《六零之公派丈夫》 1、做梦 小谷村唯一高中毕业,长的最漂亮的姑娘苏樱桃居然跳河了。 她就那么果决的,把两只鞋子摆在岸边,还对身边的王寡妇说了句:“麻烦你把这双鞋带回去给我妹妹穿着,别糟蹋了。” 然后头也不回,扑通一声就跳河里去了。 …… 事情是这样的。 苏樱桃今天背着打猪草的篮子,打了满满一篮子猪草,冒着酷暑背到大队计分员面前,还笑眯眯的叫着大伯,只想让计分员给她记的公平点。 结果记分员就只给她寄了三分工。 一大篮子猪草啊,整整二十斤重,在这坐着都会冒汗的七月,她得花整整半天的时间才能打来。 而跟她同时打猪草的王寡妇,草比她打的少,上称总共才七斤,记分员却给了她五个工分。 摆明了的,王寡妇和记分员之间有鬼。 就这,她不过骂了两句,王寡妇还奚落她,说她活该嫁给一个假洋鬼子,而现在,正是批资批修的年代,假洋鬼子们,就连造了原.子弹的那帮子科学家,都给组织安排到农村,住牛棚,下乡劳动去了。 她要真的去跟那个假洋鬼子相亲,早晚也要去住牛棚。 苏樱桃要去跟个假洋鬼子相亲,不对,应该是留美归来的博士相亲这件事儿,确实有。 毕竟她高中毕业,又还根红苗正,三代赤贫,档案简直闪着金光。 但是,相亲这事儿一直都是瞒着人的,王寡妇从哪儿知道的? 要王寡妇都知道了,那全村的人岂不是都知道了? 她压根儿就不想嫁那个假洋鬼子。 相亲也只是走个过场,这全村人都知道了,她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一气之下,苏樱桃就跳河了。 跳河之后,王寡妇当然吓坏了,立刻就哭着叫着,喊着救命的,屁滚尿流的跑去喊人了。 沉在水里的苏樱桃却做了个梦,这个梦特别的长,在梦里她可谓走完了一生。 而在梦的最后,她居然因为被人诬赖藏毒贩毒,被抓进了监狱,给判了整整二十年的刑,还在监狱里得了个外号,叫毒娘子。 这二十年中,她没有任何亲人,无依无靠,一直是一个名字叫邓昆仑的男人,作为笔友,从外面写信给她,并且资助她的生活,才让她在监狱里,过的不是那么困难。 这个邓昆仑文笔极佳,言谈风趣,信写的委婉又动人,等他的信,是苏樱桃在监狱乏味单调的生活里唯一的快慰。 当然,她也曾经提了好多次,想见见这个邓昆仑,可是,均被对方以自己长的很丑,怕吓到她为由给拒绝了。 在梦的最后,苏樱桃梦见自己即将出狱,并且准备好要见来接自己的邓昆仑时,突然有人从肚子上压了一把,污水从嘴里喷勃而出,她的梦,醒了! …… 刘桂芳望着躺在炕上的女儿,直抹眼泪,不停的哭着:“早知道我就不让她上山打猪草了,谁知道她会跳河啊!” 父亲苏元成是个性子内敛的人,也忍不住低声抱怨自己:“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大哥,让樱桃代替小娥去跟那个爱国博士相亲,她是为了这个才跳河的。” 要不是为了跟假洋鬼子相亲让闺女受了奚落,她怎么可能跳河。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的女儿这口气要上不来,我也不活了。”刘桂芳望着丈夫消瘦,干瘪的身材,狠心撕打着他说。 “可是大哥一家对咱们恩重如山,我也是左右为难,桂花,对不起,是我无能,是我太没本事,让你们母子几个跟着我受苦了。” 苏元成说完,回头最后看了妻子和女儿一眼,看样子,是准备出门了。 而他这一出门,并非简单的出去走走,或者去上工。 他会因为羞愧,因为觉得是自己逼迫女儿去相亲才导致的女儿跳河,会直接一头栽进小谷河里,溺水而亡。 梦醒后的苏樱桃尚且动不了,但是心却如明镜一般,而此刻似梦似醒,这个场景,梦里也曾出现过。 她极速的回忆着梦里那些事情。 她父亲苏元成是俩兄弟,大伯叫苏双成,俩人是亲兄弟。 不过,大伯是有工资有粮票补贴的干部,而父亲则是一个靠公分吃饭,养活孩子们的农民。 在65年的时候,堂姐苏小娥曾经响应组织号召,报了名,要去跟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回国博士相亲。 能跟一个从国外归来的博士去相亲,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 这件事情曾经在整个秦城,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但是,就在相亲的前夕,苏小娥却突然考上了市文工团,要去文工团上班了。 想要去文工团,当然就不能去相亲,因为文工团可不招收已婚人士。 但是,归国博士呢,要真能嫁过去,工资高,条件好,这个对象也不容错失。 大伯再三考虑之后,就把樱桃的档案,装在小娥的档案袋里了。 可是,苏樱桃有个正在谈的对象,在黑龙江当兵,她都跟对方约好了,自己也去北大荒,一起建设北大荒的。 这时候大伯给她调换了档案,让她跟一个从m国归来的假洋鬼子去相亲也就算了,这事儿还搞的全村人都知道了,在这个名声胜过一切的年代,她又累又气,还被个寡妇羞辱,就跳河了。 时代弄人啊。 苏樱桃默默的想,在六十年代,批资批修的年代,再加上五十年代那一场抗美援朝的血战,牺牲了多少人民志愿军的性命,m国是她们这一辈孩子心目中本能的敌人,提起m国,她们都恨的咬牙切齿。 因此,她才会那么排斥去相亲的。 而且现在的她还太小了,因为家里穷,虽然读过高中吧,一直在乡下劳动,又气又羞又累,才会跳河的。 而在梦里,在将来,她读了更多的书,走了更多的路之后,她才会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傻。 “爸,你不要走!”一语才出,眼泪已经淹没了她的眼眶。 “樱桃,爸在,爸在这儿,你醒了?”苏元成都走到门口,又回头了。 “女儿错了,爸!”苏樱桃语无伦次的说着,哭着,不停的喊着:“爸,你不要走,千万不要走!” 这一出去,他就会跳河而死。 接着是母亲,哥哥,妹妹,一个个的亲人都会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离开她。 她都梦到了。 “好好,我不走,爸陪着你。”苏元成手忙脚乱,伸出手,笨拙的帮女儿擦着脸上的眼泪。 刘桂芳看女儿醒了,也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放心吧樱桃,那个m国来的对象,什么狗屁的博士,咱不要,就算组织把妈批成黑.五类妈也没关系,妈明天就给你报名,让你去黑龙江,让你去找屠正义。” 去黑龙江,支援北大荒,并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起奋斗? 可拉倒吧。 梦完自己一生苏樱桃再清楚不过,等她到北大荒的时候,屠正义就会转业,两人恰好擦肩而过,一个去,一个回。 转业回来的屠正义,还和她的堂姐苏小娥结婚了。 没错,堂姐苏小娥,现在推掉了归国博士的对象,考进了文工团,而将来,还会跟她的男朋友结婚。 这还不算,在这个年月,还有一件事情也叫苏樱桃特别迷惑。 整个读书时代,两人一起读书,明明她成绩一直稳定在前三名,但却考大学落了榜。 堂姐一直学习不怎么样的,却以总分全市第三的成绩考上了大学,要不是大学停课了,她现在就是一名光荣的大学生了。 就文工团,也是她和堂姐一起考的,可是堂姐考上了,她却没有。 “好,那就不去,就呆在妈身边,妈养你一辈子。”刘桂芳把女儿搂到了怀里,说。 不过就在这时,外面一阵自行车的铃声,随即有人大声喊到:“苏樱桃在家吗?挂号信!” “在,哪里来的信。” “看邮戳是秦城机械厂。”邮递员说。 秦城机械厂? 这个地方在梦里苏樱桃听过,似乎是那个邓昆仑所在的地方。 而邓昆仑,不正是梦醒前,她想去见却最终没见到的那个男人? 苏樱桃立刻就从炕上跳了起来,下炕了。 撕开挂号信,苏樱桃险些窒息。 〔苏樱桃女士,听闻你有意向要与我厂的总工程师邓昆仑见面交流,请于25日到我厂来参观,座谈!〕 邓昆仑,不正是她梦里那个笔友? 而他居然就是那个,现在要跟自己相亲的对象? 所以说,上天让她做个关于将来的梦,就是为了让她现在去见邓昆仑吧! 刘桂芳看着闺女,见她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一把抓过信纸说:“算了算了,咱不去了,我把信撕掉吧。” 苏元成也说:“不去了不去了,咱们不去了。” 苏樱桃忍着心中的震惊,把信捂在了胸口处:“不,妈,我愿意去相亲!” 她必须去看看,梦里那个最终没见到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就是现实中这个邓博士。 毕竟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梦里发生的一切事情,此刻却都跟曾经发生过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 2、卖鸡(小修) 听说苏樱桃居然愿意去相亲之后,大婶高大红和堂姐苏小娥立刻坐着班车,就从市里回来了。 小谷村虽然是个小村子,但离秦州市并不远,坐班车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 只不过城市里人人有公粮,有工资,生活的富裕而又从容,农村人却脸朝黄土被朝天,必须得不停的挣公分才能糊饱肚皮罢了。 高大红下了车,就把自己手里的包扔给苏元成了:“给,里面全是衣服,都洗洗留着穿,可别糟蹋了,我们家的孩子都仔细,这些旧衣服都跟新的一样。” 苏元成接过衣服,讪讪的说:“谢谢大嫂。” “谢什么呢,谁叫苏双成是你哥,既然是你哥,爹又死的早,他这辈子就欠你家的,要被你们家啃一辈子,我只求他别把工作也让给你就行了,这点衣服我还拿得起。” 这话不是讽刺,直接就是骂人了。 俩兄弟,一个在农村,一个在城里,当然了,农村的那个得靠城里这个接济,这是必然的。 而被接济的听点奚落,挨两句骂也是正常的。 高大红不经意的拿眼白扫了苏樱桃一眼,看着她细白的皮肤,娇好的脸蛋儿,心里忍不住腹诽,自家小娥从来不晒太阳,也没她白。 这丫头天天下地干活儿,晒大太阳,皮肤怎么就那么白? 皮笑肉不笑,她说:“樱桃终于想通了,要去机械厂相亲了?你大伯为了给你弄个相亲,可是担着被组织处分的风险的,你也不能一个人去,让你二姐陪着你一起去。” 大房总共俩女儿,小娥和小娇,俩儿子,前进和激进。 小娇已经嫁人了,嫁的是秦城机械厂的干部家庭,公公还是市里的大领导。 小娥,进文工团了。 前进高中毕业后上首都读书了,激进目前在工工农兵大学读书。 就算在城市里,这也是让人羡慕的一家子。 苏小娥应声上前,刷的给苏樱桃敬了个礼:“樱桃,快看姐姐这身衣裳漂亮吗?” 苏小娥穿的,是一套新式的,质地最好的军装,勒出她纤细的腰身,漂亮的晃人眼睛。 “漂亮,确实漂亮。”苏樱桃由衷的说。 大嫂来了,苏元成夫妻当然要替她端茶,递点吃的。 本来吧,家里今年生产队分的花生总共就五斤,还要留到正月里包元宵了,但是刘桂芳感恩大嫂两口子对自己的好,从布袋子里连着抓了好几把出来,端给大嫂吃。 这种城里的富有亲戚,就得拿出家底儿来好好招待。 当然,他们还得问问,那个邓博士究竟是什么情况,才会专门找人相亲。 工资高不高,家庭条件好不好,家里有几口人。 “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人家邓博士是从美国回来的,什么样的女同志没见过?这事儿希望不大,你们去走个过场就完了。”高大红喝了口茶,剥了一颗花生,先给这两口子兜头一盆冷水。 见他们两口子看起来并不生气,也不惋惜的样子,高大红又悻悻的说:“那可是归国的博士,老家就在离咱们不远的小邓村,母亲是咱们整个秦州省都有名的农村妇女主任,属于特别有知识,有觉悟的那类人,对于儿媳妇的要求也特别高,当初看档案,看上的就是咱们小娥。现在换成了樱桃,一农村丫头,人家认不认还是一说,至于相亲成功,拉倒吧,不可能。” “这个得到了再看嘛,现在说这话也太早了点吧,大嫂,我真心觉得樱桃也不差啥。”苏元成听大嫂把女儿贬成这样,受不了,得辩解几句。 高大红不停往嘴里丟着花生,依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那你说说看,樱桃她除了是个高中毕业的她还有啥?” 虽然说苏元成夫妻对于那个博士并不算特别热心,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自家闺女农村出身,又没工作,只能在村子里干农活挣公分,跟个博士结婚,确实配不上人家。 苏元成夫妻不说话了,默默的坐着,时不时给大嫂和侄女添点茶,一副诚心诚意,任批任骂的样子。 但是,苏樱桃对于那个邓昆仑,却特别的好奇,而且她是准备好,只要确定对方就是自己梦里梦到的那个男人,就要跟他结婚的,当然得问仔细一点。 “大婶,那个邓博士今年多大了?长啥样子,你们有照片吗?” “28,怎么,你今年才17,问这么细,你不会真的想嫁给他吧?”高大红吃惊坏了。 28,那确实有点老了。 毕竟,苏樱桃为了能和堂姐一起上学,5岁就读小学了,今年刚刚高中毕业,堂姐9岁上的学,已经21了,她才17岁。 这男人要配堂姐,差的年龄不大,陪她,确实大了点。 “大伯母这话说的,不是大伯让我去相亲的,我问问男方的情况不是很正常?你干嘛着急?”苏樱桃说。 “你大伯那是糊涂!”高大红立刻放高了嗓门说。 苏元成两口子也直给女儿挤眼睛,意思是让她算了,别说了。 “我大伯是糊涂,但可不是为了我才糊涂的,我二姐的档案递上去了,那东西就存着档了,而我二姐又要去文工团考试,这时候,她的档案从档案袋里拿出来,再把谁的放进去?难道说,给对方个空档案袋?再或者放个不认识的人的档案进去?他放我的进去,这样才能对组织部交差,要不然,他就是欺骗组织,不也得丟工作?”苏樱桃反问? 高大红还从来没被侄女这样呛过,关键这还是事实,她居然给对方呛到没话说。 “小娥,看你干的好事情!”转身,她对苏小娥说。 “也是,姐你原来经常跟我说大婶偏袒大姐,我算是看出来了,她确实只偏袒大姐,你但凡有点事儿,她就只知道怪你。”苏樱桃立刻说。 顿时本来可以统一战线的高大红母女,顿时大眼瞪小眼,像两只公鸡似的对上眼儿了。 最终,高大红暗暗掐了苏小娥一把。 狗咬狗一嘴毛,好事儿。 苏樱桃冷笑一声,起身,从屋子里出来了。 刚从屋子里出来,就听见大伯母说:“桂花,喂鸡了吧,有几只我这回得全拿走,城里肉都是定量的,我家两个半大小伙子正长骨头,没肉吃可不行。” “有两只,都可肥可肥的,怕大队要剪我们资本主义的尾巴,全藏家里地窖里了,就是捂着有点馊臭,今天晚上你不走吧,我趁着晚上人都睡着了,把它洗干净,杀好,你明儿路上带着。”刘桂芳一副讨好的语气说。 “不急在今天,小娥请了假要陪樱桃相亲,我索性也在老家多住几天。”她说。 苏樱桃转身,直奔地窖。 没做那场梦的时候,她和父母一样,对大伯一家感恩戴德,觉得是他们资助了他们全家的生活,自己就必须感恩。 可现在回头想想,除了几件几个姐姐们穿剩的破衣服,还有每次回来就数落他们家不会过日子,大伯家还给过他们什么? 反而每一次来必定要拿些鸡鸭鱼肉才走。 地窖里两只肥肥的鸡,全是她打草喂的。 每一回大婶回来就得全部带走。 她和妹妹樱花俩多少年没吃过一口肉了? 大婶每次提几件破衣服换两只肥鸡,还每次都是一副自己吃了亏的样子,一进家门就骂骂咧咧。 要平时,苏樱桃就受了,可一想到梦里父亲死了之后,母亲因为营养不良身体不行了,也养不成鸡了,没肉送了,大婶一家就再也不和自家往来的事儿,突然就明白了一句话: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老,人这一生还是得靠自己。 她从现在开始,可得为自己打算了。 下了地窖,她把两只鸡一逮,统共装在一个袋子里,提着出来,转身出门,就直奔小谷村所在的红旗公社。 到了红旗公社,她从供销社的门前经过,就看到好几个村里的姑娘,正在那儿扯花布,显然是准备要做衣裳的。 苏樱桃手里虽然有布票,但是没有钱。家里所有的钱,都用来资助她考文工团了,可惜她没考上。 现在是66年,高中以上学校全面停课,所有人要么就地参加劳动,要么支援边疆北大荒的时候,考文工团,对于苏樱桃这种高中刚毕业的女孩子来说,全是最好的出路了。 可她不论形体还是舞蹈,再到文化课,样样过关的情况下还是没考上。 要是没做过那个梦,她会以为是自己本身不够资格,但是,当她做了那个梦之后,她就明白了。 所有的名额都是内定的,包括堂姐的名额。 为了让堂姐能被录取,大伯给文工团的领导塞了五百块。 五百块钱,才换来堂姐那么风光的文工团生涯,试问,她跟对方怎么比? 在镇上走了老远,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她敲开了门,试探着问了一句:“是邓东明家吗?” “是,你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打开了门,笑着问。 苏樱桃当然不敢直接把鸡拿出来,毕竟这个邓东明也只是她梦里出现过的人,她不敢保证自己的梦能那么真实,真实到梦里所有碰到过的人和事,都是真的。 但是,这也太让她震惊了,梦里的邓东明,她居然真的,就住在她梦到过的地方。 “是这样,你们家是不是有病人,需要吃点肉补一补?我这儿……”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个女人拉进门了。 “进来说,你拿的的啥肉?”女人看着她背上鼓鼓的尼龙袋子,压抑不住满上好奇的问。 “鸡,俩只大肥鸡。”苏樱桃说。 女人一双眸子顿时就亮了,眼里满满的都是怜惜:“两只鸡啊,现在到处剪资本主义尾巴,可养的不容易吧,卖我吧,我家正好有人要补补,价钱你开。坐,到里面坐!” “供销社里一只毛鸡三块钱,你给我三块就行了。”苏樱桃说着,开始打量这间屋子了。 普通的农家屋子,炕头扫的干干净净,但是,墙上挂了好多照片,有她本人的,也有很多男人的,而最惹人眼睛的,则是一张彩色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长的非常帅气的男人,鼻梁挺直,双目深邃,一副文质彬彬,斯文学者的样子。 看着照片,苏樱桃有一种,给对方逼视着,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个叫邓东明的女人也不出门,直接从兜里往外掏着钱,见苏樱桃一直望着墙上一张彩色照片不停的看着,笑眯眯的说:“彩色照片,没见过吧,你猜这照片上的人是谁?” “难道不是明信片?”苏樱桃吃惊的问。 邓东明一副看惯了别人吃惊,并且于此觉得很正常的样子说:“那是我弟弟,从小在m国长大,这是他在m国时的照片,所以那不是明信片,是个真人,人家还是个博士呢,长的帅气吧?” “他叫什么名字?”苏樱桃反问。 她甚至觉得,自己应该要找到答案了。 “昆仑。他叫邓昆仑,是咱们秦城机械厂的高级工程师呢。”邓东明笑着说。 在苏樱桃的梦里,邓东明,就是邓昆仑的姐姐,她只听邓昆仑在信中说过,说她就住在红旗公社,人生过的极为坎坷,却没想到,自己这一找,就把对方给找到了。 而且,还在这儿看到了邓昆仑的照片。 当然,更加让她意外的是,她从来没想到过,对方会长的这么帅气。 这简直不像真的,感觉根本不可能。 “大姐,您的婆婆是不是病的很严重?”接过邓东明给的钱,她问道。 邓东明愣了一下,笑着说:“是啊,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她不仅知道邓东明的婆婆病的很严重,还知道她在市里上班的丈夫早就有了外遇,而且还在市里跟情妇悄悄生了个儿子,等她一把屎一把尿把婆婆从炕上伺候到好起来,婆婆就会以她生不出儿子为由,让她跟丈夫离婚,把她赶回娘家。 但是这些事儿苏樱桃目前还不能告诉对方。 她只能是先去见邓昆仑,只要对方愿意,她和他结婚后,才能跟邓东明说这些事儿。 攥着卖了两只鸡赚来的六块钱,从邓东明家出来,她就直奔供销社。 买布料,做衣服,她得去和梦里都没见过面的那个男人,相亲了。 3、博士 “樱桃,记得给鸡多喂点糙米,把它们追肥点儿,我走的时候带着。”隔着一扇窗子,高大红看苏樱桃走了进来,低声说。 这年月养一只鸡可不容易,公社的记分员时不时的就要每家都走一走,听见谁家有猪叫声,或者鸡在咕咕,直接给你抓走,还要罚没你一个月的口粮。 敢养鸡鸭的,都是不要命的。 今天晚上,小娥,樱桃和樱花三个,得一炕挤着睡一晚上。 苏樱桃借着自己嫌挤嫌热,就跑到厨房里单独睡去了。 点上油灯,她得给自己缝一件像样的衣服出来,不然,她怕明天见了面,要是邓昆仑真的就是照片里的样子,自己要配不上人家。 而隔壁的西厢房里,高大红正在和她妈俩聊天儿。 “我刚才从门上过,就看见樱桃在替自己裁衣服,那布料看着像是新的,你知道哪里来的不?”高大红问。 刘桂芳下午去喂鸡的时候,就发现闺女把两只鸡都给买了,换成了布料在给自己做衣服,此时还不知道等大嫂走的时候,从哪儿变只鸡出来给她呢。 但是闺女长到17岁,没穿过一件新衣服,好容易要去相亲,穿件新衣服也没什么不对。 而且闺女还说,有什么事她会扛着,绝对不会叫父母为难。 她就只好放任闺女了。 但她也不会撒谎,于是她只好说:“不知道。” 高大红快睡着了,咂着嘴巴说:“其实这是一次集体相亲,跟那位邓博士相亲的女同志总共有五个呢,明面上当然不会说是相亲,只能说是学习,但是你想,五个优秀的女同志,你家樱桃能比得过哪一个?” 刘桂芳心里觉得,自家女儿比谁都好,但这话她肯定不敢当着大嫂的面说出来。 在厨房里替自己缝衣服的苏樱桃听见大婶这种贬低自己的话,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很可笑。 好了,她现在知道了,一起相亲的总共有五个女同志了,知道的越多,形式对自己不就越有利? 当然,这些事儿,与她在信里无话不谈的邓昆仑也曾提过,说组织曾经给自己介绍过很多对象,一度,他在女士群中非常的受欢迎。 只不过他自己当时醉心科研工作,不愿意结婚,才迟迟没有结婚的。 当然,曾经有多受欢迎,随着他将来因为思想政治方面的原因被下放牛棚,而且一下放就是七八年,那些女同志的崇敬和仰慕也就如烟消云散了。 下放牛棚,这是邓昆仑人生中的大劫,就冲着她在监狱里服刑时,他寄给她的书籍和生活用品,以及想尽千方百计送进去的那些上好的化妆品,她也绝对不能叫其发生。 哪怕那只是个梦,梦里的她,受到的最后的安慰都来自于他。 最后对于人生的憧憬,也全是他给的。 次日,大清早,苏樱桃趴在厨房炕上,怀里抱着做好的衣服。 “樱桃,你傻呀,昨天晚上就睡在厨房里,这炕上什么都没铺,不觉得咯的慌吗?”苏小娥笑眯眯的问。 “咯,但也凉快,二姐你起的这么早?”苏樱桃反问? “农村的土炕臭,我睡不习惯,你也真是的,呆我家多好啊,睡着床那么舒服,干嘛跑回村子里,你可真傻!”苏小娥带着明显的鄙夷说,看那样子,全然忘了她曾经也是从这个村子里出去的了。 “呆在我家不是能给我爸我妈挣工分,呆城里,一天给你们做饭洗衣服带孩子,大婶也没给我工资啊。”苏樱桃直接说。 苏小娥给这一句话堵了嘴,顿时嘿的一声:原来一直听话又乖巧的小樱桃,这还有脾气了? 她难道忘了她读书,穿衣服,全是她们一家自助的事儿了? 这是忘了本了吧? 不过毕竟博士的相亲才是大事,因为这事儿关系着苏双成的前途,苏小娥还不得不陪她去走个过场。 当然,也就不敢跟樱桃起争执。 而门外,前两天气的樱桃差点跳河的王寡妇,早起狠心煮了颗鸡蛋,也带着进门来了。 小姑娘差点因她而死,王寡妇嘴巴坏,心里过意不去,听说她要去相亲,从儿子嘴巴里省出来的鸡蛋呢,想给苏樱桃赔个罪。 本来吧,在她印象里,苏樱桃就是个漂亮的不能再漂亮的小姑娘了,但王寡妇今天一进门,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只见她穿着一件褐色的半截袖衬衣,一条黑色的裤子,虽然颜色略显老气吧,但是因为裁剪特别合身,衬托着整个人亭亭玉立的。 而站在她身边的苏小娥,据说是整个秦城文工团的团花,要不是那身绿军装乍眼睛的话,也得给她比下去。 “樱桃今儿可真漂亮,还没吃早饭吧,姨给你带了一颗鸡蛋,快吃吧?”王寡妇说。 苏樱桃接过鸡蛋,淡淡的笑了笑:“谢谢王姨。” 寡妇,苦瓜瓤子,碎嘴八婆,这种人不值得得罪。 但就她这一句话,王寡妇又被惊讶坏了:“樱桃刚才说的是普通话吧,跟收音机里一模一样,真好听。” 会说普通话,又还穿的如此大方得体,虽然大家不知道洋博士长什么样子,但在大家看来,这样的苏樱桃,天王老子都配得上。 就一点,她穿的衣服略显老气了一点,衬着她整个人看起来至少有二十岁。 苏小娥是要陪着苏樱桃一起去机械厂相亲的,看苏樱桃把自己倒饬的又土又村的,心里还挺满意。 毕竟自己这堂妹,一直都傻傻的嘛。 “相不上没关系,不还有屠正义,当然,要是屠正义嫌你没考上文工团把你给甩了,你也甭怕,钟麒一直在追我,但我嫌他年龄太小不够成熟,把他给拒绝了,估计他很快就要来追你,好不好?”苏小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钟麒是她们姐妹俩的男同学,也是她们姊妹俩都在参加的,学生社团雄武会的领导,小h兵的头子,21岁,城市户口,长的贼帅气,目前在和苏小娥谈对象。 堂姐居然想把自己的对象送给她? 了不起! 坐着班车,从村子里出发,其实不到半个小时就到机械厂了。 苏樱桃原来从来没来过机械厂,对于这个,自己的笔友从平反后就一直为之奋斗的地方贪婪的看着。 在信里,他曾一遍遍的说:等你出狱时我来接你,到时候我们共度余生,但你千万不要嫌弃我枯燥无趣,因为我确实是个很无趣的人。 无趣吗?没关系,我是个很有趣的人呢,我会让你变的有趣的。 当时她说。 厂门口,卫兵把着门呢。 机械厂大门上,高大的工农兵雕塑宏伟而又坚毅,叫人顿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 “您好,同志,我们是从小谷村来的,找邓博士参观,学习!”苏小娥说。 “稍等,我去报告!”一个卫兵转身,跑步进门去了。 紧接着,一个四十多岁,紫红面色,把外套披在肩膀上的男人已经走出来了。 “又来了一位女同志?好好好,这下咱们相亲,哦不,学习,学习的队伍越发的壮大了,好事好事。”厂长张爱国,对于前来相亲的女同志们,因为这事儿关乎着博士的原因,撇开组织,都是亲自招待。 “你们哪一个是来学习的,到时候我好看着安排?”看着两个同样高,同样漂亮的女同志,张爱国笑眯眯的问。 苏小娥还没张嘴呢,苏樱桃就拍着胸脯上前,说:“报告领导,我,是我!” 谷小娥不经意的皱了一下眉头:自己这妹妹,原来没见她这么主动啊,她不是一直都傻傻的吗! 别她真以为自己相亲能相上吧? 笑话! “来吧,一起来学习的女同志总共有五个,你是最晚到的一个,其她四个女孩子早就到了,正在宿舍里准备,晚上要跟邓博士的见面。你们都必须好好准备,晚上,争取一人问邓博士一个问题,不管你们问什么,都是会被允许的,不过邓博士会不会回答,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明白了吗?”张爱国又说。 苏樱桃胸膛挺的好好的,大声说:“明白。” “去吧,陪伴你的这位同志,你跟右边那个同志走,咱们这儿有招待所,你得住在招待所里。”回头,他直接让人把苏小娥给带走了。 进宿舍前,苏樱桃就知道会有好几个女同志等着自己,但是莆一见面,还是给惊呆了。 四个女同志正坐在一起磕瓜子儿,有一个穿着崭新的绿军装,自我介绍,她叫吴小兰,她长的很漂亮。 还有一个穿着件土土的大褂子,人也很糙,皮肤很黑,她说她叫孙紧。 另外的两个比较高傲,没有做自我介绍。 “你们打算问邓博士什么问题呢?我得问问,他们的拖拉机生产什么时候才能把产量提上来,我们向阳公社是咱们整个秦州生产能力最高的大队,现在最缺的就是拖拉机。”那个叫孙紧的姑娘大大咧咧的说。 别的几个姑娘只是笑笑,却不说话。 苏樱桃看她身边的床铺还空着,主动坐到了她身边,对她笑了笑:“我叫苏樱桃,你好!” 问博士要拖拉机的女孩子,既质朴又可爱,她喜欢这个女孩子。 “晚上咱们在哪儿吃饭啊,你们听说了吗,咱们还得在这儿住一个周末,你们有没有带牙具,不然怎么刷牙?”吴小兰问大家。 苏樱桃立刻站了起来:“我去看看,这儿的供销社有没有牙具!” “老土,这儿的都叫百货商店!”身后一个女孩子不屑的说。 “就你聪明!”孙紧立刻一句嘴回了过去。 从门里出来,苏樱桃可没往百货商店去,她在宿舍区慢悠悠的走着,一直转悠到家属区,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喊:“假洋鬼子,滚远点,滚回m国去。” 她定晴一看,几个熊巴巴的男孩子,正在压着一个一个小女孩不停的打。 那小女孩蹲在地上,面前一个大洗脸盆,被人打着,还在呜呜咽咽的洗床单。 “干什么了你们,松手,放开!”苏樱桃说着,抄起一根棍子就追了过去。 “你谁呀你,敢打我们?我们可是祖国的花朵,领袖最忠诚的小卫士,小心我们连你也揍!”一个熊孩子一点不怕,还压着那个小女孩不停的打着。 “我是谁?我很快就是你的老师了,不怕死你就等着,我要给你安排一大堆的作业!”苏樱桃指着这孩子的鼻子说。 接着,她把被那几个熊孩子压在地上的小女孩扶了起来,柔声问:“还疼吗?刚才为什么不反抗?” 小女孩头发逞褐色的卷曲着,头发间有好多斑秃的地方,很是稀疏,两只眼睛带着微微的蓝,这一看就是个沾着点混血的孩子,漂亮的简直不真实。 她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带着些卷曲的不真实:“m帝的狗崽子,我,不能吃!” 这孩子说话语叙不对,大意是:自己是个m帝的狗崽子,不能吃糖。 她是个混血儿,估计是才回国不久,中文才会说的这么吃力的。 “你不是m帝,你是人间最可爱的小天使,快站起来,我这儿有糖你吃不吃?”苏樱桃说着,从兜里掏了一大把大白兔出来,递给了这个头发微卷的小女孩。 女孩应该经常吃糖,倒是不馋糖,把糖推开,摇头说:“谢谢,不能!” “你是?”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既温柔,又醇厚的声音来。 苏樱桃回过头,不用猜她都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邓昆仑,她梦里那个只从书面上,她就能感觉到温柔和博学,魅力无限的男人。 她在信里曾经多次问过他的长相。 他总说自己长的很普通,甚至还是女同志们见了,都会自然而然厌恶的那种相貌。 所以她一直猜他可能长的很丑。 昨天在邓东明家看到的那张照片,苏樱桃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可是他本人,更加叫她吃惊到无以复加。 这个男人据说已经28岁了,可是,他穿着白色的的确良衬衣,蓝色的工装裤,戴一副金边眼镜,冷峻高大,皮肤白皙,眉目间透漏着一股子冷冷的贵气,眉眼间没有一丁点的皱纹。 他看起来顶多也就24岁左右。 这样帅气到不真实的男人,是怎么熬过牛棚里那八年岁月的啊! 是在熬过那段岁月之后,他才会变得都没有自信,不敢去见她的吧。 岁月到底曾经怎么摧残过他啊,难道直接毁了他的容貌吗! “女士你好,我家小侄女正在换牙的时候,不能给她糖吃,谢谢你的糖。”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啊。 梦中的男人,苏樱桃终于见到他了。 他,就跟她想象中一样的,斯文帅气,彬彬有礼。 而这个小女孩,苏樱桃也没有救错,她果然是邓昆仑那个,和她一起坐过牢,并且死在牢里的小侄女。 在梦里,就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她才和邓昆仑阴差阳错,成的笔友。 4、大型相亲现场 很快就是见面会了。 别看现在讲究朴素大方,要勤俭节约要艰苦奋斗不能浪费。 但是就在干事员来喊大家去参加座谈会听讲的时候,几个女同志个个儿都是小镜子加梳子,吴小兰还悄悄那了鸭蛋粉出来往脸上擦着。 擦完,不停咬着嘴唇。 脸颊上没擦匀的鸭蛋粉,斑驳的像墙上脱落的大白.粉一样。 空旷,椅子都掉光了漆的大会议室,几个女孩子都颇心机的坐到了有光的一面。 苏樱桃很是纳闷,因为这几个女同志看起来都非常主动,那为什么,邓昆仑在下牛棚前为什么还会单身? 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两条长腿,皮鞋踏地,脚步声就让几个女孩子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浅蓝色衬衣,黑色裤子,他进来了。 一双深邃而又睿智的眼睛里带着严厉与高不可攀的不可靠近,他坐下了。 “现在开始讲课,今天我的论题是,我们秦城机械厂和caterpillar,以及mitsubishi等国际重工企业间的差距!”他说。 女孩子们全愣住了,因为她们更本听不懂对方杂夹着英文的这段话,讲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苏樱桃深吸一口气,啪啪啪就开始鼓掌了。 不但鼓掌,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眸时刻紧盯着对方,一副崇拜又仰慕的样子。 不是假的崇拜,她因为有那个梦,是真的完全仰慕对面这个男人的。 “她能听懂?”一个问。 另一个翻白眼了:“秀儿吧,真秀!” 于是大家一起撇嘴。 但是她表示听得懂,对于深觉得自己来给几个完全不懂重工行业的女同志来讲课题属于对牛弹琴的邓昆仑,就是深深的安慰了。 他讲课的时候目光始终望向苏樱桃。 因为望向她,才能得到回应嘛。 …… “好了,我的课题讲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没?”合上课题稿,他抬头望向大家。 优秀的,帅气的,但是目光严厉的博士目扫全场。 就在以为大家都没话说,要走时,一个女孩突然指上樱桃:“邓博士,她听的最认真,让她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苏樱桃,一副看你还怎么秀的样子。 邓昆仑的目光也望着她。 苏樱桃深吸一口气说:“虽然基础建设方面差点儿,但我们有邓博士这样的专业教授,假以时日,我觉得我们一定能在世界重工行业争得一席之地。” 居然是真的秀? 马屁拍的仿佛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 几个姑娘顿时哑口无言。 邓昆仑也愣住了,大概他从来没想过,能从一个女孩子嘴里听到这种话。 苏樱桃却在窃笑,重工业,随着基础建设业的兴起,从混凝土搅拌车到挖掘机,再到各类大型运输车,风力发电叶片,液压爆.破器,大型隧道鉆凿机,悬臂式凿钻机,这些重工业设备将来会是整个世界重工业的基石。 邓昆仑恰是这方面在国内为数不多的泰斗级人物,可惜牛棚里的十年让他耽误了太多,让他最终不能被列入重工业的殿堂,只能永远呆在秦工,做个默默无闻的高级工程师。 “那个,邓博士,我们是不是可以向您再提个问题?”吴小兰看见邓昆仑一副要走的样子,连忙问。 “我有权不回答,对不起!”说着,他抓起演讲稿,就那么起身离去。 真…无情又…帅气! 这确实是个凭实力单身的钻石王老五。 一间宿舍里只有三张床,这就意味着必须有两个人共用一个房间。 吴小兰和另外两个都不愿意和孙紧住一间,虽然不明说,但是看的出来,她们都嫌她是农村出来的,身上有炕味儿,臭。 苏樱桃自己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当然不嫌弃对方,居然俩人得了一个宿舍,中间还有一张空床位呢。 晚上机械厂还管伙食。 现在的人只要出门,都会带着饭缸子的,眼看到了饭点儿,几个女同志拿着饭缸子就去打饭了。 苏樱桃看孙紧不在,拿着她的饭缸子,替她打了满满一大碗的汤面。 给自己,她也打了一大碗汤面,一直在农村吃南瓜叶子,木薯粉搀半的五八粉,这种六六粉的汤面,第一口就香的让她差点没吞掉自己的舌头。 据说将来还会有八五粉,纯细雪花粉,就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这个时代出生的孩子没人知道纯麦子粉是什么味道。 孙紧回来,看到苏樱桃替自己打了满满一盆饭,乐坏了。 “谢谢你给我打的饭,其实我和邓三儿,也就是邓博士是亲戚,而且,他妈就是我二姨,这你不知道吧?”孙紧笑眯眯的说。 苏樱桃把剩下的大白兔全给孙紧了:“我还真不知道,来,吃糖。” 看来,她找到一个知道邓昆仑底细和内幕的女孩子,这是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 孙锦抓过糖,吐了吐舌头说:“谢谢你,我最喜欢吃糖了。” 接着,她又说:“没情况的,这些女同志没一个能入得了我表哥的法眼,我就更不可能啦,是我妈逼着我来的,但是邓三儿刚才把我喊去骂,用他的话说,近亲结婚是胡扯。” “为啥呀,邓博士看起来挺平易近人的,为啥不肯结婚?”苏樱桃问。 她想结婚,结果遇到了一个不婚主义者? “一开始,他在国外是有对象的,还是个女科学家,不过那个科学家对象不想跟他一起回国,就分手了。在咱们秦工,他原来也处过一个对象,但是,唉,不提了,总之,那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所以他根本就不想相亲结婚?”孙紧说。 果不其然是优秀的博士,这光是谈对象的经历就够曲折的。 “我妈还想让邓三儿跟我结婚,给我搞个正式工作呢,没情况呐。”孙紧又念叨说。 “啥意思,跟邓博士结婚,还能解决个正式工作?”这事儿,大婶儿可从来没跟她提过啊。 “当然可以,还是机械厂的工作呢,机械厂现在可是咱们秦城最大的工厂,工资高,待遇好,我妈也在这厂里,我俩哥都在厂里,现在就想让我进来,最好在食堂工作,可以把面啊米啊肉啊的,全搬我家去。” 不是相亲不是谈恋爱,就为了一个正式工作也必须结婚啊。 更何况,苏樱桃还想替邓博士化解十年的牛棚之灾呢。 “我想嫁给你表哥,嫁了之后咱俩做姑嫂,你觉得成不?你喜欢我不?”苏樱桃不害臊,也不要脸,反正就是缠上了。 孙紧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了:“你真的想?” “真想。所以我该怎么办?明天我们就该走了吧,你觉得他对我有印象吗,还会再见我吗?”苏樱桃问。 用座谈会的方式让邓博士面见很多女孩子,组织再选出他喜欢的,留下来做深入接触,彼此都愿意的情况下,才会让他们谈婚论嫁。 共产不是专治,不会在婚姻问题上强迫一个人的。 可那也得人邓博士那尊石象愿意点头啊。 “你等着,我给你搬东风去!你也得随时准备好丑媳妇见公婆呀!”拍着屁股,出了门,只听外面一阵拖拉机的突突声,这个向阳公社的拖拉机手,跑了。 这情况,可比苏樱桃想象的顺利多了。 …… 半个小时候后,机械厂领导们所居住的小白楼,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并肩睡着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弥漫着的小卧室里,邓昆仑正在检查俩孩子的头发,很奇怪的,孩子的头发似乎是斑秃了一样,一片片的地方全是秃的,就像给薅过毛的鸡一样。 有人敲门了,保姆开门,进来的是邓博士的母亲,毛纪兰同志。 “汤毛和真泥都睡啦?”俩孩子,一个汤姆一个珍妮,是邓昆仑从m国带回来的混血儿,据说是他好朋友的孩子。 这俩孩子的父母们都在归国前出了意外,临终时嘱咐邓昆仑把他们带回国。 据说再过不久,汤姆的爷爷就会来找他们,所以暂时在邓昆仑这儿养着,住着。 “母亲好!你怎么来了?”邓昆仑抬起头问。 “听说你今天觉得有个女同志不错,明天留下来单独见个面吧!”老太太声音很是轻盈,掩饰不住的喜悦。 邓昆仑其实很不喜欢这种一茬又一茬,由组织安排的见面会。 那些女同志并不是因为喜欢他个人而来相亲的。 一个个抱的目的都是要为组织,为祖国献身,再顺便解决一下她们的工作问题,搞的他像□□里的大祭司,她们都是祭品一样。 “我没觉得哪个女孩子不错,我看都一样!” “但你不是跟人聊天儿了?”毛纪兰说。 “母亲,说一句话不算聊天。”邓昆仑忍着怒气,厌烦的说:“我还要工作,您请回吧!” 这要家里那几个土生土长的,毛纪兰早大耳刮子呼过去了。 但这个不行,这个是她从小送出去留学回来的,在他身上花了五个大洋呢,养成了洋脾气,不能呼,只能顺着毛捋。 保姆从屋里出来了,也插言说:“这家里是该有个女主人了,汤毛和那个真泥啊,本身一副洋不洋土不土的长相就爱招人打,偏爱往外跑,跑出去就是挨打,是得有个女同志替我盯着他们,我觉得吧,咱们博士年龄也大了,小女孩们子就算了,脾气大,不好伺候,找个结过婚,带娃的女同志也不错啊,年龄大的女人会疼人。” 这不胡扯吗,毛纪兰瞪了保姆一眼:“干你的活儿去。” 回头,她要跟儿子使杀手锏了:“就不说汤毛和真泥了,组织给你安排了多少女同志,你一个都看不上,孤身一人,这样很容易让人抓到把柄,别人会说你没有踏实下来,认真报效国家的决心。你没听说吗,搞核工业的那三个钱博士,现在相继都要下放,你跟组织对着干,是不是也想去住牛棚?” 说起下牛棚这件事儿,邓昆仑的眉头不由的紧锁到了一起。 “这是对科技行业的侮辱,更是对生产力的摧毁,其损失是无法估量的,早晚这个国家得为了这个错误的决定而痛心疾首。” 毛纪兰才不管儿子嘴巴里往外吐的,这些洋绉绉的话,她只知道一点:儿子必须找个对象,赶紧结婚,她要抱孙子。 “孙紧说了,有一个年龄比你小着三四岁的女同志,明儿见个面吧?”毛纪兰又说。 邓昆仑捏了一下眉头,终是不说话。 “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让那个女同志跟你见面。现在这情形,组织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不然你就是等着进牛棚。你看我是个没文化的土老太太,但要不是我这个土老太太和我婆婆当初花了五块大洋送你出国,可没今天的你,我还有仨儿子全指望着你呢,你要因为跟组织对着干下了牛棚,我就到你爸,你奶坟上哭去?”毛纪兰大手一挥,武断的说:“明天就给我去相亲,立马!” 老太太说一不二,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 …… 孙紧这天晚上没回来,苏樱桃一个人睡了一晚上。 她其实码不住那个大大咧咧的孙紧能不能把事儿给搞定,但也没办法,只能等。 吴小兰和另两个姑娘早晨起来,打了早饭,几个姑娘今天看起来,气压都很低啊,看苏樱桃要去打饭,吴小兰问:“你是不是也被通知要回原单位啦?” 相亲成功,可关系着一个正式工作名额呢,另外两个姑娘也抬头看着苏樱桃,显然,没通知走人的,估计就是还有希望的。 五进一的游戏中,莫名其妙的获胜,对于其她几个比较残忍。 “我还不知道呢,我先去打饭。”苏樱桃说。 出了门,苏樱桃去了趟昨天去过的百货商店,这会儿她兜里就剩下三块钱了,这亲要相不成功,家她都不能回去。 但是,她还有一件比相亲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去办。 “我昨天看见咱这儿有茶枯油,同志,那怎么卖的?”进了百货店,苏樱桃问。 秦州这地儿产茶,所以有茶枯油,在农村,那东西遍地可见,但进了百货商店,就不知道价格了。 “一玻璃瓶一块五,还得要一块五的粮油票,你有吗?”售货员低着斜斜的眼睛问。 有没有都得有,因为这东西她今天必须要。 还得买个牙刷儿呢,穿过宿舍去,苏樱桃还打听了两回,才找到邓昆仑的住处,呵,一齐溜儿漂亮的小白楼,博士住的地方,就跟小珍妮原来形容的一样阔气,漂亮。 有俩孩子,一个是男孩儿,头发略黑,双眼皮儿,大概五岁左右,另一个则是她昨天见过的那个小女孩珍妮,大概六岁左右,俩人围着一个大铁盆,正在用稚嫩的小手洗着床单。 “珍妮?” “阿姨好。”小女孩站起来,笑着挥手。 男孩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珍,你认识她?” “好阿姨,不打人!”珍妮咬了咬唇,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居然是个不打人的阿姨?阿姨你好,你会骂我们吗?”小男孩比珍妮矮一个脑袋,也趴在栏杆上望着她,笑的赖皮赖皮的。 为啥要骂他,这孩子说的让苏樱桃莫名其妙。 “我不打人,也不骂人,再说了,咱俩无怨无仇,我干嘛骂你呀?”苏樱桃反问。 小男孩咬了一下嘴唇,一副特别认真的样子说:“因为我是个小洋崽子,天生应该被骂,被批评呗,我天天都在接受批评呢,嘿嘿。” “臭洋崽子,出来挨打!”突然,有个孩子在隔壁一声喊,扔了一大块土坷垃过来。 “我们不是洋鬼子,我们也是华国人,我们也爱我们的国家,但我们的国家不包括你,早晚我会打赢你哒。”汤姆手叉着腰,对着对面的孩子说。 才五岁出头的小男孩,话说的这么溜的,苏樱桃还真没见过。 珍妮则蹲在地上,边洗床单,边从头上悄悄的往下薅着自己的头发。 “小心我明天把你们俩的头发全给薅光,臭洋崽子!”对面的孩子高声喊着,突然给家长揉了一把,拎屋里去了。 “珍妮,想让你的头发变的跟我们的一样黑,是不是?”苏樱桃扬了扬手中的牙刷:“转到后面去,一会儿我就能让你俩的头发都变的黑黑的,好不好。” 俩孩子都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樱桃:“真的?”显然,想让一头不怎么黑的头发变黑,是这俩孩子现在最大的渴望。 “当然是真的,快来吧。”苏樱桃笑着说。 …… 而这时,毛纪兰到了厂领导办公室,来跟厂领导们聊儿子的个人问题呢。 “毛主任,难得大驾光临,有何指示?您尽管说。”书记龚有才说。 “昨天来交流学习的女同志们,有没有留下的?”毛纪兰问。 张厂长和龚书记俩对视一眼:“有那么一个,确实不错,您看看,年龄24,高中毕业,出身农村,根红苗正,这些条件就很不错了吧,更不错的是昨天她跟邓博士还聊了几句,我们就给留下了。” 毛纪兰拿起档案一看,姑娘面相有点小啊,不过模样儿是真漂亮,这有24吗? 看着不像啊。 生了个娃娃脸吧这是。 这相貌可比儿子从国外带回来的,照片上那不洋不土,喂娃的奶.袋子都露在外面的洋妞儿好看太多了,也比他儿子第一个相亲的那个,哭哭啼啼最后还跳河的看起来大方多了。 再一看那金光灿灿的履历:小谷村劳动模范,小河大队拖拉机手,红旗公社双抢模范。 哎哟,这一看就是个顶优秀的姑娘啊。 她喜欢! 看到这儿,毛纪兰就又得念叨一声阿弥陀佛,哦不,马克斯万岁,幸好儿子没带那个留了洋的妞回来,要给她个洋媳妇儿,她得给沤死。 “那你们就安排一下,下午让他们单独见面,谈一下个人问题吧。”毛纪兰于是拍板说。 硬话得要家长说,更何况孙纪兰同志还是解放前的老红军战士,在整个冀中平原,都属于传奇式的人物,这话由她通知邓博士当然最好。 领导们有啥不高兴的,解决邓博士的婚姻大事,这可是从首都,从领导人那儿压下来的任务,他们只有照做的份儿。 相亲的事儿,在领导层面,就这么定下来了。 下午邓昆仑回到家,乍一进门,看到俩头发黑乎乎的脑袋,还愣了一下。 汤姆连蹦带跳过来了,嘴里哼哼唧唧,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堪称大摇大摆。 珍妮颠着脚晾床单时,也不停的摸着自己本黑色的头发,时不时就得在玻璃窗子上看看里面的自己,忍不住停下来自我欣赏:“黑头发,好漂亮!。” “这怎么回事儿?”邓昆仑停在门外的台阶上,不仅仅是愣住,应该说简直是傻掉了。 保姆努着嘴巴说:“你天天喊,说这俩小洋崽子是因为营养不良斑秃了,今天我才知道,他们不是斑秃,是嫌自己头发不是黑色的才给人骂,打,悄悄儿往下薅呢,这些小洋崽子心思就是深,不知道从那儿给自己染个黑头发,你看看,这会儿乐的哟。” 汤姆可不管保姆怎么阴阳怪气的骂自己,扭着小屁股跑了过来,指着自己的眉毛说:“还有眉毛,耶!” 黑黑的眉毛衬着他比一般孩子白几个度的皮肤,简直不要太可爱。 他现在已经是个黑头发的华国人了。 5、正式见面 虽然苏樱桃确实想相亲成功,但太上赶着了不也得吓怕了博士? 而且,她给俩孩子染头发,也确实只是想让珍妮在她还没有跟博士结婚的情况下,过的好一点。 所以一染完头发,她就走了。 连保姆都没瞧见她是谁。 这种单位的办事效率可真高,等苏樱桃回到自己住过的宿舍,孙紧和其余几个女同志全走了,本单位的大姐正在打扫,清理屋子。 宿舍门口,一个精精干干,个头高高的大小伙子正在等着她。 “苏樱桃同志是吧,我姓张,是咱们邓博士的司机,你叫我小张就行,今天傍晚六点吧,准备一下,我来接你。” “好呐。”苏樱桃爽快的说。 “娃娃脸,真不敢相信你已经24了。”小张再看苏樱桃一眼,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邓昆仑干完了工作,正准备起身呢,远在罗布泊工作的,他在国外时一个朋友来了电话,说自己不日就要下放了,以后用不了电话,得写信往来,所以要邓昆仑的详细地址。 而他这位朋友一下放,基本上从国外归来的那帮子物理学家就全部下放了。 “早点结婚吧昆仑,昨天组织还有人问你,说你一直不结婚,是不是心思不坚定,还想回美国,我跟组织的人说,你很快就会结婚的,你也不要怕,咱们东方女性大多柔软和顺,组织给你介绍的也肯定都是极为优秀的女孩子,就别再固执了,好吗?”对方说。 听邓昆仑半天不说话,对方又说:“你还不明白吗,结婚,生孩子,这比科研成果更能让组织上那帮人感觉到,你对这个国家的忠诚,明白吗?” 啪哒一声,邓昆仑挂了电话。 要不想下放,去参加刀耕火种式的劳动,就必须结婚? 否则,你就是对国家不忠诚? 这算什么狗屁逻辑? 傍晚,吃完了饭,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邓昆仑归国后的第二次正式相亲。 第一次,那简直是惨痛的经历! 机械厂远离秦城,靠近向阳公社的一边有一座人工湖,是曾经日军霸占这儿时,由当时的一位宪兵队长修筑的,亭台楼阁,精致的有点过分。 白色的大理石照壁上,‘到山上去,到乡下去,到贫下中农中间去’的标语下面,隐隐还透着‘共建大东亚共荣圈,中日亲善’的红色标语。 那标语是日伪时期留下来的,昭示着这座大工厂在几十年动荡间,从日伪军屠杀我国人的武器库,到如今整个国内重工业龙头大动脉的沧桑变化。 在这儿见面,邓昆仑其实是精挑细选的,虽然他的父亲,一个老革命家,是死在731部队的细菌实验室的。 尸骨无存。 但这儿才是他一直奋斗的地方。 他的英灵,也肯定存在于这片土地上。 “邓博士您好!”一个女同志就等在湖边,看他走过来,仰望着他,握上了他的手。 邓昆仑原本心里其实很烦闷,在看到这个女同志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这不正是那个他讲话的时候不停鼓掌的女孩子? 第一印象不错,博士当然就愿意深入的跟她聊一聊了。 “你好。”邓昆仑握了握对方的手,示意对方一起前行。 这一套动作彬彬有礼,又还行云流水,是一种藏在骨子里的绅士风度,但是,很傲慢,不可靠近。 不过,对方并不说话,邓博士就得像上一回一样,问这姑娘几句话了:“你是哪一年生的?” “1942年,我今年24了。”苏樱桃说。 “42年是属什么的,生肖?”邓昆仑又问。 “属马,那一年□□,老人们总念叨说我差点活不下来。”苏樱桃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说。 “真不像24,你家里有几口人,都在干嘛?”邓昆仑又问。 这女孩子看起来面相太小,完全不像24岁那么大。 苏樱桃真是砸舌头呐,她当然知道,一个人能在美国,26岁就拿双料博士,当然不好糊弄,但问题是大伯偏偏为了应付组织部,给她搞了个假档案。 档案里不但给她拨高了7岁,还给她编了很多莫须有的光辉履历,比如什么女民兵队长啦,劳动模范啦,拖拉机手啦之类的。 但是你看这邓博士他随随便便就聊了两个话题,却是最容易识破她的假档案的两个话题。 一般人或者瞒年龄,随口能说一个,但能立刻对应到出生那一年的很少。 还能迅速说上属相的,几乎没有。 得亏苏樱桃见面前,把这些基础问题统筹了一遍,这才瞒过了这个惊天大谎。 当然,这事儿以后必须跟邓昆仑说清楚。 毕竟,任是谁欺骗他,伤害他,她也不能。 这是于梦里那个可怕的未来,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 她得努力掐着自己手心的肉,才能表现的不失态。 但现在该隐瞒的就得隐瞒,别说工作和相亲了,就为了家里那两只被她卖掉的鸡,大婶都得闹翻天。 一朝相亲成功,她才能回去趾高气昂。 俩人继续往前走,前面有一大片被围起来的地方,竖着一块牌子,围墙上写着几个大字:不忘国耻! 这片美丽清澈的人工湖,解放前曾有个更确切的名字,叫万人坑。 那时候的机械厂没日没夜,加班加点生产枪.支弹.药,各种武器,抓来的劳工很容易累死,或者给残暴的日军领队打死,死了就填这人工湖里,所以,这地儿又叫万人坑,还有个土外号,叫血汤园子。 血和成了汤的大池子,那是人间练狱。 要是原来的苏樱桃,怕鬼,这种地儿根本不敢来,好在邓博士阳气旺盛,虽然天已经快黑了,她居然也没感觉到怕。 而且跟在邓博士的身边,这个高大,严肃,一身科学正气的男人,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个地方,其意义现在很多人都忘了,尤其是你生在42年,那时候731部队已经撤出我们华国了,你们对于过去的历史了解的应该很少吧?”老而在在的,博士跟她谈起了历史。 苏樱桃说:“怎么可能呢,谁路过这座湖不会想到,曾经里面堆积如山劳工尸体!”这句话说到后面,她有点哽咽。 她说不下去了。 她不敢想象自己梦里的未来会那么惨,而现在,她还寄希望于,能通过他改变这一切。 越看对方那么从容,她就越难过,一种劫后余生式的难过。 但这种难过在邓昆仑看来,却是她对解放前牺牲在这儿的,那些悲惨生命的真情流露。 “我听说你没有正式工作?还是村子里的优秀劳动模范?”邓昆仑又说。 关于这一点邓昆仑挺看得上的,喜欢劳动的,莫不都是淳朴的女孩子,这证明这个女孩子很淳朴。 而且,农村出身的女孩子大多数心理上都比较成熟,不会像城市里出身的女孩子,一有事儿就哭哭啼啼,搞寻死觅活那一套。 这叫苏樱桃咋说,她才不喜欢在农村劳动呢,记分员不公平,支队书记为了跟别的支队比拼产量,恨不能把社员们当驴使,但大家能吃到嘴里的还是那么多,凭啥呀? “是。”说这话的时候,她都觉得牙疼,但她依然说的很坚定。 “你家务方面怎么样?”邓昆伦又问。 结婚不是找同事,见面也不在单位,而是在家里,虽然说有保姆,但是女主人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这个女同志太面嫩了,邓博士有点怀疑她处理家务的能力,毕竟他在家务上两眼一抹黑。 这方面,要多多拜托于她。 “我是家里的大姐,大姐嘛,肯定都会整理家务,我做的非常好。”苏樱桃又违心说。 想和他共度余生是一方面,但家务这种琐事,她不可能都干了,她需要的可是一个像梦里的邓昆仑一样的男人。 成熟,温柔,顶天立地的男人。 不过既然对方雇有保姆,家务活应该不会起太大的争论吧,她想。 邓昆仑侧首望对方,对方吸着鼻子,也在望着他,泪眼蒙蒙的,看上去有点拘谨,跟他第一次相亲的那个女同志完全不一样,没有刻意的讨好他。 他这年纪已经不讲究感情了。 更何况首都那方面的组织还逼的那么紧? 他这儿呢,汤姆和珍妮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走,这个出身农村,又还有点知识的女同志,应该比城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更能够容忍那两个孩子的缺点和坏脾气吧。 跟谁结婚还不是结呢,从回国的那天开始,邓昆仑关于恋爱自由的概念,就葬送在美坚利联合众国的土地上了。 “哪咱们就……对了,你性格怎么样,是不是很软弱?虽然我母亲跟咱们不是经常往来,但也属于你必须要应付的人之一。”邓昆仑又说:“实在对不起,在东方,家向来是一个大家庭,而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女人,你要性格太软弱,或者太强势都不行,那咱们必定不适合。” 他妈强势到他的兄弟们都经常喘不过气来。 要再找个过分强势,或者过分软弱的女同志,俩相对撞,对于他来说,又是一重灾难。 “没关系啦,我是个特别善解人意的女同志。”苏樱桃温柔的说。 善解人意才怪,谁想让她不好过,那她天天让对方不好过。 “结婚是个什么程序呢,我应该怎么办?”真说到结婚,邓昆仑有点忐忑,他已经面对过一回这样的灾难了,又要重新面对一回。 要有烟火,此刻就在苏樱桃的心里炸开了:“这个,你得亲自来我们村提亲才行。” 一个女同志,总还是不能面面俱到,得表现的有点羞涩的嘛。 谈完,邓昆仑礼貌的握了握苏樱桃的手,送她到了宿舍门口,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也不知道梦里,信纸上那些幽默的言谈,风趣的话语,他是怎么写出来的。 总之,男人她见到了,但和她想象中的,又完全不一样。 苏小娥在招待所里躺了整整两天,而外面,是一群本单位g位会的人在宣读文件,分析上级g委会发下来的最高指示,要不就是朗读大字报,简直能吵破人的头皮。 从今天早晨,另外几个陪着来的家属走了之后,苏小娥就止不住的担心。 因为被留下来就意味着,苏樱桃应该是跟邓博士深度接触了。 那档案里好多东西是假的,万一机械厂追查下来,追查到秦城组织部可怎么办? 要是假档案被翻出来,樱桃要落个劳改,她爸直接就得给撸了工作。 樱桃小时候一直傻,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就是个小傻丫头,这一回苏小娥总觉得,她隐隐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那个傻妹妹,似乎是变了个人。 “樱桃,怎么样,咱们可以回了吗?”看苏樱桃拧着行李走了进来,一跃而起,苏小娥就从床上跳起来了。 看样子是没相上,可以回家了。 “可以啊,走吧。”苏樱桃说。 苏小娥下了楼,语调欢快的说:“哎呀,我的心终于落到胸膛里了,这事儿可算是完了。” 完了吗? 怎么可能? “没相上吧,那种留美的博士,哪怕即将下牛棚,也肯定瞧不上你这个村里出来的妹子吧?”苏小娥笑眯眯的说。 “相上了,他偏偏就看上了我这个村里出来的妹子。”苏樱桃说完,一笑,转身下楼了。 小张司机在楼下擦着崭新明亮的,厂里正准备拆掉做研发,最后一次使用的吉普车,等着苏樱桃呢。 坐班车来的,现在她得坐着吉普车回去了。 因为她已经是邓博士邓昆仑即将结婚的对象了,机械厂的领导们一拍板,把吉普车最后一次的使用权,送给了她。 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苏樱桃上车了。 这一回,她将风光回村。 “樱桃,你真跟那个博士结婚,屠正义怎么办,他可是你正儿八经在谈的对象,还有个钟麒呢,那么优秀的男孩子一直想追你,你居然舍得放下他们,转身找个资本主义的走狗,你知不知道邓昆仑早晚得下牛棚?”苏小娥从楼上追了下来,简直要疯了,嗓音都哑了。 “屠正义和钟麒不都是姐你的裙下之臣,这是想施舍给我吗?你这么大度,他们知道吗?”苏樱桃硬梆梆的反问。 嗨,这丫头长脾气了她? 看司机小张笑眯眯的拉开车门,苏小娥才猛的闭上了嘴巴。 回家的路上,邓博士其实已经把相亲的事儿撇过了,心里想的,依旧是厂里的研发工作,这不,刚到篱笆外头,就看到汤姆隔着栅栏,正在跟邻居家的小孩斗嘴:“我也是黑头发,黑眉毛,我也是华国人,哼!” “你作弊,我都看见了,那个阿姨给你用牙刷染的头发。”熊孩子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已经有点怯了。 毕竟他现在攻击对方唯一的武器就是头发,要真打起来,他不是那个小洋崽的对手。 不过就在这时,做饭的保姆从厨房窗户里泼出一盆脏水,刷的一下,正好全泼在汤姆的头上,汤姆给淋成了一只落汤鸡,揉揉眼睛,头发上黑黑的茶枯油吧,一揉一把,满手的黑。 “哈哈,可看看吧,你现在又不是我们华国人了,汉奸,m帝,洋鬼子!”熊孩子连蹦带跳,乐不可支。 汤姆回头,正好看见邓昆仑从院外走进来。 “叔叔,那个阿姨呢?”小洋崽子嘴巴一撇:“i need her!help!help me!”小家伙太着急,向来在人多的地方不敢说的洋文都从嘴巴里嘣出来了。 两只手全是黑乎乎的,再揉一揉,眼睛下面还晕染出两个黑眼圈来。 一照镜子,妥妥的一只小熊猫。 这孩子的天,塌了! “哪里来的阿姨?什么阿姨?”邓博士摸着这孩子头上黑乎乎的茶油,一脸茫然的反问。 毕竟他于孩子确实关心的少,还以为这孩子的头发是自己染黑的呢,这么说,是个阿姨帮他染黑的。 “她说她叫苏樱桃,就是那个阿姨帮我染的头发。”汤姆尖叫着,再说:“快把她找来,给我染头发。” 6、前来提亲 小谷村,吃饱了了,喝足了,给刘桂芳伺候着睡觉睡的头都扁了的高大红慢悠悠的,就转到村口田梗上,看村民们干活儿了。 原来她也是农村人,但因为公公是烈士,丈夫给安排了正式工作,一路干到组织部,她自然现在就高人一等。 “高嫂子,你说樱桃去相亲,都去了两天了还没回来,她是不是给那m国来的博士相中了呀?”王寡妇好奇的问,声音里满是谄媚和巴结。 高大红当着村民们的面,总还得给二房留点脸面,笑着说:“毕竟咱们自己生的姑娘是个啥情况咱们自己知道,樱桃脾气坏,气性儿大,长的漂亮点吧,但那种留洋的博士,人家难不成没见过漂亮姑娘?相不上也没啥嘛,农村多的是好苗子,你们看隔壁村那些小伙子们,力气跟牛一样大,脸跟炭一样黑,不正配咱们的樱桃?” 但她心里其实在冷笑:洋博士相中樱桃? 笑话!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但就在这时,一辆吉普车带着扬天的灰尘而来,在村民们的目光注视中,车停在村口,然后,从驾驶坐下来个年轻人,打开车门,他们村的小樱桃从车上慢慢的,下来了。 “小娥?没相中吧?”高大红并不着急,慢悠悠的走过去,看吉普车扬长而去,问闺女。 在一众好事者的目光中,苏樱桃微微一笑,含笑离去。 苏小娥惨白着脸,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儿:“相上了!” “樱桃真能干,不愧是咱们村最漂亮的姑娘。”王寡妇不由的就是一声惊叹。 …… “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回家,跟你爸商量这事儿去。”高大红给吓惨了,气疯了,毕竟档案是她丈夫改的,樱桃要相中了,再跟博士结婚,她丈夫被查到私自改档案,得丟工作。 苏小娥也给吓闷了,完全不知道该咋办,只能跟着她妈,俩人急抽抽的走,这不,连本来要带走的两只鸡都给忘了。 “大嫂,你们这么着急就要走?”刘桂芳看大嫂急忙要走,还挺纳闷的。 “樱桃可真是糊涂,太糊涂了她,那个博士早晚下牛棚,她居然还答应人家要结婚,你就说说你,刘桂芳,你怎么就生了这么糊涂一个闺女,她给咱们闯了祸啦。”高大红明明是怕档案的事情败露了丈夫要吃官司,进监狱,但嘴上不敢说出来,还非得这么唬人。 当然,这一句就又把刘桂芳吓了个半死。 但在整个小谷村,苏樱桃相亲成功,而且还是吉普车送回来的,已经成大新闻了。 当然,苏元成也没闲着,因为闺女真的相亲成功了嘛,四处打听,想具体了解一下,那个邓博士的家庭情况,家在哪儿,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那不正好,红旗公社的大队书记认识镇子上的邓东明,而邓东明呢,又是邓昆仑的姐姐。 从而,大队书记了解一些邓昆仑的情况,就跟苏元成讲起来了:“邓昆仑,虽然老家是离咱们不远的小邓村的人,但是解放前留学m国,而且是从小在m国长大的,人当然没得说,那是博士,也是科学家,不过就是现在情形不好,他们这帮留学m国的科学家都要下放,但再下放不也是到农村劳动?这个对象配你家樱桃,绰绰有余。” 苏元成心里可不这么觉得。 自己的闺女那么漂亮,又还是个高中毕业生,按理就给有个单位上班的。 在农村种地,他心里是真难受。 但是既然是组织上决定的事情,就不是他个人能对抗的。 闷头叹气的,苏元成一颗心啊,真叫千疮百孔。 反观闺女,她每天照样去上工,回来也是乐呵呵的,跟原来完全两个样子了。 “樱桃,你还真想嫁啊?”刘桂芳看闺女乐呵呵的,怕这孩子别是给吓傻了,摸着她的脑袋问。 这脑瓜子,摸着也不烧啊。 “妈,你看你,我要嫁人了,嫁的还不远,一个小时就能到家的机械厂,你有啥不高兴的?” “我听说那人要下牛棚!” “那咱们就想办法,让他不下牛棚!” “下牛棚是组织,是g委会的决定,咱们能有啥办法?”刘桂芳才不信。 “妈,g委会也是由人组成的,我说他不会下就不会,真的,你闺女会有办法的。”苏樱桃背起猪草篮子说。 很快就要嫁人了,等嫁过去她就可以有一份正式工作,不用再干农活了。 但是,哥哥在北大荒当知青,妹妹还小,父母身体都不好,嫁人之前,苏樱桃打算尽量多替父母挣点工分,原来她最讨厌的打猪草,现在居然都不觉得厌烦了呢。 只是相亲的时候谈的好好的,说好了就要结婚的,结果,这都过了一周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邓昆仑那边,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摸一把额头上的汗,苏樱桃心说,邓博士,你可快来提亲吧,这农活儿我是真干不下去了。 别不是他把她给忘了吧? 当然,全体村民们等了又等,迟迟等不到博士来提亲,就又揣着担心了。 别那个博士已经下牛棚了吧,要是那样,樱桃白相了一回亲,白臭了名声吧? 小樱桃可就太惨了! 但就在大家议论纷纷,觉得樱桃太惨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皮肤白皙,穿的衣服洋气到大家只在电影里见过的男人开着一辆崭新的拖拉机进村了,从车上跳下个老太太,提着两包点心,下车就问:苏樱桃家在哪。 博士,来提亲了!!! …… “姐,姐,你的对象来提亲啦!还提着点心!”随着小樱花孩子这么一声,背着一筐草下山的苏樱桃,终于在等了一周后,听到了邓昆仑前来提亲的消息。 “怎么,来了几个人,开的还是小汽车不?”苏樱桃问樱花。 “是个拖拉机,但是姐夫长的可真是,姐,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他就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樱花兴奋的说。 苏樱桃心说,你以为就你觉得他像电影里走出来的?我梦里见了那么多男人,就没见哪个比他更帅的。但是,原来不是吉普车嘛,怎么现在就变成拖拉机了? 这可差的有点大。 不过,再是拖拉机,也让全村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巴了。 给人开着拖拉机来提亲,还带两大包点心的,樱桃可是全村第一个。 两人又在河边重新洗了把脸,再把辫子拆了重新编了一遍,这才兴致勃勃的回家了。 家里,邓母毛纪兰正在跟苏元成洋洋洒洒,讲自己和婆婆在解放前是如何把儿子送出国的,然后,儿子又在去年是如何突破重重困难回国的。 邓昆仑两手叉兜,站在台阶上,一直在不停的看表。 “亲家,咱们商量一下彩礼吧,你们觉得多少钱合适?”毛纪兰看苏元成两口子都不说话,于是停了话头,问最重要的事儿。 “我们还是……听说你们这个博士也得下牛棚锻炼?”其实就是不想嫁! “那就九十九块九吧,亲家,现在一般人家,彩礼可都是四十九块九,我给你们高一倍,行不行?”毛纪兰再说。 其实她心里难道就高兴了? 要不是儿子最近要被组织审查,她着急要个儿媳妇,就把月宫里的嫦娥配她儿子,她都瞧不上。 毕竟她这儿子在m国谈对象谈的都是科学家。 在国内,原来组织介绍的都是大学毕业生,还得是城市户口。 这个农村姑娘也不知道怎么选上的。 但还能怎么办? 毕竟现在四处传言,说这些留美博士们都得下放,经受锻炼,为保儿子不下放,她只能忍痛,就当高价买媳妇儿! “我们……这礼金也太高了!”苏父差点吓晕了,毕竟现在普通姑娘结婚,最多49.9的礼金,对放直接给他99.9,这也太吓人了。 苏母俩腿一软,都站不住了,直打哆嗦。 “这可是组织安排的婚事,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后天吧,农历阳历都是好日子,咱们约好了去扯证儿。”毛纪兰干脆拍手说。 苏父苏母倒是还想说话啊,但给毛纪兰一口一个组织,就吓的不敢说话了。 苏樱桃一直在外头,还没跟邓昆仑聊过天,说过话呢,壮着胆子,她进院子了。 邓昆仑眉头紧锁,两只手插在兜里,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一副任人品评的样子。 她也给99.9的礼金惊的差点没喘过气来,而村子里好些个人围在门口,听了半天,也是纷纷议论:啥,这博士,一出手就是九十九的礼金? 在这个一个工人一个月也就五到十块钱工资,干部也不过拿十八块的年月,这可是一笔天价的礼金啊。 事实上,在梦里,一直给樱桃写信的那个邓昆仑,言语幽默,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出一种温柔感来。 她有一次说,牢房里蟑螂太多,她夜里总怕,睡不好。 他居然一本正经的给她寄来一只小蟑螂,并且说,这只蟑螂带着一种可以小范围灭绝种族的传染病,能杀死监狱里所有的蟑螂,让她把这蟑螂放到地上就行了。 苏樱桃当时并不相信,但是真的从她放了那只小蟑螂,牢房里再也没有出现过蟑螂。 要说现在这个,估计是因为年轻的缘故吧,而且,上门提亲,外面还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们,他看起来特别的不自在。 苏樱桃鼓起勇气,本来想上前跟他搭话的。 不过就在这时,毛纪兰从屋子里出来了。 “那就这样,你们明天买嫁妆,我们后天来接人,咱们这个婚就算是结了,我们也赶紧上报组织,你们觉得怎么样?”毛纪兰握上苏父的手,又说。 这也太着急了吧,刚刚才谈订礼金,马上就要结婚? “亲家,这才商量了定婚,结婚总还得再等等吧!”苏父说。 “老亲家,不是我太着急,实在是这事儿是组织安排的,我们也听组织的,要不,你去跟组织讲?”毛纪兰拍着双手说。 苏元成给她说的哑口无言,刘桂芳手里拿着九十九块九的一大笔礼金,简直要哭了。 这99.9,简直是个烫手山芋啊。 总之,小樱桃的婚事,在全村人的围观下,这就么定下了。 这桩婚事因为99的礼金,震惊全村。 “邓博士!”苏樱桃看他要走,喊了一声。 邓昆仑看了看手表,简洁的说:“那咱们就领证的时候再见。” 可真干脆啊,他上了拖拉机,扬长而去。 而于此同时,苏小娥正在秦城市里的邮电所,焦急的等着屠正义的电报呢。 她的心简直要急烂了,毕竟樱桃是真不能嫁给博士,而她和父母商量了一番,发现现在还真没有别的办法阻止樱桃那丫头犯傻,一家子人商量来商量去,发现樱桃也就听屠正义的话。 于是,小娥就只能给屠正义拍电报,让他给樱桃写封信,劝劝樱桃。 可是这个屠正义,怎么就一直都不回电报呀他。 7、前男友 那不,约好了扯证的邓博士还没来,刘桂芳正在家里帮生产队给苞米脱粒子,搓着苞米呢,大嫂高大红破天荒的,居然拎着一袋散装饼干上门来了。 “桂芳,我一路来,怎么听说樱桃还真要跟那个博士结婚?你们都把亲给订啦?樱桃原来谈的不是屠正义吗,屠正义的爸可是屠宰厂的厂长呢,那么好的亲事你们也舍得撇?”高大红直接把饼干放到了刘桂芳的怀里,笑眯眯的说:“给,这是她大伯专门给樱桃称的饼干,她大伯一直想着她呢。” 刘桂芳搓着手呢,心里其实挺为难的,但还是跟大嫂实话实说:“屠家是好人家,我卖着老脸,还曾经专门上门去跟人提过亲,但人家不搭理我们,原本我是准备让樱桃上黑龙江,直接去找屠正义的,但既然她已经答应了博士,屠正义家都不理樱桃,我们上赶着干啥?” 是,刘桂芳几番拎着饼干鸡蛋的,跑到屠家去主动想结亲,但屠家就是不搭理她,为啥? 那是因为屠厂长看上的对象是小娥,不是樱桃。 就为这,其实高大红和屠家俩家的长辈最近打的正热活着呢,屠家天天扛着猪腿给高大红送。 老二一家子嘛,农村人,穷亲戚,高大红原来压根儿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屠正义那孩子,人灵活,会说话,而且长的帅气,将来转了业,在地方上绝对能升上去,那个好对象,高大红当然不想丢。 但是,谁能想到樱桃居然还真跟邓博士相亲相中了呀? 博士和樱桃这个婚要结了,她丈夫可就担上私改档案的罪名了呀。 就说穷亲戚帮不得帮不得,看吧,帮来帮去,帮成害了,没办法,高大红从家里挑了半天,挑了一袋别人送的快过期的饼干,还得来哄哄老二一家子。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博士早晚下牛棚,咱们是亲戚我才提醒你,这一条道走到黑,樱桃的这辈子,可就完啦!”高大红这其实还是在唬人,但是,老二一家子不就给她唬了十几年? 饼干一扔,她故意甩门离去,就是想给刘桂芳吃个害怕。 刘桂芳见天儿给大房送东送西,这还是头一回吃大房买来的饼干,看樱花搓苞米搓的两只手上全是细密密的血缝子,递了饼干过去:“给,你大伯买的饼干,尝一口?” 樱花接接过饼干,尝着这饼干有股馊味儿,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子来,端详了半天,突然咦的一声:“妈,这饼干是你原来送到屠厂长家的,这里面有个纸条儿,上面写着生产日期呢,65年8月17,我记得清楚着呢。” 啥? 刘桂芳见天儿给大房送东西,鸡和鸭子没断过,大房从来都是白手接,没说过一句感谢的话。 这好容易送袋饼干吧,还是她原来送给屠厂长家的,那证明,这饼干,是屠厂长又送给了高大红,高大红再反手,送给她的吧? 就为这袋子倒了几手,还馊了的饼干,刘桂芳可给气坏了:“你大伯一家子有钱有势,这是不把咱们当人看呢,呸,这吃不成的坏饼干才给咱们,在他们眼里咱们是啥,傻子吧?” 把饼干一扔,她个向来棉软的性格,也生气了:谁说博士就一定下牛棚,万一人家好好的在机械厂上班呢? 倒是屠厂长一家子,不想要她家姑娘就直说,把她的饼干转手送给大房,这叫个啥事儿? 这闺女,她还不阻挠了,让樱桃就嫁博士!!! 第二天就是买嫁妆的日子了,樱桃得和樱花,母亲一起去给自己采买嫁妆。 “樱桃,你婆婆来的时候你不在,但是他们家的家庭情况我了解过了,家里兄弟多,儿媳妇也多,咱们得多买点嫁妆带过去,不然我怕妯娌之间,你不好相处。”刘桂芳首先说。 关于邓昆仑的家庭情况,苏樱桃比刘桂芳更了解。 是,兄弟们多,还都很穷,毕竟这个年代谁家都没有饱饭吃,但是,往来的少。 而且,她是住在机械厂的小白楼,跟妯娌们可不住在一块儿。 “妈,走吧,我计划着买东西,你和樱花俩跟着我就行。”她说。 如果没有对于未来十年的那个梦,有了将近一百块钱,苏樱桃肯定会花完所有的钱,再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结婚。 但是她全梦到了,虽然一开始,她因为是红五类不会受冲击。 但是到后面,读过书的人都会成臭老九,而她,恰恰就因为读过高中,也得被人说成是臭老九。 可怕吧,劳动的时候还得挂个牌牌,戴个高帽子,就因为她多读了几年书,高中毕业。 所以,她给自己的嫁妆规划的钱并不多,反而是父母,省吃俭用的供她读高中,还总要被大伯一家念叨,实在太不容易了,这一回,她必定得多给她们买点东西才行。 而她的傻妹妹樱花,因为是老三,又还是个丫头,永远穿的都是旧衣服,旧鞋子,什么好衣服都没穿过,村子里稍微富裕点人家的姑娘,现在穿的都是灯芯绒和军绿色的细布,樱花见了总是挪不开眼睛。 买布的时候就又是灯芯绒又是细布的,各样苏樱桃都裁了一大捆。 然后就是吃的,从奶粉到大白兔糖,饼干,农村人向来舍不得吃的六六粉,各样都买。 买到了糖樱桃也不省着,直接就开始剥,剥了就喂给樱花和母亲吃。 这一路一边采买东西,一边吃糖,吃饼干,樱花和刘桂芳吃过的大白兔和饼干,比俩人这辈子吃过的都多。 刘桂芳看女儿买了这么多,只当女儿是给自己买的,还挺高兴的。 但是,女儿居然花两块钱买了几个大镜框子,又还又花了三块钱,买了几个大纸箱子,这个刘桂芳就有点不懂了。 “丫头,你买这些东西干嘛?”刘桂芳摸不着头脑的问。 “我的嫁妆啊。妈,你不知道吧,我婆婆毛纪兰同志在向阳公社可是妇女主任,她有一大堆的奖状,正愁没个大镜框子裱起来了,我拿这个去,她准高兴,所以,你就别操心你闺女嫁人嫁的好不好了,我保证我一嫁过去就能过好日子,好不好?”苏樱桃把头猴在她妈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 那个风风火火的亲家母,居然是个大队的妇女主任? 给大队的妇女主任送镜框子裱奖状,这丫头,亏她想得出来。 但是,闺女一回家就把丈夫的旧鞋样子找了出来,开始裁鞋面,衲鞋面,刘桂芳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丫头,你现在是要结婚,得给婆家做衣裳,做鞋子,不用给我们做。” “妈,你放心,有那几个镜框子我婆婆那儿就能交待了,你看我爸,身体不咋样吧,你身体也不好吧,干点活儿总头晕吧,咱们村所有的女人里头就数你最瘦了吧,我买了三罐奶粉,我不在的时候,每天冲一碗奶粉,你必须把它喝掉,甭跟我说省钱的话,你的身体比啥都重要,明白吗?”樱桃搂着母亲,把买嫁妆剩下的五十块钱也放母亲手里了:“这些钱,妈你也得替我拿着……” “你要嫁的男人眼看下牛棚呢,妈心里难过,妈不拿你的钱,这样不好,赶紧把钱自己收着。”刘桂芳不肯接钱,而且闺女眼看要出嫁,她心里难过,眼泪哗哗的。 “妈,我不在的时候,你最主要的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是我们姊妹俩的主心骨,您就不怕万一您哪一天身体不好,没了,我们姊妹俩在外头受了苦,受了委屈,都没个地儿哭去?” 把钱狠狠捏进母亲的手里,樱桃搂着母亲,忆及梦里母亲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晕倒在农田里再也没爬起来,声音都快哽噎了:“不论我嫁过去怎么样,你总得有个好身体吧,万一哪天婆婆,或者妯娌们欺负我,你都没力气跟人吵架咋整?万一我和博士生了孩子,你都没力气抱外孙,又咋整?” 刘桂芳确实身体不好,还经常晕,但没别的毛病,就是缺营养。 为了给大房省鸡省鸭省肉,也为了能让长身体的樱花和丈夫吃饱饭,她从58年开始到现在没吃过一口肉了,饭都尽量省着不吃,一个大活人,生生饿的皮包骨头。 想想闺女要嫁人了,嫁了人很可能她就要抱孙子了,刘桂芳狠心握紧了钱:“好,妈好好喝奶粉,养好身体抱大外孙!” 这就对了嘛。 苏樱桃和樱花对坐着,熬了一夜,给刘桂芳做了两身衣裳,给苏元成做了两身衣裳,还做了两套鞋面,还给樱花做了一套绿色的小军装了。 樱花穿在身上,才13岁的小丫头,模样儿居然看起来比苏小娥还漂亮。 一夜没睡,早起就跑到小河边,小樱花不停的看着河水里自己的样子。 小小的丫头,简直美翻了。 苏元成嘴里不说啥,但是,换上闺女给自己用手缝的崭新的解放装,一身藏蓝色,虽然只是个农民,但也身材高高大大,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呢。 他转身进了厨房,在水缸里不停的打量着自己的衣服,乐的嘴巴都合不拢。 苏樱桃昨天晚上只打了个盹儿,可就在打盹的时候,她又梦到邓昆仑了。 她梦见自己即将过生日了,于是,就把这个消息写信告诉了邓昆仑。 邓昆仑不但寄了她很多昂贵的化妆品,而且,还让她晚上放风的时候,记得看监狱对面,山坡上的灯塔。 她放风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对面山坡上的灯塔。 然后她就看到,灯塔上那一条竖着的灯带,居然闪烁的是英文版的生日快乐。 “今夜,监狱的灯塔将为你闪烁一夜。等你刑满释放,我会让整个秦城所有的灯,为你闪烁!”他在信里说。 就为了这个梦,一早起来,苏樱桃立刻就去大队要介绍信了。 梦里隔着高墙给她庆生,现实中给了她整个村子里第一高的彩礼,这个丈夫苏樱桃非嫁不可。 这不,第二天一早,她和樱花一起跑到大队,瞅着少奇书记一开门,立刻就把要结婚的介绍信,用两块大白兔糖给换来了。 少奇书记写介绍信的时候,也替这丫头直乐呵。 苏樱桃拿着介绍信出了办公室,樱花立刻递了刀片过来,让她把上面的年龄刮掉,从17就改成了24,还抽空喂了她一颗糖,甜嘴巴。 这样,至少登记的时候就不会露馅了吧? 至于邓昆仑,她觉得早晚有一天,他会变成梦中那个男人的。 再说邓昆仑,早晨起床后,他给自己请了三个小时的假,就得去小谷村接苏樱桃,然后去扯结婚证了。 对于忙碌的博士来说,这时间也是他硬抽出来的。 毕竟他的工作非常忙碌。 这不,他刚刚起床,正在刷牙,他的小侄子汤姆揉着眼睛走过来了。 “叔叔,我听说你又要去相亲了。”孩子忧心忡忡的问:“而且我都看到照片了,她是那个给我染头发的阿姨哦,你就别跟她相亲了行吗?” “不是相亲,是结婚,我是和那个阿姨结婚!但为什么你不想我去和她相亲?”邓昆仑耐心的问。 小家伙一秒钟咧开了嘴,笑了:“幸好不是相亲,你原来相亲的毛阿姨跳河以后,保姆总说,我不听话,毛阿姨就会把我抓进河里去,我怕这个阿姨也会跳河,我不想她跳河。” “我没说过那种话,这资本主义国家来的孩子可真会撒谎!就活该天天去受教育!我一会儿就喊我家冬冬来教育他。”厨房里,保姆吼着说。 汤姆立刻扮个鬼脸,转身跑了。 显然,冬冬是他特别怕的人。 邓昆仑刷完了牙,用毛巾擦着嘴巴,莫名闻着毛巾有股脚臭味儿,再找孩子的擦脚毛巾,却发现它在厨房里,盖着一盆发好的面。 唉,就为了能有份干净的生活,他似乎也必须早点结婚了。 依然是拖拉机。 不过这次不同于原来,他没带司机,也没带他妈,邓博士单枪匹马,自己来小谷村接苏樱桃了。 这不,他远远出现在小谷村的村头,就看见一个穿着件灰褐色上衣,黑裤子的女孩子,宽绰的衣服在身上飘挡,脸蛋红的像苹果一样,站在一颗山楂树下,正在朝他挥手。 8、交代彼此 邓博士今天一大清早,才六点钟就到小谷村了。 而且他穿的简直…… 青色西装,深棕色领带,褐色的,头略尖的皮鞋,白色的衬衣衬托着他整个人,帅气的就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 樱花一把抓住樱桃的胳膊就开始悄悄叫了:“姐,姐夫太好看了叭!” 樱桃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里的,但至少外表,她很喜欢这个男人。 “这就要去扯证啦!樱桃,你到底想好了没?”临到扯证的时候了,刘桂芳又慌了。 “妈,我想好了,你就别操心了,赶紧去上工吧,赶晚我就回来了。”苏樱桃笑着说。 “那个,女婿,博士,照顾好我家樱桃,她还小,不懂事!”刘桂芳于是鼓起勇气对对方说。 苏樱桃心说,小什么小呀,要被对方发现我档案造假,那可就完蛋了。 现在什么年月啊,查苏修查m帝查的那么严的,档案造假,那可是要被怀疑是m帝或者苏修,直接抓到北大荒去的。 …… “咱们今天去市里办结婚证,明天正好周末,我腾时间出来结婚,你觉得没有问题吧?”邓昆仑在前面走着,回头问苏樱桃。 苏樱桃笑着摇头:“没问题。” “我再简短的跟你交待一下吧,我在m国曾经有过女朋友,华裔,生物学博士,但对方不愿意回国,所以分手了,在国内相过一次亲,你到机械厂就会知道了,对方跳河自杀了,除此之外,情史很清白,你呢,要介绍一下自己吗?”邓博士又说, 苏樱桃简短的说:“谈过一个对象,不过已经分手了。” 她听孙紧说博士曾经谈过一个对象,但没想到对方会是自杀的。 其实挺想问问原因,但想想还是算了,哪有个结婚的日子问对方这个的呀。 对于她谈过的对象,他居然一句都没有详细问。 …… 毕竟是组织介绍的婚姻,而邓博士呢,则要求一切从简,再加上最近不论市里的,省里的,各处的g委会都在盯着邓昆仑。 民政局这边,机械厂早就通知过,让他们提前一小时上班,配合邓博士的登记。 民政局的局长是个老太太,有俩登记员,都是女同志,而现在的结婚证还是手写,结婚证书是早就用蜡版印刷好的,只需要把名字用手写的方式填上去就好了。 “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邓博士,恭喜您啊,能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归国,还能在咱们国内找一个伴侣,喜结良缘,恭喜恭喜。”局长填上俩人的名字,站起来,把两份结婚证一起递给了邓昆仑,笑眯眯的说。 “您这是魏碑,女同志练书法的多,但练魏碑的可不多,朴拙,大气,好字。”邓博士接过结婚证端详了一番说。 局长大概没想到邓博士留过m的,居然还懂书法,下意识手都抖起来了:“真是想不到,邓博士您居然还懂书法。” 两个女办事员也吃吃笑着,其中一个还悄悄说:“这个博士长的比电影里的男演员还好看,人家还去过m国呢。这个女同志才高中毕业,配不上博士吧?” 另一个看苏樱桃笑眯眯的望着她俩,不动声色的从后面掐了那一个一把。 邓博士于这些琐事儿恍然未闻,拿着结婚证书,转身,大步的已经出门了。 就这,还不到一个小时,俩人虽然还是陌生人,但已经是具有法律意义的,事实夫妻了? 但是看时间,这会儿太阳都还没升起来啊。 “咱们去百货商店看看,你想吃什么,奶粉,麦乳精,还是,想吃饭?”邓昆仑看着街上还紧闭着的铺面门,心虚的说。 他其实根本没时间吃饭,因为于他来说,结婚,他还剩两个小时的时间。 “算了,回吧,你不是挺忙的?”苏樱桃是客气。 结果对方居然直接就跳上拖拉机了? “好吧,我这儿有三十块钱,你回去以后随便买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说着,他居然就给了她三十块钱? 好大方,三十元呢,直接给她了? 虽然还没有吃饭就得回村子,但钱,足以弥补一切不愉快! 小谷村。 刘桂兰今天才敢拆开亲家送来的酥皮点心,两大包啊,王寡妇在门外头看着,馋的都快流口水了。 当然,她也只舍得先拆一包,剩下的一包,以后家里来了贵客再吃吧。 一包里面总共八块,她一块,丈夫两块,小樱花是两块,孩子嘛,要长骨头,得给多吃一点,就着早晨冲的奶粉,真香啊。 而高大红送来的饼干,还在桌子上放着呢,这年头饼干也是稀罕东西,高大红一家子居然能把饼干给放坏了,可见在他们家饼干有多少。 苏元成早晨起来,先到支队去劳动了三个小时,挣了三个工分,这才回家,准备吃早饭,一看见饼干,下意识就往嘴里送了一片:“咱家这哪来的饼干……呸,怎么是馊的?” 刘桂芳端着冲好的奶粉进了门,抬头望着自己老实巴交,但又在家里向来勤快,勤劳的丈夫,虽然不忍心吧,但也不得不把事实给戳穿了去:“大嫂带来的,说是大哥给的,不过……” …… “这饼干是我去年送给咱们镇上屠宰厂的屠厂长家的,喽,这个生产日期的标签,就是当时供销社的售货员装在饼干袋子里的,当时樱花馋饼干,不敢吃饼干,抓着舔了几下标签,你看标签上,还有咱们樱花的小爪印儿呢。”说着,刘桂芳把标签就给丈夫递过去了。 他们勒紧裤腰带,送给屠厂长的饼干,居然在大嫂手里转个弯儿,又到他们家手上了? 这证明,屠厂长和大哥一家也有往来吧? 苏元成心里咯蹬一声,心说,亏得原来屠家一直不来提亲,他曾经问大哥,问他认不认识屠厂长,看屠厂长家有没有娶樱桃的意思时,大哥一本正经的说自己不认识呢。 感情人家俩家子关系一直挺好的? 那大哥为啥要说自己不认识? 苏元成不像大哥有参军的经历,而且小时候上过日本人开的学孰,虽然因为父亲是烈士的原因成份是红五类,但自己就把自己定义的很低,对大哥可谓忠心耿耿,父亲的职让大哥顶了,母亲也是自己一个人伺候走的,他也一直相信,大哥拿他的几个孩子是当成亲生的在照料的,他在农村尽心尽力的帮大哥养鸡养鸭子,供奉着大哥一家在城里的生活,当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民,大哥则在城里当风风光光的干部。 但大哥对自己,似乎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坦诚? 心情格外复杂的拈起一块酥皮点心,皮酥瓤子甜,而且一股油香味儿,比那馊了的饼干,好吃了太多。 这不,一家子正在吃酥皮点心呢。 没想到不一会儿,平常从来不进普通人家里的少奇书记居然也来家里坐了。 少奇书记本身不叫少奇,是因为他总学刘少奇把衣服披在肩膀上,再冷也不系衣服扣子,大家才这么叫他的。 “少奇书记,快坐!”苏元成说。 “不能这么叫啦,你们不知道吗?首都那个少奇主.席因为路线错误已经给下放了,据说现在也戴着牌牌在牛棚里劳动了,唉,以后别叫我少奇书记了。”少奇书记揩了楷眼睛,颇有点难过的说。 啥? j.委.副主席,那么大的领导都下放了? 现在这年月,革命可真是够紧的啊。 当然,得给书记也来一块点心,剩下的就等樱桃回来吃。 酥皮点心,光是那猪油浸透的酥皮,就能把人香死,更何况,还有里面那油油的花生,甜甜的冬瓜丝儿,入口即化的红糖? 吃着女儿的定亲礼,刘桂兰头一回觉得心里还挺舒服。 毕竟大队书记一直在夸邓昆仑嘛。 说他是百年难遇的人才,说他对于国家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两口子给少奇书记吹的呀,飘飘欲仙。 苏元成的心里也终于舒服了:他毕竟原来读过点书,知道博士对于国家的意义有多大,他闺女嫁了这么个男人,他心里还是舒服的。 而另一边,苏小娥正在等屠正义的电报呢。 毕竟现在她赖以指望的,也只有屠正义的电报,恐怕才能劝得住樱桃了。 至于说屠正义在接到电报以后,会不会劝樱桃,苏小娥觉得肯定会,因为屠正义其实挺想跟樱桃结婚的,但是,他父母一直在坚决反对,而且他母亲放了话,他要敢娶苏樱桃,她就自杀。 屠正义呢,对苏樱桃又很喜欢,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苏樱桃跳火坑,嫁给一个即将下牛棚的男人,对吧? 但而就在这时,小谷村的村口,一个穿着军装,风尘朴朴的男人,疾步走来,站在了那颗山楂树下面。 举起手看了看表,他转身,就准备往村子里去。 这人,正是苏小娥还在市里眼巴巴的,等着电报的屠正义。 这不,樱桃刚刚扯完证,和邓博士俩坐着拖拉机,跟屠正义前后脚儿的,也到村口了。 远远的,她就看见王寡妇一路飞奔头上,在跟自己招手。 “樱桃,樱桃。”王寡妇摇着手说。 “嫂子,怎么啦?”苏樱桃看到王寡妇,就跳下了车,笑着问。 王寡妇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知道苏樱桃想嫁镇子上屠厂长当兵的儿子,但人家家长不吐口,不想要的人。 而现在,樱桃要结婚了,屠正义又找来了,这不是拆台吗? 这要别人,王寡妇肯定就看热闹了,但是因为樱桃的事儿,她得赶忙给樱桃通个气儿啊:“那屠正义就在村口等你呢,怎么办,可别他跟这位博士打起来。” 苏樱桃回头看了一下还在拖拉机上,一脸严肃认真的博士,笑了笑说:“放心吧婶子,这事儿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9、迎亲啦 “怎么回事?”邓博士原本是准备要调头的,看一个寡妇大惊小怪的跑了来,而且拉着苏樱桃跳到一边,脸色看起来很是焦急,当然得多问一句。 王寡妇连忙说:“啥也没有,博士同志,您赶紧走吧,真的啥也没有。” 但她心里却想着,天呐,这下樱桃估计是要惨了,毕竟一个前面谈过的对象,一个是刚刚扯证的,由组织介绍的丈夫,看起来这么严肃,威严的,这俩人要碰到一起,别打起来吧。 她估计樱桃这会儿肯定要哭鼻子了,却没想到樱桃只是笑了笑,却大大方方的跟博士说:“我原来的对象,听说我结婚了,过来看看。” “对方性格怎么样,冲动吗,还有,是他先跟你提的分手,还是你先跟他提的分手,要不要我过去看看?”邓昆仑立刻问了一句。 “根本没有什么分手不分手的,父母反对,结不了婚,按理来说,我们应该属于,压根儿没处过。”这也是实情,所以,苏樱桃说的很坦然。 “那就,你先去处理……”博士看了一下表,然后说:“我多留半个小时吧,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喊我就成了。” 说着,他居然转过了身,就去看远处了。 而对于苏樱桃的前对象长个什么样子,再或者他是干啥的,似乎一点都不好奇似的。 王寡妇刚才把屠正义拦到了那棵山楂树下面,暂时先拖着屠正义呢,这会儿要带着苏樱桃去找屠正义,回头看着那个手上搭着一件蓝西装,身上是雪白的衬衣,两只手叉在腰间,只给她俩一个背影的男人,格外好奇的说:“樱桃,你那丈夫看着不对劲儿啊,他咋还转过身啦?” 这要王寡妇原来那个死鬼,不早扛着扁担冲上来了? 苏樱桃忍不住握过王寡妇的手说:“婶子,你懂个啥,那叫绅士风度,是留过洋的男人才有的。” 王寡妇懂个啥叫绅士风度,只感觉自己给一身翠绿堵住了,抬头一看,对面不正是镇子上屠厂长家的儿子,屠正义? “樱桃……”屠正义喊了一声,声音里也说不上是焦急吧,但是,带着满满的懊恼和哽噎,还有点不敢相信,不可思议,伸手就准备要抓苏樱桃的手的,但是,她一扬手,就给甩开了。 屠正义望着面前的樱桃,因为她衣服的宽大,人的瘦小,即难过,又懊恼。 当然,更多的是羞愧。 因为他确实一直想跟樱桃结婚,跟父母几乎三天一封信,就是催促父母到小谷村来提亲。 但是,他父母却坚决反对这事儿,母亲甚至扬言,他要敢娶苏樱桃,而不是她看好的苏小娥,她就立马上吊自杀。 为此,屠正义其实原来就妥协了,而且慢慢跟樱桃很少通信,也尝试着,跟苏小娥开始往来了。 但是,在听说樱桃要跟一个即将下放的男人结婚之后,他还是立刻就冲动了,在部队上请了个假,倒了三趟,六天六夜的火车才赶到小谷村。 怎么着,他也不能让樱桃跳火坑啊。 “樱桃,我怎么听苏小娥说,你要嫁一个即将下牛棚的男人?这样,你先不要冲动,就这会儿,咱俩一起去我家,说服我父母,要我妈答应,咱俩就在这儿扯证,要她不答应……” “她不但不答应,而且还会上吊,上吊不成就跳河,跳河不成就喝老鼠药,到时候你光是给你妈洗胃都得花好多钱呢,屠正义同志,我说的对吧?我今天已经扯证了,现在已经是邓昆仑同志合法的妻子,所以你就别说扯证的话了,好吗?”苏樱桃并不慌,也不乱,反而是特别平静的劝说屠正义。 毕竟这确实是实情,他的父母毕竟在屠宰厂工作,干部家庭,不希望他娶一个农村出身的女同志,而苏小娥呢,父亲在组织部工作,对方又是主动抛的橄榄枝,屠家父母怎么可能不拼死抵抗? 这可关系着屠正义转业后的前程呢。 屠正义深吸了口气,突然就朝着山楂树捣了一拳头。 毕竟他也知道,他母亲闹起来有多凶。 看着屠正义,苏樱桃其实觉得挺可怜的,在梦里,他最终抵抗不过父母给的压力,跟苏小娥结婚了。不过,据说他的婚姻也很苦闷,毕竟岳父是干部,而他转了业,也是在岳父手底下干工作嘛。 “屠正义同志,你想过没有,你为什么要转业呢?转业到地方,人际关系是很复杂的,而且各处都在讲政策,讲路线,相比于地方上,部队上的人际关系并没有那么复杂,其实吧,我觉得你纠结于转业,回来结婚,倒不如收了心,在部队上好好干?你看现在,外面革命这么轰轰烈烈,如火如荼的,部队上毕竟没有革命,对吧?”苏樱桃又劝了一句。 屠正义自己其实也不想转业,相比于转业,在部队上工作更好嘛。 “但是我爸我妈想让我转业,我拗不过他们。”屠正义皱着眉头说。 “他们想让你转业,是想让你在地方上提干,当干部,走仕途,但是屠正义同志,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那种会跟人玩心眼的人,而当干部,就得玩心眼。你爸你妈对你寄的希望很高,但你也得自己掂量自己啊,你要没那个能力,在地方上很可能,一个干事员就是一辈子,要是那样,你为什么不在部队上贡献自己的力量呢?”想想梦里那个屠正义在被父母逼着转业以后,于地方上并没有干出什么出息来。 苏樱桃觉得,就为他在听到她结婚的消息以后,能千里迢迢赶来一趟,自己就很有必要劝劝他。 “我在部队上干,你觉得会有前途?”谈起自己的仕途,毕竟现在的屠正义也很迷茫,因为樱桃说的冷静而又忠恳嘛,还真的,想听她怎么说了。 “你为人直率,行动能力又强,我觉得肯定可以。”苏樱桃说。 这人,很大程度上,将来得给大伯一家子争官争名利的心给耽误掉。 “那个男人呢,我能不能见一见?”屠正义大概也知道自己没情况了,深吸了口气,眼圈儿都红了,咬着牙问苏樱桃。 刚才,博士还在拖拉机旁呢,苏樱桃侧头一看,却发现拖拉机旁边没有人,但再回头一看,却发现,邓昆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 “我,邓昆仑,机械厂的高级工程师,听说你叫屠正义?”邓昆仑伸出手,笑了笑,握上屠正义的手说。 一个即将要下牛棚的男人啊,屠正义还以为对方大概又瘦又老又猥琐,完全没想到,对方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即年青,又还长的斯文帅气,跟他这种当兵的大老糙,完全是两个概念。 “你,你好,我,屠正义!”他磕磕巴巴的,给对方敬了个礼。 “苏樱桃小姐已经跟我结婚了,放心吧,我以后会照顾好她的。”邓博士再深摇了对方的手一下说。 在没见博士之前,要说屠正义心里还冲动的,只想跟苏樱桃立刻结婚的话,现在看到这么优秀一个博士,人早就给打击到尘埃里去了。 但是咬了咬牙,他还是说:“樱桃于我来说,是仅此于我母亲,对我最重要的人,你要不能让她幸福,我可会给你好看的。” 说完,屠正义都没有勇气听对方怎么说,转身,大步的走了。 父母之命大过天,他终究跟苏樱桃没缘份,他又能怎么办呢? 王寡妇站在一旁一看,顿时傻眼了:这博士,可比她所能想象到的,好不止一千倍,一万倍啊,这男人咋就,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好呢? 当然,她心底里想看的热闹,笑话,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村口发生的这件事儿呢。 不过,博士依然没有跟苏樱桃多说什么,直等着把屠正义送走,就跳上拖拉机,匆匆离开了。 公事公办,但也来去匆匆的丈夫,就那么开着拖拉机,扬长面去。 能在情敌面前,保持那么优良的风度,这不愧是个留过洋的博士。 …… “这就结婚啦,也太急了点吧,明天就要把你娶过门?”刘桂芳看女儿进门时,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又说。 苏樱桃洗了把手,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酥皮点心,笑眯眯的反问:“我嫁人了,您难道不高兴?喽,您看看,这是啥?” 说着,她就把三十块钱给拿出来了。 “哪里来的钱,谁给你的?”刘桂芳看着钱,眼皮子不停的跳,这么一大笔钱,都赶得上一个普通姑娘的财礼了。 “邓博士给的呀,说给我买饼干的。”苏樱桃掩盖不住笑意的说。 买饼干就给这么多钱? 这个邓博士人傻钱多吗? 刘桂芳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不对,能当博士的人哪里有傻的? “您这就觉得钱多啦?妈,邓昆仑是个博士,家里住的是小洋楼,就现在,别人再有钱,不能请保姆吧,他能,那是国家给他特批的权利,他的工资,肯定也比大部分工人的高,据我打听来的消息,博士的工资,可是省长待遇。”看母亲一直在感叹,苏樱桃又忍不住给她安心。 当然,这都是实情。 抛开梦里的牵绊,单纯只谈结婚过日子,邓昆仑也是难得的好对象。 更可况苏樱桃坚信,有一天他必定会变成她梦里那个男人呢。 这天晚上,因为明天苏家嫁姑娘,嫁的还是邓博士。 少奇书记破格让大队发给苏家一斤肉的肉票,苏元成到镇上割了一斤新鲜肉,新鲜肉嘛,半肥半瘦,樱桃也不省着,一锅子和着野葱炒了,半肥半瘦的,炒的焦溜溜的肉片子,害一年到几乎很少吃到肉的小樱花,差点没把舌头给吞掉。 再说邓家。 毛纪兰早就准备好要娶儿媳妇了,当然,她儿媳妇够多的,已经有三个了。 但那都是文盲,大字不识一个的,反而苏樱桃,高中毕业,还是嫁给她的博士儿子,毛纪兰对她当然比对别的几个重视。 她觉得对方父母该多拿点陪嫁的嫁妆,毕竟儿子是博士,她出了99.9的彩礼,那对方的陪嫁是不是也得阔气一点? 她想让儿子邓老四传个话到苏家,让把嫁妆办丰盛点。 就这,她才能看的起苏樱桃那个儿媳妇,她的心里也才能舒服点儿。 九十九块九,整个秦城第一高的彩礼。 结果话还没传出门,就给为了结婚,今天晚上特意带着汤姆和珍妮回了老家的邓昆仑给否了。 “嫁妆,人家愿意陪嫁什么就陪嫁什么,您能不能少管点闲事。”他进了门,厉目扫过全场,然后说。 嫂子们一见他,都吓的脚底抹油,全溜了。 邓老四有点不高兴:“哥,你可是个博士,三嫂的陪嫁就该丰盛点,毕竟三嫂只是高中毕业,她配不上你。” “原来组织给我介绍的是个大学毕业生,还是医生,但对方要求只要结婚就要我跟你们断绝一切往来,嫁妆不谈,彩礼三百,因为现在国内大学生稀缺,人家很抢手,要不,我还是让组织再替我介绍个大学生吧!”邓昆仑索性说。 邓老四连忙说:“三哥你别这样,我们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别说这些,明天去接亲,不论对方带的什么嫁妆,什么废话都别说,我这里不讲究这些。”邓昆仑断然说。 毛纪兰在博士儿子面前一言不发。 这个儿子是她的骄傲,光荣,也是她的克星! 她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横行霸道,唯独这个面前,她屁也不会放一个! 邓昆仑是生活在机械厂的小白楼里的,回老家办婚礼,也只为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举行完婚礼,就会回小白楼去住。 当然,婚事也不能大操大办,毕竟现在讲究勤俭节约,不能铺张浪费,大操大办,就等着g委会上门吧。 这不,第二天一早,邓家四兄弟,并三个嫂子,就来娶亲了。 小谷村全体村民都出来看热闹了。 而这一回,有少奇书记亲自在门口送亲,还专门洗了个手,站在苏家门外一遍遍的练着握手的姿势,准备要和邓昆仑握手。 大家才知道,了不得,他们那个平常脾气坏点儿,嘴巴不饶人,但是心地善良的小樱桃,居然是嫁了个连大队书记都怕的大人物! “樱桃,记得回来看妈!”刘桂芳说。 “樱桃,女婿再凶也不要怕,他要敢欺负你,你就回家,爸扛着扁担去揍他!”苏元成故意大声说。 那个西装革履,英俊,皮肤白皙,但一脸严肃的男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当着所有人的面,朗声喊了苏父一声父亲,再喊了苏母一声母亲。 苏樱桃,这就结婚啦!!! 10、新婚日 曾经把苏樱桃的档案塞进档案袋里的时候,苏双成可没想过,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侄女,会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 但他没把这当件太大的事儿。 孩子需要打击,邓昆仑的下放在这个年月是大势所趋。 樱桃只要被打击一下,肯定会回头的,不然,她难道还想去住牛棚? 这种事情让女人去办就行了,他最近马上要升副主任,必须呆在单位好好表现。 毕竟现在干部职称高一级,米面粮油都要多好多。 这会儿高大红在机械厂,大闺女苏小娇家。 小娇的丈夫张平安在机械厂组织部,那可是好部门,苏小娇虽然没工作,在机械厂也属于职工家属,虽然住的只是厂里最差的砖瓦平房,但在整个秦城来说,也是最为风光的那类人了。 “放心吧,毛纪兰的难缠满世界都少见。邓昆仑那几个兄弟更是几个窝囊废,没出息,几个嫂子全是穷抖擞,邓昆仑从国外带回来的那俩孩子,更是俩挨打的货,樱桃见过啥世面啊,先让她去邓家感受一下婆婆的难缠,兄弟妯娌都一副狼一样要啃她的样子,再看看那俩随时都在被人打的孩子,她就后悔了,到时候咱们直接让她离婚不就完了,那档案的事儿,翻不出花儿来。”她胸有成竹的说。 “邓家人真的那么难相处?”高大红反问闺女。 “当然,一帮子极品,厂里无人不悄悄笑话邓昆仑的,博士身份,可惜是个农村出身。”苏小娇说。 好吧,高大红就且看着侄女离婚吧,她就不信了,就樱桃那小爆脾气,那直性子,她能容忍得了那些人? 而苏小娥,昨天终于等到了屠正义,但是,俩人见面之后,屠正义只给她说了个自己目前不会转业,也不会跟任何人谈婚论嫁就离开了,把痴痴等了他好久的小娥,就给那么晾着,然后走了。 高大红能不生气,不憋闷嘛。 嘴里说不出来,可她要是盼着樱桃的日子过的好,那才叫怪了事了。 …… 樱花今天要送亲,四个大纸箱子,里面装着四个大镜框子,这些自然有婆家人提着,然后就是苏樱桃自己的洗漱用具了,樱桃抱着。 越看姐夫,越觉得帅气的不行,樱花心里偷着乐了,就担心一点,这么好的姐夫,大伯一家子别再从中横生一脚才好。 原本,她还担心姐的嫁妆太薄了,到了邓家,邓家人会取笑她姐。 没想到,进了邓家门,她陪着她姐,才在炕上坐了一会会儿,就听见外面一阵尖利的笑声,刺人耳膜。 “啥,大镜框子?还是三儿媳妇了解我,你们是不知道,现在村里都流行你批我我批你了,g委会还天天押着我们,让我们搞自我批评,没错误也得说出个有错误来。我是谁,解放前就是咱们三秦大地上最厉害的游击队女队员,昆仑他爸,那是为了解放牺牲的烈士,我凭啥批评自己?正好镜框子来了,赶紧把咱们家的烈士证,荣誉证书都拿出来,就挂院子里头,有玻璃罩着就不怕淋湿,快挂起来。那些想批我的人啦,都来看看我家的荣誉证书!” 这是苏樱桃的婆婆,毛纪兰的声音。 樱花这一听,那叫学校里学来的啥? 雪中送炭,锦上添花。 她还担心姐嫁了人要受委屈呢,结果姐这一进门,这就让婆婆高兴成这样儿了? 莫名的,樱花觉得姐姐突然变了,变的跟原来总在堂姐面前自卑的样子完全不像了。 她原来就聪明,现在好像更通透了。 当然,这样的姐可真好。 这不,俩姐妹坐着呢,不一会儿,悄悄摸进来一个女同志,进门就说:“我是你二嫂,我叫牛醒娥,你叫樱桃吧,名字可真好听,脸蛋儿可真像颗樱桃。” 说着,她往炕上放了一碗洋芋包谷面的群群:“你早上来的时候没吃饭吧,赶紧吃一碗垫垫肚子,我把给你放了肉。” 虽然不是五八五九那个年月了,但现在的农村也没肉,毕竟大队抓生产,猪啊鸡啊全是集体养殖,你得看得见跑,连跟猪毛都摸不到。 而大队每个月给村民发的都是陈年腊肉,大家舍不得炒,全是生切了吃。 一炒,肉都化成油了,谁舍得? 洋芋苞谷面的群群上那两片大肥腊肉中间,仔细一看,上面还爬着一只白色的蛆。 但是,这两片肉,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二嫂注意观察,看苏家俩姊妹一撇嘴,就知道她们恶心,吃不下这个。 “肉芽儿,香着呢,你们要嫌弃,我让我家团结吃?”她说着,朝门外喊了一声,转眼,一个半大男孩跑了进来,等二嫂把两片肉夹起来,用手接过,扔嘴里就跑了。 苏樱桃从小在大伯家长大,说是进城读书,其实就是大伯家两个哥哥,两个姐姐的免费保姆,练的一手好厨艺,看这群群都做的不怎么好吃,还是端起来吃了。 这,已经是农村人能端的上台面,最好的饭了。 二嫂则四处打量着,一看地上有四个装过镜框子的纸箱子,立刻说:“樱桃,那纸箱子你不要了吧,送我把,我家里孩子多,破烂也多,妈给我分的箱子啥都装不下,你那纸箱子装衣服顶好。” “行啊,还有大嫂和四弟妹吧,一人捡一个,剩下一个给咱妈留着。”苏樱桃说着,让樱花把给几个妯娌的见面礼拿了出来:“二嫂,你们几个去分,一人一双鞋垫子,我的手不巧,做的不好看,别见笑!”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你可是要住小白楼的,樱桃,以后二嫂常去看你,你可记得要招待二嫂啊!”牛醒娥一看老三媳妇还带了鞋垫子,激动坏了。 毕竟这年月,有鞋穿都不错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垫过鞋垫子呢,那玩意儿,地主老财和国家干部才垫得起。 但是,她也不得先投石问路,以后好去小白楼打秋风? “想来做客当然好,就是我们都上班,怕没时间招待你。”苏樱桃答的模棱两可。 既不答应招待,也不答应不招待。 但是,要知道邓昆仑可是严禁几个兄弟和他们的媳妇儿去机械厂的。 这里苏樱桃松了口,就证明她们以后可以去啦,二嫂能不高兴? 这不,二嫂欢天喜地转身出门了,刚一出门,外面就堵着一个,声音极为轻蔑的说:“二嫂,三嫂才刚进门,你就去舔.沟子了,舔的够及时的呀,人家答没答应招待你上小白楼啊?” “你三嫂有鞋垫子送你,爱要不要,不要我全拿走!”二嫂撇着嘴巴说。 这个说风凉话的是老四媳妇,一听有鞋垫子,立刻乐了:“三嫂到底是高中生,就是大方,赶紧给我!” 樱花虽然小,也听出来了,这个四嫂,就是一颗墙头草,随风倒。 大嫂还没见面,估计在厨房里忙碌,但就这俩,听起来就够难缠的。 “姐,我觉得以后她们肯定经常去机械厂烦你,蹭吃蹭喝,但我不去,我怕给你添麻烦。妈说了,蹭亲戚是最丢脸的事儿,咱们为了蹭大伯家的好处,就一直委屈你,我心里难过。”樱花想起姐姐给大伯家做了十年的免费保姆,心里就难过。 苏樱桃却很坦然:“人要不是穷的不行了,怎么可能厚着脸皮去蹭亲戚?宁可别人蹭咱们,咱们也不蹭别人,因为这代表咱们有东西可蹭,明白吗?” 所以人啊,还是要自己有粮票,有钱,有好工作底气才会硬。 至于被蹭? 苏樱桃觉得那还是得看婆婆。 果然,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尖利的声音:“啥,鞋垫子,还没给我就自己分上啦,有脸吗你们?全都给我拿过来,勤快的才有得垫,懒死鬼托生的,一天就知道偷奸耍滑想从我三儿子哪儿蹭吃蹭喝的,垫鞋垫子,我给你垫颗屁!” 毛纪兰说着,刷刷刷,几双鞋垫子,连带大纸箱子,全部一起收走了。 所以,这个婆婆果然强势! 到这会儿,樱花也就回自家去了。 再说苏樱桃,新媳妇头一天,坐在窗户里头,她一直在找邓昆仑。 他今天是新郎官,早晨和她一起在领袖像前宣过誓,现在是不论扯证还是仪式,都已经合法的丈夫了。 而现在,厂里的领导们来了,本村的,公社的,县里g委会的人也都来了,大家一起围着他,无外乎都是在讲,从m国回来的人,势必要染上m国资本主义的浮夸靡靡之风,而他一定要记住自己的根本,一定要勤俭节约,要艰苦奋斗,要把整颗心都放在国家的建设上。 这些人,有些是真正为邓昆仑好的,比如张爱国厂长,龚有才书记,但是像县城的,大队g委会的那些人,其实就跟豺狼虎豹一样。 他们都是赤脚出身,大字不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斗倒一个德高望重的干部,或者著名的科学家,于他们来说,就是大功一件,可以吹牛皮吹上天。 苏樱桃有那个梦做靠山,当然就自信自己能够摆平一切,把这十年过的安安稳稳。 当然,也把梦里那二十年的牢狱生涯给化解了。 但她也得好好记住这些人,毕竟他们中,就有准备害博士的人。 看到邓昆仑被人喊出了院门,她才回头。 就在这时,门上探进来一颗圆圆的脑袋,头发呈褐色,眼睛贼圆贼大,小家伙头上脸上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咧着小嘴巴,笑嘻嘻的。 这是小汤姆! 看这皮肤,最近挨打不少。 但看他的神情,显然,永不服输。 “婶婶,刚才四婶婶说,你就是个申公豹!”小家伙还是个告状高手,迎门见面就是一声告状! 而且他说话可比珍妮嘴巴溜多了,小嘴叭叭的,简直能跑火车。 “别的婶婶怎么说啊!”苏樱桃问。 申公豹,那不是封神传里的人物,据苏樱桃的回忆,可不是啥好人。 显然,妯娌们正在议论她,她有必要知道她们是怎么说她的。 “二婶婶说,申公豹也没关系,你能给她一个白馍吃,她舔你的沟.子舔一辈子。”汤姆有样学样的说。 这二嫂真能放的下身段,话说的硬邦邦的,苏樱桃觉得她简直是个女中豪杰! “那你呢,你觉得婶婶是啥?”苏樱桃反问。 这小家伙,早就被她的染发技术给征服了,苏樱桃觉得,他现在一颗心肯定是向着自己的。 结果,小家伙咧嘴一笑:“你要给我染头发,我就是你最乖的小天使,但你可千万不要跳河呀,你要跳河了,就会有新的阿姨对我好哒,当然,只是表面上好,等和我叔叔在一起,就会赶我走,你们都一样,哼!” 看来小家伙饱经沧桑啊。 而且对世事,有着很深刻的见解。 这个小家伙,据小珍妮说,将来会在m国,是个有名的律师,戴着金边眼镜,一脸斯文,满肚子坏水,靠敲诈大企业致富的那种流氓律师,讼棍。 现在看,果然小小年纪就城府颇深了。 “小苏,吃过东西吗?饿吗?家里那些人没欺负你吧?”邓昆仑步履极快,但又从容不迫的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件烂军大衣,语速极快,但又简洁明了的说。 这在男人里算不错了吧。 一个在m国感受过自由,民主的人,回到祖国的土地上,一腔热血,立志报国,却被一群无知的小人围在中间批评,找茬的时候,还能想起来问问她的感受。 “我很好,你也坐会儿吧,看你很累的样子。”苏樱桃温柔体贴的说着,故意往他身边坐了坐。 新婚日啊,今天晚上他们就得一床睡,做夫妻了。 想想就激动。 邓昆仑也稍稍往苏樱桃的身边坐了坐,依然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坐在她面前,特别仔细的打量着她,那样子好像在研究什么似的。 孩子都跑了,外面也静静的,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就在苏樱桃以为这个留洋归来的博士是不是想吻一下自己,或者抱一下她的时候,他却突然站了起来,走到自己刚才带进来的那件军大衣旁边,当着苏樱桃的面把那件军大衣揭开,里面赫赫然的,居然是一条颜色深红,还带着血,肉都能感觉到弹性的猪后腿。 “这哪里来的一条腿?”苏樱桃喂过的猪多,但很少见过这么整齐肥胖的一条大后腿。 “屠正义送的,他说,这是送你的结婚礼物!”邓昆仑淡淡说。 屠正义居然送了她一条猪腿? 这个年月,一条猪腿,那是连高干家庭都送不起的重礼啊,屠正义这人,倒是不错。 “好大一条腿,叔叔,他是干嘛的,以后还会送咱们腿吗?”汤姆这小子又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说着居然伸出舌头,在猪腿上舔了一下,孩子太久没吃过新鲜肉了。 “一个军人,据说他父亲是屠宰厂的厂长!” “哇喔,猪肉王子耶!”汤姆惊叹。 “我母亲对你很满意!”邓昆仑把猪腿放下,抬头,紧绷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劫后余生式的侥幸来。 他强势的,刻薄的,对任何人都看不起的母亲,今天居然破格夸了苏樱桃几句,说她真懂事,不愧是读过书的。 当然,这条猪腿再拿出去一分,毛纪兰对于老三媳妇只会更满意啦。 毕竟陪嫁了一根猪腿,这在整个小邓村,可是会引起轰动的,这年月,谁能陪嫁得起一根猪腿啊。 等大婶儿一家子知道人家老邓家这么热闹和睦,苏樱桃居然没给极品婆婆欺负,肯定得一起哭死。 11、小白楼 “猪腿,咱们得拿走一半儿,汤姆和珍妮都要吃肉。”苏樱桃怕邓昆仑是个不懂物价维艰的,连忙说。 “我明白。”邓昆仑说着,出去了。 果然,这条腿在老邓家立刻引起了轰动,几个儿媳妇,一帮孩子全围厨房里去,看那根猪腿去了。 幸好g委会那帮人已经走了,不用再炒一盘子招待他们。 “走吧,咱们回家!”邓昆仑把半条腿用那件烂军大衣裹了起来,干脆的说:“这是二嫂的房子,临时给咱们结婚用的,晚上这儿也没地儿睡,二嫂三个孩子呢,咱们得回机械厂,小白楼去。” “好嘞!”苏樱桃爽快的说。 她从小到大,不是和樱花挤着睡,就是和苏小娥挤一块儿,太想拥有一张床,一个单独的房间了。 更何况还是机械厂,小白楼里的床? 想想梦里那二十年监狱的集体宿舍,她深深庆幸自己今天得来不易的自由。 而小白楼那样好的居住条件,就算在城里,也绝不会有,这个婚结的,苏樱桃赚大发了。 “三嫂这就走啦?多留会儿呗。”老四媳妇说。 大嫂看来是个老黄牛,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的,这会儿才出来,脸上的皱纹比婆婆的还深:“就是,住一夜再走吧,炕嘛,挤挤总会有的。” 二嫂看起来都快哭了,也硬着嘴巴说:“住一夜吧!”这要老三媳妇住一夜,她和几个孩子上哪儿挤去? “不住了,忙你们的去,妈,钱我会按月给你,没事别来机械厂!”邓昆仑不耐烦的说。 这男人可以啊,自家人,拒绝起来这么的不留情面。 苏樱桃还以为自己需要拒绝极品亲戚上门打秋风呢,没想到邓昆仑直接帮自己,把这帮极品亲戚的路子给堵死了。 这个男人,可嫁! 当然,他对苏樱桃也只是一种礼节性的照应:“你先上车,抱着孩子坐车厢里,我来开车!” 拖拉机的车厢里铺满了麦草,苏樱桃坐上去,摸着角落里硬梆梆的,一伸手,居然拧出来五颗红鸡蛋。 这是刘桂兰煮的,应该是要拿到邓家,分给妯娌们吃的,看来是提嫁妆的人忘记拿了。 真好,五颗红鸡蛋呢,不止能填饱肚子,还香啊。 有肉也有蛋,这可是个好兆头,她的新生活冲满了奔头。 到机械厂也就半个小时,拖拉机不是跑的太快,而是飞的太低,看的出来,邓昆仑归心似箭,毕竟他忙工作嘛。 珍妮小可爱总是温柔的,无声的,乖乖巧巧的,相比之下,汤姆话多的简直就跟个话篓子一样:“保姆,那个保大妈特别爱撒谎,但我叔叔特别相信她,你可千万不能信她,她是个坏老太太,总想赶走我和珍妮。” “那保大妈,是不是保剑英的妈?”苏樱桃又问这孩子。 汤姆躺在车里掰手指:“好像是叭!” 苏樱桃头一次见邓昆仑家的保姆就觉得面熟,听这孩子叫她保妈妈,想起来了。 那个保姆是她堂姐苏小娇的妯娌,保剑英的亲妈,亲戚离的远,所以她不太认识。 但只要一听名字,她知道。 “咱们左边是龚书记家,龚奶奶凶巴巴的,还臭烘烘。右边是徐主任家,他儿子徐冲冲是我的死对头,我早晚要打赢他,证明我是华国人。”汤姆又说。 左邻右里,这孩子心里有一本账呢。 “婶婶,不跳河哟,我,不赶走哟?”珍妮胆子小,怯怯的窝在苏樱桃怀里,悄悄问。 到底小孩子,大概邓昆仑第一个相亲的对象跳河了,就让他们觉得她也会跳河。 “不会,我也不会赶走你们,会一直照顾你们,直到你们被家人接走,好不好?”苏樱桃说。 “叔叔,听见了吗?我婶婶不自杀,她说话比毛阿姨还好听!”汤姆觉得还不够,得意洋洋的冲着邓昆仑喊。 珍妮也说:“婶婶不跳河,帮叔叔,省钱钱!” 这俩孩子,拆起台来完全不留情面啊。 “要是你们从现在开始闭嘴,我一人给颗鸡蛋吃,不闭嘴就没有喔!”苏樱桃说着,拿出了红鸡蛋。 染成红色的鸡蛋,果然激发了俩孩子的好奇心,眼巴巴的看着苏樱桃剥鸡蛋。 瓤子当然还是白的,但这鸡蛋,是用山里头的涧水煮的。 涧水有股独特的青草芳香,这鸡蛋,也就带着一股青草的香气。 “阿姨,其实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不过还是算啦,因为你肯定会那么做哒!”汤姆说着,咬了口鸡蛋,摸着自己黑黑的头发,又念叨了一句:“但我还是谢谢你给我染的头发!” 才到厂门口,邓昆仑还没停车呢,他的司机小张远远的挥舞着两只手,示意邓昆仑停车。 还有好几个年轻人,站在他身后,一起挥着手。 “博士!” “教授!” 等邓昆仑停了车,顿时,所有人都围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不去工作,这是在干嘛?”邓昆仑熄了火,反问大家。 小张看着车厢里的苏樱桃,面露难色,皱着眉头说:“咱们还是到一边儿说吧,小苏同志刚结婚,我怕她听到消息,要受刺激。” 难道是她们家出了事? 苏樱桃从车厢里跳出来了:“小张同志,有什么事儿你当面说,我没什么会受刺激的。” 后面那几个,喊邓昆仑是教授的,应该是他带的学生,其中一个,苏樱桃认识,他叫吴晓歌,将来会是国内一家很大的私人重工企业的总经理。 他上前一步说:“据说市里一个学生团体,叫个什么‘群英会’的,要来咱们厂里视察工作,说是视察工作,其实就是来打击,批评咱们工作中,生活中所存在的,资本主义浮夸作风。您,据说是他们这次工作主要准备批评的对象,当然,咱们的生产车间他们进不去,但是小白楼估计您暂时不能住了,您得搬出去,搬到宿舍里住一段时间,躲躲风头。” 在秦城机械厂,除了小白楼,就是宿舍区,所有的宿舍都是一间间38平米的小砖瓦房,大多数都在漏雨,就算不漏雨,靠近生产车间,永远一股机油味儿。 上次苏樱桃来的时候住过,所以她知道那儿的生活环境,跟小白楼是完全没法比的。 邓昆仑并不说话。 只是,脸色变的更白了。 那么多的科学家全下放了,著名的三钱都在河南参加劳动,现在,连他也有人要批评了。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时,刚刚参加完邓昆仑的婚礼,还喝了一杯酒的厂长张爱国回来了,一听说这事儿,顿时脖子都红了:“他妈的,咱们厂里一直把邓博士保护的很好,从来没透漏过他住在哪儿的事情,那些学生哪儿知道的?” “学生代表今天来,先跟我交涉的,听他们的意思,他们并不认识邓博士,而且,也没有实质性的罪名,只是听说他住在小白楼,就要来批评他的私生活。”吴晓歌说的时候,还不忘给汤姆大个响指。 汤姆嘛,小孩无忧愁,还追着吴晓歌的手指头咬了,全然没发现,他们即将要从上下两层的小白楼,搬到拥挤狭窄还闷热的宿舍区去了。 邓昆仑依然不说话。 “这样,你住我们家,反正他们要来打砸,那就砸我家吧,咱们俩把房子换了,我替你盯着。”张爱国又说。 这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博士的学生们,小张,大家都在点头。 于是,大家一起纷纷说,让邓昆仑住到张厂长家去,冲击,让博士来受。 苏樱桃想了想,说话了:“张厂长,你们想过吗?今天来的学生只批邓博士,明天可能就要批别人,今天批m帝,明天批汉奸狗崽子,带路党呢,后天再来批思想不先进,不积极呢?要是那样,小白楼所有的房子其实都保不住的,你们所有人,也都不可能躲得过。” 虽然她不知道小白楼将来会怎么样,但是她知道一点,现在砸一栋,将来所有的就都会砸掉。 这时候,让邓昆仑搬出去其实是不可取的。 他搬出去,一栋房子被砸,剩下的像得了传染病一样,都会被陆续砸掉。 当然,那些闹事的学生们,一茬又一茬,会直接逼停这座大工厂的生产才会收手。 现在最要紧的,是在那些学生前来冲击的时候,如何保住所有的房子,而且,大家还能住在里面,像原来一样生活。 “小苏同志,你不同意搬出去?”张爱国是个很民主的领导,立刻说:“如果你有办法,但说无妨,咱们只求一点,保护好邓博士。” 大家都在点头。 倒不是他们觉得苏樱桃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她的档案金光闪闪,既是先进标兵还是生产模范,现在又还是博士的夫人了,身份角色不是一个17岁的小女孩,她的话自然就有人听。 这,是邓昆仑这个博士身份,带给她的第一次重好处。 “不算保护邓博士吧,是保护他的工作和科研进程,毕竟他就算下了牛棚,依然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养活自己,但是,机械厂的工作就会停滞,工作停滞带来的破坏,才是最大的损失。”苏樱桃说。 梦里,邓昆仑曾经提过,自己下放牛棚时,还帮那个村子提前全国二十年实现了生活上的机械化应用呢。 人材在哪里都会发光,但是,太多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了。 “是这样,但是小苏你,真的有办法?”张爱国再问。 太新奇了,一个女同志居然说自己能对付那帮学生? 苏樱桃笑了一下,毕竟大领导当前,该谦虚的时候还是得表现的谦虚点儿:“我试试吧!” “需要什么支持尽管提,只要不行立马撤!我们会立刻把你们保护起来。”张爱国于是说。 一帮子其实年龄差不多,但是邓昆仑学生的年青人,齐齐立正,居然齐声喊了声师母。 这个年代,有多少像苏小娥和高大红一样无理取闹,恨不能把全天下的便宜都占光的人,就有更多真正一腔热血的好人。 “我试试吧!”苏樱桃重复了一句。 能住小白楼,她就决不住宿舍。 能住宿舍,她就死都不会下牛棚。 而现在,改变梦里境遇的机会来了,她也肯定能改变这件事情,想想立刻就要着手实施自己的想法,她心里还挺激动的。 不过她的邓大博士,新婚头一天,遭受了如此大的变故,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苏樱桃特别好奇。 “邓博士,都这样儿了,您不说两句?”苏樱桃反问邓昆仑。 邓昆仑回答的特别坦然:“实在不行就下放,我会申请去河南,有几个老朋友都在那边,我有很多农用机械方面的试验可以在那边做,不过苏女士,你大概不愿意去农村吧,你要现在想后悔……” 后悔? 怎么可能? 梦里住了二十年的牢房,小白楼她住定了。 12、到家了 毕竟都离的不远,而且去邓家吃酒的人还挺多,就小娇的丈夫张平安也去了。 回来彼此一说,居然,强势的毛纪兰老太太对三儿媳妇特别满意,笑声传的整个小邓村的人都听见了? 就那个傻傻的樱桃,她怎么做到的? 就那几个穷抖擞的妯娌,居然没从樱桃身上刮肉? 樱桃那暴脾气,居然没有因为那些刻薄的妯娌而生气? 听完丈夫张平安说的话,苏小娇顿时说了句:“不可能!” 高大红也立刻捂上了嘴巴:“这怎么可能?”人家一家子,居然无比和谐? 母女两个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直到张平安下午下班回来,说起马上要有个学生社团要来机械厂游.行,串联,而且主要针对的就是邓昆仑,毕竟他是个留m博士,在整个秦城独竖一帜,树大好招风嘛。 这母女俩个才算活过来了。 俩人相视一笑,心说,这下樱桃肯定要遭殃了。 窄到透不过气的小砖房,她也是心里高兴,不看脚下,而苏小娇呢,又在地上炖肉,啪的一脚,一锅子肉汤连带蜂窝煤炉子就全给掀翻了。 “妈,你眼睛瞎吗?没看见这是肉,我婆婆来我都没舍得给吃,就等着你,你全给你掀啦!这蜂窝煤炉子可是樱桃中考全市第一的时候学校奖的,也给你踢坏啦!”苏小娇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肉啊,好新鲜一块肉,掉到高大红的鞋子里了。蜂窝煤炉子啊,这年头最精贵的东西,砸到地上了。 高大红一抬脚,脚上烫了一大排的白色大水泡。 疼,钻心的疼啊! 邓昆仑一贯的不说话,但他今天终于不着急去上班了,毕竟保卫房子现在成了他当务之急的事儿。 不过俩人还没进门,就见小白楼的门突然开了,保姆从门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拧着好大一个尼龙大编织袋子。 “保大妈,你这是?”邓昆仑问。 保大妈,家里的保姆一拍手:“嘿,别提了,我今天头晕,眼花,还难受,我觉得自己怕是快死了,我先走了,省的在家里给你们添麻烦,你们啊,别挂念我,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去。” 抬头一看苏樱桃,她还笑着说:“这看着比那个毛小英还小,你也甭怕,咱们博士是个好人,就是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喽。” 汤姆和珍妮看出来了,这老婆子是要跑路。 当然了,现在满厂区都传遍了,说有学生来闹事,针对的就是邓昆仑,老太太跑,理所当然。 珍妮不说话,咬着牙齿笑。 汤姆悄悄说:“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原来赶都赶不走的保姆,居然要走啦,他俩从现在开始,是不是就不用挨打啦? “阿姨你等会!”看保姆要走,苏樱桃一把,就把她的手腕给拽住了:“你这包没理好,我帮你理一理!” “这有啥理不理的,我理的好着呢。”保姆使劲儿的一扯,哐啷一声,本身就是个尼龙袋子,口子一松,掉出来好多东西。 “香皂,牙刷,洗脸毛巾,保大妈,你拿这些东西干嘛?”邓昆仑见保姆拿的全是家里的东西,眉头一下也皱起来了。 家里总没毛巾,三人用一块,她还经常用他的洗脸毛巾给孩子擦脚,这会儿突然又出来这么多毛巾,原来老太太把他的毛巾都藏了? 这保姆,亏她还是组织介绍的呢。 “你们不也用不完,我就拿几块呗,这个我放下吧,我先走啦!”保姆说着,把香皂和牙刷,毛巾都掏了出来,一扔就准备跑。 苏樱桃一个反手,把她手里的袋子整个儿扯过来了:“油壶,豆子,面粉,这是啥,大米,保阿姨,你这是老鼠嫁姑娘,一串又一串啊?” “反正你们要下放,到了下面肯定有口粮嘛,博士,我家冬冬肚子饿,这点粮食我带走吧?”保姆居然一边哀求一边跑,跑的好快。 现在一个人就那么点口粮,口粮就是命,好吗? 而这保姆,一看就是个小人,听说主人出了事儿,这是准备卷着东西跑了。 苏樱桃能便宜了她,伸出脚踩着她手里的尼龙袋子,只听哐啷一声,老太太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放你妈的狗臭屁,我一根针都在乎,赶紧把我们的东西放下了滚,要不然,我就到单位门口贴你的大字报。”苏樱桃说着,把尼龙袋子整个儿给抢了回来。 都顾不得疼,老太太一听大字报三个字,爬起来跑了。 一家子这才进门了。 “没有保姆的小白楼,进来都不一样啦!在被婶婶赶走前,我可以过几天好日子啦。”汤姆背着手,里外摇晃一圈说。 珍妮依然不说话,紧紧跟在苏樱桃的身后,这本身就是他们俩的家,却还里里外外好奇的看着。 就好像他们也是头一回到这个地方一样。 上次来苏樱桃只看了外面,没进来过。 这次,她进门了,惊叹啊,这栋小楼外面就够漂亮了,但是里面更漂亮。 墙上都贴了砖,一擦就能干干净净,地上也是大理石地砖,舒服的,能满足一个贫下中农对于资本主义奢靡生活的所有想象。 当然,这房子是日本人留下来的,客厅里除了一张沙发,几张画外外空无一物,一楼就是厨房,客厅和餐厅,餐厅里的桌子,也是看的出来名贵的那种,但是可惜只有三把椅子。 厨房也足够好,就是老太太用蜂窝煤炉子,还总从窗子里往外泼水,搞的很脏,收拾收拾,这厨房简直不要太趁手。 上了楼,是三间卧室。 俩孩子的卧室,一推开就是一股浓浓的尿骚味儿。 “这俩孩子总是尿床,估计得等他们的爷爷来了,带他们去北京看,你让他们自己洗尿湿的床单被套就好。”邓昆仑又略带歉疚的说。 珍妮愧疚的低下了头,汤姆一脸赖皮摸了摸珍妮:“放心吧珍,我洗!” 就他的小短手,居然会洗床单。 “这是原来保姆住的一间?”苏樱桃推开了第三间卧室的门,然后说。 一股更浓的尿骚味儿。 邓昆仑说:“这间保大妈住了一段时间,因为孩子们总尿床,为了看着孩子,就跟孩子们住了,一直空着。” 苏樱桃进了门,看床板上铺着草垫子,一把掀了起来,顿时差点背过气去:“邓博士,您自己进来看看!” “怎么这么臭?”邓昆仑也差点没背过气去。 “有些老太太生过的孩子多,月子没坐好,会有漏尿的习惯,我估计孩子尿床是假,你家保姆尿床才是真,她是怕你发现,才跟俩孩子一起睡的吧,还故意把尿床赖在孩子身上?”苏樱桃说。 邓昆仑刷的往后退了两步:“真的?” “原来我不尿床?”汤姆也吃惊坏了。 给老太太半夜揪醒来打过不知道多少次,满厂的人都知道他尿床,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居然不尿床,孩子的信念崩塌了。 珍妮小声说:“我,觉得不尿,但床单,洗,我怕打!” 孩子扬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看着。 她今年满打满也才六岁,连话都说不清楚,却天天呜呜咽咽的洗着床单! 名场面啊。 邓博士雇的保姆不但偷东西还尿床,还赖在俩孩子头上。 “这床得赶紧扔了,您们机械厂能车床吧,我们还需要两张新床。”苏樱桃于是说。 邓昆仑的眼皮跳了几跳,扬起双手说:“这个简单,我喊小张来,让他把这床给扔了,然后去打一张床来。” “是两张,我也需要一张。”苏樱桃连忙又说。 邓昆仑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咱们是登记结婚,持证上岗的合法夫妻,你难道不应该跟我睡?” 这才进门,学生们马上要来革他的命了,他居然还能把话题拐到,晚上跟谁睡上面去? 但他看着她,两只充满知识底蕴的,漂亮的眼眸里满是认真和探寻。 “怎么睡都可以,但多打一张床吧!这没什么吧?”苏樱桃模棱两可的说。 她还是不相信,她梦里那个完美的博士,会是现实里这个,连尿床官司都断不清楚的糊涂蛋! 她需要冷静一下自己。 “现在有两件事,一是做晚饭,毕竟我们都饿了,还有,苏女士,你不是说有办法对付那些h卫兵们,我特别好奇,你要怎么对付他们。”邓昆仑一转身,放苏樱桃从那间尿味熏天的屋子里出来了。 她还是个新媳妇儿,今天第一天进门,他就想让她做饭? 苏樱桃眼睛一瞪,她要生气了。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结婚后会面对这种情况。 她现在有点后悔,她想回家,被子蒙住头继续做梦,梦里和她温柔的博士书信往来,隔着监狱的高墙,看他用灯塔为她营造浪漫。 “要吃自己做,我们今天吃了鸡蛋,还是饱的。还有别的事吗?”看邓博士两手叉兜站在自己身后,苏樱桃也公事公办的说。 “别的没什么了,我去找人拆床,你做饭。还有,记得好好规划一下,你到底要怎么对付那些小h兵,面纱绷带要买吗?武器要准备吗?要是你负伤了,我是不是还得准备好送你去医院?”邓博士吸了口气,一脸认真的问自己这由组织介绍,匆匆结婚的妻子。 但在苏樱桃听来,这却是反讽,觉得她不行,肯定干不过那些小h兵? 要知道,在城里读书的时候,樱桃也是参加过小h兵组织的,毕竟现在的初高中生,你要不参加那种组织,不但会被同学们孤立,还会因为不积极,被大家公开批d。 只不过,樱桃哪怕参加,因为在同学当中年龄最小,也只是帮大家跑跑腿儿,背背茶,递递水什么的,没有进行过文d,也没有参于过武d,但是,她了解那些小h兵们,有对敌的经验和技巧啊。 “放心吧,我保证有退兵的良策,能叫他们绕着这栋房子走。”苏樱桃进了厨房,拎起菜刀,回眸一笑:“你的妻子,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本领。” 13、妻子的变化 邓昆仑从家里出来,就迎上司机小张,搓着两只手在等他。 全员待命,要帮邓博士躲过冲击。 “听说保大妈走了,博士,您家里还好吧?”小张问。 “没事,对了小张,关于尿床……”邓昆仑话说了一半,还是给打住了。 保姆,姓保,还是厂里会计室里,总会计保剑英的妈。 保剑英原来嫁的是张平安的哥哥张定安,张定安死后,目前正在和厂里的人事处主任张悦斋处对象,应该快要结婚了,不论张悦斋还是保剑英,都是高知分子,而保大妈的丈夫,也是牺牲在解放前的烈士。 这个保姆还是组织专门给他分配的,就因为老太太几代根红苗正,组织觉得,她能帮他教育好汤姆和珍妮,让他们从资本主义的孩子,变成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这老太太给他家一通胡糟蹋,走的时候还差点偷了很多东西。 自己尿床就尿床,赖给孩子,还让孩子给自己洗她尿过的床单,这算什么事儿? 这要别人,早到厂组织部质问这事儿去了。 但邓昆仑想了想,还是把这事儿给忍下来了。 说起关于这个的涵养,或者说为人处世,就得说说邓昆仑的为人了。 他出生于1938年。 而他的父亲,则是一名隐藏在秦城日军武器厂的地下党员,当时的别称叫‘马路大’,是共军秦城联络点的负责人。1941年,臭名昭著的731部队的中原分队,673部队从秦城抓了一批‘马路大’去做细菌试验,妄图用病毒灭绝我国人,邓父和邓昆仑就在其中。 邓父和一帮党员们趁敌人不注意,中途休息时,把儿子从车上想办法给扔了下去,这才能保孩子一条命。 奇就奇在这儿,邓昆仑当时只有三岁,但是,他一个人,凭借自己的记忆力从50公里远的地方走回家不说,而且,面对当时来采访,证实这件臭名昭著,震惊世界的反人.类罪行的m国人道主义记者,不但能说出当时的673部队抓了多少人,都是谁,就连日本宪兵队每个人的名字,相貌他都能形容出来。 后来臭名昭著的731部队被剿灭后,记者核实细节时,就发现,一个三岁小孩的证词,几乎完全和现实是对的上的,也就是说,他的记忆力超乎寻常。 邓父已经死在673部队的试验室里了,那是1942年,蝗灾伴着黄河大水,毛纪兰身边有一连串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穿的烂,还全都吃不饱,这时候,内战又还全面爆发,正是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辽生的时候,于是,当时的美国记者就想把他带走,让他去美国接受教育。 这时候就得说,当时的邓奶奶有先见之明了,她虽然深恨侵虐者,但并没有拒绝m国人带走她最疼爱的三孙儿,但是,也不许m国人就那么带走自己的孩子,相反,她把组织补偿给自己的五块大洋全部送给了m国记者,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邓昆仑长大后,必须回来报效祖国。 当然,她也一再告诫邓昆仑,你不是人家的孩子,去了以后,把人家当恩人,当主人,服侍人家,报答人家,等长大了先赚钱还m国主人的恩情和钱,还完,人家答应让你回,你才能回来。 邓昆仑谨记奶奶的教诲,在m国学习的时候,也从来没忘记自己是个革命党人的后代,父亲还死在病毒试验的事情,更是一经学成,取得那些资助人的同意后,就立刻回国了。 而且,因为奶奶从小疼自己,却死在大饥.饿全面爆发的58年,没等到看他最后一面,邓昆仑对于年龄大点的老太太们,都怀有一种别样的感恩和爱戴。 也是因此他才雇的保大妈,他总认为他们会和自己的奶奶一样刀子嘴,豆腐心,善良。 当然,保姆跟老太太手脚有点不干净,经常喜欢偷东偷西,邓昆仑其实一直防着她的,就钱包也从来没人她沾过手。 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尿床,不但尿床吧,还赖到孩子身上? 算了,邓昆仑心说,不追究这事儿了。 就把那个不追究,当成是对自己死在大饥.饿中的,奶奶的悼念吧。 而最重要的还是床,毕竟人活着一天,就得有张床睡觉,这是他此刻找吴晓歌来的目的。 “博士,您想要张床,这个没问题,咱们厂里没木头,但有钢丝,我让钢丝车间给您拉张钢丝床吧,怎么样?”吴晓歌说。 “钢丝床最多也就1.1米,太宽了受力不行,做木头的,先做两张1.5米的,孩子大点,得分房睡了。”邓昆仑说。 吴晓歌面露难色了:“咱们是机械厂,铁多,真没木头,要不,我把我宿舍的床搬过来您先顶着?” 大炼.钢铁后遗症,这个年代,正是大家把树砍完,所有的铁烧成大铁球,放完卫星的时候,不但厂里没木头,整个秦州都木头紧缺。 “你知道老窝头沙漠吗,北边,离咱们50公里,我给你画个地图,给你指南针,开我的拖拉机去,那里面有个绿洲,绿洲里有枯死的树,给我拉两颗出来,车床。”邓昆仑说。 秦州这地方,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沙漠,草原,它都有,北边是沙漠,西边是草原,但又靠近首都,属于一个既隐蔽,但又交通发达的城市,所以日军才把军工厂设在这儿。 不过,吴晓歌自己就是秦城本地人,怎么没听说过沙漠里有绿洲,还有树的? 到底邓博士是教授,而且还不是那种只会呆在书房里搞科研的教授,只要有时间,开着拖拉机,带着指南针四处跑的,天文地理,化学物理,各方面知识都比他全面。 吴晓歌伸出双手接过钥匙,看邓昆仑已经把地图画好,捧过教授给的指南针,开心雀跃的就要走了。 “我也去!”这年头,谁都爱开着车往外跑,小张也想去。 “你跟我回家,我还有别的事儿找你!”邓昆仑简短的说。 小张说:“刚才龚书记喊您,说实在不行,您就住他家去,他跟您换房子。” “不用,我们自己的事情,能自己解决。”邓昆仑说。 家里,苏樱桃正在做饭。 半条猪腿她也得腌起来。 和着汤姆一个劲儿的,猪肉王子真是个好人的念叨,她把腿肉卸的比狗啃过八遍的骨头还干净。 她还趁着邓昆仑出去的时候,把保姆的尿浸透的被褥给抱出去,扔后院里了。 洗把手,就得庆幸自己来的足够及时,居然碰巧遇上保姆跑路,要不然,油盐酱醋的,难道让她新婚第一天,跑老太太门上吵着要去? 博士夫人呢,她得端着身份。 “婶婶,洗锅,我呀,保姆说,女孩子从小就要干活,不然没人会喜欢的。”珍妮围着她,好容易说了一长串。 苏樱桃也没想给俩孩子当免费保姆,但是珍妮还这么小,跟小时候的她一样,寄养着,一副巴不得多干点活,好不被人嫌弃的样子,看起来真可怜。 “咱们今天做的饭简单,只要几根葱,一点六六粉,我烙个饼,烧个汤,不用你帮忙,去玩吧!” “可以玩吗?我,真的吗?” “可以啊,去吧!” “谢谢婶婶,婶婶,千万,不跳河啊!”珍妮又说。 “你跳河了保姆还会回来的,我又会变成爱尿床的小屁孩不说,你难道不想自己赶走我吗?别把敢走我的机会留给别人呀!”汤姆一脸赖皮,摇头晃脑的说。 这心态好,难怪他将来能当个流氓律师。 苏樱桃本身累,晚上还要忙,当然不会做太麻烦的饭食,也就烧个汤,烙个饼,但是,邓博士家丰富的食材,还是把她给震惊了。 绿豆,黄豆,红豆,苞米面,六六粉,还有一袋更细的面,闻起来更有麦子的清香味,还有二斤米呢。 这个年月,农村人见过的最多的就是苞米红薯,木薯,土豆,哪里见过这些东西啊。 这个男人,不说像梦里一样优秀,但至少物质方面是没问题的,她觉得自己没嫁错。 刚把汤烧上,邓昆仑带着小张进来了。 “这床,怎么这么个味道?”小张也给臭的有点闭气儿。 其实他想说,邓博士身上,味道也总不那么好闻,但毕竟再是博士,回家了也是个普通人,家里有俩尿床的孩子,大家能理解的。 博士终于要扔床了,可喜可贺,但愿孩子们以后也别尿床了。 “搬吧,把它扔了去。”邓昆仑说。 这俩张床,他再也不想看到了。 “扔了太可惜了,留着生炉子用吧,现在谁家有多余的柴火,大家都是汽油生炉子了,更何况童子尿,没事的,去邪!”小张听说邓博士要扔床,觉得可惜了。 “反正我家不要了,随便你,拿走吧!”邓昆仑说。 小张一听乐了,等厂里分配床,要到猴年马月? 而他媳妇眼看生孩子了,丈母娘要来伺候月子,也没床睡,这床他要定了。 “谢谢您啊博士,这床我可搬走了。”小张倒是给乐坏了。 把床搬走,屋子里的尿味儿,居然几乎去了一半,顿时,人都舒爽了不少。 “再把地给咱们擦一遍吧,我看后面窗子上有烂布头子。”苏樱桃在厨房里切着肉说。 邓昆仑眉头一皱,心说我没听错吧,这个女同志这是在命令我干活儿? 这也和相亲时她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毕竟那时候她曾亲口说过,自己是家里的老大,家务活干的很不错呢。 更何况,虽然邓昆仑不忿于组织介绍婚姻,但是,他也清楚一点,这些由组织介绍的女同志,在跟他见面前,可都是在组织,对着党章宣过誓,宣誓自己只要跟他结婚,就会全心全意,奉献自己的全身心,只为博士服务。 这个女同志,怎么说的和做的不一样? 14、名场面 “我没听错吧?苏女士,苏小姐,你让我擦地?”邓昆仑重复了一句。 苏樱桃切好了肉,发现家里只有大青盐颗子,要腌肉还得炒盐巴,滚盐巴,于是说:“你没听错,现在去把地擦一遍,记得用肥皂水先擦,不然那股尿臊味儿是除不掉的。还有,别叫我小姐,叫同志,没人劝你改掉资本主义的称呼吗?你这样很容易给人抓把柄的。” “小苏同志,你在相亲的时候,跟别的女同志一样,也宣过誓吧,宣誓在结婚后,要努力配合我的工作,不在生活中给我添麻烦,更不会用家务活来拖慢我工作的进度,有的吧?”邓昆仑又说。 关于相亲时宣誓这个,苏樱桃听苏小娥说过,说所有想要报名跟博士相亲的女同志,都得进行宣誓,宣誓在结婚后,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奉献给博士,当然,也是奉献给如火如荼的国家基础设施建设。 苏小娥当初就是宣誓的时候声音高,表情丰富,声情并茂,才被市里的领导们重视,让她来跟博士相亲的。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而且苏樱桃也不是苏小娥。 “实在对不起,博士,我呢,特别忙,您要不拖地,咱们就得在这尿骚味儿满满的屋子里睡一夜,您可能睡得惯,但我是真睡不惯,所以,这地您必须拖。”苏樱桃勾了勾唇,一手叉着腰说。 真是难以想象,曾经他是她的救世主,而现在,他得靠着她才能得救呢。 邓博士两手依然叉在兜里,他本身皮肤就挺白的,两条眉毛特别锋利,显得整个人带着一股子忧郁气质,而且一拉脸,看起来就好像在生气一样。 毕竟人家是从美国归来的博士,小hw兵们再欺负他,在厂里他的位置还在几个领导之上,就市里,地区的领导们,哪个跟他说话的时候敢大喘气? 就在苏樱桃以为,这博士因为自己命令他去擦地,得转身出去跟领导们告状,说她这个组织派来的妻子言行极度不一致,要求退货时,没想到他居然一转身,进了洗手间,还真的拖地去了。 这开局还是不错的嘛。 至少男人听话。 屠宰厂里最好的猪肉,肥肥的后腿,肉香,特别的香。 看厨房里有罐子,苏樱桃把它全切成指头肚子一样大的小块,炒出来,腌起来了。 但只给汤姆和珍妮一人盛了一小碗,让他们解了个馋。 不是她不想今天就做肉,毕竟中午吃饱过一顿,对于经历过五八五九的人来说,饱一顿都是奢侈,好东西要留着慢慢吃。 而邓昆仑呢,则在擦地。 是,后窗台上有块破布,可以擦地,一直在那儿扔着,当然,邓昆仑也从来没关注过那块抹布到底是啥,直到拿到手里,他才发现这是自己一件法兰绒的衬衣,从m国带回来的,售价9.9美金,还没穿过几次,保大妈就给他扔地上当抹布踩了。 “叔叔,你居然在擦地?”汤姆玩了一圈进来,吃惊的说。 邓昆仑抓过这孩子,拍着屁股说:“去,把你的衣服都收拾起来,随时准备去张厂长家。” 他还是不太相信苏樱桃能对付一群不讲理的小h兵们。 他得做好撤退的准备。 “别呀,这个婶婶不走我就不走,比起被毛阿姨,保姆赶走,我更愿意被她敢走。”小家伙居然说。 “汤姆,你不是喜欢原来那个,那个跳河后你哭了好久?”邓昆仑想不明白,他妈对苏樱桃赞不绝口也就罢了,汤姆原来一直挂念的是跳河那个,这是怎么了? 汤姆很干脆:“那个是会给我糖吃,但翻脸了也很凶的呀,这个会染头发,她让徐冲冲害怕了。” 会染头发就能征服一个孩子,厉害厉害。 邓昆仑只能自己进俩孩子的卧室,去收拾他们的衣服,珍妮倒是很乖,毕竟出门也不敢走的太远,只是在门口看了一下邻居家的徐冲冲带兵打仗,就回来了。 “真香。”闻着厨房里一股肉臊子发出来的香味,她说。 汤姆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倒是有了新发现,他下楼就跟苏樱桃说:“完了完了,咱们今天晚上很可能要挤一张床啦,婶婶,你下去睡沙发吧!” “为什么你们睡床,我睡沙发?”苏樱桃觉得这孩子挺爱自己的呀,怎么一张嘴,就让自己睡沙发呢? “因为保姆说,不要让你和我叔叔睡在一起,只要你们睡在一起,你就会把我赶走哒,哼。”小伙子想的挺美:“我会不计一切代价,让你们不睡在一起,哼!” 这是把自己当成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了吧。 “放心吧,你的小手那么脏都不知道洗,我才不要跟你睡呢,我从来不和脏小孩子睡一张床。”苏樱桃立刻反将一军。 汤姆伸出两只小脏手手一看,哎呀,果然好脏,虽然他不想跟苏樱桃一起睡,但也不喜欢人家挖苦他手脏啊,立刻冲到洗手间,搓自己的小脏手去了。 在苏樱桃想来,邓博士应该不会擦地,估计也就糊弄一下 但是她完全忽略了一个工科生的动手能力。 等她烙好了葱花饼,面汤也烧好了,以为他正在外面胡日拐的时候,出来就被整洁干净的地面给惊呆了。 特别干净,就连楼梯都非常干净,邓博士正在擦第二遍,而且,他不是像保姆一样,拿块烂布条在地上踩,人家把烂布条改造成了拖把,而且还是一条,用起来很趁手的拖把。 不错,看到这儿,苏樱桃心里有是一暖,这个男人她没嫁错,家务活干的太让她惊喜了。 毕竟她梦里梦见自己嫁了三次,一婚更比一婚渣,最后那个还把她坑进牢里关了20年呢。 “地擦完就吃饭吧!”苏樱桃于是说。 邓博士从上到下拖完,把9.9美金的法兰绒拖把挂门外,然后,跟汤姆,珍妮三个站一块儿了,扬起双手,他举然是一副郑重其事,如临大敌的样子,然后,一副站在讲台上讲课式的语调:“我首先声明,不是因为你做的饭不好吃,而是我不喜欢吃中餐,办公室还有饼干,奶粉补贴,所以我不会吃太多,可能只是象征性的吃一下,你也别因此怀疑自己做的饭不好吃。” 太清奇了,居然有人不爱吃中餐的。 而且,这话说的格外自负。 “随便你,少吃点好,省粮食。”苏樱桃说。 刚结婚就面临着丧失房子的落差,让她已经完全熄灭了对爱情的憧憬了,要什么爱情啊,能活着就不错了对吧。 汤姆上桌前,先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爱吃中餐,我爱吃汉堡,披萨,牛排,小时候我们总吃那个,那时候的生活特别好玩,虽然m国的孩子也经常排挤我们,但我们总能吃到好吃的。” 汤姆说的这些东西苏樱桃懂一点儿,洋人的玩意儿,她梦里梦到过,但不知道什么味道。 不要吧,要知道,虽然大伯一家子拿她当个小保姆,但几个堂哥堂姐说起她做的饭,尤其大堂哥苏前进,总会说:“咱们樱桃,也不知道以后嫁给谁,嫁给谁包谁有口福。” 邓博士看到葱花饼,就要想起他妈和保姆烙的葱花饼里那一股生葱味儿,顿时眉头就皱起来了:“我不吃这个。” 面汤,在他的记忆里,仿佛泔水一般,其实他也不想吃。 但是珍妮抓了一块饼咬了一口:“哇喔,婶婶,好香。” 汤姆听珍妮说好香,于是也试探着抓了一块,嘟起嘴,嫌弃了半天,才咬了一口。 在嘴里回了一会儿之后,他居然努力张大嘴巴,把张薄饼全塞到了嘴巴里。 再快速的抓了一张,又抓一张,一副小老虎崽子虎食的样子。 邓昆仑于是也抓了一张,碳水化合物必须补充,毕竟工作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 他咬了一口之后,抬头看着苏樱桃:“这里面有油,葱花也不腥。” “你要怕我浪费油,下回少搁点!”现在的人都怕浪费,做饭不放油。 高大红就是,整天想要饭好吃,又总嫌她浪费了她家的油,天天唠叨个没完。 “不不不,我觉得有油,不腥的葱花居然挺好吃。” 邓昆仑觉得不可思议,他只在小时候吃过中餐,大概就是没油没盐巴的面糊糊,各种杂粮,观音土,荞皮灰,树皮,以及永远鼓胀的肚皮。 在美国,美式快餐,西餐,法餐,意式菜,才打开了他对食物认知的大门。 而回来后,保大妈或者他妈做的也还是解放前的东西,味道都差不多,没有油水,一股泔水味儿。他又不喜欢出去跟人吃饭,单位那油乎乎的食堂更是没有踏足过,对于中餐的认知,也就这样了。 苏樱桃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你没吃过放油的饼子?” 邓昆仑又咬了一口,没有发酵过的面粉特别软糯,让他想起西餐里松饼的口感,他自从回国,最想念的就是松饼。 好吧,又是一重名场面,宣布吃饭只是任务的邓博士,吃了两大块饼后对那碗面汤下手了。 尝的时候他觉得,这估计也是泔水味儿,但是端起碗,才发现小小一碗面汤里,居然有一种甜中带咸,咸里又往外生着津意的甘鲜味儿。 那种泔水味儿几乎没有。 他心里觉得,这个比传统西式的奶油汤,蘑菇汤和罗宋汤更好喝,但是算了,还是不说了,不然,对面的这个女同志怕是要笑话自己。 以后要天天吃这个,邓博士觉得,他能够改变自己对中餐不好吃的看法。 中餐里,大概面汤和饼,就是最好吃的了。 “叔叔,就跟毛阿姨来的那次一样,咱们一起睡,让婶婶今天晚上一个人睡哟。她想跟你睡你也要拒绝她,就像那次一样。”吃完饭,汤姆还得提醒邓昆仑一句。 因为这句,苏樱桃敏锐的察觉到,邓博士前面谈过的那个对象,应该也在这小白楼里住过一夜。 她实在太聪明了,这应该算优点吧。 “现在,汤姆跟着你邓叔叔去给咱们找一桶油漆,我还需要一个大刷子,很大的那种,刷油漆的刷子……”苏樱桃说。 睡什么睡呀,今天要忙的事儿还多着呢。 “我帮婶婶洗碗,保姆说,东方女孩,做家务,大家才喜欢,不然,赔钱货,扔到沙漠里,自生自灭,或者卖掉。”珍妮打断了苏樱桃的话说。 苏樱桃收了碗说:“不用,你的任务是玩儿,现在到门外看看夕阳,看看花儿,或者就去给自己梳个漂亮的头发,摘一朵花插上。” 梦里的珍妮,是个特别不自信的小女孩,混血儿长相,明明长的惊为天人,但是,谈了一个又丑又渣,还留着沙马特发型的小渣男,对对方死心塌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那个男人藏了一皮箱的毒.品,才会被判死刑。 死之前还在念叨自己没用,说男朋友肯定不爱她了。 苏樱桃纳闷一个女孩怎么会蠢成珍妮那样,现在看,原来是保姆教育的好啊,从小的打击和用家务活做洗脑,把珍妮洗脑成了将来那个应声虫一样懦弱,自卑的性格。 保姆保大妈,还是苏小娇大嫂保剑英的妈了,改天苏樱桃想见识一下,她有没有给自己的女儿也这样洗过脑。 邓昆仑跟进厨房了:“你要一桶红油漆,还要什么,我得记下来。” “一个大号的毛刷子,要有多的,两个三个更好,不过邓博士,您就不问问,我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苏樱桃其实挺好奇的,因为她一来,啥也没说,就是赶着博士干活儿。 她估计这博士要生气呢,没想到他居然完全照做,连为什么都不问。 “我的风格是,学生们做论题,研究的时候,不论开头看起来有多扯,我也会让他们做完,学术民主,这是推动社会发展的首要条件!”邓博士居然说。 汤姆跟在后面,摇头晃脑的说:“而且,我们不会跟你一起睡哟。” “那要是我今天晚上要走呢?你们这个家又臭,又脏,还又乱,明天还要来小h兵呢,我都不想呆了好吗?”小屁孩子儿,苏樱桃还治不了他? “叔叔,你去睡沙发吧。”汤姆见风就是舵,这个急转弯还带着飘移,一把就把邓博士给推开了:“婶婶,咱们一起睡床呀,我的手是香香哒。” 15、感觉不对 高大红终于还是来了,因为一块肉掉鞋子里,别人不吃,她给吃完了。 肚子里油油的,这还是头一回,到机械厂的干部家属区,小白楼来看看。 真是不敢想象,樱桃嫁了博士,居然住进小白楼了,这可是小娇每天眼红,做梦都想住进来的地方呀。 幸好马上就有人革邓博士的命,不然她得被怄死。 早就跟丈夫说,不要养穷亲戚吧,丈夫非要养,可看看吧,她的小娇还没住上小白楼呢,樱桃先住上了。 “樱桃,这是已经忙上啦?”看到厨房窗户里的苏樱桃在洗碗,高大红笑眯眯的说。 苏樱桃抬头一看,吆,居然是大婶儿,这不用说,笑眯眯的,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大婶,你这是来我大姐家了?大姐给你留肉了没?原来她总说她喜欢她婆婆,所以总给婆婆留肘子,给你一般就弄点淋巴索索的烂肉招待一下,怎么,看你嘴巴油油的,吃肘子啦?”苏樱桃拉开了厨房窗户,就打算和大婶好好聊一聊。 什么? 高大红一直觉得大闺女向外,对公婆好,总是糊弄自己,今天招待她的时候就弄点烂肉,翻了锅子还骂她,原来给公婆每次给的都是大肘子? 她一生气,把要看樱桃笑话的事儿全忘了,转身回家,跟苏小娇娇吵吵去了。 苏樱桃看着大婶,脸上也是笑的毛毛的。人总说亲兄弟不分彼此,是,苏元成和苏双成俩是亲兄弟,但是,大伯顶了爷爷的职,她爸却只是个农民。 而小娥呢,是,高考被暂停了,但是,当时高考的时候,苏樱桃估过自己的分数,在全市排不到第一,也绝对在前几名,文化科的分数可关系着文工团的录取呢,小娥的文工团不但有塞了500块的原因,也跟文化科的分数能上榜也脱不开关系。 这事儿苏樱桃心里有本账,那账,她也得慢慢儿的跟大伯一家算。 不过,这一切都得先保住博士躲过冲击再说。 只要博士躲过冲击,小白楼在,她就是博士夫人,就算到市里,领导们都得尊敬她。 邓博士的速度就是快,不一会儿,拧着一桶红油漆已经到楼下了,张厂长也跟着呢,到了门口,跟邓昆仑握手:“情况不对就撤,本身这小白楼就是资本主义的产物,要是g委会不让咱们住,咱们就搬宿舍,总比住牛棚好吧。” “好的,进去坐坐?” “不坐了,组织介绍的对象不错吧,你看这一来就干上家务了,档案我们看了很多遍,也能确定这是个极为优秀的好同志。”张厂长又说。 “唔,挺不错的。”邓昆仑随口说。 但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妻子哪儿不对劲,可邓博士又说不上来她到底哪儿不对劲。 拧着油漆桶子进了门,邓昆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很奇怪,家里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这种味道在他的记忆里,但是,又说不出出处,他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应该闻过这种味道。 他曾满世界追寻过这种味道,没想到在家里闻到了。 “油漆来了,小苏同志,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邓昆仑问。 毕竟要来游.行的小h兵们,现在才是当前最重要的问题,至于妻子哪里不对,都得押后再说。 而这个家,还有很多要忙碌,或者说需要改造的地方。 “我这儿烧了热水,先让孩子们洗澡,然后让他们上床。”她说。 “这个他们自己会干,珍妮,去洗澡。”邓昆仑挥手说。 汤姆和珍妮都很喜欢洗澡,尤其是珍妮,干惯了活的,自己就去找盆子了。 客厅只有一张沙发,估计是日本人留下来的,精致,漂亮,真皮的,坐着特别舒服,但这是大大的资本主义,苏樱桃必须把想办法把它处理掉。 不过她舍不得扔,还是先留着看能利用它做些什么吧。 至于墙上的画,也得卷起来。 万一明天有人进门,看到画,也得说成资本主义。 “把那几张画取下来,卷起来。”苏樱桃于是说。 精致的小白楼,画一卷,墙壁顿时空荡荡的,邓博士以为这样就行了,结果苏樱桃又说:“还得刷一行字,我来刷吧,我原来干惯了这事儿,刷的可好了。” 干惯了这事儿? 这话听着,怎么让邓博士觉得有点不对劲? 而且吧,邓博士原来在国外的时候,业余时间修过美术,看这个女同志的身形,虽然说东方女性向来比西方女性更瘦小,骨骼也要更娇小玲珑一点,但是看她的身形,完全不像是24岁的样子。 苏樱桃跳上桌子,就用油漆在墙上写了几个红色的大字:如今的天下,是人民当家作主的天下。 这鲜红的,仿佛凶案现场一般的字,让邓博士眼皮直跳。 接着,她想提油漆要上楼,邓昆仑立刻接过去了:“女士……女同志不应该提这么重的东西,你先上楼。” 果然,据说他曾经被寄养在一个英国人家里,绅士风度不是表面说说,是藏在骨子里的。 上了楼,苏樱桃得先到阳台上,抬头看这栋白色小楼的顶,可真漂亮啊。 二楼没有凳子,只有几个小马扎,她又从一楼搬了一把大凳子上来,这样,才能够的着上面的墙体。 现在就该刷字儿了。 毕竟原来的苏樱桃也参加过那个组织,对于那个圈子还算了解,刚才她听吴晓歌讲的时候,分析了一下,对方来之前,还知道先派人来协商一下,估计应该是文化层次比较高的那种组织。 本身团队的文化素质比较高,不随便打人骂人,都是先开展文斗批评,你不听话了,反对他们了,蔑视他们了,他们才会动手。 而所有那个组织的目的是什么,还是宣传指示,宣传现在的政策。 所以苏樱桃的应对方法其实也非常简单,那就是刷标语。 ‘到农村去,到群众中去,到贫下中农中间去!’她想都不想,拿刷子先刷了这么一句,又从腰后抽出菜刀,在墙上拿菜刀狠狠的砸了几下,把墙周围都给砸烂了。 再然后就是窗子了,二楼所有的窗子上都要刷字。 ‘劳动光荣,懒惰可耻!’ ‘要斗…私…批…修!’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 全是语录。 下到一楼,这是重中之中了,因为游.行的队伍一来,最先看到的就是一楼。 她拿菜刀砍墙的时候,左右的邻居都出来了,那个熊孩子,徐冲冲的妈妈搂着儿子轻声说:“小苏,这真正闹革命的人还没来了,你就先干上啦?” 右边是总厂的书记,龚书记的家,龚大妈一直关注着隔壁呢,看苏樱桃把墙上涂的大白.粉砍的七零八落的,心疼,但是老人经历的事情多,笑着说:“砸吧,说不定哪一天,咱们大家都要砸呢?” 邓昆仑对于苏樱桃拆家的行为,只能看着,看她爬上窗子,还得伸手护着,以防她掉下来。 “要…文…斗…不…要…武…斗!”这是一楼的主题,整面墙从左到右,她就刷了这么一句。 但这一句才是精髓,点晴之笔。 “这就行了?”看苏樱桃在洗手,邓昆仑反问。 “行了,回家睡觉吧。”苏樱桃干脆的说。 邓昆仑抬头看着他的家,精致的小白楼,该怎么形容了? “这是一座冲满红色动力的小楼!”邻居家的徐冲冲仰望着暮色中,满墙鲜红欲滴,仿如命案现场般的大红字,孩子发出了从他本心里往外涌着的召唤,扬起了小拳头:“我要我家也成这个样子!” “回家睡觉吧你!”他妈拍了他一巴掌。 龚大妈叹息了:“看着就叫人心情激动!” 汤姆简直乐坏了,在屋子里蹦蹦跳跳:“这个婶婶比前面那个可好多啦,那个一来就要问叔叔要七分工作,还嫌我们家脏,要赶走我们俩,哼,这个婶婶把我们家弄的更脏,更破了,我喜欢这个破破烂烂的家,它才跟我最相配。” 在苏樱桃听来,邓博士前面那个对象够野的呀,她跟博士结婚只求一份工作,对方居然要七分? “汤姆,我们不能总是提及已经去世的人!”邓博士声音很是斯文,对孩子也还耐心。 “就不,她还说要我和珍把我们的基金支票上缴,要不然,我们就不是国家的好孩子,哼,我的钱为什么要交给这个让我讨厌的国家?”这还牵扯着金钱关系? 博士于是又耐心说:“叔叔说过很多次,任何人都不可能拿走你的钱,现在上楼睡觉。” “我就想看看,这个婶婶是不是也想要我的钱!”汤姆声音一变,还带点儿诱惑呀,就想看看,这个阿姨是不是也想要他的钱。 “你们的基金是在美国存的吧,放心吧,上缴支票没什么用的,因为中美现在不通贸易关系,我拿着支票也不可能拿走你的钱。赶紧去睡觉吧。”苏樱桃看这小家伙执拗于自己的钱,忍不住说。 邓博士眼皮又是一跳,美联储的基金支票在全世界的应用方法,现在懂的国内女同志可不多。 原来那个毛小英想收缴汤姆和珍妮的美国基金,也是因为不懂才会异想天开。 而这个女同志,居然还懂得美国的基金在华无法通用? 深吸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两块大白兔,递到了苏樱桃手里,博士望着这个瘦俏俏,但是精力极好的女同志说:“来,补充点能量,你在楼上小睡一会儿,我在沙发上守着,只要有不对,你们就提前撤。” 博士的兜里居然会装糖? 让她撤,这还是不相信她的能力? 苏樱桃接过糖,顿时笑了,而且立刻反驳:“不要,而且我还要给你们看个大新鲜呢。现在,咱们好好休息吧。” 也是给等着看热闹的大婶和苏小娥看看,她到底能改变什么。 “那个糖,不要给汤姆和珍,你自己吃。”博士想了想,伸手示意苏樱桃。 苏樱桃剥了一颗大白兔丢在嘴里,唔,她出嫁前买了很多,都为了留给母亲和樱花,一颗都没舍得吃过,而从她生下来,长到这么大,再到梦里那一辈子,她一直都知道这种糖,但是居然没吃过一颗大白兔。 咀嚼着这颗奶糖,苏樱桃发现,不愧人人爱吃,这糖可真甜呐。 当然,博士转身,进洗手间洗涮去了。 苏樱桃上了楼,长长吁了口气,今天的她才算能稍微休息一会儿。 “婶婶……”就在她刚刚坐到床头的时候,珍妮突然伸手过来,一瞬间钻她怀里了。 新婚之夜啊,和她洞房的是俩孩子。 不过小姑娘刚洗完澡,奶香香的,闻起来很叫人觉得心情愉悦呢。 “钱包,叔叔的钱包,要回来,钱不能给毛阿姨家。”小姑娘声音甜甜的说。 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小丫头为什么和她提个钱包? 汤姆本来是拿被子蒙着头的,突然刷的一下把被子掀开,笑的特别赖皮,看苏樱桃没有推开珍妮,慢慢的也凑过来了,然后看她也没有推开自己的意思,伸出一根手指说:“叔叔放钱夹子的地方,保姆打我好多次我都没有告诉她,刚才我去看啦,钱夹还在,保姆没有偷走喔,只要你答应现在不会赶走我,我就告诉你钱夹藏在哪里。” 咦,钱夹子,那不是一个家庭的财政大权? 保姆连油壶和豆子都偷的人,真叫她知道,岂不也会偷走? 这俩孩子够墙头草的啊,保姆打着要,他们都不提钱包,却把叔叔有钱包的事儿告诉她啦? 而邓博士呢,看来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没有心眼嘛,还知道把自己的钱夹子藏起来,不让保大妈偷走? 这个小小的家里头,人虽不多,但家里所有的人都别有一番意思呢。 16、财政大权 第二天清晨, 天还没亮,外面已经是一阵吵闹声。 平常不怎么早起的苏小娇,今天起的格外早, 正在门前生自己家的蜂窝煤炉子, 一看来了一群绿军装, 顿时兴奋起来了。 不过毕竟樱桃是她妹妹,自家妹妹的家今天要被小h兵们围攻, 这时候苏小娇得躲着点儿,万一小h兵们给她来个殃及池鱼呢, 是不是? 保大妈昨天才从邓昆仑家出来,本来想满载而归的, 结果一样东西都没带走,气的呼哧呼哧的,今天可要去看上大热闹。 当然,在她看来,惨了,今天邓博士非给揪出来大批特批不可。 但是她看到什么了? 她看到游.行的队伍到小白楼了, 又看到他们停在邓博士家的门口了,那些绿军装们还没着急呢, 她先着急起来了, 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样子。 然后, 她就看到了,朝阳中,一座纯粹的, 被革命主义给染成鲜红的小楼。 “这是怎么回事儿,谁写的?”保大妈呆住了。 “这是谁干的?”游.行的队伍中,有人也喊了一声。 苏樱桃早上睡了个回拢觉, 还没来得及洗脸呢,下了楼,看邓昆仑在门口站着,一副想要冲出去的样子,连忙把他给拦住了:“你就甭出去了,看我的。” “你行?” “不行你也试试啊,都这会儿了,难道你上?”苏樱桃反问。 邓昆仑心里觉得,自己怎么都不该让一个女同志出去对付那帮人的,但就在他犹豫的功夫,苏樱桃已经出门了。 她结婚的时候就一套衣服,褐上衣,黑裤子,到现在还是。 看上去朴朴素素不说吧,关键是还显得她成熟。 一股老大姐的气质。 这种气质,首先就显得她特别的老实可信。 而这个革命队伍,苏樱桃刚才在窗户里已经看过了,这是属于秦城师专的一帮子学生们,为首的小头目她记得姓牛,但不记得名字了。 “牛同学,同志们,可把你们给盼来了!”一出门,握上牛同学的手,狠摇了两下,她就说。 “什么意思,你是属于咱们革命队伍的?”牛同学有点吃惊,当然,更吃惊的是,他们来批判的留美博士邓昆仑家,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座小楼太具有一种革命意识了,简直堪称模范和标版。 苏樱桃再摇了两下牛同学的手,又说:“我是由组织在几十个女同志里甄选过的,档案最清白,底子最红,红透芯儿的贫下中农家庭出来的,然后被派给邓博士做妻子的苏樱桃,昨天晚上是我们的新婚夜,我俩一夜没睡,我一直在给他宣讲最高指示和领袖精神,他听的热血澎湃,潸然泪下,到了半夜,深刻认识到自己以前对于人民,对于政策认识的不够,亲自提着油漆桶子刷油漆,把这座资本主义的小楼,改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座充满着革命光辉的大本营。” …… “邓博士的觉悟,居然如此之高?”牛同学震惊坏了。 新婚夜啊,啥都没干,两夫妻就纯讲政策,听最高指示? 苏樱桃撒谎可不眨眼睛:“他本来还想立刻就掀翻这栋楼,住到牛棚里去的,但是被我劝阻了,毕竟机械厂生产的是什么啊,是拖拉机,你们这些革命小兵们四处串联,走乡串户需要的是什么,不也是拖拉机?我觉得他必须呆在这儿,为了你们的出行提供方便,好好生产拖拉机!” “邓博士这种觉悟,太难得了!”牛同学觉得自己完全比不上,他的心都虚了。 因为他们最缺的,确实是拖拉机。 摇拖拉机,夏天还好,几把能发动,到了冬天,一边浇着热水一边摇,摇半天,摇断手臂有时候都摇不起来。 但这还没完了,苏樱桃握着他的手再摇了两把,又说:“到了后半夜,他觉得不能再浪费时间,于是就着手开始研究如何改进拖拉机了,就比如,咱们的拖拉机总是摇很久都摇不起来吧,他会替咱们改良拖拉机,以后一把就能摇起来。” “这?要不我进去看看邓博士?”牛同学简直惭愧的无地自容,他们想批评邓博士,可邓博士呕心沥血,却在替他们改良拖拉机。 苏樱桃不知道博士见了牛同学会怎么样,但直觉邓博士跟他,可不会像跟自己一样相处的如此融洽,于是说:“他刚刚躺下,想眯会儿再去上班的,不过没关系,听说你们来了,他肯定要起来,再累也要爬起来,你们等会儿,我进去把他给扶起来。” 牛同学好歹师范毕业,尊师重道还是懂的,连忙摆手说:“算了算了,我们还是不打扰邓博士了,让他好好休息吧。同学们,跟我走吧!” “牛团长,咱们好歹进去看看吧,不能听这个女同志一面之辞吧,万一这幢小楼只是外表革命化了,里面还是资本主义的靡靡样子呢?”队伍中,有人喊了一句。 苏樱桃连忙回头:“汤姆,把门打开,我们大家一起,接受工农兵小卫士们的检阅!” 汤姆也才起床不久,因为太着急,连裤子都没来得穿,只垮个小内裤,赶忙就把门给打开了,而打开门,墙上赫赫然的,就是一行字:当今的天下,是人民的天下! 这可是语录! 对着这么一行字,这些小w兵可谓肃然起敬,大家居然对着,齐齐敬了一个礼。 “对了,你贵姓?”牛同学又问。 苏樱桃连忙说:“我姓苏,叫苏樱桃。” “苏樱桃同学,邓博士对于自己行为作风上的反省,我们觉得还算过关,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已经是个完全合格的战士和人民的斗士,我们过几天还会来检阅他的行动,以及学术成果,请代我向博士转达我们的批评,我们先给他几天,等他继续改造。”牛同学握完手,还给苏樱桃敬了个礼,这才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同学们,不要吵闹,要安静。 列队整齐,他们朝着小白楼敬个礼,迈着大步走了。 “这就完啦?”保大妈愣住了。 在家里经自己蒸了个鸡蛋糕吃的苏小娇和高大红,这会儿也悄悄摸摸跑来看热闹了,结果刚出家属区,就看到一群小h兵们,朝着家属区这边走来了,而他们当中,可没有邓博士的身影。 “这怎么回事?”苏小娇给惊的,整个人都变了样子了。 保大妈嘿的一声:“这帮小h兵没情况,革啥命啊,跟你那妹子握个手,居然就走啦,没情况!” 苏小娇俩母女就跟遭了雷劈一样:啥,握个手走了。 就樱桃那傻丫头,哪来那么大的能力? “反正吧,小h兵们又不止一茬,我就不信了,那丫头每一回,都能这么好说话的,就把那些人给送走。”保大妈没偷到东西,也没看到邓博士下牛棚,心里生气,气哼哼的说。 苏小娇和高大红虽然不说话吧,但是对视一眼,也觉得是这样:小h兵们,一茬又一茬的,有些脾气好点,好说话,有些脾气爆的,来就上手打人,这一茬没能力,再等下一茬吧,就不信她樱桃能躲得过。 但不论她人们怎么文章,厂领导们震惊坏了。 要知道,为了防止事情扩大,领导们才没有露面,但是大家一起,都在龚书记家密切的关注着隔壁的情况呢。 张厂长捧着望远镜,远嘛,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但在看到小h兵们齐齐朝着邓博士家敬礼的时候,一把就捂上胸口了:“阿斯匹林,我的阿斯匹林!” 心绞痛都急出来了有没有? 龚书记也在不停叹:“这个女同志好啊,不愧组织选了那么久才选到她,真有两刷子!” 当然,小白楼里,不仅俩孩子惊呆了,邓博士更加完全没想到。 要知道,邓博士已经想好,要真的问题严重,就立刻通知厂保安部,让保安部把他们一家人给保护起来了。 而且在他想来,那些小h兵们,那么冲动,什么话都不听的,怎么可能一言一语就打发走? 谁知道只是寥寥几语,她居然就把一帮子想来g他命的小h兵给打发走了? 这个女同志,不愧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本领。 不过,博士还得上楼,找几个关于拖拉机研发方面的书出来,把这项工作,认认真真的,给列进自己下一步的科研项目里面去。 “小苏同志,今天我特别特别感谢你,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要我猜的不错,他们应该还会再来吧,到时候咱们怎么办?”邓博士捧着书下了楼,还得操心这个。 苏樱桃却觉得不需要太操心:“放心吧,这些学生整天四处搞串联,他们四处斗人,谁知道哪天才想起您呢。” 邓博士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会怎么样,毕竟他回国也才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对于外面轰轰烈烈的革命形势,因为工作忙的原因,一点都不敏感。 “那这个家我就交给你了,小苏同志,再一次重申,我对你非常感谢,也有信心,我不在的时候,你能把家给咱们打理好。”邓博士握了握苏樱桃的手说。 抛开她懂基金,以及身形,骨骼和年龄很不对称这些问题,组织给邓博士派来的这个妻子,他确实非常满意。 “对了,晚上记得把床带回来,还有就是我手里没有布票,棉花票,你有吗?我们急需要两张床的铺盖,今天晚上就得办。”和俩孩子挤,大热天的,苏樱桃实在很难受。 而且她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一张属于自己的床,虽然说兜里还有三十块钱,但是既然结婚了,不就应该用博士的钱? 更何况,只有钱,没有票也买不到东西啊。 所以,现在,苏樱桃该问博士要钱了,结了婚,不管经济支出怎么行,她得有钱买东西啊。 邓昆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兜,还没说话,汤姆摇着一只皮夹子,蹦到苏樱桃的面前直晃悠:“这是我叔的皮夹子,他自愿送给你哒,婶婶快拿着。” 皮夹子? 财政大权? 小屁孩儿就这么给她了? 而且还给她挤个眼儿,这不正应上了昨天晚上,他让她主动问叔叔要皮夹子的话? 估计是因为怕她要送走他的原因吧。 “汤姆,我的钱包!”邓昆仑于是喊了一声,这钱夹子也递的太快了点吧。 汤姆抬头看着他叔,显然有点害怕,但皮夹子还是递到苏樱桃手里了。 “哼,不给这个婶婶,钱也会被毛阿姨家拿走哒,我就要把钱包给这个婶婶。”小家伙理直气壮,脖子简直要扭个180度的急转弯了。 邓博士给这小家伙逗着忍不住笑了一下,但眉头一皱,脸就黑了:“你就不怕她也要送走你?” 汤姆脖子再一扭,更加理直气壮:“正是因为我怕被送走,所以我才要加倍讨好她呀。”话说的够直白。 “她什么时候说要送走你?她不是昨天晚上还给你做了很好吃的面汤,你还一口气吃了三块饼?”邓昆仑又反问。 小屁孩儿,直接给叔叔问晕了。 “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想。不过就算送走也没关系,走之前我要天天吃软软的饼子喝甜甜的面汤。婶婶,你能办到吧?”汤姆一脸认真。 小屁孩儿釜底抽薪,连财政大权都交了,所提的要求居然如此之低? 办不到才怪。 博士的财政大权,在邓博士苦着脸的注视中,就这么移交到苏樱桃手上啦! 珍妮还不忘补充一句:“叔叔,还有别的钱,都不能给毛阿姨家,我们,留着。” 小孩子的话听起来似乎有故事啊,而且还是跟钱有关的故事。 17、前女友 喜滋滋的, 苏樱桃就把钱包给打开了。 不过,她以为能在她结婚的当天就给她三十块钱,博士的钱包里至少躺着上百块钱。 没想到里面居然就只有二十块钱, 加四五张票据,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博士, 您一个月工资多少钱?”看他要出门了,苏樱桃连忙问。 这些钱置办棉花被子差不多够了, 但是作为生活费能用到下个月吗? 虽然说她手里还有30块,但都结婚了, 她需要知道博士的收入啊,毕竟家里还有俩孩子呢。 “小苏同志, 实在对不起……虽然我一个月有58块的工资,但是……”这还是头一回,博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吞吞吐吐。 因为钱的问题他心虚啦,他在心虚啥? “因为叔叔要攒300块钱赔给毛阿姨家,所以他现在没钱啦。”汤姆干脆的跟苏樱桃解释说。 邓昆仑回头盯着蹦蹦跳跳的小汤姆:“大人谈话的时候,小孩子插嘴, 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但就连珍妮也要插一句:“粮票,毛阿姨家也要拿走, 统统收走。” 邓昆仑的前一个相亲对象, 毛小英, 大学毕业生,市医院的医生,是金光闪闪的红五类, 当然,家庭情况也很不错,不过跳河自杀了。 但是她既然是自杀的, 为什么邓昆仑要给对方赔300块钱? 难道对方是因为他才自杀的? 现在的形势是,谁都不知道自己哪天会下牛棚,有钱有票,那可全得攒起来,万一哪天真的下牛棚了,钱和票可就派上大用场了。 不过算了。 既然邓昆仑急着要去上班,苏樱桃就不跟他说这些了,毕竟已经结婚了,日子还长着呢,什么事情都可以晚上说。 她现在得去置办铺盖,被褥,这些东西才是她现在最急着要的。 大清早的,家里有饼干,也有奶粉,珍妮自己就会冲奶粉,汤姆喝完就给苏樱桃挥手了:“婶婶再见,我要去上课了。” 汤姆才五岁,就已经读书了? “现在不是暑假吗?还有,为什么不背书包?”苏樱桃看孩子啥都没拿就要出门,反问。 汤姆愁眉苦脸:“因为我不是去读书,是去接受张冬冬和张兵兵的教育呀。” 张冬冬,保剑英的儿子,张兵兵,苏小娇的儿子。 张兵兵今年十岁,本身就是个熊孩子,居然能给汤姆当老师? “他们,少先队员,汤姆,必须听课,不好好听,挨打!”珍妮说。 汤姆还从饼干罐子里掏了几大块饼干出来,嘴里在念叨:“今天拿五片吧,但愿张兵兵兄弟别打我呀。” 吃拿卡要还打人,妥妥的黑社.会啊,就这,也能教育别人家的孩子? 先教育自己吧他们。 “今天不去上课了,跟我一起去买东西,上课的事儿等晚上你叔叔回来,我会跟他谈。”苏樱桃于是说。 汤姆一副听错了,或者在做梦的样子:“真哒?” “真的,跟我出门,咱去逛街。”苏樱桃再说。 张冬冬性格怎么样她还不知道,但张兵兵那孩子完全给苏小娇惯坏了,小小年纪,胖的像个肉球,又还任性,爱打人爱动手,就这,能给别人当导师,可拉倒吧他。 不知道邓昆仑对汤姆和珍妮是个什么态度,也不知道他养他们抱的是什么目的。 但是将来,珍妮的死会让他倍受打击,他才会和她成笔友。 至于汤姆,这小屁孩儿将来会代表m方一个大型企业和秦城机械厂打官司,然后,从国家手里夺走当时眼看要在世界重工行业升到top3的,已经更名为秦城重工的,秦城机械厂的控制权。 m方收购了秦工,就意味着,国家大半的重工机械业产能落入m方手里了,而重工机械可是世界经济体的基石。这件事可谓轰动国际,报纸报道了好久。 苏樱桃是从新闻上看的,虽然新闻上没有登邓昆仑的照片。 但据新闻报道说,作为秦工的灵魂人物,他因此而备受国内民众和业界的谴责。 毕竟汤姆那个著名的流氓律师,讼棍,是他养大的。 这个小流氓律师,将来的大讼棍,至少现在,苏樱桃也不能让他无限度的受人欺负啊。 用茶枯油染黑了头发,汤姆和珍妮俩头发黑黑,皮肤雪白,漂亮的简直不像话。 带着出门,看他俩走在前面,两个洋娃娃,简直赏心悦目。 而买棉絮,买床单,虽然没有供应票,但苏樱桃有一个进百货商店而不要票的办法,她现在准备就试一下。 带着俩孩子出门,她直奔厂门口的百货商店。 “这儿没有票可不能进,还有,我们也不能进,这儿的售货员可凶了,就保姆都害怕。”汤姆到了门口,不敢进去了。 毕竟是百货商店,这里面的售货员头高高扬起,脸上永远擦着香喷喷的雪花膏,嘴里永远磕不完的瓜子和花生,在这个年月比机械厂的厂长还叫大家羡慕的人。 苏樱桃撒了汤姆的手,示意他和珍妮到一边玩儿去,才对着里面高喊了一句:“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里面的售货员愣了一下,其中一个抢着说:“不是人民怕m帝,而是m帝怕人民,同志,你是一员光荣的小h兵吗?你需要点啥?” 苏樱桃清了一下嗓音说:“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我当然是一员光荣的小h兵,现在,为人民研发,改进拖拉机的邓博士没有棉花和布料用了,我来买一点。”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你要多少棉花?”另一个售货员听说对方是小h兵,都给吓的发抖了,连忙抢着问。 “为人民服务,我要十斤棉花。还有,我要五米细布,一袋咸盐,两斤奶糖,一包花生,二斤红糖,我看那儿有贫下中农辛苦种出来的土豆,再给我这个人民的小h兵来十斤。对了,再给我这个整天都在忆苦思甜的小h兵来三两小磨香油!”苏樱桃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 “一切革命队伍的人都要相互关心,交钱,总共18块钱。”一个售货员噼里啪啦打完算盘,刷的给苏樱桃敬了个礼,说。 就这样,没有要供应票,而且售货员的态度极其友好的,亲自把苏樱桃送出门,出门后还跟她握手,再见! 珍妮和汤姆在外面一直看着,等苏樱桃出来,看她编织袋里又是红糖又是花生的,鼓鼓的一大袋子,居然还有这个地方所有的孩子们都爱吃的大白兔,惊讶坏了:“婶婶,明明你没有票,售货员居然把东西卖给你啦?” 该怎么给这孩子解释呢? 这种买法,一般一个商店只能用一次,因为革命和语录还没有普及,小h兵们宣传语录的时候可以这样买,但到第二次,人家看你是熟客,认识你了,就不会再卖你啦。 等再过半年,人人嘴里都喊起语录来,大家吵架都是斗语录的时候,这种买法就完全不灵了。 但毕竟时代一直在变,很多法子,能用一时是一时嘛。 至少她今天买到当务之急用的棉花和土豆了呀。 不过,刚准备进厂门呢,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汤姆狗崽子,汤姆,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还要跟着我们上课呢!” 苏樱桃回头一看,那不正是自己的小外甥张兵兵,这小屁孩儿,从小还是苏樱桃帮苏小娇带大的呢。 “兵兵,好久不见,忘了三姨啦?”苏樱桃一声出去,声音里像带着寒霜和刀子。 张兵兵哇的一声,顿时跑了。 因为从小苏樱桃带着他,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最怕的就是苏樱桃,从小别人都惯着他,可苏樱桃从来不惯他,该打就打,绝不手软。 但汤姆走路的步子明显慢下来了,显然,孩子还怕另外一个,张冬冬。 “不要管他们,跟我回家。”苏樱桃只回头看了一眼,就说。 汤姆和珍妮怕张冬冬和张兵兵兄弟,比隔壁那个徐冲冲还害怕,俩孩子停了一下,但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跟苏樱桃走了。 张兵兵一看汤姆和珍妮今天居然不怕自己,而且带着那俩个狗崽子的居然是自己的三姨,转身,跑回家告状去了。 因为苏樱桃那个三姨脾气特别坏,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他,但有一点,她怕他妈和他外婆,特别怕。 他只要把这事儿告诉外婆,外婆准会替他去骂三姨的。 但他才一转身,就见他妈和外婆俩都在自己身后。 不过,俩人看起来,怎么又哭又笑的? 外婆和妈妈最近总吵架,一吵他就遭殃,这孩子可会察言观色的,一看这情况,俩人必定要吵架,他怕她们吵完架打自己,立刻嗷的一下就跑了。 “我没看错吧,樱桃居然买了那么多东西,那都是博士给的钱吧?”高大红失声说。 侄女不但嫁博士了,日子还过的红红火火,高大红这个总是骂骂叨叨的大婶,只差没当面骂出声儿。但是苏小娇心里难道就舒服啦? 樱桃是谁,从小给她养孩子,在她们家当小保姆的,现在住进了小白楼,还花着博士一个月的高工资,哪怕博士将来要下放,现在樱桃的日子过的可比她好啊。 虽然说堂姐妹之间谁也不盼谁过得好,但是毕竟樱桃这桩婚事牵扯着她爸的工作呢,你叫苏小娇心里怎么能舒服? 不过也没关系,苏小娇今天早晨看到保剑英的妈保大妈坐着班车进城去了。 保大妈和邓博士前面谈过的那个对象,毛小英的妈是一姓人,虽然来往的不多,但有点头之交。 要苏小娇猜的不错,保大妈肯定是去找毛母,说邓博士结婚的事儿去了。 要知道,毛小英跳河之后,邓博士跟毛母之间的账可没有扯清楚,而且,毛母曾经闹的整个机械厂的领导们都差点尿裤子过呢。 邓博士还答应了对方,要给人家赔很多钱呢。 估计就这一两天,毛母绝对要来闹邓博士,就看到时候樱桃要咋哭,咋后悔吧。 别到时候毛母来要钱,博士赔钱赔的连锅都揭不开吧? 她想的挺美,没看脚下,一转身,不小心踩上高大红的脚,而高大红的脚上,全是前天肉汤烫起来的大水泡。 “疼!”高大红疼的差点没哭出声来,一把搡在苏小娇身上,要不是家属区到处是人,怕丢人,她都想搧闺女一巴掌。 再说苏樱桃,在百货商店已经满载而归了吧。 但还有一重大惊喜了,到家门口,小张和吴晓歌带着床,已经在门口等着她呢,她要的床来了。 “木头不多,咱们只能车出一张床来。师母,您看看床该安在哪儿?”吴晓歌今年23,还是未婚的大小伙子,师母叫的嘎嘣脆。 “就孩子们原来的卧室吧,另一张床什么时候来?”苏樱桃问。 她还是想要一张只属于自己的床。 “这个真得等,您别急,木头不容易找,而且一不小心就得被人举报成投机倒把,师母您理解我们一下,好吗?”吴晓歌笑着说。 看看邓昆仑那间卧室,他不经意擦了擦鼻子,低声说:“两张床其实刚好,对吧!” 这个年代没结婚的大小伙子,因为性.教育的空白,对于夫妻生活都极为好奇,吴晓歌一副对教授的私生活充满好奇的样子。 而且看苏樱桃一眼就脸红,嘴角还掩不住笑。 这妥妥的,内心不纯洁的小男生嘛。 不过毕竟是这个年代很少的高级知识分子,他人斯文,也很勤快,临走的时候还给了苏樱桃一大把野蘑菇:“我和小张从沙漠绿洲里采来的,小张要当爸爸了,不敢吃,我昨晚尝了,没毒,师母,您留点儿吃。” “感谢感谢!”苏樱桃接过蘑菇,如获至宝,毕竟这种野味,在这年月,只要发现了也是要上缴的。 能私底下分享野味的,那都是过命的交情。 缝被子,纳褥子,这些事情苏樱桃在大伯家就经常干,当然干的又快又好,半天的功夫,被褥已经缝好了,只是她的手指头,好酸。 中午邓博士没回来,苏樱桃做的苞米面群群,当然放了野蘑菇和昨天炒好的肉臊子做浇头。 汤姆吃了两碗,珍妮吃了一碗,看他们的饭量着实不差啊,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瘦。 当然,俩孩子乐坏了。 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膛,汤姆不停的跟珍妮炫耀:“婶婶做这么好吃的饭,都是因为我把叔叔的钱包送给她的原因呀,汤姆最棒啦!” 小屁孩儿,活脱脱的小汉奸,带路党。 到了晚上,一张床已经铺出来了,而苏樱桃也得给自己好好做顿饭吃了。 虽然原来也总在大伯家做饭,而且还都是好东西,但毕竟她差不多只算人家的保姆,每次上桌肯定就只剩菜汤残羹了。 白干了那么多年的活,还天天给大婶嫌弃。 今天有野蘑菇,还有昨天用盐炒干了水分的猪后腿肉,只要这两样炒到一块儿,那就是极度的美味。再有昨天的大骨头,跟蘑菇一炖,还有一盘土豆丝,这不就齐活儿了? 这两菜一汤,简直不要太好吃。 苏樱桃觉得自己辛苦坏了,她必须好好犒劳一下辛苦坏了的自己。 主食当然还是饼,毕竟六六粉里面杂质太多,擀的面条不成型状还粘粘乎乎的难吃,只能烙饼,但就饼,苏樱桃自信自己每天都能烙出不同的来。 今天她烙的就跟昨天的不一样。 她那对中餐完全没概念的博士,就等着吃惊加惊喜吧。 再说邓昆仑,像他这种人,三岁就能从五十公里外回家的人,记忆力怎么可能不好? 一个在这个年月就能把美联储的支票基金随口说,而且从身形外貌上,完全不像24岁的女同志,他不可能不起疑的嘛。 组织部给的档案只是组织部的,现在的每一个孩子,从高中开始,就会有一份底档,在学校里,他只要把那份档案调来查一查,基本上苏樱桃所有的一切,他就可以掌握了。 而今天早晨,邓博士就让龚书记派人去了一趟市一中,让调一调苏樱桃在高中时的底档。毕竟机械厂的人出马,一天时间,档案就调来了。 “龚书记,这档案您还没看过?”邓昆仑接过档案,问龚书记。 龚书记摆手说:“我工作忙,没时间看,不过我觉得苏樱桃那个女同志很不错。就从今天早上,她顺顺当当打发走那些小h兵的行事风格,我就特别满意。于咱们来说,找个女同志结婚,什么年龄,什么学历什么成份问题都不大,只要苏樱桃同志不是一个小h兵,不把外面轰轰烈烈的g命运动引到咱们厂里来就行了,毕竟咱们不是保密行业,间谍盯着咱们的毕竟少,反而是那帮小h兵们,以及各地的g委会才是咱们最大的敌人,毕竟他们一直在外面想尽办法的给咱们找茬,想逼停咱们的生产,你说是不是?” 邓博士接过档案,心说,我也很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呢。 “您再看看档案,觉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往总理办公室提交,毕竟总理一直很关注你的婚姻大事。我跟你是邻居,仔细观察过,也觉得苏樱桃同志是个很具有奉献精神的好同志,好吗?”龚书记说完,走了。 拿着档案,邓博士习惯性的在大腿上拍了一下。 这是苏樱桃的底档,她一切真实的信息,应该都在这份档案里。 至于龚书记所说的奉献精神? 想起苏樱桃赶着自己拖地的样子,邓博士只觉得牙疼。 这个女同志,和奉献精神似乎扯不上关系。 不过抛开奉献精神,想想苏樱桃做的饭,以及收拾的家务,邓博士心里可谓非常满意,满意到不能再满意的地步。 苏樱桃那个女同志,确实是个好妻子。 在路上,边走边揭开档案,邓博士取出档案一看,赫赫然的,就看见苏樱桃的档案上写着:苏樱桃,生于1949年,1964年加入雄武会,成为一员光荣的小h兵。 刚才龚书记还一再强调,说苏樱桃什么成分都没关系,只要不是个小h兵就好。 结果在她的档案里就写着她是一员光荣的小h兵? 而且,她只有17岁??? 档案显示,她在去年的7月12号,才刚刚参加完高考? 这其实跟博士的疑惑是对得上的,她的身材,相貌,完全不像是个24岁的女同志。 但关于她能懂美国金融的事儿,还有待查,毕竟她的档案哪怕17岁,也是又红又正,跟间谍扯不上干系。 “博士,这是要回家?”吴晓歌急匆匆的跟上了博士,笑着问。 邓博士把那份档案给收起来了,因为看吴晓歌今天不怎么高兴,于是问他:“怎么,工作中有困难?” “不是,我一同学,最近居然被他爱人揭发了,正在市里挨批,我得赶着给他送点吃的去,据说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吴晓歌说着,急匆匆的走了。 被爱人揭发,还给关进g委会,听起来是挺吓人的。 博士把那份档案合外,就到家门口了。 家里又在烙饼子,不过这一回的饼子似乎跟原来的不太一样,今天的饼子没有油,邓博士看汤姆和珍妮在餐桌旁坐着,苏樱桃正在跟他他俩说话,就想听听,自己不在的时候,这女同志跟俩孩子在说些啥。 就在这时,他听见汤姆问了一句:“婶婶,今天不去跟张冬冬学习,我估计会更讨厌这个地方,更想回m国,你也觉得没关系吗?” 苏樱桃端着自己的最爱,清炒土豆丝从厨房里出来,放在桌子上说:“不管是人还是一个地方,或者一个国家,有我们值得爱的地方我们才爱它,不爱也很正常,但现在外面形势不正常,你就算不喜欢这个地方,也不要到处乱说,好不好?” “那好吧,我讨厌这个地方!”汤姆声音放的小小的,停了一回又说:“但就算你以后会赶走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 “你在这儿又不吃我的口粮,而且早晚都会有人来接你,我赶走你干嘛?”苏樱桃笑着反问。 汤姆愣了半天,抓了张饼,放嘴里嚼了嚼,顿时哇的一声:“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争取长壮一点,要不然在这院子里就得总挨打,明白不?”苏樱桃又说。 其实人家只是简单的斗嘴,邓昆仑在外面听了,却是大吃一惊。 他的前一个对象毛小英,也是相亲认识的。 那时候组织给他介绍的,不是市医院的医生,就是市委的女干事,最差也得是某个学校的人民教师。 而毛小英,就是市医院的医生,确实出身特别优秀,和邓昆仑一样,也是革命烈士的后代。 因为足够优秀,也因为她看起来温柔,漂亮,拥有东方女性的诸多有点,邓昆仑就跟她谈上对象了。 起初,她确实对汤姆和珍妮都很不错。 当然,关于汤姆嘴里念叨的,结婚就要7份工作,这个要求毛小英确实提过,而且,工作并不是给她自己要的,而是她家的亲戚们家的孩子,总之,帮很多眼看要上山下乡的年轻人解决工作问题。 医学领域的工作者,不懂重工行业,并认为,不就是一帮轧钢筋的吗,体力活,谁来都能干,这个邓昆仑能理解,当然,他无法答应对方的要求,因为并不是人人都能干机械厂的工作,所以他给拒绝了,这个也很正常。 后来对方跳河了,这就是后话了。 但是有一次,毛小英来做客,两人聊的还算投机的时候,毛小英就曾趁他高兴,提出来要送俩个孩子走。 “帝国主义下生长起来的孩子,他们心里存着对于资本主义美好生活的向往,养不熟的,把他们在美国时的基金支票收回来,全送到福利院吧!再说了,您难道不想跟我过二人世界吗?以后,我们也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吧?到时候他们怎么办?”她说。 邓昆仑解释了很多次,他们不是资本主义的孩子,和他一样也是华国人,他们的亲人只是目前受到冲击在被下放,只要他自己的困难解除了,必定会来接孩子的。 他也不能把好朋友的孩子送到福利院去。 而确实,汤姆和珍妮就跟他一样,在美国有基金,但那东西在国内是无法通用的,他也不可能没收孩子的基金。 但毛小英并不相信,也不反驳他的话,就只是冷笑,不停的冷笑,尤其是当汤姆偶尔说一句m国好,秦城不好的话时,她就会冷笑,止不住的冷笑。 那种冷笑带着某种东方式的神秘感,让邓博士头皮发麻,完全搞不清她的真实意图。 好吧,她自杀了,邓昆仑就不提她了。 但是,苏樱桃这个小女同志,不会真的从心底里,觉得汤姆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关系吧? 在抗美援朝刚刚结束,四处都张贴着打倒苏.修,打倒美.帝的版报的情况下,这个小h兵身份的,只有17岁的女孩子会不仇恨m帝? 会认真的对汤姆和珍妮好? “博士回来了?洗手吃饭吧?愣着干嘛?”苏樱桃看博士站在门口,说。 虽然生活还是一团乱,但博士长的很帅,跟她见过的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赏心悦目,这就不错了。 博士于是会到桌子旁边了,汤姆立刻抓起小半张松软的饼,掂起脚就开始往邓博士的嘴里送。 该怎么形容呢? 依然是六六粉,但不知道为什么,土味儿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蜂窝状的,软糯,但又极其劲道的口号。 长的一模一样的饼,为什么味道的差别会那么大? 邓昆仑自认昨天那张饼就够好吃了,今天这张,再一次刷新了他对中餐的认知。 为什么一张饼,会同时拥有劲道和软糯两种口感,那么薄,里面却是完全的蜂窝状,她怎么做到的? “卷着菜会更好吃,邓博士,味道还不错吧?”苏樱桃只是看看就觉得可笑,居然有人不爱吃中餐,怎么可能,他从今往后肯定得天天回家吃饭。 当然,邓博士一口气吃了三块饼,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看他虽然很文雅,但是一口汤一口饭,让苏樱桃莫名想到仓鼠,他吃饭时,认真的像只仓鼠一样。 “但是咱们现在没钱了,您给的工资我花到只剩下两块了。”笑眯眯的,苏樱桃又说。 关于钱的问题,现在必须好好谈谈了。 “今天21号,再等10天才能发工资,两块钱能用10天吧?如果不能,我去财务预支,实在对不起,我要给毛小英的家人赔偿300块钱,但每月只需要留下30就行,剩下的28块我会留给家用。”邓博士虽然现在心里对于苏樱桃这个小h兵极度戒备,但还是老实的把自己的家底儿给交出来了。 毕竟他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什么对组织,对小h兵们,对g委会,任何人有隐瞒的。 “对方是为你自杀的吗?还有,毛小英的父亲应该已经去世了,她母亲呢就不反对你结婚的事?”苏樱桃再问。 这种情况下,如果毛小英真是为了邓昆仑自杀的,他结婚,对方肯定会反对。 毕竟人家女儿死了似乎并不久,就苏樱桃听说的,大概也就一个多月。 “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给她们家给钱,也是出于我的人道主义关怀,小苏同志,帽子不能乱扣,话也不能乱说,毛小英同志绝对不是因为我而死的。”邓博士说着,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汤。 大骨汤,大概因为骨头刮的足够干净,一点都不油腻,蘑菇吸满了汤汁,鲜香四溢,邓博士曾经最钟爱的奶油蘑菇汤,跟这个比都得差点儿。 “你们在吵架!”珍妮听了会儿,就是一句断言。 汤姆更直接:“没人会愿意喜欢一个只喜欢跟爱人吵架的女人的,叔叔,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刚刚挨完小h兵们的批.斗,我还得让你俩批一回?”博士看看汤姆,再看看珍妮,示意这俩孩子停止对自己的攻击。 “太不像话了,有什么事情要好好跟婶婶交待,毕竟她的饭做的好吃。”汤姆连番的给叔叔挤着眼睛,因为苏樱桃没注意自己嘛,悄悄爬了起来,趴在叔叔耳边说:“放心吧,我最爱的还是你。” 这两边讨好的本领,简直要累断孩子的腰了。 珍妮问的就更直接了:“婶婶,不走!” “放心吧,婶婶不走,因为婶婶爱你叔叔。”苏樱桃乐不可支的,就说了一句。 邓昆仑正在吃土豆丝,差点没给一口土豆丝噎死。 顿了半天,也学着苏樱桃笑眯眯的语气来了一句:“一个又红又专,17岁的,领袖光荣的小hw兵,会喜欢一个从美帝回来的假洋鬼子?” 18、孩子被打 邓昆仑说着, 把牛皮纸的档案袋轻轻放到桌子上,苏樱桃的面前了。 这是苏樱桃的底档,只此一份, 苏樱桃想过, 很可能邓博士会去找她的低档调查情况, 却没想到,档案居然来的这么快。 “你只有17岁, 还篡改档案,你当时嫁过来的时候, 就没想过,我很可能当时一转手, 就把你的档案报到组织上去,那你现在很可能已经被公安给逮捕了?”邓博士看苏樱桃还在笑,有点困惑,她一点都不怕的样子。 苏樱桃把档案放到五斗柜上,给自己卷了一张饼:“第一,公安机关现在已经全面停工, 不办案子了,第二, 我相信博士的为人, 就算查到我的底档, 也肯定会回来先跟我谈,而不是直接报案,因为您是个正直的人, 而且还不是个冲动的人。” “这算给我戴高帽子?”邓博士听着,她话怎么尽在给自己戴高帽子?? “因为您在现在在种形势下,是个难得正常, 并且清醒的人,而且我虽然只有17岁,饭做的不错,家务也搞的不错,一没跟你要七分工作,二又根红苗正,又不是敌特分子,您为什么要报案抓我?” “可你是个领袖光荣的小hw兵,而小hw兵们,都以能斗倒我为荣。”邓博士说。 “您以为,我是一名小h兵?” “你在学校里就是学生社团的一员,社团的名字叫雄武会,这种社团不就是小h兵组织?而且据我了解,每一个学生社团都各自为阵,团体有大有小,小的还经常会被大的兼并,但不论大小,都以能搞倒我们这些从国外回来的留学生为荣,只要搞倒了我们,在各个社团里就会竖立起威信来,也会被上级g委会所重视,对不对!” 邓昆仑把自己的疑惑抛出来了:“你别不是为了找能搞倒可以搞倒我的证据才嫁给我的吧,要不然一进门就要我交待东交待西的,打探我的隐私?” 还不得不说,邓昆仑真够敏锐的。 这个年月,夫妻相互揭发,争取搞倒对方然后立功,换一个不下牛棚,还能被安排工作的机会,在高知夫妻中简直再正常不过。 毕竟g委会要求你相互揭发,夫妻之间,先揭发对方的那个,随着对方被搞倒,那得是记档案的大功一件。 要苏樱桃现在去揭发邓昆仑,只要随便捏造点莫须有的话出来,他都可以立刻被打小牛棚,而她,能拿他换一个好工作。 “你要这么想我也不反对,以后注意言行,可别让我抓到把柄,在外面也一样,哪怕最亲密的同事或者朋友之间,也千万别交心,别说反.动的话。”看邓博士一脸戒备,苏樱桃忍着笑说。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出去举报你?”邓博士真的很惊讶,这些年青的小女孩子,她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怕,因为你要举报了我,我正好可以说,自己是为了革你的命才来卧底的,大不了我因为档案问题被抓,但我以妻子的身份举报您,您也逃不过批d啊。所以博士,以后不论家里还是外头,咱们尽量谨言慎行,好不好?”这么绝情的话,她居然说的风轻云淡。 “所以,你觉得咱们的夫妻生活还得继续?”邓博士简直吃惊坏了。 “您知道解放前的那段历史吗,在抗战中,有很多革命夫妻就是像咱们这样,只是有夫妻的名义,但并不会有夫妻之实,您要真的介意我的身份,咱们就这样处着嘛,我做家务,带孩子,您在外面上班赚钱养家,这不挺好的?”苏樱桃一副淡然的样子说。 博士的巴掌轻轻摁在档案上,半天没说话,看这样子是默认了。 事实上,在这十年中,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很可能会因为自己不经意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而倒霉,而相互告密,相互揭发,也将愈演愈烈,父子,儿女,夫妻,都将相互揭发,最后闹的人不像人,家不成家。 博士有警惕心理,连她都能防着,这其实是好事儿。 但愿他在生活中,工作中,以后也能防着所有人。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不交待毛小英的事儿。 她必须知道对方是怎么死的,毕竟博士要赔给对方的钱,可是他工资的一半。 而她,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替博士规划,省钱。 以防万一将来要下牛棚的时候,要这俩孩子还没给人领走,俩人不至于困顿到揭不开锅。 “汤姆,珍妮,吃完了饭就出去玩儿。”谈男女间的事儿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这点苏樱桃还是得做到。 汤姆摇头了:“张冬冬和张兵兵会守在门口打我们的,我们不能出去。” 苏樱桃于是反问邓昆仑:“你难道不知道,这俩孩子一直给厂里的孩子打?” “珍妮我可以看着,叫她不出门,汤姆自己本身就是个男孩子,打多了自然就会反抗了。我小时候在m国也经常挨打,有时候是黑人,有时候是白人,有时候还是我们黄皮肤的自己人,但没人会帮我,只有我自己应对这种事情,他也必须学会。”邓昆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你是在m国挨打,所以你恨m国,可汤姆是在自己的国土上挨打,他会连带着恨这个国家。”苏樱桃说。 虽然汤姆将来在m国当律师,讼棍,从邓昆仑手里抢秦工,很可能就和小时候他总是被人打有关系,因为他会被打到,对这片国土没有归属感。 等将来他来抢秦工的时候,邓昆仑再后悔,有用吗? 邓昆仑应该是头一回意识到这个,看着汤姆,突然反问:“要不要叔叔去帮你揍他们一顿?” 博士还挺有点儿热血的,居然会帮孩子打架! 苏樱桃莫名觉得他还挺可爱。 “算了吧,我还是出去吧,我感觉你们就是不想看见我?”汤姆实在不像五岁的小屁孩儿,够敏锐的,知道大人是想支开自己。 拉起珍妮,他转身跑了。 苏樱桃端起碗,收拾到了厨房,见邓昆仑转身要上楼,于是说:“我可以不让你在厨房里干活儿,但脏水就在手边,去把它倒了。” “保姆都是从窗户里泼出去。”邓昆仑这其实是不想干活儿。 “所以您家的窗台才那么脏,院子才那么臭,倒厕所里去。”苏樱桃说。 从现在开始这是她的家,外表可以一片革命气息,里面必须打理整洁,整理干净。 邓昆仑站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苏樱桃,组织当初跟你谈的时候肯定谈过,你来,就是来保障我的后勤工作的。哪怕你是一员革命小将,想要揭发我,现在也必须奉献自己的全部,保障我的后勤工作。” 奉献,搞好后勤,这可是公派婚姻最大的意义和目的。 “组织可没说你还有俩孩子,我还得保障他们,给他们做奉献,更何况你的组织已经放弃你了,随时准备下放你去牛棚。”苏樱桃立刻说。 今时不同往日,归国时新鲜热乎的博士现在已经过时了,他的组织随时准备把他下放到牛棚里去。 邓昆仑哪里能想得到,这个当初温温柔柔的女同志斗起嘴来这么厉害,只差举白旗投降了:“但我绝对不可能送走他们,而且揭发我可以,不要把斗争扯到孩子身上,他们是无辜的。” 他这是认真的把她当个小h兵了。 “那你就必须干活儿,这是来自我这个小h兵的命令。”苏樱桃又笑了:“快去吧,一会儿咱们俩还要深入的聊一聊呢。” 既然身份被揭穿,那她就是要革他命的小h兵,这个革命,先从倒泔水开始。 邓昆仑出门把脏水倒进厕所,转身回来,苏樱桃已经把厨房收拾干净了,是真的干干净净,跟他妈,或者保姆收拾过的厨房完全不一样,干净又整洁,看上去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不过他也看的出来,对方是想跟他谈毛小英的事儿。 毕竟一个月工资的一半,他得攒下来赔给对方,苏樱桃作为妻子,有权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而关于毛小英的自杀,邓昆仑确实完全没想到。 毛小英是一名医生,医术怎么样邓昆仑不知道,但是长的还可以,人虽然有点内向,但是很安静,而邓博士其人,最喜欢的就是安静。 本来顺利成章就可以结婚的,但他们俩最大的分歧,就来自于介绍工作。 博士第一次去毛小英家做客,毛家里有十几个女同志,大概就是七大姑大八姨吧,围在一起,给博士上了一课。 当然了,因为邓博士带的礼物不够丰厚,毛母言语里面很是把博士嫌弃了一番,那时候其实博士心里就不太高兴了,但是,毕竟他是要和毛小英结婚,又不是和毛母,以及她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结婚,这事儿他就忍下来了。 但是,没想到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后来成了两人婚事上最大的绊脚石。 用毛小英的话说,等结婚后她就辞职,并且为博士奉献自己的一生,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但是,他帮自己的亲戚朋友安排工作也是必须的。 毕竟她嫁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博士,她家里的亲戚朋友们都得到了好处和实惠,她才能在家里的亲戚面前有面子。 博士从m国回来,在国外的时候就没讲究过面子,回国了也不将就面子那一套,更何况7个工作岗位,大批年轻人上山下乡,厂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岗位,他怎么可能强厂领导所难,安排7份工作? “所以她就跳河自杀了?”苏樱桃反问。 要是那样,毛小英同志可真够脆弱的。 邓昆仑摇头:“我们为这件事儿争吵过,并且宣告过分手了,但是她母亲并没有把我们的分手当回事儿,那时候我刚回来不久,名气在外,她还用我的名头在市里拿了一次先进奉献奖,直到市委组织部通知我去讲话,我才知道的。” “所以你又跟对方吵架了,然后人家自杀了?”苏樱桃于是又反问。 邓昆仑眉头皱的更深了:“我只是没去参加表彰会而已,都分手了,怎么可能和对方吵架?” “那她为什么自杀?”苏樱桃再问。 “她母亲带着七份档案来找领导,要求安排工作,并且宣告毛小英要跟我结婚,我拒绝了。然后她母亲一直从厂门口骂她骂到市里,据说一路上一直在骂,回城之后她就跳河了。”邓昆仑闷闷的说。 “这怎么听起来她都是给她妈逼死的呀,你干嘛赔钱?”苏樱桃怎么听,博士在这件事情上也没太大的过错啊。 “厂里的领导们都劝说我,死者为大,更何况她母亲还要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来厂里闹,为了平息这件事情,我只好答应对方,给钱了事。”邓昆仑于是说。 原来是这样。 “那钱呢?”苏樱桃再反问邓昆仑。 “钱在书房里,那本《莎士比亚全集》里夹着,目前只有120。”邓昆仑说。 苏樱桃从厨房里出来,仰望她的博士:“不错,交待的够彻底啊,藏钱的地方都告诉我了。” 只有他交待的够彻底,她才能随机应变,至少这个开局不错,她掌握了博士目前全部的信息。 “因为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被揭发的,哪怕在这件事情上,所以,革命小将同志,你打算拿我怎么办?”邓昆仑摊了摊双手,低头看着他这个急匆匆娶回来的小媳妇儿。 不,一员领袖忠诚的革命小将。 这简直跟中彩票一样,他摸到了大奖,在几十个女同志里,选了个小h兵。 “如果毛小英的母亲来取钱,你别出面,让我跟她谈。”苏樱桃笑着说。 邓昆仑皱了一下眉头:“就你?” 毛母虽然不算泼辣厉害,但毕竟有文化有知识,极善言谈,邓昆仑领教过两次,每一次只要回想起来他就觉得头痛。也是为了彻底躲开毛母和她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他才答应赔300块钱,赔钱了事的。 “当然,谁叫我是一员革命小将呢?你就不上楼去工作?”苏樱桃擦拭干净了厨房,笑着反问。 邓昆仑低头看着苏樱桃,这要真的是员革命小将,为了革命事业可把自己奉献的够彻底的。 就不知道她要真的准备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发他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还会像现在这样,笑眯眯的跟他说话吗。 “对了苏樱桃,或者说苏小姐,如果我愿意配合你的揭发,你会和我上床吗,毕竟现在可是婚姻存续期?”邓昆仑看着自己头发长长,细腰纤纤,皮肤白白,还是一副少女气息的小媳妇儿,突然心头一动。 两手叉到了裤兜里,他突然抬起头问道。 “你居然如此不纯洁,明明在说你前对象,你还能想到这种事情?”苏樱桃大吃一惊,这个博士明明表面温文尔雅,怎么聊着聊着就能聊到床上去? 真不愧是从m国来的,足够开放的啊他,看来在m国,灯红酒绿,他沾的不少吧。 “因为我是个男人,这很正常,我们认真说,你会吗?”邓昆仑一本正经,看苏樱桃要出厨房,一转身,另一只手靠在厨房墙上了。 苏樱桃温柔一笑,递给他一把煤铲:“先去把灶窝里的灰给咱们出了,怎么样?” 她不排斥上床,但也不能把博士惯成个甩手掌柜的,毕竟别人图他大概只是几份工作,而她得在如此困难的形势下跟他过一辈子。 博士倒完煤灰,这次悄悄就上楼了,而且再也没下来。 显然,组织给他千筛万选来的妻子,小h兵,只用一点小小的家务活儿,就把他给整怕了。 以后她要真的批d他,他可怎么办呐? 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小床,挤三个人可真够累的。 大热天的,邓博士自己反而可以睡一张大床,苏樱桃却得和俩孩子挤一块儿,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 但愿明天博士就能给她搞来一张床,否则她是真不能忍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珍妮突然挤到她怀里,趁着她睡着,悄悄叫了一声妈妈。 看她没醒,又叫了一声妈妈。 小丫头,这是想自己的妈妈了吧,据说她妈是个特别漂亮的,专门唱歌剧的女演员,但在归国之前,突然出车祸死在m国的。 这可不行,苏樱桃把珍妮给推的远远儿的,她自己还是个才17岁的小女孩儿呢,才不要被谁喊成妈呢。 “对了,早上要不咱们也烙点饼吃?”曾经宣布自己不爱吃中餐的邓博士,第二天一早起来,居然追着要吃饼? “早晨我起的晚,没有烙饼,只有馒头,你要吃最好吃凉的,因为凉馒头的风味更足。”苏樱桃说。 “凉馒头?拿来我试试。”邓昆仑说。 这儿没有汉堡那种简单顶饿的快餐,只好吃馒头了。 切好了馒头,还有昨天晚上炸好的花生米就这吃,端上桌子,苏樱桃问:“我的工作呢,是不是今天就可以和单位联络了?” 她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必须出去工作。 这个年代,一个人的口粮就是一个人的性命。 “昨天,那帮人从这儿出去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人事处孙兴孙主任的父亲原来给日本人当过带路党,把他家砸了,他也受了伤,你要想有工作,至少得等他伤好了,或者单位有了新的人事处主任才行。”邓昆仑简短的说。 “真的?所以说看吧,我救了你一命。”苏樱桃脸上顿时一喜,再看邓博士一脸严厉的望着自己,连忙把那笑给收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谁遭受冲击都不好过。 虽然邓昆仑躲过了冲击,但人事处孙主任不就遭殃了? 得,看来只能等孙主任病好了之后,苏樱桃才能有工作干了。 六六粉蒸的凉馒头片,因为面粉独特的风味,热的时候粘牙齿,凉了反而酥酥的,比热的时候更好吃。 邓昆仑一口气吃了三片,才意犹未尽的去上班了。 苏樱桃对于大婶一家的态度是,高考成级,小娥进文工团的事儿,她早晚要查清楚,但并不是现在,毕竟现在博士这边还有一摊事儿呢,她还得想办法应对博士那个前女友的母亲。 而张兵兵和张冬冬,大孩子,汤姆和珍妮是真打不过他们。 所以她还一再叮嘱汤姆和珍妮,不要出门玩儿,暂时就在院子里头呆着,就怕汤姆要和张兵兵,张冬冬俩起冲突。 却没想到,这还没到晚上呢,高大红和苏小娥带着张兵兵,居然上门来了,而且一到院门上,高大红亲亲热热,一副这是自己家门,来告状的样子:“樱桃,这个外国狗崽子把咱家兵兵的脑袋给打破了,你快打死那个小洋狗崽子!” 苏樱桃正在替珍妮做衣服,从窗户里一瞧,汤姆的耳朵给高大红拎着,苏小娥捂着张兵兵的耳朵,显然,这是汤姆出去玩儿的时候,跟张兵兵打架了。 汤姆小家伙终于不皮蹬蹬的笑了,给吓的小脸蛋儿惨败,憋着嘴,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大婶儿,您这是长住我大姐家了?”苏樱桃放下衣服,出门了。看高大红手里拎着汤姆,一把给拉过来了,紧接着反问:“怎么打的?” “他先动的手,而且狡猾的资本主义狗崽子,他偷袭我,三姨,你打他吧,快打。”张兵兵得意洋洋,这是以为她会向着他? “樱桃,兵兵可是你的亲外甥,看给这小狗崽子打的。”苏小娇说话的时候,都快哭了,因为儿子耳朵破了,她心疼啊。 “你为啥动手打人?”苏樱桃把汤姆护到了身后,看汤姆不说话,于是问跟在他身后的珍妮。 “因为张兵兵说,婶婶早晚得和我叔离婚,还说我叔早晚下牛棚。”珍妮吓的在发抖,但话说的居然特别清楚,一点也没有颠三倒四。 毕竟确实,要不是张兵兵一直这样骂,汤姆是不会和他动手的。 苏樱桃一听就乐了:“姐,兵兵可是我养大的,他盼着我离婚,我丈夫下牛棚,难道就不该打?” 什么意思? 汤姆,珍妮,高大红和苏小娇同时一惊。 苏小娇:她居然向着个外国狗崽子?? 汤姆:婶婶不但没生气,居然还向着我??? “汤姆可是个资本主义的狗崽子,樱桃,我可是你姐,这是你亲手带大的兵兵,你最爱的兵兵啊,他被人打了,咱们算打人的账!”苏小娇声音都尖利了,这不可能啊,她妹妹居然向着个全院子人人喊打的洋狗崽子? 她没病吧她? “我养大的兵兵居然天天咒我,那我岂不是十年时间养了个白眼狼?”苏樱桃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抓起汤姆的胳膊就是一声惊呼:“哎呀,汤姆,你这胳膊是给人打的吧,都脱臼儿了。” 啥,汤姆的胳膊都给扯脱臼了? “主席在语录里再三说,我们要团结一切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人士,汤姆就是爱国人士,爱国人士的胳膊被扯脱臼了,这可怎么办?”她摇着汤姆的手臂,继续惊呼。 苏小娇和高大红顿时傻眼了,俩人同时回头看张兵兵:“你也打这个外国狗崽子了?” “我没有!” “你有,我的胳膊就是你打的,好疼!”汤姆简直,说风就是雨,立刻开始装模作样了。 “姐,孩子不懂事,那得大人教育,兵兵打的可是领袖都说要团结的爱国人士,领袖也说了,孩子该打就得打,咱可不能因为心疼毁了孩子。”苏樱桃说着,巴掌眼看就要放到张兵兵屁股上了。 苏小娇一听又是领袖语录,心里愈发的生气了,暗暗说:这可是资本主义的臭崽子啊,曾经那么听话的小樱桃居然向着他们,她可真是疯了。 她自己带大的兵兵,她居然都舍得打? 这个樱桃怎么跟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隔壁的徐主任刚好下班回来,看汤姆在台阶上跳上跳下,问妻子:“汤姆的胳膊又给人扯脱臼了?” 徐嫂子也在盯着隔壁:“应该没有,你看他那胳膊多灵活,还在抓石头呢,肯定没脱臼,不过我发现邓博士这个爱人挺厉害,比那个只会哭的毛小英强。我还从没见谁在孩子打架的事儿上,护过汤姆。” “毛小英一开始对那俩孩子多好,又是带着买糖,又是给做衣服的,哄的俩孩子像吃了蜜一样,后来一翻脸不也吵吵着要送走他们,再等等吧,看苏樱桃是个什么情况。”徐主任背着手观察了一番,却说。 汤姆一开始是想装一装,装作自己手腕脱臼的,但是,毕竟小孩子嘛,并不擅长装病,不一会儿就蹦蹦跳跳了。 偏偏邓昆仑并不知道,回家的路上就听徐冲冲在喊,说资本主义狗崽子把张兵兵的耳朵打烂了,胳膊也给人扯脱臼了。 这俩孩子,可是两个爱国人士的临终托孤,千辛万苦,跟着他一起挤在集装箱里,跟臭鱼烂虾挤在一块儿偷渡到古巴,又从古巴取道回家的。 在路上,俩孩子对于故乡曾多么神往过,以为到了自己的故土上,将不会再有被白人孩子,或者黑人孩子的岐视和欺凌,结果一回来,天天挨打。 既然孩子胳膊脱了臼,肯定得赶紧送医院去,而且毕竟在他心里,苏樱桃也是一员潜伏在他身边,意图揭发他,继而立大功的革命小将,在他想来,她对汤姆和珍妮也不过表面功夫。 所以走的很急。 不过一到门口,就看见汤姆手里摇着一块软软的饼,正在台阶上跳来跳去的吃着,而苏樱桃呢,扒拉着地,看那样子,似乎像是要把家门口的花园给平了。 邓博士毕竟是博士,也不是完全的不通人情.事故,这一看就是苏樱桃跟着汤姆一起撒了谎。 “汤姆,我听说你胳膊脱臼了?”邓博士于是问。 汤姆哪知道脱臼是个啥,摇着胳膊就叫起来了:“疼,好疼。” “过来我看。”邓昆仑说着,一把把孩子拉了过去,那大耳光,眼看就要放到汤姆的屁股上去了:“说实话,张兵兵有没有打过你?” 一看叔叔的大巴掌扬起来,汤姆一看就是给打惯的,立刻照实交待:“我其实没被打,我是偷袭的张兵兵,而且打烂了他的耳朵。” 邓昆仑于是转头看苏樱桃:“说孩子胳膊脱臼,是你喊出来的?” “要不然呢,张兵兵是红五类,打人没啥,汤姆毕竟国外回来的,先动手,还打烂别人家孩子的耳朵,这要传到外头,不又会成为他们批d你的理由?”苏樱桃反问。 隔壁的徐主任俩口子也在围观,对视一眼:这苏樱桃想的又深又远还特别对。 “汤姆,以后可不能再撒谎,现在上楼给我练书法,我桌子上有魏碑,自己倒墨汁自己写,写不够十页不准下楼。”指着汤姆的鼻子,邓昆仑说完,又看了看在院子里拿着把锄头忙活的苏樱桃:“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跟着别人一起撒谎,男人得坚持一种正义感才能顶天立地,明白吗?” 汤姆别别扭扭看了一眼苏樱桃一眼,悄眯眯的上楼了。 “珍妮也上楼,没我的命令不准下来。”邓博士又说。 苏樱桃笑着给孩子招了招手,心说,邓博士虽然自己没孩子,但育儿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嘛,犯了错就去写毛笔字,将来俩人要有了孩子,在学习方面他指定能教育好。 结果立刻,邓昆仑就来了一句:“你也是小孩子脾气,男人要说到做到,顶天立地,不能撒谎,你怎么能从小就纵容孩子撒谎?” 所以他这是把她也当小孩儿? “我可不是什么孩子,我已经17了。”苏樱桃立刻反驳。 “17岁就是未成年,不想跟人起冲突,挨打,躲着走就行了,你还带着我家的孩子一起撒谎,只为争个口头输赢,有意思吗?有那时间,为什么不让汤姆用在学习上,为什么不让他上楼练书法?”邓昆仑紧接着反问。 拿她当孩子? 还觉得她带坏了他的孩子? ………… “晚上吃什么?”顿了半天,见苏樱桃不说话,邓昆仑又问。 “这个小屁孩儿今天耍脾气,不想做饭。”出了门,拎起锄头,苏樱桃恨恨的说。 这个博士,不及梦里那个千分之一,不,万分之一的好。 邓昆仑刚好从兜里掏了一瓶雪花膏出来,这可是今天吴晓歌跟百货商店的售货员通好气儿,提前给他妹抢回来的,邓博士专门从吴晓歌手里劫回来的。 现在的小女孩儿们,不就喜欢个雪花膏之类的化妆品? 虽然跟他在国外时见识过的化妆品没法比,但至少能让小女孩们高兴一下。 哪怕她真的是一员忠于领袖的革命小将,既然结婚了,并且把家务收拾的那么好,邓昆仑有必要找种女孩子们喜欢的方式感谢一下她。 可是既然她赌气,邓博士也就不愿意亲手把雪花膏送给她了,放在桌子上,就是不拿出去。 但博士犟气的时间并不长,他先到厨房里转了一圈儿,期期艾艾,出了门,就在台阶上转悠着。 只看那样子,苏樱桃就知道他心里有为难的事儿。 “你翻这花园,是想种花?”终于,博士张嘴了。 他其实挺希望家门口种点花,种点草的,但是保姆就只会往门前倒污水,倒的苍蝇蚊子满天飞,臭气熏天。 “种花干嘛,咱连菜票都没有,我当然得种点儿菜,要不然,你们吃啥。”苏樱桃说。 邓博士还没说话,隔壁徐嫂子立刻说:“你要没菜票了我可以想办法先借你两张,现在可是集体制,咱们要种了菜,那也得是资本主义的尾巴,要被割掉的,小苏,我劝你别种菜。” “我种的菜跟别人种的不一样,徐嫂子,你要不信,等我把菜种出来了,咱们再看,好不好?”多说无用,苏樱桃自有一套能在这个环境里生存的哲学,但是不能讲透,毕竟她的先机,也是从梦里得的嘛。 她自信自己这菜能种好。 邓博士等他革命小将的妻子锄完了地,扫干净了脚上的土,依然跟在她屁股后面,一言不发的跟着。 直到苏樱桃进了厨房,还跟着。 苏樱桃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话要说,但忍着,憋着,就是不问。 “小苏同志,今天一早,毛小英同志的母亲从城里发了封电报来,说过几天要来厂里看汤姆和珍妮,并且从他们手里拿走原来毛小英给他们缝的衣服,毕竟那现在是毛小英留下的,唯一的念想了。怎么办,要不今天晚上,你赶紧替俩孩子多缝几件衣服,把毛小英原来给孩子们缝的衣服收拾出来,归还给人家?”果然,邓博士终于张嘴了。 “还有别的事儿吧,毛小英她妈是不是还想要钱?”苏樱桃一看邓博士那躲闪的样子,就知道另有隐情,只是他不敢说出来而已。 “是,不过钱我可以从财务预支,先给她,总之,给完钱躲个清静吧。”邓昆仑两手叉着腰,清了清嗓音说。 果然吧,毛母要来,真的就只是为了几件,自家闺女给孩子缝的衣裳? 她还要钱,她的目的也只有钱。 “我给珍妮缝了一件小裙子,现在就可以换,汤姆的今天晚上就可以缝出来,不过我的床呢,我前天要的床,到今天你也没给我弄来。”苏樱桃于是说。 邓昆仑立刻扬起双手:“就今天晚上,等我加完班,亲自去趟老窝头沙漠,到绿洲里给你找树,车床,而且这一回我亲自看着车,保证给你车一张漂漂亮的床出来。”就像公主睡的床。 “那你就别怕,等毛小英她妈来了,我替你对付她。”苏樱桃总算高兴了一点。一张漂亮的,只属于自己的床,她确实喜欢。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最先要弄清楚的,是她学历的问题,却没想到进了邓博士家的门,最先要对付的,居然是邓博士前女友的妈。 三百块,在这个随时都要准备着下牛棚的年月,那可是笔巨款,凭什么自己把女儿逼自杀了,还要别人给她赔钱。 那笔钱,她要能给了毛小英她妈,才怪! “以后,孩子的教育上,你如果不懂就别发声,但只要教育,就必须让他们学会公平公正,不撒谎,行吗,小苏同志?”邓昆仑觉得俩人谈的挺融洽,顺势就准备劝这小丫头一句。 苏樱桃还得缝衣服,抬头看邓博士两手叉在兜里,果然光明磊落,落落于天地之间,抬起头说:“至少在我经历过的人生中,占便宜的,得好处的,总是圆滑的人。” 就比如大伯之流,因为圆滑,也因为会占便宜,在社会上活的如鱼得水,最后还升官发财,扶摇直上。 而她,因为太耿直,在梦里吃了一辈子的亏。 “便宜不能占一辈子,人要想有一番成就,就必定得要活的堂堂正正,光明磊落。”邓博士立刻说。 “就比如昨儿晚上你还问我为了揭发你,能不能跟你上床,这也是光明磊落中的一部分?”苏樱桃再反问一句。 就他自己不也尽是光明磊落,还说她? 她就不信了,斗嘴能斗不过他。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邓博士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小姑娘,脸红心跳,三步并做两步,上楼去了。 他可没有lolita的喜好。 19、反碰瓷成功 高大红吧, 这不,暗暗看了一段时间,发现邓博士和苏樱桃俩自打结婚以后过的挺和谐, 丈夫私自调换档案的事情也没有被揭发出来, 城里丈夫没人给做饭, 她就必须回去了。 都是一家人,苏樱桃日子过的挺好的, 按理来说高大红也应该高兴啊,毕竟她丈夫现在没有危险了呀。 但一般人不理解高大红的心理。 从她一嫁给苏双成, 到苏元成娶妻生子,再到樱桃兄妹三个的出生, 她可全是一手看着的,是,这些年她们一家给过老二家的恩情可不浅,而樱桃呢,人勤快,干活儿麻利, 天生就该是给大房报点恩的呀,毕竟原来大房对二房的恩情可不浅。 更何况, 樱桃那丫头是真不能让她得意, 毕竟小娥那儿还有好大一件事情, 跟樱桃有关呢。 高大红看着樱桃一天又一天的,日子过的那么好,简直可以说心都要急烂了。 好在这时, 她看到保大妈带着一个一身衣服干干净净,一脸严肃的中年妇女,从厂门口进来了。 嗨, 那不正是毛小英的母亲,市医院退休的保医生? 估计这是要去邓博士家吧? 得,她得赶紧去看个热闹,她就想看看毛母要怎么闹邓博士一家子。 但愿毛母闹一闹,爆脾气的樱桃一生气,能跟博士赶紧把婚离了,重回小谷村去。 而另一边,隔壁徐嫂子今天去了趟市里,来的时候,正好是和毛小英的母亲,保医生一道坐车回来的。 她对苏樱桃的印象特别不错,也是怕毛母来了之后,别找不到博士,闹苏樱桃一通,所以跑的特别快,直接到了小院门口,就喊了一句:“小苏,保医生来了,你先到我家避一避吧?” “保医生,那是谁?嫂子进来坐?”苏樱桃笑着说。 “保医生,毛小英的妈啊,她还不知道邓博士结婚的事儿,我怕她要跟你吵起来。”徐嫂子说。 “既然是医生,那肯定是个明白人,有什么好吵的,嫂子,你多心了吧。”苏樱桃继续笑着说。 好吧,徐嫂子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看苏樱桃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索性也回自己家去了。 毕竟帮忙也没个上赶着的呀。 不过,听到保医生三个字,汤姆打了个哆嗦,珍妮比听到保姆二字还要害怕,两只手缩捏在一块儿,仰头看着苏樱桃,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苏樱桃刚刚做好了中午饭。 因为六六粉擀不成面条,她突发奇想,用梦里学来的经验,又是揉又是醒的,还专门烧了一把蓬灰做引子,做出来的拉面呢。 不比农村的五八粉,里面一半杂物一半面,拉不出面,六六粉拉的面条居然还挺筋道的。 拉面配上家里最后一把扁豆熬的扁豆卤子,刚才汤姆还在大叫,说这个像是自己小时候吃过的意大利面,他要吃三碗呢,结果一听保医生三个字,孩子面都不吃,开始唉声叹气了。 给吓坏了的小汤姆看起来委实有点可怜,而且,小家伙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脑袋,趴在桌子上叹气儿,过了半天,来了一句:“都是我们害了我叔和毛阿姨。” “这话怎么说?”苏樱桃把面推到他面前,问说。 “保医生一直说,要不是我们俩拖累,我叔叔就能到罗布泊去工作,要不是小邓村的那一家人在上面没关系,我叔叔就可以在研究卫星的地方工作,我叔叔现在只能在机械厂工作,就全是我们害的,毛阿姨也是因为这个才死的。”汤姆说。 珍妮又开始悄悄薅着自己的头发了。 “要没有你们,你叔叔就可以去研究卫星?” “那当然,我叔叔在国外专修的就是研究卫星,是我们的档案不够清白,小邓村的奶奶家里穷,没有关系到上面帮我叔叔跑好工作,他才会呆在机械厂。他呆在机械厂,毛阿姨就不高兴,觉得自己没面子,所以才会自杀的。”汤姆又说。 这么说来,保医生和保姆俩是属一挂的。 表面听起来这种话全是为了邓昆仑好,毕竟要是真的邓昆仑家庭出身更好一点,不带俩国外的孩子,他就有可能到保密单位去工作。 一个月的工资肯定也不止58块。 但是保医生要真成了邓昆仑的丈母娘,从今往后,小邓村那一家子他就不可能再认了吧? 汤姆和珍妮也必须得被送走吧? 而邓昆仑这个女婿,估计也得为了保医生的面子,从此以后要被迫走上为保医生全家争光的求官,求干部,求名求利之路。 邓昆仑愿意果断的跟毛小英分手,可见他的脑子确实足够清楚。 毕竟一个科研人员,天天跑去帮老丈母娘在社会上争面子,争光,那还搞什么科研? 再说了,搞原子.弹的那帮科学家最终不也全部下放了? “好好吃饭,你们和小邓村的奶奶,叔叔伯伯们,可是你叔叔最重要的人,要没你们,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毕竟人的意义可比当官大多了。”苏樱桃故意说:“你们现在不吃,我可是会把所有的面都吃完的。” 珍妮是天生的自卑,还不敢吃。 但汤姆却是天生的自我感觉良好,立刻就捧起了碗来:“我就说嘛,我叔一直夸我,说我毛笔字写得好,中文讲得好,我是他的骄傲。” “吃了饭,要是上楼再能练十页字,他会更加觉得骄傲。”苏樱桃其实有点牙疼,毕竟邓昆仑这么辛苦的培养,将来汤姆也得替m国人干活儿。 “这面条可真好吃,比意大利面更好吃,但是,要是再能有两颗大白兔,我肯定能写十页字。”汤姆三两口扒完了面,看苏樱桃挺高兴,轻轻揉着自己的肚皮说。 这叫得寸进尺,原来根本没有吃糖的意识,苏樱桃把糖买回为,就放在柜子上,汤姆都不敢吃,只因为他觉得自己天生低人一等。 现在倒好,糖都敢吃了。 “但是婶婶,保医生,怎么办?”珍妮往嘴里吸溜着面条问。 苏樱桃笑了一下:“那就多吃一碗,再一人拿两颗糖,我一会儿告诉你们该怎么办。” “这糖,可是婶婶主动给的哟。”汤姆抓起两颗糖,故意大声说。 珍妮也默契的点头:“婶婶主动给的。” 怕邓昆仑知道他俩吃糖,要收拾他俩,故意把责任往她身上扯呢。 小脑瓜子够好使的呀他们。 “汤毛,真泥,你俩在不在?”突然,外面传来一声老太太的声音,这不是保大妈吗。 汤姆正好在吃大白兔,听到保姆的声音,往窗外看了一眼,立刻从嘴里揪出糖来,就塞耳朵上了:“婶婶别怕,我保护你!” 就他,这是想把耳朵塞起来,去听毛母的骂? “汤姆,回来!” “婶婶,那个保医生好凶哒!”汤姆才不肯,还要往外冲:“我不怕她,我听不见,也不怕挨打!” “你俩给我去趟你叔单位,可着劲儿,把能喊来的人都给我喊来,明白吗?”苏樱桃一把拉过汤姆说。 这小屁孩子儿,想用软糖塞住耳朵,出去挨打,亏他想得出来。 去叔叔单位,这个汤姆当然能做到,转身,小家伙拉着珍妮就从后门上跑了。 毛母,保医生,今年50岁,才刚刚退休,保养得很好,看起来还很年轻。 确实是听说邓昆仑结婚之后,在保大妈的带领下她才来的。 一把推开篱笆墙,迎门见个年龄不大,皮肤很白的女同志从屋子里出来,张嘴就是一句:“邓昆仑还真的结婚啦?” 用厂里领导们的话说,毕竟人命关天,惹不起就得躲,躲不起就挨顿骂,毕竟人家毛小英是跳河自杀的,毛母再怎么糟蹋邓昆仑一家子都不为过。 更何况人家毛母也没糟蹋人,进门也是客客气气的。 “您是?”苏樱桃假装不认识。 “我原来在咱们市医院工作,我们家可不是普通家庭,我几个妹妹,兄弟家的孩子,好几个可全在市委上班。我们家在市里,可是一般人比不上的好家庭。”毛母掩饰不住优越感的说。 见她不开门,保大妈着急了:“我说小苏,你赶紧开门啊,我们是来拿东西的。” 苏樱桃早准备好凳子呢,往台阶上一放,就说:“你们先坐下慢慢儿的说,我给咱找钥匙开门,我刚才把门锁了,找不到钥匙。” “邓昆仑他空有学历,一点为人处事的经验都没有,原本该要去研究原.子弹的,落在秦城机械厂这么个小地方。”毛母还真坐下了,夸夸其谈的就讲开了:“我们家在上面可有认识的人,想帮他办个好工作,他自己都不肯,可不是个榆木脑袋?这人没情况,姑娘,我看你人不错,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早晚我得让他下牛棚,你们这些小女孩啥都不懂,以为嫁个博士就一步登天啦,你啊,嫁错人啦。” “我明白了,您想贿赂一下上面的人,帮邓博士搞个赚钱的单位,搞不来就想整他,而且,还觉得我不该嫁给他。”苏樱桃说。 “这怎么能叫贿赂,你是不知道,为了他我有多操心,看到那俩外国洋崽子没,那俩孩子是他的绊脚石,当初他都答应好我家小英,要把那俩孩子送到福利院,福利院院长,我妹妹,都谈的好好儿的,就要来接孩子了,好,他不让去了,要留在这儿,白白拖他的后腿。”保医生拍着双手:“你就说他那脑袋是不是给驴踢了?” 把汤姆和珍妮送到福利院,还是由她妹妹接手,这不等于,把孩子拨拉到自己家去了吗? “哟,那邓博士是挺想不开的,不过这跟你闺女自杀似乎没什么关系呀?” “怎么没关系了,他一不送这俩洋崽子去福利院,二不肯调好工作,答应好的我们家的七份工作到现在还没落实,我闺女就是因为这个才想不开,自杀的。”保医生继续拍着双手。 保大妈还拿个尼龙袋子呢,这一看,就是上回没偷走东西,不甘心,准备再偷一回的。 “孩子们的衣服都在这儿,我全拿出来了,您不是来拿衣服的吗?都在这儿了,您还进去干嘛?”苏樱桃不但不着急,还连扇子都给毛母打上了。 毛母觉得似乎有点不对:“他害死了我闺女,我今天就是来要钱的,几件破衣服我有什么好拿的,你把门给我开开,我要进去。” “您可真厉害,想帮博士贿赂个好工作,博士不肯您闺女就自杀,要把我家的孩子送福利院,那接收人还是你妹,你们一家子都这么无理取闹,你妹能有多好?就这,还要问博士要钱,您觉得他能给您?”苏樱桃可算把毛母的真实来意给弄清楚了。 “什么叫贿赂,那叫走关系懂吗?我家市里有人,我是要帮他走关系。”毛母开始拍凳子了。 “走关系不就是拉帮结派,主席语录里都说,咱们的干部一定要做老实人,不能拉帮结派,您居然公然搞拉帮结派,难怪邓博士不肯干,这么做可是大大的违反政策。”苏樱桃脸色一变,大声说。 毛母嗨的一下站起来了:“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你?” “我可是领袖的小卫兵,走,你跟我一起,咱们去g委会说说,看主席语录里有没有不准拉帮结派这一句。”说着,苏樱桃脸色一变,一把就把毛母给拽了起来。 走关系? 苏小娥一家子最会搞的也是走关系。 关系无所不通,把本该属于她的文工团名额,五百块钱就给走没了。 苏樱桃现在就想治一治这帮喜欢走关系的人。 保大妈本身就是个喜欢偷鸡摸狗的货,这会儿正探手在窗子里偷油壶。 “大妈,你这是偷顺手呢你,你咋偷东西呢?”苏樱桃可眼疾手快,家里就剩一斤油了,怎么可能叫她偷走? 一巴掌就飞过去了。 这啪的就是一巴掌,打的那叫一个清脆响亮,保大妈的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响声。 毛母和保大妈虽然不熟,好歹是一起来的,看保大妈着了一耳光,哪怕是个退休医生,哪怕是个文化层次高的人她也着不住啊,一把就搡过来了:“你这个女同志,小女孩儿,你动的啥手,你再推老人一把试试?” 但就这一把,苏樱桃就跟没骨头似的,刷啦一下,就从台阶上摔下去了,躺到地上,立刻就手捂着胸口叫了起来:“哎哟喂,组织派我来照顾邓博士的生活,我是准备无私奉献自己,恨不能连命都搭上搞奉献的,但是我给人打啦,我不行啦!我给两个喜欢拉帮结派的女人打伤啦。” 明明是她打的人,什么叫个她不行了? “想我来相亲的时候,可是恨不能把自己都变成一根蜡烛,燃烧给邓博士,燃烧给组织的,但我的腰断啦,我怕是奉献不了自己的热情啦。”她还在叫。 毛母都惊呆了:“……”这完全就是装的。 但恰好就在这时,张厂长,龚书记,就连工会的徐主任都给汤姆和珍妮喊来了,这会儿全往来赶呢。 “保医生,你女儿自杀了,大家心里都很难过,但你打小苏同志干嘛,她可是组织给邓博士介绍的,你这是准备反组织了吧?”张爱国首先冲了进来,眼看苏樱桃躺在地上,她本身就瘦,看着身体也不大好,这躺在泥土里,更显得可怜了。 “我们压根儿就没碰她,她是装的。”毛母这才醒悟过来,伸着手说:“你们要不信就看我的,我给她做检查。” 保大妈两手都是油,也说:“她还搧了我一巴掌。” 苏樱桃叫的更凶了:“扶我起来吧,我还能干,我还得帮邓博士做晚饭,支持他的研发工作。” 但是张爱国一扶,她立刻又抚着胸口叫了起来:“疼,真疼,我的骨头肯定断了。” 不仅张爱国生气,就连平常都喜怒不形于色的龚有才都气极了:“单位好容易帮邓博士相到一个这么有奉献精神的女同志,能让邓博士无后顾之忧,保医生,您看看她疼成这样还要强撑着起来,您就不惭愧?” “哎呀,我这腰估计没个三五百块是治不好了,我还是强撑着帮博士做饭去吧,熬到哪天算哪天。”苏樱桃立刻又说。 张爱国一跺脚:“保医生,这可不行,我们现在就报公安,让公安来断案子,你们打伤了我们单位的家属,必须赔钱,没五百也得三百。” “可千万不要啊,保医生人家是有关系的人,据说上面全是关系,你们让她赔钱,那不可能。”苏樱桃连忙拽上张爱国的手就摇了起来。 龚书记一听更加火冒三丈:“有关系能通到总理那儿,你们打扰我们的生产,就是拖慢南海军事防线的进度,这事儿,我必须写挂号信说到总理那儿去。” 好家伙,总理都搬出来了? 而总理,不正是那帮天天革命的,g委会的克星? “算了算了,只要能赔点钱……”苏樱桃话还没说完,躺在地上,只听一阵脚步声,一个人已经篱笆外面冲进来了,弯腰屈膝,直接跪在地上了。 她一抬头,正好看见邓昆仑满是焦急的脸。 “疼吗?”他轻轻问了一声。 也不敢抱,他回头就问龚有才:“龚书记,咱们这儿有没有救护车,要真是伤到骨头,再抱她,对她来说就是二次伤害,咱们必须用救护车。” 苏樱桃慌得给邓昆仑挤着眼睛,可惜邓昆仑这会儿没看她,压根儿看不见她疯狂的眨眼睛。 “不用,我还能起来,我还能继续为邓博士,为组织,为咱们机械厂做贡献。”苏樱桃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步扶着一步,不停的叫着痛,转身进门了。 而窗子外头,毛母和保大妈俩还想跑,张爱国正堵着她们,喊着要她们赔钱。 邓昆仑还是头一回面对这种情况。 他早就领教过毛母的胡搅蛮缠,但没想到,她居然连自己的新爱人都能给打伤了,而且要真的是骨折,苏樱桃再这样活动,对她来说就是不可逆的二次伤害。 但她偏偏一步挪着一步,坐到了沙发上,居然又拿起汤姆的小裤子就开始缝了。 “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话,马上去医院?”邓昆仑对于这个任性的小女孩,可以说已经达到忍耐的边缘和极限了。 她完全不听话也就算了,怎么能对自己的身体也不管不顾? 但是,就在邓博士急的满头大汗的时候,苏樱桃突然直起腰,对外面说:“没五百块,就是给三百块也行啊,张厂长,您就没听见保医生刚才说?她为了帮邓博士跑关系,想给他换个好单位,都花了好些钱呢,有钱跑关系,没钱赔我的医药费?啊,好疼,真疼。” 看这样子,腰不困背不酸的,她那像个受了伤的样子? 但是声音里却满是嘶哑的悲鸣,就好像她疼到撕心裂肺,整个人都不行了的样子。 行为和声音,极度的不一致。 而外面,张厂长和龚书记,徐主任,一帮子厂领导全聚一块儿了,正在围着毛母交涉赔偿金。 就现在的行情,哪怕死个人,顶多也就赔个两三百块,打伤了筋骨就要三百块,其实有点儿多。 但是大家架不住苏樱桃的火上浇油啊。 秦城机械厂可是现在国内最重要的重工业工厂,全国多少个军工单位,都在翘首以盼他们生产的大型,重型设备,以投入在如火如荼的基础建设上,这时候保医生居然想把他们唯一依重的,核心人物邓博士给挖走? 她就是机械厂的敌人。 “就三百,你要不赔,咱们立马报案!”张爱国吼着说。 徐主任也说:“这太过分了,拉帮结派搞小团体,还准备调走邓博士,保医生,你这么做我们必须向上级反应。” “行了行了,三百就三百,邓昆仑,那三百块我不要了,赔给你们了行不行?但是你们可别忘了,你们当初可答应了我七份工作,这个你们要是不给,我就把我自己吊死在你们这机械厂的门上。”毛母往里喊了一声,这是泄气儿了,想求饶? “这可是您说的,工作的事你爱找谁找谁去,三百块咱们就当折衷了,您以后也别再跑我家门上要钱来,要不然,我可记着今天的事儿。”苏樱桃紧接着高喊了一声,还得再叫一声:“疼疼疼,好疼,我得忍着去给博士做饭去,因为我必须奉献我自己!” 这纯粹是装的吧? 毛母从解放前到解放后,在医院里干了几十年,家里好多人都在好单位工作,居然给个小姑娘阴了一道? 而且给阴的哑口无言? 亏得汤姆和珍妮两个,邓昆仑怕出事儿,给托付在办公室了,要俩孩子在,不就得看到她撒谎,耍赖的全过程了? 外面,毛母已经走了,张厂长和龚书记还在外头,因为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显然,一直在等里面的情况。 邓昆仑伸手,先在苏樱桃的后背上拍了两把,看她一脸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又使劲拍了一把,拍到她啊的一声,这才停了手,抬头问:“装的?” “但我帮你省了三百块钱。”苏樱桃颇有几分洋洋得意。 邓昆仑又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凡事都讲正直的男人,显然完全没料到,这个小h兵会用这种耍赖皮的方式,赖掉自己准备赔给前女友的钱。 而那三百块钱,今天他刚刚打了借条,准备问单位借出来。 当然,随着他借出180块,他将有整整四个月拿不到一分钱的工资。 没有工资,就没有口粮,因为票必须和钱一起用才行,为了这四个月的口粮,他甚至打算回小邓村,找本身就不富裕的他妈先抬头借点儿口粮。 但现在,至少在现在,苏樱桃帮他把这份口粮又从毛母那儿给抢回来了。 转身,出门,他小声的跟厂领导们解释着,意思是让他们先回去,苏樱桃伤的并不算太厉害,现在也只需要卧床静养即可。 张厂长握上邓昆仑的手:“要不我把吴晓歌的妹妹吴晓兰派过来,让她先顶两天?让苏樱桃同志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要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喊我妈。”邓昆仑伸手,只差给领导们作辑了:“你们放心,我们一家人完全可以应付。”要是领导们进门,苏樱桃那神气活现的样子,可就得当场戳穿。 千说万说,才把领导们给送走了。 关门的时候,他从门把手上,又带下一捋头发,起初邓博士以为这是苏樱桃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心疼,苏樱桃已经拎起头发,给扔窗外了:“这是保大妈的头发吧,人老了头发就是爱掉,我们俩就甩打了两把,她居然掉了这么多头发。赶紧扔掉,多脏啊。” 她刚才还打了人呢。 不愧是个擅长武.斗的小h兵。 “怎么办,你去床上趟着,继续装病,要不然我们该怎么跟孩子解释?”邓昆仑低头,盯着苏樱桃,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怎么,你觉得我很可笑?” “不是不是,我总算领悟了一句东方谚语:一物降一物。”邓博士由衷说道。 像保医生那种人,你回过头想一想,似乎还只有苏樱桃这种二五不拎,泼辣如虎的小女孩才能治得住她。 而这时候,汤姆和珍妮俩,也是听说婶婶受伤了,正卯足了劲儿的往家里冲着呢。 总不能让孩子也知道她在撒谎,耍赖吧? 这和博士的教育理念可是完全相悖的。 “这不简单吗?过来,伸手再在我背上拍几把,就说我刚才骨头错位,你又给我把骨头接回去了不就行了?”苏樱桃摇了摇自己的手臂,笑眯眯的说。 俩孩子已经推门进来了,但是进了门没敢往前凑,仰头看着叔叔婶婶,就那么定定的看着。 邓昆仑只好抓苏樱桃的手臂,再在她背上拍了一把掌:“好点了吗?” “啊,疼!天啦,你太厉害了,我一下子就舒服多啦。”苏樱桃连忙说。 而且她还是满脸的崇拜,就好像自己身上的疼,真是给他一巴掌拍好了似的。 这种不知道该说她圆滑还是狡猾的小女孩子,邓昆仑还是头一回碰到。 她总能一本正经,把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只用表情就演绎的跟真的一样。 汤姆吸溜了一口口水回去,一脸的不可置信,珍妮望着邓昆仑,一脸的崇拜:“叔叔好厉害。” “是啊,你们的叔叔是真厉害,只是拍了几下,我一下就不疼了。”苏樱桃揉了揉手臂,说:“你们想吃啥,我给你们做饭吃?” “面条,我还要吃面条,可以滋溜滋溜,不停吸的面条。”汤姆立刻举起了手。 这孩子将来肯定会很长情,因为他只要吃惯了一种东西,就不会再想着转变口味。 “面条就算了,中午刚吃过,更何况咱们的扁豆也吃完了,今天咱吃个玉米面,好不好?”苏樱桃跟俩孩子商量。 “我最讨厌吃玉米,尤其是酸叽叽,一股馊味儿的玉米。”汤姆一想起玉米就要哭,毕竟保姆做的最多的就是玉米,天天玉米面稀粥。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玉米和大米蒸在一块儿,那叫金银饭,可比大白米饭更好吃的饭,不信你们就看着,我做的金银饭有多香。” 实在是大米不多了,玉米糁子也只有小半把,只能这么吃,但是金银饭,听起来就好听,是不是。 苏樱桃转身进厨房了,当然,她能理解博士对于她行事做风的不理解,但是这种不理解,早晚得都以他妥协现实而结束,毕竟现实就是如此,至少有十年,你得学会伪装自己,才能保证自己安安生生的活下去。 而现在于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在这困难年月保住口粮,保住钱。 她都准备好了,邓博士这一回至少跟自己冷战半个月。 结果没想到,刚一转身,就发现博士站在自己身后。 “有事儿?”苏樱桃反问。 “没,没什么,那个什么金银饭的就别弄了,我这人不爱吃米饭,我们今天晚上饼子泡奶粉。”邓博士两手叉在兜里,打着含混说。 不错嘛,这显然是在体贴她。 但你说不做就不做? 她还偏偏要做个跟别人不一样的米饭出来,馋的博士嘴巴不会这么硬才行。 而博士呢,昨天不是买了一瓶雪花膏放在柜子上,因为放在一排书后面,苏樱桃没看到,于是,他又把雪花膏给挪到了前面,结果看对方的样子,似乎依然没看到,邓博士想了想,就把雪花膏给挪到了餐桌上。 “长江滚滚向东方,葵花朵朵向太阳……伟大光荣正确的党,引领我们向前方。”但随即,她在厨房里哼的,这专属于革命的歌曲,就又把邓博士给整的鬓额直跳。 这可真是个又红又专的小h兵! 不但标语写的好,革命歌曲,唱的都比别人更激情湃澎。 珍妮大概没想到来势汹汹,上几回让全厂领导们都头疼的毛母,居然会就那么轻轻松松的,被婶婶给打发走。 小女孩儿不太会说话,扬着脖了问苏樱桃:“婶婶,保医生,会再来吗?” “这个谁知道呢,婶婶阴了她一道,她肯定不会白白吞下这口气的。”苏樱桃说。 和汤姆面对面看了一眼,珍妮咬上了嘴唇:“不好。” “她会像张兵兵和张冬冬缠着我一样,阴魂不散的缠着婶婶吧,哼,婶婶,你可不要把我送走呀,到时候她要再来,我帮你。”汤姆时刻不忘表忠心,只求能被留下来。 一直没说话的邓博士突然也插了一句:“小苏同志,你说有没有可能,关于那七份工作,也能让保医生不要再纠缠我了?七份工作,领导们是愿意安排,但是,只能往我的工作团队里塞人,我也很头痛。” 显然,博士对于那个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话说的洋洋洒洒,高谈阔论的前女友之母,也特别的害怕。 而且他还答应了人家七份工作。 “工作可是你答应她的,又不是我,这跟我可没关系。”苏樱桃笑着说。 七大姑八大姨,再有那个工作的名义,保医生估计要跟厂里闹个没完。 但是那不关樱桃的事儿,横竖博士的300块她替博士给保住了。 邓博士,再度给她噎了个哑口无言。 再说苏小娇,早听说毛小英的妈要来厂里闹,虽然她也知道这种事儿她不能看妹妹的笑话,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幸灾乐祸:谁叫樱桃那么执拗,非得嫁个即将下放的博士的。 这不,她听说闹完了,就准备去看个热闹,毕竟去太早,万一樱桃喊她帮忙打人或者吵架,她难道还真给她帮忙去? 这不,听着小白楼那边悄没声儿了,她才准备过去打探一下,看现在那边是个啥情况。 结果刚一出门,就见高大红沮丧着脸,从小白楼那边走了过来。 “妈,你不是要回城吗,怎么没回去?”苏小娇于是问。 高大红坐到台阶上,就叹了口气:“樱桃啊……” “她怎么啦?” “她问保医生讹了三百块钱,还带着一群厂领导们把保医生给赶走啦。”高大红说着,就把刚才小白楼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给闺女讲了一遍。 总之,保医生给樱桃阴了一道,还哑口无言,高大红全看在眼里。 “原来的樱桃可不是这样的啊,她那脾气多爆啊,说骂就骂,说打就打的,现在还会阴人啦?”苏小娇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毕竟原来的樱桃可是个直性子,想说就说,想怼就怼的啊。 高大红叹了口气说:“不过幸好,她应该不知道小娥顶了她分数的事儿,你去看看她吧,把她哄着点儿,毕竟她是个直脾气,哄一哄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你也哄着她赶紧把婚离了吧,妈心里不得劲儿?” 苏小娇闷了会儿才说:“那提些鸡蛋去看看她吧,她从小不就爱吃鸡蛋,我提两篓子鸡蛋去看她,她准高兴,放心吧,我一定能把她给哄高兴。” 转而,她又得骂两句:“谁叫小娥那么笨的,9岁开始读书,光小学就复读了三年,都考不过人家樱桃。不过樱桃吃了咱们家十年闲饭,给小娥让个分数也是应该的,这事儿她自己又不知道,咱们别吵吵出来就行了嘛。” 但是就为这,她得赔一篓子鸡蛋呢,你说气不气人? 20、搏好感 苏樱桃能没看到那瓶雪花膏吗? 今天早上擦柜子的时候她就看到了。 看到雪花膏的时候她还笑了好久, 这果然是梦里那个邓博士的性格,不过在梦里他送她的都是国际大牌,而且因为监狱里不能带化妆品, 为了伪装, 他都要亲手把化妆品做成速溶咖啡, 奶粉,或者是软糖的样子, 伪装成食物送给她,然后, 她再把它们融化到监狱里购买的,劣质化妆品的瓶子里。 那种艰难和曲折正常人是想象不到的。 所以对于这些东西苏樱桃早就已经免疫了好吗? 可恨邓博士把雪花膏都放到了餐桌上, 一转眼的功夫,就不知道给她收到哪儿去了。 不过,就在博士四处找雪花膏的时候,珍妮大声说:“叔叔,婶婶,雪花膏, 收起来啦!” 博士再回头,就见他的小h兵妻子在厨房里抿着唇笑呢。 这个小h兵可真是难以捉摸。 邓博士虽然明知道苏樱桃是个小h兵, 但还是打心眼里希望她不是, 也希望她不要有一天突然翻脸, 去揭发自己,拿自己去邀功。 毕竟对于博士来说,生活上能少一事就比多一事的更好。 不过第二天一早刚上班, 拆信的时候,邓博士的脑袋就又大了。 他因为机械研发工作,跟中央有着密切的联络, 每天案头的信都不会少,但是今天从中他居然翻到一封,从市里来的信,看抬头,名字写着钟麒两个字儿,还备注:小h兵雄武会负责人。 收信人是苏樱桃,因为是寄到小白楼的,邮递员索性全送到他这儿了。 虽然私拆别人的信并不道德,但邓博士还是给拆开了,毕竟小h兵组织,谁知道苏樱桃和他们会不会是在密谋,要在厂里发起一轮革命? ‘苏樱桃同志,不要忘记你是一名领袖光荣的小卫兵的事实,我听说你结婚了,但不论你身在何处,请谨记得,一定要坚持革命,将革命进行到底。’里面公事公办,是这么一段话。 就在这时,龚书记带着一帮子人进来了,迎面就说:“博士,昨天总理办公室的来信您看了吧,总理说,现在,咱们东北的重工业厂区,全都在苏联中短程导弹和轰炸机的射程范围内,而以上海为中心的华东工业区,则全在m国导弹的射程范围中,抗m援朝是结束了,但新的三八大防线必须马上开建,咱们5000吨的大水压机必须马上上马,时间不等人,最近咱们得把班加起来了。” 水压机,造船,冶金,金属加工业必须要用到的大型机械,吨数越大,在基础工业建设中能起到的作用也就越大,毕竟船舶,载重汽车,大型凿掘设备都要用到它。 而它的生产研发,就在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秦机,当然,邓昆仑一直是主要研发者。 加班不算什么,邓博士押后两步,跟吴晓歌走在一块儿,看吴晓歌神情不太对,于是问:“你怎么了,今天蔫蔫儿的?” “甭提了,我不有个同学,被他妻子写了大字报,给揭发了,他昨天夜里在g委会上吊了,而他的妻子因为揭发丈夫有功,留在秦城,现在进市委了。”吴晓歌惨白着脸,摇头说。 这种新闻现在这年月其实屡见不鲜,吴晓歌也只是为下了牛棚的同学而抱不平。 邓博士的脸却白了又白,毕竟他的妻子就是一个又红又专的小h兵。 被妻子揭发,这事儿听起来,让人觉得牙疼。 当然,秦机的加班不是几个小时,动辄就是连轴转三到五天,大家累了也只在车间里眯一会儿,邓博士立刻就加入轰轰烈烈的加班中去了。 而家里头,苏樱桃正在正儿八经的装着病呢。 装病的好处真是大大的,她专门在腰上给自己缠了个绷带,走路也是一瘸一拐,时不时就得扶一下腰,不过厂里的探望,慰问,她一概都给谢绝了,用她的话说,自己苦一点累一点没啥,也不能因为病就占用厂里的福利资源,总之,不论哪个领导的探望,她一概谢绝,关起门来照顾孩子,养自己身上的伤,绝不麻烦组织。 就这一点,苏樱桃在厂领导面前刷了一大圈儿的好感。 毕竟这个女同志不给组织添麻烦,重伤都不下火线,实在是觉悟太高了一点啊。 邻居徐主任在工会工作,临走的时候还嘱咐妻子:“记得有时间就去隔壁帮帮忙,小苏同志人真不错,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你有时间帮帮她。” 徐嫂子撇了撇嘴:“你原来不总怕博士受冲击,让我跟他们一家子保持距离?”其实她挺喜欢苏樱桃的。 “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我看苏樱桃那女同志不错,万一有了她,博士和那俩洋孩子能躲过冲击呢,你没看最近汤姆没有原来那么口无遮拦了,那可不都是她教的?”徐主任说着,从厨房里吊的篮子里取了块苞米面饼子出来,出门了。 真是搞不懂,为啥隔壁汤姆和珍妮吃饼子能吃的那么香,这苞米面饼子,徐主任自己都觉得难吃。 徐嫂子来的时候,苏樱桃往腰上缠了一圈绷带,拄了个棍子,正准备要出门呢。 “你身体都不好,这是上哪儿去啊?”徐婶子问说。 苏樱桃努了努嘴:“我大姐住在家属区的平房里,我到她家做个客。” “你大姐是苏小娇吧,你受伤了也不来看看你,你还去看她?”徐婶子颇为吃惊的问。 苏小娇,比起给家里宠的无度的苏小娥,可能耐着呢,甭看她只是个家庭妇女,毕竟丈夫张平安在机械厂的组织部工作,而组织部不就是专门替职工,干部们解决矛盾,解决各类纠纷,当然,也是专门管单位上整不整谁的岗位? 从苏小娥再到她,邓昆仑的这个对象,就是由苏小娇一手介绍的。 因为她丈夫张平安在秦机的组织部当干事。 对付苏小娇,你可不能坐着等她来哄你,你得自己上门,说不定会有大惊喜。 苏小娇家,樱桃原来是来过的,矮矮得平房,闷热,潮湿,一户紧挨着一户。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家属区几乎没人。 这一排矮矮的砖瓦房,一间间都是18平米,只要不在最高决策的领导层,厂里的职工和干部们住的都是这个,有些人七八口人住在里面,打的都是上下铺的高低床,夫妻孩子挤一块儿算啥,有些人,三代就住这么一间房呢。 苏樱桃没惊动任何人,悄悄儿凑到苏小娇家门上了。 “你个傻子,想让樱桃离婚还不简单,给她从组织部派个女同志过去,让这女同志打着教她怎么过日子的旗号,天天整她不就行了?樱桃脾气冲,肯定得跟人吵吵起来,邓博士到时候肯定也烦她,讨厌她,然后你们组织部介入,用调节的名义火上浇点油,她那个婚不就离了?”苏小娇果然在家,而且,是在跟丈夫张平安聊天儿。 张平安听得出来挺不耐烦的:“结婚就结婚了呗,她想一条道儿走到黑就由她去,你真是闲操心,管她干嘛?” “你甭管,反正在我这儿樱桃和博士就非离婚不可。” 苏小娇心里着急,但说不出来,因为小娥顶了樱桃的高考分数,虽然说大学停办了,但小娥的文工团,是凭着这个上的,要樱桃嫁个农村人,当个农村妇女,这事儿一辈子就埋黄土里了,什么风浪都翻不出来,但是樱桃现在嫁了博士,就不说博士一定会下牛棚,博士要不下牛棚呢,这事儿给樱桃查出来呢? 她爸就算不因为樱桃的档案给撸职,也得因为这事儿而坐牢啊。 “你可真是的,行了,我找个人去监督她,这总该行了吧,别扯我,我要去上班了?”张平安忙着去上班,挣开了妻子扯着自己的衣袖说。 不过一转身,就看见樱桃笑眯眯的站在门上,张平安顿时一愣:“樱桃,你不是受伤了,不在家呆着,咋到这儿来了?”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咋到这儿来了,就是来偷听你们俩口子说话的。苏樱桃心说。 “姐,你还记得不,当初我在高中因为考了第一,奖了个蜂窝炉子,我是来提我的炉子的。”苏樱桃笑着说。 “那炉子,你不是送给姐了?”苏小娇一愣。 现在这年月,蜂窝煤炉子的票比肉还紧张,家家户户大灶台,夏天做顿饭,就跟洗个澡一样,她的蜂窝煤炉子还是当年樱桃送的,她现在要要走?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现在我不是结婚了,姐就不打算支持一下妹妹的生活?”苏樱桃看角落里有一个新的蜂窜炉子,努了努嘴说:“我腰不好,姐夫,你帮我提回家吧?” 这个樱桃,胆子大了啊,这是直接明抢蜂窝煤炉子了吧? 这炉子可是原来那个坏了以后,张平安专门找关系从市里弄头弄来的,还崭新着呢,这就给樱桃? 苏小娇还不想给呢,张平安说:“算了算了,我帮樱桃拎回去吧。” “姐,那一篓子鸡蛋,是不是你准备去看我的时候带的,要不让姐夫也拎上?”苏樱桃又说。 一个早年送的蜂窝煤炉子都拿走了,还鸡蛋? 苏小娇眼皮跳了一下,还没说话呢,张平安把鸡蛋也拎上了:“樱桃,走慢点儿,这鸡蛋和炉子我帮你拎回去。” “谢谢姐夫,你人可真好。”苏樱桃笑着,故意一步又一步,挪的那叫一个慢,她得叫厂里所有家属都知道,她给保医生打了,而且还打成了重伤。 当然,张平安把樱桃的这一切行为都看在眼里呢,其实他一直挺怜悯樱桃的,家庭条件不好,一家子人都在大房一家面前抬不起头。 不过,这点怜悯,也就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樱桃只是他的小姨子,还不是亲的。 而现在各相机关单位都在开展学习延安‘大.整.风’运动,他现在最着急的事儿,其实是从厂里找个人出来整一整,斗一斗,好让自己赶紧升个一官半职,能把自家那房子给换一换呢。 房子太小,住着可真憋屈。 苏小娇整天聒噪,嫌房子小,嫌他没出息升不了官,只能住平房。 “樱桃,你刚才听见我和你姐说的话了吧,放心吧,姐夫不是那样的人,不会找人到你家去指手划脚的,你也好好休息,养着身体,能偷懒的活儿就偷偷懒,那两个小洋孩子能养就养,不能养就送人算了,别累着自己。”张平安笑着说。 这个姐夫,不论私底下人怎么样,但是当面却是个特别好说话的人。 而在苏樱桃的梦里,他在机械厂,是以整人出了名的,总之就是那种,天天揪人小毛病,抓人短处,给人贴大字报的那种人。 不过,姐夫的品型跟苏樱桃目前要做的事情没有关系,她是来讨债的,讨这么些年,堂姐一家欠她的债,这些债,她得一样样的讨。 “说起这个,姐夫,我突然想起来,原来我姐答应我,我帮她带兵兵,她一个月要给我三块钱的感谢费,兵兵可是我从三个月一手带到四岁上幼儿园的,咱们就算上三年吧,那时候我自己也小,上学都把兵兵背在背上,甭提多辛苦了,咱们就算上108块,那钱我也不要钱了,你全兑成粮票给我呗。” 张平安愣了一下,心说自己没听错吧,这丫头居然要问他我们夫妻要钱? 但是毕竟原来,确实苏小娇答应过樱桃,说带孩子的话一个月给三块钱。 可之所以苏小娇那么说,只是为了哄着让苏樱桃帮她带孩子啊,本身可没想过给她这笔钱,这可怎么办? “姐夫,你一月工资不也三十多块,这点钱不算啥吧?”苏樱桃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腰:“我这腰上要贴膏药,得看病呢,你们不会,连自己妹妹的看病钱都赖吧?” “这样吧,我这两天凑一下,把钱给你。”张平安到了小白楼,还颇为艰难笑着说。 “行,过两天我上你们家门上取票去,姐夫在咱们家可真是个明白人。”苏樱桃依然笑着说。 张平安走的时候心里当然不得劲儿,108块钱的票,他半年多的工资呢,这要苏小娇知道他答应了樱桃,绝对得跟他吵吵。 他怎么就中邪了似的,答应了樱桃啊? …… “婶婶,婶婶,我早晚要把张兵兵和张冬冬全部打死。”这不,刚准备开篱笆门呢,汤姆从屋子里冲出来了:“我还要移民,出这个国家,以后还要抢光他们家的一切,哼!” “这是怎么啦?”苏樱桃一手炉子一手鸡蛋,看院子里一片狼籍,问汤姆。 汤姆身上全是煤灰,衣服脏的就跟从垃圾堆里淘出来的一样。 “张兵兵和张冬冬专门瞅着你不在的时候打我,而且他们拿我当老蒋,所有包着煤灰的包子上都写着红军战士的名字,把咱们家砸了个稀巴烂。”汤姆指着屋门说。 本身就给苏樱桃毁过一道的院子,现在看起来,简直就跟垃圾场似的。 这,就是苏樱桃亲手带大的张兵兵,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干的好事儿。 但是现在的孩子们打架可不是普通的打架,人家都是从垃圾堆上扒煤灰来,用纸包着,纸上还要写上八路军,或者红四军的名字,再往你门上扔。 这就跟小h兵们一样,人家直接占着理由至高点,一般大人都不敢惹这些孩子,更何况汤姆这个天生头发就是褐色的‘外国人’? “过来。”苏樱桃小心拎着一篓子鸡蛋说:“进门,我今天教你怎么对付他们。” 她自己养大的小兵兵,看来不收拾不行了。 想想那小家伙小时候就骑在她的脖子上,一口一个三姨的喊着,再想想后来大点,苏小娇把他带走,就给惯的脾气越来越坏,她就忍不住皱眉头。 “抢光他们家所有的钱吗?”汤姆这个m帝的流氓律师,时刻不忘抢人钱。 “比抢光他家的钱更可怕的办法,现在去后面给我抱柴禾来。”苏樱桃拍了拍这家伙的小,把他身上的脏衣服给脱了下来,又丢了件干净衣服给他。 珍妮没汤姆那么会说,但已经把柴禾抱进来了:“婶婶,柴!” 汤姆摸着脑瓜子,就有点儿迷糊了:不是说帮他对付张兵兵吗,婶婶咋做上饭了呀。 而且,她往盆里一下就打了五个鸡蛋。 向来爱吃的汤姆,这会儿看见鸡蛋都不新鲜了,因为他被张兵兵俩兄弟偷袭的太多,现在心里只想一酬血恨。 “婶婶,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你是要想请张兵兵吃鸡蛋吧,他说他从小就在你的脖子上拉屎,还说不怕你,哼!”小家伙手臂一抱。 “这你就不懂了吧,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但吃饭能化解革命。”跟这小子相处,比木讷的博士还有意思。 苏樱桃说着,从玉米面的袋子里盛了一大碗玉米面出来,又从博士家的奶粉罐子里盛了两勺子奶粉出来,化成牛奶之后,就开始揉面了。 华夏自古不是个吃牛奶的民族,所以奶粉基本上是不入饭的。 但是要做玉米面,加了牛奶,可比不加的要香多了,苏樱桃照的其实是梦里的方法,五个鸡蛋,再加上今天早晨,她就已经筛好,发好的玉米面,又馋上牛奶,加上糖精,揉好了胚子,隔水在锅里蒸,这一蒸出来,香烹烹,软甜甜的蜂窝玉米鸡蛋糕,一掰开,香味四处飘散。 “婶婶,这可真香。”汤姆情不自禁的说。 香的他都忘了自己的深仇大恨了。 苏樱桃用碗盛了软软的,滚烫的两块,递给了汤姆说:“去,拿过去给隔壁的徐冲冲吃。” “徐冲冲也天天打我,他肯定不吃咱的糕,而且保姆原来说,徐冲冲的爷爷去了m国做劳工铺铁路,而且死在m国了,他最恨m国人。”汤姆有点儿犹豫,因为徐冲冲跟他确定成不了朋友。 苏樱桃坐到了小板凳上,自己也拿了一块搀着牛奶和糖精甜透心的玉米糕,咬了一口,淡定的说:“你现在把糕端过去,我保证他今天肯定会跟你做朋友。” 汤姆仇仇恨这院子里所有的人,而且,徐冲冲打他打惯了,他觉得以徐冲冲的爆脾气,不但不吃糕,可能还会揍他一顿,所以并不敢接糕。 不过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探进来一个脑袋,有个小家伙声音甜甜的,就喊了一声婶婶:“婶婶,我妈让我来问你,有没有啥事儿要我帮忙的。” 那不正是徐冲冲? 苏樱桃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小家伙吞了一下口水,左顾右盼,看婶婶没有让自己吃的意思,直接从汤姆的手里就把糕给抢过去了:“这是送我的吧,谢谢你啊婶婶。” 这该怎么形容呢:玉米糕太香,隔壁的熊孩子都给馋哭了! 苏樱桃就说嘛,她要在这厂里给汤姆找不到个帮手才怪。 这不,帮手主动上门了? ....... 21、准备同床 “冲冲, 汤姆可是正儿八经的华国人,只是长的有点像洋孩子,跟打死你爷爷的m国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带着他一起玩, 以后婶婶做了啥好吃的都分你一点, 好不好?”看徐冲冲狼吞虎咽的吞着玉米糕,笑眯眯的说。 “不要, 我和m帝不共戴天。”说着,徐冲冲把糕一吃, 嘴巴一抹,这就跑啦? 汤姆一看着急眼儿了:“那么香的蜂窝鸡蛋糕, 我都没吃呢,他吃了一大块,还不是不跟我玩儿?我就说嘛,徐冲冲心里恨我。” “你把这块端到隔壁,给你徐婶婶去,咱们再看呢呢?”苏樱桃说。 “徐婶婶?她向来不怎么理我哒, 保姆说她也特别讨厌我,讨厌我们全家, 哼。”汤姆摊着两手, 满脸的无助。 不过就在这时, 徐嫂子提溜着徐冲冲,从门外头进来了。 她一进门,还挺不好意思的, 笑着说:“我家冲冲是不是吃你们家的玉米糕了,小苏,身体不好就少做点儿, 来我也尝尝,闻着味儿可真撺。” 总共也就做了五块糕,但苏樱桃大大方方给了徐嫂子一块:“一起吃。” 徐嫂子只从上面掰了一小块,把一大块仍放了回去,指着徐冲冲说:“以后出门记得要带着汤姆和珍妮一起玩儿,不准再说他们是m帝鬼子。” “可是保大妈一直说,我爷爷就是叫汤姆的爷爷杀死哒。”徐冲冲脖子一拎,才不肯听。 “他爷爷是一个老红军战士,怎么杀你爷爷,难道你爷爷是个走资派,大地主?”苏樱桃脸一寒,反问一句。 这一句,不止徐冲冲,就连徐婶子都无声问了一句: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只不过汤姆的爷爷因为路线问题现在给下放到五七干校了而已。” 苏樱桃说的是事实,汤姆的爷爷在首都,可是特别厉害的大干部,只不过因为路线问题给下放了。 博士不擅处理人际关系,从来没在外面跟人说过,以致汤姆和珍妮一直在被人误会而已。 “冲冲,你不也一直被张冬冬和张兵兵欺负,带着汤姆去打一仗,让他给你做帮手。”徐嫂子说着,捧着半块糕出门去了。 路线错误是党内问题,可牵扯不上国际仇恨,看吧,徐嫂子这不就同意俩孩子一起玩啦? 妈妈的话于孩子来说就是尚房宝剑,果然,徐冲冲一扭头:“汤姆,走啊,咱们去跟张兵兵兄弟打一架。” 看俩个孩子一前一后的走了,珍妮把自己那块糕悄悄放回了锅子里:这么香的糕,她可舍不得吃,要留着给一直在加班的叔叔吃。 来了这么几天,苏樱桃算是咂摸出来了,汤姆和珍妮在这个院子里受欺负,全在于保大妈的挑唆,一边在俩孩子跟前说邻居的坏话,一边又在邻居面前说俩孩子的坏话。 这才搞的邻居和俩孩子相互间,几乎不往来。 而现在,她既然要长住这儿,就肯定得把邻里之间的关系给处起来。 虽然说是养伤,但苏樱桃也闲不住,机械厂的食物供应虽然比农村要丰盛,但要说菜,可远没有农村那么多,毕竟自己不产东西,厂里能供应的也就土豆白菜,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别的菜。 既然要在这儿生活,种菜当然避不可免。 保医生要来的那一天苏樱桃就在开垦她的菜园子,既然最近还没法出去上班,她当然也不会闲着,得把菜种起来。 而徐嫂子呢,一直在隔壁看着,见苏樱桃用土在地里夯了团结两个字儿出来,惊讶坏了:“小苏,你这是在用土垒标语?” “院子四边正好有四块空地,你看外面现在革命如火如荼的,咱们也不能闲着吧,垒几个标语,不太显眼又怕孩子们踩平,到时候咱们种点菜在上头吧。”苏樱桃笑着说。 另一边,龚厂长的妈,一个特别威严的老太太,龚大妈也看着隔壁呢,这老太太人勤快,嘴巴坏,但用汤姆的话说,身上特别臭,总是一股鸡屎味儿。 苏樱桃来了这么一段时间,俩人都还没搭过话呢。 她一直也在关注苏樱桃,这一听眼睛亮了:“对啊,咱把标语夯起来,怕孩子踩平才要在上面种菜,这样种菜,就算g委会的来了,也不能说咱们啥吧?” “大娘,您那鸡也给我几只呗,一只小鸡儿我用两颗鸡蛋来换,咋样?”苏樱桃直起腰,笑着说。 龚大妈顿时嘴巴一努,否认了:“什么鸡啊,小苏同志,你可不要给我乱扣资本主义的帽子,我可没违返过政策。” “大妈,您家的鸡一直是养在屋子里的吧,要不然您身上咋这么个味道,把鸡拿出来,我有办法让咱们光明正大的养鸡。”苏樱桃笑着说。 龚大妈凶巴巴的看着苏樱桃呢,过了好半天,还真从屋子里掬了几只小鸡崽子出来:“你准备咋养鸡?” “这个就叫臭老九吧,这个叫走资派,这个叫老苏修,咱们把它养在院子里,以后见天儿的批评它们,不就行了,咱们不是养鸡,咱们是在批评黑五类。” 苏樱桃可不光是说说而已,转身,挪着身体进门,从博士的卧室里翻出一支毛笔,用原来的红油漆,就认认真真的,在几只鸡的身上写上了臭老九,老苏修几个字。 “来来来,小苏,给我们家的小崽儿,也把名字写上。”龚大妈说着,从她们家的屋子里,一下子赶出十几只老母鸡来。 另一边徐婶子一看,手都叉上腰了:“龚大妈,也送我几只黑五类啊,我也想批判它们。” 所以啥叫养鸡养鸭,在苏樱桃这个灵活应变的小h兵这儿,养的都是黑五类,是用来被批判的,至于将来吃它们的时候,咱也带着批判吃不就行了。 凭着鸡和菜,邻里之间的关系这不就处上了吗? 当然,苏樱桃可没忘了自己那108块钱票的事儿呢,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得趁热打铁。 这天晚上邓博士没回来,第二天一早,苏樱桃就又扶着腰,慢悠悠的掀开门,趁着人还没上班,就又要到苏小娇家去了。 “小苏,你身体不舒服,这又是去哪儿啊”徐婶子问。 苏樱桃扶着腰,三步一喘气:“我姐吧,欠我点儿钱,我这儿吧,你看啥也没有,这不厚着脸皮,得问我姐要钱去?” “苏小娇是你堂姐吧,你都病成这样了,她怎么能不还钱?”龚大妈早晨刚买完菜回来,一听不乐意了。 徐嫂子干脆伸手就把苏樱桃给扶上了:“走,我陪你一块儿去。” 家属区。 苏小娇可没想过要还樱桃的钱,而且昨天晚上张平安才跟她谈起要给樱桃钱的这事儿,然后她就炸毛了。 跟张平安从昨晚吵到了今天早晨,这会儿还在骂:“樱桃在我家吃饭,我家读书,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带的,我当时不过是想哄着她对兵兵好一点,凭什么给她钱,你就是吃饱了撑的,答应她这种事情?” “当时我哪想到她笑眯眯的,会跟我提钱,我不一时不好意思就脱口而出了?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得去上班了。”张平安说着,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就要跑。 但是,迎面就给趁着热乎新鲜追债的苏樱桃和徐嫂子俩拦住了。 “姐夫,昨天你不是说把钱全折成粮票给我,折好了吗?我们家是真没票,都快揭不开锅了。”樱桃颇有几分困窘的说。 “徐嫂子,您咋来了?”张平安俩口子可以不看苏樱桃的面子,但是,不能不看徐嫂子的脸,因为徐主任是工会的主任。 “樱桃是我家邻居,看她这么费劲走一趟,我就扶着她过来了。”徐嫂子刚才也听见苏小娇骂人的话,这会儿看她,当然眼睛里就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不过苏小娇是什么人? “妹,你看你,我是你姐,能赖你的钱,这是50块钱的细粮票,你先拿着?”说着,苏小娇就把一大沓子的粮票啪一把塞苏樱桃手里了:“原来你就小器,啥都爱计较,姐是那么计较的人吗?” 钱给了,但还是得茶言茶语的,损上樱桃两句。 “大姐你可不小器,这钱欠了五六年了吧,你都没忘了,可见你心里没忘了我这个妹妹。不过我急缺八十呢,你再凑凑吧。”苏樱桃怎么可能叫她占了便宜? 这在徐嫂子一听,啥,都欠了五六年了,还要分开了还钱,这当姐姐可真够可以的。 看着苏小娇,她就只差冷笑了。 苏小娇惨白着脸,转身进了屋子,不知道到哪儿倒腾了一番,又找了些票据出来,一股脑儿,塞苏樱桃手里了。 “姐,那我走啦,我得赶紧买点儿细面去,家里没面了。”八十块钱的各类票据,苏樱桃没数,但估计不坐差太多,反正剩下的慢慢要,先拿到这八十再说。 苏小娇惨白着脸,看樱桃慢悠悠儿的走了,就在张平安的腰上狠掐了一把,这种男人屁本事没有,整人整不倒,只会往外送钱。 要不是他好说话,答应了樱桃,她能把票送给樱桃吗? 苏樱桃也在冷笑:哄着我给你带了好几年的孩子,一分钱都不想掏,想得美。咱债多着呢,天长地久慢慢的算。 拿到钱,给徐婶子扶回家,横竖博士加班一直不回来,苏樱桃到了百货商店,拿票称了二十斤她觊觎已久,但一直没尝过的八五粉回来。 顺带着,她又买了几本红.宝书,再给自己扯了两米细布,还扯的是红色的布,这种红色的细布颜色正,又绵软,她从很久以前就想要一批了。 俗话说的好,五十年代人帮人,六十年代人整人,七十年代,个人顾个人。 为了应对那些总想整博士的人,她可得精修领袖语录,把自己扎扎实实的给武装起来,哪怕鸡蛋里,也让他们挑不出骨头来。 正看着呢,汤姆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搂着一只小鸡,嘴里咕咕咕的乱叫着:“小臭老九,看我这个根红苗正的华国人怎么批d你。” “你根红苗正,那你爱这个国家吗?”苏樱桃于是笑着问。 “不爱,但你要是不赶走我,我就爱你,只爱你一个。”这家伙,油嘴滑舌。 但是苏樱桃发现他转身之后,蹬蹬蹬上了楼梯,进了邓昆仑的房间,却对着书桌上,邓昆仑的一张照片说:“放心吧叔叔,我最爱的还是你和我爸爸,我妈妈,我是不会背叛你们的,这个婶婶,我只是骗她的哟。” 双手在空中画了个十字,他还轻轻说了声:阿门。 几只小鸡,小黑五类们,现在成了汤姆和珍妮俩的玩物,珍妮也抱着一只,上面写着老苏修。 不过汤姆毕竟是男孩子,受风气影响,整天嘴里都在叫嚣着骂鸡。 而珍妮则要温柔得多,摸着小鸡,嘴里不停说:“咱们不是老苏修,是可可爱爱的小苏修,好不好?” “婶婶,我考虑以后移民的时候带着你,好不好?”大概汤姆还从来没有被人像苏樱桃一样温柔对待过,而且今天跟张兵兵打架没输,心里高兴。 跪在地上玩了会儿小鸡,突然回头,对坐着沙发上看书的苏樱桃说。 哪怕将来是个流氓律师,但这孩子现在至少很可爱,两只褐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贼可爱。 他长大以后就移民去了m国,而且做了一名律师,还专跟国内的企业打官司,苏樱桃目前还没有移民的打算,不过听这孩子说想把她也移出去,觉得挺好玩的。 这不,正想跟孩子聊两句呢,突然就听外面哐啷一声响,有什么东西砸在了窗子上。 “汤姆,有种你不要带徐冲冲,自己出来跟我打一架。你个狗m帝,小杂种,就只敢躲在徐冲冲的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就是个狗汉奸!”张兵兵在外头喊。 汤姆的皮肤本身就很白,两只眼睛特别的大,眼眸是褐色的,捏着拳头愣了会儿,才说:“婶婶,早晚有一天我要抢光张兵兵家所有的钱,你信吗?” “抢他家钱干嘛,一顿多吃点儿,练好了拳头,不跟着徐冲冲你也能打倒他不就完了?”苏樱桃反问说。 其实她是真不想没完没了的,牵扯到孩子们之间的斗争中。 但这张兵兵呢,她妈一下子损失了80块钱的粮票,在会儿在家肯定骂骂咧咧,说不定还打了兵兵。 这孩子能高兴吗? 他今天也是有备而来的,身上揣着好几个用报纸包的大煤灰团子,哗啦又是一个,就扔到窗子上了。 苏樱桃也是忍够张兵兵了,正想起身出门给张兵后人一通胖揍呢,就听哎哟哟的一阵叫声,紧接着,居然是邓昆仑充满着威严的声音:“你是张平安的儿子?” “你管我?” “以后再给我抓到你往我家窗户上扔煤灰,我就给你这样的好看,行吗?”博士的语气,听起来还颇斯文。 苏樱桃和汤姆,珍妮三个一起凑在门上,不见张兵兵,倒是见邓博士手里拎着一条小孩的裤子就进门来了。 到今天,邓博士已经加了三天的班了,胡子拉茬,两只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儿。 “回来啦?”苏樱桃笑着问。 “我饿,咱们继续吃饼子吧,麻烦你先给咱们烙饼?”邓博士说着,吞了一口唾沫,唾沫都是涩的,可见他已经累了多久了。 “行,那你等着,我给咱做饭去。”面前的小h兵笑吟吟的转身,邓博士眼皮子一跳,发现她还是那件粗布衬衣,但是大概因为怕天热,把衬衣挽在腰上,衬着腰格外的细,紧实翘挺的屁股,在欧美都少见,更甭说女同志们身材普遍要瘦一点的亚洲了。 咳了声,邓博士把目光挪开了。 他刚才到院门口的时候,要不是张兵兵正在团着包纸往里面扔煤灰,嘴里还喊着汤姆,都没认出这是自己家来。 这不,等苏樱桃进厨房了,就站在台阶上看,后面是团结,前面是奋进,用土垒起来的几个大字,博士的眼皮就先使劲儿的跳了几跳。 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那些鸡。 一只只身上涂满了油漆,像印第安部落的某个原社会的教派,准备进行□□,或者某类祭祀一样,当然,这也是革命的产物,带表着某种性质的批判。 “叔叔,你可不准骂我婶婶哟,这不是普通的鸡,他们是黑五类,我们要代表人民批d他们。”汤姆多好的眼神啊,一看他叔叔就是误会这事儿了。 邓博士于是转身过了门,客厅里其实本来就没啥东西,也就只剩下一张沙发了,但就那张真皮沙发上,也给苏樱桃用红漆端端正正,写上了‘大力发展农业,努力摆脱饥饿’几个大字。 这个家,三天没回,从里到外,从皮到芯,红透瓤子了。 他转身,看汤姆还在自己身后站着,清了清嗓音,把这孩子拉到了一边,屈下身体,悄声问汤姆:“明天,你婶婶的父母要来咱们家,到时候,很可能叔叔得和婶婶睡一起,你说,叔叔到时候该怎么办?” 啥,一直分房睡的叔叔婶婶,居然要睡到一起了? “不行,你们不可以睡一起,要不然她会送走我们哒。”汤姆可给着急坏了。 邓博士把张兵兵的裤子递给了汤姆,拍了拍他的小屁屁说:“把这裤子还给张兵兵,我保证他以后就不敢再打你了。明天晚上,你跟叔叔婶婶一起睡。” 是这样的,在博士和苏樱桃结婚之后,厂领导因为苏樱桃这个女同志的表现确实足够优异,又帮博士解决了那么大的危机。 所以,厂领导们就打算把她父母请到厂里来做个客。 这样,邓博士和那个小女同志,俩人不得不躺在一张床上了。 倒不是怕诱惑,怕在诱惑后被揭发,邓昆仑毕竟是从m国回来的,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什么人又没见过,只是,哪怕对方是个小h兵,但她最终还是个小女孩,其一切任性,冲动和现在所谓的热情,还是因为她年龄小,不成熟的缘故。 夫妻同床后再被揭发,邓博士不怕下牛棚,只怕自己的工作任务被中断,那对于国家,将是可挽回的损失。 有汤姆在一起,她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至少有人能够见证! 22、红透了瓤子 要不是张兵兵直接把煤灰扔到院子里, 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斗争的话,邓博士是不会专门去欺负一个小屁孩儿的。 当然,在苏樱桃想来, 邓博士估计小时候也是个挨打的货, 只会缩着脑袋让人打。 但是, 就连她都没想到,博士欺负起小孩子来会这么有手段。 你想, 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儿,牛牛都大了, 也知道害羞了,给人脱了裤子, 他得多丢脸啊,跑又跑不了,躲着吧,还怕人瞧见,这会儿可没了原来在家属区的那种横劲儿,缩着脑袋哭了半天, 一直在喊三姨。 在孩子的心目中,这个三姨在家里默默无闻, 就是个全家都可以欺负的嘛。但是, 三姨埋头在厨房里做饭, 明明看见他了,可就是不理他。 对于一个熊孩子来说,这种场面可态度堪了, 毕竟这是领导家属区,给厂里的大领导们看见他光着屁股,多丢人啊? 不过就在张兵兵欲哭无泪的时候, 邓博士带着汤姆一起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他的裤子。 “我叔说了,小孩打架可以,不准往别人家院子里丢东西,不然他见一次扒一次你的裤子,哼!”汤姆牙尖嘴利的说。 张兵兵抬头看着邓博士呢,这也是他父母经常谈到的人。 而且他爸还经常说,博士这人专业能力特别强,可惜生不逢时,将来注定要下牛棚,而谁要是能整倒他,肯定能提干之类的话。 博士这样的人,他爸能整倒吗,再说了,整坐到这个博士,对他爸又有什么好处呢? 张兵兵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转身,嗖的跑了。 “给,你的信。”邓博士进了门,先把钟麒的信给了苏樱桃。 这信邓博士拆过,先用热水融化了胶,慢慢剥开的信,看完之后再度粘上,又压平过的,表面上当然什么痕迹都看不出来。 但是他很好奇,对于自己组织的来信,这个又红又专的小h兵会怎么处理。 谁知道她只是拆开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就扔到五斗柜里了。 那笑在邓博士看来,简直是蒙娜丽莎的微笑,猜不透! 她对她的组织到底有多忠诚,会在机械厂掀起血雨腥风吗? “对了小苏同志,你父母明天要来咱们家做客,我也给自己安排了一天的休息,你看着分配一下,到时候晚上怎么睡。”一再跟自己强调别老是跟在这个小h兵的身后转,但邓博士身不由已,因为有很多事情要商量。 “我爸我妈,是因为我没有回门的原因,亲自过来的?”苏樱桃刚炒好一盘菜,回头问。 真是惊喜,父母居然能一起来厂里看望她。 “我的工作比较忙,而你呢,又没时间回去,是厂领导们专门到村里把他们接过来的,准备让他们住上几天,顺便也让他们放心你的生活。”邓博士说。 不得不说,机械厂的大领导们在掌握大方向上,那真的是很有一套的。 对她,也是真好。 父母要来,当然该好好准备。 不过苏樱桃其实挺好奇一件事儿的。 那就是,自打她嫁到小白楼,小邓村那几个热衷于打秋风,舔.沟子的亲戚,居然从来没上门打过一回秋风。 虽然说亲戚爱打秋风并不是啥好事儿,但是这也太反常了一点。 “咱妈那儿你没叫叫,让她也到小白楼来住住,做个客?”她于是问博士。 “她们想来,我给拒绝了。”博士很简短的说。 不止相亲的时候面对一众女同志冷酷无情,就是对自己的亲妈也无情的要命,这一点苏樱桃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该说好呢,还是该说不好。 但总之,没有婆婆和妯娌来烦人,虽然家里没保姆,还有俩孩子。 这个小家让苏樱桃觉得很舒服。 心里觉得舒服,不论做菜还是干活儿,她不就都有心气儿了? 不过,看着苏樱桃从厨房端出来的饭,见是白米饭,邓博士就又皱起眉头了:“为什么不蒸上回那种黄金饭,那个好吃,这个我吃过,一股泔水味儿,以后别做了。” 不知道是该说博士傻呢,还是说保大妈会欺负人,身为组织派来的保姆,保大妈可是故意把啥饭都往恶心里做,总之就是逼着博士和俩孩子吃奶粉饼干,细米细面清油啊,估计全背她们家去了。 汤姆抢着说:“这个比保姆做的好吃一万倍。” “你尝一口,不好吃就倒了去。”苏樱桃故意说。 邓博士于是尝了一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米饭嘛,真是奇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香味儿,油津津的,更奇怪的是,完全没有那种泔水味道。 “保大妈的饭是不是做的不好吃,还是她故意加了些什么东西?”邓博士在连着吃了一段时间苏樱桃做的饭之后,终于发出了发人深省的反问。 “她估计是拿泔水给你做的饭吧。”苏樱桃撇了撇嘴,忍不住窃笑着说。 这一声不止惹得珍妮干呕了一声,就是邓博士,都忙的给自己灌了几口水,可怜呐,忙于工作的博士,现在才知道自己给个保姆欺负的有多惨。 一吃完饭,博士就出门了。 苏樱桃这才又重新拿出了钟麒的信来。 这封信,让苏樱桃又把苏小娥给想起来了,毕竟苏小娥顶了她高考分数的事儿她心里知道,但手里并没有证据。 而且大伯就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可以说市上的领导们都认识,要她现在直接跑到市里去查,肯定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种事儿就跟调档案一样,是从底档时就调换好的,以大伯的尿性,说不定还会怎么阴她一道呢。 倒不如给钟麒写封信? 钟麒的父亲在秦州教育局保卫科工作,从钟麒入手查她高考时的试卷,以及她和苏小娥的分数,这是目前能找到真相的,最好的办法。 说写就写,拿出笔,擦干净了饭桌,一封邀请钟麒来机械厂做客的信,刷刷几笔就写好了。 “珍妮,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回头,苏樱桃朝着外头喊了一声。 “婶婶,忙,不去!”珍妮在外面喊了一句。 这小丫头,平常上很喜欢跟她一起出去逛的,今天居然不去了? 这不,苏樱桃出门一看,就见邓博士和吴晓歌俩居然亲自动手,正在建造一座鸡窝。 她没看错吧,她的博士一手是砖,一手是水泥,居然能把手工活儿,都干的有模有样? “师母这是要出去?”吴晓歌抬起头,笑着问。 邓博士虽然在干手工活儿,但是身上可一丁点儿的脏儿都没沾上,那双考了双料博士,居然还不需要戴眼镜的,略带阴郁又深邃的眼眸,则在打量着苏樱桃手里的那封信。 “我要去寄封信,不过对了博士,您能不能这样,把鸡窝给我盖成一只拳头的样子,就是那种,一只重重的拳头砸在地上的样子?”苏樱桃突发奇想,问博士。 邓昆仑皱了皱鼻子,但是没说话。 吴晓歌笑着说:“用砖头砌一只拳头,就怕出来样子丑。” “可以,你先去吧,我一定给你砌出一只拳头的样子来。”邓博士倒是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这会儿刚刚吃完饭,正是秦工的家属们出门闲逛,工人们采购东西的时间,而各类新鲜商品,大多数也是在这个时候,从市里配送过来。 手里握着将近80块钱的各类票,钱手头上也是足的,苏樱桃想着明天父母要来,买点儿啥好呢,就发现供销社里,一个摊位上围了好些人,售货员正在嫌弃的骂着大家:“买不起就甭挤了,看肉又看不饱你们。” 苏樱桃掂脚一看,好大一块五花肉,至少得五斤。 她突然就想起来,梦里刘桂芳要去的那天,就曾念叨过,说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吃一顿饱肉。 抽了五斤的细粮票出来,在职工们的围观下,她把五斤五花肉就全给搂圆的提回家了。 不过,刚走到厂区门口,居然碰上张兵兵,这小家伙,胖嘟嘟儿的,其实小时候挺好玩,长大跟了苏小娇以后,才不认苏樱桃的。 “三姨。”小家伙声音特别大。 苏樱桃于是拎着肉停了下来,笑眯眯的:“咋了呀兵兵?” “我妈崴了脚了,到医院包扎还花了十几块,你明天来看看她吧。”张兵兵左顾右盼着,眼神四处乱瞟,说完这话,转身就跑。 一个厂里的职工们,大家相互基本上都认识,当然,苏樱桃还不认识大家,但大家基本上都认识苏樱桃了,知道她是博士的爱人,也是小娇的妹妹。 “你姐居然崴了脚了?抽个时间去看看吧?”有人走过来,笑着说。 还有人说:“这肉,你是不是给你姐买的,太多啦,留点儿自己吃,你看你瘦的。” 苏樱桃简直要笑死了好吗? 还有28块呢,苏小娇这是摆明了的想赖钱,所以在装病啊。 不但想赖钱,估计还想蹭她点儿鸡蛋,要不然为啥兵兵专门要提一句:明天你来看看她吧? 很好,且看她怎么把她的钱给要回来吧。 邓博士,可谓一直刷新着苏樱桃对于工科生动手能力的认知,她出去寄信,买肉,买糖,顶多不过一个小时,到家门口一看,不但鸡窝已经建成了,而且,好些人围在一块儿,正在评品博士建造的鸡窝。 他把大块的砖头瞧碎,生生把鸡窝垒成了拳头的样子。 就连向来只要下班了就不怎么出门的龚书记,都负着双手,在研究那个鸡窝。 “一个鸡窝而已,为什么要盖的像个拳头?”龚书记搞不懂。 “因为这是贫下中农的拳头,而所有的黑五类,都将在贫下中农的拳头下接受教育。”汤姆可谓继承了苏樱桃的光辉精神,扬起拳头说。 徐冲冲正在闹他爸:“爸,让邓博士给咱们家也盖个鸡窝,好不好,好不好嘛。” 让博士盖鸡窝,开玩笑,徐主任连忙捂上了儿子的嘴巴。 龚书记看几个孩子闹来闹去,笑着摇了摇头,但正色说:“博士的双手可不是用来给你们盖鸡窝的,他得给咱们的大型器械画设计图,那每一张图,要放在m国,都值几万美金,你们就没发现吗,咱们博士是为了让小苏同志高兴,才专门亲手盖的鸡窝吗?这个鸡窝,可真是一只强有力的拳头。” 一群人在围观,大家一起看着博士:是这样吗? 邓博士白白净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轻轻弹掉西裤上蘸着的泥,埋头,又去干活儿了。 真是看不出来,平常刻板的博士对爱人好起来,能这么贴心啊。 当然,随着龚书记笑眯眯的走了,大家当然也就一起散了。 邓昆仑又把鸡窝仔细的修理了一番,把砖块的棱角全瞧平,让它看起来更像一只拳头,这不,一抬头,就见苏樱桃提着一大块的猪肉,笑眯眯的,在篱笆外头看着他呢。 邓博士最近其实很想吃点牛肉,因为他每个月都得吃两次牛排,以补充体内的营养。 不过既然苏樱桃把肉票全买成猪肉了,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不过还有件事儿,晚上睡觉前,邓博士得跟苏樱桃认认真真的谈一谈。 也是为了认真谈话嘛,他特意把时间选在俩个孩子都洗完澡,睡觉了,而苏樱桃,正准备上床的时候。 “小苏,那个钟麒,是你在雄武会的负责人?”这不,邓博士追着问。 “可不,博士您问这个干嘛?”苏樱桃要洗澡,当然得进洗手间。 博士追到洗手间门口,人家把门给关上了,在外头,邓博士深吸了口气说:“首先,跟你说声对不起,因为我私拆过你的信件,并且知道钟麒给你写了什么,但我还得严肃的跟你谈一谈,以后不要再给他写信,而且今天你发的信我也会拦截下来,你以后跟那种小h兵组织不能再有任何往来了,明白吗。” 苏樱桃正在舀水,愣了会儿,大概明白了,博士这是怕她跟那间谍似的,给钟麒递消息,让钟麒来机械厂搞运动吧? “这跟您没关系,您放心吧,咱们都是俩口子,我怎么可能害您呢,我跟钟麒之间是有别的事儿要谈,跟您没关系?”苏樱桃没把这当件重要的事情。 但在邓博士这儿,问题很严重,因为吴晓歌的一个同学就被自己的小h兵妻子给举报,揭发,最后还上吊了。 可见夫妻揭发在现在可谓屡见不鲜。 更何况还有一大批热血冲动的孩子,主动揭发父母的呢。 “这么跟你说吧,明天你父母要来吧,咱们肯定得一起睡,到时候你就不怕我在床上打你屁股?”邓博士在外面纠结了一会儿,唬了这么一句,他总觉得小孩子嘛,都怕打屁股。 但苏樱桃可不是真正的少女了呀,因为做了那个梦,在男女关系上可是老司机了,这一听就是哎呀一声。 在床上打屁股,表面斯文刻板的博士,内心这么狂野吗? 还是说高级知识分子耍流氓,都这么斯文,有内涵? 这不,外头博士等了好半天,里面只有水声,还在纳闷,对方为什么不说话了。 不一儿,苏樱桃穿着一件红色的,轻薄透亮的细布睡衣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要打就现在,来呀。你要敢拦我的信,我现在就把屁股给你,等着你打。”她把湿潞潞的头发一撩,从博士面前,就那么走过去了。 她又不是吓大的。 23、红烧肉 父母还没来之前, 苏樱桃就已经开始准备肉了。 事实是,这种肥瘦夹花的五花肉,在市里的时候, 大婶一家倒是经常买, 毕竟大哥苏前进在北京的某个小h兵团里, 据说现在是大领导,肉票经常像雪片一样的往来寄, 吃过,知道那个香味儿, 苏樱桃才会馋。 现在是她一做饭,基本上左邻右舍都要跑来看一圈儿。 看她拿着大块的, 金黄色的冰糖熬糖色,龚大妈的口水就忍不住要下来了:“冰糖可是一味药呢,我生病了啥药不吃,喝点冰糖就好了,小苏,你居然砸那么一大块来炖肉?” 还有酱油呢? 现在最流行的上等饭是啥, 就是猪油酱油拌饭,那都还得是条件好的人家才能吃得起, 她把肉炒到锅里, 哗的一下加上酱油, 刚才过了水洗干净的肉皮劈哩啪啦的在锅里收紧着水份,全变成了诱人的糖焦色。 “这大手大脚的过日子,好在你不跟婆婆住, 要不然婆婆准得有意见,小苏,组织介绍的婚姻, 组织要看你不对,也能给你压力让你离婚,过日子方面你得注意点儿。”龚大妈语重心肠的劝说。 徐嫂子一直在对面,看老太太走了,悄声说:“我做梦也想肥肥的吃顿饱肉,吃吧,大不了一个月勒紧裤腰带呗,甭管老太太们的碎嘴念叨。” 苏樱桃慢慢发现,徐嫂子跟自己的观念简直很相投啊。 不过就在这时,邓博士进厨房了,徐嫂子当然也就把自家的窗户给关上了。 “博士,您有事儿?”苏樱桃回头问。 隔着一张墙,她都听见了,昨天晚上博士睡的很不踏实,一直在翻身。 半夜还起来喝过好几回水呢。 “你的信我没有拦截,已经发出去了,以及,今天晚上汤姆会跟咱们俩一起睡的,小h兵同志,我今天不吃饭了,午餐的时候别叫我。” 不就一个父母要来,晚上一起睡个觉,她都不怕,他怕? 毕竟苏樱桃是扎扎实实,要跟博士做真夫妻的,在这方面当然无所谓,反而心里觉得特别可笑。 忍着笑,她问:“您不吃饭,吃什么?” “我喝奶粉,吃饼干就行了,中午不用来叫我吃饭。”博士说。 他深闻了一口,因为这种味道实在太过诱人,但是中餐里的红烧肉他是知道的,甜死人的糖醋酱汁,能腻死人,在国外,他可是被吃伤过的,退后一步,他特别认真的说:“而且你放心,只要你对汤姆和珍妮好,你过去的经历我一点都无所谓。” “哪怕我明天就去揭发你也无所谓?”苏樱桃挑眉反问。 好吧,这一句踩到博士的痛脚了,他那张剑眉星目的俊脸抽搐了一下,居然特别认真的说:“咱们国家不论是北方还是沿海,都在周遭列强的武器打击范围之内,你们这些小h兵们总觉得自己的一双拳头就能征服世界,就能叫美帝和苏联闻风丧胆,但是小h兵同志,我是从美国回来的,而且我曾经在美军位于北太平洋的殖民地,约翰斯顿岛上随军过两年时间,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一旦战争真正发生,m国和苏联一起围剿,这片国土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严竣形势,所以,你要真的热爱这个国家,热爱领袖,至少等我把手头的活儿干完,大概五年时间,关于土建的重型设备我基本上就能全部设计出来。到时候你想怎么革我的命,都由你,我自己主动下牛棚。因为,战争一触即发,而你们这些年青人,要真的有战争,将是牺牲的马前卒,明白吗?” 跟这个年代所有的人一样,博士非常担心战争的发生,尤其是中美之间。 但在苏樱桃的梦里,并没有国内的战争发生过,所以她并不担心这个。 “那可不一定,要不要革你的命全得随我心情,现在上楼等着,今天的肉必须吃,这是来自一个热爱领袖,热爱国家的,小h兵的命令.”苏樱桃乐不可支的说。 她发现是个小h兵这身份挺爽的嘛,能命令博士干各种事情。 邓博士没再反驳,只是转身上了楼。 苏樱桃偶然上楼,就看见他站在卧室的书桌前,正在埋头弯腰,用算盘计算着什么,不一会儿,再拿铅笔在设计图上画着。偶尔有只苍蝇从楼下飞上来,他抓起手边一根粉笔头飞了过去,苍蝇顿时没了声音,皱着眉头,他摇了摇头,又去打算盘了。 才二十八岁,在美国的时候,二十六岁就拿到双料博士的邓昆仑,在美国的时候,可是各大学术专刊,论文专刊上的常客,当然,学术环境也是极其优越的,而在这个艰苦而又贫脊的国家,连个计算器都没有,算一切的公式还得用算盘来。 可是,不正是这么一群人,撑起了共和国的脊梁,也在这全民狂热的十年,在如此艰苦的基础环境中,兢兢业业的,让这个国家不致在革命的潮流中,迷失方向吗? 汤姆和珍妮因为怕挨打,不敢出门,正在厨房外头贪婪的闻着厨房里的香味儿,一边逗着鸡窝里,那几个黑五类玩儿着。 怕他们馋肉等不住,苏樱桃还给了他们一人俩颗糖,让他们边吃边玩儿呢。 不一会儿,徐冲冲来了。 现在的孩子,哪怕干部家庭,能吃到肉,或者是糖的机会真的很少,哪怕是徐冲冲这种独生子。 蹲在篱笆外头看了会儿,徐冲冲就把手伸进来了:“汤姆,你能给我吃颗你的糖吗?” “不可以哦,我自己只有两颗呢。”汤姆说。 徐冲冲翻个鬼脸,悄声说:“但是,我有一个特别大的秘密,跟大字报有关,你要给我糖,我就告诉你哟。” 汤姆多贼多机灵的孩子,一听大字报几个字,转身就跳上台阶,跟苏樱桃说这事儿去了。 “婶婶,徐冲冲说,有上关于大字报的消息,他要用糖跟我换,你说换不换?” 苏樱桃听到大字报几个字,当然,耳朵也立刻竖起来了:“你告诉冲冲,就说我有好多好多糖,让他进来跟我说。” 这不,圆头圆脑的徐冲冲立刻就进院子了,因为博士在,不敢进屋,猴巴巴的看着苏樱桃呢:“阿姨好。” “谁跟你讲过大字报的事情啊?”苏樱桃于是问。 “还能有谁,张兵兵呗,他说最近咱们厂里,有人想贴大字报呢。” 单位内部贴大字报,这是整人手段里最常见的一种,突然之间,有那么一个人开始揭露,揭发另一个人在革命路线呀,生活呀,政治看法呀,各方面的反动问题,然后怂勇一帮人来批d这个人。 这种事儿现在的机械厂还没有,但是只要有,苏樱桃就得警惕。 毕竟博士在机械厂可谓标靶,她不得不防着,万一是谁想整博士呢。 转身,从奶粉罐里抓了三颗糖出来,苏樱桃把糖全递给徐冲冲了:“我觉得凭咱们冲冲的机灵,肯定能从张兵兵那儿套出话来,看是谁想揭发谁的,对不对?” 激将法呀这是。 徐冲冲一把抓过糖:“套不出话来我就是小狗,婶儿,我是这院子里最聪明的小孩子。” 苏樱桃还没见汤姆的眼睛睁的像现在一样圆过,于是回头问:“汤姆,你怎么啦?” 汤姆嘟了一下嘴巴,笑着摇摇头,转身跑了。 孩子只是觉得,婶婶给徐冲冲的糖比给自己的多,心里有点不高兴,但这不高兴,他并不敢表现出来,毕竟,他怕这个婶婶会像毛小英阿姨一样,无情的把自己赶走,并送进福利院嘛。 苏父苏母和小樱花,当然是厂部用车接来的,苏母为了给闺女省一顿饭,特意在家吃了点苞米面糊糊,赶着一点多才到家属区。 秦机从外面看,除了大就是普通,毕竟它有七个分厂呢,而这仅仅只是总厂而已,而且家属区又矮又破,还是当初日本人时,劳工们住过的地方。 来之前,其实高大红又跑到小谷村,唬了苏母一番,又是说樱桃没良心,连兵兵都打,不向着自家人啦。 又说博士不好啦,樱桃轴啦,以后肯定会有苦头吃啦之类的。 苏元成还好,男人嘛,反而无所谓。 苏母还有点儿晕车,闺女原来给自己留的五十多块钱紧紧的攥着,进厂的时候,看这地儿既荒凉又荒败,心已经在跳了,经过家属区的时候,再看那灰秃秃的砖房,烂泥沟里跑的孩子们,心就更加难过了。 当然,到了小白楼之后,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建筑嘛,心又是一惊,再看到一幢上面红漆写满了标语,一看就是被革过命的小楼,虽然还不知道,但心里隐隐觉得,这就是自家闺女的家了。 “爸,妈。怎么这会才来,赶紧去洗个手,坐下,我炖的红烧肉,这是八五粉的馒头,你们先吃饭。”苏樱桃看父母进了门,迎面就说。 汤姆和珍妮早不知道等多久了,而且汤姆习惯性的要问一句:“奶奶,你会不会打我们?” “不打,坐着吃东西吧。”刘桂芳慈爱的说。 但是转身,她又跟苏樱桃说:“这是别人家的孩子吧,我听你大婶儿说都是外国人家的孩子,有时间就送走吧,省得跟着你们……” “这个奶奶可真坏,等我长大了,抢光你家所有的钱。”汤姆刚好出来,听见这个奶奶居然要送走自己,立刻就变脸了。 “不走,呆在我闺女家干啥,万一他们将来下放住牛棚,你们也跟着?”刘桂芳其实是好心,毕竟头一回见这种褐发褐眼的洋娃娃,看着真可爱,怕他们要跟着苏樱桃受苦。 但就因为她这一句,把珍妮和汤姆俩都给惹燥了,俩孩子连小樱花特意攒了,送给他们的糖都不肯吃,一脸怒气的盯着这三个新客人。 过了一会儿,博士也下楼来吃饭了。 一大桌子人,一大盘的红烧肉,外加一盘青菜。 博士一直是喊着不吃不吃的,等苏父动了筷子,自己也动了筷子,看他的样子,原本是只想吃一块就走的,但是吃了一块,抬起头看了看因为凳子不够,站着的苏樱桃,就又吃了一块。 不一会儿,他又吃了一块,再抬头看了苏樱桃一眼。 只看他那种被深深震撼的眼神,苏樱桃就知道,自己这肉肯定又帮博士打开了一扇,通往中餐新世界的大门。 汤姆尝了一口肉,猛的又夹了一块,嘴巴吃的油汪汪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这肉软软的,油津津的,又不难咬,最适合孩子吃,小家伙一块又一块,吃了会儿,干脆站起来往碗里夹了。 苏元成人老实,吃东西很慢。 樱花吃一块,就得抬头看看苏樱桃。一嘴又一嘴油汪汪的,只能说,自打姐姐结婚了以后,她每一天过的,都是神仙日子。 其实苏樱桃觉得母亲今天怪怪的,因为她原来向来都是大家吃肉她看着,不论多少肉,她尝一块儿就完了。 结果今天她吃的可厉害了,一口气吃了俩热馒头,又吃了好些个肥肥的红烧肉,专拣肥的吃,苏樱桃都怕她要把自己给吃伤了。 “妈,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这是干嘛呀?”苏樱桃问。 刘桂芳又往嘴里塞了口肉,把女儿的手捂到自己胸膛上,拍了拍说:“记得那五十块钱不,妈一直给你揣着呢,甭怕,妈从现在开始有啥吃啥,一定把身体养的好好儿的给你做后盾,要真的下牛棚,就来咱们村,妈帮你们,我经历了42,58两次大饥.饿,妈得说没啥过不去的坎儿。” 樱花和苏父还愣着呢,苏樱桃明白过来了,刘桂芳这是为了经自己攒个好身体帮她,才会那么努力的吃东西的,就想把自己的身体吃硬梆点儿。 “妈,你这么想就对了,为了我们,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苏樱桃于是说。 这样疼人的妈妈,苏樱桃要不把她保护好,她这辈子就白活了。 汤姆和珍妮一样戒备,自打刘桂芳说了要送走他们,一直都是一副恨恨的样子,跟前跟后。 刘桂芳睡午觉的时候都还没注意,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丫头捧着杯水,眼巴巴的看着她呢,她正好中午吃多了肉,口渴,接过来一口喝了,这小丫头立刻接过杯子,转身跑了。 小丫头也挺可爱的,刘桂芳于是注意观察,就发现这丫头居然拿着她刚睡过的枕巾,悄悄下了楼,去洗枕巾了。 “终究是别人家的孩子,有时间就给人送回去吧,万一你们真下牛棚呢?”刘桂芳怪可怜那小丫头比她的樱花还勤快,于是进了隔壁卧室,跟苏樱桃说。 知道平常的话说服不了亲妈,苏樱桃索性坦然的,就把自己对高考分数的疑惑,讲给她妈听了,她得让刘桂芳能从从容容的活下去,而不是总憋着一口你死我活的气。 “妈你想想,小娥六岁上学,是不是留级了三年,故意跟我一起读的书,而且她一直成绩不怎么样,怎么突然就考到全市第一了,这怎么可能?” 刘桂芳愣了半天,也是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对啊,看小娥那样子,也不像傻的,怎么就留级了三年?” “咱们总觉得我大伯对咱们有恩,要报恩,可您想想,如果他早就想用小娥的成绩顶我的,那喊我进城不就是为帮小娥考大学?”苏樱桃又反问母亲。 刘桂芳张了张嘴,毕竟是来闺女家做客的嘛,握着闺女的手说:“真要有这事儿,我和你爸拼了命也要问你大伯说个理儿。” “那你就更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晚上就别那么拼命吃肉了,匀匀的吃饭才能保证身体健康,别暴饮暴食了,那样对身体可不好,这样,你才能看到我把这事儿给弄明白,是不是?”苏樱桃于是说。 刘桂芳气的整个人都发抖了,真心对待了二十年,竟然对待出一家子的白眼狼来,她给气的都不会说话了,这就准备下楼去找丈夫说叨去呢。 “妈,这事儿呢要查我会自己查的,你暂时也不要跟我爸声张,知道的人多了容易走漏风声……还有,妈,那俩孩子只要没人接走,我会一直带着的,你就甭再说把他们送走的话,孩子小,你说这话他们会害怕的,你没发现吗,他们对你都特别戒备?”苏樱桃正说着,感觉脚下软软的,还以为自己是踩到了一只猫呢,结果低头一看,那不汤姆的脑袋? 汤姆刷的从她床下面跳出来,边跑边喊:“珍,我确定婶婶不会送走咱们啦?”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出去可不能乱说。”苏樱桃一把拽住了汤姆。 成绩的事儿可不能现在就声张,要不然大伯有了防备,可就难查了。 汤姆摇头晃脑的掏着耳朵呢:“我听见啥拉,啥都没听见,只听见婶婶不会送走我哦。” 小家伙下了楼梯,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那孩子出门不会乱说吧?”刘桂芳吓坏了。 苏樱桃看汤姆在院子里手舞足蹈着,说:“不会,你甭看那孩子小,心眼比谁都多。” 中午做的肉多,到了晚上,加上土豆一炖不就又是一顿饭? 而且这一顿都不需要苏樱桃动手,小樱花就抢着就去做饭了。 勤快的小樱花像只小蜜蜂一样,楼上楼下,替姐姐家把漂亮的小白楼打扫的窗明几亮,干净利落的。 苏樱桃忙着要给她新出苗的豆角儿搭架,当然,也没忘了苏小娇欠自己的那28块。 眼看就要开学了,樱花还连个新书包都没有,她得给樱花一些钱,让她自己买书包,买文具。 到了晚上,一家子洗涮完,就该上床睡觉了。 一张大床两张小床,苏父苏母睡樱桃的床,当然,给床头上那句大标语也吓了一跳,樱花和珍妮,汤姆睡他们的小床,而邓博士和樱桃,为了不让父母起疑心嘛,则得睡在博士的卧室里。 一家子人洗涮完,就都上床了。 汤姆今天可是肩负着特别坚巨的任务,要来盯着叔叔婶婶的,按理来说,他就应该睡在俩人中间啊。 但是汤姆只愿意蜷在婶婶的身边,却死活都不肯睡在俩人中间。 “汤姆,过来,睡叔叔叔身边来。”邓博士于是说。 “不要,婶婶香,叔叔不香,我才不要。”汤姆蜷的跟只小老鼠一样,缩在床角,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你是不是睡着了,赶紧醒来,你先不能睡。”身边是一个体香仿如樱花香气般的少女,邓博士甚至不敢深呼吸,因为那种香味儿,再加上他今天吃的很饱,体力很充沛,这对于身旁的这个小女孩很不礼貌。 同时,博士又因为这种生理反应而觉得自己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更何况他随时都得准备好,接受这个小h兵在床上的审问,以及,汤姆还得给他做见证呢。 但这时汤姆已经开始打呼了,是真的打呼噜,小猫念经一样呼呼呼的。 苏樱桃躺在中间,一边是博士,一边是汤姆,忍着笑,她问:“博士,您对汤姆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 24、菲力牛排 早在喊汤姆的时候, 其实邓昆仑就能预料到这种情况的,那小家伙从来没跟他睡过,又怎么可能愿意睡在他身边, 但是这个小女孩在床上都不怕他, 也叫邓昆仑心里觉得格外想不通。 “满意, 特别满意。”咬着牙,他说。 到底她是真的想真心实意跟他过日子, 才这么大胆的呢,还是说她为了能革他的命, 才来诱惑他的? 就在博士觉得这个为了领袖而一门心思狂热的小h兵怕是在诱惑自己的时候,苏樱桃一个转身, 轻轻的就把已经睡着的汤姆给放到俩人中间了。 “甭以为我跟你躺在一张床上就是想诱惑你,或者我想揭发你还是怎么的,邓昆仑,我是认真要跟你过日子,但咱们之间不论从观念还是生活环境上来讲,都有很大的差异, 总之慢慢磨合吧,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就行了。”苏樱桃诚恳的说。 “哎呀婶婶……”就在这时, 汤姆突然睁开眼睛问了一句, 而且一把就把苏樱桃给抓住了。 “你怎么还不睡?”苏樱桃反问。 “刚才吃完饭, 奶奶又给我给了一块饼,吃撑了,难受。”汤姆眯眯糊糊的说:“这个奶奶可比保姆好多啦, 保姆原来晚上从来不给我东西吃呢。” 揉着肚皮叹口气,他又说:“她还请我们去她家玩,说樱花阿姨会带我去河里摸鱼, 捉虾。” 苏樱桃听了突然心头一动。 毕竟不论小谷村还是小邓村,很快就要下放知青,知青来了,真正意义上的革命也就来了,邓母因为倔强,嘴巴不饶人,到时候也得吃很多苦头。 反而是她爸她妈,因为去世,躲过了吃苦头。 “好啦,赶紧睡吧,婶婶也要睡觉啦。”苏樱桃说。 …… “小苏同志,你睡着了吗?”大概是猜着孩子睡着了,邓博士清了清嗓音,隔着汤姆,又问了一句。 苏樱桃轻轻唔了一声:“怎么啦?” 博士一副认真思考过,要谈一谈的样子:“咱们认真说,退出你的组织吧,我不觉得自己差,相反,你都看到了,我动手能力非常好,人也很优秀,比你想象的更优秀,这些等你跟我熟悉一点就会知道的。你还是小孩子,咱们谈感情问题也太早了点。等到你二十岁吧,咱们就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我还是那句话,放弃你的盲目,冲动和热情,这才是我们可以相互坦诚的前提,明白吗?” “二十岁,为什么?”苏樱桃觉得怪怪的,为什么要等到二十岁才发生关系? “我不会跟二十岁以下的女性发生关系,因为女性在二十岁以下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会给你充分的自由让你到时候选择。”博士的语气严谨中带着几分认真思索后的长远规划,显然,他是认真考虑过这件事的。 “二十五吧,你再等七年。”苏樱桃故意说,其实是负气,没想到邓昆仑居然一口答应:“二十五就二十五,我答应,但我有个条件。” “条件是什么?”苏樱桃也翻了个身,兴致勃勃的问。 “专心在家带孩子吧,老师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算了,但是以后别跟那些h卫兵组织的人联络就行了。”邓博士顿了顿又说:“你做的饭很好吃,我以后天天都想吃。以及,家务活我是完全不想干,因为太浪费我的科研时间了,我的时间和双手不应该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听博士这语气,一副想让她在家里洗衣服做饭,只帮他带孩子做家务的保姆的口气。 “问题是你一天要不是弯腰站着,要不就是坐着,活动活动对你身体有好处。”苏樱桃于是认真解释说。 “但小毛阿姨当时说,只要叔叔和她结婚,她一点都不会打扰叔叔的工作,而且家务全包,还会努力学做西餐,争取让叔叔吃上可口的饭菜,我想叔叔大概喜欢那样哒!”突然之间,汤姆插嘴了:“婶婶,我喜欢你这样的喔!” 俩大人都没想到这孩子会突然说这么多。 邓昆仑还想解释,苏樱桃已经是冷冷的一声:“你们想得美,我想干啥就干啥,你叔叔再忙回家也得拖地搞卫生,要不然我就到我的组织无情的揭发他,现在睡觉。” 刚才还妄想让妻子从此在家搞卫生,为自己全身心奉献的博士,仰躺着,闻着房间里独有的淡淡的樱花香,目瞪口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珍妮就来了。 昨天晚上她是跟樱花俩一起睡的,悄悄拉开门进来,胆怯怯的看了一会儿,看人家三个没醒,自己悄悄卧到苏樱桃的脚下,但是察觉汤姆醒来在翻身,又立刻坐了起来,看来是想跑。 对于这个陷进一种深深的,讨好人格里的小女孩,苏樱桃目前还没找到教育她的方法,一把把她拉上来,她就给揉进自己怀里了。 …… 早晨吃完了早饭,小张要陪着苏父去厂里转一转,这也是厂领导们安排的,让博士的老丈人对女婿工作的地方有个了解。 苏樱桃拿出一个编鸡蛋的草篓子,在里面总共装了十二颗鸡蛋,但巧妙的,全塞在篓子周围,里面垫上麦糠,又喊汤姆从垃圾堆里给自己翻了一根一米来长的铁棍儿当拐棍拄着,干脆在腰上缠了一圈白布,假装自己的腰还没好,就跟刘桂芳说起了苏小娇脚崴了,需要自己去看一下的事儿。 “真给崴了?”刘桂芳说。 苏樱桃冷笑一声:“装的,想蹭我几个鸡蛋,还想赖掉她欠我的保姆费。” “小娇向来笑眯眯的,就为了赖你几个保姆费,居然装崴脚?”刘桂芳忍着,还没把小娥偷了樱桃分数的事儿告诉丈夫呢,这一听小娇为了赖钱装病,又气的差不多要发晕了。 但是人家装病,你去了总不好当面戳穿吧,以苏母的意思就不去了,白生气。 “咱俩一起走,你看我的。”苏樱桃笑着就扶上了她妈的手,毕竟她现在也是个身体有伤的病人嘛。 俩人趁的是午睡起来,工人们还没上班的时候,就往家属区去了。 “哟,这是邓博士的新爱人吧,这么多鸡蛋啦,干啥去啊?你这腰还没好吧,腰还疼吗?”路上有趁凉的大妈问。 苏樱桃立刻笑:“大妈,我姐病了,我的腰不算啥,我提一篓子鸡蛋去看她。” “这一篓子得几十颗吧,谁家的亲戚,这么阔绰?”到了家属区,凡是走过的地方,好些人都在窃窃私语呢,毕竟篓子里看着装的满满的嘛。 苏樱桃大大方方展示着自己的鸡蛋篓子,到了家属区,远远儿的就看见苏小娇翘着一条腿,坐在院子里的石头凳子上,高翘着一只打着石膏的腿,正在跟几个妇女聊天。 而且正好儿就在损她:“我也算有亲人的吧,有个妹是博士夫人呢,我这脚崴了两天了,也不见她来看我。” “姐,听说你脚崴了,看,妹儿给你拎着鸡蛋来了。”苏樱桃提着篓子,一瘸一拐的说。 “这一篓子鸡蛋,少说也得四五斤吧?”跟苏小娇聊天儿的一个,是工会干事小王的妈,家里孩子多,最缺鸡蛋,看着那一篓白白的鸡蛋,眼睛都亮了。 苏小娇多会来事儿的人,见刘桂芳也在,樱桃直接唱大戏一样,缠着腰,拄着拐,嘴里叫着说:“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樱桃还病呢,就来看我?” 嘴上在说,她当然懒得挪一下屁股,还伸手就要接鸡蛋,嘴里还故意要跟邻居说:“我这个妹妹向来小器,要不是崴一回脚,我还吃不到她的鸡蛋呢。” “姐,给你的鸡蛋……哎哟。”苏樱桃走到小娇跟前的时候,却故意脚下一栽,稳稳的,鸡蛋篓子就摔出去了。 那么一篓子要真满满的都是鸡蛋,那得四五斤,一家人一个月的鸡蛋票呢。 就这么摔个稀巴烂啦? 瞬时之间。 王大妈扑了过来,苏小娇也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如饿狼扑食一般,馋鸡蛋的本能让她朝着鸡蛋就扑了过去,但等着她的并不是鸡蛋哦。 因为鸡蛋篓子的绳子还在苏樱桃手里呢,鸡蛋眼看落地,晃了又晃,咦,又给她收回去了。 紧接着她抓起钢筋,一钢筋敲在苏小娥的石膏上,哐啷一声,石膏裂开了。 “樱桃,你这是干嘛呢你?”苏小娇往后一躲,刚才就崩裂的石膏哗啦啦的全裂了。 “干啥,就看你为了赖你妹妹从12岁开始,背着兵兵上学赚的保姆费,能把自己搞多丑。”苏樱桃说着,再一钢筋直接朝着苏小娥腿抽了过去,嘴里还在喊:“哎呀我的腰啊,我的腰又扭啦。” 看她眼睛里的杀机和怒意,再想想樱桃从小儿的小爆脾气,苏小娇给吓坏了,转身就跑:“打人啦,樱桃打人啦。” 这会儿正是职工们午睡起来准备上班的时候,苏小娇跑了几步,再停下脚步,就发现好些人从平房里出来,全在盯着自己看。 她可是把自己脚崴了的事儿当个大新闻宣传过的,跟她关系好的人谁没送过她一颗鸡蛋,两勺奶粉,一个馒头的? “苏小娥,你妹可是给保医生打伤的,咱大家都知道,你这是装病呢?”王大妈先站了起来。 “为啥呀你这是?”有人也问。 “姐,跟大家说说呗,那钱你想耍赖就赖,何苦装病骗邻居,骗朋友呢,还打个石膏……”苏樱桃可不嫌热闹大,声音那叫一个放的高。 张平安刚刚午睡起来,撩起门帘子,看樱桃站在外头吵吵着,连忙从脖子上摘下钥匙,打开五斗柜摸了一把钱出来数着就拿出来了:“樱桃,你姐就是脑子有病,这是28块,你拿着。” “姐夫,一百多块钱呢,这都几年了,难道你就不算利息?”苏樱桃这会儿可怒气冲天着呢,伸出手就说:“你至少也得再给我五块钱的利息,一百块钱存银行,要这么七八年,不得赚个十块八块的?” “行行行,我再给你五块。”张平安说着,又数了五块钱出来。 刷的一把抓过钱,苏樱桃冷笑一声,拉过刘桂芳转身就走。 而装作崴了脚,从前天到今天,打了两天石膏的苏小娇,给这一排宿舍里所有的街坊邻居们集体围观着,脚上沾着的石膏还有一点点的往下脱着呢。 这叫啥,想蹭鸡蛋没蹭着,还落了一鼻子的灰? “我就说别装病,樱桃不会跟你玩心眼,就冲她那爆脾气,上来就是踢和打,你还不信?”张平安没好气的说。 苏小娇一步又一步,当着大家的面进了屋子,刚坐下,邻居家的王大妈也进来了,进门之后,看见她的橱柜上摆着鸡蛋,抓了一枚就走。 这枚鸡蛋,恰是王大妈昨天送她的。 苏小娇愣了好久,才抬起头对张平安说:“樱桃这简直成只母老虎了,这不给个狠招儿是不行了。” “闭上你的嘴巴,有些事情我会私底下慢慢谋划,你这种女人没见识,只会坏事儿。”张平安一句才刚说完,只听砰的一声,窗玻璃不知道给谁砸破了,一只烂掉的臭鞋子飞了进来。 显然,这也是不忿于苏小娇撒谎,搏大家同情的人干的。 …… 刘桂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晕乎乎,飘乎乎的。 苏小娇啊,工人太太,原来回村子的时候,拿鼻眼儿瞧人的,今天居然给樱桃怼的哑口无言不说,樱桃还从她那儿要回来了33块钱? 大房不说苏双成两口子了,就苏小娇,为了赖樱桃的28块钱,还特意给自己打个石膏,难道去医院打石膏就不用花钱? 就是欠了人钱,却宁可把钱扔给狗,也不还你的那种无耻。 “你大伯这家人太没良心了,樱桃,早些年为了在城里读书,真是委屈了你,这三十块钱,扯点布,给你做件好衣裳穿,以后别委屈自己了。”刘桂芳于是说。 想想当初为了孩子能读好学校把闺女送进城里,那时候的樱桃哭啊,闹啊,不愿意啊,他们俩口子就非得逼着孩子去,可现在,刘桂芳再想一想,真是悔不当初。 “不,妈,这钱你得带回家,给樱花扯两身衣裳,剩下的给你自己买奶粉,再在黑市上买点肉,给你自己补身体。”苏樱桃把钱全放进了母亲手里:“我大伯那儿还欠着我一笔呢,我自己的钱够花。” “你大伯咋还欠着你钱?”刘桂芳吃惊坏了。 “总之她们全家都欠着我钱,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苏樱桃笃定的说。 俩人刚到家门口,就见一个特别年青,帅气的男孩子拎着一大块鲜红的牛肉,从后面赶来了。 “博士夫人,这是博士昨天打电话问地区要的牛肉,我给您送来了。”小伙子笑着说。 牛羊肉在秦州可是比猪肉价值高一倍的肉类,估计只有在高干阶层,一个月才有定量的肉票供应,没想到博士想吃牛肉,直接问地区要就行了? “这博士的待遇可真好是。”苏母不由的感叹了一声,博士居然还有额外补贴的牛肉。 苏樱桃接过牛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么一块新鲜的肉,摸上去还热乎着呢,应该是从市里的屠宰场专门送来的。 “这牛肉怎么做才好呢?”苏樱桃在纠结这个。 而苏母呢,则得抽空跟樱桃说一下:“我们也该回去了,要不然,村支书会对我和你爸有意见的,咱们村没知青,活儿比别的村子多。” “至少吃了牛肉再走吧,妈您不是总说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牛肉吗?”樱桃反问。 “人一辈子吃不到的东西多了去了,哪能为了一块肉就耽误村里的公分,你个傻孩子。”刘桂芳说着,就拍了闺女一把。 结果她刚拍完,一直跟在她们身后,悄无声息像只小猫眯一样的珍妮突然冲过来,就把苏樱桃紧紧抱住了,一脸凶意的看着苏刘桂芳:“不准打我婶婶。” “我是她妈,我在开玩笑呢。”刘桂芳看这小丫头给吓坏了,连忙说。 珍妮终于松手了,而且害羞了,小丫头红着脸转身跑了。 苏樱桃看着那块新鲜肉,心里正在思索,晚上自己该怎么做它才好呢,就见厨房窗台下,突然钻出颗小脑袋来,不正是圆头圆脑的徐冲冲。 “婶婶,糖!”小家伙很是理直气壮啊,伸手就是要糖? “你不是帮我问大字报的消息去了,问的怎么样,有我想听的我才给糖,要不然,我为啥给你糖?”苏樱桃兜里装着糖呢,但还是故意说。 徐冲冲舔了一下舌头,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张兵兵说啦,他爸给他妈骂的受不了啦,准备贴邓博士的大字报哟,我这个消息值十颗糖。” 苏樱桃简直想为自己敏锐的嗅觉和第六感鼓掌。 她早就觉得张平安那家伙不对劲,还真没想到多问孩子一句,就问出事儿来了。 在她梦里,张平安后来提干到了秦州市委,据说就是因为斗人有功才升上去的。 看来他是踩着博士的肩膀上去的呀。 这不厨房里,苏樱桃正在改刀,准备着做肉,就见邓博士疾步匆匆,比平常跑的都快的,从外面回来了。 “我的肉呢,那是我的菲力,你该不会……”邓博士进了门,在案板上一堆肉馅,顿时心中大叫不妙,语气都带着恼火。 苏樱桃明知他是要自己煎牛排吃,怕她要把他的牛肉给胡乱剁了,望了眼自己腌好的牛排片,故意说:“剁了,准备包牛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呢。” 博士一脸的惊讹,并且痛心疾首:“小苏同志,你知道焚琴煮鹤的意思吗?” 苏樱桃心说:我不但知道焚琴煮鹤,我还知道有人要贴你的大字报呢。 她不是嫁了个丈夫,是嫁了个唐僧吧,总有妖魔鬼怪想借他升官。 张平安,苏樱桃再了解不过,一是怕老婆,二是想提干,为此在大伯家可谓当牛做马,一直都跟个三孙子似的。 既然她嫁给了博士,那他的大字报就注定贴不起来了,他那憋屈日子就还得继续过下去。 25、干部装 看到苏樱桃切出来的三块厚牛排, 邓昆仑都有点不敢相信,她选了这块肉上最好的部位切了三片,而且也已经专门捶过了, 还用家里仅有的一点黑胡椒给腌了起来。 当初毕竟邓昆仑和毛小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为了让步毛小英能尽快适应西方式的饮食文化, 邓昆仑还给毛小英写了一本简单的食谱,上面, 毛小英用自己绢秀的字体做了很多标注,心得和体会, 可见当初毛小英确实是认认真真,想跟邓昆仑在婚后一起生活的。 而那本食谱应该是苏樱桃自己找出来的, 就放在厨房的桌子上。 看到那些绢秀的字体,再想想已经跳河的毛小英,邓昆仑看起来有点伤感,苏樱桃心里其实也很不舒服,一个年纪轻轻,漂漂亮亮的女医生, 因为她妈的虚荣心,就那么跳河死了。 真是够可怜的, 而邓博士呢, 作为男人, 依然可以结婚,那个女孩子却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虽然有三块牛排,但是最终, 只有博士一个人愿意吃牛排,于是自己给自己煎牛排,而汤姆和珍妮, 都兴致勃勃的,要吃牛肉馅儿饺子。 苏樱桃就把剩下的全剁成了饺子馅儿。 结果就是,全家热热闹闹围在一起吃饺子,博士则坐在大家对面,戴着餐巾,拿着刀叉,认认真真的吃着他一个月一次,要用来补充血红蛋白的菲力牛排。 牛肉馅儿就足够嫩的,苏樱桃还拌了烧肉的时候炒出来的猪油,大葱剁成碎沫,八五粉的饺皮,一咬一兜篓的油,不用说几个孩子,就连苏父都不停的夸,说干部吃的肉就是香。 吃完饭,虽然苏樱桃再三挽留,但苏父苏母和小樱花还是坚决拒绝了再留一夜的邀请,回小谷村去了。 闺女过着好日子,他们就满足了,楼房住不习惯,还不如回村子呢。 博士吃完了牛排,送走了岳父岳母,回头,意犹未尽,但也很认真的说:“小hw兵同志,以后尽量不要跟我开玩笑,我是个特别严肃认真的人,好吗?”顿了顿他又说:“大葱饺子那种东西我一辈子都不会尝试,就凭大葱的气味,我也敢断定它是极度黑暗的黑暗料理。” 苏樱桃看他手里拿着那份给毛小英写的食谱,还以为他是想拿到办公室去留着做个记念呢,没想到他转身到了后院,就在鸡窝旁,把那份食谱给烧掉了。 其实苏樱桃听龚大妈念叨过,说保医生在给厂领导们不断施加压力的情况下,已经往厂里安排了两个自己家的亲戚了。 不过,既然邓博士不说,苏樱桃也就不问了,毕竟于她来说,只要保住博士不下放就行了,保医生家的那些亲戚只要别来招惹她,别动博士的工资,也别打汤姆和珍妮的主意就行。 姐夫想贴博士的大字报,这才是她目前最重要,得解决的事儿。 本来,她想跟博士说一下,张平安要整她的事儿,但转念一想,这事儿一是自己能处理,再则因为毛小英的自杀,估计邓博士心里就够烦的了,也就没跟他提。 …… 张平安其实没有这么早就贴博士大字报的意思,于是一再拖了又拖,转眼就拖了半个月。 因为目前他还不知道厂领导们对于在厂里搞革命,贴大字报的态度,万一厂领导们不支持,他贴完又调不走,搞不倒博士,不就尴尬了吗? 但他架不住苏小娇的聒噪啊,而且苏小娇还在床上刻扣他,这不,隔着孩子他捣她半天了,想翻身过去,她就跟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终于张平安歇心了,想睡觉了,却给苏小娇一把掐的差点没跳起来。 “你就想一辈子窝在这个厂子里,看看咱们现在住的房子,你不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再看看兵兵,这都十岁了,还只能在厂里读小学,厂里的小学有秦州市的好吗,师资能跟得上吗?”苏小娇问丈夫。 窄啊,挤啊,18平米的小房子,儿子都十岁了,还挤在他们俩中间睡,连身都翻不过来,夫妻夜里想办点事儿,还得等孩子睡着了才行。 “大家都这样,城里难道就有大房子,你从小不也是跟着你爸你妈一床挤大的?”张平安气啾啾的问。 “你要只愿意在猪窝里混,谁也没办法,你咋不看看我大哥呢,人在北京闹革命,闹的风风火火的,我听说他现在存的钱至少在六位数,再看看你,屁本事没有,一天就知道往外弄钱。”苏小娇想起被樱桃讹走的钱,心都要气烂了。 “但你妹不是跟博士结婚了,你就不想想你妹,博士要下了牛棚,她不得吃苦?” “你不懂,樱桃从小就习惯了吃苦,啥苦都能吃,再说了,她本身就是个农村孩子,嫁博士那是狗屎运,在村里劳动才是她的命,以后我多给她几件我不穿的旧衣服,补偿补偿她不就行了?”听到儿子翻了个身,苏小娇连忙拍着儿子。 “那行吧,我找时间贴,咱们俩先把罪名顺一顺。”张平安翻个身,爬起来了。 …… 苏樱桃有徐冲冲那个小内奸,当然一直观察着张平安的动向,这都等了半个月了,终于,从徐冲冲那儿得到准消息,知道明天,张平安大概要贴大字报了。 他本来是准备出门去找张兵兵的,这不还没下台阶呢,就见汤姆蹲在地上,正在揍他的‘臭老九’,边揍还在边骂:“哼,婶婶太坏了,不给我糖吃,给徐冲冲糖吃,我早晚也要抢光婶婶家所有的钱。” 不愧是将来的流氓律师啊,她还以为这孩子爱自己呢,结果就因为几颗糖,他居然想抢她的钱,这大概就是古语说的,斗米养恩,升米养仇吧。 “汤姆,过来,跟我出去一下。”小强盗,她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嗖的一下,汤姆扔下臭老九,笑张着嘴巴就冲过去了:“婶婶,啥事儿?” “走,跟我去找个人。”苏樱桃说。 汤姆心里吧,因为婶婶最近老给徐冲冲的糖多,给他的糖少,其实挺不高兴的,但还是跟着婶婶一起出去了,毕竟他喜欢出去玩儿嘛。 不过没想到今天婶婶带着他到了小学门口,堵的居然是张兵兵。 张兵兵这家伙可厉害着呢,胖,能打,汤姆要是一个人,见了他向来都是调头就跑的。 更没想到,婶婶只是勾了勾手指头,张兵兵看起来居然有点怕的,就跑过来了。 “兵兵,最近想我了吗”婶婶居然用很温柔的语气,问张兵兵。 而张兵兵呢,更叫汤姆目瞪口呆,他先是很戒备的看着婶婶,过了半天,居然像条小狗一样嗷了一声:“你不打我我才想。” 苏小娇喜欢惯孩子,把张兵兵给惯的无法无天,而樱桃呢,主张的是要随时教育孩子,樱桃有时候看张兵兵无法无天了肯定要下手打,是因为这个,张兵兵才怕樱桃这个小姨的。 但毕竟是从小带大自己的小姨,只要她不打,张兵兵还是愿意跟她亲近亲近的。 苏樱桃把张兵兵给拽到了一边,才问:“跟我说实话,你爸是不是想贴邓博士的大字报?” 大人说话的时候,总以为孩子睡着了,但其实经常,他们办事儿的时候,孩子都还醒着,只不过怕父母打,装睡罢了。 这要别人问张兵兵,张兵兵肯定不说,但因为是小姨,孩子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你爸找的啥理由,说来我听听。”苏樱桃又问。 张兵兵接过糖,脸蛋儿都红了,吞吞吐吐半天才说:“邓博士爱穿西装,这是搞资本主义,不肯融入普通群众,跟小邓村的母亲不来往,就是不团结贫下中农,看不起泥土出身的父母。” 哟,真是没想到,张平安这批评的既顺应时事,也是邓昆仑身上目前所存的,确确实实的问题,这要贴出去,厂里绝对会有一帮子人响应,一起来批博士的。 毕竟博士既有奶粉饼干特供,工资又还那么高,总有人眼红他的。 “行,我知道了,回去以后糖要慢慢吃,不然会吃坏牙齿的。”苏樱桃又说。 “三姨,我爸要知道我把他的事儿告诉你,他会打死我的。”张兵兵剥了一颗糖,呜呜咽咽的说。 把自己爸爸要干的事情告诉小姨,这不在孩子的计划之内,孩子怕呢。 “放心吧,三姨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让你爸爸有事,而且以后,我保证你爸妈不会再吵架了,好不好?”苏樱桃又说。 父母夜夜吵架,可是张兵兵的心结,三姨居然有办法能让爸妈不吵架? 这孩子乖乖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捂着糖跑了。 “婶婶,你这么厉害啊,张兵兵都怕你?”汤姆这时候才发现,婶婶似乎比自己所能意识到的还要厉害。 “张兵兵小时候也是婶婶带着的,但他后来越变越坏,不但总想着抢我的钱,还动不动就想抢别人家的钱,看谁不顺眼就想着要抢人家的钱,所以我把他送给他妈了,那种孩子我懒得养。”苏樱桃面无表情,声音冷酷,带着一种上帝式的征服感说。 “婶婶,我不抢你的钱,你不要送走。”汤姆给吓坏了,孩子突然有了一种,空前的危机感。 “玩儿去吧,顺带把咱的鸡喂了,不要总指望着珍妮一人喂鸡,只要你不抢我的钱,我是不会把你送走的。”苏樱桃于是说。 汤姆跑的比一阵风还快,刷的一下,跑去喂鸡了。 苏樱桃于是一个人出了厂门,到了百货商店里,也不要别的,掏出布票专扯了几米藏蓝色的棉布。 刚从百货商店出来,只听不远处一声二嫂,回头一看,一个皮肤稍白,瘦瘦的,脸黄巴巴的女人又喊了一声:“二嫂吧,我是老四家的,我叫冯托弟,你是不是不记得我啦?” “记得记得,来这儿有事情,走,家里坐坐去?”苏樱桃笑着说。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结婚那天,笑话二嫂舔.沟子的,邓老四家的媳妇儿。 她这边正想着怎么跟小邓村搞好关系呢,居然就碰上小邓村的四嫂了,这可够巧的。 “这,可以吗?”四嫂有点受宠若惊:“我真能去?” “能,不过今天不行,明天早上吧,你把大嫂二嫂都叫上,明天五六点的时候来我家。”苏樱桃爽快的说。 明天早上,还早一点,三嫂这是主动邀请她去小白楼? 四嫂嗷的一声,差点乐的没跳起来,转身跑了,边跑边回头说:“明天我一定来,三嫂,你等着我。” 买了布回到家,就在家门口,先找一件博士的西装量长短,再把布料裁好,拿到外头慢慢缝着,苏樱桃就在等人了。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很朴素,但是长的还挺漂亮,素素寡寡,干干净净的女同,疾步匆匆走了过来,却并不停下来, “保会计,你好啊。”苏樱桃笑着说。 这女同志停了下来,愣了一下才说:“你是邓博士的新爱人吧,你好你好?” “我听说你在咱们厂会计室是总会计,是吗?”苏樱桃又说。 这就是保大妈的闺女保剑英了,厂里的总会计,算是领导层的人物,而且她亡夫是一名军人,在部队上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而她现在在跟厂政治部的主任张悦斋谈对象,属于厂里最高领导层的人。 “是是,我是。” “保剑英同志,我想在厂里贴一下某个人的大字报,您觉得政治部会支持我吗?”苏樱桃一边缝着衣服,一边说。 保剑英也笑了一下,同时也说:“小苏,咱们都是女同志,你要恨哪个人,私底下怎么样我随便你,但我劝你一句,咱们厂内可是严禁内部揭发,相互贴大字报的。” “是吗,那您跟我说说,要是我在厂里贴了谁的大字报,厂里会怎么处罚我?”苏樱桃紧接着反问。 “我是为了博士好,当然,我也特别喜欢你这个女同志,才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厂里的领导们特别反感相互揭发,你要真想贴谁的大字报,很可能厂小学不会再给你安排职位,让你去工作的。”保剑英仍然笑着说。 不过顿了顿,她又说:“有这时间,你不如把业力花在照顾博士的身体上,我们大家最近有目共睹,博士越来越瘦了。这肯定是你没有把他照顾好的原因。” 能比吃她妈做的泔水饭的时候还瘦? “好呐,谢谢你啊保剑英同志,博士的身体我会照顾好的,至少他现在不用再吃用泔水做的饭了嘛。”苏樱桃依然笑着说。 保剑英的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 龚大妈和徐嫂子都在外头,听苏樱桃居然想揭发人,现在这年月,揭发这个词儿对于普通民众来那可是紧箍咒,龚大妈先就说:“小苏,你可别乱整,咱们厂里可不流行谁揭发谁的,就咱们书记最反感的也是揭发。” “那要是想当然胡说一通的揭发呢?”苏樱桃又说。 龚大妈一撇嘴:“那你可得小心,说不定厂组织部会跟你谈话,给你压力让你主动跟博士离婚,你明白的嘛,厂领导们不会让邓博士在这种问题上耽误太多时间,但他们会让组织给你施加压力,天天让组织部的人跟你谈话,到时候怎么着,也要让你把这个婚给离了。” 听起来厂领导们都挺反感相互揭发的。 苏樱桃衣服缝的差不多了,还得锁线头,对于龚大妈的劝导也是不停点头,以示自己果然听进去了。 当然,她心里也有一本账,大伯在市里做领导,张平安这些年在机械厂很有口碑,他大哥,保剑英的丈夫,又是抗美援朝时牺牲的烈士,在厂里还算有点地位。 很好,她身为博士夫人,随便贴人大字报,厂组织部就要施加压力让她跟博士离婚。那张平安身为组织部的干部,要是贴了博士的大字报呢,领导们会怎么处理? 从现在开始,她拭目以待。 这天晚上博士下班回来,面对的是两件事情。 一是苏樱桃给他缝了一套立领的干部装,也就是现在干部们普遍穿着的中山装,要求他从明天开始换上。 而另一件事,则是让他抽时间把小邓村的嫂子们喊来,让来小白楼坐坐。 这是很简单的两件事吧,结果博士一件都不肯照办。 “我来的时候带了好几件西服,而且我已经穿惯了,我不习惯把脖子勒的紧紧的,小苏同志,让我换衣服你就别想了,这个不可能。”邓博士说着,把自己的西装挂到了衣架上。 “这是来自一员小h兵的命令,你不听也得听,赶紧换上,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揭发你。”不是苏樱桃不想跟博士认真解释,而是现在所有的人都还意识不到,越来越火热的革命意味着什么,大家总天真的以为,革命马上就会结束,但他们完全想不到这场革命到最后,将会人人自危,就连机械厂都要整个停工。 这个小h兵的身份简直就是一柄尚房宝剑,被镇压着的邓博士虽然敢怒,但不敢不从,生了半天的闷气,还是把干部装给换上了。 穿西装的博士是一种西式的,风度翩翩的帅气。 换上解放装,依然还是斯斯文文,也凭添了几分正气凌然。 这种人就是固执,分明这么帅气的衣服,非得要她唬着才愿意换。 “小邓村的几个嫂子呢,明天我要请她们来做客,你没啥反对意见吧?”苏樱桃于是又跟博士提了第二件事情。 邓昆仑转身,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过了半天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她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在你这儿打探我的工资,并且会用各种手段问你借钱,借粮票,尤其是大嫂,还有个爱偷的毛病,你要不介意就请来吧。” 回头,博士系好了风记扣,一本正经盯着苏樱桃:“小h兵同志,你能让我在生活上向你低头,是因为如你所言,我是个正直,并且不愿意在勾心斗角上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的人。而我兄弟的妻子们,会让你这个只有17岁零9个月的女同志领教什么叫做真正东方式的勾心斗角。你知道吗,毛小英同志活着的时候,只去过一次小邓村,回来之后就曾跟我哭诉,说她还没跟我结婚,几个嫂子已经在打探她的工资,甚至大嫂还想蹭走她的梳子,二嫂还失手打碎了她的雪花膏,不让小邓村的亲戚们来厂里,我实则是在保护你,要不然,你将面临和毛小英一样的困境,而毛小英的死,具她的遗言,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她不愿意在婚后面对我这样的家庭。” 嘿,这个邓博士,在他想来她是什么? 毫无战斗能力的小白花? 而不跟小邓村的亲戚们搞好关系,哪怕张平安不揭发,将来总还有人得要借此发挥,来找理由批d他的。 “这么说吧,我不但不可能让您的嫂子们从咱们这儿拿走一丁点儿东西,我还能让她们走的时候从小白楼夸到大门口,夸我一路,夸的满厂人都知道我是邓博士的贤内助。要真那样,你就认真相信我,信我这个小h兵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害你,好不好?”吐了吐舌头,苏樱桃侧脸望着邓博士,笑眯眯的说。 博士深吸了口气,解上楼了。 他当然不相信苏樱桃能对付得了三个嫂子,毕竟古语有云,三个臭皮匠抵得了一个诸葛亮,更何况这个只有17岁的小女同志还不算个诸葛亮,而小邓村那三个,却是货真价实的臭皮匠呢。 当然,更加让博士心神不宁的是,万一她开了嫂子们来小白楼的先河,他母亲肯定要来,而他又得被迫跟那个小h兵同住一张床了。 26、老窝头 小邓村, 天才刚亮。 四嫂本来是准备一个人悄悄到小白楼的去打秋风。 现在正好是秋季,要上缴粮税的时候,村里的口粮一直在喊, 不至于像五八五九饿死人, 但大家都吃不饱, 她都想好了去了之后要帮她唯一的闺女小宝秋弄一个白馍回来了,娃长这么大, 没吃过白馍,总在念叨, 说想尝尝白馍的味道呢。 但是没分家的大家庭,谁跟谁之间能有秘密? 就在四嫂自以为自己甩脱了大嫂和二嫂以及婆婆三个, 要去打秋风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四妹,你要去干啥?” 四嫂回头一看,大嫂和二嫂俩一起窃笑着,偷偷摸摸跟在她身后。 “你俩干啥呀,我就出门蹲个茅房, 你们也跟着?”四嫂为了确定这一点,努力放了个屁。 二嫂立刻说:“收起你那连油都没有清水酸菜屁吧, 你都给自己脸上抹猪油了, 打量着我们不知道, 你是要去机械厂打秋风。” 大嫂呸的一声:“呸,当初兄弟四个,凭啥就老三拿着家里仅有的五块大洋能去留洋, 剩下的当农民,老大就是当初饿下的病,现在身体才那么差, 天天生病,这可不公平,老三当博士,有白馍吃咱们就该去打秋风,你一个人去算啥,我们也要去,我家大牛就想尝一口白馍,我们为啥不去?” “那就一起走,到时候咱们一起挨娘的骂。老□□正留过洋,别的都是土兄弟,咱们打秋风那是理所当然。”四嫂一看瞒不住了,悄声说。 反正就算要死,她也得拉个垫背儿的。 …… 今天邓昆仑有半天的休息,但他万万没想到就这半天,能碰上两个嫂子和四弟妹这三个奇女子,他这人的精力是很好的,晚上基本上都是睡四个小时,早晨五起点来,趁着脑子最好用的时候画设计图,然后写理论稿,写好了,按八点给学生们。 而这半天,则是学生们用来消化他稿子,他休息,读书看报的时间。 “三嫂,我们来啦。”只听楼下一阵尖厉的笑声,邓昆仑眼皮子跳了几下,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这是老四媳妇的声音。 这才早晨六点不到,居然老四媳妇就来啦? 这时候邓昆仑的心里其实已经很窝火了,再一听两阵笑声,眉头都皱起来,两个星期就这半天的休息,要给这几个女人打扰一下,他就甭想清静一分钟。 偏偏这时候,苏樱桃还来敲门了:“博士,教我开开你的拖拉机吧,我想带着几个嫂子一起出去玩一玩。” 还要带她们几个去玩儿? 要玩上一次,她们岂不天天要来? 邓昆仑不但不想教苏樱桃开拖拉机,更不愿意她带着几个嫂子一起出去玩儿,但是,这个女同志笑嘻嘻的,一直伸着手,而邓昆仑呢,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只好拿着钥匙下楼,教苏樱桃该怎么开拖拉机。 两个嫂子和一个弟妹,在邓昆仑的眼里就像鹌鹑一样,也不好意思进小白楼,在外头瑟瑟缩缩的站着。 是,毛小英只去过小邓村一次,但是在遗书里说,博士不给她的亲戚安排工作是一,让她在城里没面子,而小邓村的几个嫂子,则让她看到了自己婚后,将无止境的被她们吸血的将来,所以她觉得人生无望才跳河的。 从那以后,邓昆仑对这几个嫂子就没什么好脸色。 可是,同床的时候冷若冰霜,在家里也并不怎么给自己好脸色的苏樱桃,此刻一手搂着他的胳膊,正在用一种,东方女性独有的,撒娇的方式,让他教自己开车。 前后左右虽然没有邻居,但是那三个奇女子看着呢,你叫邓昆仑怎么办? “这是档位,这是离合,这是……” 这不,他耐心,认真的给苏樱桃讲了一下,什么是离合,什么又是挂档,苏樱桃一边听,一边摸着这台拖拉机,怎么觉得这跟真实的拖拉机并不一样,反而,跟她梦里开过的吉普车有点像? 也是原来注意留心,这不,听邓昆仑讲了几句,再把几个嫂子招呼进车里头,苏樱档一开,这车还真的跑起来了。 车跑了一段之后,苏樱桃突然意识到:她在梦里梦过的很多经验和技能,似乎在现实中都是可以用得到的。 就比如说在梦里,她在监狱的扎钢车间、木材车间、食品车间,各个地方都曾经工作过,还曾经开过铲车和挖掘机,还曾上过塔吊,而这些技能,只要给她生产线,给她相应的地方,她都可以用得到。 开着拖拉机出了机械厂,外面先是一片宽旷的原野,再往西边是一片草原,接壤内蒙,而往北,则是一片荒凉的沙漠,公路都不修往那边的。 再拉上三个妯娌,苏樱桃觉得自己今天必定能大干一场。 而邓昆仑呢,直到苏樱桃摇摇晃晃,把拖拉机开出了小白楼,才突然醒悟过来,他只是讲了一下车的原理,她就把车给开走了。 一摇一晃,刚看,开的真不怎么样,但是过了会儿,她居然能把车开成一条直线了? “我也是头一回开,你们别紧张,现在路上人少,咱们肯定撞不到。”苏樱桃边走,边回头跟几个嫂子解释。 \&三嫂,不要说话,看前面。”四嫂的脸格外的油,紧贴着她的脸,都快哭了:“千万看前面。” 大嫂一把就薅上了二嫂的头发,一副要摔,也要跟二嫂一起摔的样子。 毕竟头一回开,刚开始确实有点弯弯拐拐,但不一会儿,苏樱桃就能熟练的掌握这辆拖拉机了。 不过刚出厂门没多远,前面一个人,站在马路正中央,苏樱定晴一看,那不邓博士? 他刚才是给她扔在小白楼前了呀,这会儿怎么也跟出来了? “小苏……苏樱桃!”刚才还在楼上的邓博士,估计是从厂区的小道儿抄出来的,居然提前一步在厂门口,等着她呢。 皱着眉头,看了苏樱桃很久,他说:“走吧,我们一起走。” 邓昆仑也说不出哪儿怪,苏樱桃开车确实是个新手,但是,她又熟练的无比之快,这种情况,就跟他自己第一回摸车的时候一模一样。 邓昆仑虽然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是声音倒是很和气:“我只讲了几句,你就能开这车?” 这不是动手能力超强的天才,就是原来肯定会开。 “学的有点磕磕绊绊,但是开几步就顺了,大嫂,你们说是不是?”苏樱桃回头,问身后的几个嫂子们。 几个嫂子刚才还笑的咧开了嘴,二嫂还在大吼大叫,这会儿都哑巴了。 倒是坐在车厢里的汤姆和珍妮迷之自信:“婶婶开的可好啦,真的可好啦。” “就像我妈妈一样好。”珍妮举高了手说。 “你学东西的本领真高。”邓昆仑示意苏樱桃开车:“走吧,我今天有半天的休息时间,我跟你们一起去。” 樱桃回头给几个嫂子一个安慰的眼神,把刹车一松,拖拉机轰隆隆响着,直奔北边的沙漠。 虽然说沙漠在秦州,但是一般人是不入沙漠的,毕竟沙漠里除了沙子就没别的,要迷路了,死在里面化成干尸都没人知道。解放前,因为沙漠里有条近道儿能直插内蒙,还有人走沙漠,这些年因为去内蒙另有公路,沙漠里那条路就完全被风化了。 邓昆仑本以为只有自己才知道沙漠里的绿洲,而且,就算他也得借助指南针才能找到绿洲。 但是苏樱桃不同,沙漠的沙丘是会一直变幻的,没有一天会是重样的,但是她开着拖拉机,走的是跟他走的一模一样的路线,带着几个妯娌,居然直奔沙漠中的绿洲。 “三嫂,你带着咱们到底要去干啥呀?”四嫂一看进了茫茫沙漠了,而且这沙漠无边无际的,于是壮着胆子问。 苏樱桃并不说话,风沙太大了,一张嘴就是一口的沙子呢,没法说话。 不说汤姆和珍妮,就是几个妯娌也是头一回来这沙漠里,沙漠这种地方,除了沙子就是沙子,现在大家又都是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谁有心情看沙子? 越走越深就越荒凉,眼看四面茫茫全是黄沙,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是提心吊胆的呢。 四嫂还抹了猪油,现在猪油上蒙了一层的黄沙,整张脸都叫沙子给罩住了,像个壳儿一样。 大家又还晕车,于是低头看着脚,头都给摇晕了。 直到前面的樱桃喊了一声到了,几个妯娌才连忙抬起头,就发现眼前,居然赫赫然的,出现一座山,而山下,是一片清澈的湖泊,湖边倒着好些个枯树,枯树上挂满了蘑菇,而最叫大家吃惊的是一棵杏子树,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杏子。 “那树上是啥,杏子吧,能吃不?”牛二嫂钟情于一切可以吃的东西,要不然也不可能说出,舔.沟子添一辈子的至理名言来。 “咱们下去看看?”大嫂说着,已经跳下车了。 沙漠里的杏子能吃吗? 这几个妯娌也怀着疑问呢,但是大家伙儿摘了几颗下来一尝:妈诶,那杏子一口咬开,肉还能拉丝儿,甜的让人恨不能把舌头都给吞下去。 “三嫂,这杏子咱们能摘不?”二嫂不停的往嘴里塞着,抽空问苏樱桃。 “能,摘吧,摘了放车厢里。”苏樱桃爽快的说。 甭看二嫂嘴巴快,四嫂机灵,但要论武力值,她们谁都不及闷闷哼哼的大嫂,只见大嫂抱着树嗖嗖嗖就爬了上去,在枝头狠命一摇,小儿拳头大的黄杏子像雨点一样,刷啦啦的落了下来。 珍妮正在仰头够一颗离自己近的杏子,结果辟哩啪啦,给砸了满头的杏子。 二嫂只顾着吃杏子,捡杏子,四嫂却已经奔到了河边捡蘑菇去了。 苏樱桃从车上拿了把镰刀,下到湖边就开始割芦苇了。 大嫂和二嫂把一颗树上的杏子都给卸完,全装车厢里了,这时候几妯娌才发现拖拉机翻斗的好处,它比个筐子能装多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才发现,三嫂应该是刻意开着拖拉机,来装东西的。 好家伙,几妯娌手底下干的更快了。 在这个定量分配,一根针都要拿票买的年代,这一车的杏子加蘑菇,简直是发了大财了。 “婶婶,看,兔子!”就在这时,汤姆喊了一声。 “妈诶,那是肉!”在这个年代,但凡有人迹的地方,狐狸和狼都给人吃绝了,更何况兔子? 大嫂仿如长着飞毛腿就追去了,但是饶她跑的再快,也追不上兔子,过了回儿,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也在追兔子的汤姆,一样垂头丧气。 “想吃兔子?”邓昆仑突然发问。 要不是他这一声问,几个嫂子都忘了邓昆仑跟着她们一起来这件事儿了。 还用说吗,这年月谁不想吃点肉,自打那顿红烧肉之后,半个月了,汤姆到现在没吃过肉了呢。 邓昆仑转身,弯腰在拖拉机底下轻轻扣了一下某个地方,啪的一下,下面掉出个东西来。 他手中居然是一把弓.驽,钢弓,拉满之后,朝着河边的芦苇射了出去,只听刷的一声,几只兔子从中芦苇中奔了出来,四散逃窜,而其中一只中了箭,跑了不几步,摔在地上了。 “哇哦!”珍妮一声喊。 “还要吗?” “要要要!”珍妮又是一声惊叹。 紧接着对邓博士换个方向,又是一箭,刷的一声,又是一只兔子。 又是一箭,不过这回没有兔子跑出来,四嫂向来乍乍乎乎,心说,这回保准没射着,不过老三这箭,真洋气,真厉害。 邓昆仑招呼着汤姆,俩人一起往湖畔去了。 不一会儿,这叔侄俩拎着四只肥腾腾的大肉兔子,就从湖畔走回来了。 “刚才三哥有一箭,射中了两只兔子吧?”四嫂后知后觉,突然一声尖叫。 苏樱桃也惊呆了。 毕竟邓博士在她心里一直是个只会伏案眉头搞研究的博士,经常赶着他干家务,也是怕他不勤于锻炼,要熬坏了身体。 但她完全没想到,他能玩弓.弩,还能猎兔子,而且猎的那么好,百发二百中??? “博士,您这打兔子的手艺打哪儿学的?”苏樱桃也是两眼星星,博士比自己想象的似乎厉害多了。 “约翰斯顿岛,我当年跟着美军一起修过防御工事,约翰斯顿岛是在南平洋,对吗?”博士居然这么问。 “我一连秦州都没出过的女同志,哪知道个什么约东东东,但太平洋我知道,我们高中的时候学过,不过地理不是我们的主科目,在考完之后我就把它还给老师了。” 从没出过国的苏樱桃,哪知道约翰斯顿岛在哪儿? 当然,这个话题就无法再继续了。 兔子、杏子、蘑菇,装了半车厢,这时候再拿稻草一遮盖,多完美啊,这可是一趟丰收的旅程,几个来小白楼打秋风的妯娌简直乐的,来的时候垂头丧气,走的时候兴高采烈,要再有点风,她们能乐飘上天去。 “三嫂这人挺好说话,我觉得她比毛小英好多了,你们就说说,这么有好东西的地方,她都愿意告诉咱们呢!”四嫂这时候才顾得上揩一把脸上的猪油,悄声说。 想要打秋风,应该完全没压力。 “我就说我当初看的准吧,你们记得要跟着我一起舔.沟子,她是高中生,面情软,好说话。”二嫂连白馍都忘了,吃杏子吃的太饱,想吐。 大嫂也凑了过来:“老三这个媳妇确实面情软,可不像毛小英那样,哭哭啼啼,咱们可算盼到好日子啦。” 苏樱桃听在耳朵里,当然低头着头一言不发。 回去的时候,苏樱桃就想客气一下,把拖拉机让给邓昆仑:“博士,要不你来开?”她总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不是那么太对功。 “不用了,你开吧,你开的更好。”邓昆仑又咬了咬牙,说。 这个妻子,只学了一会儿就能开整个是吉普车悬挂的拖拉机,在博士看来很怪,大大的怪。 但是,你看她一开始曲里拐弯儿,只会开不会倒的样子,就证明,她真是头一回摸车。 而她居然能跟小邓村的几个嫂子和平共处,也让博士觉得特别怪,毕竟这几个嫂子在毛小英形容来,一无是处。 等回到家,邓昆仑还不知道她们得用什么样的办法,在他家来一番洗劫呢。 不过还没到机械厂门口,大家就见门前站着一个威严的老太太,旁边是邓老四,老太太一双毛头鹰一样的眼睛,扫着这辆拖拉机。 “丢人献眼的东西,还真给你们跑到小白楼啦?”毛纪兰厉声说。 …… “整天就知道打秋风,你们知不知道我的三儿有多忙就来打扰他,他又不是没给我孝敬的钱,你们跑这儿来干啥?”看几个儿媳妇不说话,毛纪兰的声音更大了。 三个妯娌顿时悄悄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是苏樱桃努了努嘴,把老太太拉到拖拉机旁,拨开稻草,轻轻给毛纪兰使了个眼色,这老太太才又重新咧开了嘴巴,一看就是想笑。 但是一转身对着其她几个儿媳妇,依然没有好脸色:“你们几个可给我闭紧了嘴,回家之后啥也不准动,等我来了再分配!”不过一转身对着苏樱桃,她那嘴巴明显就温柔的,跟抹了蜜似的:“老三媳妇儿,走,娘帮你收拾收拾家务去。” 其她的几个妯娌相互挤挤眼儿:可看看吧,老太太的偏心眼偏到肋骨上了。 但是,好歹今天打到了满满的秋风,几妯娌走的时候,无一不是樱桃长,樱桃短,樱桃有多好的。 就这样,毛纪兰留下来了,另外那几个兴冲冲来打秋风的妯娌,则被老四一车拉走了。 而拖拉机,则在苏樱桃悄悄往自己卸了些东西之后,由老四开走了。 一条肥腾腾的兔子,还有半筐黄澄澄的甜杏子,另外还有半筐新鲜的蘑菇,毛纪兰本身就是身手极为利落的老太太,先是回家,找了个大尼龙袋子出来,一尼龙袋子装杏子,一袋子装蘑菇,至于那只兔子,因为大家从汤姆的身上抢不来,就只好由他缠在腰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带回家了。 回到家,毛纪兰强势的把苏樱桃赶出厨房,在厨房里就开始给兔子褪毛,收拾兔子了。 那一大筐的杏子当然便宜了珍妮和汤姆,俩小家伙肚子都明显给吃的鼓出来了。 尤其是汤姆,撑的都想吐了,还在继续吃,吃吧,还不安分,还要去招惹隔壁的徐冲冲:“我有杏子吃,不给你哟。” 徐冲冲只闻,就知道那杏子有多甜,又吃不到,气的直蹦蹦:“你的杏子里肯定有虫子,你吃了有虫的杏子,肠子都要被虫吃掉哟,哈哈。” 汤姆低头一看,杏子里还真有一只在蠕动的虫,孩子顿时睁圆了双眼。 苏樱桃得先洗把脸,沙漠里的沙子太多,她吃了一嘴,脸上也全是,沙子在脸上可是很伤皮肤的,她一个坐监狱都要美美的女人,可忍受不了沙子侵蚀自己的皮肤。 这不,她刚擦完脸,挪开毛巾,就见邓博士居然站在身后。 两只眼睛笑的微有些眯,哟,这男人笑起来两只眼睛可真迷人。 邓博士今天看起来挺高兴的,打上香皂搓干净了脸,喊两个孩子进来洗脸,又是一脸的如释重负:“我完全没想到几颗杏子和一只兔子,能让几个女同志高兴成那样,小苏同志,你在婚姻中真是个典型的东方式的贤妻良母,太懂得付出和奉献了,我真是完全没想到,因为你,我居然能和我东方的亲人们团结在一起。今天我非常非常的感谢你。” 这大概是邓博士在尽力组织语言好,表达出来的感谢。 贤妻良母,意味的是忍让和付出,以及无止境的被人吸血。 而博士对于小邓村一家人,那上强势的妈,热衷于吸血的妯娌们,居然也曾想过团结? 而且,他认为她这是在团结他的亲人们? 这博士对她怕是有什么误解吧? “那您可错了,我喊几个嫂子跟我去沙漠里,只是想让她们给我当劳工,弄点儿吃的回来,毕竟我又馋又懒,不想爬树也不想采蘑菇,只想吃现成的,跟东方式的贤妻良母差的远着呢,您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要万一跟你母亲闹起来,你估计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而丈夫夹在母亲和妻子中间左右为难,才真正意义上的东方式婚姻。”苏樱桃把毛巾挂了起来,一脸认真的说。 博士再一回目瞪口呆:这个小女同志,为什么总在他对她有个定义之后,能把那个定义,再给彻底的推翻? “好啦,现在你总该相信我对你没恶意了吧,就今晚吧,我得跟你谈几件挺重要的事儿,晚上就别加班了,休息一晚上,嗯?”苏樱桃又说。 邓昆仑摇摇头又点点头,看面前的小女孩往脸上涂着那种味道刺鼻,品质也不好的化妆品,微皱了皱眉头。 大概凭他的判断,是永远猜不偷她了。 27、扫厕所 爱情是爱情, 婚姻是婚姻,在梦里经历了三次婚姻,都没什么好结果, 所以这一回苏樱桃可不打算再受闲气, 或者说给丈夫的大家庭奉献什么。 喊妯娌们来, 既给她作了伴儿采了蘑菇,又还在厂里招摇了一圈, 要堵得张平安无话可说,这才是她此番最重要的目的。 让她给别人奉献啥, 一根针都不可能,她自私自利, 永远只顾自己。 而现在,博士都还不知道有人想贴自己大字报的事儿呢。 这不,穿了一天的干部装,领子勒的太紧,他觉得不舒服,就想把衣服给扯掉。 “脱衣服干嘛, 你以后每一天都得穿着这个。”苏樱桃一把抓上他的手了。 邓博士是真心觉得难受,虽然不想跟自己这个看起来有点无理取闹的小妻子吵架, 但是他真心不愿意穿, 你能拿他怎么办? 倒不是博士固执, 而是博士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穿衣服也会成为别人批评自己的理由:“如果说一个家庭连穿衣自由都没有,小苏同志, 你不觉得我会窒息吗……” “因为我姐夫张平安,要贴你的大字报,而他要批的第一条, 就是你一直穿西装,这种行为意味着你还在留恋资产阶级的一切,不想回归真正的社会主义。” “谁?”邓博士顿了一下,同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倒不是张平安想贴他的大字报,这件事情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而是,苏樱桃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就拿毛小英来说,亲戚,亲人,于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毛小英曾经亲口说:东方社会最注重大家庭,家庭中的每一个人都会不计一切的为那个家庭做奉献,就比如她,她嫁给了博士,如果博士不能给她的家人带来好处,跟她一起维护她的家庭,那她在自己的大家庭里,就没有任何面子可言。 苏樱桃却能舍弃大家庭的面子,居然在姐夫想贴他大字报的时候,向着他? 就在这时,外面轰隆隆重的砸门声,一个孩子在外面喊:“婶婶,不好啦,张兵兵他爸来贴博士的大字报啦。” 啥,贴大字报? 毛纪兰正在收拾兔子,地上还放着一筐的杏子加蘑菇呢,这老太太不愧是身经百战,立刻把东西蹬蹬蹬提上了楼,不知道藏哪儿去了。 这不邓昆仑还在犹豫中,苏樱桃也是急了,刷一把解开了自己的扣子:“你脱我也脱,我可告诉你,我就只穿了这一件儿。” 白白的脖子和胸膛,已经露出来了。 这个小h兵即辣又野,唬的邓博士目瞪口呆,还全然拿她没办法,你说怎么办? 看博士把扣子系到了一起,苏樱桃才笑着拉开了门:“冲冲,慢点儿说,怎么啦?” 被大白兔奶糖俘获的徐冲冲,现在可是苏樱桃这个小h兵手下,最得力的小干将,小家伙努了努嘴:“喽,他来啦。”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大字报走来了。 “小苏同志,邓博士,哈哈哈,我是张平安,哈哈哈……”张平安一张脸,笑的简直像朵象日葵。 正是大中午,而今天是周末,几乎所有的领导都在家,张平安选今天来家门口给博士贴大字报,当然是精挑细选过的,就得选领导们都在家的时候,而且今天是周末,他睡了个懒觉,博士又出门早,他没看见博士穿干部装啊,再说了,谁能想到,今天早晨六点不到,苏樱桃就带着几个嫂子出门逛了一圈儿? “那个,博士……”张平安手里捧着大字报,本来吧,是想贴在小白楼上的,但一抬头,眼睛眨了眨,自己没看错吧,一身藏青色的干部装,邓博士天天都在身上穿的西装呢? 不慌,稳住。 想想一家三口挤在一间18平米的房子里,外面大雨里面就是小雨,想生个二胎吧,儿子睡在旁边,十天半个月夫妻也无法亲密接触一下的痛苦劲儿,张平安心里默默叫着:稳住稳住,这一条批不了博士,还有下一条呢。 毕竟只要他批完博士,只要博士能下牛棚,他就能到市里去上班。 到时候两室一厅的房子有了,苏小娇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整天骂骂咧咧,嫌他没出息了。 更重要的是,他岳父就在市组织部,到时候他们岳父女婿的在一个单位上班,就算想给自己捞点好处,不也更容易。 人嘛,蝇蝇苟苟,都还不是为了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一点? “博士啊,今天我来呢……是有这么一件事儿,想跟咱们邓博士一起商量,探讨一下。”张平安笑呵呵的,伸手就往腰上摸着。 一叠子写好的大字报,全在腰上揣着呢。 “啥事儿?来的谁啊,咋不进来坐?”毛纪兰也把兔子肉藏好了,手也洗干净了,出门来了:“哟,这不咱们厂里的张干事,家里坐?” 张平安的眉心就又跳了一下:他没看错吧,一来机械厂就会被邓昆仑无情赶走的毛纪兰,居然也在家? 挑了半个月终于挑了个周末,想来狠狠贴一把博士大字报的,咋挑了这么个日子? 这还咋批博士? 咋贴大字报? 张平安心里暗叫着晦气,那一串的大字报愣是没敢拿出来,心说,得,还是先回,再慢慢找博士的漏洞,以后再批他吧,今天就算了。 “这不毛纪兰同志,我是咱们单位组织部的张平安,我就来看看邓博士,他工作辛苦,我来慰问他一下,我这就走,你们忙你们的。”张平安嘴里说着,转身就要溜? 但是苏樱桃能叫他溜掉吗? “姐夫……”苏樱桃突然就喊了一声:“你裤子的扣子咋开啦” 张平安刷的一把就撩起了外套,但是他忘了一点,腰上揣的可全是大字报呐。 “哟,姐夫,那是啥?”苏樱桃眼疾手快,早就绕到了张平安的身后,眼疾手快,抓到了一张大字报。 “樱桃,那是我写着玩儿的,快给我。”张平安一贯的笑嘻嘻,但是他已经慌了,两只手手忙脚乱,想把那些大字报给刨一块儿,还慌不迭儿的,往裤子里头塞着。 但是就是他这种笑嘻嘻的笑面虎们,无孔不入,不但能把博士整下牛棚,将来秦工整个儿停产。 将来秦工人员全部下放劳动,国有生产力要滞后整十年,也跟他们这种人脱不开关系。 也正是这帮人,荒耗了整个国家十年的时间。 “不是吧姐夫,张平安实名举报,邓昆仑两大罪状,在社会主义的□□下公然穿西装,是走资本主义路线,不团结兄弟亲人,是鄙视贫下中农?您这摆明了的是想给博士贴大字呀。”苏樱桃的声音可大了:“我怎么有点儿迷糊呢,您倒是回头看看,咱们博士穿的啥?” “樱桃,这张平安是你姐夫?”要说苏樱桃虎,毕竟还是年青人,虎也是有数儿的,毛纪兰是谁,小邓村有名的泼妇。 …… “你贴我儿子的大字报,你还无中生有,你不想活了吧你。”毛纪兰一巴掌,已经拍飞过去了。 “娘,您别冲动,领导们会替咱们做主的,你不要冲动,把您气坏了我和博士怎么办?”简直是一唱一合。 “老太太,你不要动手动脚,我可是人民的干部!”张平安给打懵了,转身就想跑。 “这厂里的领导们呢,有人无中生有给我儿子贴大字呢……张平安,你给我站住,你别跑!”毛纪兰老太太脚步如飞,身轻如燕,一看张平安还想跑,歘的一把直接拽住了他的裤腰带就是一抽。 再刷的一把,哗啦啦的,一大沓,张平安打算把博士家从里贴个外的手写体大字报,飞了扬天扬地。 …… 这下可好,周末呐,厂里的书记、厂长、政委全都在家。 本来张平安是想借着这个大字报,给自己官升一级,调出机械厂的,这下可好,随着毛纪兰和苏樱桃的一唱一合,搭起台子一场戏,他在小白楼顿时成了满场的焦点。 身为博士夫人,苏樱桃当然只负责点火,可不负责亲身上阵跟人吵架。 博士夫人,她得端着她的身份。 反正这会儿大领导们都来了,都给毛纪兰堵在当场,正在商量如何处理张平安的事儿,她早晨起的太早,风吹的太久,这会儿回家,给自己涂个雪花膏,补一补早晨晒伤了的皮肤,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外头毛纪兰简直要气疯了:“这厂里的领导们眼睛是不是都瞎了,放着这么一个没长眼睛的贴我儿子大字报?” “毛纪兰同志你不要冲动。”垄书记劝说。 “龚有才,这要贴的是你的大字报,你那老娘比我还冲动。”毛纪兰是谁,解放的女游击队长,身份摆在哪儿,指头都快戳进龚书记的眼睛里去了。 龚大妈:“……”这咋扯上我啦? 张平安左看看右看看,这时候还能咋办,当然是先跑为妙。 谁知道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没来得及跑呢,毛纪兰刷的一声,居然直接把张平安的裤子给扒了:“我让你跑!” 一条破破烂烂的内裤,因为是本年,居然还是红色的,就那么昭示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 “你们这些领导们,今天要不给我说法,我今天就堵在这儿,谁都甭想跑。”堵着,也得让这些领导们给她儿子一个公道。 可以说婆婆的到来简直堪称意外之喜,给自己涂了一脸的雪花膏,苏樱桃闻着自己的卧室味道怪怪的,掀起床底板一看,就发现一只剥光了毛的兔子,还有汤姆和珍妮三个,并排躺在她的床底下。 “放心吧婶婶,就算拼死,我也会保护好咱们家的兔子哒。”汤姆紧紧拥着装着兔子的盆儿说。 珍妮也打了个满是杏香味儿的饱咯儿,两只小拳头紧紧捏在一块儿。 “把兔子肉拿出来,下楼,我给你们炒兔子肉吃。” “不好,婶婶,咱们的兔子会被外面的人抢走哒。”汤姆才不要,紧紧抱着盆子。 “不会的,跟我下楼,还想吃杏子不?”苏樱桃又问。 汤姆摇头,珍妮也摇头,居然齐声说:“不要,我们再也不要吃杏子啦。” 博士家一般人是不敢进来的,只要把厨房的窗户关上,一般人看不见里面在做啥,毛纪兰同志跟所有强势的婆婆一样,忍不住喜欢插手小辈的生活,小白楼是因为她插不进来才没插的,但只要给她机会,她肯定还得插一脚。 就说这只兔子,以毛纪兰的做法,白水一煮就吃了。 而在苏樱桃这儿,要分一半今晚吃,还要剩一半剁成臊子,兔子肉虽说不腥,但野味这种东西做之前都得先腌,腌入味儿了,不能怎么做,出来味儿才好吃,所以她得趁着毛纪兰没有回来祸祸,赶紧把兔子给剁了,腌起来。 外头,张平安还给领导们堵着呢,汤姆和珍妮这会儿胆子大了,趴在窗户上,也在观战。 “咱们厂里对于胡乱贴大字报的人,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在外头围观的人,因为几个领导都去了龚书记家商量这事儿,于是,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呢。 正好苏樱桃也剁好了兔子,把它全腌盆儿里了,推开窗户,她笑着说:“具体不清楚,但是咱们保会计昨天跟我说,要是像我这种家属胡乱贴人大字报,组织部一定会干涉我们的婚姻,让我们离婚。可见厂里肯定会严惩,狠狠的惩罚。” 龚大妈想起来了,昨天保剑英确实跟苏樱桃聊过天。 而且她还出口教训过苏樱桃呢。 声音格外大的,她说:“胡乱贴人大字报,昨天我还跟小苏同志说过,哪怕她和博士结婚了,组织都很可能给她压力让她和博士离婚,张平安身在组织部,这么干事儿,领导层要不严惩,我这个厂里的家属首先就不服。” “那是,真要哪个同志有问题,咱们贴贴大字报批评一下,响影整.风运动也行,随便贴人大字报,这要不处理我也不服。”徐嫂子也在她们家院子里高喊了一声。 “哟,那张平安可麻烦喽,就不知道他的工作……”一群家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估计这回张平安没好果子吃。 都是一个厂的同事,不好好搞生产,贴的啥大字报? 更何况邓博士还是张平安的妹夫呢 “亲戚整亲戚,这个张平安简直忒不要脸。”毛纪兰一手指天,就是一声高喝。 “嗨,快看,张政委出来了。”徐嫂子喊了一句。 苏樱桃也把耳朵竖起来了,就听张政委声音格外的大,高声说:“虽然党内要求大家要相互监督,相互揭发,但可没说人人都可以给自己的同志,战友身上泼污水,张平安的人事关系不变,但从现在开始,我们决定,让他搞一段时间的后勤勤务工作,等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再回原岗位上班。” “还有工资呢,停工资不?”苏樱桃在窗子里高喝了一句。 这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厂里出处罚一是停发工资,二是不停发工资。 这两者中间差的码子可大着呢,要是不停工资,那不等于张平安白捡了便宜不用干活还在厂里端铁饭碗。 张政委和保剑英,龚书记这些领导层们是一起出来的,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张政委才高声说:“停,停到他重返岗位的那一天。” 贴大字报不成,停工资,扫厕所去吧他。 “仨儿媳妇,那兔子呢我给咱们做吧?”老太太进了厨房,就开始挽袖子了。 “妈,从外面抽屉里点支香烧着,肉我来炖,得防着外头的人闻到味道。”苏樱桃回头说。 这儿媳妇多聪明,还知道炖肉要遮味儿呢。 “这东西打哪儿来的呀,你们摘了满满一车杏子,还猎那么多兔子?”毛纪兰于是又好奇的问。 “老窝头沙漠里,位置不好找,但有个绿洲,我知道位置,我从那儿打来的。”苏樱桃说。 “东西是好东西,但你还小,不懂事,你那几个妯娌,你得防着她们大嘴四处乱说,以后有这种事情必须通知我,我才是这家的家长,你可不能再越权行事了?香我点上了,我先回去收拾那几个,这兔子肉你慢慢儿的炖去,不用管我,我不吃它,等晚上我来跟你们睡一夜。”毛纪兰说着就要出门。 正好老太太出门的时候,碰见刚才跟领导们开完会,商议完如何处理张平安的邓昆仑。 老太太于是悄悄给儿子努了努嘴,同时又咧开嘴巴笑了一下:“娘的眼光没错吧,娘早就看那个毛小英哭哭啼啼,软耳根子,是她妈的应声虫,这个一眼看上去就有主见,瞧瞧,姐夫面前她都能向着你,可见她不是那种有啥都往娘家搬的儿媳妇。但你也得跟她说说,国家有个主席,家里就得有个家长,我就是咱们家的大家长,以后她可不能再越过我勾着家里那几个往外跑,要总这样,娘在家里的威信怎么竖。” 邓昆仑一言不发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母亲快走。 诚如屋子里那个小h兵所言,大概丈夫夹在婆婆和妻子之间左右为难才是婚姻的真谛。 而他格外自信:他竟然觉得屋子里那个女人,绝对能搞得定他妈。 28、魔鬼的味道 苏樱桃正在处理兔子, 窗子上砰砰砰有人敲了几下。 “兵兵,你怎么在这儿?”抬头一看是张兵兵,苏樱桃笑着问。 “我爸今天回家后, 跟我妈没吵架, 俩人已经安安静静坐了半个小时啦, 谢谢你哦三姨。”张兵兵居然兴高采烈。 苏樱桃噗嗤一声:都给罚去扫厕所了,还能吵得起来才怪。 “三姨, 我妈今天不做饭,我饿……”张兵兵趴在窗子上, 祈求着念叨了一声。 苏樱桃于是转身进门,从五斗柜上抓了一把糖, 又抓了厚厚一沓饼干递到了张兵兵的手里。 “以后要觉得饿就来三姨这儿要吃的,好不好?”苏樱桃努了努嘴巴:“但是以后绝对不可以再打汤姆,也不可以欺负珍妮,好不好?” “好吧,但是我管不了我哥,我哥还说只要打他们, 他们就会把钱给他,汤姆有二十万。”张兵兵居然说的一本正经。 二十万是汤姆在美国的父母, 存在其美联储账户上的账户基金。 小孩子的恶毒可不可怕, 他不管你是什么钱, 从保大妈那儿听说有钱,就要打着问对方抢过来,而这, 也是汤姆一直在院子里被追打的原因之一。 “下回你哥要想打汤姆,你跟我说一声,我收拾他。”苏樱桃说。 “三姨再见。”张兵兵捧着奶糖和饼干, 一蹦一跳的跑了。 兔子肉得用大铁锅,柴禾炖,苏樱桃就把自己那崭新的蜂窝煤炉子擦的干干净净,挪一边儿去了,这东西在这个年月可是大宝贝,厂里有它的人可不多呢。 “兔子呢?”邓昆仑现在对于中餐没有原来那么排斥了,而且还挺期待的,毕竟在他想来,兔子应该只有美式做法,肯定是一整只的烤起来。 虽然说烤兔子不怎么好吃,但毕竟是肉类,能补充人体必须补充的蛋白质,结果进了门,只闻一股子喷鼻的浓香,就是不见兔子肉。 “刚才你们在开会,张平安没给开除出组织队伍?”苏樱桃把肉从锅里盛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说。 邓昆仑坐的端端正正,戴上了餐巾,从筷架上取了刀叉下来:“总会计保剑英一直在劝大家,说他是初犯,而且确实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领导们也就把他的档案给保留了。” 苏樱桃就说,那个保剑英身为张平安原来的大嫂,肯定得力保张平安。 得亏她提前怼着当面问过保剑英,要不然这事儿很可能轻飘飘就给领导们揭过了。 扫厕所,那是保剑英无奈之下的妥协之举。 “那是你姐夫,去扫厕所,没关系吧?”邓博士的心理阴影,在于毛小英对自己家人的维护,所以挺担心,怕苏樱桃要发火。 “你要能让他扫一辈子的厕所我才高兴。”苏樱桃抽了一下唇说。 这话挺恶毒,她以为博士要因此又得说她是个只热血和忠诚,连家人都不爱的小h兵呢,没想到博士顿了一会儿,居然说:“那我是得想想办法,最好让他多扫一段时间的厕所,一个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手揭发的人,应该扫一辈子的厕所,这可不在打击报复之列。” 哟,他还不算迂腐,都懂得啥叫个打击报复。 转身博士又说:“兔子肯定烤的又肥又多汁了吧,快点把它端上桌吧?” 这博士想哪儿去了? 烤兔子有烤箱吗,有料吗就烤兔子? 苏樱桃揭开锅,一锅子,鲜香麻辣的兔丁儿,还有一碗是她没放辣子之前盛出来给俩孩子吃的,这一盘则是红烧过的。 邓博士看兔子颜色挺鲜艳,虽然不是烤的,但是油亮鲜香,回头就喊:“汤姆,珍妮,吃饭。” 这还是头一回,珍妮跑的比汤姆快,而汤姆呢,则慢悠悠的,一步三挪,从外面挪步进来了。 邓博士看着那盘兔子肉剔了骨头,鲜红油亮的,直接就挑了一筷子,一口挑进嘴里,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的有点儿急,但紧接着就感觉到一股刺舌头的辣意,辣味直冲鼻子,冲的他连咳带呛,简直叫嘴巴冒火。 “这根本就没法吃,小苏同志,你浪费了一只兔子。”邓博士把刀叉拍在桌子上,灌了一杯水下去,还在忍不住的往外冒眼泪:“这是属于魔鬼的味道……咳,这盘兔子肉里加了魔鬼!” “你没吃过辣椒?”苏樱桃说着,往嘴里挑了一筷子。 她今天蒸的是米饭,麻辣兔肉配米饭,简直不要太香好吗? 汤姆也尝了尝:“果然是魔鬼,呸呸呸,烧,好烧,我的舌头着火啦。” 那不,邓博士红着眼睛,抬头看苏樱桃还在笑,而且笑的乐不可支,掏出手绢擦着眼睛,继续往嘴里灌着水。 只有珍妮吃了不辣的,笑眯眯看着他俩。 这一家子太热闹,没听见外面的声响,只见门一把被推开,进来的居然是毛纪兰。 “老三,你咋还哭上啦,谁打你啦?”看到儿子眼睛通红,拿他总是喜欢围在胸前的那块小孩儿擦嘴的布揩着眼睛,吓坏了。 “母亲,你来干什么?”邓博士把餐巾收了起来,轻捏拳头,一脸凛然。 “你是我儿子,我到你这儿住一晚上怎么啦?”果然,她是来住一夜的。 “那您就什么都不要问,想住可以,但是必须洗澡,不能就那么上床,说脏话,尽量不要打扰我的私人空间,因为我晚上很忙。”邓博士总算了冷静,而且他一冷静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连汤姆和珍妮看了都会觉得害怕。 刚才还在笑的俩小屁孩儿顿时低下头,努力扒着碗里的饭。 快速吃完白米饭,转身,被魔鬼伤过的邓博士上楼了。 毛老太太眼睛一转,觉得自己对儿媳妇的教育大计,也该马上实施了。 “三儿媳妇,咱们聊聊吧,你知道不,原来老四媳妇刚嫁过来的时候不服管,不但要吃好的,还要穿好的,家里有肉不仅着男人,自己偷着吃,给老四点打了吧,她还琢磨着要打老四呢,你猜后来怎么着?”毛纪兰转悠到厨房门口了。 “被老四给反打了?”苏樱桃擦着碗问。 “可不,要不是我拦着,老四媳妇就给老四赶回娘家去了。”毛纪兰循循善诱。 “老四媳妇也太怂了,要我,一回打倒,打断他的腿,打到他嘴都不敢张,保准老四以后屁都不敢放一个。”苏樱桃故意犟嘴。 毛纪兰多厉害的老太太,先不接这话,等儿媳妇洗完了碗进洗手间了,琢磨半天才琢磨出来,刚才她儿子看来还真是给儿媳妇打哭的? 要不然,她能说出打断腿的话? 估计是领导们处理张平安处理狠了,她不高兴,俩人起了口角继而打起来的吧? 老太太也有娘家,也疼娘家,那三个儿媳妇也无一不是只顾娘家的蠢货,老太太对此早有心理防备。 但是怎么吵架都可以,这儿媳妇咋能打老三呢? 她还真学老四媳妇? 老三跟老四可不一样,这可是她婆婆用五块大洋送出国,留了学的儿子,回来总是喜欢围个奶兜子,喜欢用刀叉也就算了,这还给儿媳妇打啦? 这不行,这必须狠狠教育。 结果老太太正琢磨着怎么一次给儿媳妇个害怕呢,苏樱桃把麻辣兔丁端了过来,递给老太太说:“妈,您尝尝我做的麻辣兔丁,您儿子说这是魔鬼的味道,刚才给辣的直流眼泪呢,你劝劝他,以后让他吃点儿,黑头发黄皮肤的,怎么能不吃中餐?” 红油鲜亮,肉丁儿湃在辣子里头,这兔丁儿毛纪兰只看一眼就觉得有胃口,这不,尝了一口觉得好吃,索性端着就蹭在餐厅的墙角,囫囵个儿的开始刨着吃了:“香,真香!” 但是刨着刨着老太太的心突然就酸了:她那当了博士的儿子,连辣椒都得认成是魔鬼的味道,在国外的时候吃的啥,遭的啥罪哟。 这么一想,再抬头看樱桃,老太太又格外的不好意思:她刚才怕是把儿媳妇给误会了吧,儿子是给辣哭的,不是打哭的? 酝酿了半天的教育大计,老太太还没实施,变成个饱嗝打掉了。 洗完就该睡觉了,苏樱桃的卧室理所当然被毛纪兰给霸占了。 苏樱桃就得去博士卧室。 “婶婶,一起睡吧?”这不,她刚进卧室,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吃太多的汤姆捂着肚子溜进来了,扬着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不让叔叔婶婶睡在一起,是这孩子努力的终极目标,也是为了自己不被送走。 苏樱桃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桌子上工作的博士,努了努嘴巴:“悄悄的去把珍妮也喊过来,一起睡。别让奶奶发现,要不然她肯定会赶走你俩的。” 哪能厚此薄彼,要睡就把珍妮也一起喊过来嘛。 汤姆把珍妮喊过来,俩孩子手拉着手一起上了床,躺在最中间。 “你俩先上床,我还得和你叔叔聊点事儿。”苏樱桃说。 汤姆今天很奇怪,抚着自己的小肚皮,撇了撇小嘴巴说:“就不能先一起躺会儿吗?” “不能,睡觉。”苏樱桃专身说:“博士,我明天打算去趟秦城,没问题吧?” “没问题。”他居然一句都不问她到底是去干嘛的。 这可有点奇怪,毕竟苏樱桃今天晚上想跟博士好好谈谈,而去秦城,是谈话的开端。他都不接茬,看来真是工作挺忙的? …… 但是苏樱桃眯眯糊糊,刚想睡着呢,突然觉得肩头给人碰了一下,一把抓过那只碰她肩膀的手,张嘴就咬。 “are you crazy”邓博士给咬了一口,都咬出洋文来了,一脸的吃惊。 女孩子软软的唇,锋利的牙齿,博士差点给咬出血了,这会儿,心惊肉跳的。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这是想干嘛,我是说了跟你结婚,可没想你就这么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想干嘛你也得提前通个气儿吧?”苏樱桃反问。 台灯的光茫打过来,邓博士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叠像是收据一样,但又比收据更硬的东西,站在床前,再度目瞪口呆。 她这是想哪儿去了? “小苏同志,这是美联储签发的支票,20万美金,是我个人开的账户,你可能不知道它的意义,但是就现在来说,它的购买力,其价值,有可能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现在,咱们俩能不能聊一聊了?”给咬过的邓博士往后退了一步,把支票递给苏樱桃,这才问。 得保持戒备,这个女同志居然还会咬人,这可实在太可怕了。 “说吧,你想问什么?”苏樱桃接过了支票,这种自己只听说过,没见过的东西,好吧,虽然听起来昂贵,但也就是一沓纸,而且是现在这个年代,用都没法用的纸。 但是博士交给她,这也算是交了家底儿。 “吉普车,必须要有离合,刹车,以及档位三个系统来控制,一个人不可能一下子就学会?据我所知,你在老家,顶多学过开拖拉机。”邓昆仑于是问。 苏樱桃躺在床上想了一下,说:“不是你给我讲过,而且路上又没车,我一看就会了,这很奇怪吗?” 事实上,梦里那个苏樱桃也是一看就会开车的,六十年代,她是北大荒最漂亮的女知青,七十年代就是国营饭店的常客,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她就是国内极少数的,开小汽车的女司机。迪斯科跳的比谁都好,舞池中央的闪光焦点。 正所谓老鸹狂要打破蛋,风光到最后,跌监狱里去了。 “这不可能,只看别人开就会开车的人我只见过我自己。”博士说。 因为他自己确实是一看就会的。 “那巧了,我是第二个,我们高中也学物理,不就是制动和加速,以及换档吗,搞的谁不懂似的,博士,您对自己的智商,有种过于自负的肯定,您不觉得吗?”苏樱桃反问。 一学过物理理论的高中生看不会个开车,糊弄谁呢? “下一个问题,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毒.药,我能不能问问你药理和药性?”这位已经二十八岁,但在中餐面前稚嫩的还不如小汤姆的博士,终于发出了直击灵魂的深聩的一问。 苏樱桃回忆了好久才发现他说的,所谓的毒.药居然是辣椒??? “是一种特别可怕的毒.药,叫辣死你的舌头不偿命,而且你妈刚才也吃了好多,你妈肯定惨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说到一半,苏樱桃忍不住捂着肚子笑:“所以你上楼半天,就是为了审问,看我刚才是不是想在饭菜里下毒?” 邓博士顿了挺久的,毕竟是个成年人。 听说他妈也吃了很多,再想想,苏樱桃自己也吃了很多啊,其实他也是戒备心太强,所以朝着一个地方去思索,从她会开吉普车,再到她做了辣椒,就往间谍的方向想了。 但是当他不经意的问她约翰斯顿岛在什么地方时,她不也不知道? 这证明她的来历依然还是一个小红又专,总觉得自己能顶半天,一拳就能轰穿地球的小h兵吧。 所以很可能那种魔鬼一般的味道,还真是种食物? 其实也只是一点点怀疑,此刻已经释放掉了。 “邓博士,你到底怎么想的?就因为我做了一顿辣椒,你就觉我很可能是敌特,要杀你?”苏樱桃忍不住笑着问。 邓博士好歹算是坐到床沿上了,指了指珍妮:“珍妮的母亲是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死的,汤姆的父母死于一场爆.炸事故。而事情发生在,我们跟国内有所接触的时候,你觉得巧不巧?”顿了顿,博士又说:“所以你应该明白,我对所有人都是特别谨慎,因为你可能看不到,但确实会有人试图暗杀我,我的工作没有什么保密性可言,因为它在全世界的发展是成熟的。但是它在基础建设中又不可或缺,每个国家都必须拥有这样的设计师,但没有哪一个国家会愿意让自己倾尽所有培养的人材去壮大敌方的阵营,你是个高中生,这句话的意思你应该懂吧。” 所以博士这意思是,像他这种人不止得忙碌于工作,而且还得时刻警惕来自m方敌特的暗杀? 而他以为她是敌特派来暗杀他的人? 这都想哪儿去了他? “明白的不能再明白,我以后一定注意,不给你吃魔鬼了,行吗?”苏樱桃笑着问。 邓昆仑舔了舔唇,突然发现,对面的小女同志,嘴唇就是辣椒的颜色,这种想象力一旦蔓延开来,生理上就会有反应,比如口渴,想喝水。 而就在邓博士还想说话的时候,外面突然哐啷一声:“可真是……那些洋人到底怎么养孩子的,吃饭围个奶兜子,刀刀叉叉叮咛哐啷,孩子只会用勺儿,连辣椒都不会吃,丢不丢人。”老太太居然没睡,听她下楼的声音,估计是去上厕所了。 邓博士定定的坐在床沿上,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听着来自东方母亲挖苦式的唠叨。 苏樱桃笑的,都快背过气去了。 终于,毛纪兰下楼上了厕所,回来又躺下了。 “总之,你看,这二十万美金是我在回国之前,给我、汤姆,珍妮三个分开存的,你要还能在汤姆和珍妮面前保持目前这种态度,以及,能用你东方式的善良和贤惠对待小邓村我的母亲和家人们,这些钱将来全是你的。”邓博士看苏樱桃依然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己,把屋里的台灯也关了:“睡吧!” 又是东方式的善良和贤惠,看来博士对于她,以及婚姻的误解还大着呢。 不过博士能把自己的家底儿交给她,苏樱桃觉得两人今天的谈话挺成功的。 而且关于苏小娥偷了自己成绩,以及她要去找钟麒的这些事情,毕竟是夫妻,信任特别重要,她这才打算跟博士俩详细谈谈呢。 不过她刚坐了起来,准备把那二十万的支票放到桌子上去,结果汤姆悄悄的嘤了一声,似乎是在哭。 “婶婶,你们不要打架好吗,我把我的二十万也给你行不行啊,不要打我叔叔?” 这孩子到底怎么啦? 邓博士于是一把拉开了灯:“大半夜的,不睡觉,为什么哭?” “因为我快要死啦,你们不要打架,我最怕我爸我妈妈打架了,你们不要打,好不好?”五岁的小男孩子两只大眼睛紧紧闭着,刻意染过的,黑的过分的头发上往外渗着汗珠,看那两只深深的眼眶里,了不得,眼泪都淀成一个小湖泊了。 “你到底怎么啦?”苏樱桃擦着他的眼睛,轻声问。 汤姆捂着肚子,睁开眼睛看着焦灼的叔叔婶婶,眼泪愈发的要往下滚了:“我今天吃杏子的时候吃了一只虫,徐冲冲跟我说,那只虫子会在我的肚子里长大,还会吃掉我的肠子,然后我就会死啦。” “你们打成这样,我死都合不上眼睛。”汤姆哭的,活像个快咽气了但是放心不下不孝子孙的老父亲。 于孩子来说,这个夜晚是多么的伤感呀,香香的兔子因为杏子吃多了吃不下去也就罢了。 他还得担心自己的肠子要被虫子吃掉。 不过死了也挺好,可以见到爸爸妈妈,其实汤姆并不害怕。 但大人也不省心啊,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要死的时候,他们还在打架,这叫他怎么能安安心心的走? 29、雄武会 “你当时是当着徐冲冲的面吃杏子, 然后还馋他,说不给他杏子吃了吧?”虽然苏樱桃也很想笑,但是得忍住, 因为汤姆这会儿是真的太伤心了。 汤姆点了一下头:“嗯。” 其实他当时不要徐冲冲瞎得瑟, 那事儿就完了。 谁让他瞎得瑟的? “那个虫子只是点蛋白质, 最好不要吃,但吃进去也没关系, 因为它跟肉一样有营养,吃了还能让我们长胖胖呢, 婶婶也吃到了一颗带虫的杏子,而且还是咬了半只虫, 半只还在外面呢。”苏樱桃绘声绘色的,说。 “咦……!”珍妮感叹了一声。 “看吧,我不也好好的,没事了,快睡觉吧,我保证你早晨起来还是活蹦乱跳的, 好吗?”苏樱桃于是又温柔的哄他说。 “好……叭,但是婶婶, 我要是后悔了, 我的钱不给你了行不行?”汤姆顿了好久才说。 吝啬的小财迷, 他才不想把属于自己的钱给任何人。 这会儿听说自己不会死,想起自己的钱了,他为了屈辱求平, 也答应给婶婶了。 “我不会要你的钱,就你叔的我也不要,让他拿走, 全拿走,我自己又不是不会赚钱?”说着,苏樱桃把那一沓支票拍到了邓博士睡的,床的最外侧:“现在睡觉,看看你叔叔,每天工作那么忙,晚上要不睡早点,他明天会没精神工作的,好不好?” 这声音可真温柔,汤姆立刻钻进苏樱桃的怀里了。 …… 这回,俩孩子终于算是睡着了。 苏樱桃于是原原本本,从一开始苏小娥才是要跟他报名相亲的人,直到后来大伯替自己调换了档案,然后让她变成跟他相亲的人,以及,她怀疑小娥调换了自己高考分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就和盘托出,讲给邓昆仑听了。 当然,樱桃也想过,母亲信自己,是因为她是她生的。但是因为档案造了假的事情,邓昆仑很可能并不会相信自己。 当然邓昆仑也沉默了好久,但是,在经过漫长的思考之后,他居然问了一声:“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查这事儿呢?” “钟麒是苏小娥现在的男朋友,而他爸在教育局当保安,我可以说服他,至少把我的高考试题给调出来。”苏樱桃于是说。 邓昆仑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小苏同志,你的高考分数档案上有,我看过,是119分,这个成绩在满分500分的情况下可以说是很差了。当然,试题最终能证明一切,但既然你大伯能直接调换你的档案,你想过没有,很可能高考办存的考卷,也已经被你大伯给调换了?” 这个苏樱桃还真没想到。 她一门心思认定,只要自己翻出卷子就能查明真相,但还真没想过,大伯很可能连教育局存档的卷子也一起调换了的事儿。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说:“就算高考办的考卷也被调换了,我至少可以凭借笔迹来证明那不是我写的呀,毕竟我后来可是对着标准答案估过分的,在秦州排不到第一,也在前三名。” “好吧,这个理由还算合格,我允许你去一趟秦城,而且你知道吗,要是你的高考成绩真的在市里能排到前三,咱们厂部初级中学还缺个中学教师,我会向厂部举茬你,让你去中学当教师的。”邓昆仑于是爽快的说。 这证明他现在已经信任她了吧? 中学老师,可比小学老师工资要高得多,课也少,毕竟大多数孩子小学一毕业就黜学了,老师要带的课也没那么多。 这简直是个意外之喜啊。 苏樱桃也爽快的说:“好吧,睡觉。” “睡觉之前,我还有件事儿,想跟你认真探讨一下……小苏?”过了半天,邓昆仑又说了这么一句。 珍妮悄悄说:“婶婶睡着啦。”这小丫头,意思是一直都是醒着的? 邓昆仑听到孩子还醒着,很庆幸自己刚才那句话没有说出来。 要不然,他就等于带坏了小孩子。同时,博士心里也有深深的罪恶感,对方也是个小女孩,他怎么能有那种想法? 总之美梦之中,俩口子都觉得今天的谈话非常成功。 而苏樱桃呢,也准备好第二天就去城里找钟麒的。 不过第二天,一早晨才起来,苏樱桃就看到司机小张在外面招手,显然,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跟邓昆仑谈。 不过小张进来之后,一脸严肃,如临大敌,却是跟苏樱桃说话。 “嫂子,这两天城里正在闹革命,龚书记下了死命令,厂里所有人都不准进城。然后您看,这是我早上在供销社抢的东西,这是土豆,这是白菜,还有五斤白米,我们家也是这些东西,咱们先应付一下吧,毕竟市里一闹革命,往咱们这儿的路就断了,好吗?” “谢谢谢谢,总共花了多少钱,你是要钱,还是要票?”苏樱桃说着,拉开了抽屉,里面一沓子的各类标据和钱。 小张的眼皮子跳了一下,心说,家里有个贤妻就是不一样,博士工资挺高,福利也不错,但原来总是没钱花,没票用,大家都以为是汤姆和珍妮俩孩子能花销呢,现在看,那钱估计全让保姆花了。 没了保姆,博士家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宽裕了。 当然,博士这儿还有个麻烦,他不是答应了保医生七份工作,直到现在他才给保医生安排了两份。 那个保医生呢,天天拍电报到机械厂,要求领导们替她家的家人解决工作问题,毕竟人家的女儿死了,动不动就说要把女儿的遗书贴到机械厂的公告栏上,贴到市委大院,让邓昆仑身败名裂。 这不正好市里有革命运动,跟机械厂之间切断了联系,邓博士不就有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过了? 想到这儿,小张心里也挺高兴,问苏樱桃要了两块钱和两块钱的菜票,走了。 “啥,又闹革命了?这革命啥时候才能闹完哟。”毛纪兰一早儿就在后院收拾那个鸡窝,又从厕所里掏了大粪出来,把前院后院的菜全浇了一遍。 邓昆仑看着小白楼前臭味冲天,气的脸都白了,而关键是这毛纪兰还是他的母亲呢。 把个院子搞的臭气熏天,隔壁那两家子有样学样,龚大妈毕竟没干过农活儿,居然也跑来,正在巡问毛纪兰,这肥该怎么追。于是,几家子人正在掏茅坑,搞的小白楼臭气熏天。 “臭死啦臭死啦,这个奶奶可真臭!”汤姆搧着鼻子,上跑下跑的说。 邓昆仑就甭提了,饭都不吃就想走。 而且出了门,他立刻语带不客气的跟毛纪兰说;‘母亲,如果你还想要每个月十块钱的,属于我的工资,以后请你别把我的家里搞成这样,而且,我觉得咱们可以这样,我每个月都会给你钱,但是也请你尊重我的私人生活,不要再来我家了好吗。” “三儿,你这是嫌弃娘了吧,嫌娘跟粪一样臭?”毛纪兰这还是头一回在儿子家干活儿。 要在小邓村,她可是当婆婆的,一把活儿都不用干,指挥着那个小鹌鹑一样的儿媳妇干就行了。 这好容易到三儿子家干点活儿,居然被嫌弃了? 樱桃也没想到,婆婆会大清早的,给菜里头浇大粪。 在她梦里,她曾听邓昆仑说过,说自己这个婆婆因为受了留美儿子的牵连,又不肯低头,最后为了自证清白,跳进机械厂后面那个万人坑里自杀了。 婆婆脾气爆,说一不二,但人倒没什么坏心肠,就是喜欢当家长,喜欢在家里当家作主,为了点浇大粪这么点小事情,有什么好吵的? “妈,这样,我来帮你吧,咱们一起盖土,而且我跟你说,以后就甭浇粪了,咱们家里就有自来水,浇上水菜长的更好。”苏樱桃说着,拿起了铁锹,就开始往粪上面盖土了。 这把土盖上,臭味儿它不就遮过了吗? “浇水,能比浇粪长的好?”老太太有点不相信:“菜就得用粪来追,追的肥肥的才好吃,你们懂个啥?” “妈,我是我们村的劳动模范,您虽然身在农村,一辈子搞革命,没种过几天地吧,这事儿您就得听我的,要是我用水浇的菜没你用粪浇的肥,你来唾我都行,但这儿的菜是我种的,那可是革命标语,怎么能往上面浇粪?” “革命标语,还真是,咱们放粪是不是放错了?”龚大妈在隔壁也说。 徐嫂子干脆的说:“以后听樱桃的,咱们浇水吧,就不放粪了。”太臭了,她其实也受不了。 这不挺好,大家一起浇水,小白楼也不用再被搞的臭气熏天? 毛纪兰心里当然还是不服气,农村人嘛,总觉得菜就得追肥,不过儿媳妇是三八红旗手,又是劳动模范,这呢,种的又是标语,她再不好说什么,卷着她的小包袱皮儿就走了。 当然,心里也给自己列了个时间,过一个月之后再来小白楼,要是这菜没长好,她还得往上面浇大粪,但这一个月她不来了,她给儿媳妇足够的时间和尊重,让她的菜慢慢长。 公正民主,人毛纪兰原来可是女游击队员,觉悟高着呢。 邓昆仑看他那强势的,在儿媳妇面前向来凶巴巴的妈居然没跟苏樱桃吵架就走了,可谓大松了一口气,也估计从此以后他妈是不会再来了。 回头再看苏樱桃,愈发觉得这个东方女同志跟他上一个相亲的毛小英完全不一样。 “博士,今天看您气色不错,看起来挺开心的?”吴晓歌半路迎上邓博士,笑着说。 邓昆仑笑了笑,没说话。 虽然不是东方式的贤妻良母,但是因为苏樱桃赶走了他妈,邓博士非常开心。 昨天还要死要活的小汤姆,今天简直可谓人生盈家,那不前两天摘回来的杏子,坐在院子里吃,还得隔着篱笆跟徐冲冲打嘴仗:“哼,杏子里的虫子是可以吃的,吃了人不会死,还会长胖胖呢,因为它是营养。” “你吃这么多,早晚要出问题。”徐冲冲在那边馋的直吞口水,还恨恨的说:“怪不得你是个小m帝呢,要真是共产主义的接班人,你就会把杏子送给我。” 汤姆最爱做的是什么,可不就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拎起杏筐子,他还真的厥着屁股,就准备要把杏子送给徐冲冲呢。 但是珍妮拎着装杏子的筐子,就是不肯给徐冲冲:“婶婶,婶婶要吃。“ “珍妮,你要不给我杏子,你就不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快给我。”徐冲冲眼看杏筐子到手,没想到又杀出个珍妮来,在那边蹦蹦跳跳的说。 正好这时,信差也来送信了,这还是头一回,信差直接把信送到小白楼来,并且,信差大声的说:“博士夫人,有您的信。” 有信? 孩子们都停下不闹了。 “有我的信?”苏樱桃也出来了,说。 邮差点停了脚说:“有啊,邓博士跟我说,从今往后您的信全部送到家里头,不用再送到他办公室啦。” “我原来的信你是不是也全送到邓博士的办公室了?”苏樱桃急眼儿了。 “那倒没有,您叫苏樱桃吧,来自市里雄武会的信,这是第二封,我记得清楚着呢,能给博士送信是我的荣幸,每一封我都记得。”邮差还给苏樱桃敬了个礼,这才走了。 经常送从总理办公室发出来的信,邮差是真的荣幸,毕竟这个年代谁不敬爱总理? 苏樱桃一看信的抬头上写着秦州小h兵团,钟麒几个字,先就是眉头一皱,钟麒终于给她来信了。 这不,把信拆开,看了几行,她的眉头慢慢的就舒展开了。 ‘苏樱桃,见信如晤,我早就听小娥说你嫁人了,而且还嫁了一个从m国留学归来的博士,见信如晤,我上次试探了一下,你给我回信了,这证明你还迷途未晚,没有完全被资本主我的糖衣炮弹所俘获,所以我才愿意给你写这封信。是这样的,市一院退休的保医生一直在我们面前举报您的丈夫,说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而我和小娥,咱们雄武会的人,我们在集体商量之后呢,准备在市里的革命停止之后,就来机械厂跟您的丈夫见个面,再具体详谈一番,请你做好一个小h兵的本职工作,记得到时候配合我们,无情的揭发他。’ 哟,这意思是,保医生回去之后并没有闲着,反而还把邓昆仑揭发到雄武会了? 而雄武会的团长,不正是钟麒? 这要她当时去了北大荒,邓昆仑估计从现在开始就将面临着下放吧? 得,毕竟市里正在闹革命,苏樱桃暂时不急这事儿,也就把信给放下了。 这不大概过了半个月,苏樱桃正在院子里,给她已经长的叶子肥嘟嘟,绿油油的菠菜施着土呢,就见邓昆仑跟张厂长俩一起从外面走进来了。 俩人边走,还边聊着什么。 那不,聊到一半,张爱国深吸了口气说:“您就不要讲了,这件事情我跟小苏同志两个谈。” 那不,邓昆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就把张爱国让进院子里来了。 “是这样的,小苏同志,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张爱国说着,抬头又看了看邓昆仑,然后才说:“咱们市里的保医生,联络了一个叫做雄武会的组织,准备来跟博士见个面,就毛小英同志的死,对博士展开批评,不过我们领导组集体商议之后呢,拿出了一个解决方案,由我们领导组,每人每个月抽出三块钱,就当是厂里发工资,再替她解决两个工作名额。博士不需要掏钱,毕竟毛小英同志是组织介绍的,这个责任我们厂领导得担起来,而这件事由我通知你一声,毕竟你是博士的家属,不好瞒着你嘛,你觉得怎么样?” 苏樱桃明白了。 雄武会要来批博士,这事儿在半个月前她就知道消息了,直到现在一直没来,原来是因为厂领导们一直在尽力的跟雄武会做交涉,想把这件事给消泯了。 这要没有苏小娥,苏樱桃就算了,厂领导的处理结果她没什么可非议的。 但是好容易她要等着苏小娥上门,还给苏小娥规划了一系列要让她吐口的活动,苏小娥不来了。 那她岂不是得到市里去找苏小娥? 任何时候,主场总比客场战优势,再说了,女儿自杀可不是邓昆仑一个人的错。 保医生借闺女发财,塞人,这也不能没完没了啊。 想了想,苏樱桃认认真真,清了清嗓音说:“张厂长,咱们秦州的雄武会,团长钟麒是我在中学时的好同学,副团小苏小娥则是我堂姐,他们要来,我反正是很热烈欢迎的,而且我觉得他们肯定不会搞武斗,顶多也就是搞点儿文斗,等他们来了,关于博士的这件事儿我来解决,好吗?”苏樱桃又笑着说。 “你……”张爱国顿了一下,想起上一回的小h兵们,不好像也是苏樱桃几句话给打发走的? 没看见邓昆仑眉头深皱着,连忙说:“小苏同志,这么说吧,要是你真能让那帮呈强好武的小h兵们放弃武斗,改为文斗,以后咱们厂的g委会主任,我就推荐你当!” 突然之间苏樱桃就被厂领导委以重任了? “邓博士,您的意思呢?”张爱国还得问问邓昆仑的意思。 “既然小苏同志说可以,那就让他们来吧,我想,小苏同志应该有办法。” 现在的邓昆仑,相信苏樱桃肯定不会害自己了。 而且莫名的,因为妻子是一名小h兵,突然还觉得有点自豪是怎么回事? 当然,他主要还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放弃了武斗的想法,愿意真心实意的,理智的去热爱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的人民。 心情紧张而又激动,邓博士心里虽然因为妻子的同伙要来而隐隐担心,担心她会被她的同伙游说,并且勾走,但同时又觉得,她肯定能搞定这件事。 总之,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即将要揭晓了。 30、大将之风 又有一个小h兵团要来厂里闹革命的事情, 瞬时就传遍了满场。 这事儿可没啥好期待的,毕竟上一回的小h兵们来了以后,打断了孙兴孙主任的腿, 到现在孙主任还没从床上起来呢。 人人自危到, 龚大妈一天天的看着自家的菜, 那菠菜还是嫩苗苗呢,都不得不把它赶紧给收割了。 而徐嫂子, 则有样学样,把自己家的小白楼, 也刷满了标语,一幢传染两幢, 总共七幢小白楼,一夜之间大变样,全变成了革命标语的大本营。 “小苏,这一回他们要来,批的也是博士吧,你咋一点都不着急?”徐嫂子看苏樱桃连菜都不收, 反而看样子是要出门,于是说。 “我刚才听人说百货商店来了一批布, 我得去抢点布了, 嫂子, 你要不要一起去。”苏樱桃说。 “抢啦抢啦,赶紧抢啦。”徐冲冲是个人来疯,也跟着苏樱桃跑了起来。 汤姆跟着徐冲冲在搞打仗, 听他这么喊,直接就开始喊:“抢啦抢啦!” 好家伙,本身这就是个听风就是雨的年月, 从小白楼到家属院,孩子们一喊,所有人都以为小h兵来抢劫了呢,好些人还把家里的存折,粮票和钱一股脑儿一搂,也跟着往外跑。 苏小娇最近因为丈夫扫了厕所,而她自己呢,为骗妹妹的钱还给自己打石膏,正惹的猪嫌狗憎着呢。 直到昨天,听说雄武会要来g邓博士的命,心情才好了一点,这乍一听抢劫了,给吓了一跳,连翻带跳的从家里也跑了出来。 “谁抢劫啦,是不是小h兵来啦?”问这人,这人不说话,问那人,那人也不说话。 苏小娥又怕有人来抢自己,收了家里的粮票,转身往外跑,想比谁都跑的快,结果没小心脚下,只听哎哟一声绊倒在地。 这一回是真的骨折了! 这会儿正是百货商店进布的时候,一匹匹的布被运进来,这可是做秋装和冬装的布,售货员们本来忙着在搬货的,听见外头喊喊闹闹的,也停了手,好奇的探出头往外看着。 正好见苏樱桃进来,其中一个问:“同志,哪儿抢劫了?” 口误惹得祸,厂里的人又听风就是雨,好些人还在往万人坑后面那片密林子里跑。 这种事儿吵一吵也就完了,苏樱桃见怪不怪:“没啥抢的,乱一乱就完了,同志,那条绒是刚来的吧,那有多少,给我扯五米有没有?” “一个人限定只能扯三米,不过,你是不是咱们邓博士家的夫人?”售货员笑眯眯的问。 博士夫人的名号已经传出机械厂,传到百货商店,连售货员都知道了? 难道是因为她长的太漂亮的原因吗? 苏樱桃心里正美着呢,就听售货员笑眯眯的说:“博士夫人,我给你扯五米布吧,你知道不,我哥在南海当兵,他说他们挖战壕的时候因为海水渗露,淹死了好多战士,而且,挖战壕的时候最怕海上有些从那边溜过来的游击潜艇打冷.枪,但是邓博士给他们设计的一种啥爱克斯防暴墙的东西,既能防弹,又能防渗,他的命,在对面打冷枪的时候,就是那种墙给捡回来的,这话我只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因为这是军事秘密,我就那一个哥,他写信的时候,悄悄告诉我的。。” 这倒让苏樱桃吃了一惊。 在她的印象里,邓昆仑只在重工行业,是设计那些大型器械的,听售货员的意思,他的设计还能运用在军事上? 不过能从售货员这儿弄到五米条绒,就是大大的意外之喜了。 既然是邓博士的面子来的,那就给邓博士衲一件漂亮的干部装吧,条绒干部装,等他穿出去,估计能迷晕一群小姑娘。 而这时,厂里一帮家属们跑出来,正准备要看热闹的,看见苏樱桃拎着布从百货商店出来,才知道没什么抢劫,人家是在抢布。 好家伙,不论男女,在一瞬间,朝着那间小小的百货商店扑了过去。 这算是捡了个漏吧? 她买足了,要回家的时候,大家才往百货商店里赶。 不过苏樱桃毕竟才刚结婚,而且自己本身没有生过孩子,对孩子就没有太大的责任心,这一抢布,就不知道汤姆和珍妮跑那儿去了。 一路喊着俩孩子的名字,她也怕俩孩子要被踩踏了,忙的在大院里四处找着。 “三姨,我们在这儿呢。”突然,一堵围墙后面,公厕的位置传来张兵兵的喊声。 苏樱桃跑过去一看,就见胖乎乎的张兵兵蹲在墙后面,汤姆和珍妮像两只小兔子似的,缩在他身边,正在瑟瑟发抖。 “三姨,我没打他们,而且把他们保护的好着呢,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张兵兵看苏樱桃身后没人,这才站了起来,直起腰说。 汤姆和珍妮像两只怯生生的小兔子,蹦蹦跳跳过来,躲到苏樱桃身后了。 “兵兵可真是个好孩子,不过你妈最近没给你洗衣服吗,你的衣服怎么脏成这样?”看张兵兵身上脏脏的,苏樱桃忍不住就得关心一下这孩子,毕竟这孩子也是她带大的嘛。 生生叫苏小娇给惯坏了。 “我妈跟我爸说,要让小娥姨来革你的命,我跟她说你们不能吵架,我希望你们好好的,她就打我,还说以后都不给我饭吃,连衣服都不给我洗了。”张兵兵说着,眼眶一红,眼泪都流下来了:“三姨,我真不希望你们吵架,打架,你们都好好的行不行?” 所以哪怕是给惯坏了的张兵兵,也不希望一家子人整天鸡飞狗跳,吵吵闹闹,只希望一家人安安生生的。 但大人就不懂这个道理。 “放心吧,这一回我保证我和你小姨不吵架,也不打架,我们高高兴兴的,好不好?”苏樱桃于是说。 “但是我妈说那个钟麒最喜欢搞武斗,而我小娥姨是他的恩人,因为小时候我小娥姨从水里把他救出来过,他最听我小娥姨的话,肯定会武斗你的。”张兵兵说了几句,眼泪啪啪的掉下来了:“我不希望任何人打你,哪怕打我都行!” 总归是带大自己的小姨,哪怕孩子再熊,再怕,可她是小时候唯一爱过他的人,每天,张兵兵都是趴在苏樱桃暖暖的背上,跟着她风里雨里,看她给一家人做饭,给自己喂饭,跟着她一起读书上学。 别的孩子都去玩儿了,就苏樱桃永远背着他,抱着书在读,那么勤勤恳恳,用功的学习。 越是这么想,张兵兵就越难过,毕竟苏小娥也是他姨,苏小娇还是他妈,而樱桃,是他最爱的小小姨。 孩子搞不懂,为什么一家人要搬外人来打自己人。 “没有人能打倒我婶婶,好啦张兵兵你别哭啦,以后我每天的糖分你一颗行吗?我一直都是一个红色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共产共.妻,以后我老婆也分你一半。”汤姆还没说完,就让苏樱桃把嘴巴给捂上了:“谁教你的这些话,怎么能这么乱说话?” “张冬冬说的呀,臭汉脏唐埋汰宋乱污元明邋遢清鼻涕,唯有社会主义好,能共产还能共.妻,这就是咱们国家的二十四史。”汤姆背的挺好,一丝不乱。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吗?”苏樱桃反问这小家伙。 小家伙看婶婶的脸色变了,也把自己那赖皮脸给收了:“不知道。” “因为这话是老蒋的人喊来污蔑咱们的,谁要这么喊,要给小h兵们抓到就要抄家,批d,张冬冬是想抄你那二十万的基金,知道了没?”事实上,张冬冬那种小屁孩子儿嘛,不知道基金那种东西目前拿不到手,估计还真是这么想的。 “呸呸呸,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汤姆吐了一下舌头,悄悄说:“我的钱谁也不给,哼!” “走吧,回家,今天,我给你们做个好吃的。”苏樱桃于是喊了一声:“兵兵,你也来。” 张兵兵跑的比汤姆还,快到什么程度,眼泪都跟不上他,在他身后洒。 是什么好吃的呢? 前阵子苏樱桃不是摘了很多杏子,孩子们吃不完,反而还把自己给吃伤了,她就把杏子晒成了杏干儿,今天中午博士不回来,而汤姆和珍妮呢,则因为菜上浇过大粪,又不肯吃菜,苏樱桃闷了一小锅白米饭,焖的时候,就把杏干铺在上面,等饭熟,杏干也软了,甜甜的,杏子香味儿满布的米饭,加上吃透了米香的杏干儿,一种奇异的融合味道。 汤姆吃了两碗,终于发自肺脏的喊了一声:“中餐是我的最爱,西餐是狗屎!” 当然,看着婶婶和张兵兵俩刨着大白米饭,还在吃着浇过大粪的青菜,汤姆意味深长的说:“今天晚上我会告诉我叔叔,让他千万不要和你亲嘴嘴哟。” 亲嘴? 是夫妻,但她和邓昆仑,还没到那一步呢。 这边厂里大家如火如荼的,准备要应付小h兵们这一轮的冲击。 全厂领导们的目光再度集中在了苏樱桃的身上,甚至不仅张爱国一直在说,应该让樱桃加入g委会,就连龚书记最近也专门关注起她来,拿着她的档案看了又看。 g委会用好了人,可以响应政策,应付上级,搞好生产。 用不好那就是给厂里搞一根搅屎棍。 而现在厂里g委会的主任,是政委张悦斋在兼任,但还需要一个有执行能力的副主任。 领导们这一回就是想看看苏樱桃的能力,大概是想把她拉拢入g委会。 而且为了让苏樱桃能在冲击来临的时候照顾好家里,居然还给她派了一个助手来,而这个助手,居然是苏樱桃从入厂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的孙紧。 孙紧,毛纪兰的妹妹毛纪霞的女儿。 毛纪霞也是个老红军,老革命,丈夫在机械厂四分厂的车间里工作,离总厂大概有三十里路,而她自己,则带着几个孩子在向阳公社种地,孙紧,就是向阳公社有名的女拖拉机手。 “嫂子,苏樱桃,还记得我吧,我又来啦。”孙紧人还在厂外呢,声音已经喊进小白楼了。 大概是因为她脾气,性格都好的原因,汤姆和珍妮俩听见她的声音就跑出去了。 钟麒的雄武会小有名气,而孙紧呢,毕竟年青,而且又经常往市里跑,不但认识钟麒,还挺崇拜他的。 这一进门,开门见山说的,就是钟麒。 “真没想到,嫂子你居然也认识钟麒,钟麒还是你妹妹的男朋友,你知道吗,我觉得钟麒长的贼帅!”孙紧进了门,兴致冲冲的说。 这两天,邓昆仑据说是因为一个特别紧急的任务在加班,还没回家。 苏樱桃自己这儿,也没什么需要孙紧帮忙的,不过,看孙紧这边猴一猴,那儿探一探的,又还总往邓昆仑的房间里钻,就把刚刚买来的棉线递给了她,让她替自己卷棉线。 “你怎么知道我妹苏小娥是钟麒的女朋友的?”因为樱桃的年龄给瞒大了,自然的,大家都以为她是小娥的姐姐。 “我在秦州的时候曾经听一个姐妹说过,说苏小娥在上初一的时候救过钟麒的命,所以钟麒对她,原来一般,但现在感恩得很,马首是赡的,苏小娥说东他就往东,说西他就往西,简直就是苏小娥的一条忠犬。” 孙紧看起来挺羡慕的,不停的搓着两只手:“我游泳也游的很好,不说一个男孩子了,就是一头牛,有水下我也能把它捞出来,怎么就没碰上过这种好事啊,要是小时候我也能救一个溺水的,长的又高又帅,像钟麒,或者像我表哥一样的男人,该多好?我要把他从水里救出来,我现在肯定也有对象了。” 这姑娘可真是没羞没臊,啥都敢说。 “行了,你赶紧卷线吧,别再盯着你表哥的照片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苏樱桃有点吃味了,因为孙紧一直在盯着邓昆仑的照片看。 “我就是觉得我表哥长的帅,多看一眼怎么啦。要不是我,你还嫁不了他呢,我妈一直跟我说脸皮厚点,嘴巴甜一点,赖一赖就能嫁我表哥,毛小英长的也不漂亮,就是嘴巴会说,整天跟我表哥说她们家有多好,说小邓村的家人有多坏,一本正经的嚼烂舌根,我叔才喜欢她的,哼!”孙紧不愿意了。 博士的长相,其实跟苏樱桃梦里梦到过的,电视上,一个演电影的男演员挺像的,要她没记错,那个演员应该叫个什么龙。 “当初救钟麒的,为什么就不是我呢?”这不,孙紧从他表哥的照片上挪开了眼睛,就又是一句感叹:“要是那样,我现在才是钟麒的对象。” 苏樱桃一笑,低头,继续去剪布,准备着要给博士裁一件青条绒的,里面可以壮棉花的干部装出来。 事实上她和钟麒,苏小娥三个是从小学一直一起读书的。 而在初一那年的冬天,钟麒贪玩,钻了个冰眼儿捞鱼的时候,掉水里了,事实上是苏樱桃把他从水里给救出来的。 但是救出来之后,正好苏小娥来了,苏樱桃怕感冒,就赶回家换衣服去了,让苏小娥喊人,照顾晕过去的钟麒。 这件事情当时就完了,苏樱桃忙她的学习,苏小娥忙着今天跟这个,明天跟那个,四处跟人谈对象,从初一谈到高三,没完没了的谈对象。 但是去年樱桃毕业之后准备回小谷村的时候,就曾经隐隐听人说,苏小娥整天到处说,当年是自己救的钟麒的命。 钟麒现在之所以能活着,也是因为她。 就这么点事儿,要为此而专门进趟城,去澄清一下吗? 农村人要进趟城可不容易的,毕竟你要到大队请假,还要开介绍信。 现在大队缺人手,你就病了请假,他都还要鼓励你几句,给你来个轻伤不准下火线,发扬志愿军精神,关键时刻,负了彩还要比别人干的更多,才叫真正的一颗红心向太阳,向着首都和领袖呢,更何况进城这种风光事儿,一听就是偷懒,大队怎么可能给假? 所以自打去年高考完,樱桃就一直没有找到进城的机会。 当然,她要想澄清这件事情容易得很。 自有她的办法。 钟麒的父亲又在教育局看大门,拿到她的卷子底档也特别的容易。 很好,既然苏小娥送上门来了,那她就得当着钟麒的面澄清这件事情。 并且拿回属于自己的公道。 “他们来了,他们来啦!”这不,徐冲冲跟一阵风似的,就从小白楼的外面跑了进来。 徐嫂子把孩子刷一把拉进了门,把自家上面写着要文斗不要武斗的门哐啷一声关的紧紧的。 张爱国疾步匆匆,进了龚书记家,从怀里掏出了望远镜,抬头一看,就发现政委张悦斋也在。 龚书记也在屋子里不停的踱着步子。 他左右看看,总觉得不对劲儿,于是问龚书记:“咱们邓博士呢,是不是还不知道小h兵们要来的事儿?” “他在加班,这事儿我们没跟他提,总之,有什么冲击咱们先抵挡吧,抵不住了咱们一起撤。” 几位领导同时转身,去看苏樱桃家,就见她正在台阶上洗衣服,一件又周又正的条绒干部装,她洗干净以后,晾到了院子里的铁丝儿上,正在刷刷刷的拍打着。 一个瘦俏俏的女同志,身边还有俩小孩儿玩着。 这要没有革命的冲击,就是个标准的幸福家庭。 “小苏同志这样儿,怕是不行吧?”张厂长说。 一直没说话的张悦斋倒是说了句话:“临危不乱,这是大将之风。” 龚书记想了想,回头问一瘸一拐的徐主任:“小苏同志的档案,你给办入职了吗?” “领导,目前还在等小学里有空缺,没给办呢。”徐主任说。 龚书记想了想说:“先给她办个入职,把档案转进来,挂靠到工会吧,没有岗位就先不给工资,先给她把工龄记上。” 这个女同志,今天要真的能把事情办,几个领导是认认真真,打算委以她重任的。 31、万人坑 前往机械厂的路, 是一条平坦而又宽阔的水泥公路。 这一回的小h兵组织里不仅有雄武会的人,还有文工团的一帮小绿花们,简直堪称雄姿英发, 英姿勃勃。 钟麒是个二十出头, 脸上还有很多粉刺的年青人, 长的高大,英俊, 挺拨,确实挺帅气的, 现在的年青人们都好驾驶拖拉机,他就在前面驾驶着拖拉机, 风吹在他紫红色的国字脸上,一派堂堂男子汉的气概。 “小娥,你说你的运气咋就那么好,能把咱们钟麒钟同学小时候给救了呀,你原来还一直瞒着不说,你看他现在多感动?”文工团的姑娘冯思雨趴在拖拉机沿止, 对着同样会在驾驶位上的苏小娥说。 苏小娥是钟麒的对象,也是雄武会的副团长, 当仁不让的要坐副驾驶, 吃最大的土, 吹最大的尘,脸上的雪花膏已经和尘土混在一起,一张脸又黑又黄的, 看起来格外可笑。 但这个位置代表的可是权力和荣耀,谁坐谁风光。 苏小娥抽了抽唇,没说话。 其实她看好的对象一直是屠正义, 因为屠正义的前途比钟麒的更好。 但是,屠正义只是在小谷村见了樱桃一面,回到部队之后,就宣告自己十年之内不结婚,而且,也绝不跟她谈对象了,简直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咋想的。 至于说自己是钟麒的救命恩人这事儿,现在的苏小娥也特别后悔。 当时是因为她偷了樱桃的高考分数,而她爸只能改档案,改不了密封在教育局的高考试卷,为了能拿到教育局的钥匙,想办法烧试卷,她才这么说的。 本来只是想谈谈对象,并且从他爸那儿偷到钥匙,烧了试卷,做个了结的。 哪知道一年多过去了,试卷一直没偷到,钟麒还认认真真拿她当救命恩人,还要跟她谈对象? 不过转念一想,苏小娥的心里就又坦荡了,毕竟是小时候的事儿,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钟麒一门心思只信她,而且还是她的对象,这时候樱桃再想翻案救命的事情,以钟麒的冲动,估计得一巴掌甩过去吧? 但愿到时候钟麒不要打樱桃才好。 毕竟樱桃可是她的妹妹,钟麒真要打樱桃,她心里也不舒服呢。 这不,一帮人浩浩荡荡,往机械厂走的时候,苏樱桃这才开始做自己的准备工作。 厂里的人基本上都躲起来了,只有孙紧和汤姆,珍妮三个忙前忙后,在帮苏樱桃的忙。 而苏樱桃呢,则把家里的饭桌板子卸了下来,在上面划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箭头,就立在自家门前面了。 然后,才拿红漆在上面写字儿:万人坑!英灵们的聚集地,亡魂们的归宿处,革命的鲜血曾经染红过的地方! “嫂子,你这是干嘛呀,为什么要写这么一行字?”孙紧站在她旁边,一脸迷惑不解的问。 孩子们也不懂,为什么苏樱桃要这么干。 就连张爱国都从龚书记家出来了,忍不住问苏樱桃:“小苏同志,你写这么一行字是准备要干嘛,你准备怎么应对这件事呢,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下?” “领导,您要我讲,我具体也给您讲不清楚,只能说随机应变吧,您赶紧进去吧,别雄武会的人来了,您一句话说不对,也跟孙主任一样挨顿打,好吗?” 张爱国一想也是,不过这回小h兵们要来,他们领导层没有通知邓博士,让一个小女同志扛大局,他心里挺不舒服。 别的忙帮不上,那就替苏樱桃搞好后勤工作,照顾好孩子吧。 于是他说:“汤姆,珍妮,到伯伯这儿来,不能再在外面玩啦。” 两个孩子其实还是不想跟苏樱桃分开,哪怕这个婶婶也很可能很快就要送走他们,但两个漂洋过海来的孩子对于她的依赖,以及,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恐惧是大人们所无法理解的。 但苏樱桃对俩孩子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直到看珍妮的嘴皮子上在流血,才恍然意识到,这孩子怕是要憋着不敢哭,咬出来的。 她于是只好尽量把声音放温柔,格外肉麻的说:“这样,你们先去龚伯伯家呆会儿,估计婶婶没时间给你们做饭,到时候你也在龚伯伯家吃顿饭,好不好?” 汤姆是男孩子,而且听叔叔说过,婶婶也是一个小h兵,于是问:“婶婶,你是不是也要去闹革命?那你以后还会再回来吗?” “当然啦,我晚上就会回来的。”苏樱桃说。 但是汤姆这种狡猾的小孩子,可不是会一下子就轻易相信大人说的话。 就比如他妈妈,总是跟他说自己忙完了就会陪他,但是直到死的时候也没有陪他玩过一次。 而且最后那次走的时候,还谎称自己只是去上个厕所,让汤姆好好坐在地上玩积木。 结果等汤姆发现的时候,她和爸爸已经开着小汽车走了。 然后嘭的一声,汽车爆.炸,他的爸爸和妈妈,就死在了离开他的路上。 这种孩子的心理上是有着一种前无未有的,怕要失去亲人的恐惧的。 所以他跳个不停,笑的比哭还难看:你知道吗婶婶,因为你来了,张兵兵都不打我啦,我刚刚开始对这个地方有点喜欢啦,但你要不回来,我可就再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啦。早晚有一天,我会抢光这个地方所有人的钱。” 遥想将来他要成为一个流氓律师,苏樱桃本身只是想免于博士受一场冲击,怎么觉得在这一瞬间,自己居然肩负起了,替国家挽回国有资产损失的,英雄一样的角色中?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把俩孩子带到龚书记家门口,就让张厂长把俩孩子都给带进去了。 …… 转眼等了半个小时,人还没来,孙紧已经紧张的不行了:“这怎么还不来啊?” “怎么,你就那么想让那些人来革你的命?”苏樱桃笑着打趣,问说。 “肚子好痛,我去撒个尿?”孙紧说着转身跑了。 但过了一坐儿又愁眉苦脸的回来了:“不行,我表哥可是我姨花了五个大洋,让留了一趟洋的,你呢,又是我介绍给他的,你们俩谁被批d我怎么着都得一起顶着啊,要不然我们村那些姑娘得怎么看,战场上的逃兵?” 不过她一直捂着肚子:“我的肚子是真痛。” 刷刷刷的正步声从远处传来,孙紧正在想自己是跑呢,还是留呢,一抬头,队伍已经在自己眼前了。 而她一回头,才发现苏樱桃不知道啥时候,把灰色的外套脱了,现在身上,也是一身绿军装。 而她穿着一件蓝卦子,在这一行行绿色的军装中,就像一只野鸡被放进了天鹅群里? 救命啊! 孙紧在心里又嚎了一声。 “钟同学,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你们最近过的好吗?”就在孙紧的注目中,苏樱桃刷的敬了个礼,握上了钟麒的手。 钟麒,标准的,狂热的,认为只要人足够多,他们这个团体能把革命搞上月球,甚至搞上太阳,让红太阳的光辉照万代,把物理规律当狗屁的那种人。 一把也握上了苏樱桃的手:“鼓足干劲,力争上游,我们没有一刻懈怠过,一直在为了国家,为了人民而奋斗,过的很好。” 苏小娥在一旁捅了捅钟麒,悄声说:“找博士!” 钟麒是这样的,因为樱桃跟他们一起读书的时候,比他们都小,所以他一直拿樱桃当小妹妹。而樱桃呢,一直是土土的,灰扑扑的。 高考完,分别了一年的时间,曾经的小妹妹也换上了笔挺的绿军装,不但个头猛的拨高了,身材也玲珑有致,站在文工团的一帮女同志面前,不说毫不逊色吧,甚至能把那帮女孩子全给比下去。 毕竟是同学,曾经俩人的关系还挺好,而樱桃呢,又是个特别有趣的女孩子。 抛开同志情,他真的很想跟樱桃好好叙叙旧的。 直到苏小娥捅了他一下,钟麒才连忙说:“对了,关于博士的事情,咱们是不是该……” “既要提高警惕,也不能忘了重温旧社会那段历史,是这样的,钟同学,既然你们来了机械厂,我觉得我们最重要的是要重温旧社会的那段历史,而我呢,毕竟比你们多在机械厂呆了几个月,再这方面,可以做做你们的老师,毕竟领袖说过,只要有学问,人人都可以当老师嘛。这样吧,苏小娥同学,我先问问你,你知道机械厂在旧社会是干的吗?”苏樱桃把话头一转,就把矛盾给避开了。 “听说是个武器工厂?”苏小娥没想到苏樱桃会直接跟她对话。 而她还真不知道这个,毕竟她从小到大,除了跳忠.字舞就是给自己涂抹化妆品,要不就是跑百货商店,看哪家百货商店有好用的化妆品,哪知道机械厂的历史? “这儿曾经是日伪军的兵器工厂,专门用来生产,制造残害我国人的枪.支,弹.药的。”后面有个女同学喊了一声。 苏樱桃立刻鼓掌:“这位女同学说对了,这个地方正是曾经日伪军的武器工厂,那你们又知不知道,这儿曾经死过多少劳工,而其中又有多少潜伏在武器工厂,意欲毁掉武器工厂的,我党战士?” 这下,大家答不上来了。 “因为邓昆仑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公公正是死在这儿的,所以我了解了一下,3426人,那些人要用一个坑来装的话,那个坑,得跟足球场一样大。”苏樱桃极尽夸张的,伸出双手比划着。 毕竟都是年青人,好些个都是才十六七岁的孩子们。 顿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不过几十个人,就是这么黑鸦鸦的一大群,几千人,那得有多少人啊? “这样吧,咱们去参观一下那个曾经盛过劳工,和烈士们英灵的湖泊,好不好?”苏樱桃说着,把手指向了自己家的饭桌,上面写着的三个大字:万人坑! 亡灵,鲜血,不死,一行大字在大家的眼前不停的闪烁着。 “这种参观可太有意义了,苏樱桃同志,你的觉悟可太高了,咱们走吧,去参观,缅怀先烈!”钟麒于是说。 队伍顿时被鼓动了:“走,大家一起走。” 转眼,队伍就到万人坑了。 真是没想到,有着那么一个渗人的名字,居然会是一个如此漂亮,精致的湖泊,湖边的墙上都贴着大理石砖,上面是用纸糊的“到山上去,到乡下去,到贫下中农中间去”的标语,而下面则是用浮雕写成的“共建大东亚共荣圈”的,日伪军时的标语。 再往后面则是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荒野,那也是属于机械厂的地方,要用来建造更加大型的,能够生产大型掘进机,钻凿机的厂地车间。 不过因为革命的发生,建设暂缓了,那片土地就荒废成了一片阔达30公里大的,无人,蛇虫鼠蚁出没,就连孩子们都不敢轻易踏足的荒草滩子。 站在湖边,钟麒真是感慨万千,眼泪都要出来了:“所以我们的先辈,不知道有多少曾累死在监工的鞭子下,并默默的被沉进这片湖里” 毕竟离全面解放也不过十几年,这帮孩子大多是解放前后出生的,枪.炮,硝.烟,战火,以及敌人刺刀上的寒光,离他们并不远。 而死去的那些亡灵们,几乎每个孩子的亲人中间都能追溯到一个。 随着钟麒摘掉自己的帽子,男孩子们纷纷都摘掉了自己的帽子。 “钟麒,不要忘了正事行吗,博士,博士!”苏小娥悄悄的,又凑到钟麒的耳朵边,就来了这么一句。 不是她着急,而是正如她所预感的那样,钟麒一直和樱桃站在一起,她真怕自己撒谎的事情被戳穿,想赶紧去斗博士。 但她不知道的是,苏樱桃等的也正是她这一句:“什么,小娥同学说她想到湖里去游泳,亲自感受一下那些英灵们,先辈们曾经受过的苦,你们可是知道的,小娥同学曾经可从水里把钟麒救出来过,她游泳游的肯定特别好,大家要不要看小娥同学给咱们游泳?” “啊?” “真的?” “来啊,大家一起下水啊!”有几个男同学说着,外套一脱,直接跳水里了,苏小娥还不想下水,一把就被苏樱桃给拉下去了。 “救命啊!”苏小娥旋即一声大喊,说着,还想拽钟麒的手:“钟麒,救我!” 苏樱桃也是只脱了外套,里面还穿着背心儿,裤子在水里吃水的厉害,不过她毕竟从小就是在小谷村的河里游泳游大的,水性比这儿所有人的都好,游的可好了。 男孩子们此时释放了自己,谁不想玩水啊,都在拼命的往湖中间游,有些女孩子们不敢下水,在河边站着也在脱了鞋子戏水,这是玩吗,当然不是,这是缅怀先辈,借此在水边玩一会儿,欣赏一下这湖光山色,水波泛泛,它不香吗? 斗博士的正事儿? 她们早忘啦! 唯独苏不娥不会游泳,在水里又扑刨不上来,而苏樱桃呢,虎视眈眈,就在她身边看着她。 “钟麒,拉我上去……”苏小娥莫名觉得樱桃这会儿有点疯,于是扑着水,气急败坏的叫着。 她曾经可是家里所有人当中对樱桃最好的人,拿了樱桃的分数,她又不是没补偿过樱桃,那些她不穿的衣服,不全送给樱桃了? 而樱桃现在对她这么凶,她就只想让钟麒斗倒博士,让樱桃也跟着下牛棚去吧,但是钟麒不来救她,她难道被淹死在这儿? 快要没下去了,苏小娥扑腾着爬了起来,不过紧接着苏樱桃一把就把她给摁下去了:“钟麒,小娥逗你玩呢,你想想,她小时候能把你从池塘里救出来,可见她的水性很好,怎么可能要你来救?” 苏小娥:“……” 但是这就完了吗? 苏樱桃一把抓起她的后衣领子,笑嘻嘻的就问:“小娥,咱们俩现在聊聊高考分数的事儿,好不好?” 湖光山色,风景如画。 这种场合下聊聊往事,多好? 苏樱桃可是端庄,温柔,贤淑的博士夫人,才不会跟人撕破脸呢。 她得在缅怀先烈的时候,让苏小娥自己把真相说出来。 当初要是大学不停办,现在的樱桃可凭借那个分数已经上大学了,而且现在的大学不但管食宿,学费全免,要是家庭困难的组织还会安排夜间工作,让她赚钱补贴家庭呢。 苏小娥以为,属于她的那么好的机遇,她就白抢啦? 苏小娥泪语涟涟,泣不成声,在大家看来,她这绝对是给革命先烈们感动的呀。 招供,当然也是因为她实在太感动了! 32、三国演义 厂领导们是眼睁睁的看着樱桃把那些小h兵们全带到万人坑去的。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苏樱桃到底是怎么想的? 领导们好奇的不行,赶紧派了博士的司机小张去打探消息。 不一会儿小张兴高采烈的回来了:“领导们,那帮孩子们全在后面万人坑里游泳呢, 水性不好的没下水, 也在水边直扑腾, 看样子他们挺高兴。” 已经入秋了,但还是秋老虎的天气, 这会儿戏水当然舒服,不过因为万人坑曾经有过那么不和平的历史, 领导们也不敢到里面去游泳。 这么说,那帮孩子没搞文斗也没搞武斗, 反而玩上啦? 到底是一帮年青人,火气大,也贪玩。 “他们有没有说还要搞革命的话?”领导们最关心的可是这个。 “应该不会吧,我看他们高兴的,好几个男孩子裤叉都脱了,在水里舍不得出来, 哪还顾得上搞革命?” “消耗年青人的体力,游泳是个好办法, 以我的经验, 游完泳一个个累瘫了, 哪里还斗得起来!”龚书记拍了把大腿说。 任是谁也没想到,事情最终会这样发展。 倒是龚大妈说了句公道话:“那不过就是一群孩子嘛,跟着狼就是狼, 跟着羊就是羊,这不挺好,以后要来这种孩子, 全赶到万人坑去个泳,百病全消。” 既耗费了体力,还接受了教育,多好啊。 张悦斋,现在是厂政治部的主任,而接下来,据说要调到市委去当副书记的。 这不,顿了半天,他突然说:“要真的小苏同志能化解这场革命,我在g委会给她留一个位置。” 张爱国一直想让樱桃进g委会,还总怕张悦斋这边嫌她太年青,没想到张悦斋居然主动松口了? 再看龚书记,虽然一言不发,但嘴角含着笑,这意思也是赞成的吧? 这么一想,张爱国心里更高兴了,毕竟他不需要再一个个说服领导了呀。 …… 苏小娥为什么要改樱桃的成绩,原因其实是这样的。 她自己是个除了喜欢谈点恋爱,就喜欢跳点舞的小丫头,而她的大哥苏前进,天生就有很严重的肾病,身体一直很不好。 而据他自己说,他是个重生了的人。 当然,关于大哥重生的事情,苏小娥起初并不知道,还是偷听父母谈话的时候听到的。 据大哥说,樱桃那姑娘了不得,不但高考的时候成绩能考到全市第三,而且将来也会前途无量,然后她会跟屠正义结婚,结婚以后樱桃在文工团,屠正义转业到了秦州地方上当干部。 樱桃在文工团是台柱子,屠正义在市委当干事,在革命如火如荼的年代,于秦州简直可以说是风光的不得了的一家子。 至于邓博士,苏前进当然知道他会被下放,所以他才要阻止小娥和邓博士去相亲,因为邓博士的革命闹到最严重的时候,跟他相过亲的女同志们都得被拎出来批评。 苏前进因病要死在五年后,五年以后樱档会怎么样,博士会怎么样,他并不知道。 但在他死之前,樱桃那个在他家长大的孩子,日子过的比他们几兄妹都好。 也正是因此,大哥和父亲俩才动了要帮她改成绩,要让她嫁给屠正义的心,毕竟只有这样,进文工团的就会换成小娥,嫁给屠正义的也会变成小娥,樱桃的好日子也会变成小娥的。 不过大哥也说过,从抢樱桃的分数开始,樱桃的命运就会被改变,他就掌握不了她的将来了。 而樱桃那姑娘脾气爆,能力强,要苏双成一定小心,这事儿千万不要漏出来,尤其是小娥,打死也不能松口,要不然,以樱桃睚眦比较的性子,肯定会报复他们家。 苏前进虽然重生了,但病依然在,于是他就去了北京,在那边抓住机遇闹革命。 说是闹革命,其实是给自己疯狂捞钱,并且通过努力让自己获得社会地位,这样,他才能使用到全国唯一一台的,只有高干们才可以使用的透析机给自己透析血液,维持身体健康。 苏小娥和苏双成俩父女是真没把樱桃太当回事儿。 毕竟樱桃脾气再爆也是个农村小姑娘,他们都能知道五年后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怕一个农村小姑娘? 但苏小娥也万万没想到,这才多久啊,改了分数到现在,过去了仅仅一年的时间。 此刻的樱桃居然会把她压在水里,想要呛死她。 想抓抓不到,想打打不到,在这湖里头拎着她,居然连个迂回都没有的,开门见山,就是来问她分数的事情。 这时候说不说,要说了就等于她把她爸给卖了,但不说,难道淹死在水里? “改了,但是樱桃你想想,现在大学都停办了,那个分数它没意义的呀。”苏小娥呛了两口水,本来还想嘴硬的,现在只剩下求饶了:“那个分数已经没有意义了呀。” “怎么就没有意义了,考文工团的时候你没用我的分数?”苏樱桃说着,又摁小娥呛了一口水。 “那是我爸花了五百块才替我弄来的,你爸又没钱,你拿着分数也没用,钱和分数缺一不可,既然我能上,干嘛不上……咳……樱桃,你别这样啊,你是我妹啊,你咋能这样?”看到钟麒就站在不远处的岸边,苏小娥又闭嘴了。 “樱桃,小娥看起来怎么不太好?”钟麒听到什么五百块,高考分数的,这种嫉恶如仇,誓要煞住一切不正之风的小伙子,最讨厌的就是走后门,塞钱这种事情了。 而苏小娥也让他觉得很诧异。 毕竟去年苏小娥跟他提起说是她救的他的时候,还吹嘘说自己游泳的游的特别好,跟樱桃俩人看到她溺水,樱她想拉她走的,但她毅然决然的跳下水,把他给救上来了。 可现在看起来,苏小娥怎么好像不会游泳一样? “高考办的卷子是不是调换了,还有,我的试卷现在在哪儿?”再摁苏小娥呛一口水,苏樱桃又问。 这时候的苏小娥已经呛的,肚子都像一只河豚一样大了。 “你的卷子就在高考办,我爸还没那个能力能把封存的卷子拿出来,他只改了咱们俩档案上的分数,行了吧?”苏小娥终于还是张嘴了。 “所以高考办,咱俩的分数仍然是相反的,是不是?”苏樱桃再问。 苏小娥不停的点头:“赶紧把我拉上去,快点拉上去。” 苏樱桃这才把苏小娥从水里给拉出来了。 “小娥,你是不是不会游泳?”冯思雨上前,脱了自己的衣服披在瑟瑟发抖的苏小娥身上,连忙问。 “滚,滚远点。”苏小娥嘛,从小给惯出来的小姐脾气,一把就拂开了冯思雨披过来的衣服,湿哒哒的,转身就跑了。 “苏小娥这是拿自己当资本家的大小姐了吧,脾气这么大。”冯思雨拿着自己的外套说。 而在远处,一帮大男孩们正在往水中间卖力的游着,为首的是一个叫王大宝的同学,眼看湖中央的浮标离自己越来越紧,于是高伸手臂,示意自己将会是第一个游到的。 谁呈想就在这时,突然,就在湖中央钻出一个女同志来,先是头朝上,再是脚朝上,不一会儿,两条腿倒立着上,居然在水里跳起了舞来,而且还是一会儿白毛女一会儿红色娘子军,没错,她在水里倒立着跳舞,脚步有模有样。 “哪来的女同志,这他妈是女人吗,游这么快?”紧跟上来,气喘嘘嘘,快要抽筋儿了的何守成说。 王大宝也觉得挺没面子的,哪来的女同志啊,不但游泳游的快吧,还能在水里给大家表演一段花样游泳? “回吧回吧,没意思了。”于是王大宝说。 何守成也说:“撤。” 让人女同志拿了第一,没面子,赶紧撤。 可怜孙紧正在水中展示着自己精湛的泳技,以期有一位热血澎湃,年青帅气的小h兵哥哥能在溺水时,她第一时间跑过去救人。 结果他们在看到她以后,全歇菜了,像瘪了的气球一样,居然全折返,往回游了? 这算什么事儿? …… 苏小娥从水里出来,转身就跑,拖拉机也不坐,湿辘辘的搭班车,回市里去了。 钟麒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于是只能向樱桃求助。 “走,钟麒,咱们得去趟市里了,我有件特别大的事儿要你帮忙。”苏樱桃对钟麒说。 钟麒愣了半天,对苏樱桃说:“小娥是不是不会游泳?” “上拖拉机吧,有事路上说,总之你关于我堂姐的疑问,我都可以告诉你,同志们,玩也玩好了,大家一起走吧?”苏樱桃一边招呼同学们,一边拉着钟麒说。 现在,钟麒已经知道苏小娥不会游泳了,解释救命恩人是谁这事儿,路上就可以办,重要的是拿到试卷。 这些年青人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斗士,总觉得只要给个梯子,大字报能贴上月亮,红太阳的光辉还可以照万代。 但是从水里出来,一个个也是冻的直哆索的落汤鸡,这时候还搞什么斗争,大家现在只想回家,吃碗热饭,喝碗热汤再好好睡一觉。 于是大家一起说:“钟团,咱们走吧,樱桃不是有事儿要你帮忙,我们也要回家。” “对啊,冻死人了,赶紧,拖拉机呢,咱们走。”何守成冻的直打哆索,已经跳上拖拉机了:“女同志们不要看,我要脱裤子拧水啦,你们看了可是会长针眼的哦。” 其实是他内裤实在太破,不好意思让大家看到。 不是来批博士的吗? 不是来叫博士认罪伏法的吗? 一群男男女女跳上了拖拉机,全在那儿跺脚:“钟团,走啦钟团!” “那咱们走吧,樱桃,上车。”钟麒干脆的说。 可怜孙紧在水里还捞了两条大鱼呢,想着要把它送给她第二崇拜的钟麒钟团长,可是,她还在水里头,那帮子小h兵居然乘着拖拉机,走啦? …… 邓昆仑虽然知道雄武会的人要来,但并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来,而且,也没人跟他说具体的时间,所以他已经连着加了好几天的班了。 饶是他还年青,体力好,但最近他正在改进的,是南海军防线上急需要用的履带式战壕掘进机,面对着敌人的冷枪冷弹,这种现在只有美军才装备的东西迫在眉睫,所以他带着学生们,在车间里已经忙了整整三天三夜了。 现在,是他体能的极限时间。 那不,正好进大院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小妻子一身绿色的,飒爽的军装,混身看起来还是湿的,皮肤看起来特别的红,红里透着粉白,那是一种,只属于十六七岁,女孩子在青春期时,皮肤上才会泛有的鲜艳光泽。 她坐在副驾驶上,而开着拖拉机的,是一个同样穿着绿军装的,脸上还在爆着青春痘的,帅气的大小伙子。 邓昆仑看过这个年青人的照片,他叫钟麒,是雄武会的团长。 而妻子呢,正侧耳,跟对方讲着什么,眉飞色舞的。 对方呢,开着拖拉机,时不时也得看妻子一眼。 邓博士站在原地,眼睁睁的,就看着拖拉机从他不远处的地方疾驰而过了。 当然,回到小白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家里那张设计风格来自于日本昭合时代的餐桌。 它被竖在马路中间,当然,上面也免不了,已经被红色的,革命的热情所涂抹。铺着红砖的,干净整洁的路上,只有孙紧抱着两条大鱼,混身湿淋淋的,朝着他走过来。 不过就在博士到家门口后,机械厂的领导们就从龚书记家全出来了。 “小苏同志是真够厉害的,博士,她又免于您受了一次冲击。”张爱国带着俩孩子,首先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工会的徐主任是第二个出来的,则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咱们小苏也穿上绿军装,跟那帮孩子走了?” 这事儿谁都不知道,大家只看到,她坐着拖拉机走了。 领导们以为她又一回不战而屈人之兵了,没想到她跟着一群战士们,转身一起走了。 所以这一回,算是赢了还是输了? “是不是她有什么事情,要搭车去趟市里头?”龚大妈看俩孩子都眼泪汪汪的,安慰大家说:“樱桃可是个好同志,我估计她是顺路搭车去了市里,肯定不是跟着那帮小h兵闹革命去了,你们说呢?” “孙紧,你知道你嫂子什么情况吗?”徐嫂子于是连忙问孙紧。 孙紧啥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连一个帅气的小伙子都没有吸引到,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邓昆仑站了一会儿,虽然说事情有很多,但是落在实处的只有一件,那就是他饥肠辘辘,而抱着他大腿的小汤姆和珍妮俩,听起来肚子也在咕咕叫。 “孙紧,你去帮博士做饭,我听见他的肚子在叫。”张爱国离的最近,也听见博士的肚子在咕咕叫,于是说。 “不用不用,孙紧,你赶紧回家去,领导,你们也先回,今天晚上我自己做饭就好。”邓昆仑笑了笑说:“人嘛,总是得习惯于自己生活的,是不是?” 直觉,邓博士觉得,苏樱桃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在中国的古典民著《三国演义》中,有一句邓昆仑一直记得很清楚的话: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此刻,他在经历的,似乎就是这句话的深刻演绎。 拉着俩孩子,一进门,他就把自家的大门给关上了。 “你们想吃什么?”他问孩子。 俩孩子没游泳,看样子也像落汤鸡。 “我要吃中餐,粥或者米饭,面条,不要奶粉和饼干。”汤姆委屈巴巴的说, 珍妮哼了一声,小声说“婶婶肯定还会回来的。” …… 不就是一顿饭吗? 邓昆仑虽然从小到大没做过饭,更没做过中餐。 但是他认为,自己就算离了那个小h兵,根据他一直以来跟在她身后看过的,她做饭的样子,也绝对能给自己做出一顿好吃的饭来。 很好嘛,至少牛肉大葱饺子那种黑暗料理,从此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他家的餐桌上了。 33、Tom and Jerry 苏小娥是搭着班车回的, 一路上真是又气又难过。 事实上,要不是她大哥重生了依然病的很严重,而且现在眼看就要起不来的话, 樱桃怎么可能欺负到她? 要知道, 她大哥最疼爱的人可就是她了。 当然, 关于樱桃把事情捅出来这个,苏小娥也很怕, 她爸最近正在运作组织部副部长的职位,要给樱桃把分数的事情揭发出来, 她爸不就完蛋了? 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 她樱桃没个好爸爸, 拿了分数也没用,凭什么不给别人用,樱桃为这事儿闹,就证明二房那一家是真的没良心。 昏昏噩噩的想着,下车的时候没踩稳,一脚踏空, 苏小娥摔在地上,膝盖破了都不知道, 一路小跑着回家了。 …… 就在路上, 樱桃把是自己救了钟麒, 而非苏小娥的事情,以及,苏小娥换她档案的事情, 完完整整的,给钟麒讲了一遍。 钟麒一直没说话,但是他脖子上的青筋, 一直突突的跳着。 这算什么事儿? 他一直以来认认真真谈的,要结婚的对象,居然在小时候救了他这种事情都可以撒谎? 那她哪句话才是真的 “守成,把衣服穿上,溺了水的感冒可严重了,赶紧捂起来。”樱桃拍了何守成一把,笑着说。 “我记得你小时候有一回好像是溺了水吧,回老家养了半个月才回来,当时你瘦的呀,就跟一只小鸡崽儿似的。”何守成在樱桃的头发上轻轻摸了一把,大大咧咧的说。 钟麒的脑海里电闪雷鸣,突然就想起来,自己在医院里看到的苏小娥,确实身上干干的,要是她下过水,怎么可能身上是干的?而樱桃,就是在他溺水之后,确实感冒了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说苏小娥确实是在撒谎,救他的人其实是当时还是个小屁孩儿的,小樱桃? 钟麒一直以来追求的是什么,就是公正,民主,打破旧社会的封建□□,也要打破资产阶级的垄断暴行,解放四亿亿人民的思想梏桎,而苏双成要是连侄女的成绩都要给女儿抢走,那他跟资产阶级的那些大资本家又有什么两样? 开着拖拉机,还带着一帮同学,钟麒直奔高考办。 要不要相信樱桃的话,拿到试卷,不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高考办,原来在整个秦州教育局是属于最神秘的地方,所有考生的考卷全部封存在这儿,一年又一年,一个又一个学校,都是分类存放在大牛皮纸袋子里的。 毕竟小h兵,什么地方进不得,只要说是来革你命的,就是城隍爷和土地公都得当时就喊一句万岁呢,更何况教育局是他爸在看他门? 一把砸了锁关子,钟麒就带着樱桃就进门了。 这是尘封的历史,也是一个个能够在这个年代,读到高中的孩子们,定了他们一生的那张薄纸,苏樱桃不敢乱翻,翻乱别人的,专门只找市一中的。 从市一中的牛皮纸袋子上翻到去年的,就在第一排,毕竟今年已经停考了嘛,牛皮纸袋很薄,因为市一中,去年只有六十多个考生。 撕开牛皮纸袋,她翻的比较着急,先翻到的是苏小娥的。 苏小娥的字体她再熟悉不过,抓起来一看,属于小娥的几科考卷,上面字迹潦草不说,总分加下来119分,恰恰就是大伯写在她档案上的分数。 她再继续往下翻,终于翻到了自己的,现在是100分制,但是有些题是不用做的,所以满分下来应该是400分,而苏樱桃翻到了自己的高考分数,恰恰就是大伯改经功小娥的,376分,这要是高考没有停止,国内最顶尖的大学就得来录取她,这个分数,秦州第三。 “怎么样,满意你现在看到的吗?”听自己身后,钟麒的呼吸声挺粗的,苏樱桃甩了一下卷子,问。 两份订在一起的卷子。 苏樱桃的干净整洁,字迹工整,整整376分。 而苏小娥的考卷,就像她的人一样,摇风摆柳,不堪一击,119分。 钟麒其实在路上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礼貌的,对他向来都很好的苏双成夫妻,用领袖的语录来解释,就是真正的资产阶级,他们对人礼貌,也只是在某个阶层内,而樱桃这个农村小姑娘,并不在他们愿意礼友好的那个阶层之中。 钟麒的脸都气青了,但依然一言不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一直放在副驾驶坐上,跟着他斗天斗地斗地主的苏小娥,他坚定的认为,跟他一样公正无私,又红又专的对象,她连高考的分数都是假的。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以呆在他们小h兵这么神圣,光辉的队伍里? “怎么回事,钟团,樱桃和小娥的成绩怎么啦?”一帮子等在外面的小h兵们,在窗外砸着窗子问。 王守成本来冻的要死,还偏偏要买些冰棍儿回来,大家一起打着哆嗦吃着,也给樱桃和钟麒一人一根,看他俩脸色不对,还得问一句:“到底怎么啦?” 钟麒拿起苏小娥的试卷,本来,因为嫉恶如仇的性格嘛,就想把这件事情公诸于众,但是苏樱桃还是把试卷拿了回来:“没什么事情,你们吃完了冰棍儿就回家,我也先回机械厂去了,好吗?” “为什么不说,苏小娥的父母就跟资产阶级,大地主,不对,甚至比他们可恶,因为就在旧社会,科举还讲个公平公正。”钟麒整个人都气的发抖了。 “你别太冲动,这事儿我会看着办的,这是我的成绩,又不是你的,你不要太激动了好吗。”像钟麒这种天生就是一板一言的性格,可以想象,今天他受到的冲击有多大。 估计他整个儿的人生信念都崩塌了。 这人本身嫉恶如仇,也还算是个讲理的人,将来得死在,阻止别的小h兵团无理由疯狂武斗的途中,就是因为他这种非黑即白,非清即浊的性格。 而苏樱桃呢,她自己的事情,她当然会自己处理。 出来已经好久了,现在必须回去,要不然,她估计全厂的人都以为小h兵把她给策反了呢。 “樱桃,现在,我们立刻去市委,踏平苏双成家,再给他一万只社会主义专治的大巴掌,给你找公道。”钟麒扬起拳头,大声的说。 “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看着办,你们也冷静点,别总踏平这个踏平那个的,市委受保护的,不能冲击,你醒醒吧,好吗?”苏樱桃说。 钟麒气的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在发抖,平静不下来。 但确实,他们不能冲击市委,要冲击了会被公安抓的。这是现在,上面领导对他们这种组织勒令的红线。 “你们照顾好钟团,我先走了啊,再见。”苏樱桃于摆着手说。 “樱桃,以后你记得多喊我们去机械厂玩儿,那个湖又清澈又漂亮,我还想游泳。”何守成招着手说。 王大宝说:“也记得叫我,我可是你哥,亲哥!” 其实也不过一帮热血青年,你只要用对了方法,他们就天真,质朴,实情,但你要不用对方法,他们也能拿起鞭子,消灭你。 而苏樱桃,恰恰就有降伏他们的办法。 “再见,下回喊你们一起捞鱼。”苏樱桃也远远挥着手说。 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就像一层壳儿一样,挂在身上格外难受,而且身上揣的粮票和钱都湿透了,这要不现在赶紧拿到百货商店花出去,她就得等干了再回家,湿揣着,粮票那东西都得化了去。 “同志,有副食没,给我点儿,我这票湿了,得赶紧花掉。”找到最近的一家小百货商店,看里面只有一个售货员,苏樱桃说。 “这怕不是假的吧,怎么湿成这要……哎,要不这样,你称点儿那个,米棒子,咱们这边的人都是面肚子,不爱吃它,卖的慢,你要买它我就卖给你,但你要买别的,我就得验验你的票。”这售货员说。 柜台下面的尼龙袋子里,装着满满一袋子的米棒子,而这东西其实秦州不产,苏樱桃一眼就看穿了,这个百货商店只有一个售货员,这米棒子应该是售货员自己的,她是在站在公家的地盘儿上卖自己的东西。 “多少钱?”苏樱桃于是问。 “一块钱十斤吧,十斤就行。” “一块钱十五斤吧,我这两块钱的副食票全给你。”苏樱桃觉得,自己可以讲讲价。 但是她完全没想到,售货员连袋子都给她拎了出来,这一大袋,看起来像个小山包一样。 “这顶多也就十三斤,都给你了,你那一元钱我就不找了。”售货员爽快的说。 一元钱得顶两斤肉,买点副食是真的不划算,但是苏樱桃得到了一个珍贵的大尼袋子啊,而且这么一大袋,这得吃多久啊? 她是秦州人,秦州自古产麦不米,所以她并没有尝过米棒子都底是个啥味道,从袋子里抽了一根出来,咬在舌尖上,又酥,又甜,又脆,这玩艺儿居然香得的不得? 本身从今天早晨起来到现在,苏樱桃只吃了一块饼,再在水下泡了那么久,又累又饿,骨头都在往外发酥,抱着这么一大袋的米棒子,她简直要美翻了,在班车上吃了一路,一口气吃掉了十几根。 等她回到机械厂,小平房家家户户都已经拉着了电灯,孩子们都在机械厂的大院子里,篮球场上,各处玩着。 汤姆和珍妮是向来不出来玩儿的,而邓昆仑呢,又连着加了好几天班,估计他今天还是不会回家,毕竟走之前,她是把俩孩子委托给厂领导的,苏樱桃也就走的不着急。 拎着一大袋的米棒子,慢慢走,慢慢吃,闻着家家户户那熟悉的,没什么油的饭味,这不,眼看快要晚上九点了,才到小白楼。 毕竟最近小h兵闹的厉害,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关门闭户,哪怕不睡觉,大家也只是在屋子里听听收音机,下下跳棋,要没有收音机和跳棋的家庭,大人就给孩子们讲故事,总之是不会出门的。 不过苏樱桃心里也有点儿纳闷,好歹吃了她那么多的饭,就连家里的窗户上,都没有一个小脑袋在等着她,这让她觉得有点儿沮丧,觉得自己这么久是白付出了呀。 推开篱笆上了台阶,屋子里是一股似乎是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这味道闻着怎么像是衣服袖子,或者是头发? “叔叔,你真的不打算要婶婶了吗?”这是汤姆怯巴巴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邓昆仑带着愠怒的声音:“tom,不是叔叔不要你婶婶了,而是她跟着她的组织去闹革命,不要咱们了,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咱们被抛弃了,现在必须学会适应,如何自己生存,明白吗?” “可我想吃她做的饭,我想她……我想要她。”珍妮委屈巴巴,而且很难得,说话都不磕巴了。 “叔叔一样能做出那样的饭来。”邓昆仑很是耐心的说。当然,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只是思维有点西化:“我们每一个人都得要学会独立生活,你们长大了也是。明白吗,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任何人会永远陪伴我们的。” “叔叔做兔兔,饼饼,还有肉肉吗?”珍妮又问。 邓昆仑深吸了口气,咦,语气里带上沮丧了:“先从白粥开始吧,叔叔只要用心学习一样东西,就肯定能学会,在美国那么多年,叔叔都是一个人过的。” 听这语气,樱桃觉得邓博士应该已经不需要她,能自己搞定东方式的厨房了。 于是她没进门,绕到了厨房那侧的玻璃窗上。 然后,大开眼界! 厨柜上摆满了各种量杯、水杯,以及各种不知名的容器,而就在墙上,还画着两副大型的图片,一副是蜂窝煤的燃烧原理和示意图,另一副上面,则是一行苏樱桃完全看不懂的公式,公式的尽头,画了一只碗,碗里应该是米饭,或者白粥。 不愧是博士,如此硬核的做菜方式,苏樱桃觉得,他应该已经做出了一顿美味的中式大餐。 然后苏樱桃才看到邓博士。 他居然脱了她给他做的干部装,换上了自己原来穿的西装,而那刺鼻的味道,应该就是从他毛料的西装上发出来的。 他的袖子,被火给烫了。 “烧着啦!”这时候还等啥,苏樱桃赶忙喊了一声。 邓昆仑正在搅粥,他也知道自己的衣服烧着了,但问题是火太大,他压根儿就压不住,一开始,他是先研究了每一粒大米的吃水量才放的水,但是熬了半天,粥特别的清,完全没有苏樱桃熬的那种粘稠感,于是他又加了一些米进去,结果呢,只是低头给大灶画了一个如何放柴禾才能烧起来的示意图,一抬头,粥就糊锅了,等他去抓锅的时候还烫到了手。 没办法,菜不炒了,邓博士搞了满墙的公式,就连菠菜从生到熟要用到多少油,多少盐巴和火力都算好了,但只能专注于他的粥,这时候衣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得向自己证明即使没有苏樱桃,自己也能过的很好啊。 而就在这时,小h兵闹完革命了,绿军装是那么的利落干练,拎着一只大尼龙袋子进来了。 “婶婶!”汤姆先喊了一声,珍妮则要看看叔叔,女孩子毕竟敏感,她怕叔叔会不要婶婶,而且,她想让叔叔给婶婶示弱,于是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还在厨房里忙碌的叔叔。 “尝一口,米棒子。”苏樱桃给了汤姆一根,又给了珍妮一根。 汤姆咬了一口,又酥又脆,而且特别的甜,顿时拳头一扬:“耶,玉米片!” 米棒子嘛,甜甜的,脆脆的,还真跟玉米片一模一样。 “你也尝一个?”苏樱桃又递了邓昆仑一个:“尝尝吧,这味道可香了。” 在美国生活过的人,无一不喜欢玉米片,脆脆的,干干的,要配上芝士或者巧克力,才真叫完美。邓昆仑是个西方胃,回到国内之后,这种东西就再也没吃过了,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粥越熬越粘稠,锅底已经糊了厚厚的一层了。 而且,他饥肠辘辘。 “小苏同志,去搞革命吧,你要明白,我完全能搞得定我们的生活,你看看,这粥不是熬的很不错吗,我相信我明天就可以学会炒菜了。”邓昆仑抬起头,竭力的掩饰着袖子上被烧焦的部位。 突然发现还有焦味弥漫,于是又一把拉开了窗户,妄图把臭味给散掉。 就连价值50美金的毛料西装被烧焦了也一点都不心疼,因为他今天终于可以自己做饭了。 但是,那根闻起来香喷喷的米棒子,又让邓博士回想起他小时候,刚刚到美国的时候,第一次进电影院,抱着洒满芝士的玉米片,坐在沙发椅上,看到《tom and jerry》时,那忐忑不安,同时又大开眼界,仿如新生婴儿般,好奇又兴奋,以及,吃到一口玉米片后,想起老家的妈妈和哥哥们还在努力吞咽观音土时的痛苦,以及,大哥和二哥因为吃土太多,鼓的像青蛙一样的肚皮。 他经历了从地狱迈入天堂的过程,习惯了那里的生活。 然后又重新回到故土,把自己沉入泥土之中,想改变这个国家。 他已经忘了美国的优越生活了,就为父亲和奶奶,以及那一个个因为落后与贫穷而死去的灵魂,他什么都可以干,也能干的很好。 但是这个小h兵,她是怎么知道他喜欢吃这种东西的? 还买了它回来的? 34、要升官 在梦里有过三段婚姻, 并且每一段都不成功的苏樱桃。 前两任,第一任丈夫是个活雷锋,特别喜欢助人为乐的那种, 朋友如手足, 妻子如衣物, 新婚夜,为了给朋友帮忙, 出了意外死掉了,害她结婚之日就是寡妇之时。 第二次婚姻是在秦州市, 有一个贼凶的婆婆,她于是跟丈夫说, 他要没法搞定婆婆,就拒不同床,结果就在两口子共同御敌,婆婆也终于不再干涉他们小夫妻的生活后,她决定跟丈夫好好过日子的时候,男人居然又出意外死了。 第三任暂且就不说了, 但是在婚姻里要总是一方在妥协,在示弱, 那种关系也是注定长不了的, 而邓昆仑呢, 大概是因为毛小英的死吓到他了,其实一直在向她示弱。 所以,今天也该她低一次头了。 “我拿到我的卷子了, 你想知道你的妻子高考考了多少分吗?”扬起自己的卷子,苏樱桃笑眯眯的,扬起头问博士。 高考, 在美国邓博士也考过,而且科科全优,他总共读过四所大学,上的课不多,但是考试成绩都是全优。 当然,刚才看到她坐在拖拉机上,跟着那群小h兵走了以后,心里有多愤怒,失落。这会儿的邓博士就有多震惊,以及多惭愧。 她是去市里拿她的卷子了? 邓昆仑于是想接,结果刷的一下,小女孩把卷子收走了,伸过来一个米棒子:“边吃边看,不然不给,现在吃一口,甜甜的。” “对不起小苏同志,我不吃这个。”虽然香,但邓昆仑在回国之前就给自己发过誓,他也不吃这种会让人沉溺堕落的东西了。 因为小时候,有一度,他边看《tom and jerry》,就能消耗一大碗这种东西,浪费了很多原本可以用在学习上的时间。 “不吃就别想看我的卷子,好奇吧,好奇你就咬一口呀。” 邓昆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头上面前笑眯眯的,拿着米棒子逗他玩儿的小女孩:从来没有任何人这样对待过他。 他感觉自己的样子大概看起来比汤姆还要幼稚,但他还是咬了一口。 然后,他觉得自己吃玉米棒子的样子,肯定看起来非常的屈辱。 但是米棒子出乎意料的好吃,跟玉米片一样脆脆的,要有点芝士或者巧克力,就更完美了。 “题目竟然如此简单?而这道化学题,这么简单你都做错了?”邓昆仑接过卷子,一页页的翻着,当然,这是基于他自己的考量:“很多空题你都没有做。” “那些空题是规定了不能做的,虽然总分500,但是400分是最高分,我这个分数可是秦州第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一份属于苏小娥的,我大伯把分数写成了我的。”苏樱桃又把小娥的卷子递给了邓昆仑。 “这份字迹太丑,我不看。”邓昆仑直接说。 他对学生的字体有严格要求,笔迹不整洁的,字写的丑的,一概不看。 邓昆仑在看卷子,苏樱桃就得收拾他在厨房里摆开的道场,或者说龙门阵,一边收他的瓶瓶罐罐,一边还得抓紧再熬一锅粥出来。 这年头白米不多,底下糊了锅的得盛出来喂鸡,上面没糊的那些,她小心取了出来,重新装锅,然后加了点牛奶进去,焖了一会儿,奶味儿就把糊味儿给盖掉了,再加上杏脯熬一会儿。 土生土长的中原人是吃不惯这种味道的,但是汤姆和珍妮是从小喝牛奶长大的洋胃孩子,这种牛奶粥,就跟牛奶麦片一样,有一种别样的风味,俩孩子把碗都给舔的光光的。 邓昆仑也吃了一大碗,再加上脆脆的米棒子,这顿饭让这几个从美国来的假洋鬼子,头一回居然有了一种别样的,回家式的感觉。 吃完饭,把俩孩子赶去洗澡,让他们上楼,睡觉去了。 邓昆仑拿着两份卷子,问苏樱桃:“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拿到卷子,在回来的路上苏樱桃就想过这件事情,在她梦里,大伯升任组织部副部长,应该就是这个节骨眼儿,而大伯在市委人脉和关系都特别厉害。 甭看高大红在老家趾高气昂目中无人,但是在秦城可是溜须拍马,巴结干部夫人的一把好手。 而现在法院,公安处理民众和小h兵的纠纷就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上民事纠纷? 再说了,她的档案是大伯改过的,上面的年龄是24岁,各个方面的履历也跟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她要真的上市委去上访,贴大字报,与大伯肯定是两败俱伤。 就跟博士的婚姻,估计都得给组织干预着离婚。 所以苏樱桃自己也正在发愁,自己到底该不该把这件事情给完完全全的捅出去。 要捅出去,能把大伯拉下马,但她的婚姻就等于是不要了。 “离婚,你居然想到了要离婚?”邓昆仑的声音顿时一高,手里的米棒子都不香了:“苏樱桃同志,离婚是一件特别严重的事情,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就这样吃个闷亏?”苏樱桃反问。 “把这两份分数给我吧,我帮你处理它。”邓昆仑放下米棒子,意犹未尽:中西合璧的一餐啊! “你有不离婚,还能帮我寻求到公证的办法?”苏樱桃不相信,毕竟这个美国来的博士于人际关系,于现实社会,是格格不入。 邓昆仑倒是一脸的风轻云淡,而且看起来颇有点洋洋得意。 得意于,自己终于有某个地方可以帮到这个每天高呼着领袖万岁,总觉得自己万能的小h兵。 轻搓着干净,修长的食指,他意味深长的说:“我当然可以帮你,但以后永远都不能再提离婚的话,我已经分手过一个女朋友,自杀过一个前对象了,绝不允许自己这一次的婚姻以失败收场,我的人生里,不应该有失败二字。” 哟,这话说的就好像他有多强的能力,能在她档案问题不会被揭发的情况下,搞定她的分数一样。 而就孩子们睡觉的功夫,苏樱桃又和了一把面,切成小块以后一起擀薄,蒸熟,和着邓博士削了皮,花了一个下午切成丝的土豆丝,卷在一起,居然又是一种无以言喻的新吃法。 邓博士再看了一眼厨房,不由的就是一阵心悸,那个地方他是永远都不会再踏足了。 当然,也是因此,邓昆仑回国后这还是第一次,打算运用自己在这个地方还算认识一些人的特殊身份,替苏樱桃找回这个公道。 离婚这件事太可怕了,就和毛小英的自杀一样可怕! 那个女孩子,死的无声无息,成了邓昆仑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吃完饭他没有休息,转身又折回了办公室。 这个在楼上的,属于领导层的办公室邓昆仑其实一般很少来,他的日常工作,都是跟学生们在车间,或者在大工作室里,那边有一个特别大的会议室,里面全是邓昆仑从国外带回来的书,以及他画的各种设计图。 只有要开会的时候才会上的办公室。 不过办公室毕竟有学生们抢着打扫,干干净净的。 吃饱了的邓博士一派舒然,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本通讯录来,在上面翻着。 翻到秦州地区那一栏的时候,就拿起了桌子上黑颜色的电话,照着上面区委书记宋正刚家的电话拨了出去。 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但是电话才响了两声,对面的人就把电话接起来了:“你好,我是宋正刚。” …… 第二天一大早,听说樱桃回来,七栋小白楼里,几乎所有的邻居都苏樱桃家转悠了一圈儿。 直看到她本人,大家才悄悄的回家去了:还好她回来了,看博士昨天那样子,天都要塌了。 “对了小苏,你怕还没听说过吧,咱们厂里好几个领导,商量着想让你接管咱们厂的g委会。”龚大妈隔着篱笆,专门手捂着苏樱桃的耳朵说。 雄武会来的时候,张厂长就曾说过这种话,但毕竟他那人快人快语,也只管生产不管人事,苏樱桃以为他也就说说而已,还真没想到,领导们居然也议论这件事情啦? “g委会的副主任,领导层,一月28块钱呢,就一点不好,上面有任务,你得在厂里抓敌特,抓反动,还得抓思想不健康的同志,这个活儿,是个惹人结仇的活儿。”龚大妈努了努嘴巴,又说。 g委会副主任,这确实对于苏樱桃来说是个极其具有诱惑力的工作。 毕竟她现在最怕的是有人g博士的命,要她自己当了g委会主任,谁想g博士的命,她不都能春江水暖鸭先知? “龚书记对我是怎么个看法?”苏樱桃来兴趣了,脑袋也凑过去了。 “咱们龚书记和张政委都商量过,就觉得一点,你资历不够,怕大家看你太小不服你。”龚大妈于是又说。 苏樱桃却觉得,万一因为她进了g委会,要是运气好点,能让秦工躲过那两年的停产停工呢? 博士不就可以一直拿工资了? 更重要的是他心心念念的新三八大防线,不也就可以提早建起来? 当然,苏樱桃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能力,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大妈,不就是资历嘛,您放心吧,我从现在开始就准备我的资历。”苏樱桃的手拍上篱笆:“这要领导们真的选我,那只能证明他们的眼光,又毒又辣还准确。” 龚大妈:“……“这马屁拍的。 她也觉得儿子是个好领导。 说干就干,苏樱桃这就准备着手替自己努力新工作。 “婶婶,你去哪儿?”珍妮看苏樱桃要出门,跑的飞快的跟出来了。 “走,去百货商店。”苏樱桃牵起小丫头的手说。 就这么定了,她明确了自己的目标,非g委会主任不当! …… 苏双成最近可谓春风得意,这不,才跑了一趟区政府。 书记宋正刚他肯定见不着,但是在门口跟书记的秘书见了个面,秘书亲自点头,说他的工作问题,应该马上就能落实了。 苏双成当然惊喜到无以复加,觉得自己应该送宋正刚点啥才行,毕竟他虽然没见过书记的面,但是因为在组织工作中很多方面任务完成的好,和书记俩人,他也曾通过一次电话,他谈的一些问题,在电话里书记也表示特别赞成。 从公到私,慢慢的,办双成觉得,他应该和书记搞好一点关系,这样,说不定以后他还能走的更高呢? 办完事兴冲冲的回到家,就是兜头好几盆的凉水。 先是小娥回家,说樱桃已经知道调换分数的事儿了,还说樱桃差点把她溺死在水里面。 这事儿苏双成还没消化完呢,又是钟麒,那个执拗的家伙,为了樱桃的分数,来他这儿,寻求公正来了。 据说带着几个同学,在家属院的外面骂骂咧咧,还在外面公然的,跟大家说他和樱桃,小娥之间,小时候谁救了谁的那点破事儿。 谁救了谁重要吗? 不要重要啊。 樱桃和小娥,一个是干部家的闺女,一个是农村姑娘,俩姊妹,一个让让一个,难道不行吗? 要知道,钟麒这家伙,据苏双成说,很快就会死呢。 “咱们市委可是受保护,不能冲击的单位,保安同志,见了雄武会的人就报公安,让公安抓他们。”苏双成特意在家属院的门口叮嘱保安说。 “那万一要对方跟我们起了冲突呢?”保安有点怕,毕竟现在这年月谁不怕雄武会。 “一定要拦着,拦不住告诉我一声,我们家还有别的房子,我先躲别的地方去。”苏双成于是又说。 钟麒那人还算讲理,不会来横的,只要他讲理,苏双成于他有啥好怕的? 总之,一家人静悄悄的躲着,听保安说钟麒带着人在外面骂了半天,冲不进来,走了。 等钟麒走后,苏小娥躲在床上闷不作声,苏双成倒是松了一口气。 高大红也不知道樱桃能闹到何种地步,于是眼巴巴的瞅着丈夫呢。 ………… “樱桃顶多也就到咱们家来骂我两句,到时候我顶着。她的档案都是假的,难不成她为了现在于她没有任何意义的高考分数,主动揭发我?要是那样,她跟博士的婚姻不也得解体?” 苏双成看妻女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回头对妻子说:“这不算什么大事情,我副部长的任命地委书记已经签好字了,以后我就是组织部的副部长,专门领导他们那群小h兵的,我还怕个钟麒?大红,咱们地委书记宋正刚是从北京来的,你赶紧替我想想,我要送人家个礼的话,送什么好?” 送礼? 巴结领导? 这事儿高大红会干啊,她当然立刻也来兴致了:“看你那样儿,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等着,明儿一早我先找人打听打听地委书记的底细再商量,送东西不在贵,在让人高兴,这方面我让你操过心吗?” 干部容易当,干部夫人可不好当,他苏双成的副部长,有一半是高大红替他跑来的。 这不,俩口子立刻就琢磨上,该给领导送什么礼的事儿了。 而第二天下午,来了个更大的惊喜,地委书记宋正刚的秘书亲自到办公室,说书记要见苏双成,十万火急,让他赶紧去。 苏双成一听,就觉得地委书记肯定是因为他在工作中的优异表现,对他另眼相看,想培养他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怕是要走大官运了。 ……………… 35、知心大姐 秦州是属于红岩省的地级市, 整个秦州下辖一市,三县五区,地委书记是这儿最大的领导。 宋正刚四十出头, 领导里面算是特别年青了, 而他和邓昆仑, 到现在并没见过面。 原来他曾主动找过几次邓昆仑。 但邓昆仑因为工作忙碌,一直没有见过宋正刚。 他也是为了苏樱桃这件事情, 专门找到通讯录,给书记打了个电话。 单纯只是想找个机会, 闲暇时间,见个面单独谈谈樱桃的事情,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宋正刚的秘书小董居然亲自来接他了。 小董年龄不大,二十五六岁,一件蓝衬衣洗的泛着白,人笑眯眯的。 “领导一直在办公室等着您呢,上车吧邓博士.”小董打开车门, 示意邓昆仑上车。不过一弯腰,钢笔从笔兜里掉了出来, 啪一声摔到了地上, 给摔断了。 邓昆仑并不习惯于跟那种特别刻板的东方领导们打交道, 反而,像小董这种随和的,大大咧咧的年青人, 他更适应于相处。 “你的钢笔摔断了吧,我一般备着两支,公爵的, 你试试,应该很好用。”邓昆仑说着从笔兜里掏了一支钢笔出来,递给了小董。 “博士,公爵的笔,您就这么送我了?”小董很吃惊,毕竟公爵可是比派克还好的牌子,属于世界上都有名的钢笔牌子,他怎么敢收。 “拿着吧,你那支笔都磨秃了,换支好的。” 他从国外回来不久,现在还属于物资丰盛的阶段,这样的笔带了好几十支呢,并不心疼。 而他也是一个观察力特别敏锐的人,小董的袜子补了好几道,钢笔都磨秃了,干部装下面的线衣还补过一圈线头,可见家庭条件一般。 这种孩子一般勤苦好学,邓昆仑很喜欢。 而宋正刚,没见面之前,邓昆仑以为这也是一个刻板的,无趣的,一句话要分成三段来讲的东方式领导,但没想到一见面,对方四十来岁,清清秀秀,一点架子也没有,而且见面就问:“博士,美国流不流行快四步,我跳的特别好,您要有机会就把夫人请来,我也把我家李老师带上,咱们晚上聚一聚,跳一曲?” 邓昆仑不好说现在美国流行的是摇滚重金属,快四步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而他在音乐方面更感兴趣的是钢琴。 只跟对方礼貌的含糊了几句,就把这件事给含混过去了。 毕竟西方式的办事风格,开门见山,他就把苏樱桃和苏小娥的考卷拿出来了。 然后,又把苏双成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进文工团,于是替侄女改档案,李代桃僵嫁给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就跟宋正刚讲了一遍。 当然,他也伪心的撒了人生中第一个谎:“我与爱人结婚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她的档案被篡改过,当然,我们现在已经是事实夫妻,我也绝不可能因为她伯父的错误就跟她离婚,宋书记,这件事情完全是苏双成一个人的错误,你看,怎么解决才好?” 宋正刚听到苏双成这个名字之后,眉头皱了皱,因为正好这是他最近准备提拨的人,而且,他对苏双成的印象很不错。 总之,这是一个他比较看好的老同志。 …… 苏双成接到消息,是半个小时后的事儿。 听说地委书记要见自己,先是高大红一通的打听,然后听说地委书记特别喜欢笔,于是专门从家里翻出来了一支苏前进从首都寄来的benu牌钢笔,喜滋滋的,就往区政府去了。 也是秘书小董来接的苏双成,而苏双成对这位秘书小董,向来只有面子功夫,首先,这孩子衣服穿的特别破,这证明他家庭条件不好,再说了,苏双成没有机会见地委书记的时候当然对小董点头哈腰的,但现在要见书记了,自觉自己已经高人一等,对小董就有点儿不冷不热。 俩人是步行前往区政府的,走路走到半途,其实是苏双成自己的兜给磨穿了,那支benu牌的钢笔啪一声掉到了地上,连盒子带笔都摔成了两瓣,但苏双成恰好当时给小董碰了一下,他就把火发小董身上了:“小董,这可是我要送给书记的笔,你看看你,碰坏了,这可怎么办?” 钢笔在现在可是硬通货,小董连忙说:“这样吧苏部长,改天我赔您一支,咱们书记对您印象特别好,不在于一支笔,而且他也不喜欢别人送他东西,您就甭生气了,改天我在领导面前美言您几句吧,怎么样?” “小董啊,你是领导秘书,不是我倚老卖老要教你,在领导身边这些事情你必须注意,走路都碰前碰后的,别的事情你怎么干好。这事儿就算了,不过你那儿不是有支笔……”苏双成看见小董的笔袋里有支笔,这会儿只想着要巴结领导,居然还想弄走。 “我改天专门给您买一支吧,这个真的不行,苏部长……”小董没拦住,苏双成也是为了巴结领导心切,一把抓过小董的笔,把自己的烂笔塞给小董了:“我把这个给你吧,这笔可是从苏联来的好笔,你修一修还能用。” 饶是小董涵养好,这会儿都快气疯了呀。 这可是邓博士送给他的公爵牌钢笔! 小董平常笑眯眯的人,看苏双成进了领导办公室,气的脸色都白了。 “领导您好……”苏双成把支公爵换装进了benu的盒子里,进门之后还没看清楚博士在,就直奔宋正刚:“头一次来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一支笔,您收下吧。” 宋正刚也很喜欢钢笔,看是苏联来的盒子,更喜欢了。 当然,他不可能白要苏双成的东西,伸手往兜里一摸,发现妻子给自己准备了钱,当然就准备给苏双成钱,收下这支钢笔了。 不过毕竟邓博士头一回来见他,而且还带着苏樱桃和苏小娥的卷子,要于这件事情上弄个明白,作为书记,虽然不直管这件事情,但肯定得问个明白。 “伯父您好,我是邓昆仑。”邓昆仑也站了起来,过来握苏双成的手。 苏双成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个穿着一身修挺的干部装,眉眼锋利,冷冷的男人,是原来机械厂那个总是一身西装,斯斯文文,风度翩翩的邓博士。 所以说领导请他来,不是因为器重他,而是因为邓博士居然为了樱桃的分数,直接找到了书记的原因? 在这一刻,苏双成的头发全竖了起来,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头皮都麻了好吗? 不过还好,他送了领导一支笔,而领导看起来很喜欢,这件事情应该还可以挽救。 “是这样的,书记,樱桃是我侄女,小娥是我女儿,俩人一起读的书,一起考的试,当时是班主任把俩人的分数给搞错了,而且高考也停止了,这事儿我们也就再没管过,没想到樱桃那丫头小时候就喜欢跟小娥争个你死我活的,为了这么点事儿,居然能让邓博士来麻烦书记您……孩子太不像话了。”毕竟是自己家的事儿,苏双成立刻就编出一套黑樱桃的话来了,对吧? 但身为地委书记,宋正刚可不想听这陈谷子烂麻子的事儿,他只问:“你改了两个女同志的年龄,这事情是有的吧,而博士夫人的档案已经提交到上面了,这是不是事实,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能不是事实吗? 不但是事实,还是特别特别严重的违纪行为。 苏双成额头上,汗珠啪哒啪哒往下掉着:“是,是事实,但都是我家的孩子,我改档案也是为了她们好,当时我真没想到樱桃要为这事儿闹到书记您面前。而且您放心,只要邓博士不把这事儿说出去,没人会追究这事儿的,当初,我也是为了樱桃和邓博士好才这么干的。” 毕竟樱桃和邓博士结婚了,而且关系很好,这不就行了? “博士夫人的年龄是个非常敏感的问题,这个咱们就此打住,谁也不准说出去,高考分数立刻给我改回来。苏双成同志,这件事情你做的很不对,这是非常严重的违规,要给你记大过,给你大处分的!”宋正刚拍着桌子说。 “能能能,我马上就改。”苏双成冷汗一头头的往外冒,但一听只需要改分数就行了,顿时嘴巴又咧开了笑:“我只要一回去,马上就改。” 事儿到这一步也就截止了,看看,苏双成只需要记个处分,都不会被开除出革命队伍,毕竟苏樱桃已经是博士夫人,为了博士不受牵连,地委也得瞒着她的档案,不把事情闹大。 而于邓昆仑来说,毕竟樱桃只要个结果,他又不知道樱桃在大房受过的那些委屈,更加没想到说要替樱桃出口气或者怎么样,只想求个公正。 但邓博士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那不,看苏双成打开的笔盒,也是因为喜欢钢笔,于是,就仔细看了看那支笔。 看到一半,他突然就说了句:“伯父,您这人怎么能撒谎呢,您笔盒里的那支笔是属于我的,我刚才送给董秘书的,您把他装在笔盒里,要送给书记,这又是什么意思?” 苏双成的笑还在脸上,而且,还以为分数的事情就这么完了。 哪能想到因为小小的钢笔,他还能更倒霉? “这位苏双成同志似乎撒谎成性,而且不论大事小事,这样的人能在政府的职能部门工作?宋书记,我很怀疑你对政务工作的处理问题,这支笔可是我送给小董同志的,书记您要喜欢,我再送您一支,但这支笔请还给小董。”博士时间不多,看了看表,起身就要告辞了:“勿送,再见!” 就这样,他怒气冲冲的走了,留下苏双成站在那儿。 而宋正刚能有面子吗? 从西方归来的,有话直说的博士,可不会理会这句话会不会触及宋正刚的怒意,而且他是留美博士,是整个地区唯一的,大熊猫一样受着保护的高知识分子。 给这样的人当面批评,宋正刚的脸都给苏双成丢尽了好吗? 宋正刚回头看小董。 苏双成要哭了,不,此刻他想原地自杀,他甚至想跪地求饶,求小董给自己圆个脸。 但小董依然笑温温的,却认认真真点了点头。 博士送的公爵笔,小董当着领导的面默默收回到自己笔袋里了。 这可是邓博士送的笔,而邓博士是谁,革命先烈的后代,m国双料博士,一路从m国偷渡到古巴,历经千辛万苦归国的爱国人士,小董谁也不给。 啪啦一声,苏双成的心就这么跌到谷底了。 不过是姐妹俩之间关于高考分数的一件小事情,而邓博士又不通人□□故,本来只要改过分数就行了,但是因为一支笔,宋正刚深吸了口气,转身对小董说:“小董同志,姐妹之间差个分数事情可能小。但是咱们干部队伍,凡事要讲一个公平公正,民主作风,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关系到了我们在群众中的信任问题,分数你看着改,而苏双成同志,开除公职……” 终于宋书记还是顿了顿:“毕竟一家人的事情,要是博士夫人能原谅他,就只开除公职,要是不能原谅,你到公安局解释这件事情,任意篡改档案,让公安批捕他!” 正好桌子上就是已经签好字的,苏双成的调令,当着苏双成的面,宋正刚扭开红笔,在上面端端正正的写了两个字:作废! 苏双成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一波三折,最后是栽在一支笔,和一个自己根本看不起的秘书身上。 扑通一声,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要开除公职还是劳改,现在变成,樱桃替他二选一了! …… 苏樱桃到百货商店,没买别的,却给自己买了几本关于时政的语录和书籍。 这不,牵着珍妮的手刚进厂门,居然碰上保剑英,这一回老远的就在给她打招呼:“樱桃同志,你好。” “保会计你好,这是刚下班?”苏樱桃说。 保剑英笑眯眯的说:“我前两天出了个差,弄到了一点黑胡椒,我看邓博士最近瘦了好多,估计他最近没怎么吃过牛排,你们家的黑胡椒也不多了吧,我把它送给你?你是个农村女同志,大概不知道,咱们博士最爱吃的就是牛排。” “不了吧,博士现在喜欢吃牛肉大葱饺子,已经不喜欢吃牛排啦。”苏樱桃笑着说完,转身就走。 博士已经不吃牛排啦? 这怎么可能,而且邓博士可是从来不吃大葱的。 “哎,小苏同志,你等等……你姐夫都扫了两个月的厕所了,咱们也不能一直让他扫厕所呀,咱俩聊聊吧?”保剑英在身后喊着。 苏樱桃回头,笑着说:“保会计,你怎么知道我姐夫不愿意扫厕所呢,说不定比起工作,他更愿意扫厕所呢?” 到底一家人,保剑英这是看张平安扫厕所扫的时间长了,准备要帮张平安求情? 但她想都不要想,樱桃要让张平安扫至少两年的厕所才行。 “婶婶,保阿姨和毛阿姨的关系特别好哟,叔叔和毛阿姨吵架,每次都是保阿姨劝叔叔,劝毛阿姨哟。”珍妮回头看着保剑英,摇着苏樱桃的手臂说。 “怎么劝?” “保阿姨就像个知心姐姐一样劝叔叔,也劝毛阿姨,所以叔叔非常感谢她。”真难得,珍妮现在说话不磕磕巴巴了,中文说的特别流利。 保剑英,知心大姐? 苏樱桃回头看着远去的保剑英,心说,这个角色听起来很有意思。 毕竟毛小英跳河而死,可见,保剑英的那个知心大姐做的并不成功。 …… 因为分数的事情还没有最科结果,邓昆仑打算给苏樱桃一个惊喜,并不提前透露自己找过地委书记的事儿。 相反,籍此,他还觉得自己办了大事一件,今天就想吃点儿自己想吃的东西,于是把从市委领导那儿要来的牛肉拍在了案板上:“今天晚上给我煎个牛排吧,这点牛肉不太好,是块t骨,我教你,你看着煎?” 他还是没有死心,想要把妻子教育成一个能够做西餐的贤内助。 但怎么办呢,刚才樱桃不跟保剑英吹嘘,说博士不吃牛排,现在只愿意吃牛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呢。 “没黄油,也没黑胡椒。但是豆角刚下来,我给你们做个焖面吧。”苏樱桃已经在擀面了,只好尽力的诱惑博士,让他吃中餐。 “蒙面,是一种仪式吗,把脸蒙起来吃面?”邓昆仑愣了愣,看着苏樱桃擀好的那张面,看她脸色不太好,心说,她不会是想,把这张蒙到我脸上吧? 但旋即,就见苏樱桃突然笑着凑近了自己,眼睛眨巴眨巴的:“博士,您对保剑英那个女同志的印象,怎么样?” 邓博士也是实话实说:“印象还不错,组织部原来还替我介绍过她,一个成熟的,温柔的女同志,但是组织后来又考虑到她年龄太大了,而且还带个孩子,三个孩子一起抚养压力太大,于是推荐了毛小英。” 保剑英都33了,而且还离婚带娃,听这口气,博士口味挺重的,居然喜欢的是少妇? 所以他迟迟不跟她发生关系,睡一张床上都没有任何表示,不是他不想,而是因为她魅力不够,不够少妇的原因? 这跟梦里那个他其实很像,毕竟他在梦里喜欢的,不也是她的少妇风情? “苏樱桃同志,不要再跟我谈起这些事情,被组织押着相亲,就像张平安用一些毫无逻辑的理由来批d我一样,于我来说那都是极为屈辱的过往,我并不想提及。”但邓昆仑紧接着说。 好吧,苏樱桃那刚刚要升腾起来的醋意,就又折回了胸膛里。 但同时,她再凑近一点,依然笑眯眯的说:“明天会有个女同志来找你谈话,并且谈话的目的,一是为我姐夫求情,二是,她会像我这样盯着你,然后深情款款的说:博士,你最近又瘦了!” 最后那又瘦了三个字,让邓昆仑想起他读《西游记》的时候,读到唐僧在女儿国,被琵琶精撸走时的景象,又让他想起女儿国那个含情脉脉的国王。 但本质意义上,苏樱桃还是一个才17岁零10个月的少女。 虽然个头高一点,身材玲珑有致,皮肤细腻,娇艳热情,但她毕竟只是个少女。 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我的生命,我的灵魂。 该死的,这句话浮在邓昆仑的脑海里。 要不是还有孩子看着,邓昆仑当时就得抽自己一耳光。 36、鞭打红娘 “苏小娇吗?不不, 她不会的,因为我跟保安科打过招呼,她敢靠近我, 我就会申请人身保护令。”邓博士总算没抽自己一耳光, 连忙在苏樱桃面前辩解。 “要没有, 你就当我没说过吧,现在去把床单收下来, 趁着明天是个大晴天,今天晚上必须把床单洗了。”苏樱桃指了指楼上说。 在邓博士想来, 能为张平安求情的就只有苏小娇。 为此他是认认真真的跟保卫科的人讲过,说禁止苏小娇接近自己的, 而保卫科呢,也在认真执行博士的禁令。 但苏樱桃说的并不是苏小娇,而是保剑英。 保剑英,厂里的总会计,现在又还是政委张悦斋在谈的对象,大方得体, 会为人,在厂里口碑确实很不错。 这个女同志是她姐夫张平安原来的大嫂, 而张平安已经扫了两个月的厕所了, 她来找樱桃求情求不到, 肯定还要找博士。 博士最信任的知心大姐哈? 在樱桃这儿,博士不可以有红颜知已,也不可以有知心大姐, 什么都不可以有,因为她这人善妒,而且善妒的要命。 这都深秋了, 因为菜种的晚,第一茬豆角也是最后一茬,好在豆角结的多,只要豆角不老不嫩刚刚好的时候,她就赶紧摘下来晒着,这样才好保存,而现在她要做是原来晒好的干豆角。 不就是牛肉吗,苏樱桃还能做的不如外国人做的香? 把牛肉的肌里拍碎,只需要一个鸡蛋清,再加点儿水不断的抓,把它抓匀,再倒点油封住水份不就嫩嫩的了? 跟豆角炒一块儿,尽量多炒点汁子出来,然后再空再炒个嫩嫩的小白菜,可惜没有西红柿,这要有西红柿拌在里头,焖面的风味才会更足。 虽然也只是特别简单的饭菜,但在隔壁徐冲冲抱着碗,不肯吃洋芋群群的啼哭声中,家里能吃得起这么一碗有肉又有菜的焖面就不错啦。 汤姆今天是跟着张兵兵一起去玩的,据说还跑了一趟万人坑,玩了一身的臭汗,进了门就蹦蹦跳跳:“婶婶,今天张兵兵跟我说,让我把我的钱送给你,我考虑了一下之后答应啦。” 曾经多么吝啬的汤姆,居然主动愿意把自己的钱给她了? “为什么?” “张兵兵说,这样,想吃什么的时候,才能理直气壮的问你要。现在,我想吃薯条和鸡块。”汤姆扬着头,鼓起勇气说。 “薯条和鸡块会有的,不过要等下个月,你先上楼躺着去吧,等我有时间了慢慢给你做。”苏樱桃认真的说。 汤姆往楼梯上走了几步,掐指一算,发现下个月还要很久呢,而婶婶做的蒙面闻起来居然很香? 毕竟这孩子从不吃亏,想了想还是回来了:“薯条和鸡块可以慢慢等,但面条也要凑和着吃,谁还不是在凑和呢?” 但才吃了一口,嗷的一声,他埋头在面里头,直接变成一只小猪了。 博士只是吃了口面,就觉得这个蒙面是真好吃,而对于自己心爱的,被苏樱桃蹂.躏了的牛肉并没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叉了一口到嘴里,嚼了两口,就抬头看看妻子:“真是没想到,东方人也能做牛肉。” “卤、烩、炖、蒸煮,哪一样我们东方人不会?”苏樱桃就差要报菜名儿了:“你以为豆角焖面里的牛肉就够好吃,这才是最次的呢,你要敢尝一口辣子,我明天给你做一个鞭打红娘吃。” 邓昆仑觉得自己的心思已经够复杂的了,鞭打红娘,听起来很有一种sm的味道。 辣椒是熬好的辣椒油,苏樱桃点了一点点在一片牛肉上,这是属于魔鬼的味道,一口送进嘴里,刺激,但也有种格外的过瘾感,邓昆仑任它在舌尖蔓延,居然有点期待明天的鞭打红娘了,大概,也很刺激吧! 关于分数的事情,毕竟邓昆仑是再不谙世事也是个男人,该给的面子要给,女人在男人面前不能太强大,偶尔也得学会示弱嘛,所以苏樱桃也就再没过问,她打算把这件事情单独交给他处理。 而自己则专心的,为她谋划起了g委会主任的职位。 第二天一早,苏樱桃专门在昨晚研究了半晚上的语录,以及熟读了现在报纸上各类文章之后,洋洋洒洒写了一篇稿子,专门找到徐主任,就把这份稿子递给了徐主任。 “徐主任,您看看,这是我刚刚写的,一篇以《奉献》为主题的文章,主要是想抒发一下自己对于生活的感慨,您指教我一下,行吗?”苏樱桃问。 博士夫人居然还会写文章? 徐主任就在工会工作,管的就是厂里的文化宣传。 接过稿子,他笑着说:“行,我帮你看看,你们这些家属们也该跟樱桃好好学学,看看人家都会写文章,再看看你们。” 徐嫂子:“……”丈夫这思想有点危险啊。 不过苏樱桃立刻又说:“主要还是博士教的我,不然,我哪懂个写文章?” 徐嫂子立刻瞪了丈夫一眼:“……”人家的丈夫比你强,你有啥好说的? 已经深秋了,得把所有的豆角摘下来,黄瓜也不好好长了,得留几个做种,剩下的也得全摘了,得晒成黄瓜干儿,然后就是读书,毕竟想进g委会,语录不能丢,她得把一系列的毛.选全给背下来。 正背着呢,婆婆毛纪兰来了,手里挎个小篮子,到了院子外头,先往院子里扫一圈儿,就是咧嘴一笑,紧接着看珍妮在院子里玩儿,指着珍妮就说:“要在农村,你这么大的闺女都得下厨做饭了,最近有没有帮你婶婶洗碗?” “婶婶不要。” “不要你也得抢着洗,你又不是我家的孩子,凭啥让我儿媳妇伺候你?”老太太嘛,嘴坏心善,说着从筐里拿了一根黄瓜了来,递给了珍妮:“给,吃着,要不然我儿子得说我偏心眼儿。” 珍妮接过黄瓜,说了句:“谢谢奶奶。” “樱桃,你在干啥呢樱桃?”老太太说着,乐呵呵的进门了,在屋子里没找着樱桃,上了楼,看她在读书,立刻手捂上嘴巴,又悄悄的下楼了。 这老太太的腿脚向来勤快,看那豆角和茄子的蔓子杆子都干透了,立刻就开始扯蔓子,扯完之后扎成捆,整整齐齐的帮苏樱桃摆在后院里,一排排竖着,冬天可以在大灶里烧,也可以用来给炉子引火。 再进门,看樱桃下楼了,她一拍掌就说:“我就说菜得用大粪浇吧,看看我这茄子多肥,再看我这豆角多长,你再看看我这秋黄瓜,皮儿忒厚,要腌泡菜,那味儿,能吃一冬天。” 所以老太太这是等一个月,拿着自家悄悄种的菜,来比樱桃的菜了? “娘,您以后见了珍妮和汤姆,别总念叨孩子们吃了他叔多少,那孩子就跟我们自己的一样,我们愿意养,这跟您没关系。”苏樱桃直来直去,说。 “怎么没关系,他俩在这儿你就得伺候俩孩子,少照顾我儿子,我心里能乐意?樱桃,我看你刚才在读书,读书是好事儿,娘一辈子没读过书,就吃亏在没文化上,这上面咱俩儿娘可以互补,但别的方面,娘还是希望你能听娘的。” 老太太说一不二,把菜拍在案板上,从厨柜里托出个坛子来,叮咛当啷的,就开始帮樱桃泡泡菜了。 “娘,我这儿真没什么需要您教我的,您那些菜拿回去,我自己家有。”苏樱桃于是又说。 “你有啥,你看看你种的菜,那茄子,那豆角儿,哪有一个上面结了东西的?”老太太挥舞着自己的茄子:“我这才叫菜,你那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大粪种的菜,就是比水种的强。” 苏樱桃二话不说,再拉开一个橱柜,里面分类排列的,全是她自己种的豆角和茄子,还有黄瓜晒成的干儿 ,切的整整齐齐,晒的干干儿的,这到了冬天,可以泡,可以蒸,还可以炒,完全可以一天三顿不重样儿的。 “这是你种的?”老太太最喜欢吃干菜,馋的都要流口水了。 “水浇的菜,长的比粪浇的肥多了,只不过边长我边摘,所以您看我院子里没有菜,但我说句公道话,我种的菜啊不比您的差。”就为跟婆婆斗口气,她都把菜准备的好着呢,怎么可能输给婆婆。 毛纪兰自家好东西也没多,今天来也是拎着家里所有的菜,打肿脸来充胖子的,看人家那么多干菜,突然就心疼家里那几个傻儿子了:“那要不,我把我的带走?” “带走吧,不过您要不要干菜,我送您一点儿?”苏樱桃反问。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还是摆手说:“算了吧,你们也不宽裕。”她是公道人,不能总拿富儿子的贴穷儿子。 但她心里格外的不是滋味儿,家里那几个太蠢,她一个都看不上,而这个足够聪明,她很喜欢,但就是降不伏,怎么办? “汤姆,你给我站住,你干啥打我们家冬冬?”咦,这是保姆保大妈的声音,听着她似乎是在追汤姆? 毛纪兰原来就特讨厌保大妈。 只因为人家是组织派的保姆,逮不到机会收拾,听见保大妈在骂汤姆,这不正是一个跟保大妈吵两句的机会。 挽起袖子,她正准备往外冲,就见儿媳妇一手拎着菜刀已经出门了。 一出门,俩人就看见汤姆,张兵兵和徐冲冲三个冲进了院子,正在关篱笆门,汤姆跑的慢,给保大妈拎住了耳朵,正在挣扎。 毛纪兰刚想开口骂,就见儿媳妇的菜刀已经挥出去了:“保大妈你干嘛,找砍啦你这是?” “苏樱桃,你家那个洋崽子拿石头打我孙子!” “孩子一起玩儿都玩不起吗,我家汤姆才五岁,你家冬冬都快13了,你说我家汤姆打他,谁信?”苏樱桃一菜刀就劈过去了:“是张冬冬看着我家兵兵和汤姆关系好,羡慕了,嫉妒了,恨了,追着找着打他吧,我说的是不是?” 她都瞅了好几天了,就发现张冬冬总是追着汤姆打。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最近兵兵跟汤姆关系好的缘故? 现在有张兵兵这个小外甥给自己作证,苏樱桃才不怕保大妈个老虔婆呢。 “苏樱桃,你就惯孩子吧,早晚有人得革这个洋崽子的命!”保大妈再张牙舞爪,到底肉比不过菜刀,而且苏樱桃一脸杀气冲冲,想砍人的样子,她斗不过,气惺惺的走了。 “汤姆,你奶奶来了,喊奶奶好。”摸了摸汤姆的脑袋,苏樱桃说。 毛纪兰就站在台阶上,三个小屁孩儿,齐齐弯腰在喊:“奶奶好。” 嘿,这儿媳妇教孩子们真有一套,原来见了面,皮的像只老鼠一样的汤姆居然会喊奶奶了? 原来总追着汤姆打的张兵兵,现在拿汤姆当弟弟,玩的时候还勾肩搭背的,几个孩子进了门,先狂喝一通水,然后一人从兜里掏出一把野草籽儿,跑到后面喂鸡去了。 这,可全是儿媳妇教育的吧? “樱桃,咱娘儿俩好好唠唠吧,娘没别的想法,就觉得你作为儿媳妇,该听娘的话,这个理儿不差吧?”毛纪兰愈发觉得这个儿媳妇是真不错,现在就差一步,她得降伏她,让她听自己的话,以后多喊她到小白楼来住,让她多了解一点小白楼的生活。 最主要的是这个家的钱,也应该她管。 在毛纪兰想来,儿媳妇嘛,遇见婆婆这么疯狂的示好,总该给自己点儿脸,表个态,臣服于她,娘儿俩坐在一起交个心,唠个体已话儿,再交个私房钱。 结果苏樱桃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说:“娘,您最近没少往沙漠里跑吧,那绿洲您找着没?要不咱就别唠了,您也甭经常跑小白楼来住,我就告诉你沙漠绿洲的具体位置,好不好?” 一个站不稳,毛纪兰差点没晕倒在地。 这不是儿媳妇,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是老天爷派来整她的魔星吧? 是,她为了不在这个儿媳妇面前服软,又着实想要沙漠绿洲里的好东西,带着那三只小鹌鹑,这一个月去了十趟老窝头沙漠。 结果,沙子差点把大嫂埋了一回,二嫂中暑就中了两回,老四媳妇最会偷懒,倒是不会累着自己,但有一回给风吹迷路了,一路差点走到内蒙去,毛纪兰花了大半夜才把她找回来,娘儿几个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而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沙漠绿洲具体的位置。 三儿媳妇她怎么能这样? 她不但不听话,还偏偏拿沙漠绿洲的位置卡她? 身为一个老革命,毛纪兰绝不服输,干菜也不要了,拎起自己的小挎篮,收起自己的大肥茄子,这一回回家,她决定对那三只小鹌鹑好一点,几个人再走一趟老窝头,誓要找到沙漠绿洲。 苏樱桃,实在太难对付啦! 再说邓博士,今天一大清早,开会的时候,就听大家讨论起,厂里g委会人选的事情。 对于这些行政事务,尤其是自己反感的g委会,邓昆仑一言不发,而且起身就准备要走。 g委会主任? 只要不是他熟悉的人,是谁他都无所谓。 而就在他从会议室里出来,回办公室整理了一下文件,准备要走的时候,一抬头,总会计保剑英进来了。 “博士,最近过的还好吧?”保剑英从兜里掏了一包黑胡椒出来,放到了邓博士的桌子上。 “挺好的,保,我们家恰好没有黑胡椒了。”邓昆仑摊了摊双手,面带笑意。 “是这样的,张平安同志已经扫了将近两个月的厕所了,而且现在认错态度特别诚恳,特意让我来问问你,你能不能贵人雅量,让他重返工作岗位?”保剑英笑了笑,又说:“哎呀博士,您最近好像瘦了好多呀。” 邓昆仑是个记忆力非常好的人,于生活中,工作中的点点滴滴,只要是他愿意认真记住的事情,都能记得纤毫毕现。 本来他俩手叉兜,靠在桌子上,是准备跟保剑英好好聊聊的。 但就在保剑英说完这句话之后,他顿时眉心就皱在了一起。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昨天苏樱桃跟他说过一句话,她说,今天必定会有个女同志来向他,跟张平安求情。 而且她还会说‘你瘦了’三个字。 那三个字,和苏樱桃笑眯眯的,带着东方少女式的,娇俏的,宣战似的,挑逗的眼神,栩栩如生的,浮现在邓博士的眼前。 那个小hw兵简直就是个活诸葛。 她到底是怎么猜中的? 以及,邓博士完全没想到,说这句话的人,会是在工作和生活中,他都还比较信任,当作知心大姐的,保剑英! 37、思想钢印 本来因为最近的生活, 跟原来与毛小英谈对象的时候很不一样,一是轻松,二是虽然苏樱桃很多方面都怪怪的, 但做的饭非常好吃, 以及她还小, 在很多方面偶尔出格,但又不是那么的出格, 邓昆仑想对她好一点,表达一点自己的感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很想跟保剑英聊聊,并让她给自己出出主意, 感谢一下苏樱桃的。 但因为保剑英刚才那句你瘦了,邓昆仑的心里突然就跟吃了苍蝇一样。 “邓博士,关于生活,关于咱们的行政工作,我有很多想跟你聊聊的事儿,咱们是边走边聊, 还是在这儿聊?” “不用了,谢谢你, 我很忙, 完全没有时间跟你闲聊。”邓昆仑说着, 自己先出门了。 保剑英看他没拿黑胡椒,于是捡起来专门要交给邓昆仑:“我出差时专门给你买的,小苏要不会煎牛排, 我去帮你煎?” 保剑英一直说自己牛排煎的很好,但邓昆仑没有尝试过。 他在m国那个女朋友就比他大五岁,成熟的, 漂亮的生物学博士。 其实邓昆他很欣赏年龄比自己大的女性,觉得她们足够成熟,有魅力。 但是,关系的亲疏他还是能掌握的,而此刻的保剑英,于他,这关系就有点太近了。 “不了,我现在不吃牛排了,反而,大葱牛肉饺子更合我的胃口。”邓昆仑咬牙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拂袖而去的邓博士,保剑英一脸茫然:她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话呀,怎么邓博士突然之间就生气啦? 而且博士真的不吃牛排,改吃牛肉大葱饺子啦,要不然黑胡椒他都不肯要? 再说苏樱桃这儿。 张兵兵最近带着汤姆,俩人倒是玩的很好,而且张兵兵慢慢的也改变了,原来最跟堂哥张冬冬亲,现在不了,老喜欢跟汤姆一起玩。 不但不打汤姆了,还老带他和徐冲冲一起去万人坑摸鱼捞虾,玩的不亦不乎的。 这天早晨天都还没亮,他就在楼下扯着脖子喊:“汤姆,我是布奇啊,快下来玩啦。” “兵兵怎么变布奇了?”苏樱桃总觉得自己从哪儿听过个布奇,但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儿。 汤姆一脸坏笑,嘴里叨一块馍就跑了:“婶婶,做人妈妈的人对孩子可不能干涉太多,要不然我的钱你拿不到哟。” “我就没想过要你的钱,不准再出去玩了,你得练毛笔字了。”苏樱桃话音才落,汤姆只剩一个影子了。 孩子总这么玩儿,不写字肯定也不行,汤姆那练毛笔字的笔,都已经干透了。 本身就是个混血儿,樱桃记得梦里珍妮说过,他俩上学的时候特别受同学的排挤,要汤姆在读书前不认认真真学点中文,估计上了学要更受排挤,那这辈子岂不连流氓律师都没得做? 而苏樱桃的解决方式也很简单,先是给张兵兵准备了小半兜的大白兔奶糖,一小袋饼干,然后严肃的告诉他:跟汤姆玩可以,但是每天只能有半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他回家写作业,汤姆也得写作业。 糖和饼干,对于张兵兵的诱惑是无敌的,而听樱桃的话,也是他从小就练就的,拎着糖和饼干。 张兵兵挥手跟汤姆说了声再见,无情的布奇老大哥,就那么扔下他的刚刚翘了两天尾巴的汤姆小老弟,转身走了。 给婶婶拎着耳朵拎上楼,摆在汤姆面前的,就是毛边纸和毛笔。 苏樱桃自己从小也练毛笔字,再加上她有写字的天赋,上学的时候没少因此而受老师的表扬。 给汤姆洗了一支黄瓜,在楼上找了找,翻到一支毛笔,苏樱桃递给了珍妮,也给她一支黄瓜:“你们俩得一起练字,尤其是你,珍妮,你也不能每天喂鸡喂鸭子了,要好好练字,等明年开学,我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保姆不让……女孩不能学,要被打。”珍妮居然说。 “放屁,你没看到保姆昨天也差点让我给打了?这证明她说话没我管用吧,而且婶婶也是女孩子,你看看婶婶写的字。”苏樱桃说着,提笔在纸上写了一首《登鹳雀楼》,洋洋洒洒,那字是真漂亮。 “我也要字,婶婶写的中国字真好看。”珍妮都给苏樱桃感染了,顿时接过了笔来。 毛笔字可是国粹,让这俩孩子多练一练,就汤姆来说,以后老师一表扬,他不就在国内有归属感了,而珍妮也会多几分自信吧。 这么一想,苏樱桃觉得自己虽然也只是个小女孩,但还是很懂得因材施教的。 秋叶金黄,苏樱桃抢来的布又多,她坐在俩孩子身边,先看红.宝书,看书看累了,就做会儿针线,替俩孩子缝夹衣。 现在还没到上棉花的时候,不过博士有特供的棉花票,可以不用操心俩孩子的棉衣,而她自己的棉衣,就得她来想办法了。 不过,对面徐冲冲喊了两声,汤姆就坐不住了,屁股痒痒着就想跑。 “要是珍妮能写两页,汤姆能写十二页,今天一人加一颗糖。”苏樱桃放下手里的□□,不动声色的说。 汤姆虽然嘴里叫着大白兔远远没有巧克力好吃,但是那屁股不就又坐下来了。 隔壁的徐主任,是一到下班时间就回家的,而今天,特意在苏樱桃家门口停了下来:“小苏同志,你那篇稿子特别有深度,也有思想,《奉献》二字抓的好,我们已经决定,登在十一国庆节的板报上了,你还有五毛钱的稿费呢。” 徐嫂子也在外头,看丈夫乐成那样,眉头就是一皱:“樱桃居然有这能耐?” “哪里,我不过随便写写,肯定是徐主任替我修改了一下稿子,才能上板报的吧?”苏樱桃笑着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该捧别人的时候就得捧。 其实徐主任只帮樱桃挑过几个错别字,但这会儿不就得向妻子挑挑眉:看你爱人多厉害,能帮博士夫人改稿子? 好吧,徐嫂子的心态立刻平和了:“樱桃,以后你多投投稿,反正有老徐帮你改稿子,是不是?” 投石问路,这是直接打到任督二脉上了。 本身的苏樱桃文笔没那么好。 但是梦里的苏樱桃,因为在监狱里不服管,天天关禁闭,写检讨,居然写出了经验,而且苏樱桃名为《奉献》的文章,本身其实没啥中心思想,摘抄的全是领袖语录,抒发的又奉献胸怀,恰合现在的年代风气,所以才会被工会选到版报上。 她真没想到,自己华而不实,满篇语录的稿子居然能登到厂版报去。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要是往秦州、首都的报社投几篇稿子,也有登报的机会? 要是能多几篇稿子登报,她在厂里的影响力不也就造起来了? 说干就干,这不,俩孩子在认真的写毛笔字,苏樱桃也摆开了稿纸,就开始写稿子了。 一稿多投,一稿多用,在现在这个年代,文化人们老实的根本不想到。 但苏樱桃可以啊,毕竟在她梦里的那个未来,文化人都是这么干的。 至于稿子,也不需要太深刻的中心思想,总之就是熟读语录,然后围绕语录为中心来写,篇篇都差不多的,她一下子就写了七八篇出来。 “小苏同志,你是能未卜先知吧?”楼下突然响起这么一声,苏樱桃抬头一看,汤姆和珍妮为了一颗大白兔,还在奋力的写着毛笔字,外面天都快要黑了。 “这话怎么说?”她到现在还没做饭呢。 “保剑英同志今天真的跟我说了那句话……”你瘦了三个字,邓昆仑自己说不出来,但是,他抽了抽唇,总之就是,让苏樱桃知道意思就行了。 这已经距邓昆仑上一回正常下班过去五天了。 而现在,厂里没有供的肉,苏樱桃连着几天都没抢到肉,只抢到了两根猪尾巴,邓博士又是个喜欢吃肉的,一进门就在喊:“家里的牛肉还有吗,我今天必须吃点肉补充一下营养。” “上回您不是说想吃鞭打红娘?正好今天有。”苏樱桃笑着说。 还真有sm,饭桌上的sm? 汤姆和珍妮也不知道什么叫个鞭打红娘,俩孩子写字坐的太久了,下楼的时候摇摇晃晃的,看起来整个人都有点晕,当然,伸着手就要糖,汤姆还得抱怨一句:“珍妮比我大,才写两页也有糖,哼!” 这就是个传说中吃屎都要吃屎尖尖的货。 但毕竟今天他真的写了十二页,而且写的格外工整,苏樱桃摸了摸他的鼻子,就多给了他一颗:“今天写的好,再奖励一颗。” “谢谢婶婶,我是不会把我的二十万给别人哒,我只把钱给你哟。”为了嘴巴,汤姆可以没有任何节操。这话说的,讨好又献媚。 而邓博士呢,对于饭桌上的sm并不感兴趣,反而是保剑英为什么要替张平安求情,以及她为什么要刻意说一句‘你瘦了’,才是他最想弄懂的事儿。 厨房里烹香阵阵,炒菜的人可听不见外面人的说话声,于是邓昆仑就站到了厨房门上:“小苏同志,以你诸葛般的智慧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保剑英会像你说的一样说我瘦了,又为张平安求情吧” “保剑英是张平安原来的大嫂,她非常想让张平安重返工作岗位,而她又在领导层,别的领导她肯定已经私下说通了,这不就轮到您了,只要您答应让张平安回工作岗位,我姐夫就能重返工作岗位了,这才是她来找你的真正目的。”苏樱桃盛了猪尾巴出来,笑着说。 “卑鄙,张平安至少要扫半年的厕所,这是规定,她无视规定,她怎么能在领导层工作。”来自西方的,凡事都讲法律,讲条框的博士突然之间管窥了保剑英的真实意图,愤怒无比。 他啪的一巴掌拍在饭桌上那个鲜红的血字上,吓的俩孩子都抬起了头。 顿了顿,他进了厨房,低声一笑:“性.贿赂,我没想到在东方的,那些成熟内敛的女同志也会用这种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过,只是为了让张平安重返工作岗位,保剑英应该不会这么做,毕竟她现在在跟张悦斋处对象,她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他想哪儿去了,以为保剑英想跟他上床才会说,你最近瘦了的? 这人还是挺敏感的嘛,不是那种对女人一窃不通的货。 “博士您想哪儿去了?保剑英对您说一句您瘦了,可不是性.贿赂的意思,她只是想拉近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因为她是个大姐姐,而你,是个愿意依赖她的小弟弟。”苏樱桃说。 博士并不知道那盘看起来红辣诱人的鞭打红娘会是一盘猪尾巴,拈了一枚起来,毕竟尾巴上全是胶原蛋白,炖的皮软骨嫩,带点辣意,是真好吃。 但小弟弟这三个字,显然侮辱到了邓博士,他原本白皙的脸都涨红了。 “一个女性如果对一个男人没有任何意思,她就不该用那种方式说你瘦了几个字,因为单独相处的男女把话题转到男人的身上,这是很危险的事情。而且她肯定有别的目的,那是什么?”邓昆仑毕竟是从m国回来的,男女间是纯朋友还是暖昧,他分得清楚。 但是保剑英的真实意图,他并不清楚。 “这个我怎么知道,毕竟我又不在你们单位工作,不清楚你们的人事架构,也不清楚你们的利益牵扯。但是你表现不错,知道男女同事之间的相处红线就好,不过博士,要真的有人性.贿赂你,你会答应吗,毕竟咱俩……”苏樱桃挑了一下眉,这个从你瘦了三个字就能想到性.贿赂的博士,要真的有人性.贿赂他,或者说保剑英确实是性贿赂,他会不会接受? 毕竟她还不到十八岁呢,而性,是成年人绕不开的坎。 “鞭打红娘非常好吃,谢谢你的饭,小苏同志,我得去一下办公室了。”邓昆仑面无表情的干掉了半盘猪尾巴,抬起头,不回答这个问题。 “我也觉得猪尾巴很好吃,婶婶,你以后要经常做哟。”汤姆还在啃满是胶原蛋白的猪尾巴。 “猪尾巴?”邓昆仑走到门口,回头望着桌子,一脸复杂到无以复加的震惊。 鞭打红娘,拥有如此性感名称的菜,居然是一根猪尾巴! …… 这已经是一个星期了。 邓昆仑的风格,做事情当然要有始有终。 他到了办公室,一把打开窗户又吸了几口冷风,思考了一会儿保剑英为什么要说他瘦了的前因后果,顿了会儿,一个电话就拨到了地委书记宋正刚家。 换了成绩又换了档案,但归根结底这是苏双成的家事。 宋正刚把事情交给小董去办,是因为只是亲属关系而开除党籍,还是从政策上一板一眼的走,让他去坐牢,这个得他自己家庭内部协商。 “苏双成同志目前在公安局,而他的认错态度,非常的诚恳,既然是一家人,咱们东方不比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那么一板一眼的刻板,而苏双成同志也强烈要求,全见一起见一面您夫人,祈求她的原谅,小董已经跟苏双成同志说好了,明天一早,他们全家到机械厂,给您,以及您夫人道歉,不过要不要原谅他们,全凭您夫人说了算,您觉得呢?”宋正刚在电话里说。 说起这个,邓博士就不免又要想到毛小英和保剑英这两个女同志。 以及她们背后那种深到骨子里的,为家,为亲人而奋斗,出力的思想钢印。 东方人不比西方,尤其是中原地区,五千年的农业历史文化,让尤其是女同志们,对于亲人,总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分,而封建社会,几千年历史中,绕不开的和亲文化,不就是因此而产生的? 宋正刚的处理方式可以说是合情又合理,毕竟亲人之间,这个事情的办理就有很大的弹性空间,但是,苏双成一家跑到机械厂来道歉,而机械厂又是苏樱桃一直要生活的地方。 她要不原谅大伯,并且任由大伯坐牢的话,机械厂的职工家属们会怎么看她? 领导们会怎么看她? 而东方人,非常的看重面子。 邓博士又不是完全的不通人情世故,他当然得考虑,这个小小的,只有十七岁的妻子本身就没有工作,如果说因为这件事情处理不好,让厂里的家属们从心底里不喜欢她的话,该怎么办? 加了一夜的班,第二天一早,趁着学生们还在熟悉他昨天晚上画的设计图的时候,他就回家,把这事儿跟苏樱桃讲了一遍。 苏樱桃这儿,就只剩下最后一茬子的菠菜了,还没落霜,长的绿油油的,她正在拎着水桶给菠菜浇水呢。 抬起头,她说:“您这就多滤了吧,我虽然不知道保剑英为什么要刻意跟你说你瘦了,但我大伯觉悟那么好的人,我肯定有非常好的处理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到时候全厂的人都会为了我们家的亲情而感动的,放心吧,我有最好的处理方法。” 一切都是为了当上g委会主任而努力。 毕竟她可不希望博士被下放。 大伯不是想演苦肉计吗,正好,这事儿,可以在整个秦州地区,地委书记面前,为她拉一波好感,造一波大势! 而‘又是你瘦了’,邓昆仑觉得他是必须得搞清楚保剑英这句话的意思不可了。 要不然,这个小女孩大概得拿这句话,天天揶揄他。 38、公事公办 班车上, 苏双成的脸肿的老高,青紫青紫的,而且嘴里的牙还掉了几颗。 这是昨天在公安局做完笔录, 在羁押室里, 他狠手给自己搧了两耳光而搧掉的。 早晨董秘书见了, 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是给公安局的人上了刑。 这种事情按理来说不应该刑讯逼供呀, 董秘书正想去找局长谈谈呢,苏双成连忙说:“我这是自己太后悔, 自己搧的自己,跟公安没关系, 董秘书,咱们走吧,今天,我一定要求得侄女的原谅。” 而苏小娥和高大红俩,则是在苏双成的强烈要求下,也一起去道歉, 但这俩货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去道歉的人, 上了车就开始不停的吃鸡蛋糕。 完全不顾及一旁董秘书异样的眼神。 苏双成嘴巴肿的高起, 夜里还发了烧, 又饿,又累,又急于求得樱桃的原谅, 再看看这俩蠢货,气的要升天。 气的瞪了高大红一眼:“能不能别吃了,高大红, 你没见过鸡蛋糕是怎么的?” “我们俩都要去给樱桃下跪求饶了,凭什么不让我们吃饱?万一樱桃一天不原谅我们呢,我们岂不得饿一天?”高大红当然很生气,而且赌气说:“反正道完歉,只要樱桃吐口原谅你,咱们就去北京了,这没什么的呀,我们吃的饱饱的,到时候在樱桃家好好跪一场,哭一场,这不挺好?” 苏双成快五十岁的人了,要去给侄女下跪,侄女丢人,他难道不丢人? 深吸了口气,他心里只有四个字:能屈能伸。 现在前进在北京,因为有病,必须用透淅机,所以不敢回秦州,而他们一家子,就算樱桃原谅了他们,再呆在秦州也没有任何意义。 到了北京,全家呆在一起,只要前进能好好做透析,病不会再恶化,他们就可以在北京重新开始,小娥也可以在北京当小h兵嘛,说不定会当的更好。 他们全家坐在班车的最后一排,苏双成趁着董秘书瞧不见的功夫,又瞧瞧的在自己的脸上捶了一拳头。 只感觉一阵巨烈的钝痛之后,一颗牙松了。 等见了侄女,到时候再捣一拳头,吐颗牙齿出来,侄女肯定会心疼他的。 原本董秘书其实只需要陪着走个过场就完了,但是他拿了邓昆仑一支笔,公爵牌的钢笔,而且非常好用。 他坐在最前面,突然就觉得这件事情,他可能还是得稍微偏向着一点那个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博士,毕竟博士的行事做风是真的不符合东方,以及国内的官场。 他怕博士夫妻要吃亏,于是在下车后,就让苏双成一家子先在门外等着,自己先进了机械厂,打算跟博士夫人通个气,毕竟他觉得苏双成这一家子看起来没皮没脸,挺难搞的。 …… “你不去上班?”苏樱桃浇完了菠菜,看邓昆仑一手叉兜,一手拿着本全英文的大部头书在看,颇为惊讶的说。 “区委书记的秘书会陪着你大伯一起来,我觉得我在场会好一点,小苏同志,不要武斗,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冲动,要文斗,好吗?毕竟,左邻右舍都在看,你但凡对你大伯稍微不好一点,他们都会看在眼里。”邓昆仑合上书,指着墙上硕大的字说。 他是真怕苏樱桃要像对保大妈,保医生那样,一言不合就拎菜刀,就照头劈。 那简直是邓昆仑的噩梦。 “你要在这儿我就武斗,你要不在我就文斗,你自己选择。”苏樱桃干脆的说。 这句话简直太管用了,邓昆仑合上书,毕竟他也忙着工作,转身走了。 苏樱桃完全没想到,邓昆仑会把这么一件小事情捅到地委书记那儿,这也让她对大伯思考出了新的处理方式,这个处理方式,她估计大伯肯定喜欢。 而她浇着菠菜呢,远远儿的,就见一个二十七八岁,个头没有邓昆仑高,但是相貌笑嘻嘻的,脸上还有两个酒窝的小伙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我叫董其明,你是苏樱桃同志吧,苏双成同志以及他的家属目前就在厂门外,我先一个人进来问问您,这事儿该怎么处理,你心里有没有个底儿,有了,我再叫他们进来?”董秘书说。 不愧是领导秘书,这为人处事简直叫人欣喜,要不是他先来一步,苏樱桃就得直接跟苏双成见面,苏双成肯定免不了要哭,她也免不了得跟苏双成来一场叔侄情深。 不过都一样,苏樱桃的处理方式不会因为大伯的亲自到来而改变的,毕竟她可是早就筹划好的。 “小董同志,既然来了我们机械厂,咱们不谈别的,先应该感受一下机械的历史,以及它红色的氛围,咱们去万人坑走走吧?”苏樱桃伸手说。 万人坑,整个秦州赫赫有名的地方,亡魂不休,英灵不死。 “走吧,我也一直想赡仰一下,都没得到机会呢。”董秘书说着,也转身了。 转眼俩人就到万人坑了,清澈,静阑的湖面一望无际。 湖再往前,是一片长达30公里的荒滩密林,全是红柳,如今正值秋高气爽,那片密林呈一片深红色,衬着蔚蓝的湖面,湖边整片洁白的大理石围绕,美的惊心动魄。 真不敢想象,这片美景是日本人在的时候,修建出来的。 “董秘书,你说要是远处那片红柳能换成一片金黄的麦田,将该多么的漂亮啊。”苏樱桃感叹着说。 “那片红柳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把它开垦成农田?”董秘书也来兴趣了,毕竟红柳再美,能美得过金黄的麦田。 “这边的领导们一直等着扩建厂房,所以就没有开垦农田的意思,但是我曾经听我大伯说,要是他在机械厂,一定把那片红柳变成麦田。”苏樱桃故意把大伯给带上了。 小董心说,农业大发展可是现在的主政策,把那片红柳林改成麦田,这可恰合区委领导们的心声啊,领导们现在要做的不就是脱贫,奔温饱? “这样吧,我回去和书记反应一下,从上面下个文件,让你们机械厂把那片田地开垦出来,就办个……” “办个农场吧,我们机械厂思想不健康的人可以调过去劳动改造,你们区委要有下放的黑五类可以全下放过来,到时候让那些思想上还稍微有杂质,心态不够红也不够专的同志们,一起在农场里一边务农,一边奋斗,改造思想,多好?”苏樱桃一拍掌说。 小董觉得这简直太妙了:“农场还可以产粮吧,到时候你们机械厂的部分粮食,岂不是也可以自己解决了?” “那当然,现在机械厂的粮食全是由地区直拨的吧,一年开荒,二年生产,说不定等到第三年,我们机械厂就可以自己补贴自己的粮食了呢?”苏樱桃忍不住鼓掌了:“董秘书,你这个想法,可真是太妙了。” “哪里哪里,这想法都是你提出来的,博士夫人,我完全没想到您只有17岁,却是一个,有着如此远见的女同志。”小董谦让说。 “那也是因为您的鼓励,我才敢畅想这美好的一切,那就这么说定了,您到地区之后,替我们在地委书记面前说一说,把这地方规划成一个农场,怎么样”苏樱桃于是又说。 小董只差说三个字了:必须的! 折身就该往回走了,这时候苏樱桃才开始提自己的想法:“我大伯是一个特别热衷于农业,种田的人,反而是当官束缚了他的理想,他经常跟我们说,自己更愿意当个农民,而不是干部。因为改档案的问题,组织是不是要严惩于他?” “书记的意思是,这毕竟是你们家的家事,要是您能原谅他,就只开除公职,要您不能原谅,那就按正常程序让他去坐牢,您觉得怎么样。” “我倒觉得以我大伯的热情,和他对我的歉意,他肯定想补偿我,而我又不想要他的补偿,我更愿意完成他一直以来的理想,让他真正回归他本心想干的事情,这样行不行,让他们家搬到我们机械厂吧,就做我们农场的第一户人家,怎么样?”苏樱桃笑着说。 非转农,是现在的大势所趋,城里好些人家都集体下乡,到各个地区的农村去种田了。 苏双成本身喜欢种田,热爱农业,而他这个错误又不是一个人犯的,苏小娥在文工团也得给开除掉,一家集体非转农? 听起来确实不错! …… “我觉得这个处理结果非常圆满,小苏同志,您对您伯父一家可真好,咱们去见见您大伯吧?”小董于是又问。 苏樱桃一把就握上小董的手,斩钉截铁的说:“比起让他给我道歉,我更期待他听说自己要被下放到机械厂,能跟我,跟我大姐一家团聚时,欣喜的表情,我就不见他了,我在这儿等着他的到来。” 这侄女对自己的大伯可太好了。 董秘书心里隐隐觉得很生气,比起博士夫人的宽怀大量,那个苏双成简直就像个跳梁小丑。 而能在秦州开拓出一个农场,并且这个农场还能解决机械厂的粮食供给,这件事情要汇报到书记那儿,书记肯定会高兴。 董秘书也想好了,这个功劳他不能独吞,必须书记面前提一下博士夫人,这个女同志的觉悟实在太高了。 “我这就去通知苏双成这个好消息,也早点把密林改农场的通知下达到你们机械厂来,博士夫人,咱们以后再见。”说着,握了握樱桃的手,董秘书意气风发的走了。 苏樱桃也是后来才听说的,据说大伯听说自己要被下放到机械厂来开垦农场后,当时就吐了两颗牙出来,直接晕过去了。 高大红的嚎哭声从家属院,一直响亮到机械厂的大门外,在四处回荡着。 苏小娥据说是吐了,回去的路上吐了一路的鸡蛋糕。 好嘛,不是觉得她天生就该在农村种地 让他们一家子也尝尝种田的滋味儿吧,这不挺好? …… 再说邓昆仑。 他对保剑英的好奇心是始于苏樱桃的,而他确实,对于男女关系的认知就只有正常的,保持距离的好友关系,以及,更近一步,想要发生某种关系的那种。 而保剑英,显然是后者。 这个度非常的巧妙,显得跟你非常亲密,但在众人面前又不会太过分。 不过今天,邓博士对保剑英又有新认知了。 “博士,小苏来了这么久,我看在厂里风评很不错,您就没打算给她准备个礼物感谢她一下?”这不,又是早晨开完会,大家要起身的时候,保剑英笑的极为温柔的说。 “小保同志,是你自己想要礼物了吧,你应该问问张悦斋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大家可都等着吃喜酒呢。”张爱国笑着看了看张悦斋,打趣她说。 这俩位目前正在接触,可能会迈入婚姻,总之,大家都喜闻乐见,因为保剑英确实是个好同志。 说起礼物,邓昆仑还真没给苏樱桃准备过。 而目前朝夕处的女同志,确实只有保剑英因为年龄大一点,人又妥贴,厂领导们都愿意跟她聊一聊。 “保,您觉得什么东西送给女同志更合适?”邓昆仑果然给引起兴趣了。 “我觉得小苏同志肯定像我一样,也喜欢日常用品,比如说吧,我整天做衣服做的很烦,就想要个缝纫机,要是有谁送我个缝纫机,我会特别高兴。”保剑英笑了笑说:“对了,g委会也该有个副主任了吧,你们的看法呢?张平安怎么样,我觉得他别的方面可能不行,但揪人斗人自有一套。” 这不,大家聊工作聊的挺好的,而博士呢,听说保剑英想要一个缝纫机,立刻就觉得苏樱桃肯定也想要一个。 但他是西式作风,缝纫机的意见可以听,别的却依然公事公办:“保,张平安扫厕所的决策是张下的,我想,张悦斋肯定也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领导,如果你们想让他提前结束惩罚,以后开会大可不必喊我,因为我不喜欢跟言而无信的人一起商议一个厂的工作发展。” 博士有话直说,直来直去,跟大家的办事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保剑英呢,给邓昆仑这一句呛的愣在那儿,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行了,这事儿咱们完了再商量,会就开到这儿。”龚书记于是说。 领导们的碰头会到此也就结束了,但是邓昆仑注意到,大家出门的时候,保剑英一直低着头,而且深吸了口气,看起来很是忧虑。 而张爱国和张悦斋都在用眼神安慰保剑英。 这是以示对她的同情??? 她任人唯亲,不停的破坏制度,像张爱国,龚有才,张悦斋这样,在工作上一板一言的人,居然会对她表示同情? 虽然说一直生活在西方,但邓昆仑并非完全没有情商,他只是不习惯于这种把人情和工作混为一谈的工作风格。 本来他只是好奇保剑英为什么要对他刻意亲密,超越男女关系的度。 而现在,他不好奇这一句了,他大概明白了,她对所有人都这样,而所有人也都认为她是一个知心大姐。 再回想当初,她的母亲保大妈不也是张平安安插给他的? 她在用这种方式玩弄一个企业的人事制度,这是一种非常卑鄙的行为,而她自己非但不以为耻,还表现的非常无辜。 不过行政事务,邓昆仑操心的不多,他的工作大多在研发上,这又忙了整整三天,他才能加完班回家。 而这天邓昆仑回家时,就把一个缝纫机,在沿路家属们的围观下抱回家了。 缝纫机啊,现在拿着票都买不到的东西,这就足够惊大家的眼球了吧,但是等到苏樱桃真正拿到手里,才发现它是一个她在梦里的时候,在监狱的车间里用过的那种电动缝纫机。 这东西于一个活在六十年代,必须缝衣服的女性的双手来说,可是一个巨大的解放。 “这东西,你买的,我不记得现在有电动缝纫机啊?”苏樱桃惊讶坏了。 “本身是从省上调来做研发的,已经拆完了,我替它装上了电机,让它自己动起来,解放你的双手。”邓昆仑摊了摊双手,显然,这种程度的电器于他来说非常的简单。 不用脚踏的缝纫机,于双手,确实是巨大的解放。 “我没有听厂里的人说起过你和大伯的事情,显然应该处理的挺完美的吧?”邓昆仑说着,找到家里唯一一个,台灯上的插鞘,把缝纫机的插头插了进去,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保剑英为什么要跟我表现的那么亲密了。” 往前凑了一步,邓昆仑看起来颇有点得意洋洋:“因为她不仅想让张平安脱离劳动,还想让他加入g委会,成为g委会的副主任。” 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邓昆仑摊了摊双手:“这依然是东方式的任人唯亲,而我,识破了她的计谋。但是小苏同志,为什么像龚、两个张,以及徐,那么多男同志,却没有一个人看出她做法中的不妥当?” 所以,保剑英是为了给张平安搞那个g委会的副主任,才故意跟邓昆仑套近乎的? 原来如此,苏樱桃也明白了,心说这博士还不赖嘛,于东方的人事关系中,他总算不那么的单纯而又天真的,被人利用了。 “那你呢,想不想我姐夫当g委会的副主任?”苏樱桃于是问博士。 邓昆仑摊了摊双手:“g委会,那是一个我极为厌恶的,并且我觉得那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岗位,所以只要不是我认识,并且赞同的人在那个岗位,那个岗位上是谁在做,与我没关系。我只知道,我找到了与你相处的完美方式,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个缝纫机。” 这语气里,带着对g委会那个岗位深深的厌憎。 而且,他还为自己看透了保剑英的真面目而在沾沾自喜? 苏樱桃看着面前一本正经,正在努力适应东方人际关系的博士,忍不住就想伸手捏一把。 现在他就如此苦恼,要等他知道领导们正在一力运作,而她也正在努力,并且即将加入他最厌恶的g委会的话。 邓博士这张帅气的脸该要扭曲成什么样子? 要她估计的不错,拿个缝纫机当礼物,这事儿肯定也是保剑英出的主意。 还完美的相处方式? 他连送什么礼物给妻子妻子才会开心都不知道,还要依赖那个知心大姐,居然会觉得,自己跟妻子已经找到了完美的相处方式? 39、红薯拌观音土 毕竟是区委书记的秘书亲自给的提案, 劳改农场批下来的时候,机械厂的领导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但是一个大厂能自己拥有一座农场,那是多么巨大的欣喜啊。 这意味着在这个困难的年月, 他们可以掌握一部分的粮食了。 而苏双成全家的下放, 则就让厂里的领导们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给批了个劳改农场, 还给安插了一户劳改分子,这个劳改犯还是原来组织部的副部长, 具体犯了什么错误,上面也没给明确的答复。 不过文件里写着:苏双成同志特别喜欢农业, 喜欢种田,让他成为劳改农场第一户住户, 并且发扬自己热爱种田的精神,为机械厂,为国家贡献力量。 有人还喜欢种地,喜欢垦荒的? 万人坑后面那片密林里蛇虫出没,鼠蚁横生,除了大型野兽, 啥都有,就这么着, 让苏双成一家子去? 上面给的命令不能违抗, 而哭丧着脸的苏双成一家子的到来, 也受到了满厂领导们的热烈欢迎,并且,因为张平安是苏双成的女婿, 领导们交给张平安一个光荣的任务,就是由他帮助,让苏双成一家在密林里, 给自己盖一个新家,然后开始垦荒。 而苏双成,直到进了农场,准备给儿子前进寄信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农场居然有民兵在守卫。 “民兵同志,我们是自然下放,为什么不能出去?”苏双成缺了牙的嘴巴肿的合不拢,在流口水。 民兵队长郑凯摊了摊双手说:“苏双成同志,咱们这是劳改农场,您一家都是劳改犯,从现在开始你们要适应我们的管理,不要给我们添麻烦,要敢逃跑,我们是会开枪的!” 所以说,他们全家是集体被劳改了? 寄信,无论如何要赶紧给前进寄信,让他们脱离苦海。 而樱桃,现在跟苏双成已经是仇人了。 小白楼,家里因为增添了一台电动缝纫机,响起了骨碌碌的声音,听起来可好玩了。 “电动缝纫机可真好,婶婶做衣服变的快多了,以后就有更多的时间给我们做饭吃啦,婶婶,今天你要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明显胖了好多的汤姆一进门,手都不洗就来找苏樱桃了。 “吃二十万,去把它拿下来,我给咱们烧。”整天缠着她就是吃吃吃,这家伙自打打算把二十万给苏樱桃之后,最近简直跟个大爷一样。 “支票是纸,不能吃。”汤姆脸色一变,但强犟着嘴巴说。 “怎么不能吃,五八年我都吃过树皮,上面洒上酱油,再洒上盐巴和葱花,那是真美味啊。”苏樱桃一本正经。 “去,珍妮,拿你的支票下来,我们今天要吃。”他一转身,居然趾高扬昂的威胁起了珍妮。 原来他财大气粗,不是想给婶婶他的二十万,而是珍妮的? 珍妮个傻丫头,还真的一本正经上楼,要去找支票。 “珍,婶婶只吃汤姆的二十万,而且不是今天,他要再贪玩不好好写作业,婶婶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苏樱桃笑眯眯的说着,看汤姆的脸色变的越来越白,就听外面邮差在喊:“博士夫人,您的信!” …… “今天有你的信,三封。”邮差把信递给了苏樱桃。 现在是十一月份,樱桃的生日在元旦,眼看就要元旦了,来了三封信。 “小苏,谁给你寄的信?”龚大妈看苏樱桃乐的喜滋滋的,于是问。 “大概是我同学,我快过生日了,她们写信来祝贺我的。”苏樱桃说。 事实上,苏樱桃在大伯还没被下放的时候开始,就给《首都日报》、《秦州晚报》、《秦州晨报》、《大公报》等很多报社投了很多稿子。 稿子的主题无外乎都是赞美事实,讲述身为一个出身于解放时,又身处六十年代的女同志,对于时代,对于人民,对于组织的热爱。 其实没啥中心思想,通篇引用领袖语录,以领袖语录为中心,总之一句话,对现有的生活夸就完了,夸的花团锦簇,花样百出,而描述自己=则是幸福的冒泡泡,就好像每天躺在棉花糖上一样。 寄出去以后她就一直在等回音。 一看信是从北京发出来的,而且抬头写的是《首都日报》几个字,苏樱桃就有点儿紧张,现在还讲究退稿,不要的稿子报社会原封不动的退回来。 是退稿还是被选用了,全在这封信里头。 她于是一把拆开,不出所料,她的文章被退稿了。 剩下的她都不想拆了,估计别的也是退稿,但是珍妮刷的一把撕开一封,就惊叫了一声:“婶婶,是份报纸,还有……粮票!” 粮票和报纸,那可就意味着她的稿子已经过稿了。 苏樱桃接过来一看,是《秦州晚报》的样稿,看,是元旦时的版本,也就是说,等到元旦的时候,她的文章将会被登在《秦州晚报》上。 “这个我也来拆。”珍妮说着,刷一把又撕开一封:“啊,有报纸,还有钱和粮票。” 现在的报社一经录稿,寄的是钱,或者粮票和样稿。 这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公报》,一篇千字文章会有3.5元的稿费,她的文章居然被《大公报》给收录了,而且也是登在元旦的版面上。 苏樱桃是元旦的生日,这可得算是她的生日礼物呢。 “珍妮,你这双手上面沾着幸运吧,怎么一拆一个准?”苏樱桃乐的,抓起珍妮的手就亲了一口。 她决定了,自己的信以后都得让珍妮来给自己拆。 两篇稿子加起来虽然也才6.5元的粮票,再加六块五的钱,但这可是苏樱桃自毕业以来赚的第一笔钱啊。 眼看入冬了,汤姆和珍妮有博士的票可以补贴棉花,她自己没棉衣穿不说,刘桂芳和樱花也需要棉衣,这稿费不就可以买棉花了? 再说了,这些被登报的稿子,等到报纸印刷发行的那天,可全是她入g委会的筹码。 “走,跟婶儿出门,咱们去买棉花。”一把拉起珍妮,苏樱桃说。 一斤棉花三毛五,十斤棉花,足够衲两件厚厚的大棉衣了。一件给樱花,一件给她妈。 出门的时候,苏樱桃就见苏小娇抱着一大包的棉花,提着一个蜂窝煤炉子,正在往密林农场去。 苏双成一家子是农场第一批住户,苏小娇身为女儿,人又在机械厂,就不得给父母和妹妹拎个蜂窝煤炉子过去,要不然,她们得冻死在那片密林里。 不过看看樱桃身上连件棉衣都没有,苏小娇心里又舒服了:博士家在农村有那么一大家口人,毕竟眼看入冬,博士家那帮人就为了棉衣也肯定得来啃樱桃,到时候樱桃就使劲儿哭吧。 而且,她给大哥苏前进寄了一封信,把樱桃在机械厂的所作所为如实的跟大哥汇报了一下。 大哥目前还没回信,但大哥那么厉害,苏小娇觉得大哥一定有办法让她爸她妈,脱离了现在这种惨的不能再惨的农工身份。 再说厂领导办公室。 领导们依然在为了g委会副主任的工作而讨论。 毕竟张平安一直在组织部工作,是,批d邓博士是大不应该。 但是他再三保证过,说自己上任后,只批普通职工,绝对不会再批领导层,尤其是博士。 再说呢,上面也一直在往下压任务,要他们相互揭发,相互批评,而张平安最会干的不就是搞批d吗? 组织要求厂里一个月至少拎出十个思想不健康的坏分子来批评,他们连一个都拎不出来,上层g委会就会认为他们只顾生产,懈于革命,要是他们再不响应政策,就让他们停工停产搞相互批评,这于这么一个大厂来说将是灭顶的打击。 “张平安那个同志平时嘻嘻哈哈,也是个老好人,就在批博士的时候犯过一次错误,但我觉得这个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的,你们觉得呢。”张悦斋于是问大家。 张厂长看好的是苏樱桃:“小苏同志可是替咱们厂化解了两次武斗,你们应该考虑考虑她呀。” 龚书记手里握着苏樱桃和张平安的档案,看了又看,顿了半天才说:“我觉得保剑英同志昨晚给我的意见特别忠恳,让张平安当副主任,给苏樱桃当个g委会的干事吧,毕竟她刚刚进厂,档案转到咱们工会也才两个月的时间,资历太浅,一下子给她个副主任服不了众的,怎么样?” 张爱国心里其实并不高兴,因为他看人很准,樱桃又是他介绍给博士的,他觉得放手让苏樱桃自己干,她可能会发挥的更好。 不过毕竟保剑英一直说苏樱桃资历不够,服不了众,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再说邓昆仑,最近他们主抓的任务是战壕式挖掘机,这种东西美军早就运用在工事防线上了,但邓昆仑研发它,除了给军方装备之外,还得改良它,把它改良成更容易上手的民用挖掘机。 现在各处都在建造大坝,大型工厂,靠人力的挖掘,对人的损伤太大,于建设方面效率也太差,这种挖掘机必须马上上马。 这不,到了下班时间,几个领导们笑眯眯的就来找他了。 而保剑英,还是一贯那种亲密,但不过分的样子,一看到邓昆仑,就伸手,在他条绒面的干部装上抓了一下,似乎是在抓头发,或者灰尘。 邓昆仑往后闪了一步,躲开她的抓:“保会计,你们要是想让张平安进g委会,完全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我的态度依然,那个令我厌恶的g委会,你们远谁做主任我都不会管它。” “不不不,博士,我们来,是想跟您商量商量,让博士夫人到g委会做个干事,这个工作可是大家一起,要请求她来干的,您应该没什么意见吧?”龚书记摆手笑着说。 苏樱桃? 让她加入他最厌恶的g委会去工作? “她应该还是想呆在家里,或者只当个中学教师,我觉得她应该不想g委会工作。”邓昆仑立刻说。 “在任何岗位都是为了机械厂而努力,现在g委会需要她,博士,樱桃同志的能力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要不这样,我们跟着您一起去说服樱桃同志,怎么样?”张爱国是个直肠子,还以为真是苏樱桃不想到g委会干呢。 龚书记毕竟年龄大,看问题看的更清楚,笑着说:“恐怕是博士不想樱桃同志在外面工作吧,博士,您可是从西方回来的,这种想把女同志关在家里的思想可要不得,要给上层组织知道,肯定要批评你是封建思想。” “那我回家跟她谈一谈吧。”邓昆仑忍着即将抽搐的脸说。 而保剑英,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又在他背上抓了一下。 博士确定自己不掉发,而且也没有头皮屑,他的衣服保持的很干净,那她在抓什么? 这简直让邓昆仑想要发火。 不过更令他头痛的是,g委会就意味着要抓思想不健康分子,也意味着没完没了的批d。 而苏樱桃呢,只看她每天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就知道她特别喜欢这种工作。 而且要是她当了g委会的主任,那个又高又粗,脸色黑紫的钟麒,以及雄武会的那帮人,估计将没完没了的往机械厂跑,这也是博士所不愿意看到的。 这可怎么办? 必须说服她,他绝不允许她进g委会那种地方! …… 入冬以后,供销社基本上就没有菜了,只有土豆和西红柿、白菜,红薯这几类,要说绿色的蔬菜,想都不要想。 苏樱桃今天没买到别的,只买到了红薯,因为整个供销社今天只有红薯。 而红薯这东西,不说汤姆和珍妮,就邓博士都是宁可吃奶粉,也要坚决拒吃的。 无它,据说在邓博士出国之前的人生中,吃过最多的东西就是红薯。 红薯拌观音土,红薯拌荞皮,红薯拌树皮灰,这些东西伤害了邓昆仑的整上童年,所以他实在不想吃这东西。 先把红薯蒸了,再捣碎成泥,苏樱桃正在厨房忙活的时候,邓博士穿着条绒面的干部装进来了。 “居然是红薯?”他说。 樱桃连忙说:“你一定得相信,我今天肯定用红薯给你们做个好吃的饭出来。” “我反正不抱希望,红薯除了蒸就是煮,保姆原来每天给我们吃,我们都吃吐了,今天晚上我不吃饭。”汤姆在饭桌上练字,翻了个白眼说。 珍妮是永远都不会反对婶婶的,但从她脸上就可以得出来,她不喜欢吃红薯。 而苏樱桃以为的对红薯深误痛绝的邓博士,居然在给炉子添了煤之后,搓着手进厨房了:“要不,咱们俩一起做?” “好啊,把这些红薯给我捣成泥。”苏樱桃说着,就把煮好的红薯递给邓博士了。 红薯很烫,邓博士也不懂得被烫到手,应该先拿手摸一下耳朵。 忍着烫,他就开始剥红薯了。 心里头,他甚至在想,她要一意孤行,不听话,这回他得动真格,像收拾汤姆和珍妮一样,给她屁股上几巴掌,也不准她去g委会。 然后他就听见苏樱桃说:“后天是我的生日,我马上就要18岁了。” 博士顿了一下:“那我再送你一个礼物,跟缝纫机差不多的,怎么样?” 这还是梦里那个送蟑螂,能让灯塔为她闪烁的博士吗? 苏樱桃翻了个白眼,接着感叹了一声:“十八岁啊,转眼就是1967年了。” 1967年,于梦里的苏樱桃来说,是在北大荒开始奋斗的一年,而对秦工来说,则是相互批评,揭发,终于走向停工停产,人员下放的开始。 梦里的珍妮曾说:邓昆仑下放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整整工作了一夜,然后把自己的钢笔,书籍,就连衣服都送给了学生们,把她和汤姆托回小邓村后,一个人于大雪纷飞的早晨,去了乡下。 所以她才要感叹一下。 邓昆仑一听,眼皮却不由就跳了又跳。 十八岁,哪怕在西方,也标志着这个女同志就是个成年人了。 成年了这三个字,让邓昆仑把想凶她苏樱桃,威胁她,吓唬她不准去g委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就在这时,苏樱桃又给他来了一个大惊喜。 “我想当g委会的副主任,你肯定不会生气,而且会很高兴的对不对?” 邓昆仑不是不生气,而是给惊讶坏了,眼球都快掉了。 毕竟厂领导们说的是要让苏樱桃去g委会做个干事,毕竟她还小,资历也浅,让她当副主任,进入领导层,这根本不可能。 他们议了再议,g委会的副主任已经给张平安了。 而他刚刚宣告自己即将成年的小妻子却兴致勃勃的告诉他:她要去g委会当副主任。 狮子大开口,她好大的口气。 40、麻辣鱼片 苏樱桃自己尝试着做的奶酪, 先把牛奶发酵成酸奶,静置一天之后,滤出乳清, 剩下的白色固体就是奶酪了。 这东西她都没给汤姆和珍妮看过, 直到把饼做好以后, 才从厨柜里端了出来。纯白色的,一股奶香味的固体, 因为奶粉质量够好,闻起来味道很香, 趁着博士不注意,苏樱桃自己先尝了一口, 奶香浓郁,又软又滑。 今天的饼其实也是西式做法,红薯、牛奶、和蒸熟的玉米面混加在一起,里面又加了糖精,在蜂窝煤炉子上的平底锅里慢慢烘焙出来的,外面焦酥, 里面却又软又滑,再把切好的奶酪往上面一盖。 西餐也不尽是黑暗料理, 这个不就很好吃? 她还以为博士肯定会尽力反对自己去g委会当副主任, 却没想到博士问了一句:“万一g委会不让你当副主任, 而让你做干事呢,怎么办?“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我才不要当干事, 要当就当副主任。”苏樱桃从小到大干什么事都要干个最好,考试年年第一,就没想过别人给自己当领导。 “那就这样吧, 要万一g委会不给你副主任的职位,咱们就安心回家,去中学当老师,好不好?”邓昆仑说着,想起件事儿来,把自己带回来的,苏樱桃已经修改过高考分数的档案递给了她:“这一份档案是厂里存档的,你以秦州第三的高考分数,完全能胜任一个初中老师。” 分数已经改过来啦? 苏樱桃把饼端上桌,看俩孩子一人咬了一口,满足的差不多要流眼泪,也弹了一下自己的档案:“真好,有了这份档案,谁还敢不服我这个副主任?” 邓昆仑深吸了口气:小女孩嘛,让她先乐会儿吧。 反正到时候自有领导们打击她。 这个红薯玉米饼,不止让汤姆和珍妮吃到了家的味道,就博士在尝了一口之后,都忍不住要多吃两个。 小时候到m国后,想着父母和奶奶,偷偷躲在被窝里流眼泪时,m国那个善良的凯瑟琳老妈妈塞进他被窝里的饼,就是这个味道。 这一次谈话,夫妻皆欢,彼此都觉得对方实在太通情达理了一点。 而邓博士,因为听说樱桃马上要生日了,想了想,就准备再替她做一个礼物,当然,这个礼物,也是基于改善樱桃的生活而来的。 现在是冬天了,日本人建的房子就是好,厨房的整面墙壁,打开之后是火墙,把一二楼整体连通,到了冬天,只要大灶里压上煤,再放个大水壶上去,一夜功夫,早晨起来水是热的,而那一大面的火墙,在一楼可以烘热整个大厅,二楼三间房子,除了孩子的那一间,另外两间都可以蹭到热气,只要你舍得煤,简直不要太舒服。 这还是头一回,苏樱桃正式到单位报道。 她的档案现在在工会,刚一上办公大楼,就碰上总会计保剑英和徐主任,以及张平安三个在办公室里聊天。 “小苏来了,坐坐坐,最近看你很辛苦,照顾博士很累吧,我看博士瘦了,你也瘦了很多。”保剑英见了苏樱桃,连忙把凳子给让了起来。 张平安笑着说:“嫂子,这你就错了吧,咱们樱桃原来在小谷村的时候,为了一个工分就能去跳河,顿顿都是苞米面稀粥,跟着博士才算是过上好日子了,现在厂里照顾博士,又准备把她安排到g委会来工作,还是当个干事,她心里不定得多开心呢,樱桃,我说的是不是啊?” 这可真是好姐夫,几句话把苏樱桃的底细给兜的光光的,卖的一干二净。 保剑英接过话头说:“樱桃同志,张平安一直在说当初批博士时的不应该,也一直在大家面前检讨,你们俩以后在工作中相互配合,给他几个胆他也不敢批博士,这你大可放心,要他真的以后敢批博士,你来跟我说,我给你作主。” 徐主任立刻在桌子上拍起了手:“咱们保会计,甭看年龄不大,在单位可是所有人的老大姐,心地善良,对谁都好。” 保剑英瞪了徐主任一眼:“行了吧你,就你嘴巴会说。赶紧把药吃了吧,你这两天不是感冒?” 徐主任在徐嫂子面前都没这么听话,赶紧端起杯子,把药给吃了。 拿着自己的档案,苏樱桃还得到人事处去办手续,签字,这才算是真正入了机械厂的职。 保剑英和张平安俩一起陪她出门,要送她去人事处。 “樱桃,你大伯在劳改农场,你还一回都没去看过吧,他特别想你,整天都在念叨你。”张平安还是一贯的笑嘻嘻:“说实话,在你大伯被下放之前,我都没想过你的革命觉悟有那么的高,亲人之间,眼睛都不眨一下,说下放就下放。” “姐夫,那要你呢,亲人之间,要是政策下来,你会不会下放我?”苏樱桃也是故意笑着问。 张平安还没说话,保剑英转身就瞪了他一眼:“小苏同志,平安他哥可是抗美援朝的烈士,他是他哥唯一的弟弟,我是他嫂子,在他面前的身份就跟他母亲一样,他要敢下放你,我打死他,对了,你也该把头发烫一烫,穿漂亮一点,年青女孩子,不能打扮的这么死气沉沉的,博士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不喜欢。” 这大姐说话可真够阴奉阳违的,要樱桃记得不错,马上就要进行剪阴阳头,批衣着光鲜了,她这建议可太及时了。 “怎么可能呢,博士说他最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不过头一天报道,樱桃没想太惹人,回了一句之后,到楼上人事处签了个字,报完档案下了楼,本来是准备要走的,路过总会计室的门口,就听里面张平安叹了口气:“樱桃那丫头,用我大伯的话说,脾气爆,能力强,可惜啊,她现在栽……” 保剑英立刻咳了一声:“闭嘴吧你,就你话多。” “这有什么呀嫂子,你跟张悦斋马上扯证了,我就等于多个做政委的哥,我有啥好怕的?” “闭嘴。” 樱桃还得去一趟徐主任那儿,跟徐主任道个别,顺便领自己五毛钱的稿费,刚进了徐主任的办公室,就听外面响起张平安的声音来:“小丫头,这可是领导办公室,没有你的姐,赶紧下要,要不然我就该叫保安了,我怀疑你是来窃取我们机械厂的机密的,赶紧走!” “真的,汤姆说我姐就在这儿……” 这不是小樱花的声音? 樱桃转身从徐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就见张平安背着两只手,正在训樱花:“知道我是谁吗?机械厂g委会的副主任,我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你上了领导办公楼就是不对,你要现在不走……” “怎么了,姐夫,你还没当上g委会的副主任呢,就开始乱批乱斗了?狗眼没瞎吧,那是我妹妹,也是你的小姨子小樱花,你斗一个我看看?”苏樱桃立刻过去,伸手拉起了樱花。 “这是樱花,长这么大了?樱桃你咋不早说呢,我是真认错了。”张平安简直跟个哈叭狗似的,刚才不趾高气昂,这会儿立刻变脸,又是笑嘻嘻的:“樱桃,你说话也忒难听了点,什么叫瞎了狗眼,以后咱们是上下级关系了,这方面你得注意分寸。” “要我当了你的领导,我也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自己说的话,注意说话的分寸。”苏樱桃一把甩开张平安扯着樱花的手说。 她回头,就见保剑英坐在办公室里,面无表情。 得,这个副主任,她是非替自己争来不可。 樱花是来给苏樱桃送花椒的,小谷村的山上有野花椒,一到秋天,大家都喜欢悄悄上山摘花椒,摘来或卖,或自己吃,樱花怀里揣着一大包的花椒,还给汤姆编了一个草扎的小松鼠,给珍妮用山上红透的马碌编了一个小项琏。 小丫头本来是听了汤姆的话,到办公楼找苏樱桃的,没想到给张平安虎假虎威吓了一跳,回到小白楼,脸色还是毛毛的。 “张平安,小娇丈夫,人就那样儿,狗仗人势的,放心吧,以后他得在我手下干,有他哭的时候。”苏樱桃安慰完了妹妹,又把前几天自己买的棉花全给了樱花,叮嘱她回去之后,跟刘桂芳俩做棉衣穿。 又把自己晒的干菜,给樱花装了一些。 来的时候一包花椒,走的时候一大包棉花,再加一大包的干菜,樱花要谓满载而归。而苏双成下放的事情,俩姊妹又唠了好久,樱桃当然得把原委给妹妹讲清楚,让她回去转告父母。 总之,她把机械厂的日子描述的欣欣向荣,父母不就不操心她了。 只是送走了樱花,樱桃这儿,自己的钱就只剩着五毛钱了,现在她想有点私房钱,能真正坐稳g委会副主任的位置,就还得寄希望于,报社的那些投稿。 那不,等下回信差一来,苏樱桃就回头喊楼上:“珍妮,快下来帮我拆信。” 一把推开门,随着一阵冷风,进门的是汤姆,一把就抢过了珍妮想拆的信:“拆信吗,我来我来。” 苏樱桃怕他跟自己一样是个臭手,结果他抢过信,拆一封,喊一声:“钱,婶婶,里面有钱。” 再拆一份,就又喊一句:“钱,婶婶,还是钱。” 简直大惊喜,今天的三封全中,有一封是她投到《人民日报》上的,是一首赞美新生活,庆元旦的小诗歌,她完全没想过会被选上,但没想到不但这首小诗将被登到元旦的《人民日报》上,而且还是在头版上,豆腐块一样大的一块小地方。 这个位置也太牛了一点吧。 有这份沉甸甸的《人民日报》,樱桃觉得自己再稍微努把力,g委会副主任的位置妥妥当当是她的。 “三姨,给你看个好东西?”张兵兵凑在汤姆身后,从屁股后面拎出个大东西来,居然是好大一条鱼。 “这鱼哪来的?”樱桃于是问。 张兵兵吐了吐舌头:“我从我妈那儿偷了一根针,跟汤姆在万人坑里吊来的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三姨,我想吃鱼。你能跟我做吗?” “今天有花椒,也有辣椒,咱们吃水煮鱼片,好不好?”诗歌都被登上人民日报了,苏樱桃很开心,今天必须庆祝。 汤姆掂起脚,努力装出个老大的样子揽上张兵兵的肩膀:“布奇想吃鱼,我也想吃鱼,我们都要吃鱼。” 入冬以后,苏樱桃在厨房的暖墙下面,给自己用豆子发了好些个豆芽,有扁豆的小芽,也有绿豆的长芽,还有黄豆的粗芽,再没有绿色蔬菜可以吃的秦州,这种豆芽菜,白菜、莲花菜相互搭配,一个冬天就过去了。 美滋滋的,她立刻就开始烹饪她的水煮鱼片了。 要邓昆仑要下班的时候,保剑英又专门跑来找他,意思是,所有的领导都同意了张平安的工作调动,现在就只差他的点头,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这还是头一回,邓昆仑对一个女同志说话很不客气。 举起双手,他说:“保剑英同志,我确定苏樱桃同志把我的衣服洗的很干净,我身体很健康,从来不掉头发,所以请你……”跟我保持距离那几个字,他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也不管保剑英伸在半空中的手有多尴尬,也不管她的脸色有多难看,邓昆仑转身就走:“这种事情不要问我,我对此完全没有兴趣。” “博士,是不是小苏跟你说了我什么,让你不高兴了,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你在单位,在工作中,生活上能过的好一点。”保剑英一脸的诚恳说。 邓昆仑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当然甩身就走。 同时他觉得保剑英这个女同志,在为人处事上简直无懈可击。 得,张平安的副主任差不多就要定岗了。 邓昆仑的心思是,只要苏樱桃不当g委会的副主任,领导们能把一切人事上的事情搞定,给他的团队一个祥和的,不会受到g委会,以及g命干扰的工作环境,于别的事情他一概不理会。 保剑英的东方式女性关怀确实很有一套,替张平安搞到了g委会副主任的位置。 而这于机械厂的发展,毫无意义,他看在眼里,只是懒得管而已。 到了家门口,就是一股浓烈的麻香扑鼻的味道。 这种味道似乎比那种单纯的辣味儿要香。 邓博士的心情愈发的好了,一把推开门:“今天做的什么饭?” 中餐可真是奇怪,只从味觉上就会有千千万万种的变化,而苏樱桃,要是她只愿意在家里做饭的话,简直是一个完美的东方女性的典范。 “水煮鱼哟,叔叔,万人坑里的鱼。”汤姆立刻跳了起来。 张兵兵给博士脱过裤子,大孩子了,怕博士,躲在厨房门口,怯巴巴的看着博士。 “万人坑里的鱼,不是说那些鱼吃过人肉,你居然拿它做菜?”博士很是吃惊。 “你跟我说过的,大家都以为解放前劳工的尸体被沉在万人坑里,但事实上等大家抽干水以后,才会发现万人坑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劳工们的尸体在那片密林里,那边才是真正的万人坑。”苏樱桃说。 万人坑可是日本人给自己修建的风景区,怎么可能扔劳工的尸体,那都是传言,倒是害的大家不敢吃里头的鱼。 邓昆仑的记忆力很好,不记得自己跟苏樱桃说过这种话,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万人坑里有没有鱼。 他又觉得妻子有点奇怪了,因为她不是那种会随便乱说话的人,而他可以确定,自己确实没有跟她说过这种话。 好吧,这是一个怀疑点,先记录下来。 孩子们已经等不及了。 迫不及待的等着水煮鱼上桌呢。 在知道博士不能吃辣之后,苏樱桃现在放辣椒的量就很少了,而且再加上花椒,麻辣鲜香的味道扑鼻,至少张兵兵才不在乎这鱼有没有吃过人肉,剔干净了鱼刺的肉,一刨就是一大口。 “樱桃同志,我听说你今天去单位了,没有副主任当,只有干事,你肯定不高兴吧,怎么样,准备好当一名中学老师了吗。”博士也吃了一口鱼片,一股麻辣鲜香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虽然有种一言难尽的刺激感。 但博士觉得哪怕这些鱼吃过人,它的美味程度也足够让他忘掉对于人肉的心理不适感。 “是啊,我当然不要只当一个干事,我这种人要当就当官,才不要当个干事。”苏樱桃挑了口没刺的鱼,也是喂惯了,顺顺当当喂给了张兵兵。 张兵兵一口吃了,挑衅的给汤姆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在三姨的面前,有多得宠。汤姆气的小嘴巴都吃了起来了。 邓昆仑觉得这个小hw兵应该是要歇了进g委会的心思了,只差手边有酒,端起水杯,他说:“那就祝贺你,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学教师。” “为什么要去中学?明天元旦,大家都放假,我们要去张悦斋家做客,那个g委会副主任的职位,张悦斋明天会主动给我的。”苏樱桃又喂了珍妮一口鱼,看起来脸上杀气腾腾,势在必得。 邓昆仑想起来,昨天下达的最高指示上有一句:我们一定要解放世界上四分之三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劳动人民。 这种荒诞的话,是现在最新的口号。 而他的妻子,这个雄心勃勃的小h兵女同志,现在拥有的恰恰是这种热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说自己要十八岁了。 在她给珍妮喂鱼的时候,他心里产生错觉,她似乎比刚嫁过来那会儿成熟了一点,给几个孩子围在中央,眉头温温的看着这三个来自不同家庭的孩子,笑的时候眉宇间有一种动人的母性光辉。 但是眉头一转,看着他,又是一副又凶又狠的表情:“能从我手里抢走那个副主任的人,还没从他妈的肚子里生出来呢。” 一副谁敢跟她抢工作,她就能吃了谁的凶狠样子。 “那就去张政委家做个客吧,我回国之后还从来没有去别人家做过客呢,我很想看看别的东方家庭是个什么样子。”邓博士的语气很轻松。 反正g委会副主任她肯定拿不到嘛。 而汤姆,在等婶婶给张兵兵和珍妮都喂完鱼肉之后,终于等到了一口,小狗一样迫不及待的叼到了嘴里:唔,好香。 而且,婶婶给他的一块鱼肉是最大的哟。 41、人民日报 博士有特供的棉花, 给汤姆和珍妮做成衣服了,家里还有五斤的通用棉花票,这属于元旦福利, 一发到手, 樱桃就可以给自己和博士做棉衣了。 元旦的大清早起来, 苏樱桃先收报纸,因为她所投的那些赞美文章, 平常登不了,几乎所有的报社为了应时应景, 全是登在元旦特刊上。 机械厂领导层订的报纸多,《大公报》和《人民日报》, 以及秦州本地的两份报纸,都是当天订当天收,这不,她拿到报纸,看到上面几篇文章都是自己的名字,这才敢最终确定, 她的文章终于上报了。 “樱桃,走, 到百货商店抢棉花去。”徐嫂子在篱笆外头笑着说。 家里的报纸, 邓博士一般是不看的, 因为他基本上只看英文类报刊,而且那些东西,全从总理办公室直邮, 苏樱桃把报纸全摆在了茶几上,但她并不确定博士会不会看。 不过不管他看不看,反正今天, 注定是要惊掉他眼球的一天。 “我听说你昨天去他们单位了,见保剑英了吧,她是不是笑眯眯的跟你聊了好久?”徐嫂子从兜里掏了一把瓜子递给樱桃,笑着说。 苏樱桃对于保剑英的好人缘,可谓佩服的五体投地,以为徐嫂子也是一样呢,没想到徐嫂子呸了一口瓜子壳出来,看那眉眼,很是轻蔑:“你以后上了班,尽量注意那个保剑英,因为这厂里的领导们都特别喜欢她,我刚跟老徐结婚的时候,也觉得她是个特别好的知心大姐,有一段时间跟她无话不谈的,我自己呢,初中毕业,本来可以不用呆在家里,至少可以到厂卫生院去取个药吧?但是我爸在五几年,大炼.钢铁的时候,反对大炼.钢铁,把家里的铁锅铁铲全留着,埋起来没上缴,这事儿,我只当个笑话,给保剑英讲过,后来,我办入职的时候,就有人写了封匿名信,把这件事情捅到了厂组织部,我也就没能办得了入职,你说说,是不是她捣的鬼?”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苏樱桃磕着瓜子反问。 “那工作后来给苏小娇了,苏小娇进去抓了几天药,但把红霉素抓成了土霉素,差点拉坏了保大妈的肚子,苏小娇就给卫生院开除了,这事儿才算完。”徐嫂子又是轻蔑一笑:“但她运气好,嘴巴会说,在厂里把这事情交待过去了,这事儿我跟徐硕说过好多次,他死活不信我,总之,你要小心那个女人。” 这么说,保剑英不仅对博士过分关怀,而且对于厂里的领导们,大概都有一种过分的关怀。 而她死了的丈夫,又是牺牲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的烈士,领导们对她,那真是又敬又爱。 只可惜一点,她提拨的那些人,诸如苏小娇,张平安,是很听她的话,可惜听话的人,向来也都是些蠢人。 转眼就到百货商店门口了。 结果俩女同志才到地方,就见龚大妈都袖着手往回走呢。 “回吧,刚刚贴的通知,市里要供到咱们厂的棉花被一帮小h兵烧了,今年咱们没新棉衣穿了。”保大妈像只寒号鸟一样,喊着说。 龚大妈走在她身边,也是一脸发愁的样子,见樱桃和徐嫂子磕着瓜子,准备好了排长队的架势,叹口气说:“樱桃,小萧,棉花没了,给小h兵们烧,千真万确,我还得给你们透个准消息,以后煤也省着点用,因为下个月开始煤的供应量也得减一半。” “为什么要减一半的供应量,咱们的煤也仅仅是够用而已,家里都没多的。”徐嫂子瓜子都不磕了,惊讶的说。 火墙就等同于暖气,没了煤,岂不得冻死在家里? “我也是听咱们龚书记说的,说张爱国管库房管的一塌糊涂,管了很多亏空出来,不省着煤用,只怕区委来查账要查出亏空来,现在只能从煤钱上抽分子,贴补贴,你们别跟别人说,以后用煤尽量省一点。”龚大妈贴在俩邻居的耳朵边,悄悄说。 张爱国,军人转业,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好厂长。 怎么可能管账管的一塌糊涂,还管出亏空来,这事儿苏樱桃有点不太敢相信。 “算了吧,没煤是大家一起没煤,说张爱国管厂子管出亏空,我不信,他家段大姐虽然嘴巴坏,但可不是个喜欢占厂里便宜的人,这肯定是有人嚼厂长的舌根子。”徐嫂子大手一挥说。 龚大妈接过话头也说:“我也不信,龚书记当然也不信,这事儿他们会查的,没煤用大就省着点儿,咱们相信厂领导一定有办法就对了。” 今天于苏樱桃,可是个重要的日子,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去张悦斋家做个客,并且,把g委会副主任的位置,从张政委那儿给自己弄过来。 还是赶紧回家,给张悦斋准备点礼品吧。 今天的邓博士倒是让樱桃吃了一回惊。 “我准备的礼物,这是给张悦斋的,一支派克钢笔,这是一支我自己做的毛笔,送给他女儿张迈悦吧。”他准备的礼物,居然是真正能让对方高兴的那种。 而且博士自己会动手做毛笔,这动手能力实在太强了一点。 “您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个衣服。”苏樱桃于是说。 “跟我妈妈和kate阿姨一样,咱们至少要等她一个小时。”汤姆自己都准备好了,看着苏樱桃上了楼,一副看穿世事的模样:“女人嘛,打扮起来总是需要时间的。” 邓博士给了汤姆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毕竟他在美国的前女友,生物学博士kate,长的极为漂亮,打扮一次至少两个小时。 不过他话音刚落,苏樱桃已经下楼了。 一件条绒外套,现在女干部们喜欢穿的那种荷叶领,大扣子的外套,特别朴素,但同时又显得特别干练,精干,头发是早晨盘的,农村妇女式的那种大盘头,看起来既沉熟,又稳当,跟外头的女干部们没什么两样。 而且她手里也不拿别的,一本红.宝书,还有一沓子信封,一手拉起珍妮,给汤姆个不屑的眼神,这就要出门。 邓昆仑心里咯蹬一下,这个小女孩把自己完全打扮成了一个标准的,这个年代女干部的形象,至少这个形象在领导们的眼里是过关的。 转眼一家人已经到张悦斋家了。 按理来说,元旦,是亲戚们走动最多的日子,但所有的领导们家里,现在都是冷冷清清的,因为革命的原因,大家都不会聚众,以及在一起交流的太多,谁知道别人会不会把自己给举报掉? 张平安今天一早就过来了,干啥啥不行,拍马第一名,他一大清早起来第一个抢报纸,抢到了就给张悦斋拿过来,一边读报纸,一边请教张悦斋,文章里自己不懂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谁不喜欢谦虚,好学的人呢? 而保剑英呢,虽然还没结婚,但是最近每天早晨都会过来,这会儿正在张悦斋家的厨房里做饭。而她儿子张冬冬,则在二楼和张悦斋的女儿张迈跃俩一起玩儿。 张悦斋是离了婚的,前妻是个旧社会大资本家家的女儿,原本在厂组织部任部长,但因为反对,并且不肯执行现有政策,在上面组织部的压力下,离婚,离岗,下调劳动去了。 走的时候带走了小女儿,留在家里的是大女儿张迈跃。 “平安,你怎么不读了,今天报纸上还有没有别的新闻,也别光读时政,给咱们读一点文娱类的东西,我倒是喜欢听点现代诗什么的。”保剑英在厨房里笑着说。 张平安拿起《人民日报》,还真发现,头版有一块豆腐块上夹着一首小诗。 比起枯燥的,全是宣讲理论的大文章,抒发感情和幸福生活的诗歌散文,这年头可是大家的最爱。 看到作者/苏樱桃的时候,张平安也没多想,还笑着说:“有一首诗写的挺好,《属于我们的时代》作者:苏樱桃,这个名字跟我那小姨子苏樱桃重名了呢,你们听听,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这是放飞梦想的时代,我们捧出金黄的小麦,我们捧出丰硕的谷子,我们站在大麦场上……” 这要是张悦斋的前妻徐俨,肯定会说胡求八扯,饭都吃不饱的年月,还要讲大.跃进的那一套,金黄的小麦只在梦里,大多数人都快饿死了。 这种诗歌,完全就是那些完全被冲昏了头脑的小h兵们的胡话,也是大跨.进的余孽。 但是张平安读的慷慨激昂,而保剑英呢,则听的很认真,听了半晌,入神的感叹说:“这可真是一首好诗。” 其实张悦斋跟前妻的感情更好,但是俩人政见不同,天天为了工作而吵架,没办法只好离婚,而保剑英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张悦斋对她就非常尊重。 听到有人敲门,张平安两步奔作三步,去门口开门了,一开门,进来的当然是苏樱桃。 “居然是博士,您难得出门做客,稀客啊!”保剑英笑着说。 苏樱桃进了门,嘴里也在说:“不知道保会计在这儿,哟,姐夫你也在,没给你们准备什么礼物,没关系吧?我是真不知道,张政委,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是结婚了吧,也不告诉大家?” “没关系没关系,快进来坐。”其实还没结婚,张平安和保剑英这么上赶着呆在张悦斋家,可不算光彩,但保剑英的脸上坦坦然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说:“相比于礼物,我更喜欢看到博士也愿意出来跟人交往,这应该全是小苏同志您的功劳,您让邓博士变的开朗了,也变的爱跟人交往了,有你,于博士来可真是件好事。” 这话说的可真漂亮。 “博士的开朗,可不仅仅是小苏同志一个人的功劳,咱们保会计于他的帮助也是莫大的。”张平安生怕大家注意不到他,连忙来了一句。 原来在整个总厂,跟邓昆仑能聊到一块儿的,就只有保剑英。 作为一个知心大姐姐,全厂的领导们也很信任她。 但现在,这种话让邓昆仑简直如芒在背,无比的不舒服。 “姐夫这是在看报纸?”苏樱桃看见张平安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于是笑着说。 张平安哪能想得到,苏樱桃能把文章登上《人民日报》,展了展,总觉得自己在组织部干过,而且也是个高中毕业生,马上就要给樱桃当领导了,当然得拿出他领导的款来:“樱桃你看看,《人民日报》有首诗,作者就叫苏樱桃,看口吻也是个小女孩,人家都能把文章登上《人民日报》,你可得好好学习,好好努力,跟着我,向人家学习。” 但是挑挑眉头,他勾了一下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马上我就是你的上级了,樱桃,你那小爆脾气,以后得吃很多苦头。 “能在《人民日报》上登文章,很了不起吗?”苏樱桃抿了一下唇,一脸的新奇:“所以我必须向这个‘苏樱桃’学习吗?。” 因为她这种看起一有点兴奋,又有点无知,还带着点傲骄的表情,十足的小女孩相,除了博士这种就现在,都能用英文名境外登文章的人无动于衷外,就连张悦斋都觉得,这小女孩有点不太对。 保剑英一脸的说教,还得笑温温的补一句:“我们都得向《人民日报》学习,小苏,你这种态度,咱们博士得好好教教你。这个女同志能把文章登上人民日报,就是我们所有人的老师。” 苏樱桃收了笑,把信封里的样稿拿出来,递到保剑英的手上了:“保会计,真是巧了,那篇文章正好是我的发的,这是《人民日报》社寄来的样稿,但我没想到连你都要学习?” 顿时,在场的几个人,就连邓昆仑的头都抬起来了。 这个小女孩,她把诗歌发上了《人民日报》,这是在这个年代,无尚的光荣。 可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大的事情。 笑里不但有谦虚,还有无辜,一副我就随随便便写了一下,没想到真的登上报的样子。 但这种笑,她只给保剑英,转身对着张悦斋,她立刻笑着说:“这离不开全厂领导们的关怀,以及博士对我的教导。” 漂亮话谁不会说呀,她今天就是为了副主任而来的! 就在大人们严肃而有震惊的时候,张悦斋的女儿张迈跃看到看向来不出门的,漂亮的像个小洋娃娃一样的珍妮缩在苏樱桃身后,于楼梯上,拿颗糖笑眯眯的诱惑着她。 “来呀,我们做朋友。”她说。 42、阴谋阳谋 “樱桃, 这不可能吧,这真是你?”张平安首先觉得,苏樱桃是在冒充, 毕竟这年头同名同姓的人非常多, 她要真能把文章登上《人民日报》, 以她的性子,在拿到样刊的时候, 肯定就已经要喊的满厂皆知了,怎么可能今天才拿出来。 但是, 样刊在手,就是证据, 看了又看,那张油印的样刊可作不了假。 这么说,樱桃还真把文章登上《人民日报》啦? “你是不是前段时间在咱们的版报上也登过一篇文章,名字叫《奉献》?”张悦斋想了一下,想起一件事情来。 “是的领导,那篇文章确实是我登的, 不过我没想到张平安同志身为厂里的职工,还负责打理版报, 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这证明他压根儿就没读过上面的文章吧”收了那一脸的天真, 苏樱桃坐到了张悦斋的对面:“我姐夫跟我说过,亲人之间才要毫不留情面的批评,我得批评一下他这种态度, 版报都不学习,太不应该了。” 张平安站在那儿,觉得自己就像《打靶归来》里, 日落西山红霞飞里的那只靶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脸上。 张悦斋脸上,刚才详和的笑也慢慢消失了,空气突然陷入安静。 保剑英叹了口气,抬头,一双眼睛里满是责备的看着张平安,同时还摇了摇头,一副你可真不懂事的样子。 不过这时候,邓昆仑的心里,有隐隐的担心。 苏樱桃一副杀气腾腾,一副对于g委会主任志在必得的样子,这样子其实有点锋芒太露。 因为东方式的领导们大多数喜欢的是保剑英这种谦虚,避让的风格,而非苏樱桃这种不是争就是抢,志在必得的风格。 她现在要是开口要那个g委会的副主任,张悦斋肯定会顾左右而言她,不会把g委会副主任的职位给她。 因为她看起来功利心太强了一点。 但谁知道她又打开几个信封,拿出几封稿纸来,却当着保剑英和张悦斋的面就来了一句:“领导们,特别抱歉,我可能无法到g委会去工作了,最近我在各大报纸投了几份稿,大概是因为我在博士的感染和教育下,思想还足够端正的原因,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录取了我的稿子,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中学里教书,以便给孩子们传达现在的时事和新思想。” 啥? 这不止一份,还有好几份? 从《大公报》到《秦州晚报》,大家还没看到呢,她的文章也在上面? 满屋子的人顿时又是一惊。 而邓博士呢,差点没跳起来,她不是来争g委会主任的,现在却连干事都要辞掉? 而且她在那么多报纸上登了文章,他居然到现在,跟着领导们一起,才知道? “这些全是我写的,但是张政委,正如您和您前妻在工作上有很多难以协调的地方,其实我和我姐夫,也就是张平安同志,在g委会的工作中,也有很多意见不合的地方,就比如,我觉得哪怕是g委会,也得以怀柔政策为主,而他呢,则主张多批多斗,多下放人员,力争响应上级g委会的政策,这方面我们俩就无法协调,女同志嘛,总该学会避让,让男同志们先上,所以我就不去g委会了,我去中学,把职位和更广阔的前途,留给我姐夫张平安。” 这简直是谦虚他妈回娘家,谦虚到家了! “工作问题上,哪有个相互礼让的,你能在报纸上发这么多文章,他张平安呢,连版报都不读,试问,领导该谁来干?”张悦斋拍了一下大腿,脸上蒙起了怒意。 张平安觉得,自己不如变成一只老鼠,钻进鼠洞里去算了。 “还是别了吧?我姐夫毕竟是男同志,男同志嘛,思想,各方面要开阔一点。”苏樱桃越发的谦虚了。 张平安不想变老鼠了,他想变成空气,原地消失。 “不行,你在报纸上登了这么多文章,我们就必须学习你的精神,虽然我做不了一言堂,但我会努力说服领导们,g委会就由你来当副主任,年青就年青点嘛,大不了我多辅导辅导你,谁要不服就让他往报纸上登一篇文章试试!”张悦斋大手一挥说。 g委会是张悦斋的部门,他自己都同意了,龚书记不过是个点头的事儿。 邓昆仑再看,保剑英深深叹了口气,一脸责怨的目光望着张平安:“你还不走,愣这儿干嘛,回去多学学语录,多读点书吧,瞧你那出息。” …… 而苏樱桃,看着张平安脸惨白的溜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张悦斋家的垃圾,笑的极为正式,但是一转眼,对着邓昆仑却吐了一下舌头,一脸你瞧我多厉害的样子。 这是个小女孩,但她却有能力,把那些成年人玩的团团转。 保剑英在领导层里是以谦虚而闻名的,但是苏樱桃比她更谦虚,而且还更有能力,这种能力,她事先可没有宣告过,关键时刻拿了出来,震惊全场。 她既用了东方文化里的谦虚和避让,骨子里又是西方殖民者的巧取豪夺,兵不刃血,不争不抢,还真把g委会副主任的职位给自己抢回来了? “博士,中午在我家吃个饭吧?您一直说不吃中餐,我们也不好请您,今天我下厨?”张悦斋表面上严肃,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是个很随和的人。 “不了不了,我们也该告辞了。”邓昆仑站了起来,握了握张悦斋的手说。 “等过完新年吧,我应该能把人事档案调过去。”张悦斋再握了握苏樱桃的手说。 多容易啊,g委会的副主任这不就到她手上了? 从张悦斋家出来,苏樱桃简直乐的想跳起来,甚至想舞上一段她梦里跳过的迪斯科。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回家,你们还想不想吃鱼,我今天给你们再做另外一种鱼吃。”苏樱桃走路的姿势都跟原来不一样了。 “她看起来似乎很高兴,而她到了g委会,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我们做饭了。我还怕她要跟人打架,我听说东方有武术,要不我去练练武术吧,以后好帮她的忙,打架。”汤姆皱着眉头,思滤既深又远。 珍妮深吸了口气,刚才去做客时,张迈跃给了她两颗糖,张迈跃还请她多去她家玩,而且还跟珍妮说,自己不喜欢张冬冬,喜欢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珍妮把糖捏在手里,一言不发的紧紧捏着。 邓昆仑也深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算了,回家吧。” 哪怕他心里再不高兴,再不愿意苏樱桃去干g委会的工作,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同志是当真有手段。 能阴谋也能阳谋,简直就是一本行走的东方古典密书:《鬼谷子》。 “怎么,我当了g委会的副主任,你们居然不高兴?”苏樱桃昨天还看邓昆仑挺开心的,不知道他这会儿到底怎么了。 邓昆仑的性格是什么样呢,除了毛小英之外,他还曾有过一个身在西方的,上海籍的女朋友,一个生物学博士,而在俩人恋爱其间,那位kate女士曾经跟他分手,还跟另外三个男人交往过,后来玩腻了,厌倦了才又回来找他。 而在他这儿,完全没意识到对方跟自己分手过,并且后来又合好的事儿。 除了毛小英触碰到他的原则和底线,他实在不能忍才会宣告分手,别的方面他是真的挺能忍的。 所以现在他也只是在心里生闷气,外表上苏樱桃根本没察觉出来他生气的事。 当然,樱桃到现在都不知道博士的心里,有多反对自己当那个g委会主任。 中午吃完饭,苏樱桃就又得全副武装着出门了。 今天元旦,不止会有棉花,也是百货商店到副食的日子。 红糖、白砂糖,饼干和奶粉的票,邓博士的比厂长的还要多一点,但你要抢不到东西也白费,因为这种票是厂部发的,只能在厂部的百货商店用,她得拼尽全力的全抢东西。 把售货员送的那个大尼龙袋子一拎,苏樱桃就得去抢东西。 这些副食这一回供完,想再买就得到过年的时候了。 邓博士今天肯定也得休息,毕竟所有人都放假了嘛。 他不是给苏樱桃做了一样新东西吗,是一个烤箱,烤箱的原理其实很简单,两根电棒,一个铜皮柜子,通上电就搞定了。 不过为了让个烤箱的外型更漂亮,他在上面专门镀了一层铬,其实要能加一层玻璃会更好,但现在的国内,还没有耐热玻璃那种东西,他也就只好作罢。 烤箱是全铜的,铬镀在上面,颜色非常漂亮,就是电棒的温度还需要一个调节大小调节阀,这些他在家里就可以说搞定。 听着身后有一阵蹑手蹑脚的脚步声,邓昆仑抬头一看,就发现外面的台阶上,还站着三个女同志。 “你们几个,一会儿知道该怎么做吧?”这是毛纪兰,听起来语气很不友好。 “娘,您放心吧,今天我们几个准备屁都不放一个,给三嫂看看我们有多乖,多听您的话,好不好?”这是老四媳妇的声音,带着无比的献媚。 不过最叫邓昆仑眼皮要抽筋的,则是二嫂的声音:“妈,我刚才问过汤姆了,老三和媳妇压根儿就没睡在一张床上,我十八的时候都生了建设和团结俩了,樱桃都不跟老三睡一块儿,就为这您都可以长住他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跟这个没关系,娘生在旧社会,长在新时代,不讲旧社会早生孩子早好的那一套,娘给孩子们苦伤了,现在要的是啥,是得让樱桃服娘,知道娘是这家的大家长,隔三岔五请娘到小白楼住住,指导一下他们的生活,明白不?”毛纪兰同志,似乎还是一家子里最讲道理的一个? “叔叔,上回奶奶来过,给婶婶气走啦。”汤姆从门外冲了进来,也是一脸的如临大敌。 邓昆仑也知道,他强势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女人,雄心勃勃,她只想夺权,而苏樱桃在权利面前跟他的母亲一样睚眦必较。 总之,小白楼这么一个小小的家,母亲和妻子现在想掌控彼此,谁也不肯让一步。 刚才还在生闷气的邓博士,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东方婚姻中的真谛,母亲和妻子终于要正式交锋了。 这时候怎么办? 哪里还有什么闷气可言? 哪怕苏樱桃再雄心勃勃想干g委会,她毕竟还是个小女孩。 而他的母亲,曾在当儿媳妇的时候,从自己的婆婆那儿学到了丰富的经验,然后亲手调.教了三个乖的像小鹌鹑一样的儿媳妇的女人。 今天她终于又杀气腾腾的,杀上门来了。 “叔叔,我去喊我婶婶吧,让她回来把奶奶赶走?”汤姆说。 “是你跟你二婶婶说,我和你婶没睡在一张床上的?”邓昆仑记得汤姆不是个话多的孩子啊。 汤姆摸了摸脑袋,抬起头,居然来了句:“你们就应该睡在一张床上啊,二婶婶说,你们要睡在一起,婶婶肚子里就应该有个小宝宝了,可现在还没有,就是没有睡在一起的原因 。” …… “叔叔,我想要一个弟弟,不会翻了脸就打我,也不会骗我的糖,还会随时陪我玩的那种。”汤姆扬起头,掰着手指头说。 可以想象,则才二嫂套话的时候,肯定是笑眯眯的:“汤姆啊,等你婶婶生个小孩儿,就可以陪你一起玩呀,他们肯定没睡在一张床上,对不对?” 再聪明的小屁孩儿,也抵不过‘弟弟陪着玩’这种诱惑啊,所以天真的汤姆上当了,把叔叔和婶婶,给招供的一干二净。 邓昆仑转身从后门出了门,从后面的小路上,就直奔百货商店。 他觉得妻子这一回肯定斗不赢他妈,毕竟她妈带了三个儿媳妇一起杀过来的,那个崭新的g委会副主任,她现在即将面临大.麻烦。 从后门出来,就在前往万人坑的小路上,司机小张和妻子抱着他们已经三个月的小婴儿,正在路上散步,准备往万人坑去。 而小张的妻子今年也才18岁,头上包着帽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用襁褓包的紧紧的奶娃娃。 邓昆仑从他们身边经过,当然得寒暄几句。 那个小奶娃娃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像是两道用笔画出来的缝子,眼珠子黑的像漆一样。 寒暄完,擦肩而过时,博士突然意识到,一个男性的最佳生育年龄,应该在30岁左右,而他,要是真的六年后才和苏樱桃展开正式的夫妻关系的话,那么,他将错过一个男性最佳的生育年龄。 43、优秀儿媳 “让让, 快让让!” “博士夫人,您这一回买的东西多啊。” “没办法,谁叫我家博士不爱吃饭, 就爱吃奶粉呢。奶粉吃多了, 对身体其实也不好。”苏樱桃高举着自己的大尼龙袋子, 笑着说。 “樱桃,我看你最近气色不错呀, 来,这边走, 那边太挤啦。”人群中的苏小娇也高声说。 苏樱桃从她让出的缝隙里闪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堂姐一脸得意的笑着呢, 看那样子似乎是很高兴。 不过她没细想,毕竟g委会的副主任已经是她了,就让堂姐瞎乐呵去。 而苏小娇之所以乐呵,其实是因为就在刚才,她收到大哥的信。 大哥在信里说,被下放到农场并不可怕, 而且还叫他们全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农场那个地方, 不但埋着曾经在日伪军工厂里劳动过的, 劳工们的尸体, 而且还埋着日伪军从整个秦州搜瓜来的金银财宝。 那笔财宝,其数额之巨谁都想象不到。 苏前进上辈子只是听人提起过,说机械厂组织了人在大规模勘探, 但是具体金银财宝的位置在哪儿,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位置就在密林农场, 那三十公里的红柳林内。 要是他们家能在农场里发现金银珠宝,其意义不是比上北京更大? 而现在,劳改农场因为才开始办的原因,只有他们一户人家,这就等于三十公里的一片土地上,只有他们一家人在里面寻宝。 这么一想,虽然说父母因为垦荒两只手都冻起了大炮疮,但苏小娇心里可高兴了,跟樱桃还有啥可斗的呀,张平安当不了g委会当副主任有遗憾,但她们家马上就要走大运了。 苏樱桃跑的快,又是走前门,等博士到百货商店门口,见识抢副食的人山人海时,她已经买好东西回家了。 而这时,汤姆和珍妮在院门口等着她,毛纪兰就站在门口,三只鹌鹑就像三个护法一样,左右侍卫着老太太。 “樱桃回来了,这是……”大嫂看她背着个尼龙袋了,就是一声惊呼。 毛纪兰在她手上拍了一巴掌,意思是让她不要说话,大嫂立刻就紧闭嘴了。 “妈,进去坐,站这儿干嘛?” “里面太热,我这种年龄的老太太苦惯了,火气大,坐着不舒服。”毛纪兰梗着脖子说。 其实是想让儿媳妇服个软,请自己进去坐。 “要不您到路上去吹吹风,那儿更凉快?”苏樱桃没想婆婆玩心眼,说的当然也是实在话。 但这话也足够呛的老太太哑口无言。 几妯娌都觉得老太太肯定要发火了,结果苏樱桃又说:“这是您儿子的家,我是您儿媳妇,有啥不高兴您就直说,妈,我这人的脾气直,不喜欢跟人斗心眼儿,您要跟我斗心眼儿,咱俩就一起生气吧,反正我这人喜欢犟嘴,谁都甭想犟过我?” 其实毛纪兰也喜欢有话直说,她心里可喜欢可喜欢樱桃了,但她不是想摆个婆婆的款? “进来吧,一人吃几片饼干,我再给你们一人冲一碗奶粉,吃完了跟我一起出去一趟,好不好?”苏樱桃笑着打开一罐奶粉。 几妯娌到现在都没找到老窝头那片沙漠绿洲,一听樱桃说要出去,顿时全笑的合不拢嘴巴了:真好,估计又是要去老窝头。 “吃什么吃,有好东西要留给孩子,樱桃,奶粉你拿勺子挖一点,饼干给我包起来,我拿回去给孩子们吃。她们几个跟我一样,老娘儿们,吃的什么奶粉,也不怕奶粉营养太好,烧死自己?”毛纪兰大手一挥说。 几妯娌于是也摆手说:“不了樱桃,家里还有六个孩子呢,你包点奶粉,给孩子们尝尝味儿就行了。” 一个月邓昆仑给老家五块钱,这些妯娌有毛纪兰管着,几乎不敢来小白楼,来了也只敢在外面站会儿,苏樱桃不请她们是不敢进来的。 是农村亲戚,但她们也并非那种整天琢磨着咂摸你的血,挖你肉的极品亲戚。 而樱桃呢,自己也还没棉衣穿,一回头,看见三妯娌全是夹衣,齐齐站在她家的火墙上,就知道她们这是冻的,在贪那点热气。 正好今天回来的路上,她听说百货商店不供棉花了,就在考虑从那儿给自己弄点御寒的衣服。 几个妯娌来了,又是元旦,放假的时候,不正好是去弄衣服的机会? “既然你们不吃,就跟我走吧,不过妈,大嫂二嫂和招娣都知道,咱们出去不论去哪儿,找到了啥东西,得把嘴巴闭紧不能乱说,你也不能乱说,能做到吗?”苏樱桃回头,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本来坐在儿子那张标示着革命标语的沙发上,正在感受红色的热情和热浪,也是解放前当民兵当习惯了,善于服从,立刻站起来就是一个立正:“报告,我比她们可优秀得多,她们能做到,我只会比她们做的更好。” “那咱们现在就走吧。”樱桃看老太太一副标准的女战士模样,噗嗤一笑说。 “走吧!”老太太迈的是正步,不过到了院子里,突然老太太就有点后悔,她怎么都觉得自己在儿媳妇面前跟个小兵一样? 不过没关系,她心里其实觉得跟儿媳妇这样相处,很舒服。 要是儿媳妇再能听她的话,就更完美了。 “母亲,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出门正好迎上邓昆仑,他因为知道老娘是来征服儿媳妇的,脸色自然不好,而且语气里全是不耐烦。 “博士,我们要去一个好地方,要不您也跟我们一起去?”毕竟是在院子里,邻居都隔的不远,怕邻居们听见,苏樱桃只能给自己这刻板的丈夫疯狂使眼色。 “不管你是要去哪儿,我们一家人自己去,让母亲和几位嫂子回家吧。”邓昆仑说着,掏出了拖拉机的钥匙。 人要是生气了能着火,毛纪兰的火已经从脚底窜到头顶了:“三儿,你是我儿子吧,你咋连儿媳妇都不如?” 儿媳妇还知道她家条件困难,要带她去找点野味,结果这儿子胳膊肘子往外拐,不带她,你说毛纪兰生不生气? “不要跟妈吵吵,我要带你们去个好地方,能找着棉衣的好地方。”苏樱桃摇了摇邓昆仑的胳膊肘儿,悄声说:“就跟沙窝头一样的好地方。” 沙窝头? 几个嫂子眼睛一亮:肥肥的兔子,甜甜的杏子,现在估计已经没有了,但能捡点蘑菇也行啊,毕竟一到年关,农村人家是实在紧张。 “要拖拉机吗,你来开?”邓昆仑回头看了看他妈,问说。 苏樱桃接过了拖拉机钥匙,这下几妯娌愈发的开心了:这绝对是要去沙窝头。 但是没想到,樱桃开着拖拉机出了厂,却是直奔万人坑后面那片密林。 “婶婶,我们为什么要往万人坑后面走啊,那边是劳改农场,张兵兵说过,那儿是整个机械厂最可怕的地方。”汤姆不太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再往前就是一片大森林了,现在森林里是厚厚一沓落叶,白天看上去都阴森森的。 “因为婶婶没棉衣穿,你奶奶,你那几个婶婶也都没有棉衣穿,婶婶带你们来这儿找一找,说不定能找着好东西。”苏樱桃于是说。 现在确实是大家最缺棉花的时候,但找棉花不应该往荒郊野岭啊。 “樱桃,你是不是怕娘知道沙窝头的位置,以后要抢光那儿的东西,所以带着娘到这鸟都不拉屎的大林子里瞎晃悠来了?”毛纪兰性子又急又冲,而且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心里有不痛快,就得立刻说出来。 “樱桃不是您所形容的那种人,母亲,您能不能不要那么独断专治,在樱桃面前是,在我的几个嫂子面前也是,不要总是给别人妄下定义?”邓昆仑立刻说。 这还是当了博士的儿子吗? 这是在教她怎么做婆婆? “三儿,樱桃都没说我啥,你就吵吵上啦?”毛纪兰看着儿子,火气愈发要冲天了。 但是几个儿媳妇却在疯狂点头,她们整天受毛纪兰的镇压,心里能高兴吗? 她们觉得家里这个博士到底有学问,一出口就能一针见血,对于婆婆的看法实在太精准,太到位了。 不过就在这时,苏樱桃把拖拉机停在了一片林子里,就喊了一声:“大概到了!” 这已经是刚刚被区委划定的,农场的地界了。 只不过这片地范围实在太大,没有被民兵们驻守起来而已。 “咱们干嘛在这儿下车?”这下大家都不吵吵了,而毛纪兰,则成了所有人里最听樱桃话的那一个,跳下拖拉机,屁颠屁颠的就跟在了樱桃的身后。 这地儿其实是樱桃梦里来过的地方。 她在梦里的第一任丈夫叫郑凯,是个一米八几,热情如火的汉子,也是成县民兵武装部的民兵队长,跟樱桃认识在三年后,她刚从北大荒回来的时候。 而他之所以会死,则是因为他有一回巡逻的时候,从这片密林里,也不知道怎么转悠着,就找到一个挂满了好多煊好的皮草大衣的房间。 皮草大衣,那可是无价的东西,要穿在身上该有多暖和? 那陈凯就是个傻脑子,皮草大衣那么舒服的东西,他不说一个人悄悄带回家给她穿着,享用,反而大张旗鼓,给自己认识的朋友们,在他的新婚夜一人送了一件。 那人就是个标准的,活生生的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物的典范。 新婚夜,他一个朋友在一件皮大衣里发现了一把产自日本的二六式王八盒子,并且没有上缴,反而带着四处耍,最后当然连他一起被认定为是日系间谍,一个都没逃脱的,给公开判刑了。 而樱桃在梦里梦到的那个藏皮草的地方,大概就在这一片。 她之所以梦里会来这儿,是跟着公安来认犯罪现场的。 绵延三十多公里的一大片森林,樱桃也只在梦里来过一回,具体位置肯定早忘了,她这边看看,也像,那边看看,也像,但是不敢进林子,毕竟一进去,怕自己要带着一家人迷路在里头。 “娘,我父亲解放前就在机械厂工作的吧,您还记得吗,解放前这个地方是干啥的?”苏樱桃于是问老太太。 老太太本身个头矮,因为汤姆和珍妮紧紧跟在樱桃身后,她凑不到跟前儿,索性一把就把瘦的跟只小猫咪一样的珍妮给抱起来了,闭上眼睛好好想想,她说:“我记得那时候有个日本军官叫佐川,他有个日本太太特别喜欢穿皮草,大概就在这片林子里,佐川给他太太搞了个小房子,派了些人在林子里打猎,专门销皮子。” “佐川是被咱们人民解放军打跑的,走的时候肯定没带皮子,那您知道那个小房子的路线吗?”苏樱桃真没想到,婆婆居然认得这个地方。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日本人在的时候这地儿咱们是不能来的,这地儿一直给看守的特别严,是日本人亲自把守的。”毛纪兰说。 那到底应该从哪儿进林子呢? 大嫂跑的最快,磨拳豁豁,举起手说:“妈,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给咱们找。” “为啥日军把武器库建在秦州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地儿一有沙漠,二有草原,还有大片的原始森林,进可攻,退可守,你要进去了找不着路回来,我不又得白折一个儿媳妇,不准去。”老四媳妇当初差点走到内蒙,是毛纪兰心头最大的痛,当然不肯让大嫂去冒险。 这可该怎么办呢? 樱桃确信这个林子里有一间屋子里,挂满了劳工们亲自做好的,要给日本军太太的皮大衣,她现在急需棉衣,想要那些皮草大衣,但问题是林子太大了,她也找不到啊。 这不樱桃正愁着呢,邓昆仑两手叉腰,朝着林子里望了一会儿,突然说:“小苏同志,你找的是一间什么样的地方,能不能具体给我形容一下?” “一间小房子,里面挂满了皮草,皮草你知道吗,就是用野兽皮做成的,给人穿的衣服。”在苏樱桃想来,没见过世面的博士肯定不懂得皮草是个啥。 但是在邓昆仑这儿,皮草,他曾经在m国的女朋友,和他寄居的房东太太们,一件动辄几百美金,而且颜色、质地,兽皮方面都有讲究,就他,于这方面也很懂。 “用来挂皮草的地方”邓昆仑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开着拖拉机,转身到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停下拖拉机,弯腰,从他上次一扣,就掉下来一个弓努的地方一扣,这会从下面掉下来的,似乎是个小盒子。 他再喊汤姆:“tom,过来,骑到叔叔的脖子上来。” 这下全家都有点儿懵:他这是要干嘛? 他从盒子里掏出一个望远镜,递给了汤姆,原来,他是要汤姆来看看这个地方的整体地形。 “tom,你现在要找一个在整片森林里,有一条长达三米的,从北到南的矮灌木丛,找到了吗?”博士扬头问汤姆。 汤姆是站在高地上的,拖拉机上的,身高一米八几的,博士的肩膀上的,所以他现在,几乎可以和森林的最高处一样高了。 小伙子拿着望远镜一目扫过去,扫来扫去,于一片森林里,还真扫到一片矮矮的灌木从,灌木丛的近头,则又是高高的树木。 “叔叔,我看到了,在哪儿。”汤姆扬着手,远远指着一个地方。 邓昆仑把汤姆放到了车上,自己拿着望远镜一看,干净利落的跳下车,指着一个地方说:“从那个地方进吧,进去之后一直朝着前面走,三公里的地方就是。” 这么大的一片林子,要找到林子里隐藏的一间小房子,那可不容易,但是邓博士只是拿望远镜看看,就可以轻轻松松确定位置?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皮草需要通风,红柳林本身不通风,从北到南必须有一个通风带,站在高处,能看到树比较矮的一条长渠,这条长渠是用来通风的,长渠的尽头当然就是你所说的房子。”邓昆仑抽空,跟苏樱桃解释了一下。 知识就是力量,而邓昆仑所具有的,就是知识的力量。 于这一点,苏樱桃从梦里到现在,都佩服无比。 邓昆仑跟苏樱桃单独走在一起,是想商量一下关于孩子的事情,毕竟生育年龄实在是个坎,他不想在自己不论在身体机能,还是在精子活跃度都更差的32岁以后再生孩子。 可苏樱桃这会儿那顾得上跟他聊天。 现在的她,只想确定林子里有没有皮草,已经是元旦了,秦州最冷的是腊月、正月和二月,这三个月,用老俗话说,冻死路旁狗,一般老头老太太们,身体差一点的,这几个月就是大坎,得生生的给冻死。 几个嫂子跟着樱桃,可是找到过大宝贝的,这会儿啥也不说,全家一起在林子里一通的跑,就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还真的,在灌木丛的尽头有一间小房子,原来应该有路能通这儿,不过现在荒草已经长的,把它给盖没了。 “这地儿能有啥,能有吃的,有喝的吗,樱桃,你是不是欺负娘啊?”毛纪兰嘴巴笑的合不上,但就是喜欢咧咧几句。 其实她心不坏,一直走在最前面,草是她在踏,刺是她在用手掰,就小珍妮她也一直紧紧的抱在怀里呢。 可她就一点,说话不好听。 不过一间砖房,门上有个大锁关子,二嫂捡起块石头,一把砸下去,锁关子哐啷一声就掉了。 樱桃是准备第一个冲进去的,因为她比上辈子来这儿,要早了五年,而且上辈子她只听说过皮草,可没见过里面真正的皮草长啥样儿。 毛纪兰也想抢,俩人不就差点要碰一块儿了? 结果邓昆仑一把就把他妈给拎住了:“母亲,您年龄也这么大了,能不能在生活中凡事让着小辈们出力,不要老是想做大家长,想搞一言堂?” 就在樱桃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毛纪兰看见了挂在屋子里的,好些个灰绒绒,黑梭梭,毛棱棱的皮子,而且就在她准备进门的那一刹那,还看见一群兔子四散奔逃,显然,这座小屋子不仅里面有皮草,而且还是一个兔子窝。 想想儿媳妇做的,那红油鲜亮,麻辣鲜香的炒兔丁,老太太心头顿时腾起一股火来。 要不是儿子阻挠她,她肯定能逮到一只肥兔子。 但因为儿子的阻挠,兔子都要跑光了。 “不是我吹牛,樱桃就在整个秦州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儿媳妇,但你,邓老三,你这儿子大不肖!”毛纪兰给气的,顿时就是一声念叨。 邓昆仑顿时一愣:不是说婆媳关系是东方婚姻里最大的难题吗? 怎么他突然就成不肖子了? 44、婆媳不合? 大嫂上回没逮到兔子, 但这一回她给挤在最外头,皮草没看着,一手捞一个, 居然捞到了两只肥肥的兔子。 “兔子, 这儿有兔子。”守株待兔, 把大嫂都乐坏了。 屋子里,地上全是兔子拉进来的草, 草里面还有好几只吱吱乱叫,皮肤红红的小兔子, 大兔子跑了,把它们全留在这儿。 苏樱桃在梦里只见过被公安收剿的皮草, 但在现实中,像她这样的小姑娘,见过的只有王寡妇跟记分员好了之后,记分员送给她的烂羊皮袄,就那,一冬天王寡妇暖和的不得了, 整天拿手搧着脸,说自己热的不行。 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 满目琳琅的, 除了能穿的皮草之外, 打开一个柜子,里面还有码的整整齐齐的,毛特别长的, 熊皮皮草呢,这看起来像是毯子一样。 “大家甭四处看了,赶紧把这些皮草都卷起来, 要把皮子卷在外头,把毛卷在里头。”苏樱桃自己都贼激动,更何况几个嫂子。 “哟,这儿有鸟,这件衣服可惜了,给老鼠打了好多洞。”四嫂拎起一件,扑里从里面往外扑腾的鸟儿说。 “真可惜,原来的日本军官太太就穿这个,但比这鲜亮的多,这上面全是灰。”毛纪兰伸手摸上一件,只觉得里面活突突的,突然把手一紧,一把抽出个东西来,吓的珍妮哇的就是一声大叫:“snake!” “蛇,好大一条蛇。”汤姆也尖叫了起来。 “嘘,孩子们,可不敢乱叫,万一招来人就麻烦了。”毛纪兰连忙说。 将近手腕粗的一条蛇,大概是因为在蜕皮的原因,整条蛇都是僵的,毛纪兰把它拎到外头,一手抓着它的脑袋,一手将它缠到了一条棍子上,再小心松手,把那棍子给甩远了。 “危险吧,要是你们,早叫蛇给咬了,还是我经验丰富吧?”把蛇一放,大家当然都大松一口气。 “娘,您确实厉害,要不您再给咱们看看,还会不会有蛇?”苏樱桃假装自己也怕了,赶忙躲到了后面。 但是,她从一张皮草里摸到一把日本人原来用的王八盒子,不动声色的,就把它给揣兜里了。 这东西要现在拿出去,就是日奸的有力证据,她必须得好好藏起来。 一条蛇让毛纪兰展示了自己的本领,震住全场,她再进屋,毕竟是婆婆,就能让大家分工有叙了。 “老大媳妇,你去叠皮草,老二媳妇,愣着干嘛,把那绳子捡起来,捆东西,老四媳妇,就你会偷懒,把兔子放下我拿着,你来背皮草。” 风卷残云,也不过半个小时,这间屋子除开被老鼠咬的没法用的东西,总共有十二件皮草衣服,四张皮草毯子,这要拿回去修理一下,缝在衣服里头,不比棉花暖和? 连捆带背,一行人出了屋子,把门照原样扣上,就得往回折了。 来的时候毛纪兰是抱着珍妮的,走的时候珍妮给邓昆仑自己抱着了,而汤姆则紧紧的牵着苏樱桃的手,亦步亦趋。 毛纪兰嫌麻烦,就把这个身上总是一股奶味儿,还染个假黑头发的小伙子一把拎着抱了起来,亦步亦趋的走在了樱桃身边。 而邓昆仑呢,因为某种自认为的疑惑,也亦步亦趋,跟在樱桃身边。 “小苏同志,你是怎么知道这间屋子的?”邓昆仑心里总有点隐隐的怀疑,觉得哪儿不对劲,所以要跟着苏樱桃。 她知道万人坑时没有劳工的尸体,还知道密林农场里有日本军太太的皮草,这些,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所能知道的。 “我也是听父母讲的呀,说原来的日本军官太太特别爱穿皮草,那个日本军官专门给太太搞了一个皮草生产线。”其实这事儿有漏洞,因为要真的人人都在传言这种事情,肯定会有人进林子里来找皮草的,不可能日本人走了三十年,这些东西还放在这儿。 作为一个曾经属于日本人的大型工厂,这地方不是没出过日系间谍,而日系间谍,可是关乎着邓昆仑的性命的,毕竟他现在是秦工唯一可以供血的设计工程师,不论日系还是美系,抑或对岸的间谍,对于他都是杀无赦的。 他的脑袋要古东方来说,叫悬赏,据说就在对岸的,老蒋麾下,间谍组的办公室里,他的照片,额头上是打着红叉叉的。 邓昆仑怀疑这个特别正常吧? 但是毛纪兰就很生气:“三儿你什么意思?咱们樱桃,我可打听过了,五代以上根红苗正,你这是怀疑她跟小日本有啥联系吧,那不可能,你从m国来的,我们都没怀疑你是不是间谍,你倒怀疑上我儿媳妇啦?” 俩村子隔的又不算远,开拖拉机也就四十分钟,大姐邓东明就嫁在樱桃老家的苏旗镇上,这儿子莫不是疯了吧,敢怀疑儿媳妇? 樱桃给婆婆和丈夫夹在中间,边走,边忍不住的就得笑:“我也是小时候听的故事,才估计这地方有东西的,谁知道它恰巧就有呢?” 哪怕在国外邓昆仑曾经寄住过的几户人家,他也没见过婆婆和儿媳妇能像樱桃和他妈一样相处的融洽的,但问题是她们相处的如此融洽,毛纪兰以后会不会每天跑到小白楼来住? 大概真是一个不肖子,邓昆仑由心的并不希望母亲来跟自己住。 “咱们就这么回吗,这皮子该咋分,还有两只兔子呢?”快出林子了,大嫂乍的一想,停下脚步了。 毛纪兰是一贯的强势婆婆作风:“我来分配,先数一数,樱桃功劳最大,给她多一张,剩下的咱们几家子均分,但是这些东西可只能当成棉花壮在衣服里给男人们穿,不能放在外头,你们几个可不能说给别人听,知道不?” 几个儿媳妇一听,顿时打蔫儿了:合着她们辛苦了半天,东西全是男人们的,她们啥都没有? “妈,话可不能这么说。皮草这东西,你是从旧社会来的,您想想,男人们穿了会怎么样?”苏樱桃把东西搬上了车,拆开包裹给自己挑着,反问毛纪兰。 “旧社会只有地主大爷们穿,那一个个肥的跟猪一样。”毛纪兰一想,立刻是一脸的嫌弃。 “您这话就说对了,根据我读了那么多毛.选得来的研究,男人是穿不得皮草的,旧社会的地主,大资本家们,就是穿这东西烧坏了脑子,一个个最后闹的肥头大耳,还贪得无厌,最后被咱们贫下中农给打倒了。但是女人不一样,旧社会的太太们穿了这东西,捂着身上暖和,还不得病,您想想地主家的太太们,那日本军官的老婆,有得过病的吗?”苏樱桃又说。 旧社会的官太太和地主太太们营养好,吃的好,又有医生经常看病,当然不得病,还活的长,男人们爱抽大烟,爱玩女人,可不死的早。 但毛纪兰是个贫下中农,又没读过书,一听樱桃这些理论是从毛.选里得来的,一下子不就听她的了? “那就……给女人们穿?”老太太犹豫了一下。 邓老四还会打媳妇,邓老大有病,就算了,邓老二壮的像头牛一样,这种暖和的东西,不给女人孩子们穿,难不成给他们穿? “得给女人和孩子们穿着才行,孩子穿了它,冻不到脑子,就能读好书。”苏樱桃这一句,可谓直击毛纪兰的心房。 毕竟她没文化,最爱的可不就是文化人? “那就几个儿媳妇一人挑一件,我也试试这地主婆子的老皮子暖不暖和。”她这一句说出来,几个嫂子们感动的简直要哭了呀。 路过万人坑的时候,樱桃远远儿的,就见有个小屁孩儿呆在岸边,看样子是在捞鱼。 “兵兵,你爸你妈呢,你怎么一个在这儿?”苏樱桃见是张兵兵,就把车停了下来。 “嗨,甭提了,三姨,我爸和我妈今天突然都跑到劳改农场里去了,饭也不给我做,就给我留点苞米面糊糊,我不想吃那个,我准备来捞条鱼吃。”张兵兵说。 苏双成功改也就罢了,苏小娇也跑到农场里去了,这家子人的觉悟也太高,太强了点吧? “你爸你妈居然都跑农场里去了,为什么?”苏樱桃问。 张兵兵忙着捞鱼,悄悄说:“我只跟三姨你说悄悄话,我听我妈说,农场里好像有啥金银财宝。” 是的,密林农场里,不仅有劳工的尸体,据说还有日军留下来的宝藏,这事儿,苏樱桃在梦里也曾听说过,但是,不会,苏小娇急匆匆的去农场,还真是挖宝藏去了吧? 从宝藏上,苏樱桃思考了一下自己那个即将上任的,g委会副主任的工作,本来她还在愁怎么下放人员,怎么开展工作呢,居然豁然开朗了。 “捞鱼小心点,要是家里没人做饭,就上三姨家来吃。”她拍了张兵兵一把说。 张兵兵摸了摸苏樱桃拍过的地方:“三姨你真好,听到宝藏也不会跟我妈一样疯疯颠颠的,唉!”这孩子,随着苏小娇两口了整天不务整业,也给生生的耽搁了。 毛纪兰和几个儿媳妇,对着万人坑,再看张兵兵捞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也是馋的直咂巴嘴。 “怎么,你们也想要鱼?”邓博士在母亲无端嫌弃,以及妻子和母亲的关系打的火热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件自己能够吸引大家注意力的事情。 “你什么都没有,怎么捞鱼?”苏樱桃问。 作为一个动手能力极强的人,邓昆仑能从这片鱼在里面瞎扑腾的湖里头捞不到鱼吗? 正好珍妮在吃饼干,他从拖拉机上取了一个尼龙袋子出来,又往上绑了一根绳子,再从珍妮那儿要了两片饼干,扔进尼龙袋子里,又在尼纶袋子上撕几个眼儿,远远的,就把尼纶袋子扔进湖里去了。 不一会儿,只觉得袋子扑扑扑的在往下沉着,大概过了五分钟,邓昆仑示意大嫂替自己拉绳子,袋子往上走,水就从袋子的破缝里往外流,还有小鱼从破缝里往外钻着。 等到尼纶袋子上岸,里面大半袋子扑腾着的大青鱼,最大的一条至少有三斤重。 “老三在国外这些年,也不是尽吊着奶兜子吃那血呼呼的生肉了,还能捞鱼呢。”毛纪兰就担心一点:“樱桃,这鱼咱们能不能吃,我听说这里头有劳工们的尸体呢?”老太太现在看樱桃,就当她是一本行走的马列,□□,当然烦事要请教她。 “您放心吧妈,日本人没往这座湖里扔过一具尸体,湖水很干净,鱼是能吃的,我保证。”苏樱桃于是说。 …… 不过刚把鱼装到拖拉机上,苏樱桃远远儿就看见苏小娥和高大红俩,在两个民兵的跟随下,一人挑两个桶子,看样子是要到河边来取水的。 其实樱桃想跟她们打个招呼的,但苏小娥一看见樱桃跟博士在远处,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大哥苏前进从小到大都是最疼小娥的。 用大哥的话说,只要找到那笔日本人临走之前埋起来的金银财宝,他们一家就能立功,到时候说不定因功可以直接上首都。 是,在劳改农场甭提多辛苦了,脸给吹皴了,一头苏小娥最珍爱的头发都给剪掉了,但她不怕,她们全家要努力找到宝藏,争取立功,上北京。 而樱桃在机械厂,面临的境遇可是很艰难的,因为据苏前进说,他上辈子所知道的,为保博士不下放,整个机械厂的领导们不知道努力了有多少。 但还是有人最终找到由头,把博士给搞下放了。 所以她现在辛苦,而樱桃,将来才有得哭。 …… 有鱼,有皮草,还有两只肥兔子。 虽然说家里还缺煤,但是苏樱桃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她马上就是g委会的副主任了,不论生活还是工作,只要她肯动脑子,有一帮人愿意听她的,就什么都会有的。 火墙把屋子给烧的热腾腾的,一进家门就是扑面而来的一股暖风。 几个嫂子穿的比苏樱桃还薄,进了门就往暖墙上贴,那可是洁白的砖墙,邓昆仑擦的就像镜子一样干净,几个嫂子一蹭,它不就脏了? “母亲,您是不是该跟她们一起走了?”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也不应该嫌弃自己农村出身的母亲。 但是邓昆仑需要一个良好的工作,以及生活的环境,才能在那么繁重的,高压的工作氛围下,把工作搞好。 就比如战壕式挖掘机,它不止可以用在军方,就是在民用上也有很广泛的用途,目前国家正在修建很多战备国防公路,人挖手刨,得浪费多少人力,而一台大型器械,能顶百人的力量,这才是目前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他一没有优秀的助手。二,连一个最基本的计算器都没有,全凭自己孤身一人,连助手都是自己慢慢培养的,才能跟上他的工作进度,没个良好的工作和生活环境是真的不行。 但显然,毛纪兰完全不能理解儿子的辛苦,就又是那一句:“咋,三儿,你可是我生的,上回嫌你老娘像大粪一样臭,现在连娘在你的暖屋子里歇会儿脚你都不愿意了?” “娘,昆仑我会说他,您先回家吧,家里那么多孩子呢,你们出门这么久,肯定都饿的嗷嗷叫了,这罐奶粉你拿着,回去冲给他们喝。”苏樱桃说着给了毛纪兰一罐奶粉,风卷残云,就把这婆媳们给送出门了。 “三嫂,我半路上捡了些蘑菇和木耳,放在厨房呢,你记得把它吃啦。”最会偷懒的冯招娣,就这一路别人都是走路,就她还能顾得上捡木耳和蘑菇。 “老四以后要敢打你,你也打他,打不过就往小白楼跑来告我,我替你收拾他。”苏樱桃总归不忍心,对冯招娣说。 “好……呐!”冯招娣笑了笑,挥挥手出门了。 “樱桃,娘走啦,以后没事儿,娘也不常来你们这儿,你是个好儿媳妇,娘心里比谁都清楚,但三儿可不是个好儿子,那些黄毛绿眼睛的洋鬼子把他给教坏了,你记得好好掰掰他那臭脾气,德性!”毛纪兰出了门,还在回头,絮絮叨叨的跟苏樱桃说着。 花了五个大洋,让外国人教育出来的儿子还不如媳妇,就说她气不气? 倒是这儿媳妇,接触一次,老太太的心里就得美滋滋儿一次,是真好,说不出来的好。 苏樱桃笑眯眯的把婆婆送出了门,一回头,恰迎上邓昆仑一脸的愤慨:“小苏同志,我算是明白了,东方式婚姻的真谛不是婆媳不和,而是婆媳一起排挤丈夫!” 说完,他把最佳生育年龄的事儿都给气忘了,一拂袖,转身上了楼梯。 45、家和万事兴 邓昆仑自己做了一个烤箱, 可以调节温度,而且还很大,火力也很足, 这放在厨房里, 确实可以解决一个家庭主妇很多烹饪方面的难题。 而毛纪兰也是个公道人, 走之前留了半只肥肥的兔子给苏樱桃,兔子是她在回家之前, 在拖拉机上边走边扒了皮,掏了肠的。 老太太可不懂啥叫个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她在万人坑把兔子给洗干净了,只需要简单处理一下就可以烹饪了。 两只兔子皮她当然自己带走了, 不比从森林里弄来的是好皮子,兔子皮差,她打算给家里的俩丫头,宝秋和宝鱼一人弄个小毛背心儿穿着。 四张大皮,三张小皮,最大的一张可以铺在床上给俩孩子用着。剩下的, 苏樱桃就得把它全改成衣服。 “婶婶,这个烤箱是我叔叔送你的, 跟缝纫机一样, 它也会让你变的很轻松, 但我今天不想吃烤兔子,晚上想吃饺子,你可以把兔子做成牛肉饺子吗。”因为兔子肉看起来红红的, 很像牛肉,汤姆唠叨说。 牛肉饺子本身就好吃,更何况她还加了红烧肉里头的油, 那种复杂的,油味浓郁的饺子让汤姆简直念念不忘。 “兔子就是兔,我怎么可能给你变出牛肉饺子来?”苏樱桃处理着兔子,漫不经心的回这孩子的话。 “婶婶,当初kate阿姨只要来找我叔叔,就会带我去外面的餐厅里吃饭,你知道我们吃的都是什么吗?”汤姆蹲在地上,正在替苏樱桃整理柴禾,叔叔赌气走了,要他干活,他当然给气的唧唧歪歪的。 “吃的什么?” “批萨、牛排、法餐……”汤姆回想着,不由的就开始流口水了:“m国真的是天堂,你以后反正得跟着我回m国,到时候我全请你吃一遍。” 这小子对于自己生活的这片国土,和所有的人,都没有一种同情心,同理心。 虽然他一直说自己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但是他的内心依然想回m国去,而且还妄图带走苏樱桃。 苏樱桃望着烤箱却是灵机一动:“你叔叔在美国时的女朋友是叫kate,他们之间经常会送什么礼物?” 汤姆想起快乐的往事,一脸的神往:“kate阿姨吗?他们总是在各种聚会上见面,穿着很漂亮的衣服,会有很多叔叔和阿姨把我叔叔围在中间,听他讲在北太平洋,南太平洋以及印度时的各种事情,而kate阿姨是最崇拜我叔叔的,也总喜欢送叔叔很多漂亮的衣服。” 看来邓博士的前女友很有钱,还热衷于送他各种衣服,也就难怪邓博士的西装、衬衫和裤子看起来质量那么好了。 “你叔叔送凯物的呢,是什么” “叔叔送过kate阿姨什么呢?大多数时候都是纸哦,一沓一沓的纸,那是kate阿姨最喜欢的,她每次拿到都会抱着我叔叔……咦,我不说啦,在你们这儿说kiss是要被人笑话的。”汤姆突然捂起了脸,晃着小脑瓜子。 那得是什么纸啊,美金做的,能让一个女人抱着邓博士亲? 因为汤姆这句,浮现在苏樱桃脑海里的,是皮肤白皙,西装革履,一脸正经的邓昆仑,被一个小女孩摁在墙上强吻的画面。 刻板而又正经的邓博士,反正苏樱桃是想象不出来他主动去吻一个女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只有半只兔子,烤了当然好,但家里没有锡纸,干烤兔子烤出来太柴,并不好吃,而且她虽然奶粉多,饼干多,但细粮和粗粮票和别人是一样的,家里现在能拿出来做兔子的,只有那一把杏脯,一把黑豆,于是她就炖了个杏脯黑豆兔子汤。 再拿筛过的玉米面加奶鸡蛋蒸个甜甜的玉米饼,这甜甜的汤配上甜甜的饼,难道它就不是一种新风味? 还有鱼呢,她把刺剔了,炒了个鱼片,这不就有菜有汤还有饼了? “什么汤,味道这么香?”邓昆仑犟了半天的气,终于还是憋不住,下楼了。 “你在美国的前女友,你总给她送的礼物是什么,分别礼物又是什么?”苏樱桃盛了汤出来,挑着眉头问邓博士:“咱们谈谈嘛,你了解我的过往,我也该了解了解您啊。” “一般是论文,我在生物学方面还算有点研究,而kate本身有很多的沙龙和聚会,总是内心有想法,也能做好实验,却没时间写论文,所以我会替她写。小苏同志,这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和kate已经分手了,而且她现在应该已经结婚了,23到25岁是一个女性最佳的生育年龄,她错过那个年龄很久了,现在到了必须生孩子的年龄,所以她也告诉我,只要我回国,她就会和莱奥结婚,莱奥人很不错,于她来说是最佳选择。”邓昆仑倒是很坦然,接过兔子汤说。 “那她现在多大,怎么就过了最佳生育年龄了?”苏樱桃又问。 她以为邓博士的前任女友年龄跟她差不多大,结果邓博士说:“32,她比我大五岁。” 苏樱桃差点没跳起来。 所以邓博士喜欢年龄大的小姐姐,不仅仅是保剑英,而是在从美国的时候就是这样。 这男人从小就重口味啊。 邓昆仑尝了一口,这回再没唠叨为什么不是烤兔子的话。 因为烤的脆香的玉米饼,配上用杏脯和黑豆炖出来的兔子汤,说不出来的好吃,而且他觉得自己也该正式跟苏樱桃提一下优生优育的事情了。 等汤姆和珍妮心满意足的进了卫生间,给他们倒好了洗澡水,邓博士笑的得意洋洋的,就从洗手间出来了:“烤箱这个礼物你肯定很喜欢吧,小女孩,十八岁生日快乐,你从现在开始就是个成年人了。而我呢,我觉得25岁再发生性关系大概有点晚,毕竟那时候我都已经36了,我将错过一个男性最佳的生育年龄,但我尊重你的想法,依然由你选择,你觉得我们把时间调到我32岁以前,怎么样?” 所以说他自己定的25岁,现在想调到两三年后? 那调到明年还会远吗? 苏樱桃没答他的话,转身上楼,给自己换上了睡衣才下楼,而邓昆仑呢,在等她的这段时间,把锅碗瓢分都给洗了,正在擦拭厨房的台面。 “我的这个意见你同意吗,要同意,我就正式把它提上日程。”见苏樱桃不答,邓昆仑又说。 一堆的皮子还没处理,今天晚上苏樱桃得连夜把它刷好,还得烘热了除虫,风干,而邓昆仑看她半天不说话,又说:“刚才我在楼上已经思考过了,婆媳一起排挤丈夫未尝不好,因为家和万事兴是东方人亘古不变所追求的,而在一个家庭里有一个人□□脸,就得有一个人唱白脸,这是我翻阅了很多书籍之后,悟到的。小苏同志,在家庭方面,你的经验堪比一个博士。” 博士的悟性倒是很好,家庭方面,只要他善思考,也是一点就通。 但苏樱桃关注的,则是另外一件事情:“博士,在西方,性是不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就跟吃饭睡觉一样?” “差不多吧,只要彼此觉得对方可以,确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邓昆仑摊了摊双手。 这个长相极具东方特别的男人,从小是在西方长大的,但似乎没有学到西方男人的浪漫,反而学的特别随便,性.关系那玩艺儿是能通商议解决的吗,在西方可能是,但在东方远远不是。 “那你不如从今天开始,学习一下东方式的夫妻对于性的态度,怎么样?”苏樱桃笑着说。 邓昆仑皱了皱眉头:“具体举例呢?” “《金瓶梅》是特别好的范例,你还没读过金瓶梅吧,名著之一,可以看看。”苏樱桃于是说。 邓昆仑只读过《水浒》,还真没读过《金瓶梅》,以为那果真跟《三国》、《西游》和水浒一样,也是一本古典名著,就认真把它列到了书单上。 而且上楼之后,他在自己的生活笔记上认认真真的写了几个字:两年后。 还在下面画了两行,加了两个感叹号。 那时候他31岁,苏樱桃20岁,基本都在最佳生育年龄,简直完美! 过了元旦,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春节了,在这个结骨眼儿上,一般单位都不会进行大的人事调令和人事改动,所以目前苏樱桃目前还不能上任去工作。 转眼就是春节。 苏樱桃还以为家里的煤炭供应量肯定要减呢,却没想到,过年这一口,亲自给她送煤的居然是厂长张爱国。 “张厂长,煤我们自己到煤厂拉就行了,您干嘛亲自送啊。”苏樱桃赶忙打开了后门,让司机小张把煤放到一楼的杂物间里。 “博士最近忙,后勤工作咱们必须替他搞好。”张爱国笑着搬了一袋煤下来:“你还不知道吧,总理办公室打电话来,特意表彰了咱们厂,哎哟……” 他的脚碰在门框上,就哎哟了一声。 “张厂长,您等等……”苏樱桃看张爱国走路一蹦一跳的,从屋子里拿了一双袜垫儿出来,递给了他:“你的脚是不是有冻疮,这双鞋垫子是我给博士做的,您垫在鞋子里头试试呢?” 张爱国接过袜垫,摸着特别的厚,而且这么冷的天气,拿在手里居然烧得慌,这人粗枝大叶,大大咧咧,也没细想,拿着袜垫子就出门了。 而在脚上垫了一段时间后,张爱国就发现,这双袜垫子简直暖和的烧脚。 不过,脚暖治不好张爱国心头的焦躁和烦躁。 厂里去年秋天备的煤,等到开库的时候,只剩下一半,而机械厂的生产离不开煤炭供应,更何况冬天的家属区取暖又是一大笔。 煤在库房里不翼而飞,库房的钥匙在他手上,除了他,没人能单独打开库房。 所以,这个过年,张爱国过的非常难,全厂区家属们的煤炭供应集体减半,而他自己家里,索性彻底不烧煤了,把所有的煤送给了博士。 他家属段大嫂人倒是很体贴,毕竟是丈夫自己捅了篓子,现在领导层悄悄把这事儿给瞒了下来,她于是下了班就出门扫树叶子来烧,这才算能熬过一个严酷的冬天。 俩口子夜里并肩缩在床上,把孩子们夹在中间,张爱国就给孩子们讲故事,讲他爸那一辈人在厂里当劳工时的故事,再讲他们在机械厂这片土地上,一次次酝酿的反攻,并且是如何把日本人给赶走的。 缅怀先烈,想想先烈们更糟糕的生活环境,孩子们不也就不觉得冷,不觉得饿啦? 过完年就开春了,春天一到,小学也要正式开学了,而汤姆和珍妮俩,苏樱桃给报的都是一年级,这个冬天,她抽空把上学期的课本给补了,又一直督促他们练字儿,就以她来估量,这俩孩子在一年级就随便学学,成绩都得在前面。 苏樱桃领来了俩孩子的书,正在给孩子包书皮,邓博士进门了。 关于他是从哪儿搞到的《金瓶梅》,苏樱桃并不知道,只知道他借到书以后,本来是端端正正在餐桌上看了,看了一会儿,把书合上,并且怒冲冲的出门了,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拿着书折了回来。 从那往后,她再也没见过那本书。 反而,最近他翻家里的挂历翻的很勤,苏樱桃原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做,直到前两天替他收拾台面,发现他生活日记里写的那行字,才大概明白这人是掐着点儿,算着两年后呢。 这个除了鼓捣点生活用品,并不愿意在感情问题上投入太多精力的博士,估计在m国没少玩儿过花花世界,但苏樱桃觉得,他肯定没把书丢掉,要不然不会这么勤的翻挂历。 “对了,俩孩子该有他们的中文名了吧,咱们不能就这么一直汤姆,珍妮的叫着,要不然进了学校,会给人欺负的。”苏樱桃忍着笑说。 春天了,她只穿了一个外头有罩布的貂皮小马甲,这一个冬天养的好,苏樱桃自觉自己身材都玲珑窈窕了许多,偶尔她回头,就会看见邓博士盯着她的背影出神,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能一天一页,真正翻上七百页之后再来找她。 而且,还是那么公事公办,简直是找打的语气。 “名字?我要叫二拴,因为现在厂里最厉害的孩子就叫二拴,全厂的孩子都怕他。”汤姆举起手说。珍妮则小声说:“我要叫翠花,因为张迈跃最好的朋友就叫翠花,我想跟张迈跃做朋友。” 邓昆仑坐到了餐桌旁,眉心簇在一起,顿了很久才说:“汤姆的名字叫长城,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时滔滔。这是他父亲给他起的名字,珍妮就叫邓珍吧,她的父母还没有给她起过名字就去世了。” 苏樱桃于是端端正正,在汤姆的书皮上写了邓长城三个字。 她隐约记得梦里,汤姆的中文名也叫长城。 而当他终于把秦工从邓博士手里争走,报纸上的标题是:莽昆仑不抵邓长城,拱手秦工,赠与美夷。 引用的,也是伟人的诗,还是那首著名的《念奴娇昆仑》 也不知道邓昆仑自己看到那篇报道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 “嫂子,你来给俩孩子报名啦?”孙紧在小学门口迎上苏樱桃,今天看起来,简直兴高采烈。 “你怎么在这儿?”苏樱桃看这丫头穿了一件崭新的素布棉袄,一下子像是长大了一样,于是问。 “咱们厂里不是招老师,有一个空缺名额,我是厂里的子弟,经过考试,我考进来啦。”孙紧笑着说。 “那我得恭喜你,你能在小学当老师,汤姆和珍妮我就交给你啦?”苏樱桃于是说。意外的惊喜啊,俩孩子居然能有孙紧这个老师。 “那当然……”孙紧牵过了汤姆和珍妮的手,笑着说:“走吧,我第一天当老师,你俩第一天当学生,咱们都是第一次。” 看孙紧那四六不着的样子,苏樱桃又有点儿担心,就她这样儿的性格能教好学生? 但现在她得去g委会上班了。 “你上班就上班,下班一定要早点回家,也别到处乱跑,更不要因为工作跟人吵架,打架,我那二十万将来就都是你的,你要在外面跟人吵架,打架,那些钱你一分都捞不着。”汤姆语重心长,在苏樱桃的工作上简直比他叔还要操心,耐心的跟个老父亲一样。 不过学校门口,破鞋烂褂子,背个破破的旧书包的张兵兵打一声口哨,这家伙调头就跑。 “布奇,等等我。”这小子跑的就像一道闪电。 “好呐汤姆,走吧。”这俩孩子勾肩搭背一起往前走着,苏樱桃突然脑海里闪过两只猫一起勾肩搭背的身影,一只蓝猫,一只黑猫,看起来恰恰就像汤姆和张兵兵。 但这个画面只是一闪而过,樱桃自己也不知道这画面到底哪来的。 “汤姆,你以后得记住,自己叫长城,不叫汤姆,还有珍妮,记住你的名字,邓珍。”苏樱桃远远,还得喊他们俩一句。 “我们知道啦!”汤姆远远的挥着手。 今天正式走马上任,g委会的办公室是一间单独的小屋子,又破又旧,冬天连炉子都没有。 现在里面有俩干事,张悦斋也背着双手正在等办公室里等着苏樱桃。 “这是小孙,这是小保,小苏同志,这俩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兵了,如何善用他们全在你自己,g委会我也交你了,我简单的说一下吧,现在全市有批评任务,每个单位都必须下放一部分人到乡下去劳动,我前妻就是响应政策,离婚,离岗,下放去劳动了,咱们单位目前下放了仅仅三个人,而上级组织部给我们的任务,是每个月10个人的下放名额,而且是每个月都要持续,所以,你明白自己的任务有多艰巨了吧?”张悦斋笑着说。 小保,叫保琴琴,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小丫头。 小孙,孙福海,一个笑眯眯的年青人,这俩就是苏樱桃现在的兵了。 苏樱桃读书的时候,虽然年龄小,一直被大家当成小妹妹,但是因为学习好,一直是班干部,领导还是会当的。 “小孙,小保,以后咱们一起努力。”握上这俩的手,苏樱桃说。 “你们先聊着,我得去开个会,小苏,目前咱们单位至少要下放30个人去劳动,这样才能应付上级单位的检查,要不然咱们俩就是最先要被下放的。所以你们自己讨论,该怎么从厂里抓人,批人,然后下放!”张悦斋说完,丢给苏樱桃一沓文件,转身就走。 二月底,风大,又冷,g委会的炉膛里只有拳头大的一点小红芯子,俩干事守在炉子前,大清早的,都冻的瑟瑟发抖。 保琴琴看起来是个爽朗的姑娘,看苏樱桃打开了文件,抖着牙齿说:“领导,咱这破单位在机械厂就是个冷板凳,拿一天工资是一天,放心吧,至少咱们俩,只要博士一天不下放,就不可能被下放。” “为什么?”苏樱桃放下文件,抬起头说。 “跟您一样,我也属于邓博士的亲属,我是毛小英姨家的姑娘。”这丫头傻乐傻乐,大拇指指向自己,颇为得意,骄傲的说。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个看起来胖乎乎的小丫头,就是保医生强行塞进机械厂的? 不过这个小丫头倒是个憨实人:“我姨都说了,只要博士在岗一天,全单位都看他的面子,就得发我的工资。” 这可真是一只白白胖胖的小米虫,给自己的定位也很明确,就是当米虫。 而小孙呢,居然也接过话茬说:“从去年到今年,整个机械厂,领导们舍不得下放这个,也舍不得下放那个,本来说要搞一下张爱国,领导们护着不让搞,天天应付组织部,一点搞革命的积极性都没有,咱们g委会的工作根本搞不起来,烤火吧咱们。” 看来这俩个兵一个比一个废啊。 苏樱桃翻开文件一看,就觉得问题比较严重。 组织部,上级g委会,一封又一封,全是加急的红头文件,强烈要求机械厂内部展开自我批评。 最后一封是昨天的,文件上写着:再不达成任务,上级g委会将亲自入驻,指导机械厂深入开展人员自我批评工作。 上级g委会真的入驻,全厂都得停工,停产,那将是真正的大灾难。 这一天苏樱桃只看了一天的文件,就到下班的时间了。 孩子们中午学校是管一顿干粮的,只有晚上才会回家吃饭,而在六零年代,一天两顿饭,这是从城市到农村,普遍的风气,只有苏樱桃原来才会一天老老实实做三顿饭,大多数人都是饿一天,晚上才会回家吃饭。 “食堂里的馍馍居然意外的好吃。”汤姆今天有点兴奋:“我邓长城吃了两个馍。” “我邓珍吃了一个。”珍妮也说。 这俩孩子原来一直没有拿自己的中文名当回事儿,但今天一口一个邓长城,一口一个邓珍,听直来似乎很骄傲于自己的名字,苏樱桃都有点后悔,原来应该早点喊他们的中文名。 “还有,婶婶,张冬冬今天跟我说,因为我叫邓长城,他以后再也不打我啦。”汤姆兴奋的说。 这么说,就连张冬冬现在都不打汤姆了? 感觉形势一片大好啊。 而就在这时,保剑英和张悦斋俩也并肩走了过来,张悦斋的身边女儿张迈跃,保剑英的身边,则是儿子张冬冬。 “工作很难开展吧小苏,咱们厂里能下放的人可不多,而且小苏同志,工作中一定要注意分寸,因为你说你会用怀柔的政策,咱们张政委才选了你,但我对你的工作特别的担心,就怕你搞不好,毕竟这年头谁愿意被下放啊,你说是不是。”保剑英一脸担忧的说。 张悦斋也很担心苏樱桃:“每个单位毕竟都得有这么一个岗位,张爱国拍着胸脯说你有好办法,能解决我们单位无人下放的问题,小苏同志,我对你抱的希望很大,同时也跟小保一样,对你无比的担忧。” “不行就别干了吧,我不仅担心你,我还担心你要牵连到博士呢,最近博士总是埋头在工作中,也不跟我们交流了,我估计他也因为你这份工作,压力特别的大,小苏同志,你说呢?”保剑英笑眯眯的,又说。 这位知心大姐,说话永远是那么的好听。 这会儿龚书记也过来了,就连近几个月头发都花白了一半的厂长张爱国,虽然自己也难事缠身,但也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苏樱桃。 伸手在她袖子上拍了拍,他说:“要真的你怕工作不好开展,就从我先开始批评吧,总归厂里要下放人,而现在下放谁是你的职责了,不要怕得罪人,认真开展工作吧。” 看得出来,所有人都特别的担心她,以及机械厂的前途,还有她在g委会的工作。 “领导们放心吧,不就是三十个人的下放问题吗,到时候应该会有一大帮人主动要求下放的,相信我的工作能力吧,我会筛选合适的人下放的,好吗?”苏樱桃看保剑英一脸的担忧,笑着说。 没人想下放? 不存在的。 在她这儿,全厂所有人都会哭着求着喊下放。 46、大盘鸡 “回来啦我的儿媳妇?”毛纪兰老太太居然在家门口等着, 看苏樱桃回来,忍不住咧开嘴巴笑着:“开春了,我看这你这菜地还没种上, 我今儿已经替你种上啦。” 老太太土垄子堆的老高, 前团结后奋进, 一天功夫就替她把菜给种上了。 这让苏樱桃措手不及。 而且她从老太太的目光里,她能感觉到炽热的爱意。 当然, 老太太可不是白来的,她都好几个月没来过小白楼了, 主要是因为邓昆仑专门去了趟小邓村,勒令说, 老太太要经常跑小白杰,就要断了每个月五块钱的生活供给,老太太就没敢来过,这一回来也是因为听说樱桃上任g委会的原因。 儿媳妇能到g委会上班,毛纪兰贼骄傲。 这要别的婆婆,肯定想拿儿媳妇的工资, 呸,毛纪兰不会那么干, 毕竟有文化的儿媳妇跟那几个小鹌鹑不一样, 她不能管人家的工资。 她可是老革命, 懂民主。但是她也必须指导一下儿媳妇的工作,因为她是一员光荣的老革命,懂的当然比儿媳妇多。 这事, 她不得不插手。 “听说你是在g委会上班,我自己看中的儿媳妇,她就没差的, 怎么样,咱们今天得讨论讨论,你的工作该怎么开展,好不好?”工作方面,儿媳妇肯定得听她的。 老太太自有一套识别,鉴别坏分子的理论,而且她觉得在批评和斗争方面,她比儿媳妇虎一万倍。 这不,才过了家门,苏樱桃从五斗柜里翻出一个指南针递给了老太太,就说:“娘,您等会儿,我给您画个地图,再给您个指南针,沙漠里光照好,天儿暖的也早,最近我估计沙漠绿洲里的野菜已经长肥了,你带着几个嫂子,给咱们掐一点儿去?” “真的,那必须啊,赶紧画。”老太太乐的差点没蹦起来。 苏樱桃从抽屉里拿了一张纸出来,先是画了通往内蒙的公路,再是画了参照物,标好地名,以及沙漠的入处,指着正北方向说:“你带着这个,针往哪里指人就往哪里走,就能碰到沙漠绿洲,我工作忙,就不陪您去啦,赶紧去吧。” “保证完成任务!” 老太太小心翼翼捧着指南针出了门,转身就跑,连儿子下班回来,跟自己擦肩而过都顾不上打招呼。 “我母亲又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而且她为什么走的那么快?”邓昆仑觉得很疑惑,老太太跑的简直像个飞毛腿一样。 回头还在拿眼睛戳他,一副嫌弃样儿。 婆婆那个人刚开始的时候,苏樱桃觉得只要让她远离自己就行。 但现在慢慢的,她也发现婆婆的优点了:她的执行力太强了,g委会里那两个小干事的执行力,加起来不到婆婆的十分之一。 这么一想,要不是她不想搞任保剑英的任人唯亲那一套,都有点想把老太太拉到g委会来工作。 “咱娘来给咱们种地的,你看这菜园子里,她不全种上了?“她于是回头,对邓昆仑说。 他妈为人确实勤快,但是,按理来说儿媳妇让她种地,她肯定不会种的。 苏樱桃这种驾驭婆婆的本领,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而他妈呢,为什么在别的几个儿媳妇面前那么恶劣,偏偏在苏樱桃面前就乖的跟只小猫咪一样? 且不说这个,邓昆仑前几天才出了趟差,据说是去了趟西南,也才刚刚回来,还顾不上跟苏樱桃这些,就得回单位去。 因为继履带式战壕挖掘机在实际的大型施工项目中,被证实其能力超常后,他现在着手设计的是大型的隧道钻凿机,而这种东西一旦能够成批量的生产,于现在开挖大型防空洞,以及各条国家规划中的战备公路的建设和施工中,将是一次革命性的创新。 “哎,我今天要杀鸡,你吃点肉再走啊?”苏樱桃看丈夫抱了两本书,转身就准备走,连忙喊说。 “鸡?”邓昆仑迟疑了一下:“你今天打算做什么样的鸡?” “你回来就知道了,甭问我。”苏樱桃没好气的说。 这男人,除了是张行走的饭票和工资条之外,于她的生活一点用都没有。 就连厂里的大领导们都在担心她的工作能不能胜任,能不能干得下来。他倒好,她上班了,一句都不问。 “婶婶,真的杀鸡吗,咱们能不能杀老苏修,不杀臭老九呀?”汤姆一听要杀鸡,从楼上探出圆圆的小脑袋来了:“臭老九是我儿子,不能杀。” “老苏修也不可以,那是我妹妹。”珍妮又给他吓哭了。 今天是头一天上班,也是俩孩子刚开学,而去年的五只大公鸡,过年的时候宰了两只,现在剩下三只,除了老苏修和臭老九,就剩下大地主了。 俩孩子在楼上较着劲儿打了一会儿,齐齐在往下喊:“婶婶,杀大地主吧,它最肥。” 苏樱桃逮到的也正是肥肥的大地主。 一把扭了鸡的脖子,她回头说:“汤姆,赶紧写完作业去喊兵兵,再把徐冲冲也叫一叫,今天晚上婶婶请你们几个吃鸡。” “那都是我的好朋友,不是说东方的妈妈不帮孩子招待朋友的吗,你居然要帮我招待客人,你可真是个好妈妈。”汤姆蹦蹦跳跳,下楼了。 “当然,你要再敢喊我一声妈妈,我就吃你的支票,美味的支票啊。”苏樱桃拿碗放着鸡血,抬起头就是一声感叹。 “婶婶,是因为你工作干的好,才要杀鸡的吧,这应该跟我没关系,你不能吃我的支票。”汤姆本来还想再喊一声妈的,立刻吞了回去,改口了。 “当然,婶婶还要用土豆,蘑菇和胡萝卜给你炖鸡呢,快去。”苏樱桃已经在用烫水拨毛了。 “他们都是骗我的,我婶婶的工作干的特别好,要不然今天能吃鸡!”汤姆一路喊着冲出去了。 这只鸡不愧起名叫老地主,平常从来不打鸣,但是这只鸡抢食特别厉害,苏樱桃一把撸开腿毛,大腿肥跟她的拳头一样大。 她刚拨完了鸡毛,正准备生火烫呢,徐嫂子上门来了。 而且徐嫂子的目光,今天看起来很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樱桃,听说你家今天杀鸡?要不再盘一盘萝卜爽口吧,我这萝卜是从市里买来的,还水灵灵的呢。”徐嫂子拿着一根萝卜在厨房窗口上:“给,赶紧拿着。” “行,谢谢你啊嫂子。”苏樱桃说。 “那个,我和你徐哥都是好人,樱桃,你批谁也不能批我们,行吗,武着批不行,文着批也不行,咱们可商量定了?”徐嫂子又说。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句话再错不了。 这两个月张悦斋一直压着消息,是为了让大家开开心心过个好年,也是不想让苏樱桃太早就面对,上任之后,厂里所有人给她的压力。 今天,厂里告示栏里第一天贴樱桃上任的消息,除了领导层,大家都是直到今天才确定的知道苏樱桃上任g委会了。 徐嫂子这是听说她上任了,怕她要揪她们家出来批d,所以才这么说的。 这根萝卜也是她送的礼物,简称贿赂。 “你放心吧,我在g委会跟别人不一样,讲究一个自愿下放,只要你没意向,不想下放我就不下放你,好吗?”苏樱桃耐心解释说。 “话是那么说……但你说咱们厂里,谁愿意把自个儿主动给下放了?”徐嫂子看儿子已经要进苏樱桃家的门了,就是一声吼:“冲冲……”一眼瞪到儿子身上,那意思当然是只准吃饭,不准乱说话. 毕竟虽然今天樱桃头一天上班,但她已经是g委会的副主任了,从现在开始她在厂里,哪怕书记和厂长,想批谁就可以批谁。 这就跟尚房宝剑一样,逮谁就可以斩谁,龙袍都可以打。 这也正是这个职位虽然不大,但是那么叫领导们重视的原因。 要不想下放,背后怎么骂她都可以,但在她面前以后就得装个乖,装个怂。 显然,徐冲冲刚才就已经给徐嫂子做过思想工作了,小伙子一把头拉在嘴上,就是唔的一声:“妈,我保证只吃鸡,不说话,尤其不跟苏婶婶说话,因为她会想办法套我的话,然后下放你们,哼哼。” “孩子开玩笑呢,您别介意啊。”徐嫂子回头,讪笑着说。 也不知道博士还会不会回来吃饭,苏樱桃把一只大肥鸡收拾好,已经快要晚上七点了,现在只有土豆和胡萝卜是主菜,先炒鸡,再加胡萝卜和土豆来炖,这就是一般标准的大盘鸡了。 刚拿水把锅焖上,又有人在篱笆外头喊她。 “博士夫人,在家吗……”苏樱桃一看是个自己不认识的女同志,于是问:“您是?” “我是张爱国媳妇,我听说你一上任就要下放我家老张,是不是这样?”这个女同志穿的很简朴,额前的头发一片花白,左顾右盼,从兜里掏了一张十元的大团结出来,一把就塞到苏樱桃手里了:“我家老张真没贪过钱,他自己记不清楚账,但是他自己也一直在说,好些个账上面的字压根儿就不是他自己签的,他是有口难辩,你好歹把这事儿查一查再下放他,行不行?” 张爱国,去年一是从市里往外押的棉花给小h兵们烧了。 二是煤亏空特别大,害厂里大部分的职工们只领了一半的煤,冤声载道,这也是整个总厂,现在大家都觉得他是唯一该拎出来批,并且下放的人。 显然,苏樱桃这个新上任的g委会副主任,虽然只当了一天,但是家属们已经集体被震动了,张爱国自己只能坐以待查,他爱人上门,来替他说情了。 她回头一看,龚大妈在窗子上看着,龚书记的爱陈文霞也在二楼望着她,小白楼的入口处还有好些个脑袋,也在悄悄看着她。 “您是姓段吧,那我就叫您段大嫂了,段大嫂,我是g委会的副主任,我的职务呢,是要清理咱们机械厂革命队伍里思想有问题的人,但是张爱国厂长,我不认为他有思想问题,倒是您,这十元钱可以成为您思想有问题的佐证,您要送给我我明天就批d您,您要不送,您现在就回家,您要送吗?”苏樱桃扬起那张大团结,高声问。 且不说段大嫂整个人都懵了。 就从各个角度正在观察这个新官上任的博士夫人的,一干路人甲乙丙丁们也懵了:这钱到底能不能送,她是想收,还是不想收啊? “这钱是不要该悄悄送,我觉得段大嫂送的方法有问题。”徐嫂子在窗户里说。 徐主任的脑袋和她挤在一块儿:“我倒觉得,小苏同志可能真有不需要拎出来批谁,就叫大家自觉愿意下放的办法呢。” “反正只要樱桃不下放你,她下放谁我都不管。”这种事情上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就在这俩口子闲聊的时候,突然间,刚才还哭哭啼啼的段大嫂就吼了一声:“博士夫人,你要敢下放我家老张,我就吊死在你家门上!“ 丈夫辛辛苦苦,舍小家顾大厂,尤其是对博士夫妇,连家里的煤都送给他们了。 要是博士夫人真的下放丈夫,段大嫂心里委屈,难过,可她又说不出来,只能以死相拼。 “来啊,现在就吊,谁怕谁?”刚才还缓言慢语的苏樱桃突然之间声音也放的很高:“我不管你们是谁,你们给我听着,在我这儿只有自愿下放,也甭今天送颗葱明天送颗蒜,我只想搞好我g委会的工作,不稀罕那些葱和蒜,现在都给走,要不然我就喊保安了。” 刷的一下,龚书记家的帘子拉上了。 徐嫂子也吓一跳,怎么都觉得樱桃骂的好像是自己。而且她突然之间又变的这么虎,这还真叫人有点害怕。 段大嫂应该也是个狠人,今天也是为了丈夫准备来拼命的,给苏樱桃突然变了脸的一声吼,吓的一声没敢吭,拿着自己的大团结转身走了。 而这时,张兵兵和汤姆俩也才从苏小娇家出来。 而就在刚才,一直在农场里忙碌,表面上说是挖红柳,但其实是在悄悄挖宝的苏小娇,在听儿子说要去三姨家吃饭的时候,居然破天荒的没骂他,反而还笑的很开心:“去吧,毕竟你三姨的工作不好干,去了多吃鸡,少说话,明白不?” 一副活脱脱的,鼓励他占三姨家便宜的样子。 张兵兵心里对他妈和三姨是一样爱的。 不,应该说现在,因为三姨总是悄悄给他做好吃的,而他妈呢,一心扑在农场里,张兵兵更爱三姨一点。 因为他能感觉出来,爸爸妈妈对于三姨的工作特别不屑,而且还像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一样。 “三姨,我来帮你倒垃圾吧。”看门口的铁桶子里满是鸡毛,拎起桶子,张兵兵说。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三姨,就只能帮她倒倒垃圾了。 “汤姆去把鸡窝掏一下,把鸡粪也掏着倒了去。”苏樱桃突然想起来鸡窝也是脏的,于是说。 “布奇扫鸡窝,我去倒垃圾。”汤姆抢过垃圾桶就跑。 这小子,谁都别想占到他的便宜。 一锅子香喷喷的大盘鸡眼看就要好了,抽空,苏樱桃就得把徐嫂子给的萝卜给削了去。配上白米饭,这顿大盘鸡足够下饭。 邓昆仑又加了两个小时的班,估摸着饭该熟了,才急匆匆要往家里赶,赶回去吃个饭,再回去加班嘛。 曾经,邓昆仑并不觉得中餐能把鸡做好吃。 毕竟在西餐里,鸡排、炸鸡、烤鸡,花样百出,而中餐能把鸡做成什么样子? 但是苏樱桃大年初一给他炒了一盘辣子鸡,正月初二又给他来了一盘宫爆鸡丁,一盘是焦辣,奇香无比,一盘则是嫩滑,清新爽口,而它们共同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下白米饭! 从那以后邓昆仑和汤姆一样,每天回家都要看看鸡窝,看苏樱桃什么时候能批判剩下的几只黑五类鸡。 今天她又宰鸡了,虽然邓昆仑确实特别的忙,想在半年内把钻凿机所有的零件全画出来,送到生产车间进行模具生产,但是东方美食里的鸡,他必须吃。 “咦,博士,您今天下班倒早。”半路碰上保剑英,她应该是要回自己家去,看到邓昆仑,当然要问一句。 “对,我爱人今天做了肉,我得回去吃点儿,再赶回去加班。”邓昆仑于是说。 “劝劝樱桃吧,她今天在厂长,书记面前夸口,说自己有让大家争着抢着去下班的办法,但我觉得这不可能,她毕竟是个小女孩,年青,冲动,不计后果。但您要考虑好,可不要让她的错误成为您身上的污点。”保剑英说的诚恳而又委婉,声音真切动人。 但邓昆仑呢,自从发现她一直在不择手段的替张平安求情之后,就对这个女同志产生看法了。 这种看法跟对苏樱桃那种是完全不一样的。 苏樱桃看似没心没肺,嘴里总说狠话,但心里有责任感,有一条关乎职业道德的底线。 而这个保剑英,看似一板一眼,中规中矩,但是心里是没有那条关乎职业道德的底线的。 其实邓博士的心里现在很虚,不,应该说非常的虚,因为他也不知道苏樱桃到底要怎么搞g委会的革命工作。 是要去揪人吗,斗人吗,逮住一个人就开始拷问人家的祖宗八代吗? 那个神彩翼翼的小h兵,最近给邓博士推荐了一本书,名字叫《金瓶梅》。 开初,邓昆仑以为,果然是和四大名著一样的古典名著,看的很认真,结果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在国外,《penthouse》、《playboy》等杂志初中就会出现在男孩们的书包里,性真的不算什么,只是一种普通的生理需求而已。 邓昆仑也从来没想过那件事情还有比那些色.情杂志更深入的一面。 书是他问吴晓歌借的,想起吴晓歌当时那种别怀深意的笑,他准备当时就把书还给吴晓歌的,而且还想告诉吴晓歌性在西方真不算什么。 但是毕竟苏樱桃说,这是东方式夫妻性关系经营的前提,博士于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看了。 而现在,该死的是,《penthouse》、《playboy》那种东西都不能给刺激到的博士,确实从《金瓶梅》上,领悟到了东方式的性,与西方人对于性完全不同的理解。 以及,那种东西的邪恶性在于,它成功勾起了邓昆仑对于东方式性生活的好奇心理。 苏樱桃马上就要出门揪人斗人,邓博士的心比现在厂里所有的人都虚,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苏樱桃接下来到底要干嘛。 但是在保剑英面前他不能丢了自己的气势,必须替苏樱桃逞个威风。 “保剑英同志,你就放心吧,我的爱人肯定有不必批d,武d,就叫大家愿意自觉下放的好办法,也请您拭目以待。”冷冷说完,邓博士走的有点急。 今天的鸡,她到底是怎么做的呢? 47、东方邪术 刚刚开垦的密林劳改农场, 只有几间灰秃秃的房子,连电灯都没有,在这春寒料鞘的夜晚, 狂风吹过森林, 就是一片鬼哭狼啸的声音。 “爸, 这么大的林子,咱们到底从哪儿才能找到日军留下来的金银财宝啊?”苏小娇挖的满头大汗的说。 苏双成当初也是务过农的, 正在拿锄头刨红柳根子,看苏小娥躲在一旁偷懒, 瞪了一眼说:“还不挖干啥,这么大的地方, 就咱们一家人,金银财宝早晚叫咱们找到,到时候你上了北京,想吃香喝辣就吃香喝辣,想干嘛就干嘛。” 苏小娥坐了会儿,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她不要上北京, 也不要吃香喝辣,等她从这儿出去, 上北京找大哥, 问到更多关于机械厂将来的事情, 她要自己组建小h兵组织,到时候革樱桃和博士的命,让他们俩口子一起下牛棚。 直起腰, 苏小娥深吸一口气就开始挖了。 小白楼。 邓昆仑的期待没有落空,跟土豆,胡萝卜和蘑菇炖在一起的大盘鸡, 肉汁浓郁,香味扑鼻,虽然说现在没有绿色蔬菜,但是有一盘萝卜在旁开胃,要不是必须刻意控制体重,以及,只有在七分饱的情况下,大脑才会长时间保持清醒,并且高速运转。 他新鲜上任的g委会副主任小妻子,现在完全是个家庭主妇的样子。 而且今天还给家里请了好几个小屁孩儿来吃饭。 就说徐冲冲吧,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厂里福利不好,没东西,这孩子馋的够呛,而且他筷子使得比博士还好,家里只有四张凳子,几个孩子挤在一张凳子上,他一个人两个肘子伸开,强势的霸占了半张桌子,一挑就是一大块肉,就着米饭,哗啦啦就能刨半碗米饭。 张兵兵也不甘示弱,吃的狼吞虎咽,脑袋也是点的梆啷梆啷,就像拨琅鼓一样。 相比之下,珍妮和汤姆完全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只是看着人家两个吃。 邓昆仑总觉得汤姆和苏樱桃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交易,因为苏樱桃一直在跟汤姆讲悄悄话,而汤姆呢,则在不停的点头。 “婶婶,你俩说的什么呀,能不能给我们也讲一讲?”徐冲冲总算扒完了饭,看着光光的盆子,意犹未尽的说。 “这是只属于我和我婶婶的秘密,不告诉你们,哼。”汤姆立刻说。 张兵兵也来兴趣了:“三姨,说嘛,你说的什么汤姆这么高兴呀?” “我给他讲了个故事,一个特别好玩的故事,你们要想听?就先给我讲一个故事。”苏樱桃兴致勃勃的说。 “当然想听,婶婶,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哟,我爸我妈说,你要敢批评,下放他们,他们就觉得你配不上博士,哼!”徐冲冲为了听故事,连他爸妈都卖了:“他俩晚上睡一块儿还抱着啃呢,我这个故事好玩吗?” “那叫kiss,接吻,你啥都不懂。”汤姆可是老经验了:“我小时候在电视里看过。” 张兵兵大一点,懂得多,红着脸啥也不说,还在盘子里徒然的找着胡萝卜丁儿,葱头子往嘴里抿着,锅底的肉和菜,向来都是最香的。 邓昆仑吃到这儿就该回去加班了。 “你停下,我要给孩子们讲故事,你去把碗洗了,然后我又给你准备了一本书,你还得再看一看。”苏樱桃于是说。 邓昆仑当然不愿意:“我要加班,工作忙,就不洗了吧。”但顿了顿,他又问:“书呢,叫什么名字,你给,还是我去借?” “不行,必须洗,要不然我宰老苏修和臭老九的时候,你别想我会通知你。”苏樱桃连头都不回的说:“书就在茶几上,一会儿洗完碗,你带到单位去看。” 邓昆仑于是收起了孩子吃完饭的一大叠碗,看汤姆在那儿手舞足蹈,于是说:“你去洗,你也该干点洗碗的活儿了。” “我的力气要留着跟我婶婶一起找宝藏呢,我才不去。”汤姆不但这样说,还要跟邓博士说一句:“好好干哟叔叔,我以后找到宝藏会分你一点。” 徐冲冲现在胆子也大了,扭扭屁股,指着樱桃说:“邓叔叔,赶紧去洗碗吧,要不然我让g委会的副主任现在、马上批d你。” 一个小女同志,身边围了一群小屁孩儿,倒让邓博士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童话,白雪公主和她的七个小矮人来。 博士那个工作,量大,繁杂,而他一旦加起班来,没有白天黑夜,但工作不是他一个人能干完的,毕竟整个国家基础建设所需要的大型器械都从秦工出。 而这种器械,国内想要赶上国际距离,至少需要二十年。 他就算把自己累死,也不可能在一两年内,就能赶得上。 不洗碗,不让他休息一下,他就会毫无知觉的一直干下去,有时候24个小时不合眼,他似乎觉得很正常。 不过迫于g委会副主任的淫威,他就得去洗碗了。 而茶几上真的有一本书,外面包着牛皮纸。这种书,苏樱桃的胆子可真大,居然放在茶几上,现在的汤姆可是认字的,给孩子看到怎么办? 邓昆仑连忙把它收到了高处,好吧,他其实特别鄙视,并且厌恶东方式的性体验《金瓶梅》,但是,这种东西看一看,也等于是增加一部分的阅历嘛,还是工作间隙,抽点时间看看吧。 “婶婶,现在给我们讲故事吧?”徐冲冲用屁股顶走汤姆,还要顶走珍妮,仰着脖子凑着头。 苏樱桃伸手遥指着万人坑的方向:“你们都知道密林农场,但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农场里曾经有日本人埋着的宝藏?” “那是骗人的,我爸我妈也说过,有可能日本人埋过,但是从解放后到现在,咱们厂还用机器探测过呢,但一直没有人找到过宝藏。”徐冲冲不愧是主任家的儿子,立刻摆手说。 “事实是真的有,而且就在密林里,只不过日本人要从秦州撤的时候,已经是抗日战争胜利的前夕了,他们为了将来反扑,用了特殊的手段把宝藏藏了起来,金属探测器探不到而已。”苏樱桃神神秘秘的说。 徐冲冲还是有点不信,而汤姆的思绪已经飞到天际了:“婶婶,宝藏是不是有恶龙把守着,宝藏上还有一个沉睡的公主?” “那倒没有,但是虽然难找,不过我确定密林农场里肯定有宝藏,好啦,这个故事讲完了,你们回家吧。我和汤姆,珍妮,准备今天晚上去密林农场里探一探,找宝藏呢。”苏樱桃认真的说。 徐冲冲很好奇,有点想去,但又不想相信这件事情。 不过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张兵兵突然哇的一声,居然哭了。 而且哭的特别伤心,看起来还很害怕。 “三姨,你不要随随便就去,所有可能有宝藏的地方我爸都放了鼠夹子,你要就这样去,肯定会被鼠夹子夹到的。” 这下不止徐冲冲瞪大了眼睛,窗外突然有人说:“小苏,密林农场别真有日本人留下来的宝藏吧?” 这是徐嫂子的声音。 俩家子本身就只隔着一道篱笆,邓博士洗碗的时候开着厨房窗子。 而徐嫂子呢,又怕徐冲冲说错话,假装在外头收拾菜地,一直在听隔壁的谈话,听到兴奋处,不就搭上话了? 苏樱桃嘘的一声,假装没听见徐嫂子的话,孩子们骨碌碌亮的眼睛,齐齐望着张兵兵。 张兵兵顿了半天,才说:“我爸我妈一直说农场里有金银财宝,所以我爸连g委会的主任都不争了,要去农场里干活儿,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要不然我爸会打死我的,三姨,你也不要去找宝藏好不好,那儿有鼠夹子呢。” “好好,我不去,你们吃饱了吧就回家吧,这只是个故事,大家当个玩笑就行了,不要乱传。”苏樱桃于是说。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听壁角听来的话,向来大家都觉得更真实可信。 更何况苏樱桃还欲言又止,张兵兵哭的那么真诚? 徐嫂子回头,见丈夫也在自己身后站着,啥话也不说,就给他努了努嘴巴。 怪不得张平安那种原来削尖了脑袋,一门心思要往上爬的人,突然之间就对当官不感兴趣,跑到农场里帮老丈人挖红柳去了。 合着密林农场里还真有宝藏,只不过原来机械厂的仪器探测不出来? 徐主任也在朝徐嫂子挤眼睛:张平安那家伙贼不要脸,怕别人要挖到宝藏,还在自己怀疑的地方放了鼠夹子。 要真有这事儿,大家去找找鼠夹子不就知道了? 俩口子相互努努嘴,一个直奔密林农场,一个直奔张爱国家。 要真有宝,下放有啥可怕的,那不叫下放,那叫去挖宝。 要真能挖到日本人埋藏的,从整个秦州收剿来的金银财宝。 上缴国家,大功一件! 张爱国完全可以不用操心下放的事情了,只要下放到密林农场,他找到日本人的宝藏,依然可以凭借那个宝藏再回来。 邓昆仑在厨房里洗碗,看苏樱桃把几个孩子赶出了门,毕竟他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而且就在去年,地委书记宋正刚在他刚来的时候,也曾提过这件事情,让他生产一种最新的,能够探测金属的仪器,再探一次密林,看能不能探到日本人留下来的贵金属。 毕竟现在国内无法进行外贸交易,而贵金属,比如黄金,纯铜和白银,是大型电缆,各种珍贵仪器中必须要用到的东西。 而邓昆仑呢,也实地勘测过,觉得确实埋有东西,只不过是凭现在的大型挖掘设备,挖不到那些东西而已。 所以在他这儿,没有重型设备,用手挖脚刨那些东西简直就是胡扯。 当然,苏樱桃给孩子们讲的也只是一个故事,他也只是把它当个笑话,当成是她跟孩子们的娱乐活动。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连着加了两天班,到第三天的时候,工程师团队里一个叫方东宝的,工作上总是一塌糊涂,经常给他骂的狗血喷头的模型工程师居然来找他,强烈要求大家来批评他,而且,还宣称自己想要主动下放,到密林劳改农场去工作。 “要去就去吧,反正你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没什么兴趣,但想让我批评你就算了,我不喜欢批评别人,不论那个人是谁。”邓昆仑冷冷说。 “别呀领导,我家庭成份复杂,我外公的爷爷曾经给日本人洗过马,你就批评我一下嘛,现在就批评,召开大会来批。”方东宝说。 邓昆仑对于这种防碍工作的行为特别厌恶,顿了半天说:“你去给自己展开自我批评吧,批完,想劳改就去劳改,不要再来我的工作室了。” 博士的工作室,现在能在里面工作,多么大的荣耀,但是这家伙还真的转身就走啦? 而等到博士晚上下班想回家的时候,就发现走在路上,好些人纷纷议论,说的全是自己思想挺反动,想要展开自我批评,还有人说自己意志不坚定,想下农场去锻炼的。 前后只不过三天的时间。 就好像爆.炸式的连锁反应一样。 厂里从职工到家属,至少有二百人,纷纷要求厂里自己展开自我批评。 而且,个个都是强烈要求g委会把自己下放到密林劳改农场里去。 有些人甚至带着铁锹,锄头,都等不到g委会下批文,就准备冲向密林农场了。 就好瘟病一样,厂里有那么一部分人聚在一起,自我批评,相互批评,而且见了邓昆仑,就好像见到了大救星一样,纷纷涌了过来,要求博士对自己展开批评。 这算什么? 某种东方邪术? 苏樱桃那个g委会的副主任用某种东方秘书操控了这些人的脑子,让他们突然之间,就一个二个的,想要展开自我批评啦? 等回到家,邓博士就更惊讶了,因为苏樱桃正在家门口和张悦斋俩商量工作,而且俩人全是乐的眉开眼笑的样子。 “这样吧,咱们来抽签,决定将把谁下放到密林农场去,好不好?”苏樱桃说。 张悦斋点头赞同:“只有30个名额,这才三天就有200多人报名,是得抽签,要不然大家肯定觉得咱们的做法不公平。” “那就明天吧,篮球场上,所有想要展开批评的人一起来报名,到时候咱们抽签决定到底谁该被下放。”苏樱桃两掌拍到一起说。 一个关于宝藏的故事,以及一帮家庭妇女们嚼了半天的舌根,就轻轻松松解决了这件事情。 博士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前路一片安宁和详和。 甚至于,他觉得这个女同志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成熟。 他决定再观察观察,要是她在为人处事上一直都能有这么成熟的表现,他将把正式同居的时间再往前推一点。 心智的成熟,代表着一个女同志全方位的成熟,而她足够成熟,并且还愿意选择他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刻板的等两三年就可以跟她正式展开夫妻关系。 当然也是因此,邓博士在连着把苏樱桃给他的另一本书从柜子最高处拿了下来。 但这一回,小苏同志再次惊爆了博士的眼球。 因为她给他的居然是一本类似于国内圣经的书。 所以热情勃勃的小h兵,这回居然准备让他读□□? 东方书籍邓博士读了很多,唯独这本东方式的《圣经》他一直没读过。 而这个小女同志是个热情勃勃的小h兵,她这是想给他洗脑,让他变的又红又专,放弃属于自己独立的思考和信仰? “不要放,这也跟我的信仰没关系,你不是想学习东方夫妻的相处之道吗,那就把它也认认真真的读了,要不然我就举报你读《金瓶梅》。”博士的东方巫女妻子在厨房里做着饭,但仿佛后脑勺也长着眼睛,声音冷冷的说。 邓博士深吸了口气,于是带着书上楼了,好吧,读了那么多的东方书籍,这本书他确实得安排到自己的书单里。 而先给他一本代表着腐朽的,堕落的,引人入欲的书。 再给他一本在现在的东方,堪称《圣经》的书,虽然不知道小h兵到底想干嘛。 但是,当真正从《金瓶梅》里看过古东方加夹着权谋、性.欲,人性至暗的邪恶,邓博士突然意识到,可能这个新的社会比他想象的来的更加不容易,而事实上,这本书,跟《资本论》一样,是这个新社会存在的基石,他有必要认认真真的拜读一番。 而今天依然是批判老地主的一天,把鸡块炸透,炸酥,再加辣子炒到一起,不就是美味而又下饭的老地主辣子鸡? “唔,真香。”汤姆急吼吼的进了家门,但不像平常一样,围着锅台转,反而趁着苏樱桃不注意,只留个屁股在外面,嗨嗨哈哈,头窝在沙发里,不知道在干嘛,突然又跳起来,弯弯腰,扭扭屁股,搞的可认真了。 “汤姆,你不做作业,窝这儿干嘛呢?”苏樱桃问。 汤姆合上了书,一脸的洋洋得意:“我在学中国功夫,等学好了就要出去帮你打架。” “谁说我要打架了?”苏樱桃反问他。 汤姆一脸的神神秘秘:“张兵兵的爸爸刚才哭着从密林农场回来啦,而且他还一路在念叨你的名字,有人跟我说他会打你的,所以我要练中国功夫保护你哟。” 张平安都挖了两个月了,寒冬腊都在挖,到现在还没挖到宝藏。 这下全厂热烈,齐齐要求下放,挖宝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了,估计他跟大伯一家子在农场里快哭死了吧? 让大家主动愿意下放算什么,一年之类得让那片红柳林能种上粮食,上级g委会,以及从秦州,首都来的各大小h兵团,才会把目光从机械厂挪走,要不然大家依然免不了集体被下放到农村的命运。 张平安现在就哭,早了点吧。 真正到那些人来才有得他哭呢。 “放下你的中国功夫,赶紧吃饭!”苏樱桃一把合上汤姆的书,毕竟她也没见过中国功夫,翻开书皮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本《第四套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也不知道谁撕了皮子,在上面写了个《中国功夫》。 汤姆认认真真练的中国功夫,居然是第四套广播体操? 48、河东狮吼 “婶婶, 我这个中国功夫怎么样?”汤姆不停的扭着屁股,上下左右,练的一本正经。 “可以强身健体, 很不错, 不过你们早晨有学校里没有练过吗?”苏樱桃觉得很纳闷, 这孩子已经上小学了,按理说头一天就该出操的呀, 他居然没学过广播体操? “学什么,今天我们在熟悉校园呢, 没干别的呀。”汤姆看起来很傻很天真。 “没事,你明天早上就知道了。”苏樱桃忍着笑说。 可怜的孩子, 明天一早,要知道这套中国功夫人人都会练,那他得多失望啊。 …… 不但张平安傻了,大伯一家子冒着酷寒挖了一冬天的宝,到现在刚刚才有那么点苗头,觉得可能自己能挖出点啥东西来了, 结果没想到,樱桃居然把密林农场有宝藏的事情给宣扬的人尽皆知了, 这下他们全家还怎么独霸农场, 疯狂挖宝? 而更令张平安无地自容的地, 因为是苏前进告诉他们家的,他把这事儿给瞒了,没告诉保剑英。 而保剑英呢, 目前就在领导层,但她野心勃勃,瞄准的可是厂长, 或者书记的位子,毕竟她这个年龄,大学毕业的女同志厂里几乎没有,能当一个大厂厂长的,不说秦州,就整个红岩省都没有。 作为一个事业型的女性,她可谓雄心勃勃,目光也极为远大。 这时候被自己最亲的人摆了一道,她能不生气吗? 她气的连原来在大家面前能装出来的涵养都没了,声音都变的恶声恶气。 “你可真是蠢到家了,有这种好消息你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现在你看看,苏樱桃一上任,一大片的拥护声,谁不说她好的?”保剑英家现在住的也是平房,打通两间的平房。 但她不是没资格住小白楼,她是把自己的小白楼让给了别人,为的还是在厂里的好声誉。 “对不起嫂子,我错了,但你放心,这厂里谁不拥护你,我也是最拥护你的。”张平安垂头丧气,忍着脚上冻起来的一片片红红的冻疮上刺骨的痒说。 “赶紧去忙你的吧,我对你从现在开始没有任何期望了。”保剑英说着,看儿子想拿自己那支公爵牌的钢笔,啪一把就打在他手上了:“不准动我的笔。” 张冬冬只好捡起自己的英雄牌钢笔,开始写作业了。 等张平安那个不争气的走了,保大妈又不省事儿了,扛着把锄头,居然也要往外冲:“剑英,不是都说密林农场有宝吗,我下放,我给咱们挖宝去。” “您省省吧您,一天就知道拖我的后腿,我怎么就有你这个妈呀我?”保剑英忍不住的就是一声吼:“让您去邓博士家当保姆,你把孩子给人照顾成那样儿,弄的我在博士面前都丢尽了脸面,现在还想去挖宝,您也不动脑筋想一想,就算真有宝,哪是您能挖得出来的吗?”保剑英气的说。 她真的足够优秀了,各方面没有一丁点差的,要说怎么就在厂里给苏樱桃盖了风头,还不是因为从她妈到张平安,再到苏小娇,人人都有私心,没有一个亲人真正对她贴心贴意好的缘故? 张冬冬一直知道,那支公爵牌钢笔是邓博士送给他妈的,他妈特别的宝贝那支钢笔。不过今天,他妈轻轻的叹了口气,唉的一声,坐在床沿上,就好像特别伤心一样。 张冬冬嘟了嘟嘴巴,孩子又不傻,他难道感觉不出来,他妈虽然在和张悦斋谈对象,但是对邓博士的观注度可比张悦斋多得多。 汤姆的那本《中国功夫》就是张冬冬给的,而为什么张冬冬老喜欢捉弄汤姆,就是因为他妈整个人的喜怒哀乐几乎都跟邓博士有关。 邓博士哪一天跟她多说一句话,她就高兴,对他也好。 邓博士要是哪一天不怎么理他妈,他妈那一整天都甩甩打打,跟他和外婆发脾气,张冬冬是儿子,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妈妈的心理? 不过今天保剑英握着那支钢笔握了很久,突然啪的一声,一把折断,放进自己的抽屉里锁起来了,然后面色惨白的,就那么傻呆呆的坐着。张冬冬记得张悦斋和爱人离婚之前,他妈曾一把折断了张悦斋爱人送给她的钢笔。 这么说,博士是不是也快下放了? 张冬冬吐了一下舌头,低头去写字儿了。 …… 篮球场上,苏樱桃还没去的时候,所有想要自我批评,下放的人员基本上已经到齐了,密密麻麻,黑鸦鸦的一大片。 厂领导们谁见过这阵势? 当然,现在,密林农场有宝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满厂上下,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谁都知道那一片三十公里的荒林里有宝。 但是谁也不知道它究竟在哪儿,谁先挖到,不会给自己私藏一点儿? 大家都觉得自己绝对不会私藏,但也怕别人要私藏啊,是不是。 但是就算领导们,这话也不能明明白白的出口说出来,毕竟要真说出来,就怕满厂的人都不受管理,得往密林农场奔。 要真的发生那种全员不服管教,不干工作去挖荒滩的事情,可就成丑闻了。 而昨天晚上,保剑英就跟张悦斋谈过这件事情,就怕在人人都觉得有宝的情况下,苏樱桃这个女同志要控制不住大家,搞出轰动性的乱子来。 “小苏……” “领导,您甭怕,让我来。”苏樱桃抱着抽签箱子就上台了,环视全场,这些人当中妇女同志们最多,但是男同志们很少,而厂里几乎所有的老太太们全来了,呆在厂里也是吃闲饭,到密林农场去挖红柳,多好的事儿。 场面一度不受控制,这会儿下面有些老太太跟一些年青人已经快要打起来了。 为了宝藏,大家看起来都要疯狂了。 “同志们,我知道大家的热情都份外澎湃,也知道大家特别想批评自己,并且努力的改正错误,但是……”苏樱桃顿了一下,突然看见方东宝在跟一个老太太扯架,立刻就是一声吼:“谁再敢动手,他一辈子都甭想下放,老死在厂里算啦!” 这一声简直是河东狮吼。 为了下放,方东宝立刻举起了双手,以示是那个老太太在打他,他是无辜的。 老太太不服输,又在他头上搧了一巴掌,挤到了他前面。 “咱们的下放也不像别的厂,目前不转档案,不调非农户口,每一队人员轮流三个月,谁挖红柳挖的最多,最积极,就可以有选择权,是选择留下来,还是回厂工作,但要谁不好好挖,今天这儿一个坑,明天那儿一个洞,给我吃闲饭,四处乱挖不好好干,对不起,同志们,你们将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也会把你们的户口直接下放到劳改农场,一辈子都甭想再改回来。”苏樱桃于是又说。 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原本只想挖个宝,现在他们突然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的简单。 而张悦斋,这一回没鼓掌,但是再抬头看苏樱桃,他从这个小女孩的目光里看到了一种深谋远滤。 现在大家一门心思热下放,只是为了挖宝,像苏双成一家一样,这个挖个坑,那儿挖个洞,还动不动放个鼠夹子,那一大片密林,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改成良田? 而且,他们这样,民兵队都很难去管理他们,估计将有没完没了的冲突。 而张悦斋再转念一想,突然就对现在一直在跟自己谈对象的保剑英,产生了一点不太好的想法。 因为保剑英看似忧心忡忡,但实质上极度的不相信苏樱桃。 她的不相信,让张悦斋一直在怀疑苏樱桃,但是,苏樱桃用她每一步的踏实和扎实,印证了一件事情:她是真正有能力当这个g委会的副主任的。 “小苏同志,既然你这儿工作的特别好,我到市里去开个会,这儿我就交给你啦。”张悦斋于是说。 “领导您就放心吧,机械厂是个一个团结、和谐、奋进的大厂,大家的觉悟肯定比我一个十八的小女孩子高得多,我相信他们肯定会服从管理,不会吵吵闹闹,我说的对吗大家?”苏樱桃握上张悦斋的手说。 人群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响应的。 毕竟大家突然发现,他们不仅仅是去寻宝,淘金,还得认认真真的干活儿,大家这会儿已经是一头的冷水了,也响应不起来。 张悦斋可是当过兵的,当然是爆脾气,此刻对于樱桃的认可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一百,都快爆表了。 “我管你是家属还是工人,看看你们现在那丑恶的嘴脸,要叫我知道谁不服副主任的管理,从明天开始扣工资、除岗,一辈子下放,我说到做到,谁不服,上来咱们打一场!”这一声,吓的有几个还想刺头的年青人缩了一下,毕竟谁打得过张政委啊。 …… “同志们,慢点,抽签,哟,恭喜您摸到了有字儿的,您被选中了,成为一名光荣的劳改犯吧。”苏樱桃坐在上面,笑着说。 “大妈实在对不起,您还是先回家吧,多锻炼身体,不定下回您就抽中了呢?”对一个大妈,她又说。 一个大箱子,里面两只乒乓球,一个上面有记号,另一个上面则是空的,抽到有记号的就下放,空的就回岗。 秩序多么的井然又和谐,抽到抽不到全凭运气,抢什么呀,是不是? 半天的功夫搞完这些,苏樱桃还赶得及中午在g委会的小炉子上,给自己烤饼子吃呢。 保医生安插进来的,那只白白的小米虫保琴琴倒是一个好打杂的,给苏樱桃泡好了茶,还把她的馍也烤到了炉子上,给她把两面都烤的焦焦的,而且因为自己的表姐死了,苏樱桃又嫁了博士,自发的把苏樱桃当姐姐:“姐,今天下放的居然都是些年青大小伙子,他们的手可真幸运,一抽就抽到了下放。” 那当然。 苏樱桃的纸箱子里可是有机关的,青壮年的小伙子们来,她就放两颗都有字儿的,但是轮到那些一看就干不动,还想往上夯的家属和老太太们,她就放两个都没字儿的。 挑的都是青壮年,而且还都是在厂里懒得干工作,想投机取巧的懒汉们,就为让他们下放,好好劳动。 “姐,咱们这个月的任务算是超额达标了吧,这一个月咱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稳稳的坐着就行了,是不是?”保琴琴又说。 苏樱桃叹了口气:“每一个部门,按理来说都该有个人下放,咱们g委会也该有个人下放才对,但是让小孙下放吧,你是邓博士的家属,还是跟我一起呆着吧,咱不需要争先进,对不对?” “别呀,咱们g委会要有一个必须下放,那肯定得是我,姐,你怎么着都得选。”保琴琴说着,又给苏樱桃添了一杯茶。 “那你就作为博士的家属下放吧,我给你个面子,这个机会留给你。”苏樱桃笑着说。 自认只需要做个米虫,在厂里白吃白喝,白拿工资的保琴琴。 就这样,热血伴着挖到宝藏的期待,签上自己的名字,兴致勃勃的下放去了。 当然,苏樱桃也认认真真,把她的名字写到了博士的家属那一栏里。 这年月,每家每户都必须出一个人下放,苏樱桃作为博士家属,哪怕能让博士不下放,她自己也免不了被劳动一段时间,那属于政策上的硬关卡,每家必须有一个下放。 这不挺好,博士的家属里有一个有下放经历,她不就不需要被下放了? 真可谓生活处处有惊喜哈。 烤了会儿炉子,把名单列好,让小孙交到密林农场的民兵组织部,苏樱桃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今天汤姆第一个赶到g委会的办公室,而且看起来很不高兴,一进门就说:“婶婶,我再也不爱这个国家了,张冬冬说要跟我做好朋友,其实是骗我的,我今天才知道那个压根儿就不是中国功夫,他还骗走了我三块饼干。” 这个m国来的冤大头,但凡开心的时候就爱华国,不开心的时候爱的就是m国,而且一伤心立马就要移民,爱来的实在太轻飘飘了一点。 而能从他这儿骗走三块饼干,可见他是真心实意想跟张冬冬做朋友的,可惜又上当了,好容易苏樱桃才慢慢熏陶来的,他的爱国心,在这一刻也荡然无存。 “这样,早晚咱们也骗他一回,好不好?”苏樱桃牵起跟在他身后的,珍妮的手,说:“走,咱们上一趟办公楼。” 其实不远,而邓博士呢,只要不是工作特别忙,每天下午五点半照例要在这儿开个会,当然,他的脾气,就连领导们都要咂舌头。 而按理来说,领导开会苏樱桃是不能旁听的,不过今天不比往日,厂里要足足下放30个人,苏樱桃看了一下档案,邓昆仑那儿要抽两个人出来,所以她必须上楼一趟。 他带的学生本身就不多,而这俩还是自主下放的,走一个萝卜少一个坑,就得剩下的人加班把工作干完,像吴晓歌那种有能力的,工资拿的一样高,经常连轴转,这两人一走,邓昆仑自己就得多干不知道多少工作。 苏樱桃卡的就是他要来开会的时间,上楼的时候路过保剑英的办公室,还看见她稳稳的坐在里面,手里抱着一个暖水袋,端着一杯茶正在看报纸。 “博士,我是真跟不上您的工作节奏,我太累了,相比之下我更想下放,在广阔的天地间锻炼一下我自己,您就签了这个字吧!”就在会议室里,这时候领导们还没来,果然,两个男同志围着邓昆仑,而他的脸色,一阵阵的发青,发白。 苏樱桃到了会议室门口,刚要敲门,邓昆仑刷的签了字,只吐了一个字出来:“滚!” 两个学生如释重负,从会议室溜出来,跑了。 事实上在苏樱桃的梦里,邓昆仑曾讲过,说自己年青的时候很不屑于东方式的人际关系,手下好几个学生,他手把手的教,熬心沥血的教,但最终却背叛了他,而且还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 这倒没什么,这个年头谁不下放啊,对于下放,他没有任何怨言。 但是就这两个人,曾经害秦工丢了一大批要送往首都的金芯电缆,而金芯电缆因其稳定性和导电性能的卓越性,是卫星研发上最重要的一环,国家的卫星发射因此被耽误了很多年。 当然,将来的博士将变的极为圆滑,在信里,甚至会教她如何在监狱里跟那些刺儿头的狱友们如何周旋,但现在的博士,显然是个随时都可能跳坑的愣头青。 面他此刻要敢抱怨一句时政,政策,骂一句下放不对,立刻就会有人打小报告到组织部,总理都保不了他。 “你们怎么来了?”邓昆仑看苏樱桃在门外,站起来问。 “不错嘛,你今天没骂人。”苏樱桃说 。他是能在大型相亲会上,甩下讲话稿就走的人。 邓昆仑还得去加班,扬起手里的《毛选》说:“因为你的《圣经》里,那位说,我们提倡要像海瑞一样讲真话,但是同志们,真出了海瑞,我可能也受不了。这是他在1958年成都会议上讲的话,他还说,那些反魏忠贤的人,不讲策略,不讨皇帝喜欢,这是他们被消灭的原因。当然,他的卓识与远见,远远不止于此。” 他转身就要走:“这是一本很伟大的书,小苏同志,谢谢你把它推荐给我……保剑英同志,你在这儿干嘛,你在记录什么?”博士突然就要翻脸。 “博士,您今天不开会了吗?我没记录什么,就是一点会议纲要。”保剑英说着,撕了一张纸,快速的把它揉进兜里了,扶额苦笑:“被您一吓,写错了。” 这位别不是在记录些什么,想下放博士吧? 苏樱桃又不是个傻的,这年头打小抄,写小报告的可没好人。 保大姐,她怎么觉得自己该专攻一下了??? 49、东风会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一帮扛着大铁锹的男同志们,混身是土, 从劳改农场那边走了回来, 从小白楼的后面经过, 虽然说看起来都很累,但是都斗志昂扬的。 显然, 这帮年青人虽然还没从农场里挖到宝,但是很开心。 “郑凯是个好队长, 够哥们,够义气。”一个说。 另一个则说:“咱们这个劳改农场里都是好人, 民兵队长尤其是,以后他就是我大哥。” 苏樱桃正在从烤箱里往外端烤红薯,一听郑凯,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婶婶,看我,这回是真功夫啦, 嗨嗨哈哈!”不及苏樱桃细想,汤姆从门外进来, 就在比划他的手脚。 这回据说是张兵兵又不知道从哪儿求来的武功秘籍, 总之汤姆学的嗨嗨哈哈的。 珍妮则在说:“婶婶, 抱鸡啦,抱小鸡。” 春三月,抱小鸡, 龚大妈孵了一窝子的小黑五类,一个个圆圆白白的,因为今年要养的人多, 好些人都问龚大妈要小鸡儿,珍妮早看好了几只,着急的不行。 “先吃红薯吧,看看你叔叔的烤箱多好,这红薯烤的多香啊。”苏樱桃极力的给俩孩子推销着她的烤红薯。 不放油来炸,汤姆就不肯吃红薯,珍妮倒是愿意吃一点,但她的胃口本身小的就像猫咪一样。 家里最多的就是红薯,最后只剩苏樱桃一个人整天消化它,抽空,她的稿子也不能停,得经常写,毕竟多投稿,多中稿,她才能一直维持这个g委会主任的威望。 而今天呢,苏樱桃给汤姆安排了一个任务,让他去找张冬冬主动的玩一玩,而且还让他给张冬冬送个自己烤的,喷喷香的红薯。 汤姆觉得红薯有啥吃头啊,呸呸呸,他才不爱吃,而且他还觉得张冬冬就是他不爱这个国家的主要原因。 “就跟咱们俩用宝藏骗了好多人下放一样,这是任务,要能做好,我给你包牛肉饺子吃。”苏樱桃于是说。 汤姆抱着个红薯,好吧,别别扭扭,看张冬冬从门前经过,冲过去递给,然后转身就跑回来了。 别人家又没有烤箱,而用木炭,或者在灶里烤的红薯毕竟脏啊,也不可能像樱桃这个一样,表皮焦焦的,中间又软软的。 张冬冬可是从小吃保大妈的饭长大的,几乎没尝过美食,捧着红薯愣了一会儿,居然轻轻咬了一口。 事实上,在苏樱桃梦里,珍妮曾说过,就在邓博士要下放前夕,汤姆被人逮到密林里,给吊起来,用红柳条从头到脚的狠抽过一回,差点把孩子给生生抽死,而苏樱桃一直怀疑的抽汤姆的那个孩子就是张冬冬。 但是看着张冬冬抱着一只红薯,尽量躲着人,贪婪的啃着,时不时贼瞄瞄瞟她一眼的样子,她又觉得将来打汤姆的那个人,怕不是张冬冬吧。 这院里的孩子总体都还挺正的。 “张冬冬?”苏樱桃于是喊了一声,想搭话。 这孩子比兵兵瘦一点,屁股蛋子翘翘的,一听喊声嗖的就跑,比兔子还快。 不过做为一个能降伏得了张兵兵的坏阿姨,苏樱桃能降服不了这个小屁孩,时间问题罢了! 虽然珍妮一直闹着要小鸡,但是苏樱桃暂时却不要,二三月养小鸡,能活一小半都不错了,她得等鸡大一点,宁可多拿几颗蛋换几只大鸡回来,那样才容易养活。 别看张冬冬理都不理苏樱桃,但是用烤红薯哄了几天,孩子就跟喂熟了的狗一样,每天同一时间,就会经过苏樱桃家的门口。 但今天,张冬冬没有等到小洋崽子汤姆送的红薯,反而,苏樱桃带着几个小屁孩儿,看起来是要出门? “汤姆,走啦,今天晚上咱们去捞条鱼,你们几个不能喊,也不能传扬出去,大家一起悄悄去捞鱼,好不好?”苏樱桃烫弯了一根针,这不周末嘛,而博士最近又出差了,说好了今天回来,天天红薯稀粥的,总得给博士准备点儿硬菜吃。 看得出来张冬冬极为羡慕,也想跟着去,不过他也特别谨慎,不想跟苏樱桃有多的接触。 到了河边,现在正是河冰刚刚消融的时候,自打苏樱桃开了先河之后,毕竟少鱼少肉的年月,河边也有些人在零星的捞鱼。 一个撞见一个,当然急急忙忙的要躲,吃万人坑的鱼,毕竟不怎么光鲜嘛。 张冬冬是第一次来,但这孩子显然有经验,看苏樱桃居然往针上串着饼干,忍不住就要喊:“饼干一口就被鱼咬掉啦,要穿蚯蚓,快看,我这儿有蚯蚓,就不给你们。”这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力。 “你这经验肯定是你爸教你的。”苏樱桃说竖起了大拇指:“冬冬真棒!” “才不是呢,这是我舅教我的,我爸早死了,你连这都不知道。”一脸的鄙视。 激将法苏樱桃用的可好了:“那你舅舅没跟你传授所有的经验嘛,那么干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蚯蚓,蚯蚓可在河边,你舅肯定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对吧?” 张冬冬撇了撇嘴,不说话,而且扭过了头。 这不像个孩子,当然,12岁不算小孩子了,大多数时候一般人拿他可没办法。不过苏樱桃毕竟是比张冬冬大几岁的大姐姐,属于孩子的那种恶作剧天赋还没丢,同时她又有成年人的那种狡敏和老道,所以一边钓着鱼,她还得再激一句:“钓鱼可不是一般的书呆子能玩儿转的,那些臭老九们就只会读书,哪像我会钓鱼,我们家的孩子就有鱼吃。” “我舅舅不是书呆子,而且特别厉害。”张冬冬简直忍无可忍。 “有多厉害呀,知道我家博士吗,他都会捞鱼,比你舅舅厉害多了。”苏樱桃说。 “我舅可是咱们秦州最大的小h兵兵团东风会的首领,他可厉害了,专治邓博士这种人。”张冬冬脖子一犟,哼的一声,从牙缝里,苏樱桃都能感觉到,他对博士的恨意。 保剑英是独女,至少从档案上看没有亲弟弟,但是像保剑英和毛小英这样的女同志,不仅是亲的,就是堂弟堂哥,表弟表哥,她们都会拉入麾下,凭借一种天生的,母性式的责任感,一般都会来往的很亲密。 凡人做一些坏事,总得有个帮手,张平安是保剑英的左膀,她必定还有一个右臂,而樱桃现在从张冬冬嘴巴里套的,就是保剑英的另外一条臂膀。 从张冬冬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来,他有个很厉害的舅舅,是东风会的头子。 苏樱桃所记得的,东风会的头子叫牛百破,钟麒死了之后他就是秦州这些头子里最风光的了,而苏樱桃刚来的时候,来批邓博士的那位牛同学,就是牛百破的堂弟。 “你胡说,东风会的老大叫牛百破……才不是你舅舅。”苏樱桃跟小孩吵架可有经验呢:“兵兵,冲冲,汤姆,你们几个说张冬冬是不是在吹牛?” 一群小屁孩儿斜着眼睛鄙视一个小屁孩儿,形成团体的鄙视,这种杀伤力,就问你大不大? “我才没吹牛,牛百破就是我舅,你们知道他名字是怎么来的吗,他从小先是得了百日咳,一熬过去就是白喉,白喉完了破伤风,他都挺过来啦,所以他才叫百破。”张冬冬终于一本正经,打算说服这帮无知之徒了。 这家伙说的跟苏樱桃所知道的有效信息,居然是完全吻合的。 而那个牛百破,恰恰是将来要叫整个秦州地区,所有的单位厂矿闻风丧胆的人,他到哪个单位,哪个单位就得停工停产,集体下放。 但令苏樱桃没想到的是,他会是保剑英的姨家表弟。 “我们才不信,冲冲你说对不对?”苏樱桃还要故意激张冬冬一下,继续麻痹这个小敌人。 “鱼,鱼!”珍妮摇了一下苏樱桃的手臂。 苏樱桃连忙一捞,一条尺长的大黑鱼,两根须子不停的左右摆着。这是大青鲶,油光水滑的,苏樱桃一把甩在岸边,徐冲冲先奔了过去:“婶婶,鱼钓到啦。” “你们那算啥,快看我的。”汤姆厥着小屁股,手里拉着根绳子,整个人都要趴在水面上了,突然拿绳子一抽。 什么叫活学活用,他现在干的就是跟着邓昆仑学来的活用活用,一个大尼龙袋子,里面装的饼干,直接用袋子捞鱼,捞到一半拉不动了,不停的喊:“布奇,赶紧来帮我呀布奇。” 张兵兵一把拽过绳子,不停的往上拉,这一拉上来,袋子里大大小小又是四五条鱼。 “冲冲一条,兵兵一条,张冬冬,你……”汤姆身上都湿透了,打了个寒颤,抬头望着苏樱桃:“婶婶,鱼要不要给他?” “张冬冬有点喜欢撒谎,撒谎可不是好孩子。”苏樱桃挑了挑尼龙袋子里的鱼,一副犹豫的样子:“你们说,咱们要不要给他?” “胡说,我才没撒谎,我舅舅秋天的时候还来过咱们厂,我亲眼见他来拉煤的……”张冬冬话说到一半,突然脸色一变,好像给吓坏了一样,转身就跑。 “三姨,我冬冬哥说话怎么怪怪的,而且他为啥要跑?”张兵兵闹不明白。 当然,徐冲冲也不明白:“大概是汤姆不给他鱼,他生气了吧。” 汤姆全程单打独斗,捞到的鱼最多,也最老道,自有副看破红尘一样的老大爷气势:“嘿,他舅舅拉煤的事儿,肯定是属于不可告人的秘密。” “走吧,回家,我给你们烤鱼吃。”苏樱桃搂过汤姆的肩膀说。 张兵兵想了好久,一只手高举了起来:“我想起来啦,去年秋天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爸回到家,身上有好多好多的煤……” “现在都给我闭嘴,不说话的人才有鱼吃。”苏樱桃拎着装了满的鱼的袋子,在后面高声的喊。 几个孩子你追我赶的,沿着红砖路一股作气的,往小白楼跑了。 家里新菜都种上了,去年的干菜也就只剩了一把干茄子,不是苏樱桃不想天天吃鱼,而是偶尔捞一次没关系,你要天天去捞,厂里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这个年代肚皮饱重要,名声也很重要。 拿茄子把鲶鱼焖进锅里,苏樱桃还得在锅边上糊一锅苞米面饼子,这东西单吃,你就是打破他们的头,那几个假洋鬼子也不会吃它,但是蘸着炖了鱼的汁儿,苏樱桃打算试一试,要不然光吃细粮,每月那几张粮票能吃到什么时候? 那不,苏樱桃正在做饭呢,就见隔壁的徐主任满嘴呸着沙子,怀里抱着一个上海牌的老单反,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走进来了,身边还跟着保剑英,俩人倒是有说有笑的。 “咱们这才去了半天的时间,我吃够沙子了,邓博士在那边呆了有一周了吧,他还不肯吃羊肉,我看他都瘦了一大圈。”徐主任说。 “他不肯吃羊肉,是要给小苏留着羊肉的原因吧?”保剑英推了徐主任一把:“赶紧回家吧,你的羊肉不也给小萧留着呢,我的要不要,你也拿给小萧?” “不了吧,你们家也没多的羊肉,给冬冬吃呗,干嘛给我啊?”徐主任说。 “小萧爱吃羊肉,你也爱吃,我们家没人吃羊肉,快拿走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惹了小萧,她好像挺不喜欢我的,我就先走啦。”保剑英挥着手说。 这俩人在大路上,而徐嫂子呢,则在她们家客厅的窗户上,看见保剑英经过,就得给苏樱桃努努嘴巴,意思是你看看保剑英多会为人。 “徐主任,你们是去了一趟内蒙吗,我家博士呢,没跟您一起回来?”苏樱桃打开窗子,喊了徐主任一声。 机械厂在内蒙有一个国内第一大的生产线,目前正在生产的正是履带式战壕挖掘机,徐主任到了自家门上,使劲儿的拍着沙子,深喘了口气才说:“我们就去了半天,拍个照片,差点没被沙子淹了,邓博士可在那儿呆了整整半个月,人都瘦了一大圈,我们说好了一起走的,他非得要晚一步,应该……那不,就在后面。” 据说是因为履带式战壕挖掘机的投产,邓昆仑亲自过去指导。 而保剑英和徐主任则是去拍采风,拍照片,回来准备往报社投稿,以有,给厂里的版报照素材的。 徐主任才去了一天,这会儿都给风沙吹的瑟瑟发抖,更何况博士在那儿整整呆了半个月的人。 就跟徐主任到了家门口要先抖沙子一样,邓昆仑也是脱了衣服,把头发都抖落了半天才敢进门,毕竟回来那条紧邻着沙漠,路上全是沙子,大家都给吹的够可以的。 “闻着是鱼,今天做的什么鱼?”邓昆仑进了门,大拇指指着徐主任家说:“我们一起回来的,我不想跟他们一起走,所以晚了几步,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吧?” 他都听见了,她在徐主任面前问他呢,邓昆仑很是沾沾自喜。 汤姆和珍妮,一个在楼上练字儿,一个在隔壁徐冲冲家的院子里玩儿,只要闻到饭香,必定得跑过来,而苏樱桃呢,还得跟邓博士聊几句,就没揭锅子,打算让鱼焖一会儿。 而且,她心里其实挺生气的。 现在反过去再回想,新婚第一天,她到机械厂的时候,正好遇上有市里来的小h兵们直奔小白楼,来批d博士,当时的首领姓牛,来自秦州师范学院,所有人都以为那些小h兵是无规律的,随便冲到机械厂来斗博士的。 但今天苏樱桃只是跟张冬冬聊了几句,就聊出眉目来了。 那个牛同学跟张冬冬的舅舅牛百破是堂兄弟,而且每人都率一个小h兵兵团,这证明,当时那帮人来,跟保剑英脱离不了关系。再说了,要不是保剑英提前知道消息,保姆当时能跑的那么快? 所以这个看起来帅气的,英俊的,在沙漠里苦干了半个月的,对了,还在从兜里往外掏羊肉的男人。 早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其实他就把保剑英给招惹了。 且不说毛小英的死跟保剑英有没有关系,苏樱桃还可以肯定一点,所谓的被小h兵放火烧了的,去年那些大家没拿到手的棉花,也是被牛百破抢走了,而让张爱国深陷下放漩涡,到现在还洗不清自己的煤,则是保剑英伙同张平安,俩人偷偷弄出去,让那个牛百破弄走的。 那个保大姐表面上有多知心,有多体贴,让厂领导们多对她交口称赞,路子就有多野。 厂里的棉花、煤,全是她搞没的不说。 送给博士的新婚大礼,直接是一场批d。 所以现在苏樱桃真的很生气,因为博士曾经被保剑英玩的团团转而生气,更气于满厂领导,就连跟妻子特别恩爱的徐主任都不能免俗。 她都给气笑了。 但在博士看来,小苏同志今天看起来挺高兴的,因为她背靠着大灶,仰头看着他,一直在笑,笑的两只眼睛都是弯弯的,唇半张着,一看就是没有吃过糖,保护的很好的,雪白的牙齿半露于外,一种无以言喻的,属于女性的,特有的诱惑力。 在内蒙吃的最多的就是羊肉,羊肉那东西会让人燥热无比,而事实证明,东方式只用文字来描述意境的《金瓶梅》,比西方式的《花花公子》更能激起男人关于性的想象。 就比如说,他偶尔翻一翻《花花公子》,完全没有那种意识,但他只要想起《金瓶梅》里寥寥几个字,色香味就能在瞬间侵袭他的大脑。 他觉得大概一个吻可以缓解这种燥热。 邓昆仑看了看窗外,不错,汤姆和徐冲冲在地上蹲着玩徐冲冲家新孵出来的小鸡,再看看客厅里,也没有珍妮的影踪。 在m国,父母,或者说男女之间接吻,都不会避着孩子们,而且父母亲昵,这是家庭友爱的象征。 但是邓昆仑哪怕在西方长大,骨子里也是个东方男人,从来没有当众吻过女人,甚至在各种酒会上,就连kate主动的亲吻,他都会拒绝。 来自东方的,羞涩的,具有一种神秘感的博士,苏樱桃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曾有多少金发碧眼的女郎们,在各种沙龙上,party上,以能撩到他为荣,但是却从来没人成功过。 而从一开始的二十五岁,到后来的二十四岁,再到今天回厂之后,迎门照面,张悦斋当着邓昆仑的面,连着说了几句大将风度,邓博士终于意识到,妻子的成熟度比他想象的更高。 就从一个吻开始吧。 他觉得他也该正式开始,循序渐进的跟妻子发展更深一步的关系啦! 50、香吻 保剑英32岁, 相貌很普通,身材还有点矮,倒是比较丰满, 属于那种扔到人群里绝对没有人能因为相貌而注意到她的女同志。 但就这个女同志在博士的新婚日, 喊了一帮小h兵来拆他的台? 而且还是她偷了厂里的煤, 让大家一个冬天差点被冻死的? “我甚至怀疑毛小英的死都跟她脱离不了关系,要不然好端端一个女孩子, 大好的青春年华,为什么要自杀?”苏樱桃反问。 “她是个间谍, 我们必须申请地委介入此时,这关乎国家安全。”邓昆仑最先想到的当然是这个。 毕竟这地方曾经是日军的大本营, 哪怕过了三十年,那些潜伏的很深的日系余孽随时还在饲机,蠢蠢欲动。 “她的家庭成分是赤贫,而且保大妈就是她亲妈,组织也不可能让一个家庭成分存疑的女人做总会计,这个你就别怀疑了。”苏樱桃说。 “但她偷了煤是事实, 就算不是间谍,地委介入, 这件事情依然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我们需要真相。”博士依旧是西式思维。 而且回想毛小英, 他心里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个善良的,沉默的女孩子, 如果她真是因为保剑英的蛊惑而自杀,那邓昆仑必须还她个公道。 苏樱桃拿抹布从烤箱里端出一盘则刚烤好的,金黄色的土豆, 再在上椒盐,这是给孩子们做的。 虽然不及俩孩子想念的炸薯条,但也差不多了。 把鱼盛出锅,她示意邓博士上桌,然后说:“让我告诉你地委介入后的结果。保剑英本身不是间谍,地委也不可能栽赃于她,所以她还是清白的。至于煤,张平安和牛百破都是保剑英的亲人,怎么可能会招供她?非但他们不会招供,因为丢煤事件,张爱国反而要进监狱。” 顿了会儿,看邓昆仑听的很认真,苏樱桃又说:“等保剑英从地委回来,厂领导们将会更加信任她,而她,也将是下一任厂长。到时候她还会温柔大度的对你说,博士,我是不会怪你的。” 说着,苏樱桃还给了博士一个媚眼。 神了,她的神情看起来跟保剑英平时一模一样。 所以申请地委介入,等于帮保剑英升职? 邓博士艰难的啃完了一块玉米面饼,放下了筷子,轻搓着双手说:“有时候,我会特别喜欢这片土地,喜欢这座饱经沧桑的大厂,喜欢像龚,张,以及吴,他们那种拼尽全力,为了生产而干的拼搏精神,也欣赏他们那种纯粹的爱国热情。” …… 停了会儿,他又说:“但是就好比这个东方古国既有《毛选》那种伟大的书籍,也有金瓶梅一样,像保剑英这种人,这种卑鄙而拙劣的手段,又让我有时候无比厌恶我所身处的环境,这与爱国与否无关,我单纯只是厌恶保那种,既无能,还喜欢耍小聪明的人。” “所以你特别想让我在厂领导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吧?揭穿她再把她绳之以法难道不好吗?没问题啊,我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个忙。”苏樱桃笑着举起了自己的手,认认真真说。 “什么忙?” “明天一早,你在晨会上提一句,把张爱国丢煤的案子下放到g委会就行了,简单吧?”苏樱桃兴致勃勃的说。 张爱国丢煤的案子,现在全厂领导极力压着,就是怕g委会介入后,张爱国要被下放。 而于苏樱桃这个副主任来说,打倒机械厂总厂的大厂长,她将成为秦州最风光的g委会主任。 邓昆仑讨厌毛剑英,但也戒备苏樱桃,毕竟她太红太专了。 又不是交心到彼此都知道对方真实想法的,她到时候会不会批张爱国? 所以他脸色白了白,但并不答应。 “这么为难?怕我要批倒张爱国,再踏上一万只无产阶级的脚?”苏樱桃看邓昆仑一直盯着自己,趁俩孩子饱着肚子去写作业了,故意凑近他,悄声说:“就好比很难叫领导层相信保剑英的真实为人一样,我没有办妥事情就不好给你夸口,这样吧,你不是很想亲吻我吗?把张爱国的案子送到g委会,到时候我主动送你一个香吻,好不好?” 邓昆仑心头怦然一条,这个女孩子怕不是能看穿他的心思吧? 但他依然没说话,而且往后躲了躲,尽量躲开苏樱桃的唇和她呼吸时吐出来的气息。 但是他的脸红了,就连耳朵根子都红的透透的,好像被煮熟的虾壳一样。 眼睛盯着苏樱桃的眼睛,但他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明天你不是要去开会,开会的时候你提一提张爱国的事情,让领导层把那件事情压到我们g委会来。”苏樱桃啵了一下:“很简单一件事情吧,只要你办好,我就给你一个香吻。” 小样儿,看不出他的想法,樱桃那个梦就白做了。 她看得出来,脸红的博士,内心很不纯洁。 邓博士站了起来:“今天我洗碗。” “不对,博士,您比我大11岁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啊,我给你一个吻,你会不会帮我的忙?”苏樱桃认真问。 博士脸很红,进厨房了,但坚决不说话。 苏樱桃愣了半天才悟出来:他这种一言不发不是不想,而是因为羞涩吧! …… 张爱国手里丢了煤的事情几个大领导一直压着,捂着,不想挪到苏樱桃这儿,就是怕苏樱桃为了政绩要批d他。 但现在的邓昆仑毕竟不是原来那个总是在怀疑樱桃的博士了,只是觉得她比较怪,至于大方向上,他觉得她肯定不会出岔子。 所以第二天一早到了办公室,大家一起开会的时候,他还真的就提议,让把张爱国煤炭账不清楚的事情,挪到g委会去。 别看邓昆仑只在会上说一句话,但这句话,对于苏樱桃要揭发保剑英,作用还是很大的。 毕竟厂领导们都以保剑英为中心,而保剑英,则是力保张爱国的好心大姐。 邓昆仑早晨把这事儿一说,保剑英顿时就怒了:“博士,您这样做不太好吧,虽然我们都知道樱桃立功心切,但是全厂上下为了您的面子,大家都争相下放,只为力求机械厂不关门,张爱国可是个好领导,您这意思是想把他送到樱桃那儿,争取让樱桃搞倒一个大领导,早日立功?” 龚书记也挺疑惑的:“博士,您向来不是咱们当中公私最分明的一个,今天这是怎么了?” 邓昆仑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讨妻子一个吻,才这么做的吧。 当然,这只是他心里对于自己意志不坚定的嘲讽。 但真正意义上,他还是希望,领导组不要总是对张爱国采取又瞒又遮的保法,把他的事情挑出来,至少查明真相,不要让他的思想负担那么大。 站了起来,他说:“至少我相信苏樱桃的工作能力,也相信她能给张厂长一个清白,总之,我希望你们赶紧把这件事情转到她那儿,就这样,再见。” 潇洒的博士哪怕穿上臃肿的干部装,依然比别人都潇洒一点。 龚书记最近压力也很大,因为上面是总理力保,而整个单位的贡献几乎全来自于邓昆仑。 邓昆仑不给别人面子,大家总不能拂他的面子吧? “领导……”保剑英很着急:“咱们要真把张爱国移交g委会,他的人生可全毁了。” “行了,移交吧……”龚书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当然,他心里这会儿对于邓昆仑和苏樱桃是有着很深的意见的,再看保剑英,不由的就得生出几分同情来:还是小保同志顾全大局。 且不说领导们怎么想的。 苏樱桃本来以为,婆婆拿到沙漠绿洲的地址之后,独霸绿洲,跟小邓村的一家人自给自足去了,不会再想到自己。 却没想到婆婆居然背着一个大筐篓子到了g委会的办公室,要了钥匙之后,到了小白楼,等她下班回家,不但替她把地刨了一遍,而且还把她早晨换下来,都没来得及洗的衣服都替她洗干净了。 从小到大,樱桃哪怕在自己家,都是自己洗衣服。 而婆婆居然连她的内裤都给洗了? 被一个强势的婆婆宠爱着,苏樱桃都有点不适应。 “你是我儿媳妇,我儿子一个月给我五块钱,我得拿那笔钱替我大儿子看病,给一家人做开销,我给你干点活儿是应该的,但是身为儿媳妇,你就应该听我的话,喽,厨房里蘑菇,有野菜,留着吃吧,要不,你把钥匙留给我,以后我来,就不要问你要要钥匙了。”老太太风风火火,手里拿着钥匙,一副要苏樱桃把钥匙交给她的样子。 “妈,我这儿只有一把钥匙,以后您要来,问我要钥匙吧,您放心吧,我是您的儿媳妇,能不听您的话,以后不论有啥事儿,我都听您的?”苏樱桃笑着说。 但钥匙,她还是给收回来了。 毛纪兰开心的简直要跳起来了,虽然没要到儿媳妇的钥匙,但是她听到儿媳妇亲口说的,要听她的话这句话了呀。 态度比啥都重要,毛纪兰要的不也就是苏樱桃的态度吗? 今天她满足了,她特别开心,她虽然很累,但她昂扬阔首,就好比报纸上说的,迈在幸福的康庄大道上。 她是整个秦州最优秀的婆婆! 再说工作上,张爱国的事儿领导组只是说了移交,一天时间当然移交不到苏樱桃手里,但是关于保剑英别的事情,苏樱桃可不能不查。 就比如说翻阅g委会档案的时候,她发现张悦斋的妻子徐俨,是给下放到了成县劳改农场,除了写信来提离婚之外,再也没有给张悦斋写过一封信。 一个下放的女同志,这都一年时间了,她难道就不问问女儿过的怎么样? 成县本身靠近沙漠,地域贫脊,下放人员的口粮大多数不够吃,徐俨居然也从来不写信问前夫要点粮票,那她是怎么生活的。 今天她下班早,于是就去了小学门口,本来是想拦张迈跃的,没想到张迈跃和珍妮俩一大一小,牵着手就从学校里出来了。 珍妮看见苏樱桃,当然笑眯眯的跑过来,就躲到她身后了,但张迈跃这个女孩很奇怪,看起来很不高兴。 “小月月,阿姨问你件事儿,你妈最近给你寄过信吗?”苏樱桃问张迈跃。 张迈跃长的很漂亮,属于那种有棱有角的漂亮,但是脾气很倔,据说保剑英跟她爸谈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了,但是直到现在,张迈跃都没有张嘴喊过保剑英一声阿姨。 因为这个,这丫头还给她爸拿皮带抽过。 苏樱桃以为这丫头脾气难搞,一回跟她搭不上话,还语气尽量的温柔,却没想到张迈跃耸了耸肩膀,居然说:“阿姨你就别同情我了,我不信我妈会丢下我,她肯定还会再回来的。” “那为什么她下放都一年多了,也不给你写封信?”苏樱档于是反问。 张迈跃跟珍妮的关系很好,但是显然不想跟苏樱桃答话,还冷冷的来了句:“要你管?” 这一把,她就想推开苏樱桃。 “婶婶是好人,你不能打她。”珍妮刷的一下,把双手伸开了。 这个小丫头平常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但只要谁对苏樱桃不好,她立刻就会跳出来,而且她本身是个褐发褐眼,皮肤白皙的洋娃娃,两只眼睛一瞪大,又可爱又无辜的样子。 “小月月,是这样的,你有没有想过,很可能你妈给你寄过信,但是被谁给拦住了,所以你从来没收到你妈的来信?”苏樱桃把张达跃拉到了一边,才说。 张悦斋和徐俨是这样的。 下放的时候,徐俨是带着刚上高中的儿子一起走的,儿子是响应号召插队去了,她则是因为在厂里的言论不当,直接进了劳改农场,而进了农场之后,她给张悦斋寄了封信,要求离婚。 现在的情形是只要组织认可,不要求双方到场就可以离婚,所以俩人就这么着把婚给离了。 离婚后张悦斋对前妻当然很不忿,觉得是她抛弃了自己。 而这时,跟徐俨关系很好的保剑英一直在他身边安慰他,开导他,并且慢慢让他走出被妻子离婚的失落之中的。 而徐俨呢,据说在劳改农场认真改造,也从此再没有给张悦斋寄过一封信。 张迈跃身为女儿,一边是妈妈走了一年多没有音讯,一边是爸爸跟妈妈原来的好朋友好到一块儿。 心里当然也不舒服。 不过,毕竟保剑英为人不错,对她也很好,张迈跃也就慢慢接受了父母离婚的现实。 这会儿突然有个阿姨说,是不是她妈妈的信被谁给拦住了,张迈跃顿时眼睛一圆:“婶婶,我们家的信都是寄到办公室的,会不会是保剑英啊?” 要说保剑英为人不好吧,张迈跃不能这么说,因为保剑英和她妈妈的关系一直很好,而且从她小的时候就对她特别好。 但要说保剑英真正好吧,张迈跃也有隐隐的怀疑。 虽然每当爸爸提起妈妈的时候,保剑英总是从中劝合,可是她越劝,爸爸就越生妈妈的气,越讨厌妈妈。 张迈跃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爸爸越来越讨厌妈妈的。 而且爸爸也给妈妈寄过很多信,妈妈却从来没有回过一份。 照这么说,别是保剑英把她妈妈的信给拦截了吧? 张迈跃再一想,又着急了:“如果真是保阿姨拦截了我妈妈的信,会不会她已经把信全烧掉了呀。” 毕竟保剑英表面上人很不错,但她爸却在跟保剑英谈上对象以后,就越来越恨她妈妈了。 “这不简单吗,你问问邮递员不就得了,不过这事儿你悄悄问问邮递员,然后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爸。阿姨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阿姨已经给成县劳改农场发调令了,顶多再过三天,你妈妈就会被转到咱们的密林农场来劳改,你即将可以和你妈团聚了。”苏樱桃笑着说。 早在今天早晨,苏樱桃就给成县劳改农场发了调令,要求把徐俨调回来。 看张迈跃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徐俨和张悦斋的婚姻关系不论怎么样,她押准了一点,保剑英绝对拦截了对方的信。 而等徐俨回来,至少保剑英拦截对方信件的事情,就会真相大白。 51、羊肉饺子 “苏阿姨邮递员叔叔说, 从成县劳改农场他只少拿到过五封信,虽然不能确定是我妈寄的,但肯定有过。”第二天傍晚, 张迈跃特意一放学就到了g委会, 跟苏樱桃说这事儿。 “大概后天你妈就回来了, 小丫头,我今天有点忙, 你陪珍妮玩一会儿,好不好?”苏樱桃问。 张迈跃大概有点不信, 点了点头,又深吸了口气, 耸了耸肩膀,人还在笑,眼睛里全是眼泪:“婶婶,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以后天天到你家给你鞠躬,感谢你!” 说完, 小姑娘深吸了一口子,转身, 捂着脸拉起珍妮跑了, 边跑, 就一直在哭。 这世界上夫妻可以离婚,朋友可以散伙,唯独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扯都扯不断的。 哪怕一年多没有音讯, 丈夫可以兴致勃勃的再婚,孩子的心里却只有妈妈。 …… 最近张冬冬忽然又觉得,大概要下牛棚的人不是邓博士, 而是苏樱桃了。 因为就在昨天,他妈又去了一趟市里,回来还给他带了一包花生旦,拿花生和酥油做的小点心,牛皮纸包上还印着‘东风会依法收剿’几个字,这一看就是他舅舅从别人家查封来的。 但张冬冬并不高兴,因为苏樱桃那个阿姨总给他吃烤红薯,她要下放了,自己还上哪儿吃那么好吃的烤红薯去? 不过孩子管不了大人的事,他只知道他妈最近一直在悄悄跟踪邓博士,然后就给市委写了一封匿名信,信的内容他大概看过,是关于苏樱桃给博士搞了一本啥书的事情,而那本书目前藏在邓昆仑办公室的什么地方,他妈一清二楚。 信里,他妈还跟组织的人说:邓昆仑人很不错,但是组织介绍的妻子不行,现在完全把他给带坏了,居然在诱惑他悄悄看国家违禁的书籍。而这种行为,会拖慢他的工作进度,那些淫.秽书籍,会腐蚀他的思想,让他沉沦,堕落在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里,这是让她非常痛心的一件事情,请组织严惩他爱人苏樱桃。 张冬冬眼看他妈要出门去发那封信,跟着他妈,心里可担心了。 不过俩人今天才出门,居然还真就碰上苏樱桃,居然是和冬冬的二叔张平安俩走在一块儿。 这就得说他妈的谨慎了。 在看到苏樱桃的那一刹那,她突然转身,进门就把信给丢到炉糠里,烧的一干二净。 虽然很可能苏樱桃并不是来找她的,但是保剑英的谨慎就在于,一有风吹草动,她立刻就会把一切都销毁的一干二净。 张冬冬经常见他妈在烧信。 “姐夫,这是要去农场吧?”苏樱桃并肩跟张平安走在一起,经过保剑英身边的时候,故意问说。 张平安笑了笑说:“农场的郑队长人特别不错,专门请我过去拓荒,我不能不去,郑凯队长,成县民兵武装部来的,人既仗义又热情,没得说。” “对了,张爱国丢煤的案子,马上就要转到我们g委会了,要是他下放了,你们说,到时候上面是会派厂长,还是从咱们厂里选?”苏樱桃说话的时候,就把保剑英给拦住了。 “应该要从厂里先吧,我觉得大家都会推举我嫂子保剑英。”张平安笑着说。 “那可不一定,至少我们博士就觉得,区委应该派一个更有眼光,更有远见的领导来领导咱们厂,我也觉得是这样。”苏樱桃说。 张平安一听,立刻呆滞住了:“区委会听博士的?” “区委书记跟咱们博士私交很好,我觉得会。”苏樱桃故意声音很大。 “是这样吗,樱桃……”张平安愣了一下,看保剑英在自家门口看着他,又把嘴巴闭紧了。 但是张冬冬能感觉到,他妈的手明显一紧。他妈一直想当厂长,张爱国下去了,就应该是他妈上,而张平安是和他妈一起偷过煤的人,他妈还给张平安承诺过,等自己当了厂长,就让他当总会计呢。 这要上面真的派个厂长下来,他妈的希望不就落空了? 好在苏樱桃说完这句之后,转身,笑着走了。 张冬冬明显感觉到他妈混身都在发抖,不过抖了一会儿,他妈又是一笑,自言自语说:“你苏樱桃又没证据能奈何我,这回当不了厂长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张冬冬都快给他妈这样子吓哭了,毕竟小孩子只希望父母开心,家庭幸福,有谁愿意自己的妈妈总是在外面笑嘻嘻,一回家就是一副阴沉沉,看谁都恨得要死的样子啊。 苏樱桃专门在保剑英家的门上说这个,当然是敲山震虎。 还有一点,张平安是颗墙头草,一般来说不会出卖保剑英,毕竟保剑英肯定给他承诺过好处,但要保剑英当不了厂长呢,他的好处从何而来? 只看张平安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苏樱桃就知道,他已经想招供煤到底在哪儿的事儿了。 但是苏樱桃偏不接招,毕竟,她给保剑英酝酿的,可是自己上任以来第一场批d,慢慢来嘛,她这个g委会的副主任第一回搞政绩,可不能败给保剑英不是? 往家走的路上,苏樱桃碰见三个男孩子,齐齐在喊她:“三婶婶好。” 她看其中一个很眼熟,于是试着问:“你是团结?” “三婶,是我。”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吐了吐舌头说:“我大伯又躺下了,我来捞几条鱼吃。” 这是邓老二的大儿子团结,也是苏樱桃结婚那天,在她碗里叼了块的肉的那个小子。 “多捞几条,但别被别人看到,快去吧。”苏樱桃说。 几个男孩子给她说了声再见,嘻嘻哈哈的跑远了。 邓老大小时候把吃的粮食给了几个小的,还曾经当过几天小八路,身体亏的厉害,一直病不断,估计是毛纪兰让孩子们到厂里来给他捞鱼的。 苏樱桃今天回家走的有点急,她从小到大只吃过一回羊肉,那还是跟着她妈去外婆家的时候,外婆家有户人家在办酒席,她在外婆家吃的。 她不但连汤都喝净了,而且连碗都舔的干干净净。 想想羊肉的味道,现在都觉得美味无比。 自打过完年之后,邓昆仑的特供牛肉就没音讯了,而猪肉呢,过完年会有两个月是停止供应的。 所以邓昆仑带回来的那块羊肉,今天苏樱桃必须要做的香香的,大家一起吃一顿。 从厨柜里拿出羊肉来,半肥半瘦,是一条大羊腿。 但是闻着膻味儿特别重,而且上面沾了好些血沫子,这是蒙古人的宰杀方式,杀羊不放血,要煮不好就会有膻味儿。 邓昆仑的意思是,让樱桃把羊肉煎成羊排,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牛排了,用羊肉代之,好歹让他吃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但是肉膻成那样,要煎出来,不是更膻了? 想来想去,看厨柜里还有两斤八五粉,毛纪兰送来的野菜,她索性擀面杖一拍,就开始包羊肉饼子了。荠医羊肉饺子,这一回,她必须得让邓昆仑尝一尝,一个中国人不吃饺子,他的人生就不完整。 “怎么会是这种东西?”邓昆仑一进门,看到一个个白白胖胖,整齐排列在案板上的,又肥又白,软乎乎的东西。 这叫饺子,还是去年苏父苏母来的时候,苏樱桃做过一次。 虽然邓昆仑没吃,但他敢断定这是一种黑暗料理。 而今天,她没烤羊排,反而做了这种黑暗料理,这就让邓昆仑有点不高兴了,毕竟他可是顶着领导层所有人的压力,把张爱国的事情给移交到了g委会的。 对了,办了这么大的事情,邓昆仑的心里虽然对于俩人同床共枕,自有他自己的一个时间表,但是那不苏樱桃曾说过,要是他能办成这件事儿,她就主动吻他一下。 邓昆仑在m国的时候,因为他的东方相貌,也因为他天生的羞涩气质,在女性当中非常受欢迎,所以一个吻,他并不是特别在意,只觉得跟个小女孩逗一逗玩一玩,还挺好玩儿的。 但完全没想到,她一只手里捏着饺子,一只手是馅儿,还真的踮起脚,就在他的唇上晴蜓点水似的,轻轻的吻了一下。 什么叫东方式的含蓄,小荷才露尖尖角,在这一刻邓昆仑才算是领教了。 这要是kate,非得在他脸颊上,耳朵上沾满自己的口红,直到他把她搡开才会罢休。 邓昆仑虽然不算什么情场老手,但是好歹也是个成年男人,而且在心里从来没把性和男女关系当成什么神秘的东西,他觉得那只是人性的本能,必须的生理活动而已。 但是至少在此刻,他给个小女孩逗的,瞬间呼吸都停了,甚至心跳在那一刻都停了。 然后他就一直站着,还在等对方继续这个吻。 “今天的饺子是羊肉馅儿的,我没放你最反感的大葱,放的是咱妈拿来的干白萝卜,你尝一个试试,不好吃我再给你烤羊排。”苏樱桃却说。 邓昆仑舔了舔唇,闷闷的说:“你的吻就这么完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事情你替我办的很好,我也感谢过你了呀。”苏樱桃一脸风轻云淡的说。 邓昆仑这一刻才能发现自己是被这个小女孩给耍了。 但问题是就好比很多人觉得汉堡里的牛肉很好吃,但是给你三块肉,却远远不如一个汉堡好吃一样。 东方式的性魅力就好比《金瓶梅》,像一个汉堡,荤素搭配,它欲言又止,它欲语还休。 而西方式的性则是那一个加了三块牛肉的汉堡,它让你饱餐一顿,然后满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想起它。 那么轻飘飘的一个吻,它让他处在一种饥饿,并且欲求不满的状态了,而显然,她并不打算满足他。 心里带着点愠怒,邓昆仑觉得就这样算了吧,他不想陪这个小女孩玩这种游戏了,于是说:“饺子就算了,哪怕萝卜,也是一种气味非常怪的蔬菜,我不爱吃。” “你要吃一个,我再吻你一下。”苏樱桃于是说。 邓昆仑深吸了口气,总觉得这个小女孩依然是在耍自己,没说话,转身上楼了。 这男人嘴巴够硬的。 在她梦里,苏樱桃还看邓昆仑的信里写过,说自己下放的时候,曾经为了能在牛棚里吃到一顿肉,在田里蹲半宿的等着抓田鼠。 但是抓到以后,才把田鼠烧进洞里,村子里的孩子全来了,全围着他眼巴巴的流口水,于是他把田鼠肉分给了村子里那些饿吼吼的孩子们,自己坐在一旁看他们吃。 现在的他居然羊肉饺子他都看不起吃,不吃就不吃吧,看他嘴硬到什么时候。 “哇,饺子!”汤姆居然还记得饺子,而且因为上回跟着苏母一起吃过,现在已经有经验了:“婶婶,我还要醋。” “婶婶,已经三天了,为什么小月月的妈妈还不回来呀?”珍妮操心的却是这件事儿。 从苏樱桃往成县劳改农场发电报,要求调回徐俨,到今天已经三天了,本省的电报一天时间就能到,而徐俨呢,又不是问题特别严重的劳改对象,按理来说,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她也就回来了。 而等徐俨回来,苏樱桃的好戏才能上演。 “应该快了吧,要是她回来,会从咱们家门口经过的,你留心看就行了。’苏樱桃说着,吹了吹饺子,给珍妮喂了一口。 饺子虽烫,但是咬破皮之后一股子油汪汪的,各种香料混合的奇异香味,瞬间就把小丫头给征服了:“比牛肉饺子还要香。” 牛羊肉哪有不香的? 随便做做都好吃。 她们几个围了一桌吃饺子的时候,邓昆仑果然嘴巴够硬,并不下楼来吃饺子。 等俩孩子吃完饺子上楼写作业去了,他才一个人下了楼,在厨房里对着剩下的饺子看了半天,试着尝了一个饺了之后,然后回头看看苏樱桃,发现人家忙着在做衣服,没看他。 于是他咳了一声,又吃了一个。 本来是想引起苏樱桃的注意力,让她发现自己吃饺子了,兑现自己的承诺的,但是邓昆仑再吃一个,就发现饺子这东西从皮到瓤子都筋道弹牙,羊肉和荠菜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既有肉的浓香,还有菜的清香,面皮又极为筋道,不说有多好吃,但居然让他停不下来。 苏樱桃坐在客厅里,正在用电动缝纫机给汤姆和珍妮做开春要换的衣服。 边看,她就一直盯着窗外。 她没见过徐俨,也不知道徐俨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而且也不知道徐俨到底是不是今天回来。 但是她可是掐着时间的,今天徐俨必到无疑。 春天了,因为大家抱的都是保大妈的小鸡,小白楼的家属们都在外头跟保大妈聊天,一起讨教春天怎么养小鸡儿,又怎么识别母鸡和公鸡,毕竟小鸡都是一样的价格,五颗鸡蛋换一只,但是母鸡能下蛋,公鸡就只能等着吃肉。 就连保剑英和保大妈,也都凑在徐嫂子,龚大妈,以及龚书记的爱人陈文霞身边,正在品评装在笸里,一窝子懵黄黄的小嫩鸡儿。 小鸡儿咕咕咕着,间或啄两颗小米,间或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正看着呢,苏樱桃就看见有两个民兵队长,押着一个剪着半长的□□发型,穿的破破烂烂,瘦瘦高高,不过皮肤很白的女同志,从大路上走过来了。 直觉,苏樱桃觉得这应该就是徐俨。 从上海交通大学毕业的,家庭成份属于□□的,一个漂亮的,知性的女同志。 不过苏樱桃没想到的是,徐俨看到保剑英,看起来似乎很高兴,远远儿的就在招手:“剑英,是你吗剑英?都一年多没见了,我家老张究竟怎么回事,一直都没给我回过信?” 反而是保剑英站了起来,脸色惨白,像看鬼一样的看着徐俨。 “我不过是赌气跟他说了一下要离婚的事情,他不会真的当真了吧?”徐俨的脸色也慢慢变了,又说。 苏樱桃心说:名场面呢,显然,徐俨当初写信提离婚,只是气头上的话。 而保剑英和徐俨,用张迈跃的话说还真是一对好闺蜜。 一个下放,一个直接接手了对方的男人? 被离婚的徐俨,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离婚了,这事儿很有意思哈。 门外头两个女人还在对恃。 苏樱桃闻到一股牙膏的清新味道,就听耳边的邓博士清了清嗓音,然后说:“就在刚才,我吃了十二只羊肉饺子。” 52、公开批评 不过保剑英的厚脸皮, 在这一刻让苏樱桃眼界大开。 “徐俨,你居然回来了,天啦……”保剑英拉起徐俨的手:“看看你的手都皴成什么样子了, 你在成县受了很多苦吧?” “老张呢, 他到底怎么想的?他为什么不来接我?”这个名叫徐俨的女同志, 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被离婚的事情,一头雾水的。 一群邻居围着呢, 苏樱桃估计徐俨这回要吃亏,果不其然, 保大妈要说话,保剑英瞪了她一眼, 然后说:“徐俨,是这么回事儿,月月没人照顾,老张又一再的……他跟我说他已经跟你离婚了呀,我完全不知道你们俩还没离婚的事情,月月跟我那么好, 也完全没说过你没有离婚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也考虑了很久, 也抗争了很久, 但是老张他一直逼着我一个态,我为了照顾月月只好表态,现在可怎么办?” 带着一脸震惊的表情, 她这话说的简直堪称完美,用一种欲语还休的方式,立刻反锅甩到了张悦斋的身上。 而徐俨呢, 给保剑英抓着手,在此刻也得到了几个有效讯息。 首先,她丈夫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她给离婚了,二是,他还在离婚后恬不知耻的去追求她的好朋友保剑英了。 然后,现在她的丈夫,跟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 “没事,算了吧,离婚就离婚了,剑英我先去农场啦,再见。”徐严显然已经被打懵了,一把挣开保剑英的手,转身就走。 但是,围在一起的家属们可不能就这么放徐俨走啊。 “徐姐,你别这样,先回家吧,我看你这衣服破的也够可以的,回家换一件,要不去我们家?”徐嫂子说。 龚书记的爱人陈文霞也说:“去我家换件衣服吧,事情咱们慢慢说,张悦斋不是那样的人。” 保剑英难过的手捂着嘴巴眼看就要哭了。 而徐俨呢,要不是突然的调动,很可能她在成县劳改农场两年,三年,甚至五六年,丈夫可能都不会来找自己,那种打击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同志们,这是一位劳改犯,天都这么黑了,我们交接完还得回成县呢,你们以后慢慢聚,好不好?”送徐俨来的民兵说着,握了握陈文霞的手,指着小白楼说:“你们厂的革命意识和革命氛围特别的好,我们得向你们多多学习。” 小白楼简直成革命样板了,两个民兵左看看,右看看,毕竟这年月粮食和菜比啥都重要,看到大家种的标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看就是准备要回家种标语的。 徐嫂子看徐俨就那么跑了,着急啊,急的直跳脚,都没敲门就跑苏樱桃家来了。 “我的副主任,小苏,你看见了没,大稀奇,徐俨被调回来了,但是……”她简直要咬牙切齿了,恨不能再走立刻就出去宣扬宣扬:“徐俨压根儿没想跟张政委离婚,她是被离婚的。” 冲进门,就见苏樱桃趴在窗台上,也正在回头,而邓博士,就弯腰站在她身后。 向来冷冷淡淡,在外面不怎么说话的邓博士这么有情趣,趴在妻子的背后? 徐嫂子又急又忙,赶了忙儿的要往回折:“算了算了,你们肯定不关注这个事儿。我先走啦……” 她得把这事儿满厂子大大的宣扬一番去。 邓昆仑给吓坏了:东方式的不礼貌,非但母亲动不动就想来干涉他的私生活,邻居家的女人连门都不敲就会往家里闯。 好吧,这些他都忍了,但是,保剑英的态度他完全无法忍受。 “东方式的表里不一,我们一起工作,我亲眼看到的,她对张悦斋的主动关怀,以及频繁的性.暗示,才让张悦斋误以为她对他有意思,俩人才正式宣布在一起的,可她刚才的每一句话,都在暗示是张悦斋主动的。”邓昆仑于是说。 “怎么就是东方式的表里不一了,你不也特别渴望我主动再吻你一次,才愁眉苦脸的吃了十二个饺子,然后还主动刷了牙,才来找我的?”苏樱桃回头反问。 表里不一是人的天性,怎么在博士这儿就成东方式的了? 连他这种爱国人士都这么黑东方,难怪西方人对东方会一直抱有偏见。 “好吧,苏樱桃同志,是的,你的一个吻诱惑了我,而要是我猜的不错,它像《金瓶梅》一样,还要困扰我很久,你现在愿意再给我一个吗?” 邓博士放弃了表里不一,因为他发现这个女孩子比他想象的更加狡猾,而且深谙男人的心理,她的心理年龄,完全不是一个真正的少女,也不是什么洛丽塔。 她是个成熟的,并且能牢牢抓住男人心理进行玩弄的成年女性。 赌着气,邓博士觉得她要再吻他一下,他就能安心投入工作,而不是想着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她这是在作弊,而且还是在故意吊着他。 “等你意识到东方式的婚姻不仅仅是随便的性关系再说吧,我会主动吻你的,真的,比上一个更刺激。”苏樱桃温柔一笑,又回过了头。 她还忙着呢。 邓昆仑盯着苏樱桃看了一会儿,在m国时的他在女人群中可是很受欢迎的,毕竟他的科研工作让他不得不常年辗转在m国位于北太平洋,南太平洋,中途岛等地。 虽然不是军人,但工作的地方就是在战壕里,而m国的女性们对于战争英雄有一种格外的偏爱,所以他不论走到哪儿,都是女人们观注的焦点。 而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为了一个女人的一个吻而祈求过。 这简直太让邓博士觉得丢脸了,比他上次为了一个吻而妥协,把张爱国的案子送到g委会,更让他觉得丢脸。 这一次邓博士决定不妥协,反正真正要搬到一起住,展开性生活还要两年时间,不就是点情调吗,他不急在这一时,总不能次次让这个小女孩压着他玩儿吧。 毕竟工作很忙,博士转身,上楼了。 徐嫂子本姓萧,叫萧白芳,在职工家属里面,属于本地人,当然认识的人多。这天晚上,她跑了四五家子,就想知道保剑英和张悦斋俩,到底会怎么处理徐俨突然回来的事情。 而且她也义愤填膺,觉得保剑英太过分了,希望保剑英早点遭报应。 又不知道在徐俨自己都不肯面对的情况下,张悦斋会怎么处理两个女同志的关系。 张悦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是从离的最近的段大嫂那儿听来的。 然后第二天一早,就跑来跟苏樱桃嚼舌根儿了:“咱们张政委昨天在劳改农场的门口等了徐俨一晚上,徐俨不见他,相比之下,保剑英可真能装,昨天晚上据说一直在张政委家收拾家务,今天早晨还没出来呢。” 这个保剑英简直叫苏樱桃大开眼界。 她的涵养高到让苏樱桃都咂舌头,昨天晚上,据说就是她,把张悦斋打发到密林农场的门上,让他去求得徐俨原谅的。 而她自己呢,则做好了要‘离开’张悦斋的准备,晚上在张悦斋家搞了一宿的家务和卫生,然后就准备要走。 但是以已渡之,徐俨一晚上不开门,不听张悦斋的解释,而保剑英又那么的温柔体贴,还在家里搞卫生,等到张悦斋在前妻的门口熬了一宿再回来,温柔的保剑英把家里打理的妥妥贴贴,还替他烧好了热汤,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是蛮横不计理的前妻,一个是温柔,善解人意的现任,他该怎么选? 所以张悦斋一怒之下,还不解释了,横竖跟徐俨都已经离婚了,而且他也痛苦过了,现在再提别的也于是无补,索性安慰了一下哭的梨花带雨的保剑英,俩人反而一起出门,这就要去上班了。 很好,现在也该是苏樱桃上场的时候了。 “樱桃,你这是要走了?”徐嫂子看苏樱桃穿好了衣服,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于是说。 “你也来,今天我新官上任,第一回要批评某个同志,你难道不好奇他是谁?”苏樱桃说。 徐嫂子先是脸色一白:“不是我,也不是我家老徐吧?” “当然不是,是跟你没关系的人,你就只说自己愿不愿意来吧。”苏樱桃又说。 徐嫂子一听跟她没关系,手在空中划一道闪电:“在哪儿,我现在立刻去给你喊人,壮声势。” 这个g委会的副主任上任都很久了,今天头一回要批评谁,反正不是自个儿家,徐嫂子必须看这个热闹。 苏樱桃立刻出门,而且出门之后,笑盈盈就跟上了保剑英和张悦斋俩。 这会儿,张悦斋还在安慰保剑英呢:“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徐俨那边我会解释的,你就别担心了,好不好?” 保剑英一直在路上叹气:“总归是我的不对,徐姐是不是也提信的事儿了,我真没见过什么信,但要真的她说给你寄了信,你没收到,那就赖在我身上吧,这个冤我替你顶。” 说有可能,徐俨的信是被保剑英烧了的人,是张悦斋的女儿张迈跃。 张悦斋原本有点怀疑,到底是妻子真的没给他写过,还是被人烧了,但保剑英一口就担了下来,总之一句话:都是我的错。 这时候,张悦斋这种人,还会深究吗,他一生气,压根儿就不管信的事儿了呢。 保剑英和张悦斋正走着呢,看到苏樱桃,俩人当然得点头问个好。 毕竟苏樱桃上任到现在,从来没有批评过任何人,一直都是宽容的下放政策,而且为了保证公平,还搞个小箱子来抽签。 没人想过她身为博士夫人,g委会的副主任,会在厂里搞批评,就连保剑英也完完全全没想到。 所以在苏樱桃喊他俩的时候,张悦斋虽然很恼火,但也对他的得力干将,努力的撑出了一个属于上司的笑来。 保剑英也对苏樱桃笑了一下,毕竟苏樱桃从来也没有针对过她。 甚至于她跟徐嫂子都不一样,在大家伙儿面前,保剑英为了博士明里暗里的刺了樱桃好些次,樱桃甚至都没有还过嘴。 所以保剑英一直觉得,苏樱桃是个不过尔尔的小女孩而已。 就在此刻,就在三人热热闹闹谈着工作,走到办公楼前面的时候。当苏樱桃笑着说张主任,对不起了,我作为g委会的副主任,今天必须批评一下你,而保会计做为当事人,从现在开始必须跟您一起接受批评,因为她也是从犯这句话的时候。 张悦斋愣了一下,保剑英也愣了一下,俩人都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而这会儿正是上班的时间。 属于樱桃的办公室,在大办公楼下的一间小破房子里。 她办公室的两条咸鱼,保琴琴去挖宝了,现在只剩下小孙一条,本身庙就小,小孙那条小咸鱼也没有经历过批评这种大事,在办公室的门口愣着呢,小伙子个头高,脑袋打着屋子里那颗小电灯泡儿,打的电灯泡摆来摆去。 “小孙,我要批评咱们g委会的主任,张政委同志,快点,拿两把椅子请他们坐,然后把领导们喊来。”苏樱桃又说。 小孙愣了好久才说:“这算文斗吧?” g委会头一回开张,没想到批的就是主任。 关键是小孙完全没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连炉子都还没生的小破屋子,冷的人头皮都直发抖。 小孙给冻的哆哆索索,自我感觉一点要批人的威严都没有,这可怎么展开批评工作? 毕竟张悦斋是g委会的正主任,而且还是他的上级领导,他于是搬了椅子过来,伸手说:“请领导坐。” 倒是保剑英坐下了,又腾的就要站起来:“小苏,我想起来了,我办公室里还有好些个账目没有处理,要不你稍等会儿?” 这是厂里的形势太过安定详和,而樱桃这个g委会副主任太过善良,给惯出来的毛病? “保剑英同志,张悦斋违法乱纪,乱搞男女关系,他是正犯,你就是从犯,你现在居然在问我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工作,你难道不知道,一旦坐实你们的罪名,你们即刻要被革职,下放?”苏樱桃反问。 倒是张悦斋愣了一会儿以后,笑了笑,还伸出一只手,示意苏樱桃继续说下去:“小苏同志,你做的很好,继续吧,要是真的咱们厂也必须展开这样的批评,我不介意做第一个,给你练练手嘛。” 苏樱桃挺想给张悦斋倒杯茶的。 这个男人,昨天晚上才知道前妻从农场回来的消息,然后在农场的外面站了一夜,没有见到前妻的面。 据说他们原来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而离婚也给张悦斋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是保剑英一直宽慰他,安慰他,一直到最近他才走出情伤。 现在这种男同志们为人都很正派,别看保剑英一直对他关怀有加,但据张迈跃说,他老老实实干工作,也从来没有留宿过保剑英。 而他工作能力又强,即使前妻家庭成分不好,市委也一直准备要调他上去工作的。 铮铮铁骨的男子汉,据说十五岁就上过抗美援朝的战场,也是身上负有战功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看苏樱桃手有点发抖,他又笑了笑:“不要紧张,我第一回上战场也这样,还差点枪.走火打到自己,不过小苏同志……” “小苏,你这是怎么回事?”龚书记跑了满头大汗,进来不在咳嗽:“你这是怎么啦?” 樱桃的这个岗位,人人可批,但是她的行事不按常理出牌,这是一批就批到了上司的头上? 张爱国也进来了,这一个冬天大家都没有煤用,家属们还好些,烂树叶烂树根能烧一点,办公室都是生熬,大家也没个新棉衣,一个感冒比一个严重他也咳的厉害,伸手按在煤炉子上,他也一头雾水:“小苏同志,你这……” “张悦斋同志跟徐俨还在婚内,就乱搞男女关系,跟保会计一起同居,难道你们觉得这也行?”苏樱桃示意两个领导坐下,然后说。 小炉糠子,因为几个领导的到来,小孙正在手忙脚乱的生火,火没生起来吧,搞出一股子的黄烟来,呛的几个人越发咳的厉害了。 小孙连忙打开了窗子,初春早晨的西北风,把一屋子人给吹的争先恐后,肺都要咳出来了。 “小苏同志,我这样解释吧,徐俨自己先写的信要求离婚的,然后我们经过商议,组织上同意了这件事情,而在劳改农场的徐俨按规定,不必到场,他们的婚也是可以离的,这件事情,张主任没有违反政策。”龚书记于是说。 苏樱桃可不这么认为:“您说的这是g委会,以及组织部对于下放人员所颁发的现行政策,但在《婚姻法》上要离婚,夫妻双方必须到场,要是你们俩也坚称张悦斋无罪,那我就连你们俩也一起批,批你们不尊重《婚姻法》,蔑视法律.” 就好比家里的养的可爱小狗狗嗷呜嗷呜了两声,大家一开始觉得,狗子终于会叫会咬了,不错啊,真可爱,来吧,继续咬。 结果紧接着狗子一口咬在你的大腿肚子上,哎哟真疼,哎哟出血了,哎哟肉都咬掉了,合着这不是养狗,是养了一条狼? 几个领导给樱桃这句吓的变了脸色:“小苏同志,你这也太认真了点吧?” 大家如座针毡,因为他们发现温柔的樱桃同志,他们家里的小狗狗,她变成了一头恶狼。 而且现在准备把他们一起给咬了。 “所以现在咱们将要面对的情况是这样,张悦斋同志,我认定他乱搞男女关系,肯定要停职下放,现在,保剑英同志,我给你一个陈述的机会,你当时跟张悦斋在一起的时候,知不知道张悦斋同志没有离婚的事实?如果不知道,请你指证他欺骗你的个人感情,如果知道,那你也属同谋,你俩将一起被下放!”苏樱桃的手,指上了保剑英。 在几个领导看来,虽然大家并不清楚这俩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但是他们觉得保剑英肯定会替张悦斋担一半,甚至是全部的罪名。 虽然年龄小,但是懂事儿,敢担当,有什么错误都是宁可自己一个人全部担当的保剑英也绝不叫张悦斋为难的,毕竟她一直以来对张悦斋多体贴啊。 所以领导们都觉得,这时候的保剑英绝对会担下所有罪名,并且为张悦斋洗脱他目前的嫌疑。 可是就在这时,保剑英目光呆滞的望着大家,却摇了摇头:“对不起大家,我确实不知道,是张悦斋确实欺骗了我。” 哈,她居然否认了? 她为什么要否认? 53、断尾求生 保剑英的脑瓜子也在飞速的转着。 她生于1935年, 保大妈在她小时候,在成县一家米行里打杂儿,42和58的大饥饿, 她也全都经历过。 保大妈是和自己的妹妹是嫁了同一个男人的, 所以她爸爸也是自己的姨父。 倒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有多好, 两姐妹才嫁一个男人。 而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个小儿麻痹,不会被抓壮丁的那种, 妹妹生了牛百破,而保大妈只生了保剑英一个女儿, 后来还被那个小儿麻痹的丈夫赶出了门,保大妈脾气又倔, 就给女儿改了本姓。 因为保大妈只有这一个女儿,而妹妹生的是儿子,所以在保剑英小的时候,保大妈就一直念叨,说女孩子生来就是贱命,要不想被扔进沙漠里自生自灭, 就得自己争气。 她7岁的时候,正值42年, 小儿麻痹的爹只会打她, 让她出去找粮食, 保剑英为了不挨打,就跑到米店里偷米,怎么偷呢, 把米生吞下去,出来之后再抠着咽喉吐出来,洗干净给一家子人吃。 每回她那么干, 她那个小儿麻痹的爸才会稍微对保大妈好一点。 但是后来一解放,解放军来了,带来了新的政策,新的思想,要主张一夫一妻制,让她爸只选一个妻子,另一个必须离婚的时候,她爸终究还是选了她小姨。 所以牛百破是保剑英的弟弟,也是张冬冬的小舅。 而保剑英和保大妈俩,则被她爹无情的扫地出门了。 好在一解放,保剑英就上了政府成立的扫盲班,并且足够争气,学了会计专业,还被安排到了机械厂工作。 从小就会讨好父亲,讨好小姨和弟弟,一直以来屈辱讨生的保剑英,是真的命苦,在工作后,找了个最帅气的解放军首长结婚,谈对象的时候俩人感情就很好,结果刚一结婚,对方上了抗美援朝的战场,只留给她一个遗腹子,和一张上面有弹孔和鲜血的照片。 那时候保剑英的心就伤透了。 而保大妈呢,只会念叨她是个跟自己一样的苦命瓤子,说她没出息,说她命硬,说她克夫。 但是在厂里,在工作中,自打她当了会计,曾经对她不屑一顾的弟弟牛百破都得找她帮忙,厂里所有人都对她礼貌有加,那要是她当了厂长,或者说政委呢? 牛百破是她弟,也是她最讨厌的人,但是,他可以让她在机械厂为所欲为,想下放谁就可以下放谁,想让谁听话,谁就能听她的话。 她恨透了旧社会,恨透了小姨和那个瘫子爹,也永远不想回到那种被恐惧支配的生活,她在哪儿,她就要操控哪儿的一切。 本身为了支持牛百破的工作,她就在厂里挪很多钱,煤啊,棉花啊,那些能支撑一个小h兵团过冬的费用,要不然牛百破率领着一个上百人的东风会,大冷寒天的,那么多人,没煤没棉花,他们怎么过冬? 她和牛百破相互利用,才能稳稳掌握机械厂。 她经历了两次大饥饿才到的今天,直到做了总会计,才能彻底一洗在旧社会必须祈仰那个瘫子爹局面,整个机械厂所有人都在她的掌握中,尤其是这些男同志们,他们给予她尊重,并且听她的话,这才是她所享受的。 而现在,此刻,苏樱桃正准备批评张悦斋。 是,张悦斋是她这么些年又替自己选定的,很适合结婚的人选,因为他很可能是厂里唯一一个,能上到市里去工作的男人。 徐俨的回归保剑英没有预料到,苏樱桃的批评保剑英也没有预料到,但是至少有一点保剑英可以断定,这个男人被下放之后,g委会的主任,厂里的政委这个职务就是她的了。 因为市里头,保医生和牛百破都可以帮她说情,运作,而她也将完美的抽身总会计这个职务,上升到更高的领导层。 等到她做了政委,再给自己物色一个好丈夫不也可以? 天长日久,只要是她自己选定的男人,她总能把他弄到手。 但现在,g委会主任,以及政委的工作,远比张悦斋这个男人更重要。 “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保剑英的眼泪啪啦啪啦的往下落着:“张悦斋这是骗了两个女人的感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话说的极为无情。 领导们全都愣住了。 张悦斋脸上的笑还没有收回去,僵在脸上了。 这算怎么回事儿? 不是她保剑英一直在他面前说不是他的错,是徐俨的错,而且自打徐俨走了之后就肩负起了他们家保姆兼女主人的工作的话,张悦斋不可能跟她处对象。 但此刻的保剑英到底怎么啦? “小保同志,你……”张悦斋瞪目结舌。 “而且我也要严肃的批评张悦斋同志,欺骗两个女同志的感情就是你的不对,从此刻起我要跟你划清界线,咱们的同志关系和对象关系一并解除。”保剑英站了起来:“领导们,我只是个受害者,我现在要回岗去工作了,剩下的事情与我无关。” 毕竟私人间的感情,领导们这时候能说什么? 但大家心里得腹诽一句:小保同志今天似乎跟她平常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啊。 再看苏樱桃,大家心里又觉得戚戚:还有这个呢,十八岁的小女同志,笑兮兮的,但两只眼睛亮的就跟两颗钻石一样。 但就这两个娘子军,吓的大家心惊肉跳。 保剑英站起来了,要走了。 这一出去,她将销毁所有跟牛百破往来的证据,真是阴沟里栽了船,她已经感觉到了,一直以来用怀柔政策的苏樱桃将要针对她,也要查清楚张爱国的事情。 她原来大意疏忽,但现在要真想百尺竿头再过一步,就必须销毁一切证据。 至于苏樱桃这个副主任,等她上了任,再…… 不过她才起来,一只女人白皙软嫩的手摁在她的肩膀上,就是一声:“别呀保会计,我要批评张悦斋的可不仅仅这一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你们领导层的人也必须在场。” 她心说:小宝贝儿,好戏才上演,你跑啥跑? “还有什么事情?”张爱国亲自动手,总算把火给生起来了,伸了两只开了春冻疮还没好的手,在火上贪婪的烤着。 但他好歹还有一双棉鞋垫,龚书记他们不止手冷,脚还痒,好在领导们有忍功,不会干出那种一个劲儿跺脚的事情来,但还是因为痒,一个个面目都在抽搐着。 “我有确凿的证人,能证明就在去年秋天的某一个晚上,在库房外面见过张悦斋和保剑英俩人,身上都沾着煤灰,所以我可以确信,煤是你们俩从库房里转出去的,现在你们俩相互揭发一下吧,煤到底是谁偷的?”苏樱桃又说。 煤? 那不是大家的命根子,也是让张爱国在厂里备受责难的东西? 几位领导的目光全投到了保剑英和张悦斋的脸上。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沉默,谁都想知道,煤到底是谁偷的。 “我们能不能知道那个证人是谁,樱桃同志,咱们虽然要搞批评,搞相互揭发,但也不能没有底线的相互指责,揭发,并且诬赖好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个证人到底是谁?”龚书记毕竟是一把手,事情上还是要问明白的。 “一个孩子,到时候我会把他喊来的,你们知道是一个孩子就行了。”苏樱桃于是说。 “是他,我也曾在去年秋天,有一天见张悦斋的身上有黑色的东西,他跟我拥抱了一下,然后沾到我身上了,我不敢肯定他是不是偷了煤,但偷煤的人绝对不是我。”保剑英立刻说。 她押得准,那俩个能给苏樱桃做证的孩子不是张冬冬就是张兵兵。 因为只有那俩个孩子,见过她身上沾了黑黑的东西,但是都是她家的孩子,不论他们是被苏樱桃用什么方式诱惑着开的口,但她可以肯定一点,孩子把张悦斋也拉扯了进来,这是想替她洗脱罪名。 这时候趁机踩张悦斋一脚,张悦斋的下放就是板上钉钉了。 而她的政委一职也会更加的稳固。 心里是真难过,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感情,曾经保剑英也妄想过另外一个更优秀的男人,但那个她妄想不到,才退而求其次,找了张悦斋。 但现在她只能断尾求生了。 不过张悦斋显然不这么想,而且他突然跳起来,一脚就把炉子给踹翻了:“保剑英,你他妈的血口喷人,老子十五岁扛枪上战场,感情上的事情我可以担,但是煤不是我偷的。” 保剑英索性开始哭了,哭的肝肠寸断,梨花带雨,嘴里还说着对不起。 但她越是这样,张悦斋就越觉得恶心。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今天早晨她还温柔,大方,知礼,让他觉得她虽然文化层次不高,但是个温柔的好女人,可在此刻,在真正的困难面前,她让张悦斋见识了什么叫卑鄙无耻。 几个领导在此刻,也觉得他们当中那个善良温柔的知心大姐突然变了样子。 就连曾经最为信任保剑英,总是为了保剑英而跟妻子吵架的徐主任,都有点害怕这个女人了。 可就在这时,情况又突然转了个弯儿。 “哎呀实在对不起,同志们,那个证人是张兵兵,我怎么就糊涂了,孩子当时说从库房那边出来的是保剑英和张平安,不是张悦斋。”苏樱桃笑了一下,还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算什么事儿? 保剑英都把张悦斋给卖了,而且还踏上了属于无产阶级的一万只脚了。 这时候苏樱桃又拐了个弯儿,说是张平安和她啦? 且不论到底煤是谁偷的,保剑英这逮谁就咬谁的功夫,男人们都给吓的,腿都软了好吗? 她比直来直去的苏樱桃更加可怕。 “苏樱桃,你胡说,我压根儿就没有跟张平安去过什么库房。”保剑英都要疯了:“你这是胡扯,强行逼问,诱供,你有什么资格逼问我,我现在就要出去,我要上访,我要到组织部去告你。” 保剑英发狂了,端起龚书记面前的茶杯,一杯热茶就朝着苏樱桃泼了过来。 “你这个泼妇,博士原本好好儿的,跟我关系很好,你一来他就不跟我交流了,厂里原本那么安详,友好的氛围,也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你不是我们党内的同志,你是日系间谍……我要实名指证苏樱桃,她是日系间谍,她是间谍!” 苏樱桃当然早有准备,躲了。 水泼到了龚书记的耳朵上,本身龚书记的耳朵上就满是冻疮,这下可好,冻伤再给烫一下,那简直爽透了。 而就在这时,张悦斋突然说话了。 “我申请把我和保剑英同志一起移交给厂民兵部,配合煤炭失踪案件,同时也请厂部逮捕张平安,因为现在回想,去年秋天有一阵子,我也曾见张平安的衣服沾国黑色……”张悦斋站了起来,把自己的双手也伸了出来:“上铐子吧同志们,去年大家都冻了一个冬天,张爱国背了一个冬天的煤锅,这事儿必须有个结果,我顶天立地,不惧非议。” 保剑英一听要移交民兵部,突然跳了起来,转身就要出门。 张悦斋几步飞奔过去,想抓她的头发,但保剑英是短发,他没抓住,反而给保剑英回头挠了一把。 俩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只听哐啷啷的几声,炉子倒翻了,煤和茶的气味混在一起。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小屋子里,张悦斋直接把连撕带打的保剑英给举了起来。 “苏樱桃,你卑鄙无耻,苏樱桃……你们怎么能这样,我丈夫可是抗美援朝的烈士,你们知不知道我走到今天有多辛苦。你们又知不知道,为了养活我那个瘫子爹,我天天吞生豆子,吞进去还得吐出来,要是有一粒破了,我爹还要打我,还要威胁把我和我娘赶出去,你们知不知道当我收到我丈夫唯一的遗物,一张染着血的,带着弹孔的,我自己的照片的时候,我是个什么感受?”保剑英突然就开始哭了:“我那么辛苦才到的今天,苏樱桃,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批判我?” 她把所有的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却被苏樱桃的一句给耍了。 而正式调查,会把她踹进深渊。 她苏樱桃,凭什么? …… 保剑英和张悦斋一起被移交到民兵部去了。 还有忙着挖宝的张平安,也得一起移交。 苏樱桃才不会给保剑英写大字报,打小抄,给她写匿名信的时间呢。 这种整天挑拨事非的事非精,在她这儿就只有下放一条路可走。 而处理这件事情,也只花了苏樱桃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对自己的效率表示特别满意。 真相就让民兵部去查吧。 她都能猜得到,张平安听说保剑英当不了厂长,估计招的比谁都快。 就是张悦斋委屈了一点儿,因为婚姻问题搞不清楚,也必须得停职下放。 作为政委,g委会的主任,厂里一把手中的一个,他的下放,让龚书记和张爱国都在瑟瑟发抖。 樱桃这一手实在玩的太狠了,而他们除了害怕,更多的是惭愧,毕竟给保剑英玩弄了那么久,怎么直到现在,他们才能看清楚那个女同志的人品呢? 相比之下大家再回想,就发现邓博士虽然说话难听,直来直去,但反而是所有人当中最清醒的一个? 邓昆仑忙,当然不会参加批d大会,还是去围观了批d大会的几个学生回来之后,告诉他的情况。而他呢,这都晚上九点了,才准备要下班,正准备回家。 听说妻子居然真的在厂里搞起了批d,当时脸色就有点簌簌的。 “咱们博士夫人可真厉害,几句话就把张悦斋和保剑英给一起下放了”几个学生说起,还美滋滋儿的:“批d确实可怕,可千万不要发生在咱们身上。” 吴晓歌看邓昆仑脸上神色很不好,于是问:“邓博士您怎么了,看起来不大高兴?” “张悦斋是红岩军区转业的,而咱们和军区的合作全是由他在其中衔接,他被下放了,咱们的工作怎么办,那可全是军工,属国家一级保密任务,谁去衔接?”邓昆仑一脸严厉,望着一帮笑哈哈的学生们。 学生这才反应过来:对哦,张政委被下放,似乎会耽误他们的工作。 “您也可以跟军区接洽吧,就是费点儿时间,而且您也不喜欢跟军区的人交际,要不然应该没问题。”吴晓歌想了想,又说。 他觉得博士应该会支持夫人的工作,毕竟夫人头一回搞批d,博士总不能反对她吧。 但是刚才还说家里今天有羊肉饺子,而且夫人跟自己说过,剩下的饺子煎着吃,风味还会更足,所以要早点休息,并且回家吃饺子的博士,居然在听完之后,转身回到办公室,打开了奶粉罐子,就开始给自己冲奶粉了。 看邓博士抱着自己的奶杯,一脸闷闷不乐的坐在椅子上,吴晓歌觉得,他这是在用行动表达自己对于批d张悦斋的不满吧? 第一天他没回家,吴晓歌觉得,博士应该生生气,毕竟他对张悦斋,张爱国和龚书记几个人的感情都特别深,妻子不由分说就把张悦斋给下放了,他应该生生气。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博士抱着奶粉罐子天天愁眉苦脸喝奶粉,吴晓歌就有点咂摸出来了:博士这是准备要跟夫人冷战了吧? 喝着奶粉,吃着饼干,愁眉苦脸躺硬椅子的冷战,吴晓歌并不知道博士能坚持多久。 但每天晚上下班前,都想跟博士说句保重,毕竟看起来,他真的坚持的挺难的。 54、梦里前夫 当领导们在办公室里审保剑英和张悦斋的时候, 徐嫂子率了一帮子家属在外头围观。 大家昨天还以为,张悦庙和徐俨俩的婚姻就那么玩蛋了,而保剑英也终将跟张悦斋结婚。 但只不过旦夕之间, 事情的风向就全变啦? 而煤, 居然是保剑英伙同牛百破, 转给东风会的人用来过冬啦? 这可是大新闻,必须立刻满厂宣扬, 当然还得告诉徐俨去。 第二天一早,跟徐俨通完气儿, 徐嫂子就又来找苏樱桃了。 “我昨天去了趟劳改农场,专门跟徐俨说了一下保剑英要和张悦斋一起下放的事儿, 我觉得夫妻之间有什么误会都可以解除,保剑英就是个跳梁小丑,徐俨不应该为了这个跟张悦斋赌气。”徐嫂子闷闷不乐的说:“你猜徐俨怎么说?” 看她的神情,徐俨就没说什么好话。 “她说,萧胜白,别因为倒霉的是我你就瞎高兴, 要是保剑英缠的是你家徐硕,徐硕比张悦斋还倒戈的快。”徐嫂子咬牙切齿了半天, 看苏樱桃笑的乐不可支, 气的掐了一把大腿:“我转念一想, 还真是这样,可见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行了吧,保剑英都下放了, 你就别说她了。”苏樱桃笑着说。 “她和保医生关系好,还有个在东风会当团长的弟弟,我怕她在农场里也要给你使绊子。”徐嫂子又说。 苏樱桃一笑:“很有可能, 他们也许明天就会杀过来。” 徐嫂子给吓的脸都白了。 “但是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谁想找机械厂的麻烦都得有个名目,咱们是有武装力量的大厂,真有人寻衅滋事,厂里难道能就那么看着?”苏樱桃又说。 所以,就算牛百破再厉害,找不到理由,他不可能上门打人呀。 好吧,徐嫂子终于松了口气。 至于徐俨和张悦斋,至少苏樱桃是真不喜欢大家去劝合他们。妻子在相距不过几个小时的农场下放,就因为她信里骂了几句,提了离婚,丈夫都不去农场亲自问个清楚,就跟她划清界线又离婚,像话吗? 张悦斋是个好领导,但他不是个好丈夫。 凡女人斗不过小三,不是自己的错,是男人的错,可惜大多数女人不懂得这个道理。 苏樱桃倒希望,徐俨能给自己找一个更好的归宿。 “对了,张爱国正准备去东风会要煤呢,要真能把煤从东风会要来,今年咱们就能过个暖冬了。”徐嫂子又说。 苏樱桃听了这话,倒给徐嫂子吓了一跳,现在的东风会虽然还小,但是很快他们就能兼并雄武会,成为秦州最大的学生社团。 张爱国个粗人,拿着证据去要煤,别煤要不回来,再给牛百破打上一顿。 毕竟现在的小h兵,就是征用你的棉花和煤,你能说什么,他们明抢都不算犯法。 苏樱桃二话不说,就从家里出来了。 她得赶紧跟张爱国通个气儿,保剑英可抓,但牛百破不能硬碰硬,得智取,要不然就是鸡蛋碰石头。 在她梦里,牛百破在秦州横行了近十年,就她那第一任的死鬼丈夫郑凯,都是牛百破的忠实马仔,牛百破勾勾手指头,他就能立刻两肋插刀的那种。 果然,等她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张爱国和还戴着铐子的张悦斋俩,正在拍桌子骂东风会,并且俩人把厂里的民兵全招来了,一副立刻开誓师大会,誓要把煤要回来的雄心壮志。 现在厂里的生产线也缺煤,要能把那些煤要回来,整体的生产线全部转起来,他们这个月可以生产十台战壕式挖掘机,送到南海,对于老蒋就是一种威慑,凭什么不要? “走,大家伙儿去要煤,打到东风会。”张爱国说。 张悦斋不戴着铐子呢,一点都不服输:“就现在,同志们,你们要下放我没问题,等我把煤要回来,要不然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苏樱桃赶到这帮人中间,听他们吵吵了半天,压不下他们的斗志,只好先从张悦斋这儿开刀:“张悦斋同志,你因为风纪问题该下放了,现在马上去农场!” “我要去要煤,要咱们被牛百破偷走的煤。”张悦斋说。 “你们这么去,不给牛百破打一顿就算了,说不定还得把他招来,这样好不好,我给你们保证,我一定想办法把煤从牛百破那儿回来,现在大家岗位,行不行?”苏樱桃又大声说。 毕竟她不能让他们现在就把牛百破给招来,她还没想好如何对付牛百破的方法呢。 那就是头野狼,她手里还没有屠狼刀。 “你要,你能从牛百破那儿不煤要来?”张爱国低头看着苏樱桃,有点不相信。 张悦斋是给自己亲自提拨起来的狗子咬了腿,下放的。 思考了一下,倒是觉得樱桃的话可信:“爱国,她玩我那一手,我到现在都心服口服。” “所以张主任,快去农场吧,你是咱们的临时生产厂长,去好好大干一场,好吗?”苏樱桃连忙给他鼓掌,以示要送他光荣出征。 …… 已经到了春天,太阳一天比一天暖和,毛纪兰自打有了沙漠绿洲那块宝地儿,隔三岔五就能搞到好东西,当然,她的心公平得很,蘑菇小野菜,有小邓村的就有樱桃的,而樱桃呢,最近也乖的不得了,每回老太太来她都是娘长娘短,惹的老太太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就是儿子,最近老太太来了几回都没见着面。 “老三又不在?看这蘑菇多水灵,我今天还见着头野猪崽子呢,太小,没舍得打,等养肥了,打回来给咱们吃。”老太太进了家门,笑着说。 苏樱桃是从昨天前,才发现连着一周没回家的邓昆仑,很可能不是工作忙碌,而是在跟自己冷战的。 天天窝车间,办公室里加班,不想家里的饭不说,前天她故意找到办公室门口,说自己准备把臭老九给宰了,问他想不想吃,邓昆仑居然一本正经的说自己不爱吃鸡。 不吃爱鸡他能一盘辣子鸡丁就一大碗白米饭? “那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回家?”苏樱桃于是问。 邓昆仑深吸了口气,避而不答这句,反而给苏樱桃来了一句:“东方式的贤妻良母同志,自从张悦斋被你下放之后,我的工作非常忙,这让我没时间再回家吃饭,因为我得兼起他的大部分工作。而你给他的下放理由,对婚姻不贞,这点我也无法苟同,因为这是时代的错,不是他的错,他和妻子离婚是组织安排的,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所以这意思是他觉得张悦斋被下放是无辜的? 而她,反而做错了? “可是我要不下放他,给别人逮到小辫子,举报到市委g委会,人家可不仅仅是下张悦斋,很可能要让整个秦工停产,这是你愿意看到的?” 邓昆仑又不知道秦工,或者说整个国家即将要面临的是多么严竣的形势,妻子带来了属于家里才有的,饭菜的香味,这让他很想回家,但是不行,这个小h兵虽然饭做的好吃,可她不由分说就把张悦斋给下放了。 邓昆仑总要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无法接受,他还害怕她要下放别的领导,他必须给自己求得一个承诺。 苏樱桃大概猜到了,只是没想到冷战的博士看起来这么可怜,瘦了一大圈儿,手里抱着一杯凉掉的牛奶,看样子好几天没洗澡,实在有点落魄。 像条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一样。 “所以你这是跟我冷战了吧?” “不,在西方这叫分开冷静。”邓博士彬彬有礼:“小苏同志,我给你开门,你先回家吧。” 好一个分开冷静,这是病,得治。 苏樱桃且要看他能冷静到几时。 …… 今天的汤姆超开心,因为小邓村的那几个哥哥一路走了两个多小时,居然跑到机械厂来找他一起玩儿了。 汤姆个头矮,跑的慢,而且胆子小,怕挨打,不敢出厂门。 但是小邓村的哥哥们带着他这可就是例外了呀。 正是挖野菜的时候,小邓村的几个孩子也是跑到密林农场来挖野菜的。 汤姆走的时候还特意把珍妮摁在家里,不准她跟着,因为嫌她是个小女孩儿,跑不动。 小邓村的哥哥们用木头给自己一人雕了一把盒子炮,拿在手里,挖会儿野菜,还要爬起来哔哔哔的打一会儿,就好像真正的八路军战士一样。 就汤姆没有盒子炮,跟着他们,甭提多羡慕了。 现在的密林农场,好些地方都给挖坑坑坑洼洼的,全是挖宝藏的人挖出来的大坑。 汤姆走着走着,看见一只软嫩嫩的兔子在跑,于是就朝着兔子奔了过去:“小白兔,你别跑!” 只听咕咚一声,他倒栽到了一个坑里头。 团结下意识抓住了汤姆的脚,但也差不多要滑到坑里去了,建设拽住了团结的脚,一个拽着一个,而傻乎乎的汤姆呢,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骷髅头,但他没抓那个。 他抓到一根白色的棍子,因为看起来有点像一把盒子炮,顿时拿了起来:“哔哔哔,哥哥,我也有一把枪啦!” 但旋即咕咚一声,他掉进了坑里,正对着那个白白的骷髅头。 团结和建设也扑通扑通全掉进坑里去了,三个孩子坐了起来,就发现这个坑的四周,墙里埋着的全是各种白白的骨头,而这种圆圆的骷髅头就有好几个,都是大大的眼眶里满是土,咧开嘴巴看着他们。 几个孩子看着洞顶,团结鼓起勇气扒着一个骷髅头打算爬上去,结果那个骷颅头随着他一拨拉,哐啷啷的滚下来了。 上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于是几个男孩凑在一起,眼巴巴的望着上面,过了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一个头发乌黑,两只眼睛特别大,皮肤白皙的就像牛奶一样的的小女孩,缓缓走到了坑口处。 这是小珍妮。 “珍妮,快拉我们上去。”汤姆伸着手说。 但珍妮只看了看,就转身跑了。 团结叹了口气:“她是因为我们走的时候不带她,生气了,才不帮我们的吧?” “才不会呢,珍妮是除了婶婶最爱我的人,她肯定是回去叫人啦,咱们等着吧。”汤姆举起手里的骨头,继续哔哔哔:“我也有枪啦!” 没心没肺,胆大包天,说的就是他。 …… 关于分开冷静,苏樱桃一点也没在乎,毕竟只要博士不下放,还能天天给她挣工资,不用伺候男人还能花他的钱,多爽的事儿? 不过密林劳改农场那边,张悦斋是她安排过去下放,抓生产的领导,但似乎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 用张悦斋的话说,整个农场现在就是一盘散沙,被下放的又都是一帮年青壮功力,他们全受民兵队长郑凯的管理,称郑凯叫大哥。 包括郑凯在内,所有人一门心就是挖宝,张悦斋喊了几次让大家集中垦荒,他们不但不听,还把张悦斋给打了。 总之农场是一盘散沙,张悦斋一个上过朝鲜战场的政委都搞不定。 不是他手腕不够硬,而是那个民兵队长郑凯太可恶了,再加上寻宝这件事情,也把大家给诱惑的不轻。 成县民兵队队长郑凯? 不仅名字一样,而且这种性格,听起来也和樱桃梦里第一任死前夫很像。 这不,苏樱桃思索着,正准备去见一见那个郑凯,看看他到底是个何方神圣呢,珍妮一路跑的脸蛋儿都红了:“婶婶,汤姆掉到一个大坑里啦,大坑里全是骨头,骷髅。” 小丫头努力的形容着。 一大堆的白骨? 别是劳工们的尸体吧? 正好苏樱桃是准备去密林农场的,牵着珍妮的手一路小跑,就到了劳改农场。 珍妮这小丫头平常不怎么说话,但是特别记路,带着苏樱桃在林子里四处穿梭,半个小时的功夫,居然还真的找到一个大坑。 这坑一看就是寻宝队挖出来的,红柳四处散着,地上堆满了劳工们的白骨。这要不是白骨而是金银财宝,估计他们早就捞走了吧? “婶婶,拉我们上去。”汤姆手里拿着一人骨头,在下面蹦蹦跳跳,团结和建设俩则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渗人的白骨坑,里面掉了三个孩子,苏樱桃自己也不敢下去,于是脱了外套,跟珍妮的结成绳子,想把几个孩子给吊上来。 但是衣服结成的绳子有点短,几个孩子在里面蹦蹦跳跳,就是吊不上来。 “要不我去找绳子,你们几个再呆会儿,还能呆得住吗?”苏樱桃于是问。 建设和团结反正是抱在一起,汤姆一举手:“我还可以呆好久好久喔。” 苏樱桃拽着珍妮回了头,连她自己都不禁的生气。 下放了一群态度最不积极的王八蛋,而他们给寻宝这件事冲昏头脑了。 这可是劳工们的尸体,那一个个都是在给日本人榨干最后一丝价值之后残忍杀害,然后埋在这片土地上的,他们发现之后连掩埋都不做,就那么刨开扔着。 那笔日本人的宝藏要真给这帮人拿到,那简直叫老天无眼。 而这帮人不给他们个教训看来也是不行了。 “同志,干嘛的?”哐啷一声枪栓的声音,苏樱桃一回头,就见一个身材至少在一米八几,长的倒是相貌堂堂,外套披在肩膀上,嘴角叼着一支烟,耳朵上还挂着一支烟的男人,拉着枪栓,正在瞄准自己。 不过在她转头的那一刻,他旋即就把枪给收了,咧嘴一笑:“我叫郑凯,这儿的民兵队长。” 哟,不仅名字是,这还真是苏樱桃梦里那个第一任的死鬼丈夫。 一派男子汉的气概,哪怕大冬天,别人都要围大围巾,穿大棉衣保暖,他的扣子永远是敞开的,而且永远嘴角叨一支烟,耳朵上还要夹一支。 这人在梦里对苏樱桃是一见钟情,那时候樱桃刚从东北回来,是在成县赶集的时候碰上的这家伙。 也是嘴角叼支烟,耳朵上还夹一支,为人那叫一个热情爽朗,见了樱桃第一次啥话也没说,但是尾随她到小邓村,然后就开始在她家干活儿。 那是3年后,政策允许私人养殖了。 他跟个神经病一样,把樱桃家的鸡窝砸了,重新盖了一个崭新的。 又把樱桃家的厨房屋顶给掀了,等她妈下工回家,就见他喊了十几个兄弟,在帮她家砌屋顶。 然后三天时间,这家伙带着一帮兄弟把樱桃家的老房刨了,换了一套崭新的房子,感动到苏母咧开嘴巴,直说他是个乖女婿,恨不能拱手把女儿送给他。 看了看坑底的孩子,他跳进坑里,一个一个的,就把几个孩子从坑里扔出来了。 然后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看着苏樱桃,不过并不说话。 而苏樱桃呢,皱着眉头也在看郑凯。 怎么办,这时候要不要澄清一下自己已婚的事实,要不然,她觉得博士那个鸡窝可能是保不住了。 正在和她冷战的博士,本来就很生气,万一这郑凯真是梦里的性格,不管不顾拆了博士的鸡窝,博士不得气的升天? 55、民兵队长 郑凯的性格, 只能用八个字形容,义薄云天,嫉恶如仇, 而且大男子主义极为严重。 只要是他自己断定的事情, 别人休想反驳。 就比如说在梦里, 苏母一开始觉得这个女婿相貌太凶,而且因为他个头高大, 黑黑楞楞,看起来不像个能安家的人, 并不想嫁女儿,这时候郑凯怎么办呢, 他带了十几个兄弟整天守在小谷村,赶都赶不走。 脸黑牙白,见了苏母就指挥手下小弟们跟前跟后,娘长娘短,比亲儿子还殷勤。 苏樱桃当时已经22了,算是给他的殷勤感动, 就谈上对象了。 也是谈上之后才发现他的诸多缺点,以及性格缺陷的。 就比如说, 他生平最喜欢给人当大哥, 屁股后面最少也有三个小弟对他忠心耿耿, 鞍前马后。 而牛百破,名义上也要喊他一声大哥。 “郑队长……你等会,我有话要跟你说。”苏樱桃接住了软乎乎的汤姆之后, 喊了一声:“你等一下。” “对不起,咱们民兵队的工作极为忙碌,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聊天。”郑凯给苏樱桃敬个礼, 再挥个手,转身就走了。 看他挺有礼貌,苏樱桃就又有点疑惑了:别自己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这男人看起来礼貌有加,完全不像梦里那么无理啊。 她倒是想追,但郑凯走的很快,转眼就不见了。 回去的路上,汤姆拿着一根白骨在前面哔哔哔,小邓村的两个却给吓掉了魂儿,走路的时候腿都在发抖。 苏樱桃看团结一直在不停的吐,估计孩子是给吓坏了,只好开拖拉机,把他送回家去。 那不,开着拖拉机刚到村口,居然碰上四嫂和二嫂俩一起,哭哭啼啼站在村口。 “团结…樱桃,咋是你把他们给送回来了?走,家里坐?”二嫂看见樱桃的拖拉机,哭顿时变成了笑,迎了上来。 四嫂也连忙住了嘴,但总归不高兴,嘴巴一脸如丧考批的样子。 “到底怎么啦,招娣,你俩哭啥?”苏樱桃于是问。 她以为是邓老四又打冯招娣了。 结果二嫂呸的一声:“这村里的计分员老贾是个朝鲜战场上受过伤的伤残退伍军人,最近不是村里那宣传栏上贴了个打倒苏修,打倒美帝的牌子,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咱家老三是从美国回来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美帝,天天给我们几个只计三分工,这日子,没法过了。” “咱妈不是妇女主任,让她去大队讲理啊。”苏樱桃于是说。 二嫂气的直翻白眼:“咱妈去了,但大队说要嫌工分计的不公平,上别处劳动去,她儿子不是资本主义国家来的,让她去找她的美国儿子,大队伺候不起她。” 毛纪兰虽然是老革命,但是说话难听,不会奉承拍马屁,大队的人才不理她。 计分员?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因为计分员计分不公平,苏樱桃曾经还跳过河了。 那个职位虽然很小,但是关乎人命。 “你俩带着孩子回家吧,不就是个工分,我帮你们想办法。”苏樱桃把孩子抱下车,笑着说。 二嫂和四嫂看樱桃开着拖拉机风风火火的走了,这回并不高兴,毕竟计分员不是沙漠绿洲,也不是密林农场,樱桃能把他咋办? 人家上过朝鲜战场,她能把他赶走吗? …… “婶婶,看我的枪!”回程的时候,汤姆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吓的珍妮啊的就是一声叫。 一根白骨,到现在他还留着,而且还得意洋洋:“婶婶,这可是我的盒子炮,团结和建设都有,你让我留着,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好不好。” 苏樱桃还是头一回见汤姆特别忠爱于一样东西。 真是奇怪,他自符有二十万,而且好玩具,好东西见多了,除了美食,没什么东西能让他心动这样,一根白骨,揣在怀里干嘛? 抱着白骨,汤姆一本正经的说:“我想当一名八路军,就像团结和建设哥哥一样。” “要是有一把真正的盒子炮,你还会想回m国吗?”也是看汤姆搂着他的小□□一脸的神往,苏樱桃于是问。 她只是开玩笑,但汤姆明显给当真了,睁圆了眼睛,还一本正经,特认真的说:“不回啦。刚来的时候我觉得团结和建设哥哥身上有牛粪的味道,我特别讨厌他们,但是现在我觉得那个味道特别好闻,而且它不是牛粪的味道,是草烧焦了的味道。” 炕味、焚烧过的草灰味儿,一开始闻的时候确实很多人闻不惯,就像邓博士,一开始都是给家里喷香水的,后来变成了肥皂水,到现在还依然坚持。 但是像汤姆这么大的孩子,只要闻惯了,并且小时候在这儿生活的很幸福,等他长大以后,这个地方,以及那种炕味和草灰味儿,就会成为他的乡愁。 而要有了乡愁,他将来还会跟着m国人,跟邓博士一起抢秦工吗? “要不这样,你以后不要再嫌弃珍妮,去玩的时候总是撇下她,我给你俩一人一把盒子炮,怎么样?”苏樱桃于是说。 让孩子快乐一下又没什么损失,不过两把木头盒子炮,苏樱桃想办法,总能帮他们找来。 “你骗人,你不会用木头做盒子炮,而且男孩子一起玩,不能带女孩。”汤姆可不好骗。 现在一把木头盒子炮可珍贵着呢,大家都是自己做,没有小朋友愿意把它送给别人的。 “我肯定能帮你们俩一人找一把,但你以后绝对不能再打珍妮。”苏樱桃于是说。 汤姆总是嫌弃珍妮,但珍妮这个小姐姐却特别照顾他,总是在后面默默跟着他,一有危险就会帮他。 他要再欺负珍妮,太没良心了。 汤姆想了想,因为那根骨头实在长的有点像一把盒子炮,没舍得扔,而是揣到了裤腰上,就像团结和建设别他们的小枪一样,这样子,就会显得腰上鼓鼓的,特别威风。 “好叭!”他总算又一回的答应了。 这一回是苏樱桃万万没想到。 不,应该说她其实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郑凯的速度能这么快。 而且没想到他还是那三板斧的老花招。 回到小白楼,依旧是一派红火的革命景象,七幢干部小楼,除了张政委家的门前生着杂草,剩下的都是一副绿意盎然,家家户户的小楼后面都有一个鸡窝。 龚大妈更加发扬光大,今年还盖了个猪窝,上面还有一副对联:一切行动听指挥,服从命令要老实,横批是:随叫随到。 一头猪而已,它不老实,难道能飞上天去? 不过今天龚大妈看起来有点着急,手里扛着锄把,看一眼苏樱桃家,就得看看自个儿家的猪窝,看那锄把的样子,龚大妈居然要拆猪窝? 这猪不是她的宝贝,为啥要拆? 在前门口,樱桃刚停好了拖拉机,龚大妈就奔过来了:“樱桃,赶紧躲吧,有人上你们家来搞革命了。” …… “你那会儿不是回家来开拖拉机了,你才一走就鬼鬼祟祟来个民兵,绕着你们家的楼转了一圈儿,然后……” “他真把博士的鸡窝给拆啦?”苏樱桃失声问说。 那可是邓昆仑一块砖一块砖的替她盖起来的,来自无产阶级的拳头,真的给郑凯拆掉啦? “咱也不敢问,一问他就说,怎么,大妈你也想拆鸡窝?咱也不敢说,一说他就说,大妈,你要想拆我替你拆。”龚大妈都快哭了:“咱们小白楼最近没得罪人啊,看着是个民兵,他咋就那么横呢?” 跟梦里一模一样。 郑凯当时不说话,但是却暗地里跟踪她,而且到了小白楼就开始找活儿干,哪有丈人丈母娘不爱女婿干活儿的呀,他先拆了鸡窝,再给你盖一个,这要苏樱桃真的未婚,家里还有长辈,就凭这一手,长辈就会被他给折服。 而郑凯的老三套还不止于此。 “婶婶,还真有盒子炮,嗷,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汤姆看见窗台上摆着三把木头雕的盒子炮,眼睛都直了:“婶婶,你说这盒子炮是哪儿来的?” 哪来的,肯定还是郑凯放的。 还等啥,苏樱桃直奔后院,而郑凯呢,正在新鸡窝上砌最后一块砖。 “同志,你谁啊你,跑我们家来干嘛?”苏樱桃是真生气了,于是问。 郑凯恰恰就是她梦里的表现,土布军装上沾着土,一根烟沾在嘴角,看到苏樱桃走过来,脸红了一下,但是不说话,只拍了拍那个鸡窝,挑了挑眉头,那意思是他还挺得意? 郑凯脸红了红,但没说话,只是盯着苏樱桃看,看会儿又撇开了眼睛。 “咋俩好好聊聊,郑凯同志,你这是耍流氓……因为我…”苏樱桃于是说。 郑凯一张嘴巴,语气居然很冲:“社会主义贫下中农的拳头里,你居然在养鸡,你知不知道这个问题很严重?” “关你什么事?”苏樱桃挑眉反问? 吓坏了的臭老九和老苏修就在他脚下咕咕。 而且老苏修趁着郑凯不注意,在他的胶鞋上啪啦,就是一泡屎。 郑凯一脚踢飞了老苏修,突然就恶声恶气的说:“因为老子喜欢拆,你要不高兴,我连你和这几个孩子一起批d……你这是路线性错误!” 所以他是来搞批d的? ……… 汤姆和珍妮给他这句恶狠狠的话吓的倒出一口冷气,龚大妈怕他要来自家拆猪窝,死死护在猪窝前。 但就在大家瑟瑟发抖时,郑凯突然声音又沙哑而温柔,而且还带点说给孩子听的宠溺:“我已经帮你拆了,不用谢我,小同志,再见!” 这就是个神经病,不但不听人说话,而且远远给苏樱桃敬个礼,跳出篱笆,面朝樱桃,自我感觉良好又帅气的,走了。 这样子比梦里还糟糕,而要苏樱桃记得不错,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也是最恨资本主义和美帝的。 他要知道这是邓博士的家,他瞎撩的是博士的老婆,估计得气的跳起来。 汤姆当仁不让就是两把,给了珍妮一把,珍妮也假装自己成了一个八路军的小战士,而且还在汤姆的裤子上给他缝了一个佩枪的位置。 左一把右一把,汤姆的人生在这一刻达到巅峰了。 “那个叔叔可真好,婶儿,他就是民兵吧,我以后也要当民兵队长。”汤姆叭叭着盒子炮说。 苏樱桃气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住了。 转身就在鸡窝上盖了些柴,把它给遮起来了,反正博士最近在跟她冷战,又不回家,过几天她再想办法找人盖鸡窝吧。 至于郑凯,估计明天就要来掀小白楼的顶子。 到时候她必须堵住他,跟他好好谈。 在农场管理不严,只挖宝不劳动,跟牛百破是生死兄弟,还有严重的大男子主义,这都是病,得好好治。 “婶婶,荠荠菜,野苜荮,我和张迈跃一起挖的。”珍妮从外面拎进来一个小篮子,咬唇笑着:“张迈跃说这个好吃。” 男孩子熊天熊地,也比不上女孩子出门一会会儿。 说起现在的粮食分配,就得谈谈知青的历史。 ‘老五八’,是讲樱桃大哥那帮子人,在58年奔赴的北大荒和边疆的。 而‘老三届’,是65、66、67年的高考生们,则从现在才开始下放农村,要等他们的生产力提上来,还得一两年,67年可是继59之后,粮食最短缺的一年。 机械厂现在细粮每个月只供五斤富强粉,剩下的全是苞米面和红薯。 但是苞米面,只要不加牛奶,不加糖,就能叫汤姆哭唧唧。 所以樱桃也得变着法子,把饭做好吃一点。 这不,樱桃觉得,博士跟她冷战都已经一个星期了,一直在坚持,今天肯定不会回来,但是,这又是一个万万想不到。 今天农场挖出了劳工们的尸体,厂领导们于是商量那些劳工的尸体应该怎么办。 而邓昆仑呢,因为父亲曾经也是一名劳工,对那些劳工们特别有感情,所以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借磨下驴,就准备回家,明天先去看一下劳工们的尸体。 简单处理一下,大家再开会,决定把那些尸骨怎么办。 几个领导谈完,就分别过,各回各家了。 往家走的时候,邓昆仑心里其实还是不高兴,一则,他确实不喜欢应付军区的人,因为这会拖慢他的工作进度,再则,樱桃下放了张悦斋,以后还会不会下放张爱国,下放龚书记,而他呢,目前还在积极的从地区给厂里运作新领导,要新领导来,她会不会再给下放掉? 喝一周的奶粉吃一周的饼干,那滋味儿可不好受,尤其是闻着家里的饭香味的时候,口水总是不由的往外汾泌。 他想了又想,想了很多要跟苏樱桃谈的。 就比如说,他觉得俩人应该约法三章,她得答应他,以后不能随便乱批乱斗,尤其是领导们,突然批下去一个,厂里的工作就要耽误很多,要一直这样,总理心心念念的三八大防线什么时候才能建起来? 没有三八大防线,一旦美苏由冷战转入正式战争,这片国土,又将重新回归清朝时,那片炽炼一般的战场。 进了院子,看到院子里的菜都绿了,而且一苗苗的小菜苗儿周围土夯的园园的,标语是那么的干净整洁,邓昆仑的心里就很高兴,再闻到厨房里那股熟悉的油香味儿,他的心里更加舒服了。 这辈子活了将近30年,这半年多似乎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是因为这种心理上的雀跃,也是看到苏樱桃在厨房里忙碌,脚下眼看没柴了,他准备去给她抱点柴。 结果转到后院,定晴看了半天,他总觉哪儿不对。 邓昆仑亲手砌的,那只刚劲有力的拳头啊,给郑凯扒了以后,盖成了一个又土又俗的,秦州本地的,小土地庙的样子。 中间有块瓦上还写着福德二字。 这砖是他从某个被打倒,并且拆除的土地庙的门上拆下来的。 “我的鸡窝,谁他妈拆的?”邓昆仑发了一声哀嚎出来。 56、随叫随到 那只漂亮的拳头居然被人给拆掉啦? 苏樱桃饭做到一半, 居然听见一周没见过面的博士在后院里哀嚎,当然得过去看看,而且看他都快炸毛了, 还得忍着笑安慰他。 “据说是为了响应政策, 给民兵们拆掉了, 你别急,也别生气, 我明天就喊小孙回来把它重新给你砌起来。” 这是一个价值几万美金的鸡窝,虽然只用了青砖, 但那只拳头设计的是真巧妙,要放在国际上, 可能都能拿一个建筑设计奖的。 但毁它只需要一把琅头。 “苏樱桃,你知道的,我非常痛恨现形的政策,尤其是你们这种狂热的不知所谓的信仰,你们根本没有读懂毛选,全是任由自己的性子胡搞一通, 那个民兵要给我逮到他,我得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邓昆仑都要给气疯了。 一脚踹在土地庙一样的小鸡窝上, 他说:“这他妈简直是个荒唐至极的时代!” 事实上到这会儿, 他还没有意识到, 自己的妻子被另外男人画了个圈圈,做了个标记的事儿。 就汤姆进来之后连声感叹,说那个民兵叔叔真好, 邓博士依然茫然未觉。 “赶紧吃饭吧博士,我今天做的群群,我保证你没吃过, 而且特别好吃,好不好?咱们边吃边聊,好不好?”既然冷战的丈夫回来了,樱桃当然得对他好一点。 夫妻之间嘛,拌拌嘴,冷战一下很正常,只要把很多事情都能说清楚就行了。 群群? 这东西邓昆仑其实吃过,保大妈做的,又酸又馊,贼难吃。而且粘乎乎的,就像一坨描述不清楚的黄色物一样。 但苏樱桃焖的群群一颗颗都是散的,而且浸润着油汁儿,晶莹透亮的,挖一勺,在嘴里也是散的,咸香伴着苞米的甜香,再配上珍妮挖来的野菜,居然格外好吃。 冷战是什么,在端起群群的那一刻,邓博士全抛到了脑后。 “小苏同志,张悦斋要下放多久,如果我替他求情的话,你能不能一个月就把他调回来?”邓昆仑端起盘子,吃的津津有味。 “每个人都是三个月,张悦斋也不例外,要真的工作忙,我替你把他喊回来,让他帮你干完工作再回去,这总该行了吧?”苏樱桃又给博士挑了一筷子野菜,温柔的说。 她这语气很诚垦,而且在饭桌上特别积极,邓昆仑心里有点委屈。 孩子堵完气回家,得到大人温柔对待的委屈。 “明天去趟农场吧,我得去看看那些劳工们的尸骨,祭奠一下,你也和我一起去,要不然,我们的分开冷静还将持续。”他突然特别沮丧的说。 “原来你们是分开冷静了呀,这么早就冷静完啦?你原来跟kate阿姨不是动不动就分开冷静,有时候要常达半年?”汤姆虽然在吃饭,但居然无缝衔接了俩人的对话。 邓博仑顿了一下,看苏樱桃笑眯眯望着自己,脸色蓦然胀红。 “行啊,一起去,不过今天晚上你洗碗,我得出去一下。”苏樱桃放下碗说。 这男人挺自大的呀,照汤姆的意思,他在国外的时候跟女朋友一生气就冷战半年? 既然他有这种毛病那今天晚上就应该洗碗。 毕竟她可是一个床头吵架床尾合的性子,不喜欢冷战。 计划有变,邓昆仑今天晚上突然回来,樱桃就得赶紧,立刻去找郑凯,把话说清楚,并且现在就给他个下马威。 要不然,他和博士见了面,准得用他一贯批人的方式来批博士。 而邓博士又最讨厌郑凯那种又红又专,喜欢整人的性子,她怕俩人万一见面,吵出鸡窝的事情来,说不定得打起来。 放下碗,苏樱桃直奔密林农场。 大晚上的,经过万人坑,本来苏樱桃以为会阴森森的,空无一人的渗人,没想到最近捞鱼的人是真多,大概是大家都知道密林农场里挖出劳工尸骨了,这湖水是干净的,月光下一群人都在忙着捞鱼。 农场里说是劳改犯,但是郑凯这管理实在太乱,全密林农场的劳改犯几乎全跑出来了,围在河边公开捞鱼,还有人直接坐地就宰鱼杀鱼,烤着吃,这不是搞劳改,简直是搞狂欢呀这是。 农场里苏樱桃认识的人并不多,看到几个民兵,她遂问了一大圈,想问问郑凯在不在。 结果一帮子民兵都说没见过他,还有人拍着胸脯对她说:“小同志,你就甭找我们队长啦,我们队长说他今天瞅着了一个女同志,长的贼有味儿,他现在要娶那个女同志呢。” “他可是成县武装部的人,在这儿是来看押劳改犯的,他跑到外头追姑娘,就不怕劳改犯们跑啦?”苏樱桃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这个郑凯,脑子里装的是屎吧? “怎么会呢,农场劳工亲如一家,好些人想进来挖宝都进不来,怎么会有人想跑?”民兵更加觉得苏樱桃不可思议,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苏樱桃面前围了五个民兵,她索性也不瞒着,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实不相瞒同志们,你们郑队长说的那个贼有味儿的女同志就是我,但我跟你们郑队长可没关系,我是咱们机械厂g委会的副主任,我叫苏樱桃,我还是邓博士的夫人,等你们郑队长回来,你们转告他,他是瞎了狗眼了明白吗?要他再敢跑我们家骚扰我,我就告他耍流氓。” 说完,看几个民兵愣在那儿,苏樱桃转身就走。 这不,才走了几步,就看见保琴琴在远处挥手:“姐,姐,我在这儿呢。” “琴琴,你最近干的怎么样?”苏樱桃问。 保琴琴先端了一个篓子过来,里面活蹦乱跳,居然全是尺长的河虾。 把河虾端给了樱桃,她笑着说:“别人都是抓鱼,而且喜欢抓大鱼,但我觉得虾更鲜,而且孩子们肯定喜欢大虾,这虾留着给珍妮吃吧。” 小时候在河里又捉又摸,樱桃最爱吃的就是虾,这一篓子虾,拿油爆了再焖,那得多香啊。 “你不要跟这些人瞎起哄,认认真真劳改,等过了三个月就能回办公室了,明白不?”苏樱桃接过鱼篓子说。 保琴琴刷的就给樱桃敬了一个礼,摇头说:“我才不呢,别人挖到宝是别人的,我要挖到了,就是属于咱们家的,我光荣,你光荣,博士也光荣,我姨,我们全家都光荣。” “行吧,我祝你好运。”苏樱桃只好无奈的说。 农场里这帮人狂热的淘宝病,看来只能是苏樱桃自己亲身上阵,才能替他们解掉了。 要不然,这帮人天天狂热着挖宝,早晚得召来上级g委会的批评。 但是,这又是一个万万想不到。 刚到家属区的入口,看到路灯下站着的,扛着一袋砖,还提着一桶大白.粉的郑凯,苏樱桃的头皮就麻了一下。 这家伙脸黑,甭看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老实忠厚,但自有一种诱敌入瓮,套人话的法子,她再看一眼自家的大门,看到博士站在门口,不用猜都知道,这俩人已经斗上了。 一个狂热的,狡诈的革命主义,一个从国外回来的,于国情一窍不通,说话直来直去的高级工程师,这俩人斗到一起,光打语录仗,郑凯必定能把博士摁在地上磨擦。 苏樱桃把袖子一撸,顿时就是一声喝:“郑凯你来干嘛,赶紧给我走。” 一直在围观的徐嫂子在旁边喊了一声:“樱桃……”努着嘴指了指郑凯,她又悄声说:“别说话,这俩人斗语录呢,你不要插嘴,郑凯这人还挺好应付,博士没吃亏。” 哈? 好应付? 郑凯批资批修自有一套法子,苏樱桃都不一定能斗得过他,更何况博士? “所以洋博士,你赞同我的观点吧,红太阳的光辉是不是可以照万代”郑凯一脸憨厚,仰头看着对面的博士,是这么问博士的。 这听起来是一个这年代标准的,小h兵的口吻。 不过郑凯不是这种人,他虽然好当大哥,但脑子绝对清楚,知道现在的政策是扯淡,所以这是在故意激怒邓博士,想让他反对自己这种无知又狂妄的话,激着博士跟自己吵起来。 邓昆仑温文尔雅,一本正经,语气听起来也有些扯淡,不过话说的很圆满:“我很赞同你的关点,太阳存在了46亿年,而它还将继续存在46亿年。” 郑凯咧嘴又是憨憨一笑,说:“46亿年是个啥,我只问你,是不是能照万代?” “不仅是万代,而是万万代。”邓昆仑依然极为友好的说。 “那你相不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解放全世界剩下的四亿亿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劳动人民?”郑凯摊着一只手说,这话一听就是扯淡,要博士稍微较真一点,说一句胡求八扯,他立刻就能上前,给博士踏上一万只属于贫下中农的大脚。 但邓昆仑声音很是平和的说:“完全可以,而且我相信就凭你郑队长一个人就可以解放一亿亿。” 这种正儿八经的扯淡,才是现在不会把自己扯入批d漩涡的最佳答案。 果然,郑凯笑了一下,说:“你这个博士跟别的知识分子不一样,这样吧,改天我到你们单位指导一下你们的工作吧,我听说你们在造一种什么挖挖机的东西,这不扯淡吗,什么挖挖机能胜得过我们贫下中农敢叫青山换新颜的双手?” 挖掘机、推土机、运输装载机,是真正让基建从原始迈向工业化进程的,革命性的产物。 郑凯这句,狂妄到家,而且还想插手博士的工作。 就苏樱桃所了解的博士,绝不可能让任何一个无知的人进他的工作间,因为他工作间的每一张图纸,每一个模型在现在来说都是无价之宝。 果然邓昆仑眉头抽了抽,然后说:“这个就不用了,明天我要去一趟密林农场,你跟我们一起去吧,途中你想怎么指导我的工作都可以。” “不错,你这个假博士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明确,也很谦虚……”郑凯回头,正好对上苏樱桃的眼睛,搓了搓双手,他居然伸出手来了句:“小苏同志,实在对不起,一开始我没打听清楚情况,无产阶级谈对象可不是耍流氓,我原来不知道你是博士夫人,我说过的话你就当一个屁给放了吧,我走了啊,再见。” 这是打嘴仗没占到便宜,要走啦? 而且走之前他还故意给苏樱桃挑挑眉,回指了指邓昆仑:“辛苦你了小苏同志,对那个从资本主义国家来的博士的教育,千万不要停。” 苏樱桃心说:不要停个屁,我早晚让你这个不喜欢劳动,只喜欢搞批d,批评,挖宝的王八蛋变成农场里的老黄牛。 她倒是把一口提了半天的气给放下了,至少这场嘴仗博士没有输给郑凯嘛。 所以拎着篓子进了门,她先接一盆清水,再把河虾全倒进盆里,大概时间不长的缘故,一条条还活蹦乱跳的。 换两茬清水,再养两天,在吃了半个月的苞米面之后,一家人又能开一顿荤了。 偶尔回头,她就发现邓昆仑站在厨房里,穿的是从m国带回来的开襟毛衫,还围着围裙,刚才跟郑凯谈话的时候他倒挺心平气和,这会和看起来,却气的发抖。 显然,他给郑凯气的不轻。 “婶婶,这些虾我们可以拿来做批萨吗,大虾批萨,洒上满满的cheese,你都不知道那有多好吃?”珍妮蹲在地上,双手歪在耳朵旁,一脸神往的说。 这个小女孩现在慢慢的,都愿意在大家面前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苏樱桃当然立刻答应:“那咱们就给你做一个中餐版的大餐批萨,婶婶是真变不起你的cheese来,但婶婶可以用别的东西帮你代替它。” 见汤姆站在厨房门口,一直仰头望着他叔叔,口水流下来了都不说话,她于是故意问他:“汤姆,在m国,你喜欢吃什么样的虾,想让婶婶怎么做虾?” 一篓子河虾了,可以有很多种吃法的嘛。 但汤姆个最爱吃的小吃货居然摇头了:“婶婶,你觉得我叔叔老吗,我觉得他一点都不老啊。” 邓昆仑在厨房里,猛的呼吸就是一深,吐了一口粗气出来。 所以说郑凯不止跟博士进行了语录仗,还说了别的,才把博士给气成现在这样儿的? 但博士不是赢了吗? 用语录把对方辩到哑口无言了,他还生什么气啊。 她觉得他的表现简直帅呆了呀! “汤姆,闭嘴,上楼写作业。”邓昆仑清了清嗓音说。 “我明天给汤姆做一个面包糠炸虾,汤姆,告诉我,你叔叔为什么生气?”苏樱桃于是笑着说。 她明白了,自己没来的时候郑凯说了什么话,惹了博士生气,而那句话,比刚才那些语录还要让他生气。 面包糠炸大虾,那简直是人间美味,汤姆也不考虑家里有没有面包糠这件事儿,立刻脱口而出:“刚才那个民兵叔叔来了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叔叔:叔叔,你家是不是有个女儿马上要嫁人了,你看我给你当女婿怎么样?” 所以当时郑凯一来,看到的邓博士穿着白衬衣,毛开衫,还戴着围裙,一副居家妇男的样子,自发的把他当成是她爹了? 而且还想求娶于她? 苏樱桃哈的一声,这回是真忍不住,差点没把自己笑死在沙发上。 邓昆仑应声解了围裙,挂在了墙上,上楼了。 一步又一步,他走的不快也不慢,而且他觉得自己特别镇定,泰然自若。 57、Marilyn Monroe 苏樱桃本来想安慰一下博士的, 但是转念一想,他这种轴脑筋,一心只扑在工作上, 而且在国外给太多女人献过殷勤。 前女友kate女士也把他给惯坏了, 让他像个只会等女人服软, 凭什么呀? 给郑凯打击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夫妻在于经营,他动不动给她搞个冷战, 她不给他个教训怎么行? 目前,机械厂的g委会还没有正主任, 主任是由龚书记兼任着的,不过据说区政府要给厂里新派一个厂长来, 到时候张爱国就会兼任g委会的主任。 而现在,恰好是苏樱桃没有顶头上司的时候,想开展什么工作,由她自己一个人做主就行了。 苏樱桃怕自己要被像苏双成夫妻,以及保剑英那种人抓住把柄,在写下一部的工作计划前, 还专门把岗位职责拿出来温习了一遍。 她得想办法让郑凯带着那帮男人,真正把农场的工作给干起来。 这不, 樱桃正写着自己的计划书呢, 居然听到后院里有隐隐的咚咚声。 大晚上的, 难不成郑凯又跑来掀她家的屋顶儿啦? 说博士是她爹也就算了,这还掀上房顶了,叔可忍, 婶婶不能忍啊。 本身天黑,今天晚上又没月亮,苏樱桃从阳台上拎了个衣服架子, 出门看一个身材高高的男人弯着腰,正在拿捶子捶那个鸡窝,顿时恶从心中起,怒从胆边生,一衣服架子就甩过去了:“郑凯,你他妈耍流氓没完了你这是?” “苏樱桃,是我……”博士一把抓住衣架,回过头,不知道是气还是吓,声音突然一低:“那个姓郑的对你耍过流氓?” “没有,你误会了,他就只是砸了个鸡窝。” “小苏同志,我知道东方女性对男性都颇多包容,尤其是对于耍流氓这种事情,向来很宽容男性,因为怕丈夫要责备自己,骂自己,但你要相信,我是从西方来的,我接受过真正自由与民主的教育,我绝对不是那种人。”这是真的担心,邓昆仑伸手搂上苏樱桃的肩膀:“你认真说,他有没有对你耍过流氓,要有,我现在就去找他。” “真没有,敢对我耍流氓的人还没生出来呢。不过博士,明天你不是喊了郑凯跟咱们一起去看劳工的尸骨,这么说吧,据我所了解的郑凯,那就是一个泼皮无赖,而且打架拳脚特别厉害,明天你就别带他了,咱们一起去,好不好?万一他要跟你动手,你打不过他的。”苏樱桃趁势劝博士说。 他这种有文化,有思想的人,跟郑凯那种专门诱惑知识分子上钩,专斗知识分子的泼皮流氓不是一类人,她怕他要吃亏。 但博士的心里可不这么想。 妻子比自己小十一岁也就罢了,来个情敌,拿他当妻子的爹,东方有句古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你放心,我并不老,而且身体机能的任何一个部位,现在也是最精良的时候。”邓昆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能说:“你对你的丈夫并不够了解。” 好吧,就算她不够了解他,总之,苏樱桃是真担心俩人打起来,邓博士要挨郑凯的拳头。 进了门,两人分开洗完澡,就得进两间卧室了。 冷战一周的邓博士,今天终于能洗个热水澡了,洗完之后上楼,他递给苏樱桃一个东西:“给,给你的。” 一支正红色,笔盖上还镶着钻的钢笔,打开,里面居然是金色的,笔尖上有一行细微的英文,苏樱桃拼了一下:“marilyn monroe,博士,这支笔上面刻着的是个人名字吗?” 邓昆仑当然不会说,这支笔,是万宝龙公司为那个女明星特别订制,然后那位女明星加带一张签着她芳名的名信片,一起亲自送给他的。 当然,像苏樱桃这种女孩子,怎么可能知道marilyn monroe,以及这支笔的价值呢? 这支笔作为marilyn monroe的遗物,一旦拿出去拍卖,估计能拍上百万美金,kate为了从他手里拿走,拿去拍卖,并且还准备写一本完全杜撰的,博士与marilyn monroe女士的桃色新闻,曾被博士从家里赶出去过。 为此,俩人曾经有过一次长在半年的冷战,最终以kate自己认错而结束了。 “给你拿来写字吧,小苏同志,以后不要再随便下放厂里那些认认真真,勤勤垦垦工作,只想让这个国家早点变的好起来的,清醒理智的人们,好吗?” 邓博士弯着腰,神情带着一丝乞怜的意味:“你们捧在高处的是一帮愚蠢,盲目,而又糊涂的人,而你们放进牛棚的才是真正理智并清醒的人,你们是在带着这个国家走向自我毁灭,而我们最大的敌人m国,它的科技正在以你们无法想象的速度高速发展,这才是我最心痛的。” “你上回是不是吃了十二只饺子?”苏樱桃突然问。 博士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但没说话。 苏樱桃伸直了腰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还欠十一个,剩下的慢慢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才刷过牙,唇软软的,含蓄,羞涩,跟西方式的深吻完全不一样。 但如果用莎士比亚来形容,那就是:它能拨动人心,扣动脉博,让血液在一瞬间沸腾。 这还用说吗,苏樱桃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绝对不是那种一门心思搞下放,想升官的人啊,她的心一直都在让这个家庭和睦,友爱,并且红红火火,安安稳稳的发展上。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想想自己冷战这一周的委屈,心酸,难过,但是骨头缝里都在冒泡泡的快乐感,邓昆仑转身走的时候,感觉自己踩在棉花糖上,而且还是草莓味的,会飞的棉花糖。 苏樱桃等邓昆仑走了之后,写了几笔,觉得笔头有点软,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支笔上镶的那颗钻是一颗真钻,而钢笔的通体则是用黄金铸成的。 这男人给她的这支笔价值连城了吧? marilyn monroe,樱桃想了半天,突然用手捂住了嘴巴:那可是一个极为性感,漂亮的女明星,难道说博士跟她也有过什么关系? 这个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博士,过往的历史简直精彩到无与伦比啊。 从一开始嫁给邓昆仑,苏樱桃从来没想过把自己做过的那个梦告诉他,毕竟梦里他过的不好,她过的更不好。 而现在她想改变生活轨迹,就不得不做一些在邓昆仑看来,违背良心道德的事,更有一些,很可能让他彻底跟她反目,因为她为了活下去,有时候不得不心狠手辣。 那个梦,到底要不要告诉邓昆仑呢? 要不要让他知道十年长征,他们俩夫妻才仅仅经过了三个月? 且不说这个,第二天一早,苏樱桃先是给离厂最近的向阳公社拍了一封电报,然后呢又去找龚书记,商量了一下自己对农场工作的见解,以及她所认为的,农场工作接下来该怎么开展。 “龚书记,我觉得我们应该引入外面的新鲜血液,来帮助咱们农场,毕竟现在各个县,公社之间相互帮扶的情况很多,我从向阳公社请一批妇女同志们加入到咱们农场,跟农场的同志们一起劳动,教他们如何垦荒。”苏樱桃问龚书记。 龚书记才经历过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保剑英,现在对苏樱桃就要谨慎得多,坐着喝了好几口茶,才终于点了头:“无论如何,要以保证生产为前提,而且在农场里尽量别闹出乱子来,别让上级g委会注意到咱们。” “那我现在就去找人了,您就放心吧,这回我给咱们找来的人,保准特别积极。”苏樱桃合上自己的计划报告,放在龚书记办公桌上,拍着胸脯说。 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苏樱桃就直奔自己的婆家,小邓村。 而小邓村的情况比苏樱桃想象的更加恶劣。 记分员老贾,据说最近给邓家的女同志,一天只记三个工分不说,而且大晚上的,还赶着毛纪兰和几个孩子在外面铲粪。 这工作属于机动工作,应该是全村妇女孩子们集体轮流干,但老贾偏偏就只安排给了毛纪兰一家子。 工分就是一个人的命呐,苏樱桃来的时候,记分员老贾正在和毛纪兰吵架,而且一手叉腰,他还说:“毛主任,您不是有个从美国回来的儿子吗,要真觉得记分不公平,去找您儿子呀,美国回来的必定有钱,你还需要在咱们村赚工分?” 毛纪兰袖子一挽,正想跳起来跟记分员吵几句,只见一辆拖拉机呼啸而来,从上面跳下个女同志,迎面就说:“娘,别吵啦,我有事儿要跟你谈。” 跟记分员那种小人,不值得计较。 毕竟樱桃的遵旨一下都是,在小人面前,把自己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才是对他们狗眼看人低最好的报答。 好事儿? 毛纪兰一看自己最得意的儿媳妇来了,才算把怒火给压了下去。 而苏樱桃呢,则把自己心里的规划,就坐在田梗上,全盘托出,在孩子的围绕下,在暮色夕阳下,讲给老太太听。 首先,她会给向阳公社发函,请几个即将被劳改的女同志去支援建设,到时候工分用粮食顶,而后,以博士的名义,要求毛纪兰和几个嫂子一起前往改造思想,接受教育,她不就成功把婆婆和几个嫂子给转到农场啦? “密林农场愿意要我们,能给七个工分不?”毛纪兰兴奋的问。 “我帮你争到九个工分,向阳公社这边,我已经发函了,你跟公社书记打个招呼,申请到密林农场自我改造。”苏樱桃于是说:“也不需要你们干的太多,你们几个人三天能垦一亩荒就行。” “三天一亩荒,你当我是吃闲饭拉稀屎的怂货?我们娘儿几个一天就能垦出两亩荒地来,但是樱桃,娘有个想法,你都当g委会的副主任了,要娘干的好,你给娘一个农场的场长当,行不行?” 老太太都这么老了,没啥别的爱好,就喜欢管人,当大家长。 而农场场长呢,是个不需要太高文化水平的工作,其实老太太想干也没啥门槛,就一点,樱桃怕单位的人要说她跟保剑英一样,任人唯亲。 但是农场没个毛纪兰这样认真干活儿的女同志还真不行。 “你们要真的一天能垦两亩荒,场长我给你当。”咬了咬牙,苏樱桃还是说。 酷爱当官的毛纪兰在这一刻一巴掌拍到了大腿上:“你就放心吧樱桃,就算农场给我们一人五个工分,我明天就给你垦两亩荒地出来。但是农场场长将来你必须得给我,要不然我闹死你。” 老太太有三个儿媳妇,一个比一个听话,一个比个有力气,既然她巴掌拍的这么响,苏樱桃就不操心向阳公社这边,再跟张悦斋商量一下,这事儿就妥当了。 工作有条不紊,依然还是朝着苏樱桃预定的方向所迈进的。 今天一大早正好是周末,邓昆仑要去真正的‘万人坑’去看劳工们的尸体,苏樱桃也要陪他一起。 提前,邓昆仑还从邻居家借了几把铁锹,锄头,看天阴阴的,他还打了一把伞,一派英式绅士要出门的架势,准备工作做的极为周全。 汤姆和珍妮要去,徐冲冲和张兵兵是汤姆早晨起来勾搭好的,一群孩子要跟着大人一起去探险,这倒是个很热闹的队伍。 邓昆仑早晨起来以后,特意把那件开襟的羊毛衫给脱了,而且还换上了毛呢料的黑色西服,穿的极为正式。 当然,换掉那件沉闷的干部装,西装,三七分的分头,头发根根分明,眉眼犀利,这博士立刻变的又高又帅又精神。 苏樱桃本来想劝劝博士,他穿这个给人逮到了容易作文章。 不过估计这是他想要哀悼先辈的方式,也就作罢了。 一般不会被食物诱惑到的珍妮要出门前,还得先给那盆河虾换个水,以保证它们不会在现在的水里给闷死。 换水的时候小丫头就在不停的抿嘴巴:想想吃虾就觉得好馋啊。 这不大家刚刚换好衣服,一家子人准备要出门,就听外面一阵特别重的脚步声,而且有个人咳了一声。 “是郑凯来了,博士,郑凯那种人没什么文化素养,你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我由衷劝您一句,就别跟他斗气儿了,我把他打发走,行吗?” 也是考虑到邓昆仑昨天给郑凯气的不轻,苏樱桃觉得他好容易休息一天,而且要面对那么沉重的事情,干嘛带那么一个人给自己添填。 “真的是郑凯?”邓昆仑居然这么问。 “是他,脚步重,因为抽烟经常咳嗽……”苏樱桃皱着眉头,只听啊颓一声,简直差点气的没跳起来:“这家伙把痰吐我花园里了,气死我了,我要打死他。” 这家伙,不把他变成自己农场里最得力那头驴,她就不姓苏。 “邓博士在家吗,今天就让我这个无产阶级,陪着你这个洋博士出去走一走,指导你的工作吧。”郑凯在外面大声说。 邓昆仑皱着眉头深吸了口气,要出门,苏樱桃一把给他拉住了:“一会儿别跟他吵架,不值得。” “吵架?小苏同志,我还是那句话,你一点也不了解你的丈夫。”邓昆仑说着,抓起了手边的雨伞。 汤姆蹦蹦跳跳,是第一个收拾好自己,第一个出门的,出门之后,就见昨天那个黑脸的民兵队长站在他家院子里,一手叭着烟,一手从兜里往外掏着东西,见是空火柴盒子,啪一声扔垃圾桶了。 再换了一张废纸出来,啪一声也扔垃圾桶了。 紧接着他又一掏,掏出两把锈迹斑斑的老钥匙。 这两把钥匙,一把是郑凯的马仔马不方从农场里捡来的,一把则是另一个马仔丁朴从一具尸体上扒下来的,俩人摇着小小的钥匙,问郑凯有没有可能,这钥匙是宝藏门上的钥匙。 郑凯当时为了追姑娘,没细看,昨天夜里又给博士打击透了,也没细看,现在再看,两把小小的破钥匙,他那俩马仔简直比猪蠢,当日本人的宝藏是他们家装衣服的烂柜子吗,用这么小的钥匙。 “什么垃圾,扔了!”哐啷一声,他扔垃圾桶里了。 钥匙? 汤姆可是从小就听西方神话故事长大的,他觉得这个民兵队长有点傻啊。 跟宝藏有关的,最重要的东西可不就是钥匙? 就算跟宝藏无关,现在的孩子们屁股上挂什么东西最风光,除了盒子炮就是钥匙,谁屁股上钥匙最多,谁就最风光。 一手一个,把两把锈迹斑斑的老钥匙捡了起来,洋八路小汤姆的寻宝之路,也正式开始啦! 58、自取灭亡 在苏樱桃的梦里, 郑凯这家伙就没务过正业,而现在的樱桃也是致力于,要让他在农场里把活儿给干起来, 毕竟他身材高, 力气大, 确实有一声令下,就有一帮好汉听命于他的本领, 这种人,你不拿来用他的力气怎么行? 但现在的形势就是如此。 批臭老九, 批资批修都是由这批又红又专,但大字不识几个贫下中农。 而他们要批, 要骂的问题基本上都匪夷所思。 就比如说,郑凯这会儿正扬着拳头问邓博士:“邓博士,看看咱这只注射过鸡血的胳膊,是不是看起来特别的钢劲有力?” “注射鸡血,什么意思?” “果然是从资本主义国家来的,你懂的可太少了, 咱们热血的小h兵们人人都要打鸡血,尤其是活公鸡的鸡血, 打了就能让人兴奋, 让人不眠不休也能大干三天三夜, 我隔三岔五就得打一回鸡血。”郑凯扬着拳头,又说。 邓昆仑于是回头看苏樱桃:“你也打过?” 这是个真正狂热的年代,梦里的苏樱桃虽然没打过鸡血, 但她大伯苏双成却打过,苏小娥全家都打过,因为有一段时间全国上下都说生鸡血大补, 于是全国人民都想尽办法的四处逮大公鸡打鸡血,也不管鸡血打进身体会不会感染病毒,总之是,人人抱着大公鸡跑到卫生间,抢着打鸡血。 “没有,我的觉悟跟郑凯同志比还是不行的。”苏樱桃撇着嘴,格外不屑一顾的说。 不过她确信郑凯没有打过鸡血,这家伙自己属于无产.阶级,最仇恨的是知识分子,整天挖空心思就是想批倒一帮知识分子们。 他这么说,是故意想引诱博士讲时政,骂时政,批时政,然后抓到把柄批他,斗他,并把他也下放农场。 看他跟博士俩较上了劲儿,苏樱桃其实挺揪心的。 要不要告诉博士,自己关于未来的那个梦呢? 要不然一个郑凯,他就较上劲儿了,再来别的这种,故意用无知当卖点,引他骂自己的人,他怎么怎么办,早晚不得踩了雷? “咱们走吧。”邓昆仑握着伞柄率先出了门,然后说。 一身毛料极好的黑色西服,站在高大粗砾的郑凯身边,博士一身卓尔不凡的气质。而郑凯穿着土绿色的,皱巴巴的军装,高大粗糙,跟博士完全是两个样子。 郑凯押后一步,看苏樱桃从屋子里出来,背着两只手,领导视察工作似的对苏樱桃点了点头:“小苏同志,辛苦你替咱们教育这个洋博士,走吧咱们。” 这要苏樱桃是邓昆仑,也得发火。 但邓昆仑只是脸白了白,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我从小就长在成县,祖上可是老游击,你老家在哪个村子,我知道不?”郑凯跟苏樱桃走在一起,又问。 这是想借故打探她的家庭,她的底细? “我不想说,因为跟这你没关系。而且,我记得你爹是个假道士,别给自己脸贴金了。”苏樱桃爽快的说。 这货就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但其实他爹是个道士。 “聊聊吧,你是替咱们教育博士的人,小苏同志,我特别看好你。”简直狂妄到家,而且故意激怒博士。 “怎么个看好,要赔我们家的鸡窝?你知不知道那个鸡窝是邓博士亲手盖的?”苏樱桃冷冷反问。 说起这个,郑凯摸了摸鼻子:“实在对不起,我眼瞎,拆错了。” “对了,你从土地庙里偷了砖来给我们家盖鸡窝,还盖一座小庙,你就不怕我说你搞封建迷信复辟?”博士有耐心,苏樱桃没有,在她这儿当时有恶气就得出,可不想憋着自己。 郑凯还真没想过这个:“我当时真不是有意的!” “把你吐在我院子里的痰,连土一起抓出去扔了,要不然我跟你没完。”苏樱桃不想跟这家伙扯淡了,指着地上的痰说。 郑凯摊了摊双手,看苏樱桃是真生气,居然还真的抓连痰带土一把抓起来,丢到了外面。 “小苏同志,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倒和保大姐说的很像。”把土扔完,郑凯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据张悦斋说,保剑英在农场里,一直都病病恹恹,整天捧着前夫的照片嚎丧,张悦斋还说她老实的不行,她都能跟对女人向来不屑一顾的郑凯搭上话,显然并不老实嘛。 苏樱桃顿时一笑,两眼杀气:“不,我比你的保大姐形容的脾气还要坏。” 真不知道梦里那个苏樱桃是不是眼睛瞎了,居然愿意跟这种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女人,还瞎眼睛的男人结婚。 苏樱桃现在恨不能立刻把他变成一头驴。 一行人出了家门,由珍妮带路,直奔劳改农场。 今天万人坑那座湖边就更加热闹了,几乎整个农场里,所有的劳改人员全出来了,就地打鱼,捞鱼,无组织无纪律的。 而农场里挖宝也成了风气,一开始还是偷偷挖,现在组成了队伍,三五成群的,大家觉得哪儿有宝,索性凑一块儿,大家一起挖。 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郑凯呢,作为成县民兵队派来的队长,对这一切看起来还挺骄傲的:“博士,看见了吧,挖到宝藏可属大功一件,到时候我只要报上去,政府肯定会奖励我们,我们这工作做的不错吧?” “很不错。”邓昆仑点了点头说。 “所以你要认真工作,好好改造自己的浮夸风气,就比如你身上这件衣服,这就是大大的资本主义,我就很看不上。”郑凯依然得意洋洋的说。 这还是想激怒博士。 邓昆仑依旧不气也不恼,只是示意郑凯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是真正的万人坑了,劳工们的尸体四散了一地,全是白骨,骷髅,散在地上。 “把这些东西全整进坑里去吧”邓昆仑皱了皱头,指着坑里的骨头说:“小郑同志,这些可全是革命烈士们的遗孤,我毕竟受过资本主义的荼毒,不好去整理,你把它们全整进坑里,把坑里那些也都整理整齐,不要横一具竖一具的,怎么样?”邓昆仑说。 郑凯这种人,你要真能降伏他,他倒是很能干活儿。 捡起外面的骨头一根根的整理好,他又跳进了坑里,去整理坑里的骨头。 这个坑很大,博士是带着锄头的,把锄头递给他,指挥着他刨尸体,整理尸体,半天的功夫,他就已经刨了一百多个骷髅头出来了,分散的骨架也有很多。 无法辩认,索性就胳膊是胳膊,腿是腿,头是头的,全分类整理开来,装在这个大坑里。 “怎么样,博士,我们无产阶级的劳动人民干起活来就是快吧?”郑凯的嘴巴上依旧叨着一支烟,干会儿,还要跟邓昆仑炫耀一下。 “你确实干的很不错,是个非常优秀的体力劳动者。但是郑凯同志,你觉得你农场里的工人们把尸骨就这样四散扔着,他们做的对吗?”邓昆仑怕今天有雨,打了把伞,拄着伞把站在坑顶,依然是斯文而又慢斯条理的问。 在坑里的郑凯扬起头,只觉得这位博士的两条腿可真修长。 他一脸的不在乎:“我骂他们几句不就完了,帮国家找到宝藏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人嘛,在日本人手里都不会反抗,他们也算不上英烈,要当初是我在日本人的工厂里干,早他妈一把砸开铁镣,抢一把枪就能干翻所有的小鬼子。” 所以你看他在这儿干活,但心里却瞧不起这些枉命在日本人工厂里的劳工们。 简直狂妄,膨胀到家了。 “不,比起挖宝,你更应该懂得敬畏天地,敬畏自然,也应该明白,太阳是一颗巨型恒星,它闪耀的时候还没有人类,甚至这个星球上连生物都没有,更没有你的所谓红太阳,一个文明,只有心怀敬畏,才能在恶劣的自然界中讨到生存的机会,因为太阳和地球的关系极为残酷,稍近一点,地球就是一片炽热的火海,稍远一点,地球就是一颗冰封的星球,人类文明都只是过客,更何况我们只属于二十万年人类文明中的沧海一栗,比你更强大的文明,有着你无法想象的尖端武器,时刻对准在你的头顶,你不心怀敬畏就要自取灭亡。”邓昆仑扬头指了指天,这是他最清醒,也最理智的语言。 是属于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愤慨。 “你居然敢说我们的红太阳会自取灭亡,邓博士,你态度大大的不对,我要代表人民批判你。”郑凯终于找到可以批判博士的理由了。 他还想跳出来,他觉得自己终于有理由斗倒这个博士,他觉得他能因为这件事情吹一辈子。 “来,抽支烟吧?”邓昆仑屈膝在坑旁,暂时停了吵架。 这还差不多,郑凯终于把叨在嘴皮子上的那支烟,正式叼进嘴里了。 他钱不多,只买得起散烟,作为一个烟鬼,只有特别累的时候才会抽一支。 邓昆仑从来不抽烟的呀,但他居然从兜里掏了一支zippo打火机出来,啪一把点燃了火,递给了郑凯。 郑凯于是往高处凑着要点火,但就在这时,他周身嗖的燃起一股子火来。 白色的火焰刷的一下,把他全身都给点着了。 “火!火!”一直在坑边蹲着的孩子们顿时叫了起来。 郑凯一把扑灭了肩头的火,但是手上燃起了火,他急忙在身上拍着,但是越拍,手上的火就越大,衣服已经全烧着了,于是他开始脱衣服,但火燎到头发,头发也燃烧了起来。 倒是不觉得痛,但是一个人周身都在燃火,这也够吓人的吧。 他在地上一滚,地上的白骨也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于是他尖叫着,嚎叫着,几步从坑里爬了出来,在地上不停的打着滚。 “我怎么着火啦?”郑凯高举着一双手叫着:“救命啊,我着火啦!” “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为什么会着火?”邓昆仑手里把玩着那只打火机,火苗在他修长,白净的指骨间缠绕着,但是他的手指就不会着火,他身上也一点火都没有。 为什么会着火? 郑凯刚刚抬起抬头,迎着他的就是一铁锹的土,以及邓昆仑刻意压低了嗓门的怒吼:“这是先辈的愤怒,是他们的愤怒点燃的怒火,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为了解放而付出过多少鲜血和生命。你自忖又红又重,却连最基本的敬畏生命都不懂,更不知道你脚下的这些白骨,才是你今天能理直气壮站在这片土地上的骨气,你个……!”人渣! 郑凯的父亲在解放前当过几天道士,道士家里鬼爬墙,信鬼信神,烙在他们的骨子里。 他自己也不是真正的无神论者,这时候再看坑里的尸骨依然在燃烧,鬼魅的白火,没有温度,像一个个在炼狱里摇摆,挣扎的幽灵。 而他身上的火还在烧,但是并不疼,白色的火就像幽灵一样,附着在他的皮肤上燃烧着。 他顿时打个寒颤,心说:这该不会真是我惹怒了鬼神吧? 这么一想,他站起来,吓的惊慌失措,转身就跑。 邓昆仑也不急,也不追,等郑凯他惶跑掉了。 递给苏樱桃一把铁锹说:“埋吧,咱们一起把这些烈士们的尸骨给收敛了,这儿以后要建一个纪念碑,上面要写上几个大字:勿忘国耻!” “那是磷吧,我记得磷的燃点特别低,郑凯身上沾了磷才会那么容易就全身起火,是不是?”苏樱桃看郑凯走了,还挺有点幸灾乐祸。 什么叫知识就是生产力,她对着郑凯那种人只能打嘴炮,赶不走他。 但是邓昆仑一个反手就能直接吓破他的胆? 尸体上是有磷的,而磷的燃点很低,郑凯整理了半天的尸骨,身上沾满了磷,这时候抽一支烟,肯定得着火,而那些骨殖放的时间太久,也是易燃物,难怪现在所有的骨头都开始燃烧了呢。 她真是完全没想到,邓博士心里居然这么坏,一本正经的就把郑凯给捉弄啦? “赶紧铲土,埋尸骨。”邓昆仑往着火的坑里散着土,看苏樱桃还站在那儿傻乐,于是说。 得嘞,苏樱桃想抢一把铁锹,但几个孩子比她抢的还厉害。 尤其是张兵兵,大孩子了,铁锹使的比她好多了,本来白骨已经化成灰的,但今天下点小雨,坑里的火已经熄灭了,这时候把土一理,再插个记号,这个真正的万人坑就算是暂时掩埋起来了,真要处理它,还是找个时间,人多一点,给他们建一个真正的坟墓呢。 “姐,姐!”林子里,有个小姑娘走的急冲冲的,一阵风似的跑了来,见了面就开始摇苏樱桃的手臂:“姐,你是不是惹了咱们郑队啦?” 这不咸鱼本咸保琴琴吗? 博士一看到她倒是吓了一跳。 因为毛小英刚死的时候,保医生就带着她来找过博士,要让博士娶她。 博士当然拒绝了,而且他觉得,这个小女孩跟孙紧一样,出门从来不带脑子。 但是她居然跟苏樱桃相处的特别好? 保琴琴喘口气才说:“咱们郑队在农场里可丢了大脸了,也不知道谁在四处传,说他痴心妄想,癞□□想吃天鹅肉,居然想追博士夫人,那帮民兵全开他的玩笑,他刚才气的一脚去踩一根锄把,结果锄把没踩断,反而打到了他的头。” “脑瓢开花儿啦?”那不是大好事儿,苏樱桃挺开心的呀。 “哪里啊,他的衣服都烧焦了,手上还全是泡,刚才在宿舍区发疯的嚎,说让大家都别劳动了,而且他自己也绝不劳动,就算你跪下求他,他也绝不会让农场的劳改犯们挖一根红柳,他就是要跟你对着干。”保琴琴又说。 所以郑凯刚才给博士吓了一顿,回到宿舍区,又因为追她的原因给民兵们取笑了一回,这是想用消极怠工来引起上级的注意力,并且,给她点颜色看看? “放心吧,马上他就得来跪着求我给他分配活儿干。”苏樱桃笑了一下说。 有毛病就得治。 这头犟驴,苏樱桃早晚收拾的他伏伏贴贴。 “今天晚上把你的枕头搬过来吧,我们要正式开始同居了。”走在路上,邓昆仑突然说。 “为什么?”苏樱桃给吓了一跳,这不才结束冷战,邓昆仑居然这么早就想跟她同居? “一个人能分辩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咳喘声,以及,了解一个人的家庭,至少得有过三到五年的相处经历。” 邓昆仑顿了顿:“小苏同志,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跟郑凯非常熟悉,而且是超越了朋友界限的那种熟悉。咱们同居吧,我希望你也能尽早熟悉我,而不是每一次我敲门,你都要问半天我到底是谁才给开门,好不好?” 这个理由居然让苏樱桃无以反驳? 汤姆又捡到了一把钥匙,这是货真价实捡来的,郑凯埋尸骨的时候,从一个骷髅头的肋骨上发现一把钥匙,什么戒指啦,项链啦,这些东西照例他会捡走,唯独钥匙,他一把扔到了土堆里。 耶! 幸福神的儿子汤姆,现在拥有三把‘宝藏’钥匙啦。 他又走在最前面,张兵兵就觉得格外羡慕:“汤姆,你居然有三把钥匙,我们班主任才能挂得起三把钥匙呢。” 59、龙须大虾 郑凯先是给鬼火烧了满手满脸的大泡, 回来的路上,给民兵取消了一下,一脚踹上锄, 还给锄把打到了额头。 正所谓喝凉水也塞牙, 农场大哥的脸, 简直丢净了。 农场里为数不多几个女同志,苏小娥人穷志不穷, 要摆大小姐的款,最瞧不起郑凯, 只会翻白眼冷笑。 徐俨倒是好一点,但偶尔说一句话, 总是劝他走正道,让他不要再挖宝。 唯独保剑英对他最好,喜欢跟他聊几句,大姐姐一样温柔,特别善解人意,但是她烧了开水, 刚刚到郑凯的门外,就给张悦斋喊住了:“保剑英, 不去劳动, 你想干嘛?” “找男人睡, 行了吗,反正在你眼里我也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保剑英冷冷说。 男人和女人一旦发生过关系,就怎么都不可能公平相处了, 而保剑英跟张悦斋俩可是发生过关系的男女,有这一点张悦斋会把保剑英盯的死死的,而保剑英, 也会把张悦斋给吃的死死的。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 如果说苏樱桃是一条汪汪叫的小狼狗,摇着尾巴让大家觉得凶,保剑英就是一条毒蛇,而张悦斋呢,在农场里除了要搞生产,还得盯紧了她,她往外,给牛百破写的每一封信,跟保大妈见面,保大妈给的每一样东西,她递出去的每一样东西,张悦斋都会亲自捏一遍,检查一遍,信全要自己盯。 牛百破当然可怕,但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保剑英递不出有价值,值得批d的消息,他牛百破凭啥上门? 农场也有武装组织,大不了大家对着干。 保剑英这个女人看起来弱,小心思没完没了,就前阵子,她借着卫生带,差点就给保大妈递了一封针对他的举报信出去,还好张悦斋搜的仔细,连她的月经带都给捏了,要不然就给她得手了。 “保剑英,你可别忘了你用卫生带往外偷偷递举报信,被我抓了的事儿,你要再不老实,整天还想搞事非,玩你办公室斗争的那一套,小心老子一把捏死你。” “来啊,你倒是掐呀。”保剑英脖子一倔:“我可是烈士家属,你跟我丈夫相比,脚趾头都不如他。” “拉倒吧,张团要知道你的为人,骨灰盒子都得炸掉。要不是你劳动的还算勤劳,我早一把掐死你了。”张悦斋说着,一把把保剑英搡回了她的宿舍,任凭她在里面抽抽噎噎的哭着。 另一边,郑凯躺了会儿,就去找徐俨了。 徐俨是资本家家的大小姐,懂的知识多,文化也多,他觉得徐俨应该懂得跟博士一样多。 博士今天让郑凯沮丧到了极点。 “徐大姐,你说咱们头顶上的太阳,它到现在挂了多久啦?”郑凯扒在门上问。 徐俨一直在看门外张悦斋跟保剑英俩斗气儿,相爱相杀,坐在窗台侧,莞尔一笑说:“物理学家说几十亿年了,具体我也不知道。” 郑凯大吃一惊:“还真的是几十亿年?”后面的他没记住,但博士说的居然是对的? 郑凯不好意思说邓博士弄鬼,让自己差点在白骨堆里被烧死,想了几番想要张嘴问,终是没问出来,但觉得那个博士自己怕是对付不了了。 而且人家说的话让他很惭愧,算了,还是继续挖宝吧,在农场当大哥,这感觉也很不错嘛。 “郑凯,你小伙子人不错,古道热肠的,把活儿干起来吧,这农场里就我一个女同志是认认真真在干活的,你个大男人怎么能不干活呢。”徐俨看这小子还算听话,于是说。 郑凯脸色顿时一黑:“就为了邓博士跟苏樱桃结了婚,我都不可能在这儿劳动。” “这是为什么,郑队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徐俨没接触过,但她觉得苏樱桃那个女同志人挺不错的啊。 郑凯咣啷一把关上了徐俨的门,长吁一口气,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但说不出是哪儿堵。 …… 婆婆来之前,苏樱桃还得去找一趟张悦斋。 他是她临时任命的农场场长,毛纪兰要来,配合工作要他来做,所以她非找他不可。 要去找张悦斋的路上,苏樱桃沿路揪了很多她认识的中药,比如柴胡啦,黄芪啦,茵陈等。 昨天来了一趟农场之后,苏樱桃觉得,不仅仅垦荒,她在林子里见了很多中药材,垦荒的时候统一送到市中医院,不也是一笔收入? 名场面啊。 满农场,张悦斋号称下辖几十号人,居然只有两个兵,前妻和前未婚妻,正在干活儿。 “苏主任,虽然就这俩兵,但干的都不错,你是来视察工作的?”张悦斋自己也在垦荒,指着保剑英和徐俨俩说。 徐俨今年35岁,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在一边垦荒,只笑一笑,不说话。 保剑英边咳了两声,一锄头挖下去了,看起来干的特别卖力。一个又村又土,一个漂亮大方,苏樱桃真想知道,张悦斋当初是不是瞎了狗眼。 “张主任,锄地这个工作,一锄头可以是十厘米,也可以是3厘米,表面看起来都一样,这个跟人品有关,您是不是从来不关注这个?”苏樱桃一脚踩在徐俨锄过的地里,脚都被埋上了,再一脚踩上保剑英锄过的地,表面上薄薄一层薄土,下面还是硬的。 张悦斋不可置信的踩了两踩,再抬头看着正在锄田的保剑英,扬起手,恨不能立刻搧她一耳光。 分明她每天认认真真出工,张悦斋只当她至少在劳动上跟徐俨还算比肩呢,没想到就劳动,她也能偷工减料? 又还动不动就想趁着他不注意去接触郑凯,这个女人还有救吗? 徐俨倒是一声冷笑:“你知道吗张悦斋,在古代,你就是个昏君,但我懒得理你。” 反而她觉得苏樱桃人不错,跟苏樱桃正式打了个招呼:“我是原来厂里的总会计徐俨,你好啊,苏樱桃同志,你比我想的小一点,但比我想象的漂亮。” 所以魅力无敌的保大姐,不止男人,就连工作都是从徐俨这儿抢的? “保剑英,今天只记三个工分。”张悦斋给气的吼了一声,保剑英才算真正往地上挖了一锄头。 保剑英不说破罐子破摔吧,当场给苏樱桃戳穿劳动作假,工分都扣了,能不生气吗:“张悦斋,这是想给苏樱桃当狗,可惜人家不理你。” “今天你的工分全扣光。”张悦斋没想跟这个自己心理阴暗,就看谁都不正经的女人多费唇舌:“要再不干,明天的也一起扣掉。” 保剑英突然抬头看着苏樱桃,冷笑着问了一句:“把张悦斋哄的团团转,我看你挺得意,哈?有本事你去试试郑凯,你要能让他也听你的话,给你当狗,我才服你。” 不都一样嘛,都想出风头,都想让男人围自己团团转。 她苏樱桃就是个头高一点,长漂亮一点,心更狠,手更辣一点吗,有什么可傲的呀? 但苏樱桃偏偏就是傲了,笑了一下,她说:“我不管他叫正凯还是歪凯,不出半个月,我要让他求着我在这农场里给大家搞贡献,垦荒,还要他干的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 保剑英一冷笑,低下头去锄田了,她深知一点:郑凯那人是头倔驴,你要想让他干什么得哄着来,苏樱桃这么硬的口气在整个农场里传开,郑凯绝不可能让她如愿。 苏樱桃简单给张悦斋说了一下毛纪兰她们要来的原因,然后她说:“在村里她们一人只能拿七个工分,但在咱们农场,这工分得调到九个,而且农场要管她们一顿饭,因为她们中午必须在农场吃饭。” 张悦斋一听,来疑惑了:“小苏同志,因为宝藏的原因,男人们都不好好干活,你再召一帮女同志来,她们力气小,干的慢,万一再被这帮狂热的淘宝客们盅惑了,不更加要添乱子?” “张主任,您爱人有没有去挖过宝?”苏樱桃再反问。 “那倒没有,徐俨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不会干那种缥缈的,没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我婆婆也一样,她是一个实际的人,而且您看我手里这些,全是从咱们农场挖出来的中药,我婆婆肯定认识中药,我相信她能把中药也统筹起来,这于咱们农场,就又是一笔收入。”苏樱桃又说。 张悦斋对于成县民兵部的那帮人,以及厂里那帮自主下放分子简直恨透了,也觉得他们无药可救。 这时候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妇女们干不了大活儿,做做样子就得,别让上级注意到咱们吧。” 身为男同志,张悦斋这是还没意识到毛纪兰的力量呢。 不过他能答应一天给九个工分,苏樱桃已经很满意了。 要叫婆婆知道,估计会更满意。 毕竟婆婆想要的不就是钱和权? 等她回到家,博士要去加班了,汤姆厥着屁股在刨徐主任家的垃圾桶,珍妮拿着两枚药丸,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站着。 “婶婶,快看,我的宝藏!”汤姆从垃圾桶里捡到个啥,举起来兴高采烈的说。 珍妮把两颗糖丸捧给了苏樱桃:“婶婶,这是一个穿着白大褂,背着药箱的阿姨给的药,我们能吃吗?” 自从60年开始,国家一直在普及小儿麻痹症的糖丸,但汤姆和珍妮是国外出生的孩子,这种疫苗肯定接种过。 俩孩子也是真乖,医生给了糖丸也不乱吃,知道等她回来,要她允许了才吃。 “扔了把,那个糖丸你们俩小时候就吃过,现在不用再吃它了。”打开门,苏樱桃说。 珍妮把糖丸扔出去,被龚大妈家的鸡一口叼走,吃掉了。 汤姆现在可阔气着呢,屁股上两把枪,左边一把,右边一把。 今天可稀罕了,从兜里掏了一大把各式各样的钥匙出来。 有那种老式,翘一下就能开锁的,也有新式的,铁将军式的,还有几把看起来锈迹斑斑,不知道哪个年月才有的。 他跑到后院,从捆柴的铁丝上用改锥剪下一根铁丝,给自己做个钥匙扣儿,一枚又一枚的钥匙,全串到了上面。 这年月,孩子们除了佩一把盒子炮,最喜欢的事儿就是在屁股上挂钥匙,毕竟钥匙这东西稀罕,只有当干部的人,才能挂得起好几把钥匙,所以好些人的钥匙丢了以后找不着,就是被孩子们捡去,挂脖子去了。 但汤姆这钥匙也太多了一点吧,至少有十几把了,好些都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还有一把上写着‘武藏’,另一把写着‘源氏’二字,这是几十年前,日本人丢下的钥匙,属于大家最讨厌的,平时只有打小日本的时候拿来当一下小日本打一下,没别的用。 挂了一大串钥匙,汤姆的裤子往下拽着,小半牙屁股都露出来了,小屁屁上还有个小涡涡,据说是在m国的时候,打针的时候扭屁股,医生打到筋才会长的。 “汤姆,不可以挂那么多钥匙。”苏樱桃于是说。 汤姆不停往上提着裤子,一脸神秘:“这是宝藏的钥匙,等我有了宝藏,哼,我有很我想做的事情。” 苏樱桃正在给虾开背,去头,分成两半之后,就准备往上面缠自己擀出来的,切的极细极细的细面条,示意汤姆去抱柴禾:“我要生炉子,去抱柴。” 汤姆拎着一大串钥匙说:“等我有了宝藏,给你五十万美金,让你做我妈妈,但你以后不可以让我抱柴禾!不过现在,唉,我先听你的吧,去抱柴。” 说着他从凳子上溜了下来准备去抱柴,走一步,挂钥匙的系带儿断了,哎呀一声,这下麻烦了,钥匙没地儿挂了。 他得折腾自己那一大串‘宝藏钥匙’,还是珍妮抱来了柴,因为饭简单,苏樱桃索生不蜂窝煤炉子,先在大灶上烧油,把裹着龙须一样细的面条的虾放进去,炸酥之后捞出来,看俩孩子一直望着盘子里的虾流口水,于是往上面洒了一点代表着灵魂的椒盐。 然后说:“快吃吧,我给自己下面条吃。” 龙须面里面,苏樱桃揉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猪油,面条又是她专门搓的像龙须一样细的,一炸,酥的掉渣。 中式风味的炸大虾,具体有多好吃,汤姆都无法形容。 总之比面包糠炸大虾还要美味,至于全虾批萨,怎么可能比得上这个? 珍妮认认真真吃了6只,孩子就觉得自己饱了,剩下的当然全是汤姆的呀,他原本可以吃二十只都不够,但他舍不得一次吃完,于是也只吃了五只,忍痛割爱,准备把剩下的明天早晨再吃,老老实实的,居然开始吃他最不喜欢吃的,中餐里最乏味的汤面了。 “婶婶我爱你,而且我保证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这个国家,厨房里还剩了12只虾,你可以吃掉五只,剩下的留着我明天吃,好不好?”打着饱咯,看苏樱桃给他缝着裤子上的带子,汤姆津津有味的说。 稳准狠,他向来知道,这个婶婶心里对他只有一点要求:爱这个国家! 苏樱桃于是把他的大虾放到了锅子里,看他眯眯糊糊要睡着了,给抱上楼,扔被窝里了:“放心吧,我一个都不吃,赶紧上楼睡觉。” 再说另一边,抛开郑凯那个四六不着,毕竟食色,性也。 一个眼看三十岁的男人,不可能一直没有性.生活。 其实自我内剖,博士觉得自己对于苏樱桃的怀疑有点强辞夺理,但是没关系,总之今天晚上,是邓博士迈向新生活的第一个晚上。 晚上回家之前,毕竟要正式同居,他还把办公室抽屉里,前几天托吴晓歌给自己在市里买的一盒这边的小孩子们都很喜欢吃的‘花生旦’专门拿了出来。 要在西方,男女同居,鲜花巧克力,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必不可少,但现在的邓博士在这个物资贫脊的地方,只能搞到一份‘花生旦’,这还是吴晓歌从他在市百货商店做售货员的妹妹那儿弄来的。 今天一进门,邓昆仑就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这会儿大家都睡了,他虽然在单位的时候吃过奶粉饼干,因为那股子味道香,钻厨房里,揭开锅一看,就发现一只盘子里,盛着几条上面裹着一团类似于油炸过的面条的大虾。 拈起一枚,面条被炸酥了,是往下掉的渣,虾肉又弹又嫩。 这味道着实好吃,哪怕西餐里的面包糠炸虾也没这种风味,邓昆仑不禁一口一个,全给吃完了。 苏樱桃在俩孩子的房间里给他们讲狼外婆的故事,邓博士听了会儿,把樱桃的被子和枕头就抱到了自己房间。 然后等他刚洗完澡,居然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这时候谁来敲他的门? 邓昆仑本来不想开的,就听外面的人说:“教授您好,我是毛靖,您睡了吗?” 毛靖,这是毛小英一个比较远房的堂弟,当时毛小英介绍给了邓昆仑,邓昆仑聊了几句,觉得小伙子人挺不错,而保医生人虽然四六不着,但安排进厂里的两个亲戚,保琴琴是条小咸鱼,另外有一个叫毛斌的,在内蒙的挖掘机生产线上干的很不错,力气很大,脑子简单,邓昆仑挺喜欢的。 “怎么了,你来找我?”邓昆仑于是问。 “那不我姨在上面跑了关系,我现在终于可以到你们单位上班了,但是还需要您的签字。”毛靖笑着说。 保医生那儿,有七个工作名额,但最终,在地委书记的协调下,变成了三个,而最后一个名额,保医生居然给了毛靖? 这小伙子是东北大学土重工设计专业毕业的,人很不错,邓昆仑于是爽快的签了字:“改天就过来上班吧,代我转告保医生,让她不要太伤心了。” 保医生,邓博士可算是摆脱了,心情真畅快啊。 “好的,博士您早点休息,那我走啦。”毛靖爽快的说完,挥手再见,走了。 邓昆仑上了楼,心情很是愉悦,不过进了卧室,就发现卧室里没有苏樱桃,她的被子和枕头,她也一并搬走了。 …… 顿了会儿,博士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抱了起来,准备去苏樱桃的卧室。 穆罕默德曾说: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樱桃同志毕竟是个古典而又传统的东方女孩。 看来是害羞了,既然她不过来,那邓博士就搬着被子,主动去找她吧。 60、东方美人 苏樱桃当然也还没睡觉, 而且毛靖刚才进来的时候,她一直在楼上竖起耳朵听俩人的谈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博士送给她的那支钢笔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 会有这么漂亮的钢笔, 那颗钻石她现在敢确定是颗真钻了,因为她梦里第三任死鬼丈夫也送过她这么一颗东西, 只是顶多有这颗的三分之一大而已。 镶着钻石的钢笔,还是支金笔, 拿它写字简直有点太可惜。 而关于那个毛靖,苏樱桃还有些事情, 必须跟博士谈谈。 听他上楼,她打算过去找他的,结果不一会儿,就见博士抱着自己的被窝枕头,过来了。 …… “实在对不起,小苏同志, 环境如此,没有鲜花也没有巧克力, 这是一包花生旦, 我记得你似乎说过, 自己爱吃这个?”邓博士还抱着被窝枕头呢,先拿出了花生旦。 睡衣,被窝和枕头, 家里总是挥不去的饭香气息,现在的生活与浪漫无关,夫妻生活也只是食色性也。 “放那儿吧, 坐这儿来……”苏樱桃拍了拍床沿说。 她把总是盘起来的辫子解了,长发温柔的像波浪一样,去年初见面的时候又瘦又小,皮肤也没现在白皙,而现在,她看起来既温柔,又带着东方式的性感,恰恰就是《金瓶梅》和《聊斋》上所描述的,东方美人。 樱桃这房间里没个床头柜,只有一张桌子,是她每天工作的地方,博士于是把花生旦放到了桌子上。 樱桃这儿正在思考事情,几乎是突然之间,一床被子扔了上来,然后一个男人就压了上来,而他晚上大概刚刮过胡子,胡茬,男人身体的重量,压的苏樱桃差点没能喘过气来,紧接着就是一通吻。 这通吻才叫苏樱桃见识了这个向来温默,她总觉得他没什么力气的,男人的力量。 给他抓着,她几乎完全无法挣脱,而且差点给他吻到窒息,因为他力量特别大,又突如其来,苏樱桃嘴巴都张不开,更甭提喊一声或者叫一声,间或呜咽一声,大概在博士想来,这属于她的快.感,他用力更猛了。 “你这是干嘛?”樱桃终于给松开,大喘了一口气:这男人想要她的命,而且他的肺活量怎么那么好,至少一分钟了,他居然气不粗,也不喘? “同居啊,咱们正式同居了,小苏同志。”邓昆仑说着,站了起来,这是要解皮带扣子? “不不,博士,您先等会儿,咱俩聊聊行吗,刚才楼下来了个人吧,是不是保医生介绍给你的,一个你现在就很喜欢的小伙子,要到厂里来工作?”苏樱桃于是问。 “毛靖确实是个好孩子,我原来就认识他,而且这是我工作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的,咱们现在不聊这个,行吗?”邓博士终于有点喘息了,手有点发抖。 同居生活,迈向一个新篇章了。 樱档却觉得这不是教授,这是禽兽呐,皮带一解,不听人言就想往上扑? m国沙滩男孩的浪漫呢,英国绅士的羞涩与保守呢? “不,邓博士,是这样的,你的工作间里将会出一个叛徒,而且一开始他将是你特别欣赏的学生,但是他会卖了你,先是毁了你精心画的几十张设计图纸,然后还把你给举报了,而后,还有人会偷走你们最重要的一种叫做金芯电缆的东西,我不能确定这其中有没有毛靖,但咱们能不能不让他进你的工作间?”苏樱桃于是说。 邓昆仑皱了皱眉头说:“毛靖跟保医生完全没关系,这事我会看着办的,现在咱们睡觉。” “博士,我不是因为他是毛小英家的亲戚才这么戒备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拍了拍床沿,苏樱桃示意博士坐下。 她也是觉得,要自己再不把关于将来的那个梦告诉邓昆仑,他很可能还得被学生出卖一次,所以尽量简单,但是也恰如其分的,就把自己梦里机械厂,以及邓昆仑的轨迹给他讲了一遍。 “所以您明白吗,您的学生里有叛徒,而那个叛徒要干一件特别可恶的事情,我不知道您现在设计的是哪一种工具的模型,但是他会毁了那些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重要,但是它足以叫您记得二十年,并且痛心疾首。”苏樱桃于是又说。 红岩军区属八大军区之内的北方主战区,而它目前最近的一次战争,则是62年的中.印自卫反击战,一路打到‘麦克马洪’线,但一不殖民,二不挑乱,主动撤回,在国际社会上表明了我党的军事立场。 那一仗打的叫一个干净利落,漂亮! 威声震响国际。 而邓昆仑是一直和红岩军区合作的,目前所研发的则是红岩军区最需要的一系列高原作战方面的基建设备,比如为保坦克顺利经过的开路先锋,重型机械化桥,遇水搭桥,逢山架轨,能让陆军一系列重型武器在崎岖的高原上如履平地。 那东西邓昆仑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在高计,一旦毁稿,两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但邓博士也没法完全相信这个狂热的小h兵所说的话,什么叫这场狂热的乱子还要持续十年? 什么叫他终将被下放,而且在农村连田鼠肉都吃不到? 至于私人感情方面,邓昆仑还考虑不到那么多。 毕竟他归国,是因为‘东亚病夫’四个字缠绕了这个国家上百年,而他的父亲在731部队献出了自己的性命,他恨日本人,更恨侵略者,想自己的子孙后代永不受侵略,不受伤害。 但是要是这场乱子真的要持续那么多年,三八大防线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建议起来? 邓昆仑的第一反应当然不肯信。 “你不是特别讨厌郑凯吗,这样说吧,你不要以为他那么猖狂就能为所欲为,我特别了解他,我早晚叫他在农场里好好干活,你相信我好不好?”苏樱桃想不到别的办法,于是说。 让郑凯干活,就郑凯那么狂妄的性子,怎么可能? “一派胡扯。”邓博士吐了四字真言出来。 “那这样吧……”苏樱桃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毕竟她梦里的这几年,还在北大荒呢,于整个秦州发生的事情,实在一无所知啊,怎么办? 哦对了,虽然听起来有点扯,但是樱桃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今年四月会闹猪瘟,而且猪瘟特别严重,不仅咱们机械厂,整个秦州都要闹一场大猪瘟,到时候秦州的猪会死的光光的,应该连着两三年大家都吃不到肉,要真的今年闹猪瘟,你就信了我的话,好不好?” 这是当年樱花写信时给她说的,她能确信会在四月发生。 “不可能,就生物学方面来说,现在的秦州不可能发生大规模的猪瘟,因为本地就没有外来猪,猪舍之间都离的很远,怎么可能爆.发猪瘟?” 邓昆仑可是能帮生物学博士写论文的人,曾经专门研究过瘟疫,这不扯淡吗? “那你至少得答应我,不让毛靖进你的工作间。”这是苏樱桃最后的让步了。 博士深吸了口气,唇往前凑了一点。 樱桃于是又说:“你以后不能再跟我冷战,吵架可以,但绝对不能再不吭声的冷战,我特别讨厌冷战。再就是你跟红岩军区有合作吧,将来你们之间在交接的时候不止要丢好几样特别重要的东西,估计就是合作中出了问题和障碍的原因,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亲自和红岩军区交接任务,那些人瞧不起你没关系,忍气吞声一点,不要再在中间加别人,能做到咱们就上床?” 邓昆仑确实不喜欢跟红岩军方的人接触。 因为他们也是曾经朝鲜战场上的主力军,所以也是最痛恨m国洋鬼子的一帮人,拿他也总当一个洋鬼子,说话都要带刺儿。 用着他的技术,还总是明嘲暗讽于他。 他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 终于,邓昆仑深吸一口气,突然凑过来吻了吻苏樱桃的额头:“你身体不太舒服吧?小女孩。” 苏樱桃下意识一捂肚子,糟了!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但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今天她大姨妈造访。 “在西方,性就是性,与它相关的只有爱情,樱桃同志,小女孩,我们东方人似乎注定与爱情无关!”邓昆仑说完,躺下了。 他这意思是,她不该在床上谈这些,因为不够爱情不够浪漫? 问题是,浪漫和爱情需要环境需要条件,她难道不想吗? 看他闭上眼睛,苏樱桃只能干着急:他倒是信是不信啊? …… 苏樱桃放了大话,说自己早晚要让郑凯在农场里当老黄牛的消息,已经在整个农场里传开了。 这个农场贼有意思,除了一帮狂热的淘金客,苏双成一家子是有一天混一天日子,而保剑英呢,也想混日子,但给张悦斋盯的紧,那日子就混不起来。 不过他们有个共同点,只要说起苏樱桃,不说骨子里发颤吧,总之都要给吓的抖几抖。 而这时候也唯有郑凯能让他们觉得开心一点。 “想让我在农场当老黄牛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我的使命就是为社会主义挖宝藏,再说了,我可是民兵队长,垦荒,你们想得美,苏樱桃让我垦荒,做梦去吧。”郑凯高声说。 保剑英向来装的比苏双成一家子还怂,因为她要不怂,不哭,以张悦斋对她的恨,还真有可能一把掐死她。 越听郑凯说自己不可能劳动,保剑英心里就越高兴,毕竟这个农场迟迟搞不起来,不用她写举报信,上级早晚下来批评。 不过保剑英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锄着地,心里想的美着呢,就听远处遥遥一声响亮的喊声:“这地儿是给狗刨的吧,猪拱的,人能把一个地方毁成这个样子?” 保剑英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这老太太是在骂人吧? “一个个长的人模狗样,尽不干人事儿,这也能叫垦荒?”老太太又说。 这个头发花白,衣服洗的干干净净,一脸皱纹但是眉开眼笑的,不正是博士的母亲毛纪兰? 对了,这个毛纪兰一直以来也很讨厌保剑英,说她一眼看过去就心术不正。 但是这个老太太带着一群妇女,这是也想来垦荒? 可笑了吧,就她们,能垦荒? 不管保剑英怎么看毛纪兰,在毛纪兰眼中,这片密林就跟沙漠绿洲一样,简直处处是宝。 三个儿媳妇毕竟都是农村人,对于垦荒种田,有一种农业社会源渊了五千年的,深植在骨子里的爱好。 “樱桃,娘当领导你不反对吧?”毛纪兰大家长的内心在蠢蠢欲动。 苏樱桃是妇女当中唯一不扛锄头的,当然了,她是g委会主任,只负责风光,可不负责干活儿。 “娘您当然是咱的领导,不过您上头还有一个张政委,您可不能无视他,人家是上过朝鲜战场的英雄,您先干起来,要有什么困难就和他商量。”苏樱桃指着张悦斋说。 老太太天生不服管,向阳公社的大队书记都总给她骂的狗血喷头,要不然能在村里处处碰壁? 她得让老太太听张悦斋的,就得把张悦斋的履历好好塑造一下。 毛纪兰握上了张悦斋的手:“这孩子看起来是有点年龄了,孩子,你至少五十了吧?” 张悦斋眉头一皱,自己还不到四十呢,这毛大娘会不会说话? “我觉得咱们……”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这片密林解放前我就来过,我也想过怎么把它变成一片良田,现在,张悦斋同志,把你的人喊来,咱们开始垦荒吧。”毛纪兰大手一挥,打断了张悦斋的话头子。 大嫂看到地上有蘑菇,立刻捡起来装到了兜里:这东西她得藏起来拿回家,给孩子们吃。 二嫂一锄头下去,天啦,居然挖到了好多野山药蛋子和蕨麻,这东西就跟小指头肚子一样大,要挖上一篓子,熬粥不香吗,还是炒着吃不香? “咱们先干起来吧,我们已经热情的迫不及待了。”四嫂嘴里说着,往兜里不停的搂着野菜小野果儿。 看起来这就是四个乌合之众,战斗力跟张悦斋的两个兵应该差不多。 张悦斋手下现在算来算去,只有保剑英和徐俨两个兵,也是整天磨洋工,所以他觉得毛纪兰能跟着他一起做做样子,应付一下上级的眼睛就行了。 但是。 …… 强势的毛老太太带着几个儿媳妇,一旦甩开膀子干活儿,看到野党参就扔一堆,红柳扔一堆,黄芪是黄芪,柴胡是柴胡,挖起地里的树根来,每一种都能分的清清楚楚,捋到一起,手又快,脚又麻利,锄头翻飞,三个妇女,没有一个干活儿偷懒的。 天到中午的时候,一片阔大的一亩平地已经被她们一边垦,一边拍,拍的柔软的,就像一块真正的良田一样了。 保剑英虽然心里不忿,但这个毛纪兰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倒是不敢再偷懒了,心里再委屈,也得认认真真的挖地,因为老太太目光刀子似的,一直在她身上梭来梭去,她要一锄头挖的不卖力,她的目光刀子一样,刷的就飞过来了。 农厂有个高大红,还有个苏小娥,这俩就跟咸鱼一样,每天除了吃就是晒太阳,你又不能打,骂吧,她们连耳朵都不会搧一下。 都是女同志,她们还有苏前进从首都寄过来的各种票类买营养品,又不怕扣工分,张悦斋是真拿她们没办法。 但是毛纪兰就有办法。 老太太可不止垦荒,她是准备来这儿当农场长的,早晨垦荒,中午别人休息,她还要四处转悠转悠,那不,转悠到一个宿舍门口,就见有个女人坐在凳子上,在给一个女孩子痹头上的虱子。 这一看就是个爱偷懒的,皮肤养的可白可细,这年月,手掌肉乎乎的。 毛纪兰转身,就开始蹲这地儿挖红柳。 苏小娥看这老太太挖了红柳出来,然后开始剥红柳皮,剥好了皮,就地,一直盯着她,眼色非常不善的,就开始搓红柳皮了。 “婶儿,你搓红柳皮干嘛?”苏小娥好奇的问。 “我听说这农场里不是所有的女同志都认认真真劳动,好些个女同志好吃懒作,磨洋工,我是向阳公社的毛纪兰,原来可是当过妇女主任的,当初向阳公社那些好吃懒作的女同志,全是我在扒皮搓鞭子教训,你问我搓鞭子干啥……”毛纪兰搓好了鞭子,刷的就是一甩:“现在这农场归我管啦,我就用这个治这农场里好吃懒作的王八蛋,尤其是女同志,看看我带来的那几个,全是我用鞭子驯服的。” 这就是邓博士那个凶到人人都在传扬的妈? 苏樱桃刚嫁过去时,她们母女几个围在机械厂的小平房里,一边吃着肉,一边笑话过的,毛纪兰? 高大红立刻站起来,扛起了锄头。 苏小娥也扛起了锄头,一前一后,跌跌撞撞去垦荒了。 这老太太的威名她们还是曾经,过好日子的时候就听说过了,男人怎么都好对付,泼妇可不好对付,挨鞭子谁的肉不痛? 这不很好嘛,跟着羊就是羊,跟着狼就是狼。 毛纪兰的手下从来没有怂兵! …… 最近的汤姆有点不开心,因为他前几天晚上藏的大虾被叔叔给一口气吃光了,虽然婶婶答应今天等他钓到虾,就给他补炸几只,但他还是不开心。 “你婶去农场了?”邓昆仑看苏樱桃不在家。 “哼!”脖子一倔,懒得理你! “你婶最近没接触郑凯吧,让她不要跟那个民兵队长一般见识,离他远点,小心吃亏,明白了吗?”邓博士于是又说。 他怕苏樱桃逞强好胜,要跟郑凯对上,最后要吃亏。 “我婶说了,她今天会让那个叔叔所有的小弟全听她的话,我婶最牛,哼!”现在的汤姆,比苏樱桃还膨胀。 61、种小麦 张悦斋一开始不忿于毛纪兰老太太, 因为博士自己说起自己这个老娘就很头疼,但完全没想到,她带来的三个女同志, 垦起荒来比土拨鼠还厉害。 转手, 毛纪兰就来要种子了。 “种子呢, 边垦边种才是正道理,这田里种上小麦, 五月就能抽苗,九月你们就能收一茬春麦了, 愣着干啥,去找种子呀。”毛纪兰又说。 生产, 粮食,困扰机械厂乃至整个国家的,不就是粮食。 这么说,只要肯认真干,他们今年就能吃到这片土地上产的麦子? “你是叫张悦斋吧,我管你是不是上过朝鲜战场, 大娘我曾经亲手杀过五个小日本鬼子,有一个想欺负我家东明, 我把他的肠子从肚子里掏出来, 就这么扯啊扯, 给他缠一了树上……”毛纪兰还有个毛病,就喜欢欺负这些一看就没什么经验的年青人。 张悦斋听这老太太讲起解放前的往事,只能先哼哼哈哈应付着她。 而关于种粮食, 他还有疑惑:“毛大娘……” “请叫我妇女主任。”毛纪兰说。 “毛主任,你确定现在就要种粮食,不施点儿肥, 再说了,关于粮食,我们上级也应该讨论一下先种什么才行啊?”张悦斋尽量温柔的跟老太太谈。 “种粮食还需要开会,难怪你这农场搞不起来。这片地沤了几十年,肥的要命,你要不种麦子,眼看结草籽儿的时候,别的地儿的草籽儿飞过来,它还得变成一片荒草甸子,现在种粮食就是抢土地,明白不?”老太太白眼一翻说。 她甚至觉得这个农场场长一点都不合格,场长应该立刻让给她。 “种点豆子吧,我听说豆子产量高。” “只能种麦子!” “要不再种点菜,咱有菜种。” “必须种小麦。”毛纪兰生气了:“种小麦!” 好吧,张悦斋深吸一口气,先听老太太的:种小麦。 农场里的正规军,那帮下放的有知识,有文化的王八蛋们,这时候还在忙着四处挖坑寻宝呢,而等到傍晚,毛纪兰带着一帮子满身都装的鼓鼓的妇女同志们,把挖出来的中药材上缴给张悦斋,就可以下班了。 小咸鱼保琴琴,因为积极听话,现在是农场的记分员。 “大娘,一人九个工分,我已经给你们记好啦,我叫保琴琴……”保琴琴还没来得及跟毛纪兰套近乎呢,老太太差点没翻倒在地:“九个工分,真的?丫头,你莫哄我。” “就是九个,咱们张主任定的,你们不会嫌少吧?”保琴琴看一帮子妇女同志也是脸色大变,有点害怕。 “是有点太……太多了,你们还缺男人不,我们家还有男人!”大嫂一声差点没哭出来。 她家的男人们在公社一天也只能拿五个工分啊,她们一天能拿九个工分,还能吃饱饭,这说出去谁信? 且不说保琴琴看她们全惊成这样,有多吃惊。 张悦斋得由衷的拍一回大腿:这帮农村妇女实在太给力了一点。 在g委会办公室过称,一天就挖了几十斤中药出来,这又是张悦斋完全没想到的一点,而且妇女们把中药整理的很干净,只要晒干就可以送到市中医院去。 小孙把中药送到中医院,头一天就卖了五块钱。 谁敢信? 张悦斋简直乐呵坏了,哼着小曲儿回宿舍,路上就见保剑英佝偻着腰,蹒跚着步伐,拎着桶子要去打水,看到他,冷笑了一声:“你现在可真是苏樱桃的一条好狗,可惜人家都懒得尿你,放个婆婆来对付你。” “保剑英,别逼我掐死你,行吗?” “但苏樱桃她拿郑凯没办法,那是个天生的大男子主义,这辈子都不会听女人的话,而这农场里所有的男人都听郑凯的,她也就能驯服一帮娘们和你,所以你连娘们都不如。”保剑英又说。 张悦斋深吸了口气,刚想给保剑英一巴掌,身后突然传来徐俨一声咳。 哪怕是农场场长,打人也是犯法的。 保剑英一声冷笑,扬起脖子走了。 …… 苏樱桃回到家,窗台上有一大把小山药蛋子,这应该是四嫂留的,这东西别看指头肚子一样大,要是拿去年她腌的腌辣椒碎炒一块儿,再放点葱花蒜苗,可比肉还好吃。 把小山药蛋子全搂到笸子里,她看汤姆在后院里蹲着,于是喊:“汤姆,把这山药蛋子洗了,我晚上做给你们吃。” “又不是虾,我才不吃它。”汤姆拿了一根烧弯的针做成的小鱼竿就要出门,看珍妮准备跟着,一手就把她给指住:“男人干大事儿,女人不能跟着。” “汤姆,你准备去哪儿?”苏樱桃问。 汤姆理直气壮:“我准备帮你捞点儿虾啊,你都好久没吃肉啦,帮你补补身体。” 分明是他自己想吃虾,忙着要去钓虾,非说是给她钓的。这小屁孩儿要想拍谁的马屁,嘴巴那叫一个会说。 不仅最近厂里几乎没肉,苏樱桃记得秦州这几年都会因为猪瘟而缺肉。 这才几顿饭里没肉就开始嚎,将来天天没肉的时候他怎么办? 因为总觉得汤姆说话的语气变的有点太蹊跷,苏樱桃把米饭焖上,再把小山药蛋子盖在上面焖之后,就拉着珍妮悄悄出了门,准备去看看,汤姆到底是干嘛去了。 汤姆出门之后,振臂一呼,徐冲冲手里端个盆儿,张兵兵手里拎个瓦罐儿,乍一看,那是小时候苏樱桃带他的时候,给他夜里接过尿的。 几个孩子蹦蹦跳跳,直奔万人坑,而在那儿等着孩子们的,居然是郑凯。 大概郑凯真的如张悦斋所言,去炸山了,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手本来就给博士放火烧过,现在又多了很多白色的烫痕,斑斑驳驳的,看起来是真可怕。 他手里拿着一副真正的鱼网,看孩子们来了,就开始往湖里撒网。 这湖很大,原来里面鱼当然多。 但鱼再多也架不住一个大厂里几千号人狂欢似的捞啊,而且你一捞,鱼不就跑到湖心,到湖底去了,现在大家也很难捞到鱼了。 “小朋友们,你们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咱们天生跟娘们是两类人,说说吧,你们想要什么鱼,我帮你们捞。”郑凯说。 张兵兵把瓦罐一蹲:“我要一条最大的。” 徐冲冲滑头一点:“我不管大小,有多少都要。” “汤姆,你好啊洋孩子,你想要什么?” “我要好多好多虾,而且只要大的,小的还是放回去吧,叔叔,滥捕会让湖里的鱼绝迹,咱们要适可而止。”汤姆说话的时候,头歪着,眼睛一直盯着郑凯的屁股看。 “这就对了,小洋孩子,别学你那个洋不洋土不土的叔叔,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要学我这种顶天立地的中国男子汉,跟我说:女人都是娘们,都没出息!”郑凯说。 汤姆扭着屁股,顾左右而言它,鼻子都快凑到郑凯的屁股上去了。 看郑凯把鱼网收上来,里面有一条鱼,还有好几只虾,连忙把虾全搂到了自己的篓子里。 “快点,说一句女人是娘们,没出息,要不然你别想拿我的虾。”郑凯有点生气了,摁住汤姆抓虾的手说。 苏樱桃是躲在白色大理石后面的,眼睁睁的看着,就见汤姆的另一只手快速一动,从郑凯的屁股上拽了个什么东西下来。 然后汤姆端起小虾篓子,转身就跑:“男人天生就该是绅士,要让着女士,而且我妈在m国让男人闻风丧胆,我婶儿在华国,就是你这种男人的克星,她早晚抢光你的小弟。” 郑凯站了起来,给气的呀呀大叫:“你个狡猾的洋崽子!” 所以郑凯这是听说她想让他当老黄牛之后,专门抽时间,想用鱼和虾做诱饵,想把她唯一的小弟汤姆,教成一个跟他一样狂妄,自大,不尊重女性,不把女人当人看的大男子主义? 结果被汤姆个小屁孩子儿给耍啦? 汤姆端着虾篓子一路小跑,刚经过那片白色大理石的照壁,走到共建大东亚共荣圈那个圈子下面,一把就给苏樱桃逮住了。 然后苏樱桃伸开了手,盯着汤姆看。 要知道汤姆一直以来信奉的真理是,看上别人的东西,不能偷,但是可以明抢,拳头硬,本领高,就可以抢别人的东西,这也是他将来当了律师之后,最自豪的一件事儿。 但就在刚才,他从郑凯的屁股上拽了一把钥匙,这属于盗窃行为。 苏樱桃一把抓过来,又是一把日本式的老钥匙,这把上面写着服部二字,翻过来,背面写的是个忍字。 他这是偷钥匙偷上瘾了。 “我不是偷,我认为这些钥匙是打宝藏之门的钥匙,知道十字军东征吗,婶婶,你知道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吗,在宝藏面前人人平等,他要寻宝,我也要,而我觉得这些钥匙是属于宝藏的,所以我要偷,但我不相信他说的,女人是娘们的那一套,哼!”汤姆倔起了脖子,又说。 关于梦里的宝藏到底最后有没有找到,有没有打开,这个苏樱桃也不知道。 但汤姆已经有将近二十把钥匙了,再多,他的裤子就得给坠烂。 拍了汤姆一把,她说:“回家吧,以后你要再敢偷人东西,我会把在这些虾身上绕满面条,再把它们炸的酥酥的……” 汤姆的口水要流成河了,想起酥酥的虾,简直爱死了:“婶婶我爱你,找到宝藏我会全部送给你哒。” “然后把它全送给你叔叔吃。”结果苏樱桃来了这么一句。 从胸腔里往外哀鸣了一声不要,拎着湿哒哒的小篓子,小伙子屁颠屁颠的跟着在苏樱桃的屁股后面,一路哀求:“婶婶,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偷钥匙啦。” …… 邓昆仑虽然不相信苏樱桃说的话,但是目前跟红岩军区有交流的工作,原本他是准备派吴晓歌去的,但因为苏樱桃说要让他自己去。 咬了咬牙,他把自己的名字,也给报了上去 虽然苏樱桃说的没头没尾,但金芯电缆确实是他们生产任务中的一样,防患于未然嘛。 而保医生介绍来的毛靖,因为是厂领导们集体签了字的,已经进厂工作了。 邓昆仑原本想直接把他提到自己工作间的,想来想去还是先调到内蒙去了,暂且让他在车间熟悉一下各种机械工程和机械原理吧。 樱桃说的那个所谓的梦,邓昆仑并不是不放在心上,也不是不信它。 曾经得过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普朗克曾经说过,科学和神学是可以互容互通的。大多数伟大的科学家们,同时也是虔诚的宗教信仰者,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无神论者,只是他们对神的定义,跟普通人有所不同而已。 他还需要时间去观察苏樱桃,并且,最终给她一个定义而。 当然,因为毛纪兰被苏樱桃拉进了农场,而苏樱桃在单位现在差不多算个风云人物,上班的时候,他的学生们,虽然他一再勒令,但大家不免总还是要悄悄的,讲点儿关于她的事情。 “听说博士的母亲现在在农场里干的挺好的。”学生孙旭悄悄说。 吴晓歌正在跟博士演算一个公式,回头笑着说:“但是农场那个民兵队长……现在准备跟咱们博士夫人对着干!” “不要谈跟工作不相干的事情。”邓昆仑可不喜欢学生们议论郑凯,因为他很反感那个自大而又狂妄的男人我。 但说起郑凯,博士不免就要皱皱眉头,跟聪明人打交道很简单,因为你能跟他分析利弊,理智的讲道理,而郑凯不是个聪明人。 哪怕苏樱桃说她很熟悉对方,邓博士也不相信她一个女同志,能改变那个男人骨子里固有的大男子主义。 想到这个,邓博士不禁就摇了摇头。 这不下了班,要回小白楼的时候,在路上,邓昆仑居然碰上他二哥,在一户人家的平房前,鬼鬼祟祟的在兜售啥东西。 “老三……”还真是他二哥,见了他,连忙把筐子收了起来 “二哥,你这是在干嘛?”邓昆仑于是问。 邓老二笑咧开嘴巴:“密林农场是个好地方,能挖山药蛋子,还有蕨麻呢,你二嫂挖了咱们吃不完,我来悄悄卖一点儿。” 邓昆仑愣了愣:他妈在农场还真干的不错,他二哥都能凭借农场做生意了? 但更叫博士吃惊的,则是到了小白楼以后他看到的场景。 他看到一群厂里被劳改下放的工人们,正被一群家属们扭在他家门外,看样子,这是大型批d现场,还是大型告状现场? “挖地有什么不好,人博士家的几个嫂子每天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又是蕨麻又是蘑菇又是山药蛋子的,兜兜装的鼓鼓的,我一天在家里喝风屙屁,你找到宝了吗?”一个女同志正在扭打她的丈夫。 “本来说好的劳改三个月就回厂,你因为不劳动,跑去挖宝,一个工分都没挣,现在苏主任说要延长你的下放时间,再有几个月拿不到工资,你儿子就要饿死啦,我现在就碰死我自己。”另一个女同志揪着她丈夫的耳朵,正准备用丈夫的胸膛撞死自己。 但是,谁也比不上方东宝的爱人。 在一片哭嚎声中,她直接从腰上解下一根绳子,就拴到了自己脖子上:“来来来,方东宝,你要还接着寻宝,就先把我勒死,来呀,你来勒我呀。” 曾经豪情万丈,想要下放寻宝的三十个男同志,在此刻变成了三十个怂货。 他们在外面或者顶天立地是王者,但此刻,他们的家属让他们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赶紧给苏主任认错,要不然我现在就自杀!”也不知道是谁拿出了一把刀子,终于,一个男人大嚎了一声:“苏主任,对不起,我明天就去垦荒,老老实实垦荒,你让农场给我记工分,好不好?” 宝藏远在天边,毛纪兰和几个儿媳妇天天从农场带出来的山药蛋子和蕨磨,蘑菇才是女人们眼中真正的宝藏。 她们也想吃,也想要。 想要,就会逼着男人们去干活儿。 而男人们挖宝的雄心壮志,在目光短浅的女人面前不堪一击。 从现在起,劳工们谁还敢去挖宝,他必须先迈过母亲,或者妻子的尸体。 要不然他就得乖乖锄地,给家里捡蘑菇,捡山药蛋子,捡蕨麻! 第二天一早,保剑英照例愁眉苦脸去挖地,一抬头,就看见一群脸上全是抓痕,鼻青脸肿的男人们,或者在叹气,或者在摇头,但一个个的扛起锄头,一边锄地,一边还要学邓博士家三个嫂子,看人家怎么做。 看到山药蛋子,看到蕨麻,他们一个个也愁眉苦脸的,笨拙的捡起来,装进了兜里了。 保剑英只听说昨天晚上,厂里的家属把这些男人给喊出去了一趟。 但是他们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狼狈? 难道苏樱桃是把他们全给揍了一顿,才让他们听她的话的? 苏樱桃的行事作风,为什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不讨好这些男人,也让他们乖乖听话的? 62、钥匙 当然, 面对狂热的,曾经挖过宝的劳工们,惩罚可不仅仅于, 他们认认真真劳动就完了。 现在归顺, 认真劳动的, 延长下放时间半年。 要是晚上还敢偷偷跟着郑凯出去挖宝的,一律永远下放, 直接转农工户口。 只凭这两点,苏樱桃不就把郑凯的一帮小弟给牢牢锁在农场了? 而每天只要给家属能搞一袋子山药蛋子和蕨□□子, 就能讨家属一个笑脸,要是谁捡的太少, 还要得大耳刮子呼呢,试问,谁还敢跑去挖宝? 那不是找死吗? 邓博士还没吃过樱桃的炒山药蛋子,看起来黑乎乎的,闻着是辣椒的味道,总之怪怪的, 但是珍妮和汤姆吃的非常香,汤姆还积极推销:“叔叔, 这个真的超级好吃喔, 快吃快吃, 但以后可不要再吃我的虾啦!” 邓昆仑于是尝了一筷子。 去年腌的酸辣椒,炒出来的红油本身就特别诱人,辣椒本身并不是很辣, 而黑乎乎的小山药豆是一种软软弹弹的口感,就着下白米饭,滋味儿简直绝了。 但香喷喷的, 缠着龙须面的大虾,博士筷子刚一动,汤姆立刻搂圆了:“这可是我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你不准吃。” 苏樱桃给自己盛了饭,刚坐下,看一眼窗外,突然脸色一变:“汤姆,快点起来,跟我一起出门,给菜上头盖瓦片儿。” “为什么呀婶婶?”汤姆才吃的香呢,不肯动。 珍妮已经出门给菜苗子盖瓦片儿了。 “今天晚上要落霜,而且是很大的霜,咱们的菜苗苗会给冻死的。”苏樱桃意味深长的说:“农场里的人今天晚上日子肯定不好过。” 秦州四月喜欢落霜,而苏樱桃毕竟务过农,可会看这种突变的天气了。 这不话音才落,本来灰蒙的天上,也没风也没云的,就开始拉霜星子了。 四月突然变天气,那简直能冻死人。 “婶婶你真棒,说什么就来什么,天上真的下霜啦,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汤姆双手合什来了一句:“阿门!” 孩子顺势还得祈祷一下:“祝我早日集集所有钥匙,找到宝藏。”他已经有至少二十把钥匙了,还在继续收集。 农场里,郑凯缩在宿舍里,把嘴角那支烟点燃,深深抽了一口,把烟吐出来,抱着肩膀,正在瑟瑟发抖。 厂部的人已经全部撤回,开始垦荒了。 而宝藏,从古到今都是最受人关注的东西,所以最近几天他每天早出晚归,大家都要问几句:“郑队,今天挖到宝了吗?” 郑凯一开始还跟大家聊几句,到后来大家再怎么问,他也不吭声了。 “郑队今天是不是又没挖到宝啊?”到后来,大家就变成这样问他了。 郑凯的小弟全散了,他能不气吗,能不觉得丢脸吗,他于是把耳朵上那根烟取了下来,想点,但突然发现因为自己不肯工作,工分全给农场扣光了,而他没钱买烟,就只剩下这一支烟了。 但郑凯绝不能放弃,他必须找到宝藏。 而苏樱桃那个小女孩? 谁他妈能想到,他居然给一个小女孩抢了兄弟,这他妈说出去太丢脸了,郑凯早晚要夺回宝藏,抢回属于自己的兄弟们! 所以冻的发抖,他也不睡觉了,看门外围了一群人在围观,冷笑着说:“放心吧,我郑凯活一天,就要找一天的宝,你们都是怂货,娘们,给一帮女人攥在手里,老子要找到宝藏,再狠狠的唾弃你们,想让我给苏樱桃服软,做梦吧你们,我宁可去吃屎,也绝不跟她服软。因为我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男人,腰杆梆梆硬!” 一帮男人全都讪讪的,但保剑英听了很高兴,给毛纪兰盯着不敢鼓掌,但是那温柔的目光望着郑凯,就像母亲一般慈爱。 可惜郑凯是个大老粗,不像厂里那些知识分子们,懂得尊重女性,完全没看到她抛过去的,知已一般的目光。 “呸!一帮软骨头的怂货。”郑凯唾了一口在地上,表示自己的不屑一顾,在这寒夜里抖抖索索,带着自己仅剩的几个小弟转身,又去寻宝了。 农场欣欣向荣,开荒仿如快马加鞭,这才半个月,大家已经集中垦出八十多亩地出来了,一望无际,看着就叫人心情喜悦。 但是哪能光种麦子呢,农场嘛,得种蔬菜,还得种点豆子,毕竟麦种贵,别的种子要便宜得多呀。 “我说了种麦子就是种麦子,张悦斋,你会不会听人话?”毛纪兰两手叉腰,头上戴个白肚巾儿,走在一群劳工们中间,威风凛凛。 张悦斋觉得事儿不能这么干,老太太快让他窒息了:“我觉得麦种太贵。” “我觉得不贵,而且你这是劳动的样子吗,拿上锄头一起挖地,你看看你干的还不如你那大老婆呢。”毛纪兰指着徐俨说。 任何事情上都能看清楚人品。 保剑英磨磨蹭蹭,三分钟蹲一回茅坑,而徐俨看起来高高瘦瘦弱不禁风,但是心里有章法,学了两天就学会怎么干活儿了,也瓷实耐干,毛纪兰就喜欢她这样儿的。 而且她早听说张悦斋的事儿了:“你这种就该坐牢,下放你是轻的,我儿媳妇还让你当农场场长呢,你就说说,你有啥出息,场长让给我当,好不好?”这是直接想夺权了。 徐俨都给毛纪兰逗笑了:“可不,赶紧让场长吧张悦斋同志?” “丫头,永远都不许原谅他。”毛纪兰大手一挥说。 “婶儿,你给介绍个对象呗。”徐俨高声说。顿时,厂里一帮男同志们全都窃窃私语,你看我我看你,徐俨又高又瘦,白净漂亮,满厂最漂亮,最温柔的女人,谁不喜欢? 有几个未婚的,虽然比徐俨小,但心跳的怦怦的。 …… 汤姆一直坚信,自己只要找到的钥匙足够多,就一定能开启宝藏的大门,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宝藏到底在哪儿。 而珍妮则是他最嫌弃,想要甩掉的小尾巴,在他看来珍妮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珍妮今天小心翼翼的捧给了他一把钥匙,居然就是他最近正在收拾集的,最喜欢的一种钥匙。 “快给我。”汤姆一把就从珍妮的手里把钥匙给抢走了。 珍妮吐了吐舌头,对汤姆这个弟弟的顽皮向来格外包容。 不过看苏樱桃在厨房里,她于是来摇苏樱桃的围裙:“婶婶,钥匙是月月姐姐送哒,听说汤姆在收集钥匙才送给他的,她希望她妈妈能早点回来,不用再住在段婶婶家。” 张悦斋的闺女,现在住在张爱国家呢。 “那怎么办,要不把她叫到咱们家来?”苏樱桃说。张迈跃小女孩挺可爱,苏樱桃还挺喜欢她的。 “好呀。”珍妮跟张迈跃关系很好,立刻说。 汤姆脖子一倔:“不好,我家的孩子已经很多了,我不喜欢小女孩,小心我连你也一起赶走,哼!” 这小男孩身上臭毛病其实贼多,苏樱桃有时候真想一脚把他给踹出去。 “珍妮,去收拾行李,把汤姆从家里送走。”她说。 汤姆的脸色顿时刷的给吓白了,不过就在这时,邓昆仑进来了,进门就在说:“春天已经过了大半了,小苏同志,我问过畜牧厅,目前为止整个红岩省都没有发生过一例猪瘟,更别提秦州了。所以你的第二个预言完全不成立。” 春天是猪瘟的高发季节,春天不发基本就不会发了。 所以苏樱桃梦里关于猪瘟的信息是不准确的? 不应该啊,她记得清清楚楚,樱花写信的时候说的就是今年的四月份呢。 且不说这个,邓昆仑深吸了口气说:“毛靖在内蒙分厂干的挺好的,而且毕竟他的专业是机械设计,属于我工作室奇缺的人材,但你要执意反对,我再让他多干一段时间,好吗?” 所以这男人其实挺不错,他哪怕觉得事情很荒唐,但至少愿意听她的话。 “对了,那次的事情我跟你说句对不起,是我太粗鲁了一点,但是苏樱桃,你也必须学会像个西方女性一样跟你的丈夫相处,这个送给你。”邓昆仑说着,递给苏樱桃一个小盒子。 因为这小盒子长的太像是一枚钻戒的盒子,苏樱桃还以为里面会是一枚钻戒呢,毕竟博士是从国外回来的。结果里面却是一枚胸针,看起来确实应该挺珍贵的。 但是胸针上刻着一串洋文,拼起来像是个女人名字。 这是他原本要送给别人的胸针? 博士是发现她身体舒服了,准备继续他那个上床的话题,不错嘛,他的态度足够绅士。 “跟那支钢笔一样,是一个好莱坞女星送给我的,收着吧。夫妻之间不应该谈那么多感情以外的事情,咱们以后只谈感情,不谈工作,可以吗?” m国毕竟开放,而kate了,属于那种特别喜欢混上流社会的女孩子,邓昆仑是她的招牌,也是她的法宝,一个顶端武器研究专家,曾经在全世界各地美军的战壕里呆过,所以她会带着他去各种沙龙,见各种社会名流,而名流们也乐意于结交邓昆仑这样的人,因为他可以为自己举办的沙龙,增添战火中的冒险和刺激。 邓昆仑的手里原来有很多仰慕他的名流们送的珍藏品,但那都在m国,给了kate,带回来的就只有一枚胸针,一支笔,这是两个他很喜欢的女明星送给他的。 这东西的价值很昂贵,而邓昆仑也想让他漂亮的,但是对于感情的方式完全跟他不同的这位女同志,能体会一点浪漫,而不是总聚焦于复杂的人事,以勾心斗角上。 博士是在国外体会过男女之间只谈性和爱,不谈别的,所以他心里其实对她有诸多意见,觉得她干涉了自己的隐私主,但他不知道的是,东方的家庭是夫妻捆绑在一起,因为他们在同一个工厂上班,面对着同一个大环境,大形势,面对的也是一样的敌人。 不过算了,樱桃目前无法证实自己的预言,既然博士想谈感情,那就谈感情嘛,她还确实有些感情方面的事情要问他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要能给我满意的答案才行,假如是你,有一个女人在监狱里,而且还是因为贩毒罪入的狱的,被判的还是无期徒刑,你会不会爱上她?”苏樱桃于是问。 梦里的她就很好奇,邓昆仑为什么会二十年如一日的一直给她写信,做笔友,但是,又从来不到监狱里探望她的。 甚至有些狱友笑着说:“别傻了苏樱桃,那个男人一开始是为了让邓珍在监狱里能过的好一点才给你写信的,那是美男计。” 苏樱桃当然不信,因为就算后来珍妮死了,他不依然在给她写信,寄很多东西给她? 他都能想到把化妆品速溶咖啡,奶茶,软糖的形状送给她,只需要搭配监狱商店里的矿泉水就可以调出来使用的,一般人对于一个陌生女人,怎么可能做到那些? 可是狱友们也还是说风凉话:“他要真的喜欢你,怎么可能一次都不来看你,这男人摆明了的就是可怜你,所以哄着你而已,也就是你在监狱里护着邓珍的那点感情。你出狱了还想去找他呢,万一人家只是逗你玩儿,有家有妻有孩子,你怎么办?” 这个苏樱桃不是没想过。 毕竟有一段时间,邓昆仑确实不联系她了,是她专门拍了一张自己的照片给他,他才开始重新又跟她联系的。 也许那种感情,只是出自于一种怜悯之情呢? 虽然苏樱桃心里没有满意的答案,但是只要邓昆仑说的足够动人,她都愿意吻一吻他,说出一切,并感谢那二十年,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让她在二十年的车间劳动中,看着自己一天天变老时,不致于那么绝望的。 结果邓昆仑居然来了句:“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女罪犯?小苏,也许你对我有些误解……”下半句出于礼貌他没有开口:在m国,不论任何一种肤色的女孩子,都曾对他展开过追求,他真的不缺追求者,更不可能喜欢一个坐牢的女人。 “问题结束了,你的答案我不满意,等你想好答案再来吧。”这男人,败兴到家了。 邓昆仑觉得莫名其妙:这算什么问题。 他怎么就答错啦? 难道他就该去喜欢个女毒贩子,而不是她? “我现在已经有二十五把钥匙了,我马上就可以开启我的宝藏啦!”汤姆在餐桌上哇的一声,才把俩人给惊的回过神来。 二十五把铁锈斑斑的老钥匙,汤姆对于自己的宝藏,现在有点迫不及待。 珍妮想摸摸他的钥匙,他立刻就要把自己的钥匙全挪远。 “汤姆,那些钥匙只是小玩艺儿,给珍妮也玩一玩,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从家里拎起来,然后扔出去。”苏樱桃实在是无法忍受他天天这么欺负珍妮了。 而且她也无法忍受汤姆那一大串的钥匙了。 他经常因为挂的钥匙太多,裤子往下坠,半拉屁股都露在外面。 而他所谓的,钥匙能找到宝藏的传言,简直让他的小同学们笑掉了大牙。 “可是她碰我的钥匙。” “那钥匙就是几把烂钥匙,什么用都没有,要玩一起玩,你要不给珍妮,我连你带钥匙一起扔。”苏樱桃说着,扑拉一声,把汤姆的钥匙一把抓了起来,就准备一锅子端了,给一起扔掉。 完全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而且觉得苏樱桃的问题无全不可理喻的邓博士,出了厨房,原本想上楼的,但是望着汤姆餐桌上一字排开的钥匙,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长时间的盯着桌上一把苏樱桃指头缝里露出来的,丢在桌子上的钥匙。 …… 邓昆仑抓过那把钥匙,翻个面儿,见上面写着源氏二字,示意苏樱桃把所有的钥匙给自己,紧接着,从中找到一把上面写着武藏的,再翻,从里面又找一把上面写着越后的,还有一把呢,上面写着伊贺。 二十五把钥匙,有很多把上面都写着日本人的姓氏,这是日本人留下来的,但他只拿了这五把。 再把钥匙翻个面儿,他看了会儿,发了一声感叹出来:“这大概还真是打开日本人金库的钥匙。” 顿了顿,他又感叹了一句:“真没想到,他们留下来的信物会是钥匙。” 任何宝藏都会有线索,而这个线索可能是地图,也可能是钥匙,更可能是某种指向物,因为撤退的时候,日本人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反攻回来。 但邓昆仑也完全没想到会是钥匙,赤.裸裸的钥匙。 当然,埋宝藏的日本人也想不到,这些钥匙被人挖出来之后压根儿没人稀罕,反而会成为小屁孩挂在屁股上的玩物。 “这怎么可能,这地儿日本人丢下的钥匙可多了,什么山本,桥本,小时候我都见过,你要说这全是宝藏的钥匙,我们家也有好几把,要不,我给你去找来?”苏樱桃说。 邓昆仑对任何人都有老师对学生式的宽容和耐心:“苏樱桃,日军侵华整整14年,秦州曾经可是沦陷地,你难道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日本人的历史?” 把源氏拿出来敲了敲,他说:“日本自战国始,就是菊花王朝,世世代代,而武士,忍者文化中的忠孝仁义,贯穿了它两千年的历史,源氏,最大的日本武士家族,武藏,日本第一的忍者家庭,这钥匙要我猜的不错,应该是总共七把,还差服部半藏和北条,总共七大姓氏,组起来就是日本七大武士和忍者家族的代名词,七个日本顶尖家庭一家一把钥匙,它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秦州,而且这些钥匙不是铜的,它是用铂金做的,跟别的钥匙完全不一样,它的指向,绝对是宝藏。” 汤姆觉得叔叔简直神了。 毕竟他最近一直给同学们,给老师笑话,但他觉得自己的出发点是对的。 果然,博士叔叔的观点跟他是一样的。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我的钥匙就是属于宝藏哒!”汤姆洋洋得意。 虽然今天婶婶做的又是他最讨厌吃的汤面,但是汤姆第一次被人认可,这个人还是他最崇拜的叔叔,他嘴巴就能张的像狮子一样大,因为他必须多吃一点,鼓足了劲儿,跟着叔叔一起去寻宝。 寻宝,可是勇士们才能配做的事情。 “你说有瘟疫,但我完全没有看见哪儿有瘟疫,你说你能让郑凯乖乖劳动,可据我所知,他依然在狂热的寻宝,但是苏樱桃,我却可以让你感受什么叫西方式的,勇士的浪漫,等我找到金库,我们会以你之名,向外界宣布它。”邓昆仑扬起五把钥匙:“我的东方妻子,不要总尝试把我拖入东方式的世俗与事非之中,尝试一种西方式的相处吧,我要真的找到金库,以后你就不要再干涉我工作间的任何事情。” 苏樱桃能捏得住郑凯,可她拿捏不住博士,而瘟疫还真的没有发生。 要它不发生,她什么都证明不了。 “那你最好看好了,明天,我就让郑凯哭着到农场干活儿。”他就真找到宝藏,樱桃也不稀罕。 她非得让郑凯回来干活儿不可。 这关系着她在婚姻中的主导权,非做到不可。 63、樱桃一号 三百亩地是个什么概念, 一眼望过去,清澈的万人坑对面,一眼望不到边, 一亩麦田就算产三百斤, 也是将近九万斤小麦, 就算一半上缴国家,还剩着四五万斤的粮食呢。 不过今天苏樱桃来农场, 并不是只来晃悠晃悠,转个圈儿的。 网已经撒的差不多, 她也该收网,治底制服那个人高马大的郑凯, 让那个狂热的淘宝分子放下寻宝,做一头农场的老黄牛。 而这个任务,也是龚书记和张爱国所允许了的。 而且他们还给苏樱桃批了五十块钱和五十块钱的粮票,用来降伏郑凯。 这笔钱,则是厂里从农场里卖出去的中药材费用中抽出来的。 不过龚书记和张爱国对此并不报太的希望,张爱国签字的时候还搓着脸说:“小苏, 就让郑凯带着那几个王八蛋瞎胡闹去吧,你别收伏不了他, 还惹了他的怒火。他是成县武装部的人, 咱们不好处理他。” “怎么会呢, 下个月郑凯将是咱们厂里新一任的劳动模范!”苏樱桃笑着说。 带上自己的咸鱼小孙,拿着五十块钱,先到百货商店, 用百货票买了五条海军牌和国防牌的香烟,剩下的二十五块钱全买成了现在最贵的霜糖饼干,让小孙给自己拎着, 就直奔密林农场。 然后赶在中午的时候,由小孙写黑板,保琴琴列名单,挑出在农场生产中挣的工分最多,最优秀的男女同志们,统一发奖。 “啥,饼干?”邓大嫂乍一听,两只手捂上了嘴巴:“我居然可以拿二斤霜糖饼干?” 毛纪兰一听生气了,凭啥大儿媳妇有饼干,她没有? 一眼剜过去,嘿,大儿媳妇现在胆子大了,居然敢回瞪她了? “毛纪兰同志吧,三斤饼干,给,小心纸袋子,别沾了水,要不然饼干可就全化了。”小孙看毛主任一副红眉毛绿眼睛的样子,一看就是想发火,连忙说。 这还差不多,毛纪兰留心看了一下,除了徐俨有三斤饼干,剩下的人饼干都是两斤,心气儿才算顺了。 在村子里苦死累活一年,能吃到几回饼干? 看邓四嫂张嘴要吃饼干,她立刻一眼就瞪了过去:“把嘴巴闭上,回村的路上再吃,一人也只能吃两片儿,还要慢慢吃,吃给老贾看,让他看看咱们家现在过的啥日子。” 野菜野果吃不完,还有奖励的饼干,毛纪兰人生的辉煌,也只有亲手解决掉两小日本的时候能与之相比。 计分员老贾在村里饿肚子,喝凉风拉放屁去吧。 男同志们全是香烟,而且不是散烟,一人两盒整装烟,一盒海军牌,一盒国防牌。 就连苏双成这种懒汉都拿到了一盒国防牌。 男人对于烟有多喜爱,恰逢中午,一人一碗稠稠的苞米面稀粥,再加红薯。 低标准,瓜代菜,热乎乎灌进肚子里,躺在被四月末的太阳晒的热乎乎的,软软的红柳堆上,那一口香烟飘上云天的时候,男人们的心,也随着烟一起飘上天啦:爽啊! 郑凯这一回不准备四处挖了,他照准一个地方,挖了一个已经将近七米的深坑了,还准备继续往下挖,哪怕挖穿地球,也要求证一下,是不是这片密林下面有宝藏。 而就在他中午回去吃饭的时候,从宿舍区的方向飘过来一股香香的味道,闻着让他骨头发酥,混身发痒。 这是香烟的味道? 他的香烟抽完了,而粮票和工资,也因为他一直不工作,被苏樱桃给扣押了。现在只剩下耳朵上夹的那一.支可是他的面子,当然舍不得抽,这时候看到一大帮人躺着抽烟,简直要人老命呐。 “听说是苏主任给大家发的奖励,真香啊!”他的马仔马不方摘了帽子,闻着烟味儿,他的心里又方又慌。 丁朴看张悦斋一支接着一支,索性凑在张悦斋的身后吸二手烟,二手烟也能过个干瘾嘛。 郑凯的骨头在发酥,发麻,把自己那支别耳朵的烟终于取下来,擦了几擦火柴,巴巴点上了,但正好这时,苏樱桃端着一碗汤从他面前经过,估计是故意的,哎哟一下汤洒了,烟这玩艺儿,被汤浇了,还咋抽? “哎呀郑队长,实在不好意思……”苏樱桃连忙说对不起,把那碗汤递给了邓四嫂:“就着饼干慢慢喝,别呛着了自己。” “队长,你没事儿吧?”忠实的狗仔马不方看郑凯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惨绿,于是问。 “没事,继续挖宝,我是你们的大哥,我一定会带着你们找到宝藏,夺回属于民兵队的荣誉!”郑凯颤着双手说。 不就是支烟吗? 郑凯都猜得出来,这个女同志是故意的,据说她还准备让他在农场里当老黄牛呢,这怎么可能,作为一个大男子主义极其严重的男人,郑凯对于自己差点瞎撩了的这个女同志很看得上,但是,看得上可跟男女性别无关,女同志天生就该在家里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他哪能叫个女人骑在他头上? 他妹妹郑霞都没苏樱桃凶,好吗? 但是烟,香烟,他真的好馋那么一口烟。 他现在不求别的,只抽能抽一支烟,毕竟饭后一支烟,赛似活神仙嘛。 丁朴严重怀疑队长怕是挺不住了,怕他要去求着苏樱桃要烟,不过郑凯一脸刚毅:“去,你俩继续挖去,我今天要回趟家!” 丁朴和马不方真以为大哥依然在坚持,一起又去挖坑啦。 而郑凯呢,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苏樱桃是在下班的路上碰见的郑凯,一脸仇恨,一言不发,还扛着枪,不过手里有一把锄头,扬着下颌示意她跟自己走。 小孙觉得这人怕是要打樱桃,而且因为看郑凯的目光像狼一样盯着他手里的烟,紧紧护卫着他的烟说:“主任,咱们不跟着他吧,我怕他要打咱们,抢咱们的烟?” “走吧,有什么好怕的?”苏樱桃反问。 她直觉表面上一股犟劲儿的郑凯,绝对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这是要悄悄告诉她。 跟大家伙儿集中垦荒的地方只差着五六米远的距离,密林里,郑凯一个下午开出了四四方方,至少有一亩二的一块田,田里连一个土块都没有,刨的碎碎的,干净又舒服,简直让人想躺在上面打个滚儿。 这,就是郑凯带着苏樱桃,想给她看的,属于他的劳动成果。 一把拍在自己脸上,郑凯觉得自己简直没脸见人,因为把俩小弟忽悠去挖宝了,而他自己,则悄悄垦了这块地,其目的,其实是想问苏樱桃一盒烟。 这就得说,为了一盒烟,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值得吗? 但在郑凯这儿,这个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理智上,他当然觉得不值得。他是为了朋友,可以捅自己两刀的义气男人。 但是为了烟,郑凯的手臂不由自主,就可以捅朋友两刀,这是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可是这已经够屈辱了吧,郑凯为了一盒烟,简直要为这个女人跪下了。 他只想也拥有一包属于自己的烟,这有错吗? 郑凯保证只要苏樱桃给他一包烟,他从此往后再也不垦荒。 结果苏樱桃的反应差点没让郑凯原地爆.炸。 “小孙,点支烟。”她说。 小孙掏了一支海军牌香烟出来,点着,叭了一口:“主任,现在呢?”那股青烟缭绕,在男人们的眼中,简直就是神仙的象征。 苏樱桃把那支点燃的烟递给了郑凯,然后竖了三根指头出来:“咱俩约法三章,你从现在开始跟大家一起垦荒,农场额外一天给你一包烟,要是你那个忠实的小弟牛百破跟你联络,不论他说什么你都告诉我,我自己再送你一包,带过滤嘴的。行不行?” 一天两包烟? 只是垦个荒而已,他就能每天都拥有两包烟,可着劲儿的抽? 郑凯需要冷静一下,因为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对于一个有着浓厚烟瘾的男人,就好比让一个孩子整天躺在百货商店里装大白兔的柜了里一样。 郑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侮辱,他隐隐觉得自己要答应了,这女人就会骑在他头上,把他变成一只老黄牛。 可是一支点燃的烟,再掐了那味儿就变了,不掐,他只能现在抽完,抽一口少一截,风又大,吹的烟燃的很快,它马上就要燃完了,郑凯恨不能把所有的青烟全吞进肚子里攒着。 怎么办,真的要为了一天两盒烟,天天去垦荒?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她休想! 她永远都别想做到,他是不可能被一个女人战胜和征服的。 扛起锄头,郑凯朝着垦荒大本营的位置一锄头下去,他觉得自己嘴角有咸咸的东西,那当然不是眼泪,是风吹在他脸上的露滴。 真男人,绝不认输。 但是在看到苏樱桃递过一盒满满的,还未拆封的,戴着过滤嘴的凤壶烟的那一刻,郑凯还是深吸一口气说了句:“谢谢,我现在就往那边挖。” 这声音让他想起马不方和丁朴俩小马仔对自己说话的语气。 真男人绝不认输,他才不会给苏樱桃做老黄牛,但是他的手不听使唤,一直在刨地,而且他的嘴巴也不听使唤了,居然说:“苏樱桃,苏主任,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呀。” 这绝对不是郑凯自己说的话,这太让他丢人啦! …… 当然,当郑凯把自己垦的田跟大家一起垦的正式连成一片的时候,不说张悦斋的下巴差点给惊掉,保剑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愣着看了半天,嘴角抽搐着,眼角流了几滴眼泪下来。 她在机械厂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樱桃这样的对手,不过也好,从苏樱桃的身上,她学到了好多东西。 当然,郑凯自己不带头,他的那俩小弟又怎么可能认真挖宝,也从坑里爬了出来,郑凯赶都赶不走的,老老实实的就开始帮农场垦荒了。 这不挺好的嘛,男同志们有用中药材换来的烟抽,女同们有饼干吃,只要大家垦干活,啥好东西没有? 苏樱桃正准备回家呢,路过万人坑的时候,就见毛纪兰身后带领了三个儿媳妇,一人拿了一片饼干,走一步,舔一舔,再走一步,再舔一舔。 “见了老贾,要怎么说?”毛纪兰高声问。 大嫂连忙说:“饼干贼香。” 二嫂说:“真甜呐,我在路上已经吃掉一斤啦。” 四嫂最会偷懒,趁着老太太不注意,已经三片下肚了,再拿一片出来舔着,高声说:“农场还给我们九个工分呐。” 这是准备好队形,准备回村去显摆的。 “妈,你听过一句话没?”苏樱桃今天得忙着到供销社去抢点肉,边跑边说:“老鸹狂要打破蛋,还有句老话叫财不露白,赶紧把饼干藏起来,吃到肚子里的才是你的,甭在老贾那种人面前显摆,不值当。” 毛纪兰还愣着呢,苏樱桃一股作气,头发都跑散了,才赶在6点的时候,跑到供销社门口。 现在,供销社门口排队的全是小孩子们,因为父母下班是六点,而孩子们五点半就放学了,他们得赶早儿来排队,抢肉。 “婶婶,我在这儿呢,刚才我看见肉啦,售货员刚刚搬进去,好肥的肉,一大只猪呢。”汤姆在一群孩子群里比划着,他屁股上依然坠着钥匙,眼看着大家往前挤,也忙着往前挤,还得比划形容:“咱们称两斤排骨,再称两斤肥肥的肉,炼了油,你再给我炸大虾吃,好不好?” 植物油一个月只有两斤,擦锅都不够,大家抢的当然是荤油,苏樱桃一边一个,拽着孩子的手往里挤着,眼看就要到肉摊子上了,终于也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三斤肥油,两斤排骨,看我,看我!” “这谁家孩子的裤子掉啦?”就在售货员抬头准备接苏樱桃的肉票时,突然她身后有人一声喊,紧接着汤姆被个男人抓抱了起来:“是这孩子的裤子掉了吧?这谁家孩子,现在一条裤子可值价儿呢,还买啥肉啊,赶紧找裤子去。” 汤姆被个工人叔叔举的高高的,确实,裤子先是被钥匙坠掉,然后又被人挤掉的。 两条小短腿,突然被人举起来,白乎乎,软嘟嘟的在空中乱蹬。 但他觉得没关系,跟裤子相比,显然肉更重要。 可是随着他一把被人倒给别人,苏樱桃就得去追他,只穿着内裤的汤姆一直在挣扎,两条小短腿不停的踢着,大声说:“没关系,我可以的,我不怕羞,我要吃肉。” 但没人听他的话,他被一个又一个的人转出了肉摊,一直转到了最外围。 当然,等他们几个重新挤回肉摊子的时候,本月的猪肉已经卖完了。 而汤姆的裤子,居然一直在供销社门外好远的地方,上面还挂着好大一串钥匙,就是这串钥匙,害他们丢掉了这个月的肉。 “……我想吃肉。”捡起裤子,汤姆努力把它往腿上套着,但又不肯解掉那串钥匙,还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说:“我不爱这个国家了,一点都不爱,除非有人给我肉吃。” 苏樱桃简直要笑死自己了,捂着肚子,她其实也馋肉,但还得安慰汤姆:“没关系,现在外头不是有个黑市吗,婶儿改天去外头的黑市上找找,说不定能找着肉呢,咱们回家吧。” “可是我们上次吃肉的时候,还穿棉裤,现在已经不穿棉裤啦,我好久都没吃过猪肉啦。鱼和虾不算肉,我只想吃肉。”汤姆想了想,感觉没吃过肉的时间,简直有一辈子那么长。 不过就在这时,有个人走到了苏樱桃面前,笑着说:“博士夫人,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这是博士带回来的那两个孩子吧,怎么,想吃肉了?” 苏樱桃抬头一看,咦,这是个她好久没见过,但是认识的人。 这是地委书记宋正刚的秘书,小董,董其明。 这人开一辆特别老的老旁克,从车上拿下一个包纸包着的大包,笑着说:“小伙子,没有猪肉,牛肉行不行?” 他这包纸里包的,居然是牛肉? 汤姆闻了闻,确实是生牛肉独有的那股腥膻气息。 毕竟孩子好久没吃过牛肉了,鼻子跟着那个牛肉纸包,不停的闻着。 “董秘书,好久不见。”苏樱桃说。 董秘书打开包着牛肉的《人民日报》,笑着说:“博士跟咱们书记原来聊过一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吧,就是金库……” “你是为了金库来的,所以博士把金库的事情告诉地委书记啦?”苏樱桃失声说。 这个博士,凡事可真够特立独行的,宝藏到底在哪儿,确定有没有啊,他就把这事儿抖给地委书记听了? 董秘书又从自己的绿书包里掏出一包黑胡椒,再掏出一小包锡纸密封的黄油出来,他说:“今天一早邓博士给咱们书记打电话,说自己金库那事儿有眉目了,这是领导让我给他带的黄油和牛肉,以及黑胡椒,是博士最喜爱的东西了。” 黄油这东西,只有内蒙那边有,秦州真不产它。 而且锡纸包装,这应该是从国外来的,而博士在饮食上对别的都一般,唯有牛排,是他最好的一口,就跟孩子们爱吃的大白兔一样。 “他到底怎么说的?”苏樱桃于是问。 她太好奇了,邓博士什么都没跟她说过,怎么就把董秘书给招来了? “具体东西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是博士说,大概会是一个特别巨大的金库,而这个金库的名字,根据西方惯例将要由他来命名,他要叫它……樱桃一号宝藏群。” 奶奶的,樱桃,还1号,这博士不愧喝过洋墨水,宝藏找到没有苏樱桃不知道,但果然他妈的浪漫,浪漫到家了。 这大概是国内唯一一个会用妻子的名字命名宝藏的男人了。 难怪他敢理直气壮的要求,让她在卧室里不准谈论跟性和爱无关的事情呢。 不过董秘书的下一句,让苏樱桃很满意:“但咱们书记的意思是,你帮咱们劝劝博士,夫妻恩爱不在这方面,命名要按国家惯例,叫它秦州万人坑日军遗址就行了。” 对嘛,这名字起的才叫个准确到位,苏樱桃的心理上也没了负担,要不然以后家里她得听博士的。 董秘书说着,示意苏樱桃和俩孩子上了车,准备带他们回厂。 但是,宝藏到底在哪儿? 苏樱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一点,博士今天一整天都在工作间,门都没出,他是怎么找到宝藏的? 邓昆仑两手叉兜,在小白楼前站着呢,显然,这是准备告诉董秘书,宝藏到底在哪儿。 64、月光骑士 直到博士开始解释的时候, 苏樱桃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这个男人能在m国的四所大学里读书,还拿两个博士学位。 有些人的智商天生就比别人高一点。 “宗族是r本人的荣耀, 忠信忍则是他们的信念, 我们现在只有五把钥匙, 但是我们还有脑子,以及对r本人和他们宗族文化无比的了解。”邓昆仑把从源氏到伊贺, 再到武藏,所有的姓氏一字排开, 再在上面写上每把钥匙上所刻的字,都列出笔画数字, 写在最后面,然后又写了个30平方公平里。 回头问小董:“看懂点什么了吗?” 小董比苏樱桃还懵一点,老实说:“我完全没有概念。” “那好,我解释的尽量简单一点,这七把钥匙是宝藏之门被开启的钥匙,但是我们现在要找入口, 那么,我们应该从哪条钥匙上找线索?” 苏樱桃觉得自己是傻子, 完全不知道。 “伊贺, 它不是一个家族, 而是r本最大的忍者集团,所以,它应该在宝藏的最外围, 它的背面是一个狗皮膏药旗,一个北字,对不对?”邓昆仑于是又问。 苏樱桃怎么看那把钥匙背面的形状自己都有点儿熟悉:“这不是那块照壁上那个狗皮膏药旗的样子?” 万人坑前面有块照壁, 苏樱桃和博士就是在那儿相的亲,难不成,宝藏居然就藏在‘共建大东亚共荣圈’的那块照壁后面? “我知道了,肯定在那块照壁后面,那后面不是一座山吗,宝藏就在山里面,是不是?”苏樱桃觉得自己可聪明了:“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难怪大家在农场里挖不到宝呢。” “怎么可能,宝藏在它的正北面,而源氏,拥有最高贵的血统,它才代表着宝藏之门,看看它上面的图案,樱花,它的后面写着什么,忠字,忠字有几笔,八笔,所以宝藏之门,如果我猜的没错,在大照壁正北方,栽着樱花树的地方,向下八米深的地方。”邓昆仑又说。 “所以咱们要挖一个八米的大坑,才能找到宝藏之门?”小董转身,开始找铲子了:要找宝藏,先挖坑啊。 “不用了,刚才我去看过了,正好是那个地方有人挖了一个7.5米的深坑,所以咱们只需要随便刨一刨就可以了。”邓昆仑丢了钥匙说。 苏樱桃仔细想了想,农场里7米深的坑,只有郑凯挖过一个。 莫不是今天为了两包烟而折腰,再叫郑凯挖下去,他还真能挖到宝藏? 可怜呐,苏樱桃把郑凯的寻宝之路,断送在0.5米的地方了。 三更半夜,今天晚上因为实在太激动了,汤姆和珍妮俩都不肯睡觉,一直在苏樱桃的床上跳来跳去,因为她的窗子正朝着万人坑的方向,俩人时不时就要看一眼窗子,看看邓昆仑有没有回来的迹象。 “宝藏上面应该还睡着恶龙,我才是骑士,应该由我去找宝藏。”汤姆拿盒子炮抵着下巴,已经困的要死了,肉嘟嘟的嘴唇上拖着一缕口水,眼看就要拖到樱桃的被窝上了。 咦,好腥。 她把这小家伙给抱了起来,准备抱回房间去,汤姆突然一个惊厥,一把就抓紧了苏樱桃的衣服:“mom,i love you mom!” 她再挪一挪,汤姆一个惊厥,在梦里哭了,不停的喊着妈妈。 而且过一会儿就要抽一下,苏樱桃回想起来,似乎只有自己有一回跟邓昆仑同床,并且俩人吵架的那夜,汤姆才这么抽过,闹过。 “boom,no!”这孩子在梦里不停的念叨说。 她等他安静了,刚下把他放下,他又是一声哭:“别打啦,我给你们当狗崽了行不行啊……呜呜,跟我玩,好不好?” 翻来覆去的几句话,代表着这小子虽然短暂,但也跌宕的这六年为人生涯,苏樱桃总算等他不念叨了,刚要放下,他突然轻轻叫了声:“妈妈!” 还能怎么办,抱着等吧。 不过邓昆仑回来的比苏樱桃预料的快多了。 她以为自己要等天亮,才能等到他回来。 却没想到差不多凌晨三点的时候,她就听见脚步声了。 而且在门口握了个手,月光下,董秘书先是给邓昆仑敬了个礼,看邓昆仑走远了,在路灯下遥遥对着邓昆仑的身影鞠了个躬,才上了自己开来的那辆破破烂烂的老旁克,估计是准备连夜回区政府。 老旁克,解放前的车,出厂日期比小董他爸还早几年。 打火,发动,听起来跟鬼嚎似的,又跟早晨懒得起床的猪似的,哼哼几下又趴了窝儿,几次三番,那辆老破车在外面不停的响着,声音哐啷哐啷,听的苏樱桃都替小董哀伤。 最终哼楞一声,再哼楞一声,车吱吱呀呀的嚎叫着,像一只懒得走路,但又给皮鞭抽着的猪一样哐啷哐啷走了。 邓博士也上楼了。 “你干嘛抱着这小子,珍妮也睡在你的床上?在m国,父母和孩子是不能睡这么亲昵的,这会让他们长大以后无法独立。”见苏樱桃卧室的门没关,而且汤姆就在她怀里,邓昆仑很惊讶。 苏樱桃把睡的全是身汗的孩子放到了自己的床上:“那是m国,我们国家的孩子,从小和父母睡,我看他们长大后也很好。” 邓昆仑自己也没育儿经验,倒是看汤姆的腿比原来粗了不少,肉嘟嘟的。 “宝藏找着了吧,打开了吗,你们要现在不打开它,别郑凯再一挖,把它挖走。”苏樱桃问。 她是真担心这点,好容易才让郑凯走上正道,再别为了宝藏他又魂不守舍。 邓昆仑直接提起钢笔,给苏樱桃画了一张示意图:“首先,你们对金库有着很大的误解,第一,它比你们想象的要大一百倍,第二,它占着整个密林农场的地下,第三,总共七把钥匙,也就是七道门,门里全是敏.感型炸.药,七把钥匙集不齐,门不可能被打开,就算有人去偷,不说撬门触发的火星就会把他炸个粉身碎骨,就是强行撬开第一道门,万人坑的水就会淹进去,就会把想挖掘宝物的人淹个一干二净。” 摊了摊手,他难得的,语气里带着强压着的愤怒:“那个地方我们已经照地掩埋了,集不集七把钥匙谁也别想打开它,所以小苏同志,告诉你那位忠诚的,直到此刻还在月光下为你垦荒的郑骑士,让他不要自找死路,否则……反正宝藏的事情目前我们会压着不公布,坑就在那儿,他想找死就自己去吧,祝他好运!” 苏樱桃咂摸了一会儿,怎么都觉得博士这似乎是在吃郑凯的醋,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不会随便让一个人去找死的呀。 而郑凯,狗屁的月光骑士,他是为了烟才垦荒的好吗? “来嘛,那你跟我讲一讲嘛,还是那个问题,你会爱上一个监狱里的女毒贩子吗?咱们躺一块儿,认真研究一下。”樱桃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枕头。 美人,长发,红睡衣,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她特别想知道当时的邓昆仑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高级知识分了,爱上一个蹲监狱的女毒贩子,够匪夷所思的吧,一开始樱桃嫁给他是冲动,但随着对邓昆仑的了解,她发现这件事格外的难。 真正狱友们说的一样,他是明知道她要二十年才能出狱,而且无法缓刑,才一开始骗着她照顾珍妮,后来也是出于可怜,才一直跟她通信的吗? 在邓昆仑看来,这简直是个扯淡的问题:“小苏同志,我不可能爱上一个坐牢的女人……而且,我身上……我……” “要那个女人就是我呢?”苏樱桃只差把自己的底兜出去了,找过三个渣男的底儿她并不想兜给博士听。 但她现在就想要答案,而且今天晚上不是挺好的,月夜,探宝而归的骑士,不正是一起深入交流的时候? 但奈何博士的脑瓜子它不会转弯啊? “你为什么会去坐牢,咱们难道不应该先谈谈这个,还是说在你那个梦里你坐牢了?这可以归咎为噩梦了,你读过《弗洛伊德》吗?” 苏樱桃想了想,毕竟她也在努力的,想跟博士一起迈向新生活,于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同时说:“就很珍妮一样,我也是给人坑的……” 她索性把梦里汤姆和珍妮的命运也将给他听了,孩子其实挺可爱,也很努力的在融入他们的祖国,她需要他一起面对这件事情。 “你的那个梦不可能应验,因为秦州不可能发生瘟疫,所以它并不成立,我不可能爱上一个坐牢的女人,以及,汤姆要真的以后会为m国人做事,我会一鞭子一鞭子的抽死他。你所说的秦工会停工停产,甚至长达八年时间,更不可能成立。”博士斩钉截铁。 掸了掸肩膀,他说:“我身上特别脏,我去洗个澡,剩下的明天再说。” 苏樱桃好容易主动一次,就这么给博士拒绝啦? 这还是男人吗? 还有,看他这么冲动,别将来会差点把汤姆抽死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吧? 而且她到底要怎么着才能让博士相信她那个梦? …… 第二天是周末,苏樱桃熬了半夜,当然不想早点起床。 她听见珍妮起床了,下楼了,应该是在厨房里忙碌,昨天夜里孩子们睡着之后,她用黄油在烤箱时烤了几个面包,俩个孩子和博士的早餐就算是备好了。 躺在床上,闻到味道,就觉得好诱人啊。 “珍,就说是我们俩一起烤的,好不好?”汤姆小赖皮的声音在门外。 然后是珍妮略带责备的语气:“可你差点吃完了所有的面包,这是最后的两块,是我哭着从你手里抢回来的。” “但我现在后悔了呀,就说是我们俩一起烤的,婶婶要是高兴,我会带你一起玩哟。”汤姆声音甜甜的。 苏樱桃一睁开眼睛,就见汤姆端着一盘烤的两面焦黄,上面还涂着黄油的面包,在她床前蹲着,珍妮则蹲在她身边,就像两只乖乖的小兔子。 “面包是珍妮烤的?” 珍妮笑了,无声点头。 “汤姆端的?” 汤姆点头如捣蒜:“嗯嗯!” “都是乖孩子,要汤姆一会儿能把盘子洗了,就更乖了。”苏樱桃忍着肉麻说。 汤姆和珍妮心里都觉得:婶婶真厉害,啥都知道啊! 一口奶粉一口面包,苏樱桃正在享受自己亲手给自己努力来的天伦之乐和优雅的西式早餐,就听外面有喊了一声:“这位同志你想干嘛?” “哎哎,这个民兵同志,大清早的,别人家可不要乱闯。” “我昨天连夜垦了两亩地……”郑凯一开始声音很凶,也很猛,在外面两手叉腰的喊着,嘴有上叼一根烟,纹丝不动。 苏樱桃扒窗子一看,就见郑凯在自家门外,徐主任正在吼他。 这家伙公私不分,天天往她家跑,跑习惯了这是? “怎么,开两亩你很凶吗?整整两个月,你带着我农场的人不务正业,几乎捞完了万人坑里所有的鱼,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苏樱桃估计这郑凯是来给自己表功,然后还想去挖宝的。 这王八蛋,在她梦里就是因为喜欢当大哥,讲义气,不明不白坐了牢,最后还给人害死了。 这辈子她虽然对他不好,恶声恶气,可是能救他的命。 他想挖宝,邓昆仑都说了,必死无疑好吗? 套上外套,几口把面包塞到了嘴巴里,趿上布鞋,带子都来不及系,苏樱桃气势汹汹下了楼梯,一把拉开门,就是一声吼:“来,郑凯,咱们算笔账,好好算算,两个月35个人,你总共欠我几亩地?你还想去挖宝,去吧,我让全农场的人天天站你身边抽烟,一口都不给你。” …… “你这种人天生就该挖宝累死在半路,我就不该可怜你!我还给你烟抽,呸,我的烟就是给龚大妈家的猪抽,也不给你抽。”逼上这家伙,一步又一步,苏樱桃就把这个脸黑黑的汉子,从门口一步步给逼了出去。 郑凯愣在那儿愣了好久,显然是吓坏了。 半天,嗫嚅着,他说:“昨天你给的烟我抽完了,你答应了我每天两包烟,我只是想来要另一包烟。” 郑凯真的就只想要一包烟啊。 而给个女同志当众吼的像头狗熊一样,郑凯觉得自己实在太丢脸了。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绝不垦荒,扛着锄头,他心想,自己就是要挖宝,必须去挖宝。 但等回到农场,他的锄头就落到土地上了。 唉,烟是一种能让人玩物丧志的东西啊。 尤其是带过滤嘴的。 …… 邻居们已经习惯了樱桃的泼辣,偶尔吼一回,大家的房梁都得抖三抖。 而且大家也乐意于看樱桃家门上各种各样的笑话。 但龚大妈可顾不上看这笑话,因为她养的几只鸡,最近隔几天就得死一只,这就够让她心烦的了,昨天晚上,她的小猪崽子一夜没吃东西,这个更让龚大妈操心。 她养了一只猪,打算养到过年,过个有油有肉的年呢,这就病了可咋整? “唉哟我这猪哎,它的蹄子咋黑了?”龚大妈可就这一头小猪崽子,黑市上买的,一只花了她五块钱,刚来的时候跟她一起睡,吃的都是奶粉,这一躺下,她的损失可大着呢。 “怎么,大妈,你的猪不会生病了吧?”苏樱桃正准备进门,一听,转到后院了。 龚大妈的眼泪吧哒吧哒都下来了,这猪崽子可吃了她一罐奶粉呢。 怎么看着像是给人烧焦了一样,蹄子是黑的? “哪个丧天良的放了把火,烧了我的猪吧,我的猪崽子都要给烧焦了。”龚大妈又说。 周末,邓昆仑一直在家,只是关着门,不想让人打扰他。 因为他昨天晚上差不多把小金库的具体大小,准确方位,以及几层水泥的厚度都估了个遍,正准备写个报告给总理办公室。 假设里面真的有黄金、白银,这些东西邓昆仑希望能留在机械厂,用在工业生产上。 而今天忙完之后,他还打算去一趟内蒙,因为只要他能打开日本人的小金库,取到黄金,就可以提前计划三年制造金芯电缆,帮助卫星厂上马国内第一颗卫星任务。 而毛小英的堂弟毛靖,在这方面是个优秀人材。 苏樱桃所谓梦的预言应该也是扯淡,他还是打算把毛靖给喊到工作室帮忙的。 听到烧焦两个字,他愣了一下,随即放下笔,奔到了俩孩子的卧室。 “四只蹄子都是黑的,嘴巴都黑了,这谁干的呀?”龚大妈继续在嚎。 邓昆仑于是一把拉开了窗户:“龚大妈,不要动那只猪。” 炭.疽,是真正的瘟疫,而且还是非常可怕的瘟疫。 曾经,在二十多年前,秦州就曾经发生过这样的瘟疫,邓昆仑就曾经亲身经历过,他父亲更是死于这种病毒,而动物感染炭.疽也是一种瘟疫,症状与人相等。 快速奔下楼梯,赶在龚大妈伸手抓猪之前,他一把拉开了龚大妈:“这是瘟疫,是炭.疽,马上去通知厂卫生所的人带青霉素过来,是卫生所所有的青霉素,马上,快!上报,现在立刻上报!” 那怕一只猪,小规模的感染,并且死亡,但要真这样发展下去,秦州的猪还真的将会发生大规模的感染,并死亡的事件。 而人,在这种情况下也非常有可能感觉炭疽。 苏樱桃的预言,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应验了。 …………………… 65、猛男最爱 历史是什么呢, 就是惨痛的经验教训书写成的一行行血泪。 从曾经千家万户的灭绝,万户萧索鬼唱歌的凄凉,到现在才过了27年。 警钟长鸣, 不是因为某种仪式感, 而是那些死去的冤魂的叹息声它永不停歇。 但像苏樱桃这辈出生在解放后的孩子们, 远远不知道炭.疽意味着什么。 只是发现平常嘻嘻哈哈的徐主任突然变脸,转身就跑, 奔向了卫生所。 博士都变了脸色,开上拖拉机就走。 苏樱桃也才发现, 瘟疫比自己想象,和老太太们传说中的, 更吓人。 龚书记只穿着个背心儿从家里出来,就开始赶孩子们了:“大家马上撤,这东西由我们全家处置,你们尽量撤远一点。” 厂卫生所的焦大夫检查完猪,有条不紊,把口罩和消毒水递给了龚书记:“确定是炭.疽了, 还好目前只有动物身上传染,龚书记, 先把口罩戴上吧, 消毒水由您去喷, 猪的尸体由您处理,这是咱们按照规定做的,您尽量保重自己, 好吗?毕竟传播人群越少越好,您多保重!” 龚书记接过消毒水,戴上口罩, 戴上手套,亲自去处理那只猪了。 回头不忘吩咐焦大夫:“已经上报市委了吧,赶紧调消毒水,青霉素,咱们全厂的人都要打,一个都不能漏,这东西可不能传染到人身上。” “您放心吧,博士亲自开着拖拉机上市医院要青霉素去了。”焦大夫伸了大拇指出来,比划着说。 龚书记于是挥手说:“我们全家要自我隔离,赶紧把厂长和几个副厂长,副书记喊来,我要跟他们交接工作。” 年青一辈没见过瘟疫,虽然知道炭.疽,但是毕竟那只是传说,直到此刻,看向来凡事稳重的龚书记亲自用毡布裹起一只像是烧焦了一样的小猪出门,卫生所的几个医生全是如临大敌的样子,才隐隐意识到炭.疽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 好在正是因为它足够可怕,领导们也足够重视,只是感染了一头小猪,也只在一家子人家里,在发现之后这件事情就从源头上给掐死,掐灭了。 …… 厂里所有人对青霉素不过敏的人全要注射青霉素,而且是连续十天。 而因为瘟疫,市医院派了一个医疗专家小组下来,真是无巧不成书,毛小英的母亲保医生,恰恰在医疗小组内,因为她在解放前处理过炭.疽病毒,就被派下来了。 不过令汤姆和珍妮比较吃惊的是,这回的保医生简直眉开眼笑:“哟,汤姆,这是变成个洋八路啦,枪可真漂亮,不疼不疼,就一针的事情,好不好?” 保医生一针戳进去,还真的,一点都不疼。 从卫生所出来,珍妮不说什么,但汤姆这个从小就心眼儿贼多的孩子就有点纳闷了:“婶婶,原来保医生见了我们总是瞪我们,恨不能立刻把我们赶走,但今天她来打针,我以为她会把我打的很疼,但她好热情啊,打针一点都不疼。” 为什么? 因为保医生发现整不倒博士,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博士反而成了国家越来越器重的人材,保医生就又开始巴结博士了呗,这叫趋炎附势。 但这话苏樱桃不能说给孩子听,她不想太早让孩子们见识大人心目中的丑恶与龌龊。 而且,汤姆被保医生当众喊成洋八路,看得出来汤姆很高兴。 “因为你真正扛起枪,做了一名优秀的小八路呀。”苏樱桃于是说。 汤姆把枪一抽:“我还可以更优秀……我叔叔还差两把钥匙,我不会告诉别人哒,但我会悄悄把它都找回来。婶婶,我去找钥匙啦。” 说着,他抽出枪就喊前面的张兵兵:“布奇老大哥,跟我一起出去玩儿。” “不要到处喊钥匙!”苏樱桃连忙说。现在知道宝藏的人就那么几个,封口不严,万一有人跑农场去找死呢? 汤姆嘘的一声:“我知道!” 苏樱桃专门打听了一下,就发现保医生还在积极攻坚领导们,想退休后,被返聘到机械厂的医务室来工作,可惜她原来事情做的太绝,现在再努力,也没一个人肯接她的招儿。 这就是一个人的为人了,曾经的保医生为了七份工作把路走绝了,现在再想巴结博士,巴结机械厂,晚喽。 邓昆仑这儿,宝藏是找到了,但消息从地委书记那儿就给压下来了,只有董秘书,邓博士和地委书记几个人知道。 而关于苏樱桃所谓的那个梦,现在可是扎扎实实困扰上了邓博士。 毛靖是毛小英的堂弟,出身三代都又红又专,而且最近连着给博士写了几篇论文,其中有一篇就是关于金芯电缆,这是博士即将上马的工程任务的,今天周末,他一大早就从内蒙赶过来,让博士看自己的论文。 其意义再明显不过,他想和博士一起工作。 “这样吧,你先回内蒙,论文留下,我再研究一下。”邓昆仑收下论文,然后笑着说。 毛靖笑着搓了搓手,把一只帆布袋子递给了博士,弯腰说:“我姐要活着,看到博士您在笑,一定很吃惊,原来她总跟我说您是一个不会笑的人。对了,这是您要的……这是我大妈专门从市医院给您调的。” “去吧。”博士快速从毛靖手里抓过他给的袋子,立刻把笑给收了。 回到家,大晚上的,都快十二点了,苏樱桃和孩子们当然早就休息了。他不想去医疗小组见保医生,于是自己煮针头,给自己注射青霉素,注射完再用酒精给玻璃针管消毒,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一心二用,一直在看毛靖的论文。 把针头和针管煮完,收起来,邓昆仑深吸了口气,心里赞一声毛靖的论文写的确实好,这才上了楼。 只看门缝里苏樱桃的灯亮着,他就知道她绝对还没睡。 苏樱桃的那个梦,因为一场差点就会灭绝秦州所有猪的炭.疽,现在博士不得不相信了。 伸手在裤兜里捏了捏,掏出一个用牛皮纸封装的套子来,邓昆仑吡着牙,就咧了咧嘴巴,抓狂,他的心里可谓是特别的抓狂。 那还是三天前,他跑到市医院去调青霉素的时候,想起来既然同居,自己肯定需要几盒套子,于是顺带去了一趟医院的计生科,想买几盒套子。 恰好医院计生科的主任是毛小英的小姨,她告诉邓博士,医院里很少有避孕套这种东西,而且也得凭票才能购买。 毕竟现在是主张多生多育的年月,多生孩子多砍树,可是现在贴在墙上的标语,谁拿避孕套那玩艺儿阻隔生育,这不是跟组织对着干? 不过这位‘保医生’特别的热情,还跟邓昆仑说,让他先回机械厂,不就是避孕套吗,她想办法搞关系帮他弄几盒。 而刚才毛靖给邓博士的,恰恰就是那位‘保医生’通过走关系的方式,给博士搞来的避孕套。 果然东方是个人情社会,你要不讲人情,不讲关系,连盒避孕套都搞不到。 博士总觉得自己给毛小英的母亲和她的七大姑八大姨,正在努力的拖入一个‘人情怪圈’,但就像瘟疫一样,他似乎还无法完全把自己和这种东方式的人情怪圈给摘离开。 而毛靖呢,他要不要调到自己的工作间来? 进了门,苏樱桃躺在床上,于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呢。 她的农场可谓搞的有声有色,连邓博士家妈都拉来了,而最近几天,还真把郑凯给变成了一头老黄牛,据说郑凯一个人一天就能开二亩地。 “我的那个问题,你有标准答案啦?”苏樱桃回头看邓博士两人手叉在兜里,于是说。 美丽的东方姑娘,手里握着一只红色的,镶着钻石的钢笔。 邓昆仑摊了摊双手:“不,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你说汤姆会为m国人做事,因为他的父亲,一个生物学专业博士,他的母亲,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律师,都是被m国的特工干掉的,我有确凿的证据,而且现在还留着,将来也会把证据给他,要他将来真的为m国人做事,你不懂我的风格,我很可能会一枪嘣了他。” …… “还有珍妮,她母亲是个歌剧演员,这也就算了,她父亲可是一个特别伟大的人,她怎么可以去贩毒,还是为了一个小黄毛?”邓昆仑更不能相信这个。 “这不有我呢,咱们躺下慢慢说?”苏樱桃完全没想到,她进没进监狱这事儿,反而没有珍妮和汤姆的将来,更让博士关注。 汤姆的爷爷是个老革命,而珍妮的祖父,则是民国时期一位伟大的革命先驱,从d军手中拯救了很多y太人,有着这样光荣的先辈,俩孩子成那样,才是他无法接受的,他觉得自己像个失败者。 “要他们真变成那样,小苏同志,我觉得送珍妮进监狱的,很可能就是我自己。打汤姆的,也是我自己。”邓昆仑于是又说。 当用这个假设去推论,且不说工作,邓昆仑发现,自己在生活上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由他一手毁掉了两个家庭捧在手心,递给他的希望。 “事情不会那么严重的,那不有我呢,躺下来说吧,好不好?”苏樱桃觉得捅了马蜂窝,她现在甚至有点害怕,怕邓昆仑又要像她刚来的时候那样,动不动就给俩孩子的屁股上放大巴掌了。 尤其是汤姆,男孩子,原来博士可打的厉害,动不动就给巴掌。 好吧,邓博士总算坐到床上了,就好比要安慰一只受伤的小狼狗,苏樱桃正准备好好安慰他呢,突然就听楼下有人在压低了嗓门的喊:“苏主任,你睡了吗?” “你的月光骑士?他来干嘛?”邓昆仑声音突然一高,看起来气急败坏的。 这是农场那头一天能垦二亩荒地的老黄牛,郑凯的声音,他来干嘛? 对了,要说一心认定苏樱桃那个梦是真的,可以解释为平行宇宙,毕竟平行宇宙的理论是爱因斯坦提出来的,邓博士当然拜读过。但那只是科学假设,发生在实际的现实生活中,也是足够叫人抓狂的。 而要真的,她所谓的那个梦的假设成立,郑凯和苏樱桃的关系,绝对匪浅。 只不过是邓昆仑不喜欢往那个方向多思考罢了。 苏樱桃连忙安抚丈夫:“他肯定是来要烟的,这是个烟鬼,我答应他一天一包烟。”推开窗子,她说:“半夜不给你烟,快滚!” 郑凯在院子外头踢着石头呢,烟还没抽完,而且当场给自己点了一支:“我有个小弟,名字叫牛百破……” 苏樱桃本来是穿着她那件红色的小睡裙的,听到这话,转身就准备套衣服。 邓昆仑刚刚才脱完衣服,只好也坐起来:“怎么了你?” “牛百破要来了。”苏樱桃顿了顿,在想自己该如何形容:“就是那个欠去年偷了咱们厂一半的煤的牛百破,保剑英的弟弟。” 牛百破,东风会的团长,保剑英的弟弟。 虽然苏樱桃早知道自己把保剑英那根搅屎棍儿给下放之后,牛百破会来,但是没想到这个消息,会是郑凯来跟自己说的。 而且最近她一直忙农场,没去过市里,也不知道东风会和牛百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更不知道牛百破来的理由是什么。 而显然,牛百破来之前找过郑凯。 这就得说苏樱桃的明智,她原来要是冲动一点,手狠一点,把郑凯赶出农场,谁还能帮她通风报信儿? 事实证明留下郑凯这个决策,简直明理的不能再明理。 “不要进来,站在门口说,牛百破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想让你干嘛?”苏樱桃就在门口问。 大半夜的,郑凯先抬头看看人家的屋子,博士又没下楼,他当然不好意思进门。 “说只是照例下来宣传政策,但他给我写了封信,让我到时候把劳改农场的兄弟们全喊上,去声援他。对了,据说你家邓博士答案过他弟牛禄宝,说要改良拖拉机,他们这回来,要问博士要一台改良过的拖拉机。”郑凯眼神乱瞟了瞟,低下头说。 博士的工作那么忙,就苏樱桃所知道的很多大型器械的研发,就足够叫他精疲力竭,更何况她还把张悦斋给下放了,他的工作就更忙了,哪有时间改良什么拖机,他干的事情比这个重要一百倍。 但显然,牛百破是着急了,又迟迟找不到理由来机械厂,这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苏樱桃当时扯的那个谎,拖拉机了。 说是例行宣传政策,那证明来的人少不了。 他还特意叫郑凯去声援自己,就证明他绝对想搞事情。 因为他们手里没枪,而郑凯作为民兵,手里有.枪。 但郑凯那么气她,恨她,还跑来跟她通气儿,苏樱桃挺意外的,在她想来,郑凯听说牛百破要来,不正好能找到机会找她报仇,出气儿? “这事儿我知道了,但是郑凯同志,你不是牛百破的好大哥嘛,不忙着声援你小弟,干嘛把这事儿告诉我呀?”苏樱桃可好奇郑凯心里是怎么想的。 郑凯长吐了口气,因为心情太激动,长出了口气说:“实话跟你说吧,他特别仔细的跟我问过你的情况,毕竟咱们都是干革命这一行的,你不批一个人,打听她的情况干嘛?所以苏主任,我这可算是提前跟你通气儿,让你有所准备……我觉得牛百破是想搞你。” 过了好久,长叹了一口气,他又说:“烟,以后我要凭自己的本领从农场的奖励里挣,你就别给我了,明天你亲自去趟农场,跟大家解释一下,我可不是为了一包烟才向低头的,我是认真觉悟了,觉得挖宝没前途,垦荒才是当下我们小h兵最需要干的事情才去垦荒的,你懂了吗?” 苏樱桃嘴巴张的好大:“懂了懂了,我完全懂了。明天我就去农场,让大家听你的,你还是他们的大哥,好吗?” 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荒可以垦,但面子绝对不能丢,也绝对不能叫农场的人耻笑他被一个女人搞垮了。 他可以垦荒,但必须扛最大的锄头,垦最多的地,当最牛的大哥。 送走了郑凯,苏樱桃就长叹了口气。 这可麻烦了,她本来以为牛百破要来,怎么滴都得先来挑衅一下,有个预兆,毕竟想整人,都是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但她忘了一点,牛百破完全可以凭着搞宣传的目的来,想搞事儿,来了再说呗,什么理由找不到? 而牛百破,显然是想在游.行中想办法给她和博士添点儿堵,挑点儿毛病,这可怎么办? 转身上了台阶,她还以为博士在床上躺着呢,却没想到他就站在楼梯口。 “要来游.行的队伍?” “我倒不怕对付不了他们,我还是怕你要跟我梦里形容的那样,跟他们吵起来,斗起来,打起来,那就麻烦了,你明白吗?”苏樱桃摊着双手说:“且不说那样你得吃亏,给孩子们看见咱们自己国家的人这样自己对自己,博士,我特别怕那才是汤姆和珍妮不喜欢这个国家的根本症结,跟你打汤姆没有什么关系。” 邓博士懂了:“所以不能打架,你想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苏樱桃正是这个意思。 “那你等等吧,美丽的东方姑娘,今天晚上我大概得拂了你的好意,因为我有个方法,能够让他们和气而来,和气而去,以及,明天晚上不论你愿不愿意,咱们都得发生关系,而我得告诉你,我大概没什么情调,因为kate总说我不够有情调,我想你也会这么认为。西方有句谚语,提前宣告过的耍流氓就不叫耍流氓,所以明天,与我同赴春宵吧,不要再找别的借口,再见。” “什么叫个不打架,能和平解决的办法,你倒说说呀?”这博士长能耐了,居然说他能对付一帮热血方刚的年青人? 邓昆仑戴上手表,穿好了他的干部装,一撩领子,伸出了脖子,抓起拖拉机的钥匙出门,还卖了个关子:“总之,猛男们的最爱!” 不就是一帮来搞游.行的男人吗,邓昆仑对付他们还偏偏有办法。 不,应该说他有一样能叫全世界所有,只要性别为男的男人们,都能爱到骨子里的东西,保证他们一见了它,就会如痴如狂,完全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嘴仗,打架,见鬼去吧。 男人们见了它,立刻就能亲如兄弟,手足,抱到一起,喜极而泣,手拉手。 66、大铁锹 邓博士昨天晚上就走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现在厂里, 张悦斋下放了,地区要派的厂长据说还迟迟没有选定,龚书记又被隔离了, 虽然副厂长和副书记都在岗, 但所有大事情全在张爱国的肩膀上。 而张爱国自己, 也是一大清早才接到的通知,说东风会的人要来宣传现有政策, 叫他们好好接待。 好好接待个屁,他们偷了他的煤, 这个账张爱国还没跟他们算呢。 一大清早,他就跑到农场去找张悦斋, 俩人商量这事儿去了。 苏樱桃到办公室开会,当然扑了个空。 她赶到农场的时候,张悦斋和张爱国俩正在一边垦着田,一边谈牛百破。 也是够好笑的,他们俩谈论的其实是保剑英的亲弟弟,但是保剑英就在一旁劳动, 脸上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平静。 毕竟在保剑英想来, 牛百破是她弟, 也是从小到大她养着的吸血虫。原来有血吸就听她的话, 现在她给下放了,他没血吸了,早晚得把机械厂这些领导全整下放, 估计他的心理才能平衡。 牛百破从小就是给瘫子爹惯坏的,吃屎都要屎尖尖,是那种极不讲理, 蛮横,霸道的人,还不像郑凯,至少有为人的良知,愿意团结跟自己同一阶层的贫下中农们。 他就是个借着革命给自己敛财的败类。 还是最恶臭的那种。 张爱国正在跟张悦斋讲自己调查来的,关于牛百破的情况:“牛百破,父亲是个小儿麻痹患者,也是咱们厂保剑英的生父,在旧社会,属于苦极了的那种人,而牛百破自己,只能说从小又红又专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 在市里工作开展的特别好,而且上手就是武斗,这叫张爱国怎么说。 总之,是个令他特别讨厌的人。 张悦斋回头,就见保剑英正在不远处,和高大红,苏小娥几个不情不愿的,正在垦着地。 相比之下,毛纪兰带领的女同志们,以及徐俨她们,简直可谓干的热火朝天,而且大家有说有笑,同样是劳动,同样是出力气,至少人家很快乐。 居然,牛百破是保剑英的亲弟弟? 原来保剑英也提过牛百破,但张悦斋完全没想到牛百破会是保剑英的亲弟弟,这也就难怪她对牛百破那么好。 “要不明天让保剑英同志出面,直接问牛百破给咱们要煤。”张爱国说。 张悦斋也觉得,保剑英既然垦荒垦不动,要不就给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她代表厂里去问牛百破要煤? 毕竟是她亲弟弟,难道牛百破能不给她面子?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保剑英心里也正是这么想的。 她到时候从牛百破那儿把煤要来,等于立了功,不就可以跟领导们提要求,从农场出去了? 等出了农场…… 但就在这时,苏樱桃来了,她一来,不说领导们,就是一帮子垦荒的妇女,也集体在向她问好。 这一点,保剑英不知道苏樱桃是怎么做到的。她不但能团结男人,同时还能团结所有的女同志。 而这一点保剑英做不到,她只会团结男同志,但跟女同志们,则完全混不到一起。 “领导,你们是在商量牛百破的事情吧?”苏樱桃笑着问。 张爱国一见苏樱桃,嘴巴就咧开了,但先不谈牛百破,反而说:“博士夫人,我前两天去地委开会,一直跟地委书记讲,要他来看看咱们的农场现在办的有多好,这可全是咱们博士夫人你的功劳。” 说着,他伸手一指,已经开垦开的上百亩良田,有些正在出麦苗,有些的麦苗已经郁郁葱葱,都快齐人脚背了。 厂长来了,垦荒的农工们当然也稀稀拉拉的,全围到了一起。 手上在垦荒,挖红柳,但是大家耳朵可全竖在领导们周围,当然想听听,厂长和主任在谈些啥。 至于苏樱桃,虽然不是农场的领导,但她管档案,管下放,最近还在主抓农场的生产,大家也想听听她要怎么给领导汇报情况。 远处保剑英心里也提着一口气,在等苏樱桃的回答。 她就不信苏樱桃能为人到滴水不漏,能叫在场所有人都满意? 据她在农场里看到的,张悦斋和毛纪兰就相互不服,而郑凯,则不服这农场里所有的人。 总之大家都觉得自己可厉害了,一个个眼高于顶,都瞧不上别人。 就这三个人,她能平衡得了? 哪知苏栅桃先喝了口水,立刻就是一笑:“哪里哪里,这农场里可没我的功劳。一是咱们张主任领导的好,二是我婆婆毛纪兰,必须表扬,在农场的垦荒工作中,她当记头功。当然……” 然后,她极为夸张的,把手指向了远处,指向了郑凯:“尤其是咱们郑队长,原来一门心思为国家寻宝,但是后来发现寻不到宝之后,立刻痛改前非,带着兄弟们加入了垦荒大军,虽然他才认认真真垦了四天的荒,但他垦了八亩地,他们才是这个农场里最优秀,最积极,也是最美的劳动人民!” 这可太肉麻了吧? 保剑英原来那么会拍马屁的人,都觉得苏樱桃这马屁拍的太肉麻,自己受不了。而且,苏樱桃那么一腔热血在农场,居然把功劳全推给别人,那她图什么? 可是张悦斋混身一抖,一看就是爽到家了。 毛纪兰的脖了扬的更高了。 就连虽然说为了几包烟,不得不低下头修地球,而且心里极为的不情愿的郑凯,在听到苏樱桃刚才所说的,关于赞美他的那段话之后,也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当然,他压根儿就没有苏樱桃说的那么伟大。 他一开始根本不想垦荒,只是手不由自己的就去挖地,也是手不由他自己的就去接烟了。 但现在小烟一天有两包,随时有得抽,很爽。 而且他是为国寻宝,寻不到之后就痛改前非的人,难道他不够伟大吗? “是得表扬郑队长,这几天垦荒垦的特别积极,我同意苏樱桃的说法,下次场里再奖励烟,我的也送给郑凯。”张悦斋抽烟少,一天一根,把烟让给郑凯,算是鼓励他痛改前非,加入劳动。 原本郑凯可是很不服张悦斋的,但就因为张悦庙这一句,顿时就服张悦斋了呀,至少心里喊他一声小老弟了。 远远给张悦斋敬了个礼,他高声说:“你们就瞧好吧,从今往后,我每一天都是这农场里的最优秀的垦荒模范,你们谁也别想超过我。” 苏樱桃居然偏偏就把这三个互相谁都不服的家伙,还真给团结到一起啦? 保剑英的心里甭提多愤,多恨了,但是没办法,她注定得和苏小娥一起修地球。 且忍一忍吧,苏樱桃的手段她正在慢慢学,早晚有一天,她还是能继续爬起来。 然后,苏樱桃才要跟张爱国,张悦斋商量牛百破的事儿。 “他这回来,你们大家各就各位,什么都不要管,至于煤,我保证帮大家把它要回来,但不是今天,也不是现在,他们是来宣传政策的,等宣传完了就让他们走,改天我去市里,亲自给咱们要煤去,领导们,你们说呢?”苏樱桃说。 关于她说要亲自问牛百破讨债的话,原来就说过一次。 鉴于农场搞的这么好,张爱国和张悦斋也不得不信。 可以说在场的领导们,没有一个不信的。 他们坚定的认为,只要博士夫人出马,煤必定可以要回来。 但保剑英不信,因为她太了解牛百破了,那种人只会疯狂敛财,别人的是他的,他自己的还是他的,他为什么搞武.斗,不就是为了捞钱? 你想从他那儿抢东西,怎么可能? 而且今天,她听说牛百破要来,心里其实偷偷乐着呢,因为牛百破必定会想尽办法挑邓博士的毛病,就看到时候苏樱桃她能怎么应付。 别看劳改农场里大家干的热火朝天,一派红火,但是听说要来宣传政策的队伍之后,厂区,家属区,几乎所有人家的人家都大门紧闭,孩子也都关在房子了。 苏小娇把张兵兵喊回了家,汤姆就落单了。 而家里呢,没有买新小鸡回来,现在就只剩下臭老九和老苏修俩了。 汤姆回到家,没得玩,就跟徐冲冲俩隔着篱笆比鸡,徐冲冲家的鸡是新看的,绒黄黄可爱的小鸡,简直不要太可爱。而汤姆的臭老九,现在肥的都快走不动路了,而且早晨起来就开始打鸣,跟徐冲冲的当然没法比,而且看起来就讨厌。 听见远处有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是不疾不缓,汤姆立刻跳了起来:“婶婶!” “怎么啦?”苏樱桃眼睛望着大门家的方向,推开篱笆问。 “臭老九是不是一种特别坏的坏分子。”汤姆若有所思的回头看着苏樱桃。 “不算吧,其实婶婶觉得黑五类吧……”苏樱桃准备好好给汤姆普及一下真正的黑五类是什么,但是汤姆果断的说:“咱们还是把它杀了,吃掉吧,我觉得它已经够肥了,婶婶你说呢?” 肉这东西,谁会嫌多呢? 更何况苏樱桃已经两个月没抢到猪肉了,只凭两斤牛肉特供,可解不了汤姆和珍妮的馋,珍妮还好,汤姆已经给馋的没有底线了。 而臭老九是珍妮养的,珍妮吓的一缩,孩子在发抖。 “认真说起来,真正的苏修可比臭老九坏多了,毕竟臭老九只是咱们内部矛盾,而苏修属于间谍,就像日本鬼子,是会侵略咱们的那种。”苏樱桃于是说。 滑头的汤姆,从小到大,不论在m国还是在中国,都没有找到归属感。 直到郑凯给的两把盒子炮让他成为一名光荣的洋八路之后,他居然跟这个国家所有的孩子一样,萌生了一种对于国家和人民的责任感。 蹲在地上,小男孩轻轻抚着那只毛光油亮,模样儿硕大,两条腿上,肌肉健美的像一个苏联宣传画里,那些女人们的臂膀一样的大公鸡,他轻轻喔了一声:“那就吃老苏修吧,我没关系哒,我们自己人内部,一定要团结,大刀向鬼子头上砍!” 老苏修是他的鸡,终于他不自私了,准备吃自己的鸡了。 “等过阵子,咱们给你俩养个小宠物吧,小狗呀,小兔子啥的。”苏樱桃颇不忍心的说。 让孩子吃掉自己的宠物,有点太残忍了。 她决定以后还是给他们养一个单独的,不用吃的宠物。 “我要一头猪,两只兔子,五条小狗,还要一条german shepherd,婶婶,你都会满足我吧?”汤姆立刻来兴致了:“我的宝藏都送给你。” 苏樱桃:“……”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个。 …… 苏樱桃要跟牛百破要煤,这事儿必须提上日程,而且她心里早有策略。 但是今天的游.行,邓昆仑可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跟她吹的牛,说他有一种叫做‘猛男最爱’的东西,可以帮她化解这件事情的。 她抓着那只鸡,怕自己心里乱,一把拧不死,要让鸡白受罪,于是正在深吸气,准备要捏鸡呢,突然就见张兵兵一股烟似的跑了来,在门外蹦蹦跳跳:“汤姆,汤姆,快点,看稀奇去啦。” 苏樱桃正好捏着那只鸡,给这孩子一声叫,只听咔嚓一声,鸡还真叫她一次就给送走,见马克斯去了。 “什么稀奇?”汤姆怕自己跑不快,屁股上那一大串的钥匙都解掉了,叮咛咣啷往外跑。 张兵兵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形容:“你叔叔开着车从别处拉来的,现在就在车上……超大的东西,这样一挖……”张兵兵用五指比划着:“就是一个大铁锹,但铁锹更大,这么一挖,地动山摇。” “快去看看。”汤姆的汗毛,感觉到了张兵兵汗毛中的颤抖。 两人比赛跑,一个比一个快。 苏樱桃听说是博士带来的,也觉得挺好奇,把鸡往厨房一扔,拉着珍妮就往外跑。 “到底张兵兵说的啥东西?”徐嫂子正在衲鞋底儿,扔下鞋底儿,带着徐冲冲也跑出来了。 苏樱桃也不知道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引起这么大的哄动。 他们往外走的时候,家属区一大帮子的人也在往外跑。 大家能听到外面有哐啷哐啷的声音,但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估摸着,大概是个铁家伙吧。 出了厂门,就在外面的旷地上,先映入苏樱桃眼帘的,是一帮子绿军装,红袖章鲜艳的年青人。 这是祖国的花朵,但也是现在所有人最怕的一类人,小h兵。 而他们的目光,全集中在一个方向,还真是所有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然后,苏樱桃目光望过去,就看到一样东西。 一样她在梦里,在监狱里曾经开过的东西:挖掘机。 男人对于挖掘机的喜爱程度有多高呢? 据说是个男人,只要见了这东西,就必定要围观一番,不论他们多大,干什么工程,职业,但是个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挖掘机的。 更何况这年月,挖掘机这种大型器械,才刚刚在国内被研发,生产出来。 这种既会跑,又能挖的东西,在现在这个年代所有人的眼里,那就是一个用钢铁铸成的怪兽。 它通体呈土黄色,上面印着巨大的一行英文字母:cherry。 没人晓得这个cherry是个啥玩艺儿。 本来,它是在一辆苏联产的大卡玛斯上。 驾驶它的正是博士,真是没想到,博士不仅能画设计稿,还能开这玩艺儿。 而且他的技术比苏樱桃梦里那个她自己还好。 先是挖勺拄地,然后整个撑起挖掘机的机身,在空中一个腾挪,它都不需要履带,也不需要搭板降落,只用一个拳头,完美一个腾挪的落到了地上。 这是一辆履带式的战壕挖掘机,比苏樱桃梦里开过的那种先进多了。 邓昆仑打开门,跳下车,面对着一帮小h兵们,说了一句话:“这是咱们国家最新,自主研发的工业性产品,正在等着你们来检阅,同志们,谁先上去尝试一下?” 还搞个p的斗争啊。 除了当兵坐牢和□□,摸挖掘机,可是男人们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和梦想。 一帮绿军装朝着博士涌过去了。 有一个坐上去了,在博士的帮助下用档杆调动了挖勺,顿时一张脸炸开了,是真的炸开了:“这他妈,太不可思议啦!” 好一个猛男的最爱! 今天谁要摸不到一把就走,那将是毕生的遗憾。 汤姆和张兵兵勾肩搭背站在一起,远远望着人群中的叔叔,就跟张兵兵感叹了一声:“我特别喜欢咱们华国这种所有人都亲如一家的感觉,你呢?”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团结,友爱,没有岐视,没有斗争,没有你揭我的皮,我扒你的肉的争锋相对,才是汤姆最喜欢的。 67、左宗棠鸡 苏樱桃注意到了牛百破, 跟曾经她见过的那个牛同学站在一站,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这人跟保剑英长的挺像,个头很矮, 瘦巴巴的, 而且是又瘦又黑。 但甭看他又瘦又黑, 张开嘴巴,还有一嘴四环素牙, 但这可是这年月为数不多的大财主。 正所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还有一句老话,想要赚钱多, 人就得心黑,这家伙跟钟麒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钟麒是认认真真宣传政策,搞点武斗也是因为很多知识分子不服他,不服政策的原因。 但牛百破不是这样儿的,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赚钱。 借着革命给自己兜里搂的钱也不计其数。 但他给上级g委会的那帮人肯定也给了好处, 所以他在秦州才能十年不倒。 而且苏樱桃觉得,这事儿远远还没有完, 牛百破也特别喜欢抽烟, 抽的还是现在据说大干部们才抽得起的玉溪, 正在不停的叭叭着烟,一会儿一支,抽完了, 过滤嘴往地上一扔,还得踩一脚,这其实也有原因。 现在大多数的人抽不起带过滤嘴的烟, 总喜欢捡一些带过滤嘴的烟屁,捡回去之后,跟自己的散烟沾到一起,当成一支带过滤嘴的烟一抽。 牛百破这种人毒就毒在这儿,他连个烟屁,都不愿意让别人捡走。 小h兵们是真兴奋,一个个的,哪怕是摸一把,大家也要往那辆机子面前挤,唯独牛百破一言不发,一个不停的叭叭着烟。 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人会被这么一个铁家伙给迷住。 而他拜的大哥郑凯,居然也没有出现。 这时候厂里就只有一个张爱国是领导,所有的工作一肩挑,毕竟是来了小h兵兵团嘛,得要带着一帮子副手们亲自上前接待。 “牛同志你好。”张爱国上前说:“欢迎大家前来检阅我们的工作。” “你好你好,我是牛百破,您是张爱国厂长吧,我姐原来一直提起您。”牛百破把一支才抽了两口的烟扔到了地上,弯腰握上张爱国的手说。 对方个头又矮,长的又不怎么起眼,这时候,像张爱国这种人高马大的汉子,就特别容易轻敌。 而牛百破呢,别看他心里狠,但是个说话特别温柔,面上特别谦虚的人,一直握着张爱国的手,不停摇晃着:“看厂里的领导们这么热情,要不我们多呆几天吧?” 张爱国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一天他都应付不来,还多呆几天,而且保剑英现在还在农场劳改,这家伙要生气了,找个理由发飚怎么办? “算了吧,厂里也没地儿住。” “我们可是领袖的小卫士,不需要房子,睡在操场上都可以,随便找间屋子给我们做办公室就行了。”牛百破摊了摊双手说。 张爱国这人好说话,而且牛百破反握上张爱国的手,紧接着说:“我姐的下放和劳改,我完全赞同,而且我们当初拿你们的煤,真不是偷,是借,领导,我现在就给您写个欠条吧,那煤我们将来一定还您。” 要还煤? 还有这种好事儿? 张爱国顿时牙关一松,就把事情答应下来了:“那就给你们一间房子做办公室,最多一晚上,你们明天就走吧。” 说完这话,张爱国其实特别想抽自己两巴掌:怎么他就没找到更好的方法,把这帮太岁能当场给送走呢? 转身,张爱国来找苏樱桃了。 龚书记还在自我隔离中,张悦斋也不在跟前,不了解实际情况,现在有了事情,他似乎只能跟樱桃商量。 “小苏同志,实在对不起,我把那帮祖宗,那帮太岁给留下来了,这可怎么办,要不咱们大家今天放屁声音都小一点,看明天这太岁会不会走,行不行?”张爱国于是说。 看苏樱桃有些生气,他把借条递过来了:“至少我也不是全线溃退,他答应就咱们的煤,给咱们写个借条。” 这时候那帮小h兵们接到牛禄宝的通知,已经陆陆续续在往厂里走了。而牛百破抽着烟,则是一眼不眨的,望着面前那个三层楼高的铁家伙,不住的看着,等小h兵们都走光之后,他才伸手上去,一下下的摸着。 苏樱桃现在还能说啥? 她又不是厂里的大领导,没有直接跟牛百破对话的资格。 而牛百破就真的只是留下来宣讲一下政策,而且凭借他自己写的一张借条就想把钱要来,那又怎么可能? 这种人就跟狼吃羊一样,他要什么东西,还需要讲理由吗? 不过不论对方要什么,厂领导们目前还没有意识到对方有多可怕,这才是现在最麻烦的事情,不过换个角度想,让他们能真正意识到牛百破的难以对付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轻视敌人,才是失败的根源。 于是苏樱桃说:“领导您怎么决策就怎么来吧,这事儿全看您的。” 张爱国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呀,至少他从能从牛百破那儿要来借条,小h兵们现在就只差明抢了,从这种人手里能要来一张借条,他已经很了不起了。 “大家把门关紧,都别出门,他们明天肯定会走的。”于是,张爱国对围观热闹的大家说。 就连徐嫂子围观了一圈儿,回程的路上还跟樱桃说:“那就是牛百破啊,一口四环素牙,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真没看出来哪儿厉害,听说他要来,全厂的领导们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呢。”给了苏樱桃一把瓜子,她扭了扭脖子:“我听说供销社今天有猪尾巴,咱去抢点猪尾巴吃吧?” 猪尾巴确实是个好东西,好吃。 但是自打头一回邓博士发现自己吃的鞭打红娘是猪尾巴之后,苏樱桃再悄悄买回来的,他全悄悄丢到厂门外头,喂野狗了,还是算了吧,樱桃怕浪费粮食。 “牛百破也就那样儿嘛,有啥了不起的。”就连张爱国家段大嫂,都撇着嘴巴要来这么一句? 苏樱桃一惊,就听她又说:“就咱们苏樱桃苏主任搞批d的时候,看起来都比他凶多了,来就来呗,咱还过咱的日子。” 看来,不仅领导们特别的轻敌,厂里的家属们也轻敌的厉害。 她磕了把瓜子,刚在前面走着呢,就听身后有个小女孩在喊:“姐,姐。” 这是樱花的声音? 她那可爱的小妹妹,居然到厂里来啦? “姐,今天你们厂来的那个小h兵头子看起来可真可笑,个头矮,还一口四环素牙,你是没见他的两只手,跟个小屁孩儿的手似的呢。”樱花边走边笑,肩上背个布袋子,一边牵一个孩子,不正是刚才跑出门看热闹,比樱桃自己还快的汤姆和珍妮? “是啊,他的个头主比我高那么一点点,像个……”汤姆也要发表一点自己的看法,不过给张兵兵抢了先:“像个小日本鬼子,我爷爷说过,大多数小日本鬼子就长这样儿,一口四环牙,还有罗圈腿。” 得呐,刚刚到来的牛百破,不说厂里的大人们正在不停的轻视他,就是孩子们也有轻敌的厉害。而牛百破那个人,最恨的就是别人取笑自己的外貌,睚眦比较,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苏樱桃可以阻止一个人作死,但是无法阻止满厂的人一起作死啊。 尤其是张兵兵,也是头一回见牛百破,笑的太厉害,直接笑嘣出个屁来:“我给你们学学他走路的样子。” 罗圈腿的走路姿势,他居然学的活灵活现。 “汤姆,走,去围观一下那个牛百破。”张兵兵挥舞着手说。 汤姆立刻就要跟上:“布奇,等等我。” “汤姆,今天晚上我给你们做左宗棠鸡吃。”苏樱桃连忙说。 据说中餐在全世界最发扬光大的,就是一道左宗棠鸡,幸好今天苏樱桃宰了一只鸡,要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蠢蠢欲动,想去看笑话的汤姆给留下来。 至于张兵兵,和牛百破有点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她倒不怕他会吃亏。 厂里也算受过好几次小h兵的冲击了,但没有哪一次,家属们像这一回一样喜气洋洋,甚至很多人还觉得,真正厉害的是保剑英,不是牛百破,那小子看身高也就最多160,一个看起来都未成年的小屁孩儿,他能有多少心眼子? “姐,去年你教我,用标语种菜,咱家种了洋柿子,你看看,这是咱们家的洋柿子做的酱,就是有点酸。”樱花掏了一罐头瓶红红的东西出来。 哎呀,苏樱桃用左宗棠鸡哄汤姆只是一时兴起,她自己的洋柿子还是个球蛋蛋呢,没想到樱花的洋柿子已经可以做酱了,加上洋柿子酱,糖醋里肌才好吃,因为樱花的到来,她今天能做一盘好菜了。 俩姐妹,一个洗鸡扒毛,一个忙着生炉子烧水,老苏修那只已经肥到有些口感太老的鸡,转眼就给俩人扒的干干净净的了。 “不过你今天怎么来啦,今天我们这儿可乱着呢。”苏樱桃问自家妹子。 俩人是在鸡窝旁边悄悄弄鸡,毕竟怕那些小h兵们看到,要找理由批d她们,樱花踮起脚,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其实根本看不起博士,但脸还是红了一下:“是姐夫专门到小谷村接的我呢。’ “他去拉挖掘机,还去接了趟你?”苏樱桃说。 “可不嘛,他拉的那个铁家伙,把咱们村的人全给吓坏了,而且他全程就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这趟一定要住一夜。”樱花咬着嘴唇,又说。 不仅厂领导们低估了牛百破的能力,就连邓昆仑,其实也低估了牛百破的破坏性。 年青的,热血的男孩子们好忽悠,但牛百破可不是他们,他从小就有个瘫子爹,据说小时候特别受人欺负,所以善于装怂。 但是,正所谓咬狗不叫,叫狗不咬,越是怂的那种人,真正欺负起人来,才真能一口咬了你的咽喉。 苏樱桃其实挺生气的,因为整个厂里,估计只有她意识到了牛百破的破坏力到底有多大。 而且在这么乱的时候,邓昆仑居然把樱花给拉来了,把她妹子卷进来,她心里贼不高兴。 “听说你要做左宗棠鸡?”今天的邓昆仑,难得只听到名字,就对苏樱桃要做的菜产生了兴趣:“这是我在m国唯一喜欢吃的中餐,要不要我帮忙替你做什么?” 说着,他端起蒸米饭的盆儿,愁眉苦脸:“多了一个人,我们应该把米加到什么位置才好’ 说实话,一开始苏樱桃是挺生气,但是看邓博士愁眉苦脸的捧着那个盆儿,她突然又不气了。 夫妻之间,早晚得发生关系,而邓昆仑专门去一趟小谷村,把樱花叫来,其实也是为了让她高兴嘛,明天起她得对付牛百破,而邓博士和全厂的人,也终将知道牛百破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这时候夫妻之间,干嘛还搞那么多的别扭啊。 “米放着我来,去百货商店买条新毛巾去,今天晚上铺床用。”苏樱桃柔声说。 邓昆仑去买毛巾的时候,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只是苏樱桃让买,他就买回来了。 而在他眼中,形势确实很好,牛百破依然端详那台挖掘机,而他人马,则在厂里闲溜达,没打人,没挑刺儿,也没来找他的麻烦,看起来挺详和的。 以及,邓昆仑想象中的左宗棠鸡,几乎是用面做成的,甜的让人伤心,他虽然喜欢吃,但一次只能吃两三块,基本就足够了。 苏樱桃做的左宗棠鸡,几乎装了一大盆儿,外表比他吃过的那种要更清亮,透亮一点,颜色要更红艳一点,而且她用的油似乎并不多。 一口一个,邓昆仑就听汤姆感叹了一声:“天啦,我爱这个国家!” 不就是个左宗棠鸡? 这也能激发汤姆的爱国热情? 咬到嘴里,先是一层酥酥的外壳,酸甜适口,还在掉渣,里面是嫩软的鸡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一块,两块,三块怎么可能够吃? “叔叔,我现在唯一不爱国的理由可能就是因为你,牛百破都没有让我不爱国,哼!”汤姆的筷子跟邓博抢到了一起,立刻说。 “这跟爱不爱国无关,饭要大家一起吃才香,你要总是这么护食,我现在就把你送给牛百破?”苏樱桃反问。 好吧,汤姆闭嘴了。 虽然他觉得牛百破并不可怕,但他还是闭嘴了:难道左宗棠鸡不够好吃吗,为什么要婶婶对着干? 今天晚上,可谓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夜晚,当然,直到苏樱桃把毛巾铺在床上,邓昆仑才想起来,他母亲毛纪兰曾经有很多回,千方百计的问过他,毛巾是不是干净的。 但邓昆仑一直没搞明白,那块毛巾究竟是干嘛用的。 “上床呀,等着干嘛?”苏樱桃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回头问。 邓昆仑还是有点不相信,毕竟这个妻子原来左躲右推,给他提各种无理要求,基本都是在推脱发生关系,真要上垒,临上垒前,她还得问一个,他在她梦里为什么会喜欢这种无理的要求。 曾经一度他还怀疑她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再或者,本身她就是间谍,来给他施美人计又不肯奉献□□的那种。 今天她突然同意了,倒叫他有点措手不及。 “其实我在某方面的需求也不是很旺盛,半年或者三个月一次都可以,以及,你是自愿的吧?”邓昆仑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这条路走的有点太曲折。 苏樱桃擦干了头发,先躺下,把那块毛巾垫到床中央的位置,指着邓昆仑的鼻子说:“今天就算了,但是等我闲了再问你的时候,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那就是你到底怎么样才能爱上一个在监狱里服刑二十年的女毒贩,明白吗?这是我现在所做的一切的前提。” 人生苦短,干嘛老跟自己较劲儿啊,架可以可劲儿吵,但是该做的事情也不能不做。 苏樱桃又吻了邓昆仑一下,示意他自己行动。 “你真是自愿的吧?” “小声点行不行,别给樱花听见,我那小妹妹可单纯着呢。汤姆和珍还是小孩子,也不能叫他们听见啊,你这样会带坏小孩子的。” 她骨子里依旧是个传统的东方女人。 善良,忍耐,并且温柔而又羞涩。 但是不妙的是,博士手有点急,黑暗中撕坏了一只用于计划生育的某种物品,撕第二只的时候,又不小心给撕坏了。 还好,他还有8只。 不对,剩下7只了。 68、团结一心 其实要真说感受, 苏樱桃一开始觉得有点疼,但后面还挺爽的,就是时间有点长, 而且博士不是从m国来的吗, 似乎也太传统了一点, 完全跟他花花公子的人设不符。 他这种老土的调调,以及只会用蛮力的方式, 真的能讨好他的外国女朋友,以及送他钢笔和胸针的那些西方女人吗? 还是西方女人就喜欢他这种传统的古板? 要不是头一回, 得装着点儿,苏樱桃真想问问, 是不是m国的女人们花花肠见多了,就喜欢博士这种古板的。 “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这种东西真的存在,怎么会有血呢?那意味着你是不是很痛?”邓昆仑完全措手不及,这太让他震惊了,他一直以为女人的第一次会流血是一种传说。 苏樱桃简直要笑死了:“这是正常现象, 声音小点。” 但博士不觉得,而且还给吓坏了:“好在我的需求不算旺盛, 半年一次完全没问题, 血不多吧,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m国人是不是都半年一次?”苏樱桃反问博士,这男人解风情吗, 刚搞完就跟她说,半年自己才搞一次? “不不,苏樱桃同志, 在西方,我是人们心目中最东方的传统男人。”邓昆仑顿了一会儿,对苏樱桃说。 他是西方人眼中最东方的古典男人,但在东方人眼中,却是最西化的西方归客,他就是这么奇怪一个人。 而且他单解了一床被子,自己钻进去了:“咱们睡觉吧,小苏同志,刚才非常感谢!” 这个博士有点厉害,刚刚做完,自己一人滚一个被窝? 不过苏樱桃自己也很累,而且她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睡一个被窝。 不错,很舒服,这是苏樱桃很喜欢的生活方式。 临睡着之前,邓博士穿过被窝握了握苏樱桃的手:“谢谢你,今天在床上没有谈论与性,爱无关的话题。” 这叫什么话,他这是找着想吵架? …… 第二天一早,她起了床,先推开窗户看外头,不错嘛,厂区一片安宁详和,这证明牛百破还没闹起来。 而大清早的,她才拿着毛巾准备下楼,就听砰砰砰有人敲门。 牛百破不会是直接找上她了吧,那厂里的人还怎么能知道她的厉害之处? “樱桃,开门呐樱桃。”进来的居然是毛纪兰,而且混身一股汗腥味儿,这一闻就是老太太昨晚没回家,在农场里跟大家一起挤大铺了。 毛纪兰进了门,先不说别的,一把抓过樱桃手里的毛巾,得去洗个脸。 “娘,那毛巾……”苏樱桃于是一声喊。 老太太的性子,比苏樱桃还风风火火,已经进洗手间了,也不管人家是用哪只盆儿洗脸哪只盆儿洗脚,随便乱找一只,毛巾已经杵盆里了,扑的一下就是一脸的水:“那个保剑英,要不咱们想个办法,把她给放了吧?” …… “母亲,你这是……”邓昆仑下了楼,见他母亲用的正是苏樱桃的那条毛巾,也皱眉头了。 在他认为,苏樱桃铺条毛巾,可能是一种仪式,自己要珍藏那条毛巾,所以连忙抓了过来:“您怎么能乱用别人的毛巾,这是小苏同志自己的毛巾,于她来说纪念意义非常的大。” 完了,越闹越糊涂了。 “怎么个大,我们全家子用一块毛巾呢,也就你们毛病多……儿媳妇的毛巾我就不能用?”老太太一把夺过毛巾扫了一眼,这么好的毛巾,还是白色的,是嫌她脏才不让她用的? 但是老太太定目一看,毕竟她可娶过三个儿媳妇,顿时啥不明白? “你可真是个窝囊废……这都结婚快一年了,你才,你可真丢人?”毛老太太简直要气死了,她天天盼着抱孙子,合着昨天晚上儿子儿媳妇才圆房? 这要别的三个儿子,老太太当时就得训儿媳妇。 但苏樱桃她惹不起,毕竟樱桃掐着她农场场长的位置呢,可不就成骂儿子窝囊废了? 苏樱桃要被这俩母子给笑死了。 “母亲,请您很快就走,我觉得咱们俩实在没有共同语言。” 邓昆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的母亲没有别的东方母亲一样的,俗称护犊子的优良传统。 毛纪兰是因为这样一件事情才来的,把毛巾搓干净,挂到墙上,她就给苏樱桃讲了起来。 最近保剑英锄地可以说是认认真真,劳改的也很勤恳,而昨天晚上呢,她专门找到毛纪兰,跟毛纪兰讲述了一下自己在解放前的悲惨历史,然后呢,又讲了一下她跟牛百破的关系。 总之就是,牛百破的坏,全是瘫子爹和她小姨妈俩惯出来的,而她呢,也是从小给牛百破欺负怕了,他要煤的时候自己不敢不给,所以才把煤给牛百破。 而现在,牛百破一来就准备针对博士。 保剑英是想让毛老太太到领导面前给她求个情,让领导们也别一辈子转户口了,像别人一样劳改个一年半载就把她给放出去。 当然,她的意思是让老太太跟博士商量一下,别的领导们她自己可以说得通,唯独博士这儿不好通融,于是她勤垦劳动了一段时间后,就找上了毛纪兰。 而毛纪兰呢,直接来找儿媳妇了。 因为她们家就这关系,现在家里她虽然是大家长,但是儿媳妇卡着她的农场场长,啥事儿她得跟儿媳妇商量。 “娘,您管这些闲事儿干嘛,您赶紧去种麦子呀,从下个月开始播的春麦就收不了了,咱们还得锄麦田里的草呢,保剑英的事儿您就甭管了,好吗。”苏樱桃拍着胸脯说:“厂里的事情有我呢,您就放心吧,您的儿媳妇啥事情都解决。” 要不是因为儿媳妇确实有手腕,结婚都快一年了才圆房,老太太哪能忍得了,早就跟她翻脸了。 老太太于是说:“那娘回农场啦,那场长娘可等着呢,张悦斋一走,就得是我。” 苏樱桃分析了一下,差不多把保剑英的心理就给分析明白了。 这趟牛百破来,肯定要为难厂里的领导们,在厂里四处搞破坏,而一旦厂领导们发现自己应付不了他,这时候就会想起保剑英来。 保剑英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她不就可以成功的脱离农场,从农场出来了? 下放分子们没一个想积极劳改的,不是想偷懒,就是脱离农场,这种思想很危险,而且第一批人,眼看就要到了让他们回厂的时候,最后一茬冬麦是十月份收,到时候谁来收麦子? 以及,现在张悦斋调走在即,确实需要一个新的场长,这个场长又该从哪儿来? 这些事情,才是苏樱桃需要操心的。 家里头,因为牛百破来了,汤姆和珍妮给苏樱桃关着出不去,着急啊,汤姆急的都开始舔篱笆了,就说这孩子得有多着急? “苏阿姨,你不去看热闹吗,篮球场上,小h兵们正在跟咱们的家属搞联欢,大家一起跳忠字舞呢。”徐冲冲蹦蹦跳跑的说。 徐嫂子给自己换了一套崭新的漂亮衣服,也是一副兴冲冲的样子:“樱桃,走呗,小h兵们全是帅小伙儿,咱们也跟帅小伙们一起去跳一曲忠字舞,咋样?” “我就不去了,今天我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你们自己去吧。”苏樱桃笑着说。 樱花忙忙碌碌,在给姐姐家的菜花授粉。 徐嫂子看见了,觉得很奇怪:“樱桃,你那妹妹也是够闲的,把花对一块儿干嘛,俩支花还能亲嘴不成?” 龚大妈今天头一天解除隔离,可算能从家里出来了,伸着懒腰说:“小丫头这是给花授粉呢,要不然那洋柿子怎么给你结果子?” “东风会的小伙子们贼热情,你们不去就算了,反正我要去跳舞了。”徐嫂子说着,远远看段大嫂也溜过来了,努着嘴说:“一起走吧?” “我可不跳舞,我就看那个牛百破又矮又瘦,贼可笑我,我得去看看。”段大嫂也走了过来,笑着说。 这简直是送人头,但没人能阻止她们作死。 苏樱桃感叹一声,没办法,也只能看着。 再说邓昆仑,今天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当然过的很开心。 但是临近下班的时候,有一点小插曲,就又搞的他不太开心了。 毛小英的母亲保医生,这是已经被他处理完,是属于解决完的人和事了。 但是谁知道她因为瘟疫的原因,目前还在厂医疗卫生室,今天居然给他拿了三盒套子,在路上堵他。 前女友的妈送避孕套,这是个什么操作? 当他是花花公子一样的人物? 邓昆仑当然拒绝,而且转身就走。 保医生追在后面喊:“博士,你等会儿,你没这东西不行吧,咱们市医院多得是,但必须得我走后门给你弄,你快拿着呀。” 邓昆仑愈走愈疾,远远的还听见保医生气急败坏的说:“这东西全国都没有多余的,你早晚得来找我。”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邓昆仑自己就完美的解决了。 但是回家的路上,他就隐隐觉得,那个牛百破怕是没有他想象中的好对付。 那不,徐嫂子穿着一件特别漂亮的碎花布拉吉,还扎着挺漂亮的辫子,这一看就是准备去跳舞的,但是看那佝腰偻背的样子,怎么不开心似的? 而张爱国的妻子段大嫂,头发本身就花白,今天看起来,几乎要全白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她们似乎不太高兴。 “樱桃,你在家吗?”徐嫂子到了樱桃家门上,因为博士就在后面,毕竟有求于人,不敢像原来那样冒冒失失就上门,在篱笆外面喊了一声。 段大嫂本来也走的很慢,但是,看徐嫂子要敲博士家的门,也停下来,似乎是准备要上门了。 虽然说昨天邓昆仑对付了小h兵,但他实质上没有跟牛百破交流过。 就邓昆仑自己,也没觉得牛百破是个多厉害的敌人,毕竟不就一个只有160,一看就是没有发育好的小男孩。 但看徐嫂子和段大嫂的样子,那个牛百破似乎还挺厉害? 她俩还没像现在一样怕过谁啊。 “真是神了,樱桃,那个牛百破跟我聊了几句,就把我爸当初反对大.跃进,家里藏铁锅的事儿给说出来了,这可咋办呀。”徐嫂子一进门就愁眉苦脸的说。 保剑英在厂里不清楚谁,这种小破事儿,她怎么可能不讲给牛百破听? 但段大嫂一脸的愁眉苦脸,又是为啥? “我和张悦斋是邻居,牛百破刚才找我谈话,让我举报徐俨,就说她在搞反g命,要不然他就不给我家老张打欠条,煤,他还真就不还了。”段大嫂一脸愁眉苦脸的,也说。 苏樱桃要送樱花走,正在给樱花收拾东西。 博士工资高,她手里有钱有票,尤其是奶粉票攒了好多,可以让樱花带给刘桂芳用来吃奶粉。 樱花咬着唇笑的脸颊儿红扑扑的,不停说:“够了,姐,真的够了,你再多拿,就怕姐夫有意见。” “我对俩家子都公平着呢,放心吧,我婆婆在农场日子过的格外宽裕,我补贴娘家,拿的是自己的工资,他能有啥意见?”苏樱桃笑着说。 徐嫂子和段大嫂相互努努嘴巴,心说这苏樱桃,她咋不接招啊? “樱桃,给咱们想想办法呗。”终于,徐嫂子借着自己跟樱桃关系更好,鼓足勇气开了口。 段大嫂还跟樱桃吵过架呢,嗫嚅着说:“现在能救咱们也只有你了。” 同在一个厂,徐嫂子不好意思说难听的话,但段大嫂是个直性子,她又说:“那牛百破还说了,要我们有能揭发邓博士的证据,只要我们能说出来一点点,哪怕捕风捉影,他就放过我们。” “这叫相互揭发,最后就会变成狗咬狗,我审保剑英的时候,你们难道就没看过?”苏樱桃反问。 紧接着指了指楼上,她又说:“我们家博士有啥可揭发的,你们要真有,说出来我听听呗,我还真不惧你们揭发。” 博士在厂里可谓鞠躬尽瘁,差不多要累死自己了。 于公于私,除了毛小英的自杀,谁能挑出他一点毛病来? 而毛小英的事情,早就解决了。 这也是牛百破不找领导们,先找家属们逐个击破的原因。 毕竟家属们嘴巴碎,好嚼舌根子,也好突破。 结果就是情报没套到,被他逮到的家属们现在快要给吓死了呗。 “樱桃,咱们全厂上下应该要团结一心啊。”徐嫂子于是说。 段大嫂也说:“是啊,我家老张可赏识你了,晚上躺床上,也总是在嘴里念叨,说樱桃那个同志真不错……你放心,我一点也不吃你的醋,你看不上我家老张。” “快回家吧,我只能说我尽量试试,现在赶紧忙你们的去,我得送我妹出门了。”苏樱桃说着,把徐嫂子和段大嫂给请出去了。 樱花是第二回住小白楼,时不时就得回头看看小白楼,真是作梦一样,姐姐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而她呢,现在因为拖拉机不在,得走回去。 不过没关系,苏樱桃专门给她藏了一个大鸡腿,让她走在路上饿了啃,还给冲好了一罐头瓶的奶粉,渴了路上喝,樱花自己就可以走回家去。 其实也不过30公里的路,等天黑樱花就到家了,等到了家,她一定得跟父母说说,姐姐现在在机械厂有多威风。 她还听毛纪兰说了很多大伯大婶一家劳改的趣事儿呢,一家人坐在一起,都可以聊上很久。 这不,送完樱花回来,苏樱桃上了楼,就听博士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那个牛百破,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厉害一点,还懂得玩谋略。”他说。 苏樱桃一笑,心说不错呀,你还知道啥叫个谋略。 小h兵们经历过曾经的纯粹和热情,现在也正在慢慢往鱼龙混杂,□□团伙的形态转变。 牛百破能是好人吗? 当然不是,手上人命都不知道沾了多少,而她梦中秦工的最终停产,就是牛百破这类人干出来的。 他现在才准备让全厂的人一起领教他搜刮钱财的谋略和本领了。 69、野猪肉 苏樱桃是真没教过, 汤姆的爱国情绪也真是自己觉悟的。 送俩孩子上学的路上,苏樱桃就发现,汤姆总是喜欢盯着别人的屁股看, 而且是那种恨不能粘到别人屁股上去的感觉。 “汤姆, 你这是什么爱好, 为什么总要闻别人的臭屁股?”苏樱桃看他凑在一个人的屁股上,伸手给拎了回来。 汤姆怎么可能喜欢闻别人的臭屁股呢, 摆着手呸呸呸了两声,把自己腰上的盒子炮往外一抖落, 他说:“婶婶你知道吗,我还在找其余的两把钥匙哟, 我叔叔说了,还缺两把钥匙,然后他就可以真正打开宝藏了。” 就为了找到宝藏剩下的两把钥匙,汤姆拼到去闻别人的屁股了,真是了不起。 “那宝藏就算找着了也不是你的,你再这样, 小心有些脾气不好的人打你。”苏樱桃拽了拽他的手。 “到时候有了金子,有了钱, 把咱们这儿建设成一个跟m国一样的大城市吧, 我喜欢那样的城市, 我想让我所有的小朋友都在那样的城市里,跟我一起玩儿。”汤姆挥了挥手,转身进学校去了:“婶婶, 再见呀!” 从一个总想移民的小洋鬼子到想把秦工建设成一个m国的大都市,这完全是汤姆小朋友自己觉悟的。 当然,也离不了苏樱桃和邓昆仑一次次的, 解决了本该流血的冲突和械斗的原因。 虽然在这个人整人的时代,你得随时准备好被人整,但在孩子的视角中,这个工厂是个安宁,详和,人人友好的地方。 好吧,苏樱桃只好放任他去闻别人的屁股。 但愿他在机械厂闻遍了屁股,能找到剩下的两把钥匙吧。 虽然牛百破在厂里四处转悠,到处找毛病,想尽办法的要搞斗争,但是只要牛百破一天没把这个大厂给搞到停工停产,大家就必须继续干工作。 而今天,苏樱桃还得去趟农场,因为张悦斋的下放时间到了,他要回厂工作,农场必须选出一个新的生产场长来。 而张悦斋上班之后,有两个领导们比较看好的苗子,一个是虽然嘴里叫着打死也不垦荒,但垦的比谁都多的郑凯,还有另一个人就是毛纪兰老太太了。 还用说嘛,用屁股想大家都能想得出来,到时候推选农场长,谁都愿意选郑凯老大哥,而不是毛老太太。 老太太太喜欢骂人了,虽然她干活儿最勤恳,效率也最高,但是农场里的男男女女,没一个人喜欢她的。郑凯是谁,农场大哥,一呼百应。 张悦斋话也说的很明白:“樱桃,哪怕毛纪兰是博士的母亲,我也选郑凯不选她,这一点我提前通知你一声,种小麦种小麦,她天天都是说种小麦,说的我都快烦死了。” 毕竟是自己的婆婆,而且就在远处看着她,苏樱桃没说话。 不过保剑英走了过来,笑着说:“张主任,您就别操心了,苏樱桃有的是方法把生产场长的职务送给毛纪兰,只不过她的手段比我的更高而已。” 张悦斋是真烦保剑英这个女同志,偏偏又还阻止不了她阴阳怪气,拳头就捏起来了:“保剑英,你能不能闭嘴,你这是找揍吧?” 保剑英下意识一躲,咬着唇乖乖的去锄地了。 几个下放的小伙子,因为保剑英经常给他们烧水,打饭,特别体贴他们,而张悦斋呢,又一直在凶保剑英,显而易见的排挤她,为难她,顿时贴了过去,跟保剑英并肩到了一起。 一个小伙子回头看张悦斋笑呵呵的正在跟苏樱桃聊天,深吸了口气说:“保大姐,你放心吧,生产场长是民主选举,到时候我一定支持你,选你。” “上面有领导们压着,我是不可能选得上的,但只要我能当选,以后工作量不能这么大了,我要你们好好休息,我还要改善你们的福利,把你们这些小伙子啊,照顾的好好儿的。”保剑英轻轻拍了把小伙子的肩膀说:“干活儿吧,咱们一起干。” 从小,她就是这么哄牛百破的。 现在农场的这些小弟弟们,她依旧可以这样哄着。 而她从苏樱桃那儿学到了谦虚,学到了有什么功劳不归在自己身上,她就不信自己爬不起来。 再说牛百破那边,从张爱国到龚书记,再到几个副厂长,副书记,工会的徐主任,副主任们,各个生产车间的生产主任,副主任们,除了博士借工作忙没有跟他见面之外,他基本上一个个的,全拜访了一遍。 厂里除了龚书记,还有两个副书记,张爱国手下也有两个副厂长,这洋洋洒洒,也得一大帮人呢。 牛百破个头矮,说话彬彬有礼,一圈子转下来,光玉溪烟就散了两大包出去,总之给大家的印象特别的好。 但是,等他一提要求,整个秦工的管理层就炸了。 着着实实的炸了。 然后到下班的时候,一帮子领导们走路都弯着腰,一丁点儿的精神都没有了。 邓昆仑是坚决不插手这些事情的,要不是苏樱桃说那个牛百破难以对付,他压根儿就不想关注那么一个又矮,又瘦,又小的,好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的男人。 但是听到牛百破提的要求,忍不住就得感叹一声:这确实是个人材。 这不,今天下班回家还算早,他就把这事儿讲给了苏樱桃听。 “他说要问咱们厂借五万块钱,然后上趟首都去见一趟领袖,咱们都知道,现在的小h兵们都以能上趟首都为荣,虽然说他们一路上坐车不要钱,但是毕竟上百号人,要吃要喝都得钱,不过他也不是白借,等到了首都,他会把咱们厂的领导们单独提出来,在领袖面前表扬一番。” 是,机械厂是个大企业。 不说分厂就有八个,就秦工总厂,几千职工,而且对口合作的全是军工企业,账面资金很充裕,但那是国家的钱,谁敢往外借,还是这种有借无还的借法? 可是,要不借也不行,因为人家打的旗号是上首都,见领袖。 “厂里领导们怎么说?”苏樱桃于是说。 邓昆仑摇了摇头:“没有一个人松口。但大家都觉得这事儿怕是推不掉,钱估计是得喂狗了。” 显然,领导们遇到大难题了。 这笔钱牛百破要的理直气壮,而他们不敢不给,要不给,就成反.动了。 不过既然领导们不找苏樱桃,苏樱桃也不好多管闲事,且看事情会怎么发展吧。 邓昆仑今天回家早,而且他有种特别奇怪的冲动,这种冲动是他原来从来没有过的。他原来总以为性只是一种活塞运动,只要用正常的途径渲泄过一次,自己会很长时间不想那种事情。 当然他现在也并不想,相比之下工作更重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跟苏樱桃呆在一个房间里,他的脑子会更清晰,思路会更明亮。 所以看苏樱桃拉着俩孩子要出门,他下意识的就要问一句:“你去哪儿,为什么不在家呆着?” “从西方来的,自由民主的博士先生,你连我的问题都回答不了我,难道现在连我出门都要管?”苏樱桃反问。 邓博士非常干脆:“因为那件事情不可能发生,你不可能进监狱,我也不可能爱上一个蹲监狱的女人。” “不要找茬跟我吵架,我现在非常后悔,就不该松那个口。”苏樱桃气的牙都咬一块儿了,她就不该因为心软,让这个男人在床上得逞的。 看起来他还真的,就跟做一个科研项目一样,完成上床任务之后,就把这件事完完全全的撇过了。 “她要去找民兵队的郑叔叔。”汤姆嘴巴贼快,立刻说。 也是真奇怪,在没有跟苏樱桃发生关系前,邓昆仑对郑凯很厌烦,但是那种厌烦是有度的,而现在,他对郑凯的厌烦,简直到了一种顶点,他从来没有那厌烦过一个人。 他的粗鲁,他身上的烟味儿,以及他咳嗽的声音。 但他的嘴巴却说:“去吧,在西方夫妻之间就是如此,除了最隐秘的事情,对方的一切都是自由的。我不干涉你,你也不要再干涉我,再见。” 苏樱桃还真是要去找郑凯,不过在找郑凯之前,她得先带着汤姆和珍妮到厂门外头走一走,去看看今天能不能在黑市上撞到点肉。 整个秦州的猪崽都因为炭疽给就地掩埋了,当然,就算有大家也不敢吃,她得去看看,运气好的话,能不能碰上点羊肉。 路过大篮球场,那帮露宿的小h兵们,热情贼高,有些人在跳忠字舞,有些人在唱歌,还有些人正在杀羊,宰羊,看起来可真热闹。 汤姆照例想去闻人家的屁股,被苏樱桃一把给揪回来了:“别的事儿婶都可以忍,但你绝不能去闻他们的屁股,汤姆,小h兵是你绝对要敬而远之的人,不论任何时候,好吗?” “他们有好多钥匙,我要看钥匙。”汤姆简直痛心疾首,他还差两把钥匙,小h兵们在他看来就是宝藏啊。 但人小腿短,给苏樱桃一把抓着,可怜的汤姆就只能和她一起出门。 黑市从一开始是邓老二起的头,悄悄卖山药蛋子,现在人越来越多,好些个厂里职工们的家属,也聚在一起卖土特产。 “洋八路,想要点啥,今天我有肉。”还是上次问汤姆的那个小伙子,傍晚嘛,远远看去穿着一件黑乎乎的大棉袄,大热天的,他穿件大棉袄干嘛? 这人看起来像座山一样高,突然一耸肩,咦,露出两只黑蹄子来,他是在肩膀上扛了一大只野猪。 “婶婶,那是野猪吧,咱们不要啦,秦州有炭.疽。”珍妮谨慎的说。 “胆子大一点嘛,这只野猪我只要们15块钱总行了吧,现在一斤猪肉八毛钱呢,这么大,这么肥一只猪,我算白送呢。”这人一看苏樱桃的穿着,就知道她是个干部,所以得赶忙推销。 也是够败兴的,他刚打了一头野猪回来,结果秦州发生了炭.疽,没人吃猪肉了。 “这是一头野猪,死了多久了?”苏樱桃对着野猪在舔嘴巴,居然听见博士的声音,回头一看,还真是博士站在自己身后。 “时间不长,昨天才打的。”这人连忙说。 邓昆仑把野猪拎了过来,打着一只比拇指粗那么一丁点儿的手电筒在嘴里叼着,仔细看了一番,说:“卖我吧,这是15块。” 苏樱桃挺好奇,这博士不是说绝对不会干涉她的自由嘛,他跟来干嘛? 不过有他也挺好,他是生物学博士,他说这猪能吃,就肯定能吃。 邓昆仑站了起来,指了指身后说:“郑凯同志到咱们家找你,我把他给你带来了,好好聊吧,我是决对不会干涉你的自由。” 黑麻麻的天色中,果然,邓昆仑的身后还跟着个郑凯呢,身上一股浓臭的汗味儿。 在梦里,苏樱桃好容易把他调教的像样一点,他入狱了,然后死了。 郑凯嘛,顶天立地的汉子,看邓博士想拎那只野猪,一把就抓过来了:“你们这种文里文气的男人,哪能拎得动这个,我来吧博士。” 邓昆仑一把抢过野猪,扛了起来,转身就走。 西方婚姻里的决不干涉,博士可是会绝对遵守它的。 但这只猪他不能不扛,怎么能叫这个粗鲁的月光骑士抢他的猪? 郑凯并不知道苏樱桃为什么找他,现在一天两包烟,他就不需要嘴上叼一支,耳朵上挂一支了,普通的,两个兜的军装上,他专门给自己缝了个烟兜,往里面一插,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当然,他依然不服苏樱桃,心依然在寻宝,只是手不自主要垦荒而已。 不过他的嘴巴比脑子更老实,张嘴就说:“报告苏主任,咱们农场的所有农工,加上我,今天又垦了七亩荒地。” 黑暗中,说完这句,他啪的搧了自己一个耳光。 苏樱桃从兜里摸出两张烟票来,递给了郑凯:“博士一个月有三包玉溪烟的供应票,你抽不起玉溪,可以换海军和国防来抽,至少能换三十包,拿着吧。” 郑凯一把接过烟票,深吸了口气:“不用可怜我,我是农场的老大,这跟你没关系。”真男人,绝不认输。 虽然说在厂门外,但是大篮球场上那股子烤羊肉的香味儿,不止孩子们馋的流口水,厂里的职工们都在吞唾沫,就是苏樱桃的口腔里,都溢满了口水。 苏樱桃边走,是要跟郑凯好好聊一聊的,于是先问:“你家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叫郑霞,我听人说长的特别漂亮” 郑凯脸色一沉,没接话。 郑凯家是这样,他爸一直是个阴阳道士,帮人看风水,点坟脉的那种。 正所谓泥瓦匠,住歪房,阴阳先生家里鬼打墙,他父母生了他们兄妹总共六个人,但其中有两个是傻子,还有两个是瘫子。 但是郑凯这个老大生的人高马大,一表人材,而小妹郑霞,用秦州话形容,那就是:美滴很的小女子! 他爸和他妈,直到俩人死的时候郑凯才知道,他们是私奔的表哥表妹,估计也是因为这样,生的孩子才非傻即瘫的。 不过他爹在临死前,给自己寻了一方据说特别好,能益子孙后代,儿子能当大官的好穴,就连他带妻子,并另外那四个傻子一并儿给埋了,自己雇了村子里一个傻子,把他们六个人埋的。 等郑凯知道的时候,家里就剩个小妹了。 而那个小妹,原本特别活泼可爱,还是一名光荣的小h兵,但是现在门都不出,突然就的垂头丧气,一天连脸都不洗的,整天蹲家里了,而且脾气变的特别坏,总是以泪洗面。郑凯问啥,她也不说,就只会哭。 妹妹是自己最疼的人,郑凯不想在别人面前提自己的妹妹。 苏樱桃看郑凯不想提妹妹的事情,于是指着操场的方向问郑凯:“牛百破给你当小弟,有几年啦?” “好些年了,他家在牛家庄,他从小人傻嘛,受人欺负得多,走了几十里路来找我,给我当小弟,我就一直罩着他。”郑凯想了想,又说:“但他有一点我特讨厌,他男女关系搞的很混乱,我听说他的组织里,好些女孩子都为他打过胎。” 郑凯是这样,娘们就是娘们,但男人不可以欺负娘们。 而你别看牛百破个头矮矮,还一口四环素牙,但是特别睡个头高大,长的漂亮的女孩子,组织里的女孩子,很多都被他睡过。 苏樱桃瞪了这家伙一眼,心说:要不是你还算个正义的汉子,我在梦里又怎么可能瞧得上你? “那些羊是哪来的,他们来将近一百多号人,我看他们昨天在宰羊,今天还在宰羊。”苏樱桃又说。 郑凯啪的又拍了一把脸,见汤姆和珍妮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连忙给孩子们解释:“蚊子多,我在打蚊子。” 接着他又说:“牛百破喜欢吃羊肉,就在咱们密林农场的后面,是苏旗镇的大牧场,而恰好屠厂长因为炭疽的事情给撤职了,牧场也解散了,猪就地掩埋,羊牛百破全收剿了,羊肉当然他能可劲儿吃。” 苏樱桃就说嘛,牛百破这家伙不是敛财就是搞肉,过的是土皇帝的生活。 怎么办呢,屠宰厂就在密林农场的后面,要是能把它从牛百破手里要回来,有农场将近20公里的草场,羊生羊,羊羊不息,至少整个机械厂就不愁肉吃了呀。 正所谓你图我的本金,我图的利息。 牛百破想从厂里搞五万块才走,而苏樱桃想从他手里把那些个羊给搞过来呢,就看谁的手腕更高吧。 家里头,邓昆仑在办公桌前画图纸,时不时就得看看表。 苏樱桃出门已经45分钟了。 而且还是跟那个永远不洗澡的郑凯在一起,她还熟悉他身上的烟味儿,脚步声,咳嗽声都能分辩的一清二楚。 好吧,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 邓昆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苏樱桃还没进门,他只凭脚步声,就听出来回来的是她。 好吧,就和她对郑凯的熟悉程度是一样的。 这可真让他觉得沮丧。 果然是她,停在门口,然后在跟徐嫂子商量,俩人准备明天一起进城,去趟市里逛一逛的事儿。 70、百破上门 “你进城是有什么事情?”看苏樱桃上了楼, 邓昆仑从卧室出来了,问的饶有兴致。 苏樱桃要换睡衣去洗澡,笑着说:“西方式的丈夫可不会干涉妻子的一切隐私, 这可是你说的, 我要去哪儿你管不着。” 好吧, 邓博士举起了双手,不问就不问, 还得表明自己的态度:“这很对,我们不应该干涉对方的隐私, 对了,毛靖, 我得让他进我的实验室了,因为我的工作特别需要他。” 苏樱桃想了想,也只能由着邓昆仑了。 毕竟她自己现在也无法证明毛靖就是那个盗窃博士工作成果的人。 而毛靖跟保琴琴一样,似乎都不是那种爱搞事儿,爱整人的人,人家就是一个勤垦好学的小伙子。 长吁了口气, 苏樱桃回想着邓博士和红岩军区在将来要丢的那些重要东西,心说, 博士那个会叛变他的学生到底是谁啊? 暂时还没时间管刚买来的野猪, 第二天一早才六点钟, 她就起床,约上徐嫂子一起到秦城市里去了。 徐嫂子好打扮,爱逛街, 俩人到了市里头,这时候百货商店门口还没有排上长队,俩外乡人排在第一个, 第八点一开门,先买家里紧要的,冰糖,青盐颗子,细绵绵的白沙糖,以及做夏装的布料,但是每人能买的就那么多,毕竟这些东西都是限购的。 “你用博士的票,有三斤冰糖,我只有两斤,咱们再到黑市上买点儿冰糖吧,我喝水的时候爱泡那个。”徐嫂子说。 苏樱桃还忙着要去趟医院呢:“我得去趟医院,你先上黑市吧,完了咱俩一块儿回。” “哎……你不是去检查怀孕吧,别去市医院,毛小英家一个姨还在那个医院里工作,好像就在管计生的药房,你要去了,别她给你乱开药。你听嫂子的,这方面你得注意,毛小英家那个妈不是好东西。”徐嫂子连忙说。 现在不叫买药,叫配药,医生都是把药打散了卖,各种都配一点儿,你看她手那么快,谁知道她给你配的是啥药。 苏樱桃心说徐嫂子这觉悟实在可以啊,连这都知道。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不过到了医院门口,苏樱桃先把辫子一拆,又从地上搞了点土,把自己搞的土里土气,路过一个垃圾堆,还专门从垃圾堆里戳了戳手指,把眼圈儿涂的黑黑的,手在鼻子上一揩,故意往脸颊上涂了些鼻涕,深吸一口气,进了市医院的大门了。 …… 且不说这个,汤姆和珍妮雀跃又期待,因为在过了两个月没有吃过猪肉的时光之后,终于昨天家里多了一头野猪,这意味着,他们至少可以过很长一段有肉吃的生活了。 不过放学回家的路上,珍妮牵着张迈跃的手,准备带她一起回家吃肉,汤姆就很生气,气到眼看着有一个人挂了一大串钥匙从他面前走过,他都忘了去看看上面有没有宝藏的钥匙啦。 气嘟嘟堵上珍妮,指着张迈跨,他说:“不准带她一起回家吃肉,要不然,小心我揍你。” “这是我的好朋友,她会打乒乓球,你会吗?”珍妮现在还会吵架了。 汤姆呸的一声:“反正我就是不要她。” “算了吧,我爸和我妈明天就回家了,我不去你家吃肉了,珍妮,再见。”张迈跃给了珍妮一只球拍:“明天一起打球。” 汤姆连球桌都够不着,最近一直在窜个头的珍妮居然会打乒乓球了,真是让人嫉妒。 俩孩子回到家,没闻到香香的肉味儿,也没见着婶婶的身影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她难道不在家? 汤姆和珍妮的心里顿时浮起了一阵失望来。 但就在这时,从他们家的篱笆后面转出个人来,顿时又让汤姆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 孩子嘛,大人越不让他干啥,他就越喜欢干啥。 而他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个新驻扎在厂里的,东风会的大头目,牛百破。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上门来了。 汤姆两只眼睛都在放光,跟在牛百破的屁股后面,就开始看他那一长串,比自己的还多的钥匙:“叔叔,你钥匙可真多呀。” “你们俩是从m国回来的吧,请叔叔进去坐吧?你们肯定不知道吧,我跟你们原来认识的那个毛小英毛阿姨是卫校的同学。”牛百破以为这俩孩子挺喜欢毛小英的呢,于是说。 汤姆啊的一声:“那你也会跳河吗?那个阿姨好傻,咕咚一声……” 这叫个什么话? 而且毛小英可是牛百破读书的时候心目中的女神,因为博士而自杀了,他心里不止恨保医生,更恨邓博士,但他脸上当然不会露出来,反而笑出一口四环素牙来:“叔叔不会的,不过小朋友,你为什么老要看我的钥匙?” “因为我……”汤姆直觉自己不应该把钥匙的事情告诉这个人,因为他在婶婶的嘴巴里,可是个坏人,当然,他也极为狡猾,立刻说:“因为我觉得你能挂这么多钥匙,了不起,是个大人物。” 苏樱桃和徐嫂子背了一大堆的东西,刚刚从城里回来,正好就看见牛百破在自家院子里。 徐嫂子一见他,顿时脸色大变:“樱桃,你小心点,这人上门准没好事情。” “没事,我自己知道怎么应付他。”苏樱桃说。 牛百破的为人跟保剑英还挺像,搓着手,笑着说:“你就是博士夫人吧,头一回上门,也没什么见面礼,你不介意吧?”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你们可是宣传政策的小h兵,我也曾经是一名光荣的小h兵,请领袖的卫士们检阅我的生活,请!”苏樱桃拿钥匙一把打开了门说。 “原来毛小英就曾跟我形容过,说博士是个了不起的人,果然,你们一家子人都非常好,非常有素质。”牛百破说着,进门就坐。 昨天晚上,博士用他那双能开挖掘机,能画图纸的手,给苏樱桃卸了一只猪,现在就在厨房的案板上,卸的简直叫人叹为观止,因为他是照着肉的区块和肌里拆卸的,腿肉是腿肉,排骨是排骨,五花肉就是五花肉,一丁点儿都不差。 看着就叫人心里舒服。 肉再不腌就臭了,苏樱桃给牛百破倒了一杯水,看他在沙发上坐的很舒服,顾不上招待他,得赶紧炒盐,滚盐,改刀,腌肉。 “这张沙发上的革命标语我非常喜欢,我觉得我们应该带着这张沙发出去宣传一下,让大家都知道,资本主义的博士是如何觉悟自己的。”这个牛百破,不但要大财,小财也不放过,五万块钱他要,但就连人家的一张沙发,他都想要。 苏樱桃可舍不得这张沙发,她每天休息的时候坐在这张沙发上最舒服。 “那可真是抱歉,牛同志,博士的革命觉悟全是凭着这张沙发来的,我怕沙发不在,他骨子里的资本主义靡靡堕息又要萌芽呢,还是留着沙发教育他吧。”就不给他松口。 牛百破要不来沙发,虽然生气,但算了,不就一张沙发嘛,他的目标是五万块! 珍妮一直坐在牛百破的身边,看他手搭在缝纫机上,脚翘的老高,眼看就要够着缝纫机的开关了,啥也不说,就那么聚精会神的看着。 而汤姆则趴在地上,一枚又一枚的观察着牛百破屁股上的钥匙。 牛百破很讨厌小孩子,健康的孩子尤其。 而汤姆和珍妮这种白皮肤,大眼睛,身材都比本地小孩高一截的洋孩子他尤其讨厌,所以忍不住他就拍了汤姆一把,悄声说:“洋崽子,滚一边去。” 厨房里哐啷一声,苏樱桃拎着一把菜刀出来了,直接逼到了牛百破的眼前:“你还是领袖的小h兵吗,你知不知道首都有黄头发的洋卫兵,邓长城这孩子我精心教育了将近一年,才洗去骨子里对于资本主义的错误向往,你这一巴掌要是指导坏了他的立场,你赔得起吗你?” 这还是女人吗,这是母老虎吧? 牛百破手下的女h兵都不计其数,可没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但就在他也想跳起来发火的时候,苏樱桃又是璀璨一笑:“但我相信咱们牛同志的觉悟好,肯定会给邓长城道歉的,对不对?” 要不是为了五万块,牛百破根本不可能忍受这个神经病一样的女人。 不就一句对不起吗,他咧了咧唇:“对不起了邓长城同志。” 汤姆可不知道这句对不起值五万块,还觉得这个叔叔人真不错,知错就改,咧了一下嘴巴说:“没关系啦叔叔。” 这个国家的人,不论坏不坏,至少他们有礼貌,不以血统和肤色岐视人,汤姆就很开心。 苏樱桃又回了厨房,一刀刀的拉着野猪肉。 要说有什么能比猪肉香,那就是羊肉,鲜! 有什么比羊肉更好吃,除了牛肉就是野猪,肥的地方肥的流油,瘦的地方因为野猪的奔跑能力,极有嚼劲儿,牛百破现在就像吃烤野猪肉。 好在这时候邓昆仑过来了,把他的注意力从野猪肉上给引开了。 “邓博士,您好您好,我是牛百破,毛小英在卫校时的同学。”牛百破立刻站了起来。 邓昆仑和毛小英还算聊的深,但从来没听毛小英提过牛百破这茬人,显然,他在毛小英那儿压根就排不上号。 不过这也没关系,毕竟秦州就这么大,就那么几所学校,人和人之间总能扯上交情。 邓昆仑对牛百破的印象又不会改变。 这就是个人渣,而且是比郑凯还渣的那种。 他才到厂两天,据吴晓歌说,一个跟他还挺有意思谈一下的女孩子,居然收到了这家伙寄来的信,说想交朋友,不交就要查那个女孩子的祖宗八代。 这种以要挟的方式玩弄女孩子的男人,能算什么东西? “你好,我很忙,再见。”邓昆仑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 但牛百破都上门了,话得说到啊,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像个小孩子冒充的大人一样,他说:“是这样的博士,您是总工,而我呢,要从咱们厂借五万块钱上首都,见领袖,这件事厂里别的领导都没意见,我也来通知您一声,您要不说话,我就算您是同意了,怎么样?”牛百破于是又说。 你能阻止一个小h兵上首都见领袖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但是要是所有人都不说话,那钱,总会计不就得支出去,支给他? 而博士要敢说一声我不同意,牛百破立刻就可以喊一帮子人来围攻邓博士,说他阻止小h兵们上首都。 但是博士还偏偏就要说句不同意,而牛百破等的也恰恰是他这句不同意。 就在博士想说一句胡扯,我不可能答应你的时候,苏樱桃整个人都贴到了博士身后,说了这么一句话:“答应他给他借钱,但是跟他提个条件,让他把他手里现在有的羊全送给咱们。” 博士为什么要答应,他才不要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 “快说呀,就说你答应,出了什么事我兜着,你放心吧,钱他借不走。”苏樱桃又说,顿了一下,她又说:“今天晚上,咱俩一个被窝睡。” 邓博士身体都僵硬了,他怎么觉得她这话里有别的意思? 其实博士根本不想答应,但他嘴巴不由自己,居然说:“我答应你,但是你得把你的……” “羊!”苏樱桃适时提醒。 “把你的羊全送给我们农场。”邓昆仑清了一下嗓音,又说。 苏樱桃说要一个被窝睡,该不会是,她想要性生活了吧,毕竟东方女性在语言的表述方面更加委婉人,但是这可不意味着她们真的不想。 而牛百破呢,在厂里已经盘桓了两天了。 本来以为邓博士和苏樱桃,一个是机械总工程师,一个是g委会的副主任,这俩会是最难啃的骨头,但没想到他们居然答应的如此爽快? 脚一跷,他差点就要跳起来。 而就在这时,珍妮嘴巴里无声喊了一声‘yes!’。 手还在缝纫机的机头下面,他一脚踹到了开关上,而缝纫机是穿着线的,只听嗡嗡嗡嗡一阵响,牛百破只觉得一阵尖锐的针扎划过自己的手背,一把扯过手,从手掌背到中指指尖,皮开肉绽。 “这他妈的……”缝纫机是电动的,不拨电就不会停,牛百破的手要给扎穿了。 珍妮吓的一缩,立刻把汤姆搂到了怀里。 但是牛百破只气了一会儿,硬生生的,还是把一脸的狰狞给收了回去,反而挤了个笑脸出来:“感谢博士和夫人的支持,明天早晨开会的时候,你们一定还会坚持立场的吧?” 苏樱桃一笑说:“当然,不过牛同学,我们厂的物资供应实在是差,我们这些工人们好久都没吃过羊肉了,你明天先把羊给咱们赶过来,至少让我们闻着羊臊味儿,再谈钱的事情,好不好?” “那行……我们总共有12只羊,一起给你们赶过来?”牛百破说。 这个年龄小,但是漂亮,泼辣的博士夫人脸色刷的一变:“12只个屁,你们的羊全是从苏旗镇的牧场里赶的吧,我听说那儿羊多着呢。明天一早我要亲自跟着你们去赶羊,有多少我们要赶多少。”她说。 这个女人简直精明到家了,真不好对付。 不过还好,她可是亲口承诺,答应给他借五万块钱的,牛百破就不说什么了。 这不,牛百破走了之后,苏樱桃才要喊汤姆给自己抱柴,烧大锅,腌野猪肉。 不过她乍然一回头,就见邓博士两手叉兜,在她身后站着。 “你不是要上楼工作,站着干嘛?”苏樱桃于是问。 邓昆仑该怎么说呢。 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苏樱桃是那样的人,但是,在这个东方文明古国,在他的亲属,朋友,同事中,还真就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会为了一颗糖的利益,而出卖价值一幢楼的国有资产。 毕竟国家的是集体的,哪怕一幢楼,她不心疼,而那颗糖,实打实的可以吃到她嘴巴里。 所以她这是为了羊,出卖厂里的利益了? 而厂里所有的资金一笔是一笔,有要付给钢厂的,有要付给煤厂的,还有要从国库购买各类金属的,五万块,值一台战壕式挖掘机呢。 “行了吧,赶紧上楼吧,你放心吧,牛百破从咱们厂一个钢蹦儿都休想弄走,这你总该满意了吧?”苏樱桃说着,一把关上了厨房的门。 邓昆仑愣了好一会儿,看汤姆抱着柴进来,才突然想起来,他还忘了问一件事:苏樱桃说要一个被窝,到底是不是有那方面的需要求。 她是在问他索要,xing吗? 71、羊到手了 关于这个问题, 邓昆仑上楼之后,专门思索了一番,并且, 认认真真的考虑了一番。 他的工作特别的麻烦, 而现在在国内, 又没有精密仪器来辅助,并且厂里没有资金给你浪费, 让你失败之后再成功,所有东西都是从图纸到机械一次成型。 很多红岩军区要的东西, 全需要一个人在脑子特别清醒的情况下才能设计出来,所以他对于自己的精力非常爱惜。 而在西方的时候, 他和kate之间在这方面真的一点都不频繁。 毕竟俩人都是大忙人,每次在一起,大多也是在参加各种沙龙聚会上,总是要迎来送往,一直忙碌到半夜,甚至第二天凌晨。 kate还总喜欢在床上说些工作的事情, 这也让邓博士很烦,每一次他都得帮kate写很多论文, 做很多课题, 这严重拖慢了他的工作。 并且他只有一盒10个计生用品, 不对,因为他操作不当,撕坏了3只, 现在只剩下6只了。 要真的没了,他估计还得去趟市医院,看毛小英姨那张既暖昧, 又献媚的脸,再或者,等前丈母娘给他送来,简直fuck fuck! 所以他可是认认真真准备再来一次,满足妻子所需的。 但博士考虑了那么久的事情,在苏樱桃这儿居然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苏樱桃上了楼,听邓博士云里雾里的讲了半天,却轻轻哦了一声:“你不想就算了呀,我这叫狐假虎威呀,就是拿你做个幌子,用来对付牛百破的,他把羊给咱们就行了,别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掉的。” 这声音,真的好温柔。 邓昆仑愣了很久,才解皮带准备上床,苏樱桃拍了他一把:“去隔壁,跟龚书记说,让他明天装个病,等我把羊先要来,钱的事情再推牛百破一天,后天我再跟牛百破耍赖皮。” 这算老虎头上拨胡须了吧,她可真厉害。 且看她能把牛百破给推到几时。 但她要搞不定怎么办? 邓昆仑转身下楼,从拖拉机下面卸下装着弓.弩的盒子带上楼了。 要真的发生武力冲突,至少这东西可以保一家人不被伤害。 …… 再说牛百破吧。 他就是想破脑瓜子,也想不到苏樱桃会用五万块来骗他几只羊。 这不是自找打吗? 而他对他那个姐保剑英,也没多大的稀奇,本来以为今天早晨领导们开会的时候,就会把钱给他,所以乐呵呵的就赴会了。 而且他还给机械厂的领导们准备了一副锦旗,以感谢他们。 甫一进门,就碰上工会徐主任,笑哈哈的极为热情,并且跟他说,龚书记今天病了,不上班,但他的事情明天领导们一定帮他解决。 好吧,只是耽一天,没关系。 那可是五万块,龚书记要真不解决这事儿,他能把整个秦工变成一片炼狱。 得了会儿闲,他才准备带着外甥张冬冬,去农场里看看他姐保剑英。 保剑英是劳改犯,但只是厂里下放的劳改犯,又不是判了刑的,而今天早晨张悦斋一大清早起来,就给苏樱桃喊着,和郑凯他们一起去赶羊了。 张悦斋并不知道牛百破要来,所以也没安排保剑英,而牛百破呢,顺顺利利的就跟保剑英面了。 张冬冬的个头眼看就要追上牛百破了,外甥嘛,牛百破挺疼他的,最近几天还老给他吃烧烤什么的,把这孩子哄的很好。 保剑英给张悦斋盯的太严,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头一回见儿子,搂着儿子不停的亲着,吻着。 不过她一听牛百破说苏樱桃爽快的答应了他,要借他五万块,立刻就说:“这不可能,在苏樱桃手里,你休想借到钱。” “她不借也得借,要不然我现在就造.反有理,逼停这座工厂。”牛百破说。 “你啥时候能想办法把我弄出去?”保剑英于是又问牛百破。 “再说吧,你出去了也当不了厂里的总会计,出去干嘛呀?你一出去,别人抓着把柄斗我怎么办?”牛百破有点不耐烦的问。 “你要把我从这儿弄出去,我帮你对付苏樱桃,要不然,百破,你早晚得来找我,因为你肯定会吃亏。”保剑英没好气的说。 牛百破是真没觉得自己哪儿会吃亏,拉起张冬冬说:“看过你妈了,咱们走吧。” “妈,我以后可以跟你住在这儿吗,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张冬冬望着一大片开垦出来的,绿油油的麦田说。 小孩子们当然都喜欢这种看上去一片安宁,详和,平的像毛毯一样的沃野,也想永远跟妈妈住在一起,可惜他妈妈的眼睛里有太多东西,看不到这片平原的美。 毛纪兰其实早就跟张悦斋吵吵过,说要在农场里放牧了。 一个不养鸡养猪的农场,它算什么农场,哪怕将来那些东西全部都是上缴国家,人的养殖欲是天生的,农村抓的紧,不让养,那她就在农场里养,反正她就是要养。 所以远远看到一辆卡玛斯上装满了羊,呼啸而来,毛纪兰的眼睛都看直了。 “我听见咩咩咩的声音,那该不是羊吧?”四嫂在麦田里抬起头说。 毛纪兰立刻低头:“干你的活儿,你就没看见你踩着麦苗儿啦?” “娘,您能不能别这样,咱们农场的张主任马上要调走,我听说除了我们三个和那个徐大姐,别人都不推选你当场长。”四嫂悄声说。 “他们是他们,我儿媳妇是我儿媳妇,我有樱桃呢,再说了,我劳苦功高,我为这座农场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说不选我就不选我,他们是谁啊他们?”老太太手底下快的跟闪电一样,足以蔑视一切。 四嫂于是发了一声哀鸣出来:“我三嫂也不是万能的呀,都说了是农场的农工们选举,他们对保剑英都比对您喜欢。” “他们要喜欢我就不怕我了,不怕我,大家还干啥活儿,你们懂个屁!”毛老太太立刻说。 毛纪兰是个有种植欲的女人,而且是个威严的女人,在她的管理下,其实邓家的家风是给管理的很严格的,家里的三个儿子到现在都是钱总在一起花,三个儿媳妇有啥也是平均分配,真正的共产主义。 但是就一点不好,她的嘴巴特别坏,招的农场里冤声载道。 就连大嫂和二嫂相视一笑,也得悄悄揶揄婆婆一句:“种小麦!” 婆婆对苏樱桃好是有原因的,就因为她想当场长,她要当不上,估计得闹死苏樱桃,到时候反正大嫂二嫂只会看戏,谁让婆婆整天欺负她们的。 就在这时,大卡玛斯停了下来,还真的,民兵们押了一车的羊下了车。 毛纪兰总觉得这种事情,自己的儿媳妇必定在场,突然两目睁圆,顿时嘴巴就咧开了笑,这一下,把其她几个儿媳妇倒是吓了一跳。 她为啥笑,因为她看见,把着大卡车方向盘的正是她的三儿媳妇,苏樱桃。 一帮男人,还得女人来开车,她这儿媳妇可真牛。 因为她威风到连毛纪兰都觉得心里光彩,老太太终于把她结婚一年才跟儿子同房这事儿,给压下去了。 “这哪来的羊啊,这得三十多只吧?哎呀这可太好了,你们看看,咱们锄了这么多的草出来,正缺一圈羊吃它呢,等到过年的时候,那可全是肉。”毛纪兰笑咧着嘴巴说。 大嫂和二嫂对视一眼:又不是给咱们吃的肉。 不过苏樱桃紧接着说:“这些羊是牛百破同志特意送给咱们厂的,不属于要交给国家的东西,而且它们可不是普通的羊,它们全是咱们要批评的黑五类,你们一定要认认真真的批评它们,教育它们……” “我懂,这些是臭老九,这些是老苏修,这些是□□。”老太太啥不懂,一看儿媳妇冲自己笑的样子,就知道英雄所见略同,她的心思跟自己一样,想把这些羊给弄成农场里独有的,点子不也就滑出来了? 这农场里现在下放的人,大家谁不知道机械厂里,满厂跑的鸡和鸭子都是黑五类? 到时候还不是全昧进大家的肚子里,顿时所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要养羊。”张平安格外积极的说。 “我养,你他妈滚一边儿去!”这回跟张平安吵架的居然是老丈母娘高大红。 张平安也生气了,呸的一声:“你才滚一边儿去,妈,这个农场里,就数你会偷懒,想都别想抢我的羊倌!” 在这年月羊倌可是一门既优秀而又光荣的职业,谁都想抢。 苏樱桃笑着跟大家说再见的时候,就看见保剑英弯腰在田里,正在锄草,今天张冬冬也来了,小伙子也在帮他妈锄草。 看见苏樱桃,抬起头远远的在招手:“阿姨你好。” “不要跟那个女人说话,要不然你就别认我做妈!”保剑英突然一声吼,把儿子都给吓的发抖了。 …… 今天苏樱桃回到家,就发现博士虽然不在,但他那个一次能射穿两只兔子的弓.弩被他架在卧室里,然后,床上还摆着一把王八盒子,旁边有一盒王八盒子的专用子弹。 博士在工作间据说有好多武器,但他也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国家规定私人不准持有武器,他就从来没有往家里带过那些东西。 而她那把王八盒子,还是当初去农场搞皮草的时候,从一件皮草里搞出来的,樱桃一直藏的深着呢,还以为博士不知道,没想到他居然不但知道,还给她上了油,擦干净,搞了好些个子弹? 这不白费劲儿吗? 苏樱桃向来的手段,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她要给汤姆和珍妮,展示一个哪怕坏人再坏也讲理,工厂里永远没有械斗和流血的详和环境呢。 这已经是傍晚了,昨天苏樱桃只是炒了一盘野猪肉,一家子拌着面吃了一回,而要说猪肉里面,汤姆和珍妮最爱的是什么,那必须是红烧肉。 吃过一回,永生难忘。 因为徐俨今天返厂,苏樱桃索性多做了一些,一会儿准备让珍妮给徐俨端过去。徐俨当然不愿意回张悦斋家住,但是她目前在单位还没分到房子,就必须先住到张悦斋那儿,等厂里分的房子。 苏樱桃很喜欢徐俨的性格,而张迈跃呢,又对珍妮颇多照顾,最近还带着珍妮打乒乓,据说俩人都打的非常好,这个朋友必须交。 对了,汤姆和珍妮还不喜欢吃猪的奶奶,得一个个的挑掉,要不然他们又得为了奶奶该不该吃而愁眉苦脸。 苏樱桃刚炒上糖色,就听外面是汤姆的声音:“好香好香!” “人民的洋八路,你回来啦?”苏樱桃现在也尽量喊汤姆这个新外号,毕竟他这个新外号让他格外有觉悟。 不过最先进门来的,居然是厂里号称从来不到别人家串门的龚书记,以及原本该咧开嘴巴笑哈哈,但现在愁眉苦脸的张爱国。 俩人并肩坐到了那张革命的沙发上,都是一言不发。 而珍妮呢,则乖巧的跑过去,把电动缝纫机的插鞘立刻就给拨掉了,然后才拉起汤姆,一起上楼写作业去了。 苏樱桃体贴的把门给关上了,然后笑着解释:“家里仅剩的一块咸肉,还是过年时候的,味道有点儿香。” 领导们还关注这个吗,五万块呢,牛百破马上就要借走啦。 终于,龚书记示意张爱国开口,于是张爱国在搓了半天的手之后,才说:“小苏同志,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办法能让这牛百破请走,他欠咱的煤我看就不要了,能把他送走已经是万幸了。” “厂长,这事儿该你们领导班子讨论,咱们的副厂长们,副书记们呢,有没有什么办法?”苏樱桃看两个领导给红烧肉熏的有点上头,体贴的把厨房门关的更紧了。 龚书记终于说话了:“樱桃,牛百破今天又变卦了,他说要借七万块。” 所以牛百破实在不好惹,你要推一天,他还给你涨一天的价,领导们怎么能不慌。 龚书记又说:“咱们是实在想不到能推脱他的办法,你要有办法……这样,g委会也不给你安排一个上司了,以后g委会我们就不安排主任了,你一把抓,怎么样?” 牛百破来这一趟,她不但没损失,听起来还挺有利益的。 “这个怕有难度,我好好考虑一下。”领导面前,什么话都不能说满。 而龚书记也是当领导的,懂得彼此间说话的分寸,考虑两个字,其实就是差不多答应了。 “那我们就等你的消息?” “领导们再坐坐?”苏樱桃说。 张爱国回头,笑着说:“不了不了,咱们龚书记很快要调到市人大去,小苏,你理解一下,这个关卡咱们厂什么意外都不能发生,好吗?” 龚书记按理来说,应该是要死在下放的时候的。 这个老领导人是真不错,这都要调走高升了,其实花钱买平安更好,公账上都是国家的钱,到时候从职工手里想办法苛扣一下也就出来了。 他能在牛百破面前一直坚持,不给钱,其实已经很难得了。 “行,我尽量努力。”苏樱桃这回,是认认真真给两个领导承诺。 当然,也是为了g委会不再给她安排个顶头上司而努力嘛。 在苏樱桃这儿,这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抢了一群羊,还吃了红烧肉。 晚上博士回来,俩人一人一床被窝,只差中间画个楚河汉界,很和平的一天一夜。 但在领导那儿,这一晚上可不好熬。 厂里一帮子领导们,不说厂长书记,副厂长副书记们都是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眼看牛百破都进了他们的会议室,要讨论钱的事儿了,心里就格外的着急。 苏樱桃同志,她怎么还不来呢? 汤姆今天早晨起来,先是在饭盒里装了三块红烧肉,然后就张着小嘴巴,故意把一点红烧肉的芽子塞在牙缝里,再咧开嘴巴看了一下镜子,发现这点肉很明显,才准备要出门。 “汤姆,牙齿里的肉要弄干净,要不然也会蛀牙。”苏樱桃没洁癖,但也无法忍受这种坏习惯。 汤姆理直气壮:“才不要,我所有的小同学吃了肉,都要在牙缝里塞一点,大家都喜欢这样。” 人越没啥就越炫啥,小学鸡也是人,更爱炫。 但这样不太好吧,苏樱桃怎么觉得,她把一个洋气而又高大上的m国混血大帅哥,给教育成个小土炮啦? 72、和谐友好 厂部办公室里, 厂领导们一人一个水杯,一帮子秘书们站在外头。 而领导们的脸上,神色只能用戚戚两个字, 才能形容的精妙。 个头不高的牛百破, 因为两条罗圈腿特别的短, 坐下来之后,看着倒是不怎么矮, 就是那个形象太难看,一笑, 那口四环素牙能把大家早晨吃进肚里的苞米面稀饭都给呕出来。 一周的早会,博士一般大概也就参加个一到两次, 基本上都是周一,而今天,为了怕苏樱桃和牛百破吵起来,或者打起来,他才格外出席的。 还带着吴晓歌,俩人正在窃窃私语, 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大会议桌上,一多半铺的都是他们的图纸。 领导们都是正襟危坐, 虽然已经推了很长时间了, 没人张嘴巴, 但大家都坐的稳稳的。 只有牛百破,因为苏樱桃不到场,领导不齐他就拿不到钱, 心里烦躁,突然把脚一伸,一只帆毛皮的大头皮鞋伸到桌子上, 不偏不倚,就踩到了博士设计图的一个角上。 几乎是一刹那,龚书记的脸色一变,张爱国直接站起来了:“牛百破同志,你这样不好吧,你懂不懂得尊重知识,尊重科研成果?” “知识是什么,臭老.九和□□骨子里的臭清高,臭顽劣?”牛百破看着邓昆仑锐利的目光,虽然把脚轻轻挪了一点,但嘴巴里的大话可不停,毕竟要今天机械厂真的赖账,不给他七万块,他就要拿博士开刀。 而邓昆仑这人,谁都知道,他最珍惜的就是自己拿铅笔,尺子,一点点画出来的设计图。 吴晓歌一把推开凳子站起来,俩人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张爱国和几个副厂长站了起来,张爱国挽着袖子,几个副厂长全站到他身后,这都是一帮退伍军人,一看就是想帮博士干仗。 龚书记直接推开了椅子,站到了窗子前,毕竟他是书记,要掌握大局,打架是现在最愚蠢的行为,他想着看苏樱桃去了哪里,到底有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就在牛百破都站了起来,眼看俩方人马要打起来的时候,龚书记看到苏樱桃和郑凯俩边走边说着什么,从g委会的小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似乎是要上楼。 来了来了,她来了! …… 但是,显然主导整件事情的并不是苏樱桃,而是农场那个从成县来的,最牛的大哥,最猛的民兵队长,郑凯。 而且他平常虽然脸黑,但是一个还算和气的人,这会儿脚步沉沉,走的特别快,只看脸上的神色,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反而是苏樱桃边走,边拦着他,拽着他,在跟他什么。 几乎是转眼间的事情,郑凯已经冲进会议室了。 这人又不是该参会的人,他来干嘛? 而牛百破的脚,还在桌子上,没有收回去呢,嘴里还在说:“来呀,博士,您不是自诩清高,认为知识是无价的吗,您可以反驳我,甚至可以打我,反正您比我更高大,作为一个从m国归来的博士,也一直在蔑视我这个贫下中农,红五类,对不对?” 博士脸色变了变,但没说话。 而牛百破呢,依然在洋洋得意中,然后猝不及防,他整个人都被郑凯抱了起来,举到了天上。 “她为你堕的胎?”郑凯问了这么一句。 牛百破还愣着呢,顿了一会儿才说:“那不是我的。” “我有医院的证明,医生手写的,你说是孩子的父亲,继而签了字,人家才给她刮的宫,你他妈能不认?”郑凯再问。 牛百破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好家伙,直接被郑凯一把摔出去,哐啷一声,撞墙上了,砸在墙上那句‘紧张团结,严肃作风’几个字上,连人带字,哐啷一声滚了下来,直个人摔在地上。 所有领导们全站了起来。 而牛百破,就在副书记苗高礼的脚下。 苗高礼向来是个三不管,在厂里,任何事情只等别人拿主意,自己从来只随大流的人。 这时候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办? 再怎么着也不能打架呀,怎么突然郑凯就跟牛百破打起来啦? 想了想,他只缩了缩脚,躲到了张爱国的身后。 一帮子领导全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儿的懵圈表情。 而郑凯的怒火还没发泄完呢,自觉自己终于稍微能动了一点的牛百破刚刚才动了动手指,只听大家齐齐倒抽一口冷气,他又整个人都被郑凯给举了起来:“你他妈的,那是我妹,我最亲的妹,你居然敢,你敢……!” 又是哐啷一声,他把牛百破直接举起来,就那么扔出去,给扔到门外头了。 哐啷带着咔嚓,这一回大家结结实实听到咚的一声,这一下怕是碰到头了吧,这下可严重了,要在这楼上打死人可就麻烦了。 苏樱桃也觉得差不多了,看郑凯还要冲出去,连忙伸手就把他给拦住了:“打赢就行了,你不能把人弄死,死了你得给枪毙,你死了谁照顾郑霞?” “我就是要杀了他,他是个什么东西就欺骗我妹?”郑凯说。 苏樱桃要急死了,不停的给他挤着眼睛:“这种话也不能在这儿说呀,你让大家怎么看你妹?” 郑凯怒嚎了一声,这才把伸出去的拳头,又生生收了回来。 牛百破想翻身,就发现椎骨疼的厉害,头上还有一个大包,他觉得他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不过郑凯的怒火还没发泄完呢。 他顿了一会儿,突然抓过背后的枪,拉动了枪栓,对着了牛百破的脑袋。 …… 东风会的那帮小h兵们,已经在机械厂连着呆了两天了。 其实只要团长不搞事,他们是一帮很快乐的小h兵们。 有羊肉就烤羊肉,没羊肉就烤土豆,现在连带来的土豆都吃完了,八路军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他们于是就坐在一起唱歌,跳忠字舞。 肚子虽然饿,但一想自己是领袖忠诚的小卫士,敢叫青山换新颜,照样很高兴。 就连厂里的一帮孩子,中午课间休息的时候,也跟他们玩到了一起,这会儿,一帮小h兵们就在教孩子们跳忠字舞。 学生啊,老师啊,大家一起,手里拿的都是苞米面馍,但是有人哼歌,有人跳舞,有些孩子还把自己吃不完的苞米馍馍,就送给了那些看起来饥肠辘辘的小h兵们。 有些男h兵其实本身也不大,喜欢玩儿,把些小屁孩儿们架了起来,在操场上玩小飞机,逗的孩子们乐的呀,前仰后合的。 而汤姆呢,今天可是老师让他们出来的,他把自己的三块红烧肉送给了三个好朋友,兵兵,冬冬和冲冲。 然后,就去看所有人的屁股了。 还甭说,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汤姆还真发现,一个人的屁股上挂着一把跟他的一模一样的钥匙。 人多,还挤,汤姆趁着拥挤,站在这人屁股后面,把那把钥匙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等那人要走的时候,直接就跟着那个人走了。 这么和谐的氛围,友好的气氛下,几个厂领导把牛百破扶下来的时候,他手下那帮人还没回过味儿来呢。 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他们团长给谁打成这个样子啦,看起来那么的惨? 怎么办? 要打架吗? 当然,苏樱桃肯定会从中调停,而且声音特别的大,伸开双手说:“同志们,我们厂一直都是都很配合你们的工作,而你们的牛团长,也不是我们打的,他和郑凯之间发生了一点私人矛盾,可以私下解决,好不好?” 郑凯是谁? “郑霞你们知道吗,郑凯是郑霞的哥哥。”苏樱桃又高声说。 团员们都隐约知道郑霞,而郑凯,那可是牛百破给自己认的大哥,他居然是被他的大哥打的。 这,小h兵们想出头,但得团长发话啊。 再说了,厂里一大帮领导们带着厂里的民兵们,民兵们还带着武器呢。 好吧,退一步说,钱呢,牛百破借到钱了吗? 于此,苏樱桃适时的说:“同志们,是这样的,牛团长伤的应该很严重,他这个样子是无法上首都的,你们还是想办法帮他看病吧,上首都的事情我看你们就暂缓吧。” 牛禄宝总觉得不对劲,跟几个男同志把牛百破扶了过来,就问他:“牛团,这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咱们上去打一架?” “报案,现在就报案,让公安局抓郑凯,丫的一个民兵团长动枪,他要杀人,他有枪。”牛百破气急败坏。 小h兵再凶,也没枪啊,他现在怕的是郑凯手里的枪。 看吧,坏人要是吃了亏,也得找公安。 牛禄宝连忙说:“但是公安的局子前两天就让咱们给占领了,所有的公安都被咱们强制下放了。” 对哦,前几天牛百破才去公安局闹过一回。 所有人全被他赶去下放了。 全身除了脑瓜子还能转,牛百破别的地方都不能动,气的眼睛都直了:“医院,立刻送我去医院。” “哥,前阵子你为了不让那些黑w类们到医院治跌打损伤,把外科医生全给下放了,你忘啦?”牛禄宝又说。 然后他就发现牛百破的眼睛直勾勾的,一言不发,一句话都不说,总之是一动不动。 但既然是私人恩怨,而且牛百破伤的这么重,这时候他们必须回市里去,得找个医生帮牛百破看病呀。 没有外科的,内科的也行,他这样子估计是内外都伤着了。 牛百破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苏樱桃,过了好久,艰难的竖起一根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张嘴想说什么。 苏樱桃立刻上前,握上了牛百破的手:“牛同志,您是说您欠咱厂里的煤钱吧,是不是想还给我们?” 牛百破的眼珠子里都要往外爆血了。 脑子里嗡嗡响,在这一刻,他给气到灵魂出窍了。 “放心吧,过阵子等你身体好点,我去市里亲自找你,咱们谈煤钱的事情。”苏樱桃又说。 不仅郑凯的妹妹给他糟蹋过,东风会里好些个女孩子都给他糟蹋过,她要能放过他才怪。 牛百破的肺都差点给这个女人气炸了,慢慢的,手终于放到了担架上。 他跟这个女人,这辈子是没完了。 当然,厂领导们也极其友好的送别了东风会,龚书记亲自带头,跟同学们一一握手,话别,还让他们路上小心。 就这又耽误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到市里的时候,牛百破已经给疼昏迷了。 当然,今天早上,机械厂的晨会日志上是样记述的:厂领导们意欲赞助东风会赴首都见领袖,但因为私人问题,他跟民兵队长郑凯发生磨擦,憾而不能赴北。 钱,未送! 郑凯因为在外头擅自拨枪,被厂领导们赶到农场里,认认真真劳改去了。 他还不肯去,是真的血红了眼睛的,想杀牛百破,还是苏樱桃笑眯眯送走了牛百破,再回来,才推着搡着,拽着他的手把他给拽回农场的。 苏樱桃现在上班,一般是先到她那间一点主任威风都没有的小破办公室里点个卯,就会去农场里呆着。 这让邓昆仑莫名觉得,她大概跟他母亲一样,也有一种无可救药的种植欲,要不然,农场又不是她的主业,干嘛老跑农场里去。 而今天,邓博士一是实在好奇,二是他突然意识到,要不是有苏樱桃,他还真有被下放的可能。 而那个牛百破,他跟郑凯之间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这是博士头一回踏足农场。 因为这地儿有他妈,他实在不喜欢来。再说了,这才垦了三个月的荒,农场在他心目中还是一片密林。 至于被下放的那些人,那才叫一帮真正的窝囊废。 但现在正是麦田一片欣欣向荣,绿油油的时候,而且男女劳工们,因为有毛纪兰那个大家共同的敌人,其实很团结,而且大家干的很起劲儿。 这让博士很惊讶,苏樱桃就好像有一种魔力,不论她到哪儿,哪儿的人似乎都能变的特别和谐。 而这会儿,她抱着水杯,过远儿的,在盯着干活的郑凯。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在跟她的小咸鱼保琴琴俩聊天儿。 看到博士居然来了农场,保琴琴当然吐吐舌头就跑了。 好吧,西方绅士是不会干涉妻子的私生活,以及她的隐私的。 但是关于郑凯,这个可不是隐私。 为什么郑凯要跟牛百破打一架,以及,事实上苏樱桃现在对郑凯的这种关注,让博士的心里极其不舒服。 苏樱桃能看不出来博士那点小心肠和小鸡肚儿吗? “我跟你说件事情,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 “郑凯有个妹妹叫郑霞,是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原来跟着牛百破已经当小h兵的,在去年,她被牛百破给睡了,应该属于强.奸的那种,而且那个女孩子还怀孕了,在市医院引的产,引下来还是个畸形儿,然后郑霞大受打击,现在有点疯,郑凯就打死他都活该。”苏樱桃于是把真相给说了出来。 博士是个很谨慎的人,以及,他觉得牛百破那种人,没有证据,乱诬陷不得,万一郑凯没证据,乱打人,牛百破岂不还要为这事儿杀回来? “证据我当然有,你知道我那天去市里是干什么的吗,就是找证据去了。”苏樱桃顿时勾唇一笑。 她从梦里就知道郑霞被欺负的事情,但是她没有证据,这时候怎么办呢? 就在前天,她把自己搞的脏兮兮的,冒充是郑霞,跑到市医院,跟市医院的医生闹,就说他们去年帮她保胎的时候没保好,流产了,现在她怀不上孕,要闹医院。 医院最怕的啥,可不就是医闹? 再说了,医院里每天人来人往,医生哪能记得郑霞长什么样子? 当时从院长,再到院里妇产科的医生们,为了撇清自己,集体帮她找当时的诊疗证据,以证明她当时是来流产,而不是保胎的。 妇产科的医生们连做手术前,牛百破的签字都翻了出来,清清楚楚,证明她做的是流产刮宫术,而且丈夫也签了字,还把当时的医生诊疗记录,拍在了苏樱桃的身上。 所以苏樱桃手里现在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牛百破对郑霞耍过流氓,而且郑霞还为牛百破堕过胎,那可全是医生签了字的诊疗记录。 不能把那种人渣活活打死,其实她心里很生气,好吗? 早晚,她得把他欠机械厂的那些煤炭钱要回来。 而且,要让牛百破那家伙血债血偿,把他欠郑霞的全找回来。 “你跟郑凯在梦里关系匪浅吧?”邓昆仑抱臂站了很久,突然说:“你看着你的月光骑士,目光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关怀。” “当然,那可是我农场里的主劳力,他能打牛百破,你能吗?”苏樱桃才不会告诉博士,在梦里她和郑凯差点是俩口子呢。 让男人吃吃醋,这不挺好的?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一个西方男人,是不会因此而怀疑自己的妻子的。”邓昆仑连忙说。 这就对了,苏樱桃头一回,因为丈夫的民主和宽容,以及确实给她足够的尊重而觉得很开心。 因为由他,她就不由要想起梦里那第二个男人,瞎吃醋,还是个妈宝,她到底是怎么就眼瞎,看上那些渣男的呀。 俩人转身回家,多好的日子啊,家里还有一大缸腌好的肉呢,苏樱桃挖了一点出来,觉得这是一个能增进博士和毛纪兰感情关系的好日子,想让他一会儿送给毛纪兰。 毕竟方方面面都要注意,打了牛百破之后,博士的生活只会给外面的人盯的更紧,防患于未然嘛。 而她呢,则要抱一床被子给徐俨,因为张悦斋马上也要返厂,徐俨申请到了宿舍,要搬新宿舍。 但博士居然想送,而且理由确实让苏樱桃无法反驳:“下周一要最后定稿cherry 02的最终稿子,我今天晚上得加个班?” 什么是个cherry02,苏樱桃总觉得这个单词自己听过,而且很熟悉。 珍妮一直在院子里玩儿,笑嘻嘻的就说:“cherry,樱桃,婶婶,我想吃樱桃喔。” “博士,你那个cherry02又是什么东西?”苏樱桃于是问。 邓昆仑刚从楼上拿了东西下来,停下来,认认真真说:“我国第一台自主设计,研发的钻凿机,以你之名,小苏同志,感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的照顾。” 能不能整点阳间的浪漫? 跟一台钻凿机同名,苏樱桃有点着不住啊。 不过她端着肉碗,顿了一会儿,总觉得家里似乎缺点了什么,一点都不热闹的感觉。 “汤姆呢?”她于是问珍妮。 珍妮摊了摊双手:“他不在楼上吗?” …… 汤姆,就这么出乎意料的,不见啦! 73、为你好 因为苏樱桃说今天有肉, 带着山药.蛋子和厥麻.蛋子来拿肉的毛纪兰和几个嫂子,都加入了找孩子的大军队伍中。 苏樱桃甚至想过,那滑头的小屁孩儿是不是被牛百破的人给抓走了。 别看这年月路不拾遗, 夜不蔽户, 但在秦州, 丢孩子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好些妇女就赶个集, 都能丢个孩子呢。而且农村人家,现在又没有普及人口普查, 谁家多孩子多副碗筷,公社一般都不怎么管它, 至于丢孩子的人,肉宝贝,丢了谁不伤心,但问题是不好找啊。 别是谁看汤姆长头发黄黄的,皮肤白白的,又还软胖嘟嘟的可爱, 给偷走了吧? 这可是别人家的孩子,给人偷了, 邓昆仑将来怎么跟他爷爷交待? 他爷爷可是将军级的人物, 将来一平反, 就会在部级单位上班。 本身就是因为路线错误而下放的,老人家为了解放可是立过汗马功劳的,苏樱桃要把人孩子给养丢了, 可怎么给人家交待? 满厂都问遍了,他那三个狐朋狗友坚定的说,中午在, 下午上课的时候也在,但放学后,汤姆就不见了。 谁家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汤姆。 这可够吓人的,苏樱桃还是头一回这么紧张,就自己,专门跑了两趟密林农场,因为在她记忆中,汤姆曾经在密林农场里被人抽过,还差点给人拿红柳抽死。 邓昆仑也没法去上班了,一家子人最要紧,是得把孩子给找着。 …… 当汤姆背着他绿色的小书包,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出现在小白楼的时候,整个小白楼的人为了找他,已经找疯了。 “你们这是在干嘛?”汤姆很好奇,也跟着大家一起找,还以为这儿又有什么宝藏呢。 龚大妈一把把这孩子拎了起来:“樱桃,再别往万人坑跑啦,你家孩子在这儿呢。” 苏樱桃回头一看,还真是汤姆,背着他的小书包,两只脚上全是尘土,头发里的沙子簌簌往下掉着。 给龚大妈举高,还是一脸好奇的表情:“你们在找啥,有什么好东西吗?” “你跑哪儿去呢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浪费的是我儿子的时间?”毛纪兰先就很生气,一指头戳到汤姆的鼻子上了:“我儿子就不该养你,除了会搞事儿,就是惹麻烦。” 几个嫂子倒是不与置啄,毕竟有肉,现在只盼着赶紧回家,给孩子们肉吃。 而苏樱桃的一声吼,才算堵住了这老太太骂人的嘴巴:“娘,放下我家孩子,就是孙子您也不能这教育,别把孩子吓坏了。” “樱桃,娘走啦,你也知道,娘在农场里立的可是汗马功劳,眼看要选场长,那个场长怎么滴都得是娘的,好不好?”毛纪兰可不担心汤姆这小洋崽子,今天来也是为了自己的农场场长职位才来的。 “妈,您先回家,我今天没时间跟您说这事儿?”苏樱桃拉过孩子,长舒了口气说。 毛纪兰对于苏樱桃的迷信,现在让剩下的几个儿媳妇的心里,都盼着老太太选不上场长呢。 唉,嫉妒让人心里不平衡,老太太不当选场长于她们有啥好处? 但是大家心里就是不平衡,怎么办呢。 且不说几个嫂子那复杂的难这的心理。 邓昆仑拿着望远镜,出了趟厂,在厂外面到处找了一圈,当然没找着,而就在他准备再走远一点的时候,老太太毛纪兰从厂里出来,就把儿子给喊住了:“行了,赶紧回家吧,你那洋孩子到外头顽皮了一圈儿,已经回家了。” 只是顽皮一圈? 现在已经晚上9点了,而邓昆仑喊了几个学生,应该从6:30等他,已经等到现在了,汤姆的顽皮一圈,浪费了他两个半小时的工作时间。 邓昆仑进了小白楼,刚跳下车,龚大妈也说:“孩子就到外头顽皮了一圈,已经回来了,教育教育,别让他以后出去乱跑,万一给那些小h兵带走呢,那么白嫩嫩的洋孩子。” 邓昆仑虽然在m国长大,但四岁之前一直呆在国内,而毛纪兰和他奶奶都是喜欢体罚的女人。 邓昆仑一直有个固有的认识,西方人不体罚孩子,这样其实是把孩子给惯坏了,所以他向来要汤姆犯了错,该打就打,绝不手软。 堂堂正正,有担当的男人都是打出来的。 而一般是巴掌,要真的犯的错误严重了,难道不上皮带抽? 所以一边进门,他一边已经在解皮带了。 “你干嘛?”结果一开门,苏樱桃拎着菜刀,来给他开门,而汤姆和珍妮呢,则面对着面,坐在饭桌上写作业,看起来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几乎轰动整个小白楼啊,浪费了他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小崽子居然还一副僖皮笑脸的样子? “让孩子先跟你解释,解释完再打都可以,但你必须听他解释。”苏樱桃堵着邓昆仑,菜刀还在手里,就是不肯让他打。 汤姆一脸得意洋洋,伸开了双手:“叔叔,我又找到了一把钥匙哟,宝藏的钥匙。” 邓昆仑愣了好一会儿,把皮带重新扣了回去:“跟叔叔说说,你在什么地方找着的?” 看叔叔居然单膝跪在地上,而且扬着头,一脸的赞许,汤姆更加的骄傲加得意了,要宣布大事一样的郑重其事:“我找遍了咱们厂所有的人,还找遍了所有的小h兵,然后我在一个叔叔的皮带上发现了那把钥匙,而且,他还是咱们认识的人哟。” 居然是个熟人,有宝藏的钥匙? 汤姆一脸得意的,要跟邓昆仑宣布那个人是谁:“就是黑市上给咱们卖野猪肉的那个叔叔,他今天也在厂里,一直跟在小h兵的身后,下午又来过,我专门跟着他,一直跟到他们家。” “他的家在哪儿呢?”邓昆仑于是又问。 这时候工作间的学生等不住,来找邓昆仑了,在窗户外头招手,邓昆仑示意他们等会儿,认认真真问汤姆。 汤姆现在的行为,让邓昆仑有理由相信,他将来真能成一个能辩得赢自己的流氓律师。 小伙子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说:“就在通往沙漠那条路上,唯一的村子,名字叫杏树村,我到村口专门打听过才回来的,喽,村里的小孩还送了我几颗杏子,一根狗尾巴草呢,你看,要这样吃狗尾巴草才香.” 路,方向,村子,这么大一个小屁孩儿,邓昆仑记得那个村子将近5km的路程,他走了个来回。 “好,这件事情叔叔会去查的,认真写作业吧,这件事情你以后就不提了,好不好。”邓昆仑说。 汤姆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大拇指指向自己:“宝藏可是属于我婶婶的,你不能给任何人,因为钥匙是我找到的。” 邓昆仑接过苏樱桃给的饭盒,深吸了一口气:“属于你们的,我不会送给任何人。” 好险好险,他就不明究里揍了孩子一顿,还好他没揍。 几乎是邓昆仑刚走,徐俨带着张迈跃来做客了。 虽然徐俨脾气不算好,但是倒是很会做饭,她用苏樱桃的碗装了一碗玉米面葱花鸡蛋糕,咬起来松松软软的,居然格外的好吃。 徐俨早就猜到郑凯妹妹被牛百破强.奸的事儿,暗猜苏樱桃很可能想让郑霞出面指证牛百破,这是来给她出主意的:“农场最近不是要选场长,你把场长的位子给郑凯,让他把他妹喊出来,给你指证牛百破不就完了,那家伙就该被枪毙!” 农场随着张悦斋的离开,要普选一个场长出来,但苏樱桃心里的场长可不是郑凯,跟着他,大家还得继续去寻宝。 而怎么才能让郑霞出面指证牛百破,苏樱桃确实愁这个。 不过这事儿她不能跟徐俨多说,毕竟说多了对郑霞的名声不好听。 “这事儿我心里自有主意,徐大姐你就别操心了。”苏樱桃说。 …… 这大概是生来头一回邓昆仑如此的沮丧。 不是因为牛百破,也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反而是因为生活中的索事,这不,终于赶完工作,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五点了。 要在平时,他肯定还得跟学生们一起聊一聊,给他们再讲点东西再走,毕竟从核物理到机械重工,以及控制工程与科学,哪个方面,只要学生有问题,他都得给他们讲一讲。 大家一起或坐在桌子上,或围在一起聊一聊,讲一讲,这是邓昆仑最放松的时候。 但今天他走的特别急,早早就回家了,而且心情很不爽。 龚大妈叉着腰,正在院子里摘自家的洋柿子,看博士回来,笑着问了句:“博士回来啦?” 邓昆仑点了点头,但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太好。 看到苏樱桃在院子里,邓昆仑心里很高兴:今天她下班似乎挺早的。 不过看汤姆隔着栅栏在跟徐冲冲打架,邓博士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今天是周末,难怪妻子在家,孩子也在家。 他太忙,连现在是周末还是周内都给忘掉了。 徐嫂子也在她家的小园子里,看邓博士破天荒的拿起了锄头,好奇的问了一句:“博士今天回来挺早的,您这不会是……要锄菜?” 邓昆仑点了点头,留神看了会儿龚大妈是怎么操作的,还真的弯下腰去锄地了 徐嫂子愣着看了会儿,气嘟嘟进门了,伸手就拎上了正端着一杯茶在看报纸的,徐主任徐硕的耳朵:“走,徐硕,出门看看去,人邓昆仑几万美金的手在锄草,再看看你,你是死猪吗?人博士不忙吗,人家工作没你累吗?赶紧起来,给我去把中午的碗洗了去。“ 徐主任从窗子一看,邓博士还真的拿着一把锄头在锄沟垄。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呀? 博士每回在厨房洗碗,萧胜白就要骂骂咧咧,徐主任的日子在隔壁的对照下真的很难过呀。 不过邓博士的脸色很不好,这一看就是被迫的,徐硕端起了碗,悄悄唱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博士,赶紧反抗吧,你要反抗,我就跟你一起反抗!” 真希望博士跟苏樱桃吵一架,他也好在萧胜白面前腰杆子硬一点。 但博士跟苏樱桃并没有吵架,相反,反而是需要苏樱桃来在某些方面开解一下自己。 所以他锄着锄着,就跟苏樱桃并肩站到了一起,然后说:“毛纪兰是我母亲,但是苏樱桃,她和绝大多数的华国式母亲一样,冲动,固执,愚昧,自私,你知道吗,要不是你拦着,我那天晚上很可能进门就会抽汤姆几皮带,而要是我那样做了,哪怕我在知道真实情况后再怎么跟他道歉,他都会永远记得我曾经对他的误解。” “还有龚大妈,是不是不停的劝你,让你先揍汤姆一顿?”苏樱桃笑着问。 邓博士无声点了点头,再看龚大妈,一脸的戒备。 苏樱桃看博士非常沮丧,哪怕他给个钻凿机起了她的名字,也必须得开导,现在的博士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这可不行,他可是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她将来能让秦工在全世界重工行业,升到top3的,顶天立地的博士呢。 而且龚大妈就在隔壁,笑的那么慈详。 但在邓博士的心目中,她就是撺掇他打汤姆的狼外婆,这要让龚大妈知道,得多伤心。 果然,邓昆仑又说:“她们这种过分的热情让我很反感,因为她们总是不停的践踏着我们的私人生活,干涉我们的私事,也许你梦里我的失败生活,跟她们脱离不了关系,这让我很苦恼,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世界上哪里有天生的恶人,以及好人呢? 毛纪兰自私,想当场长,而且还妄想把自己所有能看到的地方,全都种上小麦,哪怕是张悦斋的脑袋,只要有土,毛纪兰就能种。 龚大妈热情的过分,总希望邓昆仑俩口子能把汤姆那个洋崽子管教的严一点,因为龚书记从小就是她打大的,孩子不打,又怎么能出息? 这些于一个真正的东方父亲来,不是什么大事,因为东方式的父亲习惯了老太太们的咋咋呼呼,应付两句就完了。 当然,很可能也会踹孩子两脚,过了也就过了,没人会把这当件大事儿。 而邓昆仑这个从西方归来的博士,讲究的是一板一言,对于这些跟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人,就很容易相信她们的话。 而那天晚上要不是苏樱桃拦着,他很可能真的狠狠抽了汤姆一顿。 也许大环境是一方面,而他跟汤姆最终反目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自己。 以及这些东方式的,‘为你好’的亲人们的推波助澜。 汤姆一直在跟隔着篱笆跟徐冲冲打架,远远看见郑凯红着眼睛往自家这儿走过来,这小屁孩儿啥不清楚,立刻就喊了一句:“郑叔叔你快走吧,我叔我婶在亲嘴,你不要跑过来看。” 郑凯是为了牛百破而来的。 他妹郑霞为了面子,拒不肯举报牛百破,这事儿就把郑凯给为难住了,所以郑凯来找苏樱桃,就是想说,自己哪怕吞了那口恶气,也不想让妹妹出面指证牛百破的。 听说人家俩夫妻在亲嘴,他当然不好再打扰苏樱桃。 得,站了会儿,摇了会儿头,他又折回去了。 汤姆当然知道,郑凯来找婶婶,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在他这儿,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可是寻宝。 他现在急切的,就是想让叔叔等天黑了,赶紧到黑市上找那个人,去找宝藏的钥匙。 那不,确实邓昆仑和苏樱桃俩人的唇都快凑在一起了,听这孩子一声喊,立刻分了开来。 ‘为你好’的龚大妈也适时提醒这俩口子:“博士,这可不是m国,哪怕解放了,男女之间也不能这样儿,你们这样会带坏孩子的,你再看看汤姆,亲嘴那话能随便说吗?孩子这样,你们得打,得教育。” 正好保大妈带着张冬冬路过,顿时就是一声冷笑:“所以咱这地儿也是真可笑,我闺女啥都没干,给她们送农场劳改去了,这些人当着孩子的面都不避讳,说亲就亲,这么耍流氓都没人管。” 苏樱桃的爆脾气,掰过博士的脑袋就亲上去了,亲了一口站起来说:“保大妈,我们有结婚证,怎么,你不服气?” “不是服不服气,丢脸,贼丢脸。”保大妈气的脸都白了。 “你要不丢脸,哪来的你闺女?”苏樱桃紧接着反问。 就连龚大妈的脸都刷的一下变白了,给保大妈努了努嘴:“算了,不要管他们家的事儿了,惹不起。”可真是辣眼睛啊,不害臊,难怪教不好孩子! “东方式的为你好,就得着么着对付。”苏樱桃擦了一下博士唇上的口水说。 邓昆仑愣了一下:“小苏同志,东方人也会这样大胆的示爱?” 这是因为爱,她才这么做的? “不,这是我用来对付那些大妈们为你好的手段,也是我要斗倒牛百破的终极手段。”苏樱桃也揩了揩自己的嘴唇。 在东方,没有纯粹的爱和性,有的只是生活,以及在各中算计中如何让生活过的更好! 为你好这种事情必须改掉邻居们的臭毛病。 牛百破还得继续想办法对付。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跟着汤姆,去确认一下他的钥匙。 一个小屁孩儿,几乎要找全七把钥匙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74、俯卧撑 黑市之所以被称之为是黑市, 一开始是因为它一般都要等天黑了才摆,才出摊儿。 而且黑市这东西,也跟瘟疫很像, 头一天只是一个人摆, 第二天就会变成三个, 到第三天,就会变成九个, 现在已经是一条长长的夜市了,半黑不明的, 人都鬼鬼祟祟,在黑暗中活动。 卖的东西现在也是五花八门, 线团儿,针轱辘,绣好的鞋垫儿,孩子们的奶兜兜,红薯,山药, 老苞米,啥都有。 但一家子在挤挤拥拥的夜市上转了一大圈儿, 并没有找到卖野猪的那个家伙, 反而, 卖野猪那家伙原来的摊位上换了个女同志,正在卖青杏子。 不停的在哪儿叫着:“皮脆肉甜的甜杏子呐,皮脆肉甜呐。” 邓昆仑是这样打算的, 反正村子他已经知道了,要找不到那家伙,明天他让张悦斋去实地去打听一下, 村子在,人就走不了。 不过就在这时,珍妮突然摇了一下苏樱桃的胳膊:“婶婶,就是那个阿姨给我送的糖丸,她当时戴着口罩,但我认得她的眼睛。” 前阵子有个女同志,穿着白大卦,背着药箱子,专门到机械厂给汤姆和珍妮发了两颗糖丸,珍妮等苏樱桃回来之后,问过了才准备要吃,但苏樱桃没让她吃,而是扔掉了,而且,她记得糖丸当时就是滚到了龚大妈家的猪窝边儿上。 “博士,该不会瘟疫是那两颗糖丸带的吧?”苏樱桃后心煞时一凉,结结巴巴的,把当时的情况立刻就讲给了博士听。 糖丸本身就是减活病毒,携带细菌是很容易的,全秦州只有一例瘟疫,还是在龚大妈家,那所谓的瘟疫,其实就是人为的了。 仔细回想,那两颗糖丸,一颗似乎还真是滚到了猪窝旁边,这个推论是可以成立的。 红岩这地方从解放后一直就不太平,尤其是秦州机械厂和红岩公安厅几个地方,据说红岩公安厅没有一任厅长能活下离休,而机械厂,没有哪一个领导活着从任上离职。 当然,这话就扯远了,但是既然真的机械厂有个大金库,而且有日系间谍在这儿故意作乱的话,那可太恐怖了,苏樱桃不仅担心博士的人生安全,更担心自己,因为她家现在放着五把钥匙。 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染上炭.疽,变成一具黑轱辘的尸体然后死掉。 这不几个人正挤着呢,突然就见厂里的苗高礼苗副书记走到那个女同志面前,俩人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聊了一会儿,苗副书记从兜里掏了一张十元的大团结出来,塞给这个女人,打开布兜兜了几颗杏子,看起来还挺生气的,瞪了那个女同志一眼,转身就走。 博士在这夜市上就够叫人惊奇的,苗高礼的爱人是得了癌症死了的,现在属于单身,用一张十元大团结只买几颗杏子,这事儿一看就不对劲 邓昆仑当然立刻就去找张悦斋了,苏樱桃却觉得,这事儿她应该还有个地儿可以打听一下。 只要有跟女人扯上关系的,事情都很好打听。 徐俨从农场出来之后,就到会计室工作了,虽然目前还不是总会计,但她能力强,估计干一段时间领导们就会把她给提上去。 她和张悦斋是已经离了婚的,张悦斋当然想复婚,但是徐俨不可能跟他再复婚。 而厂里呢,不说大家热情介绍的,就是主动求爱的都不少,而其中最主动的就属苗副书记了,徐俨的房子是他一手安排的,工作也是他努力的,就连张迈跃,苗副书记最近都是当成亲闺女一样在对待。 就一点,苗高礼今年已经52了,比徐俨大了整整17岁。 大晚上的,苏樱桃去徐俨家,本来是想打听一点关于苗高礼的情况,结果刚到她家的小平房外,就听见屋子里俩人正在吵架,听男人的声音,正是苗高礼。 “徐俨,我自己也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没一个脾气像月月这样的,不就是杏子酸了点,我的心是好的呀,她发什么脾气呀。” 苗高礼说。 徐俨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您先回吧,咱俩可不是在处对象的关系,大晚上的您在我家这么呆着,不太好吧。” “行行行,我走我走。你好好休息,明天早晨我煮好鸡蛋和粥给你们端过来。” 苗高礼说着从徐俨家出来了。 苗高礼头发都花白了,看见苏樱桃笑眯眯的站在徐俨家门外,特意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小苏,你也劝劝徐俨,我们年纪都一大把了,也到折腾不起的时候了,让她也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早点跟我领了证,我好照顾她们母女不是?” 苏樱桃没说话,撩帘子进了徐俨家,毕竟就住着母女俩,这房子还算宽敞,徐俨看苏樱桃过来,笑着努了努嘴巴说:“我姆妈原来常笑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小姐身子丫环命,张悦斋好歹还年青点,你看看我离婚了追我的都是什么男人,这老苗是我的领导,我又不好得罪他,他天天追着要眼我结婚,还让组织部给我施加压力,真是够烦人的。” “我要是你,我直接把他踹出去,什么玩艺儿。你都没答应他处对象,他四处跟人说你们都快结婚了?”苏樱桃往外翻了个白眼说。 徐俨闷了会儿,说:“毕竟是领导,他还卡着我的工作,你说我除了能推着他,还能怎么办?” “对了,你比较了解苗高礼吧,我记得他爱人死的挺早的,他好像一直没再婚,不会是在等你吧?”苏樱桃说。 “什么叫等我妈,原来有个大姐姐经常到他家去,打量谁不知道啊,真是恶心人。”张迈跃说着,反一颗青杏子扔在地上,杏子直接蹦出了门。 徐俨努了努嘴,无奈的说:“老苗跟我解释过,说自己是认识一个杏树村的女孩子,但那是他爱人在的时候当过保姆的,而且那个女同志有丈夫。迈跃人小鬼大,总说那个女的跟老苗一看就不正常。” “是不是一个脸圆圆的,矮矮的,有点黑的女同志?”苏樱桃立刻说。 张迈跃再一努嘴:“可不?” 苏樱桃想了想,又说:“徐俨,人生苦短,张悦斋人其实不错,但你要真的接受不了他和保剑英那一段儿,就大大方方在厂里找个年青的,别找老苗那种人,哪怕他是领导也不值得。” 她觉得自己能赌得准,苗高礼家的保姆,应该就是卖野猪那个男人的妻子,也是她在黑市上碰见的那个女孩子。 当然,既然博士已经怀疑对方是日本间谍,这事儿就上升到厂区,已及整个秦州地区安全的高度了。 为了防打草惊蛇,邓昆仑只通知了张悦斋,并且连夜走访了一遍那个杏树村,估计是摸底儿去了。 而徐俨,苏樱桃也希望她能早点跟苗高礼撇清关系。 不过还好,张悦斋在农场虽然糊糊涂涂,但是执行这种任务效率却特别的高,第二天一早,苗高礼苗副书记给徐俨送早餐的时候,就被笑眯眯的张悦斋给请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悦斋一直乐呵呵的,而且还去找过徐俨好几趟,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要离了他,真找不着什么好对象。 反而是他,最近大家给他介绍的,哪怕离异或者丧偶,都是二十出头,不带孩子的女同志。 男女在婚恋市上的差距就这么明显。 她不跟他复婚,难道真跟比自己大十多岁的男人随随便便的凑和? 而他呢,现在好多人给他介绍对象,徐俨要再不答应复婚,哪怕他自己立场再坚定,也架不住老太太们整天作媒啊。 于此,徐俨除了翻白眼,就没别的话可说。 苏樱桃可是差点就感染了炭疽的人,当然也想知道,杏树村的那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天晚上特意等着博士,想问问,杏树村的人到底是不是间谍,还有,他们故意接近苗高礼是为了什么。 “比你猜想的还可怕,据我们踩点,那个村子里至少有五六个拥有直系,双亲都是日裔血统的人,而他们也一直想渗透到咱们机械厂来,不过好在他们应该还没发现咱们家有钥匙的秘密,只是知道我有探索大型矿藏的手段,所以估计是想借着那几枚灭活疫苗,除掉我。”邓昆仑说。 苏樱桃吓的抖了两抖。 那她梦里那场瘟疫,其实也不是瘟疫,而是隐藏在秦州的日本间谍要除掉邓昆仑的手段。 只不过邓昆仑在生物学方面水平堪比博士,珍妮也是个谨慎的孩子,没有吃灭活糖丸,最终没让他们得逞罢了? “那苗高礼家那个小保姆呢,怎么回事?我猜她绝对是个间谍,那苗高礼呢,是不是也是间谍?”苏樱桃又问。 邓昆仑说:“还没有抓到人,没有拷问过就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是她应该也一直默默的在厂里找钥匙。只不过所有带钥匙的日本间谍,为了确保将来钥匙不遗落到各处,方便他们寻找,死之前都会把钥匙埋在密林农场,恰好,钥匙给汤姆捡到了。” 还真是得亏了汤姆,要不是汤姆从西方带来的新思维,念叨着七把钥匙。 说不定钥匙还真就被日本间谍给拿走了。 “真是不敢想,要是我当时抽汤姆一顿,会发生什么事。”邓昆仑顿了顿,看妻子侧首肘着脸,兴致勃勃,含情脉脉望着自己,突然说:“苏樱桃,你刚才是不是暗示了我,你想……” “想什么,想郑霞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呗。”苏樱桃反问博士,毕竟她心里现在操心的只有这件事。 邓昆仑顿了一会儿,虽然因为妻子总在床上谈论与性无关的事情而苦恼,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不不,你刚才肯定暗示我了,你有那方面的需求。” “不可能啊,我身上不干净,要好还得好几天呢。”苏樱桃觉得邓博士莫名其妙,他是自己想了吧,想就直说啊,干嘛老把自己搞的那么别别扭扭的? “那就等你身体舒服了吧。”邓博士深深吸了口气:虽然于自己来说,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太重要,但妻子有性方面的需求,他也必须满足。 距离上回已经两个月的时间了,邓博士觉得再来一次时间也差不多啦。 就是套子只剩6枚,这可真是一件愁煞人的大事。 …… 苏樱桃不是一直在操心郑霞不肯出面的事儿吗,虽然徐俨给她出主意,让她给郑凯内定一个农场场长的位置,换郑霞出面,但苏樱桃肯定不能那么干。 她还是得劝郑霞主动出面。 想来想去,她去找了趟郑凯,结果郑凯的反应,差点没气死她。 “不可能的,苏樱桃,我得找个机会亲手打死牛百破,但我妹不行,她不愿意出面指证,我就不可能让她出面。” 苏樱桃长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估计是得和激将法了,所以避开不谈郑霞的事,她说:“郑凯,这个农场的生产场长,你绝对选不上,趁早熄了心,好不好?” 郑凯现在在农场场长的选举中,呼声是最高的,接下来才是保剑英和毛纪兰,他怎么可能选不上? “苏樱桃,你别是想给你婆婆走后门吧,虽然说我男子汉大丈夫一心志在挖宝,现在不得不因为纪律而必须垦荒,但我相信自己的大哥气质,一声令下,一呼百应。”郑凯才不信。 苏樱桃摊了摊双手:“咱们公开选举,公平选举,但是咱们打个赌,你要输了,我得去趟市里再找一趟牛百破,你就是捆,也得把你妹捆过去,给我时间说服她,让她出面指证牛百破,好不好?但要是你赢了,你妹的事情以后我都揣着,绝不往外说,你想怎么打牛百破,也全凭你自己,好不好?”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那个场长非我莫数。”郑凯就不信了,他能当不上场长? 那他的大哥气质岂不是个屁了? 叨了一支烟,他早就忘了当初是怎么被苏樱桃押着垦荒的了。 现在他是这个农场里最忠诚,使命感最足的垦荒人! 当然,他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苏樱桃的圈套中,要真选不上,就得把妹妹给捆到秦城去啦。 这天,苏樱桃终于看鸡不怎么死了,而且龚大妈家那帮小鸡褪了毛,能分得出公母了,于是一个一元钱,花了七元钱买了三公四母七只鸡,正在往鸡身上刷油漆呢,就见汤姆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婶婶,快走啦,去看热闹啦!” “又怎么啦?”这个厂里怎么天天有热闹? “我叔叔在和几个叔叔在篮球场上比赛做俯卧撑,你猜奖品是啥。”汤姆问。 一听有奖品,苏樱桃兴奋了:“是什么好东西?” “呃……苏联军粮!”汤姆一伸手:“据说里面有芝士哦。” 什么芝士啦,黄油啦,牛排啦,这是苏樱桃家三个小假洋鬼子最爱的东西,虽然她契而不舍的,给他们做了将近一年的饭,可他们的胃永远是个洋胃。 苏樱桃对苏联军粮兴趣缺缺,但是对于博士那种斯文人居然会在操场上跟人比俯卧撑更感兴趣,把鸡赶进圈里,拉着珍妮,也得去围观个热闹。 操场上还真有几个人在做俯卧撑,一个是张悦斋,还有俩苏樱桃挺面熟,但具体说不上来到底是谁,而另一个则是邓昆仑。 还真有几包用锡纸封纸的,写着俄文的东西,放在操场上。 邓昆仑是其中最瘦,皮肤也最白的一个,看样子他们这俯卧撑已经做了很久了,几个人都已经到了很艰难的时候,虽然还在做俯卧撑,但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有一帮子人在围观,给他们鼓劲儿,报数。 “278,279,加油,280……还没有人服输,283……博士,您可是从m国回来的,一定不能服输。”报数的人笑着说。 见苏樱桃来了,正在围观的徐俨凑了过来,悄声对苏樱桃说:“估计咱们秦州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儿,那俩是原来张悦斋的战友,现在还在秦州军区,都是团级干部,俩人穿着便装出来的,我猜他们来应该是有什么任务要执行,你没发现吗,他们现在是在借着空闲时间欺负邓博士。” 苏樱桃知道间谍的事儿,顺着这个线索一猜,就能猜得到,军区的人应该是下来抓捕杏树村的间谍的。 这种任务,军区怕要在地方上造成恐慌,一般都是夜里悄悄行动。 而这俩个团级干部专门跑到厂里,拉着博士做俯卧撑,可见还真像博士说的,军区这些人用着他的技术,却因为他是从朝鲜战场上的战败国m国回来的,这显然是想跟他斗上一斗。 一天天画图的博士,做俯卧撑怎么可能做得过几个当兵的大老粗? 还有个张悦斋呢,大男子主义,谁赢她也不愿意让他赢啊。 “咱们一起给博士加油吧?我觉得你肯定不想张悦斋赢,对不对?”苏樱桃说。 徐俨也说不上讨厌张悦斋,夫妻很多年,确实一直瞧不上他的臭脾气,尤其是最近,一副笃准了她要不跟他复婚,肯定找不到什么好男人的样子,简直想捶他一顿。 看苏樱桃一脸着急的样子,她说:“你别着急,看我的!” 苏樱桃以为她要鼓着劲儿加个油呢,没想到徐俨转身却走了,不一会儿又慢悠悠了走了回来,这时候几个男同志已经比的脸色煞白,背都湿透了,那俯卧撑,也做的明显慢多了。 她啥也不说,换了一件清透漂亮的布拉吉,只是轻轻撩着自己的布拉吉,就站到了四个男同志的面前。 扬起头,裙摆一甩,徐大小姐虽然35了,从来没觉得自己老过,反而觉得自己青春更胜从前。 几乎是一瞬间,徐俨同志的两条美腿顿时干翻了三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张悦斋瞅了一眼,扑腾一下,直接跟瘪气儿一样趴地上了。 另外两个也埋头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只有邓博士虽然慢,而且很艰难,但还在坚持。 珍妮悄悄‘cheese’了一声,咬着唇把几把苏联军粮,抱到了自己怀里,笑的格外满足。 ……… 75、大虾批萨 “认赌服输, 邓博士,您这体能我们是真的佩服,那咱们有缘再聚。”一个个头高高, 脸颇黑的男人站了起来, 把邓昆仑也一把拉了起来, 笑着说。 邓昆仑点了点头,问他们:“眼看要到晚饭时间, 要不到我家吃个饭?”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带了干粮, 博士,去享用您的美味吧。”这人习惯性的要敬个礼, 发现自己穿的是便装,握了握手走了。 cheese,可是珍妮的挚爱,在苏樱桃的梦里,这小丫头在监狱里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芝士。 小小的丫头,只比汤姆大半岁, 懂事儿,听话, 从不让人操心。 走在路上, 珍妮就在迫不及待的拆包装。 里面密封的不仅有牛肉和火腿, 还真的有芝士和黄油,不愧是苏联人的军粮,份量特别大, 一份足足够三个人吃。 虽然博士今天胜之不武,但是这些洋玩艺儿应该是红岩军区的人从边境上收剿的,专门拿到机械厂, 肯定也是为了诱惑博士,想跟他比个输赢。 这不挺好的吗,博士赢了俯卧撑,还和两个小洋崽子可以正儿八经吃顿西餐了。 回了家,苏樱桃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香烟递给汤姆,说:“汤姆,拿这盒烟去农场找郑凯,让他帮你捞些虾回来,我给你们做你们最爱吃的芝士批萨。” 芝士批萨? 上面还有大虾? 汤姆拿着一盒烟,飞快的跑了。 博士甩着两只做俯卧撑做到发酸的手,上楼换了一件旧衬衣,看样子是要出门。 苏樱桃于是问:“你不等着吃批萨,这是去干嘛?”抓间谍又跟他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记得留两块批萨我回来再吃。”邓昆仑摇了摇手,特意凑过来,在苏樱桃身上闻了闻。 完蛋了,博士对于气味是很敏感的,苏樱桃身上不好的时候,肯定会带点味道,而今天,她身上那种味道消失了,这证明她的身体已经好了。 摇着自己发酸的胳膊,博士突然发现,自己在做了三百多个俯卧撑之后,今天晚上,还得满足一次妻子的性.生活呢。 …… 今天的情况其实很严竣,因为据张悦斋的调查,汤姆尾随着去过的那个杏树村,就连村支书都有日裔血统。在第一次人口普查的时候,村支书带头,把他们所有人的血统都给隐瞒了。 而且他们就在沙漠边上,又是一个单独的村子,具体村里有多少人,又有多少是日裔,就连管理他们的成县政府都不知道。 现在,军区是要整个儿把全村的人一锅端掉,一个个的审问,查他们的底细,因为村子靠近沙漠,怕那些从小长在沙漠里的人要借沙漠躲起来,所以早早儿的,战士们就已经到沙漠周围去布防了。 这次军区出动了一个连的人,带队的则是军区有名的,62年打到‘麦克马洪线’的陈超陈团长,也就是今天特地拿着苏联军粮,来跟邓昆仑比俯卧撑的其中之一。 虽然说陈超总喜欢欺负邓博士,但却是个非常合格的军人。 这会儿,陈超和张悦斋俩正在聊天儿,聊的当然是军区和民兵的作战以及配合。 俩人边走边聊,就去了民兵队,视察民兵们的准备情况。 机械厂的民兵手上只有土.枪,还是解放前剿来的,不知道流传了多少代人,跟军区的枪当然没法比。 这不,俩人一进营房,居然见邓博士在检查,修理枪.支,一帮子民兵围在他身后,听他讲着专业知识,好奇的看着。 陈超原来跟邓昆仑结过梁子,吵过架。 其实也不过屁大一点事情,他来跟邓昆仑商量工作的时候,当时玩过枪没洗手,机油沾在了图纸上,邓昆仑于是非常生气的说了一句:“手都洗不干净,你还能干嘛?” “上战场的没一个手干净的,我身上又没有从m学来的浮夸之气。”当时陈超这么气冲冲的,怼了邓昆仑一句。 从那以后陈超始终不服邓昆仑,觉得他不过是个抱着奶罐儿画图的,今天专门比俯卧撑,也是想故意整一整博士的。 当然,到这会儿他心里还是不服气,而且看邓昆仑在摆弄那些老枪,更加觉得他可笑。 于是笑着说:“你们民兵队也只是打配合,我们的枪都经常哑火,这种枪你们端端就行了,没人拿你们当正规队伍。” “那你可错了,陈超陈团长,这些枪今天晚上不会有一把哑火的。”邓昆仑把一把土枪丢给陈超,笑着说:“今天晚上要有一把哑火的,你来找我,还有,等你们回来,知道西点军校的12项魔鬼训练吗,你能的我也能,不服咱们就接着比。” 这个奶瓶儿博士,丢下枪,当着陈超的面,仔仔细细把自己的手用香皂洗的干干净净,出门去了。 陈超皱着眉头,看博士搞完洗手,擦手,那一系列的仪式,等他出了门,回头对张悦斋说:“这个奶瓶儿博士长脾气啦,原来他不怎么跟我们说话的,就我们随便挤兑他两句,他也只是听着,现在居然还想跟我们比魔鬼训练?” 张悦斋也觉得邓博士有点吹牛,毕竟他们民兵队那些土.枪也就能做做样子,真能用的并不多,但还是得帮博士挽回点面子:“他是搞机械的,修理枪.支应该比咱们在行。” “西点有什么可牛的,m国个个西点毕业,但在朝鲜战场上还不是给咱们打的屁滚尿流?”陈超说。 一帮子民兵七零八落的笑了起来,一拉枪栓,所有人都在点头。 朝鲜一战,战败国可不就是美国,所以博士有什么可牛气的啊。 反而是张悦斋默了一会儿,还得徒劳的替博士挽回面子:“毕竟人家技术先进,再说了,博士又不是m国的人,咱们用着博士的技术,就不该总是嘲笑人家。” “那他也不该那么傲气,我们这种泥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粗人,就是看不惯他这种不洋不土的样儿,整天抱个奶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断奶呢。”陈超哐啷拉了一声枪栓,颇为鄙视的说。 不过这回响应他这话的人并不多。 毕竟厂里的民兵们,觉得博士人是真不错,不好跟着陈超一起瞎起讧。 …… 军区的人有没有排挤过邓昆仑,或者说排挤的有多厉害,这个苏樱桃并不知道。 这天半夜,就在他们一家子都躺下之后,三更半夜的,邓昆仑正准备要满妻子所需呢,突然有人砰砰砰敲门。 苏樱桃想起床去开门,却给邓昆仑伸手摁住了:“是军区的人,不要管他们。” “为什么呀?”苏樱桃问。 下面的人砸门砸的很急,显然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呀,为什么不开门。 “敲会儿他们就会走的,他们总得明白,粗鲁不是美德,战争的胜利也不该成为他们自大的理由,你不是让我跟军区的人搞好关系吗,我正在跟他们搞好关系。”邓昆仑说。 还真的,下面敲门的人敲了一会儿之后就走了。 “你不是刚作过俯卧撑,你确定你要那个?”黑暗中,博士钻了过来,苏樱桃挺惊愕的,因为她身上也才刚干净,而邓昆仑,今天做了将近300个俯卧撑。 邓昆仑停了停,低声说:“满足妻子的所需,这是一个绅士必须要做到的。” 苏樱桃总觉得这上博士有点别扭,而且是自己别扭自己,但算了,他想就来吧,她在这方面,目前尝到的爽感也就那么多。 总归,夫妻生活嘛,增进感情,就由着他吧。 在做了三百个俯卧撑之后,博士居然又做了半天的俯卧撑。 隔一回儿,苏樱桃就发现他得喘会儿气,她听着都替他艰难得慌。 不过饶是这么艰难,博士居然也战斗了整整一个小时。 这叫苏樱桃很怀疑,今天要是没人跟他比俯卧撑,他岂不是能再运动两个小时? 邓昆仑原来一直一个人睡一个被窝,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过。 而且和他同居过的女性只有kate,他特别不喜欢kate身上总是变幻的香水味道,俩人甚至很少在一起过夜。 但不知道为什么,跟苏樱桃躺在一起,他总有一种想睡到她被窝里的冲动,这是为什么呢? 似乎是因为被子太大,床太小,放两床被窝有点挤的缘故吧。 但是算了,一想自己现在只剩下5枚套子,邓博士的心又往谷底沉了沉:十年,苏樱桃说供应经济的时代还要持续十年。 难道真的这种计划经济要持续十年,而他前女友的母亲,那个总是特别会搞关系的保医生的关系网,还要罩在他的脑袋上,整整十年? 计生用品-1! …… 第二天一早,苏樱桃刚刚起床,正准备出门刷牙,隐隐就见昨天见过的那个陈超陈团长站在窗外,似乎是一直就那么站着。 她于是回头跟刚下楼的邓昆仑说:“外面有个人,看起来像是军区的人,一直在咱们家门外站着,你看他头上的露珠,那是过夜留下的吧。” 邓昆仑随后看了一眼,有点疑惑:“这是陈超,他应该是要喊我去替他们修理,改良枪.支性能的,但他昨天晚上就应该要走的,这是等了我一夜?” 要他猜的不错,昨天民兵队那些老土.枪,经过他的修理,应该没有一把会哑.火。 反而是军区的枪.支,因为部队上的官兵们不熟悉沙漠气候,没保养好,走火的肯定特别多。 他早就估计到心高气傲,瞧不上自己的陈超执行完任务肯定会来找自己,因为只有他这种走遍全球,在各种极端环境下都研究过武器的人,才能掌握在各种环境下,武器的性能,以及,最大化发挥它们的性能。 但他万万没想到心高气傲的陈超,为了让他教他们保养枪.支,居然会在他家门外等上半夜。 把事情的缘故在厕所里跟苏樱桃讲了一遍,邓昆仑吐了口白沫出来说:“这些东方的大老粗们真是奇怪,瞧不起你的时候,想尽办法捉弄你,但是一旦认可你,你看看,他居然能在咱们家的门外等我半夜。” “刘备还三顾茅庐呢,你得习惯这种东方作风,要不然就会沦落到一个朋友都没有,跟蹲在监狱里我做朋友的程度。”苏樱桃忍不住笑说。 但这个话题,可是邓昆仑绝对无法接受的:“小苏同志,请你相信我,我决不可能爱上一个蹲监狱的女人,而且她还贩过毒。” “那你以后永远都休想进我的被窝,狗屁的暗示,我什么都没暗示过你,以后也不会再暗示你。”苏樱桃立刻回嘴。 真是奇怪,苏樱桃现在甚至怀疑给自己寄信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邓昆仑,还是有人假冒了他的名字。 他这种态度,完全不是梦里那个邓昆仑该有的。 “你俩能不能别吵啦,婶婶,我的比萨烤好了,你要吃吗?”光着两条腿的汤姆从厨房出来,双手垫着毛巾,端着一只盘子,里面是昨天晚上剩下的批萨。 洋葱、西红柿、剥了皮的大虾,以及铺在上面厚厚的芝士,在烤箱里给烤焦了,泛着微微的焦黄。 汤姆小心翼翼把批萨端到餐桌上,深深闻了一口,就是一声长叹:“天底下再没有比烤焦的芝士更美味的东西啦,真是怀念m国啊。” 这个平常都要喊四五次才会起床的小家伙,今天不但不用喊就能起床,而且还能自己给自己烤早餐。 美食的力量是无敌的。 邓昆仑一把拉开门,陈超啪的就敬了个礼:“邓博士,西点的12项魔鬼训练,您不可能比得过我,但是,您保养枪.支的技术,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我真诚的邀请您去军区,教我们一下如何在沙漠行军作战时保养枪.支,行吗?” 说完,他又呸了一声:“他妈的,老子真不会文绉绉啊,你就跟我走吧,算我求你了,你要不去,小心我扛你走。” 邓昆仑于是点了点头:“今天不行,周末吧,而且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另外,洗干净你的双手,我不喜欢双手不干净的男人。” “你知道吗博士,民兵们的枪.支在这次抓捕行动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当时我就揍了自己一拳头,我发现自己就是个自大,粗鲁的棒槌,你看,拳头印子还在呢。”陈超笑咧着嘴巴,指着自己脸上一大块青印子说。 东方式的粗鲁就像伏特加,初时很冲,冲到让你混身不适,但你要习惯了,似乎也会发现它的好玩之处。 总之,博士跟军区的人依然会有较量,但至少他们现在学会彼此尊重了。 而整个杏树村的间谍,目前也悉数被军方给逮捕啦! …… 随着六月的到来,第一茬春麦已经到了抽穗儿的时候,别看密林农场不大,但是选生产场长的事情机械厂的领导们都在关注。 毕竟这个屁大的农场,可管着他们明年所有细粮的希望呢。 谁不愿意吃细米白面,要吃苞米红薯啊。 选举的过程是这样的,候选人民主发言,然后大家一起举手表决,农场里所有的劳工都可以参加选举,得票多的那个就可以当选生产场长。 刚到农场门口,苏樱桃就碰上毛纪兰。 老太太原来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选举有多重要,总觉得只要有儿媳妇在,那生产场长必定是自己无疑。 直到这会儿,一看领导来了那么多,而且发现领导们似乎特别欣赏郑凯,而且大部分的男同志也都是大哥长大哥短,一副大哥必胜的样子。 再看看保剑英身边围了七八个年青小伙子,虽然都不怎么说话,但是一看就是想推选保剑英的样子,至于苏双成一家子,居然也投靠了保剑英,给了她珍贵的四票,这才真有些急了。 “樱桃,你真能让娘当场长不?”老太太问。 毕竟郑凯和保剑英可都是不容小觑的对手,苏樱桃拉过毛纪兰的手说:“到演讲的时候,我得问你们问题,你心里想到什么就答什么,咱俩到时候一起努力。” 三个嫂子跟在老太太身后,这时候还看什么热闹,说什么风凉话呀。 老太太选不上场长,她们又在农场把人全得罪完了,那将来不得灰溜溜的滚回家去? 所以她们几个自成一派,而且几个嫂子瞪着对面的苏双成一家子,尤其是苏小娥,因为大哥从首都寄的粮票多,吃的白白胖胖,打扮的最漂亮,大嫂最讨厌她,远远儿,俩人拿眼神打着架。 七八个领导这会儿全都就位了,也不过站在田梗上,就示意几个候选上起来讲话。 郑凯站了起来,扬起拳头对劳工们说:“从今往后,大哥垦荒,你们也垦荒,大哥得荣誉,你们一样荣誉,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响应的男同志很多,举手的统计有28个人,绝对压倒性优势。 接下轮到另一个候选人保剑英了。 在她没有发招之前,苏樱桃对保剑英还是真的有些轻看的了,真是没想到,她一出手还真是一句句话都发自肺腑,直接全是能说服领导的。 “领导们,是这样的,当初借煤给牛百破,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等我当选场长,第一件事就是从牛百破手中,要回他欠咱们的钱。”她说。 几个领导对保剑英都有点怕,但是因为牛百破足够难缠,而且保剑英身为烈士家属,也已经劳改了好长时间,男人嘛,对于女同志相对都要柔软一点。 张爱国就首先说:“也不是全是你的错,牛百破的厉害我们已经深深领教过了,我们特别能理解你。” “然后,这是我给咱们农场的五年计划书,计划书比较长,领导们慢慢看,总之我在这儿要表达的就一句话,从此扎根农场,你们不走,我就不走,风雨无阻,咱们同在农场奋斗。”保剑英旋即又说。 这演讲足够好的,一句话,既向上表了忠,又向下安抚了劳工。 不得不说,保剑英要当领导,不论工作能干成什么效果,面子工程简直能抹的水泥一样平。 而毛纪兰同志就不一样了,她刚一站起来,有人就从后面扔了一疙瘩土坷拉:“种小麦,种小麦,毛纪兰只会种小麦。” “快下去,我们打死都不选你。”还有人说。 高大红的声音格外的大:“樱桃,我可是你的亲婶儿,你这一嫁人,只帮夫家不帮娘家怎么行呢,也让大婶当当农场的场长,好不好?” 毛纪兰站在那儿,要说早上只能说惶惶不安的话,现在可谓还没选就失败啦? 她明明一腔热血都扑在农场,这帮人怎么不领情啊? 再看领导们,农场可是她替机械厂垦出来的,那几百亩的麦田,不全是她的功劳,几个领导中,龚书记和张爱国,几个副书记倒是举了手,可是这加起来,她总共也才12票,远远不可能当选啊。 难道说她的生产场长就这么黄啦? 老太太正慌着呢,后面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咩的一声,毛纪兰顿时整个人跟了触了电似的跳了起来:“羊,羊跑出来啦,可不能让它吃了麦苗,我的麦苗啊!” 转身一看,是个小伙子在假装羊叫,不停的咩咩咩。 顿时一帮劳工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这么严肃的场合学什么羊叫,今天扣你五个工分。”苏樱桃忍不住了,直接指着那个小伙子说。 保剑英拍了拍那个小伙子的后背,小伙子则尽量不惹人注意的,在保剑英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站在对面,苏樱桃看在眼里,盯着保剑英的时候,就发现她勾唇一笑,也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呢,一副对于场长势在必得的样子。 苏樱桃接过保剑英的五年规划书,草草翻了一下,不得不说,她这计划书确实做的很好,很合苏樱桃的胃口。 但是人整人的六十年代,保剑英太喜欢整人了。 而整人,是苏樱桃最讨厌的。 再就是郑凯了,他当生产场长是真不行,别看小弟们都听他的,但是小弟们也不怕他,一旦他当选,且不说农场里那帮男同志们从此都不会再干活。 还有个郑霞呢。 牛百破在郑霞身上耍了流氓,而且还是强.奸,这事儿苏樱桃必须让牛百破付出代价,而且不像保剑英,修理修理还可以用,牛百破那种人,你必须把他一巴掌拍的死死的,要不然后患无穷。 但要郑霞不出面作证,作证牛百破给自己耍过流氓,无凭无证,苏樱桃就没理由批d他。 所以这个场长,还必须得毛纪兰来当。 她于是对领导们说:“领导们,当初牛百破是答应过我,要把咱们厂的煤还给我的,这个煤就让我问牛百破要吧,正好周末我有时间,我去给咱们要煤钱。” …… “现在,毛纪兰同志,给咱们讲讲,为什么你坚持只在农场种小麦吧。”苏樱桃终于,把话语权递给了婆婆。 张悦斋手抚上了额头:种小麦,他的噩梦啊。 这玩艺儿居然还真他妈的有原因? 76、粗鲁当豪爽 毛纪兰站在原地, 就觉得满农场的人看起来都有点傻,也有点儿好奇,似乎还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只嚷嚷着种小麦。 这时候最早种的春麦已经结粒了, 虽然还只是一股白浆, 但这已经是果实了。 摘了一个麦穗儿, 揉出来,全是鼓鼓的, 一挤一股白浆的麦粒儿。 “这不很简单的事儿,咱们是在干啥, 是在垦荒啊同志们,看看这四周, 全是野草,野树,那根子一片连着一片,种子漫天乱飞,同志们,就跟解放战争一样, 咱们的四周全是小日本鬼子,它们饲机而动, 它们随时准备反扑, 你可以种苞米, 种红薯,种菜,产量高, 但是一颗种子和一颗种子之间肯定会有缝隙,草籽飞过来就长,到时候田里一半草, 一半菜,到了明年,咱们是不是还得垦一遍荒?”毛纪兰问大家。 没人说话,因为大家发现还真是这样。 “麦子就不一样啦,它的播种距离特别的密,草籽儿飞过来,只是落在它上面,根子扎不下去,就跟咱的人民军队和人民一样,心连心,手挽手,那么紧紧密密扎一块儿,日本鬼子一样的草籽儿,它往哪儿长?”毛纪兰又说。 这是一个老革命者真正的情怀,所以她说的慷慨激昂。 大家回头顺着看,那一片麦田密密麻麻,而远方的红柳林,可不正是敌人。 你只要稍策不尽心,伺弄不当,它们立刻就可以反扑过来,把这片新垦的农场给吞的一干二净? 其实好几个领导是为了博士的面子才给毛纪兰举的手。 举手的时候都在担心,怕农场的劳工们心里有意见,这一听毛纪兰讲的,就发现她是真的讲道理,顿时,有几个领导稀稀拉拉的,就开始鼓掌了。 他们直到此刻,才发现毛纪兰的用心良苦。 不过,劳工们可是机械厂最劳苦功高的人,有个小伙子就很不服气:“就算您种小麦有理,但您也对我们太苛刻了。每天赶着我们,让我们连气都喘不过来,我们也得有休息时间啊。在我看来,您就是周扒皮,恨不能半夜学鸡叫,赶我们起来干活儿。” 赶着大家干活儿,这可是毛纪兰让大家最恨的一点。 但凡出工的时候,在她眼皮子底下,谁都甭想偷懒。 “呸,你们一天就出八个小时的工,一人天天记九个,十个工分,就这还嫌累,回你娘肚子上吊着吃奶去,那个不累。”这可把毛纪兰给气死了。 她还有她的理由:“当初我男人在日本人的工厂里干,一天十个时辰,只睡俩时辰,最后还给日本人弄死了,我看你们这帮懒怂就需要日本人来治。” 苏樱桃疯狂的给老太太鼓掌,示意老太太继续说下去。 毛纪兰一看儿媳妇在鼓励自己,声音愈发的大了,跳起来指天就是一句:“人就不能惯着,你们这一辈孩子就是给惯坏的。” 好嘛,她说高兴了,可是劳工们不乐意啊,大家一个个翻起了白眼。 保剑英身后好几个人甚至开始倒嘘,打口哨:“毛大妈下台,毛大妈下台!” 这时候张悦斋也举起了自己的手,几个领导们都举了手,但是加上苏樱桃四个妯娌,也才总共12票,老太太不配合,不刷劳工们的好感,就没有劳工愿意选她。 这可怎么办,一帮子爱大哥的自发站到了郑凯身后。 而保剑英的身后也站了七八个年青人,都是垦荒的主力军。 至于墙头草苏双成一家,在这种事情上因为风向不明,不知道该站哪根墙头,简直要苦恼死了。 但毛纪兰同志收获的,则只有劳工们的嘘声。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老太太还怎么当选? 不过就在这时,龚书记突然出列,说话了:“同志们,我们的决定很可能是错误的,农场的场长由我任命,必须是毛纪兰同志。” 保剑英看苏樱桃诡异一笑,突然才明白过来:合着苏樱桃刚才,其实一直就是在用激将法,想激龚书记出来表态吧! …… 龚书记直接发话,而且不准普选,就让毛纪兰当选,这又是为什么? 有些人还不服气,想辩解两句,毕竟农场普选,可是领导们定的,怎么能龚书记自己突然就反悔呢? “这是农场,不是你们家,在单位上班,你们可以说滥竽充数混水摸鱼,那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是我们这些领导,各个生产厂,车间主任的问题,国家建设如火如荼,大家都啃着苞米面,不说你们,我都有一年多没吃过一口细粮了。不搞生产,不搞建设,大家一起躺下享受资本主义的靡靡,我给你们喂饭吃,行不行?”龚书记脸红脖子粗的,再问大家。 这下没人说话了。 谁不想吃麦子,谁又喜欢天天吃苞米面? 可你不种,不劳动,不辛苦,麦子从哪儿来? 龚书记指着脚下的地说:“想吃就得自己种,从现在开始我主动下放三个月,跟你们一起劳动,但毛纪兰必须是生产场长,我服从她的管理。” 张爱国觉得不对:“书记,您不是马上要去市里工作?” “一个农场都搞不好,何谈市里的工作?”龚书记反问张爱国:“你小时候吃饱过肚子吃饱过吗,吃过几顿细粮,现在有机会,为什么我们不努力?” 人都喜欢堕落,喜欢享受。 但他们面临的现状是什么,是毛纪兰的苛刻和强硬手段,让机械厂现在拥有了将近300亩的麦田。 这300亩麦田,在秋天陆续被收割,将会有十万斤的粮食,而十万斤的麦子对于一个有几千人的大厂,则意味着大家的餐桌上,每一天,将能吃到一顿细粮。 谁不喜欢吃麦子,可是,不辛苦,不干,哪来的细粮可以吃? …… 婆婆一朝当选农场场长,还不是靠着裙带关系上去的,而是书记亲自任命,简直可谓喜气洋洋,热情到无与伦比。 当然,既然当选了,她心里早有一套计划,就开始风风火火的实施了。 儿媳妇们继续在农场干,开荒挖野菜,一边赚工分,一边攒野菜蘑菇各类中药材。 三个儿子现在也不靠工分了,老大和老四在家盖新房。 老二人机灵,会做生意,悄悄在黑市上赚钱。 一家子所有人,分工有序,等过几年,一家一个院子盖起来,她给儿子们主持着分个家,多齐活的一家人? 当然,前提还是把农场搞好。 老太太都顾不上跟苏樱桃庆祝,为了儿子,房子,儿媳妇,风风火火的,就又杀回农场去了, 再说另一边。 苏樱桃刚出了农场,就听龚书记在身后喊她:“小苏,那笔煤钱,你还真打算去问牛百破要去?” “要啊,怎么不要,那笔钱咱们必须要回来。”苏樱桃说。 龚书记脸上颇有几分为难,低声说:“保剑英同志虽然犯过错误,但毕竟丈夫是烈士,她本人也是被牛百破给逼迫的,她刚才跟我说让我劝劝你,牛百破在市里势力颇大,那钱你就别跟她争,别跟她抢了,这种风头没必要争抢,因为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自己。” “您放心吧领导,我心里自有章法。”苏樱桃笑着说。 保剑英可真是可笑,她始终搞不明白的一点是,虽然说苏樱桃和她干的工作看起来差不多,但苏樱桃的出发点始终是为了整座工厂好。是为了工厂的前途,而她,则是为了出风头。 得,让保剑英好好儿看着吧。 当然,关心牛百破的人不止龚书记和保剑英,还有个郑凯呢。 这一回郑凯输的一点也不丢面儿,真要按举手表决,他是妥妥的第一。 但是龚书记用自己的下放把他给压了,他心里郁闷,可也虽败犹荣,毕竟一帮小弟足够给面子。 刚才龚书记和张爱国也一人让了他一支烟,还一起夸了他的大哥气质,现在他两边耳朵上都夹着烟呢。 所以选举败了,真不算什么。 但是,关于郑霞,他是真不想让妹妹再难过一回了。 所以,他来找苏樱桃,开门见山就说:“苏主任,咱能不能把我们打的那个赌,给当成屁放了?” “你的意思是,就让郑霞天天在家疯疯颠颠的哭就完了,你这个当哥哥的,打算就那么看着?”苏樱桃问这夯兮兮的傻子。 郑凯长嘘了口气,两手叉腰:“你让郑霞指证了牛百破,事情传扬出去,她的名声咋办?” “我都说了,事情不会闹大,再说了,现在郑霞的名声就好听了吗?东风会的人谁不知道她流过产,堕过胎的事儿,你要到秦城去打听,所有的小h兵几乎都知道这件事情,于其瞒着,你不如挑出来,把牛百破那个人渣给制裁了,至少还能少几个女孩子受牛百破祸害吧?”苏樱桃说。 是,受害的女孩子是挺多的,但是,谁不顾名声,谁又肯出面指证牛百破。 小h兵团里,牛百破手下那些女孩子的名声都传烂了。 郑霞的事情,几乎所有的小h兵都知道,只不过郑凯不混那个圈子,所以才不知道。 那么多受害者,总得有一个出来指证牛百破吧,要不然,大家都不出面,就放任牛百破继续祸害别的姑娘 郑凯闷了一会儿,毕竟男子汉大丈夫嘛,说到得做到,回家,劝妹妹去了。 凑巧成双,因为苏樱桃打算周末去趟市里,问牛百破要钱,所以是准备把汤姆和珍妮,让邓昆仑照顾着的。 谁知道巧了,邓昆仑居然也要去市里头。 所以,他也想把汤姆和珍妮扔给苏樱桃。 而现在呢,都要去市里,怎么办? “要不就把他俩一起带着?”邓昆仑于是说,同时他也说:“但我得去趟军区,他们得你带着。” 汤姆一伸手:“我找钥匙的范围,又要扩大啦。” 汤姆的钥匙,堪称狗屎运了。 不过苏樱桃是真的不想带孩子出门。 她自认还是少女,带俩孩子进城,嫌麻烦。 “难得汤姆主动想进城,你就带他们去逛一逛吧。他们头一回来秦州的时候……”邓昆仑顿了顿,又说:“我们一下火车,就有好些人朝着他们吐唾沫,汤姆和珍妮从哪以后连厂区都不敢出,至于秦州,一提起来他们就害怕。” 难怪厂里的孩子们都特别喜欢进城,汤姆和珍妮却一直连出厂的意识都没有,更甭说进城里去玩一玩。 他们甚至连城里才有的冰棍儿,米花儿,糖条这些东西都不渴望。 原来是来的时候就给吓坏了。 “行吧,咱们一起去逛一逛,但是汤姆,城里可不比咱们厂或者乡下,偷孩子的人尤其多,你要随便跟着谁的屁股跑了,婶婶很可能永远都的不到你,知道了吗?”苏樱桃得嘱咐这孩子一点,因为他实在太能跑了。 汤姆别着两把盒子炮,已经要出门了:“我当然知道,大家对我好是因为他们怕你们,要他们不怕你们,才不会对我们好呢。” 才六岁的孩子,汤姆可太了解这个世道了。 到了夏天,拖拉机能不开就不开,虽然说那台拖拉机的性能很好,但有一点,坐着它就得吃土啊,灰尘四扬,等拖拉机进了城,大家肚子里也吃了半斤的土了。 邓昆仑带着他自己配比好的机油,以及他自己在厂里的专用工具,带着苏樱桃和俩孩子,得去挤厂区发往市里的大班车。 不过就在他们等车的时候,突然从远处来了一辆越野车,一路扬起漫天的尘土,刷一下就停在邓博士身边了。 从车上跳下来的,正是陈超陈团长。 他本来笑咧着嘴,一见苏樱桃和孩子们,愣住了。 “博士,我来接您了……您在m国的时候,他们的部队可能管理不严,允许女人孩子进去,但咱们军区不行,要不就让他们先回家?”他悄声说。 邓昆仑没想到军区居然会出车来接自己,而且开车应该是一件很文雅的事情,但是这些人军区的大老粗们,全然不爱惜这辆车,也完全不懂得驾驶的艺术性,照他们这么折腾,这辆车的寿命至少要比预期短五年。 而现在,国内还奇缺汽车。 因为要用来生产汽车的生产线就得秦工来整体设计制造,秦工目前还顾不上这种大型生产线,他们又何来汽车可用? “我家夫人上市里还有别的事情可干,到了市里,你把他们放下就行了。”邓昆仑虽然心里颇多不满,但友好而又心平气和的说。 陈超坐在后面,开车的是一个大小伙子,笑咧咧的。 看博士全家上了车,而又是一个看起一年龄不大的女同志坐在旁边,估计也是头一回见从m国归来的博士,又还是头一回见俩洋孩子。 就觉得很新奇。 这个年代的人们,因为一系列抗m援朝电影的上映,像《上甘岭》、《烽火列车》、《英雄坦克手》等,可是赚足了大家的眼泪,以及对于帝国主义的愤恨,民族团结意识特别的高。 而比窦娥还冤的邓博士,难免走到哪儿,迎接他的都是一个下马威。 就比如他们刚上了车,而博士因为早晨忙没顾上吃饭,现在才要开始喝奶粉。 这小司机一脚油门,直接飚的车飞了起来。 博士的奶差点没洒了一胸膛。 “博士是不是被吓坏了,您的奶都要洒了,要不我帮您端着。”陈超笑咧咧的说。 邓昆仑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赶紧走,我留给你们的时间应该是我要用来陪伴我的妻子和我家俩个小侄子逛街的时间,陈团,早点到地方,咱们开始工作。” 司机又是一脚油,汽车简直要起飞了。 当东方和西方文化相撞,必然会产生矛盾。 而朝鲜战场上,中m确实有过流血冲突,但这跟博士有什么关系? 他恨不能把自己当成一截蜡烛燃烧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西方的发达,也知道自己的祖国到底有多落后。 他也不是不想跟这些人争个高低,而是因为他觉得这种事情会浪费自己的时间,浪费他的生命。 怎么办呢,随着司机再一脚的油门,苏樱桃系着安全带都差点冲出去。 她觉得自己不能忍了,博士因为忙可以不计较。 但她有必要替博士教育一下这些个拿粗鲁当豪爽的东方汉子了。 77、下放知青 “停车!”苏樱桃突然就喊了一声。 陈超端着博士的奶瓶, 这回是结结实实洒了他一胸膛,他也生气了:“小李,怎么开车的, 这是博士, 斯文人, 咱们开车也要文雅一点。” “领导,车要开文雅了, 还怎么能开得快,博士不是赶时间吗, 所以我开的快一点,这很正常啊。”小李说。 陈超笑了笑:“咱们当兵的都是粗人, 吓到夫人了吧?”从小喝不惯奶的人,洒一胸膛的奶,可真腥。 苏樱桃接过了话头:“车的快慢跟稳没关系,甚至跟路面的平不平都没关系,开的稳那得是技术过硬。一看小李同志就刚学车,不会开。” 开车的这位小李, 装甲师的人,甭看年龄小, 也是62年去过中印边境的, 牛着呢, 能在高原上开装甲车的那种。 听苏樱桃说稳,毕竟他们开车也必须求稳,他今天也是故意的, 就是不喜欢博士抱个奶瓶,要故意晃洒他的奶。 但是既然被个女同志质疑了,当然得犟一句:“要不, 您给咱们稳开一个?” 苏樱桃正有此意,可谓瞌睡遇着了枕头:“我开车,不违反你们的规定吧?” “这是咱们军区的领导用车,不是作战车辆,您可以试一把。”小李说。 对不起呢您呐,苏樱桃下了车,还得故意铺垫两句:“其实博士开的更稳更快,我从他手上只学了点毛毛雨,将就吧,你们别笑话。” 说着,她从陈超手中接过博士的奶杯,就给放到档位旁边了。 小李换到副驾坐上,给后面的陈超挤了挤眉头:这杯命多舛的奶啊,看来博士是喝不到嘴里了。 苏樱桃曾经开过什么样的车呢,跟着第三任丈夫的时候,秦州刚刚改革开放,而他拥有的是秦州第一辆小汽车,丰田皇冠,大半夜的,她说想吃羊肉,他就能把方向盘交给她,200公里往内蒙跑,只为吃一口新鲜羊肉。 那时候苏樱桃并不知道他的显赫家业和小弟们,全是贩毒网的大把金钱给撑着的。 再加上后来在监狱里操作各种大型机械,开个车有什么难的。 车是什么,四个重力点的悬挂,不论多崎岖的路,你只要好四个点的平衡,以及均匀的加速就好了。 所以坐在她开的车上,陈超觉得,自己简直就好像会在摇篮里一样。 小李这可算给打脸了,因为这车开的实在太稳了。 好在前面有个大坑,而且四个轮子,总得有两个要掉进坑里去,这一晃,要么刹车,要么冲过去,博士那半杯奶绝对得洒完,博士的奶就彻底喝不到嘴里了。 坑就在眼前,立刻,车就要钻坑了,但就在这时小李才意识到,苏樱桃其实一直在踩刹车,只不过她踩的太匀,他没感觉到而已,在入坑的片刻,车速慢到一个极致,慢慢入坑,等出坑的时候,速度已经提起来了,又匀又快。 好吧,女同志水平确实不错,开的很稳,算是能跟他一比吧。 小李心说。 一出坑她就把车刹停了,而且,把博士的奶瓶递给小李,示意他下车,并且笑着说:“博士开的比我可多了,我这一手算是露丑了,还是解放军同志您开吧。” 小李也没觉得什么,就是女同志摸了把方向盘嘛,他接过来就好了,稀松平常的事儿。 但是等他下了车,苏樱桃并没有下车,只看小李关上了车门,突然一脚把油门踩以了底,轰隆一声,绝尘而去。 前面的路上全是给大车压出来的坑,她速度非常快,但是特别巧妙的,每一次进坑的时候都不踩刹车,直杀过去。 但是在不减速的情况下,她始终是半边车身进坑,半边车身在路基上,车就好像一艘在风浪中的小船一般,就连陈团那种在高原上开过坦克的人,都有一种,自己不是坐车,而是坐船的感觉。 汤姆直接在后面叫了起来:“oh, i seembe flying!” 车是真的要飞起来了,而且还是平稳起飞。 但这就完了吗,并没有,远处,小李端着半杯奶,目瞪口呆的看着呢。 只见苏樱桃往前跑了大概有1000米远,突然停了下来,而且快速的开始倒车,倒车的时候她也完全不踩刹车,几乎是眨眼之间,又把车倒回了原地。 端着半杯奶的小李嘴巴张的老大,愣了半天,就见苏樱桃停下车,下了车,走到他面前,接过了牛奶,又来了一句:“博士的技术可比我好多了,要不,让他也开给你看看?” 穿着蓝色干部装的女同志,年龄应该不大,头发盘的非常妥贴,端庄,大方,而且,还颇有点趾高气昂。 “不不不,让他开,让小李开。”陈团声嘶力竭的在车里喊说。 他不像邓昆仑和珍妮,汤姆几个,从小坐惯车的,不会晕车,他已经晕的想爬下去吐了好吗? 博士要再来这么一手,他今天就得吐死在车上。 这下可好,一会儿小李再开上车,就开的稳稳儿的,博士也可以坐在后面,津津有味的享用他的牛奶了。 红岩军区还在省城,所以到了秦州,苏樱桃得先下车。 而邓昆仑呢,毕竟绅士风度,抢先下车,就替苏樱桃把车门给开开了。 “小苏同志,你开车的技术可不是我教的,监狱里也学不来这个,这种风格很有一种……西部牛仔的风格。”关上车门,邓博士说。 这可不是他教的,而且,邓博士甚至开过方程式塞车,但苏樱桃的开车风格完全跟他不一样。 从大不列颠到美国西淘金的牛仔们,开车就是苏樱桃的风格。 既不缺美式的浪漫与冒险,也存着一种从骨子里带着的温柔的绅士风度。 这不是郑凯能教的。 博士心里隐隐有点好奇,他觉得妻子熟悉的男人可能不止郑凯一个。 而教她学会开车的这个男人,不仅是开车的技术,应该是一个不论从为人不觉是处事方面,都别有一套的人。 …… 虽然说汤姆足够滑头,但心思没有珍妮那么细腻。 珍妮毕竟是女孩子,眼看就快7岁了,懂得很多,也听邻居们议论过,知道苏樱桃给领导们立了军令状,要从牛百破手里要煤。 女孩子细腻敏感的心思,是和男孩子不一样的。 而那个牛百破,珍妮曾经特别仔细的观察过他,他跟所有她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就比如说,别的男人,偶尔也会看看苏樱桃,但是一般来说,目光扫一扫,扫到她的身体的时候,就会避开双目。 而牛百破不一样。 那天,苏樱桃在厨房里处理猪肉的时候,但凡她回过头,他就像一头贪婪的狼狗一样,目光就好像粘在她身上,不停的上下看。 但只要苏樱桃一回头,他就会立刻撇开双目,装作一本正经。 而且他还总是在吞口水,那种吞口水的方式,也让珍妮觉得特别恶心。 虽然说不知道最终那个牛百破是怎么走的,但珍妮总觉得,他看婶婶的时候,就好像是一条狗在看一根骨头一样。 这样的人,婶婶怎么从他手里把钱要回来呢? 这个城市,跟汤姆和珍妮上次来的时候又不太一样了。 到处的墙上都贴满了纸,纸上全是像爆.炸,裂开,劈开一样的字,后面还跟了好多的感叹号。 墙下,则是穿着灰尘尘的土汗衫的人们,大多数人还没机械厂的职工们光鲜呢。 “哟,那儿有个洋孩子。”有个孩子端着偌大的一只碗正在扒饭,看到汤姆,惊呼了一声。 汤姆立刻撩起了自己的小汗衫儿:“我可是个洋八路,我还有盒子炮。” 洋八路,好新奇啊。 几个孩子围了过来,一眼不眨的望着汤姆。 曾经,汤姆和珍妮初踏上这片土地时,所看到的那种愤恨,惊惧的目光,现在全变成了羡慕,于是珍妮悄悄的,也把自己的盒子炮放到了汗衫外面,抿着唇笑着。 俩孩子也不知道婶婶要带着他们去哪儿,但是到了一个地方的门口,汤姆认得字多,就先读了出来:秦州市知青办。” 秦州市知青办,现在可是掌握着二十万年青人命运的地方。 每家每户,下放谁,往哪儿下放,怎么做思想工作,调配人手,市里年青人的出路,可全在这儿。 苏樱桃曾经,就是通过这儿的知青办主任王富霞去的北大荒,又是后来给她写了信,才从北大荒回来的。 王富霞是一个很热心,执行能力也很强的老太太。 “机械厂g委会的主任,就你,小同志,你可不要骗我,别是不想下放,来我这儿耍赖皮的吧?”王富霞说。 苏樱桃自己就有g委会的公章,自己给自己搞的介绍信,不由分说就递过去了,当然,在外办事,名头要搞足一点:“我是咱们机械厂邓昆仑邓博士的妻子。” “邓博士,就是那位留m回来的邓博士的妻子,难怪你能当g委会主任呢。”原来是裙带关系啊。 苏樱桃不怕被这老太太误解,总之,她足够重视自己就行了。 “咱们密林农场才刚刚开了半年不到,已经垦了300亩荒地出来了,王主任,我今天来是来向您要知青,准备要让知青们跟着我们机械厂的人一起,加班努力,为咱们的祖国添砖加瓦的。”苏樱桃又说。 这个时代的人就爱听这种话。 “小同志,你年龄不大,志向不小。现在各个村子还不知道知青去了能帮忙干活,就怕要吃他们的口粮,你倒口气挺大,自己跑来要知青了。”王富霞沉吟了一会儿,又说:“更何况现在的知青们理想都很远大,近一点的地方根本瞧不上,都想去边疆,去北大荒,要不你再等几年?” 不比将来一听下放都要鬼哭狼嚎,现在是下放光荣的年月。 老五八们的事迹在报纸上天天被宣扬,城里休了学的小伙伴们,只恨长不上翅膀飞到边疆和北大荒去奋斗,谁也不希望落在本地。 所以本地的农村和农场,还得过个两三年,直到去了边疆和北大荒的知青们个个累的都像老家民的时候,才有人醒悟过来,想尽办法往本地下放。 但苏樱桃有的是妙招,而且,她可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要几个知青才来的。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咱们秦州有名的东风会,前阵子不是去我们农场宣传过政策,当时就有一帮子女同志哭着喊着,要帮我们机械厂建设农场呢,我不要别人,就要东风会的那帮女孩子们。”苏樱桃又说。 这下王富霞的脸刷的一下垮了下来,而且,拉着苏樱桃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低头看还有俩洋孩子,她们这种老知识分子倒是很尊重博士那种远洋而归的人,从兜里,她给俩孩子掏了两颗糖出来,递给了汤姆和珍妮。 “你知道东风会的郑霞吗,给牛百破引产过一个畸形儿,然后被牛百破从东风会赶了出来,在咱们看来,这就够丢脸的了吧,她有一段时间哭着喊着,求着想回去,想让牛百破原谅自已。”老太太声音压的更低了:“还有好些个女孩子,都跟牛百破睡过,也不知道为啥,生的孩子老是畸形的,就我所知道的,那些个女孩子全都跟傻子似的,一个个为牛百破争风吃醋,根本不想脱离东风会,我有一阵子派人去东风会做思想工作,想下放几个女孩子,到晚上,我的自行车胎就被扎瘪气儿了,你说说,是不是东风会的人干的?” “那些女孩子,就没有一个想出来揭发牛百破的?”苏樱桃说。 王富霞呸的一声:“那就跟一帮旧社会的时候妓院里的妓.女一样,不知廉耻,不但不想脱离牛百破,还老帮着他一起干坏事儿,打人斗人,无所不通,要我是你,我就不招惹她们。” “这样,您把下放通知书签给我,能不能下放她们,我自己想办法。”苏樱桃怕吓着这老太太,折衷了一下说。 王富霞看苏樱桃执意坚持,劝不动,也就只好帮她翻档案,找东风会的人了。 知青办是个特别乱的地儿,人多,人杂,地方又小,特别的拥挤。 已经找到了六把钥匙的汤姆,看到这么多人,你让他不找钥匙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几乎看到一个屁股上挂的钥匙多一点的人,就得凑过去看一看。 知青办本身就是个很忙的地方,人来人往的,时不时他就得给别人碰一下。 苏樱桃于是把俩孩子给支出门去了。 她自己则跟着王富霞,从学生们的档案里找了半天,总算把东风会的人全找了出来。 从中挑了十几个女孩子的档案出来,苏樱桃问王富霞要到了调令,这就算是给自己多搞了十几个人手了。 能不能把那十几个女孩子真的下放,这就得看苏樱桃自己的本事了。 从知青办出来,外面是个大操场,她在操场里没看见汤姆和珍妮,还以为汤姆死性不改,又跟着人去看钥匙去了。 这不正准备要出去找,就听汤姆一声喊:“婶婶,我们在这儿呢。” 操场上有个乒乓球的案台,珍妮才刚刚好能够得着乒乓球的案台,但她居然在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对着打乒乓球。 小伙子的身后,围了一群男男女女,大多数都是绿军装,好些个不是背着绿书包,就是背着军用水壶,这些年青人基本上都是小h兵,应该是到知青办排队,领下放通知的。 汤姆蹦蹦跳跳的喊着加油,而珍妮,一脸认真,正在格外专注的接球。 她人小,得踮起脚才能接到这小伙子扑过来的球。 小伙子大概还从来没遇到过像珍妮这样小的对手,边打,边笑着说:“小姑娘,我初中三年,一直是我们学校的乒乓冠军,现在还在体工队,你不可能赢了我。” 珍妮不说话,只接球,额头上汗浸浸的,眼看小伙子一个高球过来,凭她的身高是接不住的。 但她往后退了几步,眼看球都要出界了,突然跳起来一个反拍,球稳稳的给送了过去,而且恰好过中线,滑出去了。 这一局,珍妮居然赢了。 丢了拍子,那小伙子两手叉腰,深深往外吐了口气。 遗憾,不可置信,但他确实输了。 身后一帮男男女女顿时嗷嗷乱叫,给这小伙子喝着倒彩。 汤姆耶的一声,人不大,腿不长,但是声音特别大:“珍赢啦,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珍妮咬着牙,仰着脖子,踮起脚,居然说了句:“大哥哥,你现在可以听我说一句话了吗?” “说吧。”这小伙子两手叉腰,垂头丧气的。 珍妮清了清嗓音说:“我们也是华国人,我们能说最标准的中文,你们以后不能再笑话我们是洋鬼子。” 那小伙子摊了摊双手,在身后一帮同伴的喝倒彩声中,只能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笑话你们了。” 珍妮的乒乓技术,是跟着张迈跃练出来的。 刚才应该也是这些年青人笑话她和汤姆笑话的厉害,才会去跟这个小伙子打球的。 小女孩头一回赢,而且还替她和汤姆赢得了一帮小h兵的尊重,乐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突然转身,看苏樱桃就在自己身后,猛的一下就扑过来了:“婶婶,那个哥哥居然给我道歉啦,他居然真的给我们道歉啦。” 从一开始怕所有的人,自卑,胆怯,再到发现大多数的小h兵其实也都是些正常人,再到鼓起勇气,敢跟他们叫板,为自己赢的尊重。 这个苏樱桃也没教过珍妮,是她自己慢慢在成长中,慢慢悟到的。 “现在的年青人觉悟可真好啊,你们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谁吗?”苏樱桃拉着珍妮就上前了:“同志们,我们家邓珍的爷爷是伟大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她的父母都是爱国人士,输了乒乓不要紧,因为你们都是咱们国家血统最纯,最耀眼的新一代。你们不是都要下放吗,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咱们密林农场?” 这个年月,大把的小年青们没书读,要不等着下放,要不就是四处闹革命,白白给社会增加动乱的根源,还创造不了贡献。 既然大家精力这么旺盛,不如全拉到密林农场吧。 他们年青,单纯,有的是力气。 可比农场里现在那帮整天只想着偷懒的懒怂们好管理多了。 78、阿弥头扶 “密林农场, 本地的呀,同志你不要哄我们,本地有什么好奋斗的, 我们要去就得去边疆, 去北大荒, 我们可是敢叫青山换新颜的新一代,要去就去最苦的地儿。”拿着球拍的小伙子说。 苏樱桃眉头一皱:“这你就不懂了吧, 不论边疆还是北大荒,现在知青多如牛毛, 去了,你连想干的活儿都抢不到, 但咱们密林农场有大把的荒地可垦,而且人力少,连驴和牛都没有,全凭你们自己垦荒,你说说苦不苦,累不累?” “我可比牛和驴厉害多了, 同志你小看谁呢?”小伙子一听就不高兴了。 这些可怜的孩子,身在城里, 五谷长啥样儿都没见过, 活的驴和牛都没见过, 还想去边疆,去北大荒? 现实早晚要教他们学做人。 将来抹着眼泪,跟在驴和牛屁股后面甩鞭子的时候, 他们才会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傻。 现在先把他们哄过去再说吧,秦州的条件至少比边疆和北大荒好多了。 把他们带到农场,总比让他们整天在城里打打杀杀的好。 “同志们, 我是咱们秦城机械厂g委会的副主任,我叫苏樱桃。秦州机械厂的密林农场,风光特别优美,但是条件也特别艰苦,而且,现在最缺的,就是敢于奋斗,不怕苦不怕累,真正一腔热血的小h兵们。你们要真想证明自己能叫青山换新颜,就到那儿来找我,大片的红柳林正在等你们来开垦,好吗?”苏樱桃握上这小伙子的手,郑重其事的说。 小伙子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伙伴们,把球拍装了起来:“好吧,我们考虑一下,不苦可不行,你们得给我们分配最苦,最累的活儿。” “那还用说,我拿你们当驴使。“苏樱桃绝对这些孩子也是傻的可以,故意说。 “您到时候可千万别客气,不拿我们当驴使我们跟你没完!”嘿,小伙子们都不服气了。 也是看苏樱桃本身年轻,再说她本身长的漂亮,人也很面善,话说的也中肯。 等她走了之后,一帮小伙子一商量,还真的跑到知青办去求王富霞,让王富霞把他们下放到密林农场去了。 从知青办出来,珍妮和汤姆一路跟着苏樱桃走着,时不时的,珍妮就要抬头看看苏樱桃。 她现在最操心的事情,还是婶婶要问牛百破要的那五千块钱的事儿。 她觉得,婶婶这回肯定是要带他们去找牛百破了。 可谁知婶婶不但没去找牛百破,反而兴致勃勃的,要去给她买一副乒乓球球拍。 秦城的大百货商店里就有球拍,而且不是两个光板板,球拍上了橡胶的。珍妮乒乓打的好,早就想要一副球拍了,只是怕婶婶不买,从来没说过而已。 正红色的,印着上海两个字的球拍,就是现在孩子们最喜欢的乒乓球拍了。 进了百货商店,握着手试了试,珍妮已经爱不释手了。 原来都是借张迈跃的球拍打球,怕给人家磕了碰了,珍妮都不敢狠出力气。 这下有了自己的球拍,她觉得她会比原来打的更好。 看汤姆皱着眉头,也很羡慕,苏樱桃手里毕竟有钱,遂说:“要不也给你买一副吧?” 汤姆其实孩子挺胖了,但是就不咋长个儿,而且腿尤其短。 相比之下珍妮长腿细高个儿,简直完美。 “还是算了吧,等我能够着乒乓球案再说吧。”终于有一回,汤姆不愿意吃屎尖尖了。 珍妮试了一下球拍,闷了一会儿,突然说:“婶婶,如果我天天在家洗碗,你能不能也给张迈跃买一副球拍呀?我想送她一副新球拍。” “可以啊,咱们还应该找个小纸盒子把它装起来,当作礼物送给张迈跃,好不好?”苏樱桃说。 珍妮简直高兴坏了:“嗯,好!” 汤姆跟在这两个女人身后,因为插不进话,无法跟人家聊天。 再看看自己两条胖乎乎的小短腿,头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他,不但年龄没有珍妮大,就连腿都没有珍妮的长。 人珍妮的爸爸妈妈是怎么生她的呀,生那么长两条腿。 买完这些东西,天已经是大中午了,但是,婶婶还是完全没有要去找牛百破要钱的意思。 反而,拉着他俩找到一个小百货店,到里面一人买了一根冰棍儿,三人找了个台阶坐下,就开始吃冰棍儿了。 吃完了冰棍儿,珍妮觉得,她这下应该要去找牛百破了吧。 但她非但没有,反而又带着他俩到了一家人贼多的饭店里,好容易排了半天的队,居然是要带他俩一起吃中午饭。 现在的国营饭店里,饭当然好吃,尤其排队简直可谓人山人海,而且孩子照例是不给饭,哪怕有票,只能从大人碗里拨饭吃的。 可怜汤姆和珍妮小时候在m国,属于保姆做了饭,喂都喂不到嘴里的那种,现在三个人坐在路牙子上扒一碗面,居然能香掉舌头。 “香,婶婶,这个面就像你做的一样香。”汤姆说。 国营饭店的面确实好吃,面条是现在最好的富强粉,极为劲道,肉是卤了又炒过的臊子,半肥半瘦,量还特别的足。 汤姆吃完了饭,意犹未尽,看旁边有个人在舔碗,也学着舔了起来。 立刻就有人说:“嗨,快看,那个洋孩子也在舔碗。” 汤姆一听更得意了,舔的更得劲儿了:“同志们,我这舔碗的技术还算过关吧。” 一群围观的人,因为看汤姆是个洋孩子嘛,惊讶于他居然能学会只有本地人才能掌握的舔碗功夫,全朝汤姆竖起了大拇指:“这舌头转的足够匀,碗舔的足够干劲,厉害厉害!” “汤姆,舔碗可不算在教养里面,你要不学这种坏习惯。”苏樱桃忍不住说。 这可是洋孩子,她现在给人越带越土了,真是让人愁怅。 汤姆也觉得舔碗的样子挺丑的,吐吐舌头,把碗给放下了。 “樱桃,这是我妹。”有人喘着粗气说。 汤姆抬头一看,农场里的郑凯,带着一个头发乱乱的,脸肿肿的,眼睛红彤彤的大姐姐,俩人在国营饭店的门外站着。 这个眼睛哭肿的姑娘,当然就是郑霞了。 长的跟苏樱桃梦里记得的差不多,很漂亮,但是也很憔悴,而且特别瘦,手上的青筋一根根往外突着。 苏樱桃掏了两张饭票出来,说:“先进去吃碗饭吧,我一直在等你们一起吃饭,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 郑霞不认识苏樱桃,往他哥身后躲了躲,而且皱着眉头,一脸的戒备:“我们已经吃过了,不吃饭。” 郑凯低声说:“既然来了就吃一碗吧,哥掏钱。” “你烦不烦,我说了不吃就不吃。”郑霞格外生气的吼了郑凯一句。 回头,她又看了一眼苏樱桃,还是一脸的戒备,坚决摇头说:“苏主任,我是听说我哥跟你打赌打输了,才来城里的,关于牛百破的事情,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也别为难我,行吗?” 这姑娘真可谓要身高有身高,要个头有个头,长的是真漂亮。 虽然说现在国家解放了,但很多农村女孩子的思想其实跟原来没啥差别。 当时跟牛百破发生关系后,既然怀孕了,郑霞就瞒着哥哥,是想把孩子给生下来的。 而牛百破呢,怕郑凯那个混不吝的要打自己,就强迫郑霞打掉孩子。 结果孩子打下来还是个畸形儿,郑霞大受打击,现在不说举报牛百破吧,反而整天自艾自怜,觉得是自己的肚子不行才会生出畸形儿的,整天躲家里以泪洗面。 所以郑凯才担心,虽然说强迫着把郑霞给拉来了,但是他觉得苏樱桃根本不可能让郑霞开口,举报牛百破。 而要是郑霞不开口说牛百破耍流氓,仅凭现在的罪名,苏樱桃还真办不了牛百破。 把这俩兄妹带到了僻静处,苏樱桃让郑凯把俩孩子带远一点,开门见山就问郑霞:“你是不是挺喜欢牛百破的,不嫌他罗圈腿,也不嫌他个头矮,更不嫌他一口四环素牙。” “你谁啊你,就问我这么多?”郑霞翻了个白眼说。 事实上,虽然一开始是被牛百破给强.奸的,但后来牛百破对她还不错,郑霞一度确实挺喜欢牛百破的,再到后来,他居然在引产孩子之后把她抛弃了,现在的郑霞才会这么自哀自怨自怜。 至于举报牛百破,郑霞根本想都没想过。 就为了自己的面子,她也不可能举报牛百破。 要那样,她将来还怎么嫁人? “你其实还在想,哪一天牛百破玩别的女孩子玩腻歪了,想起你的好,还会回来找你吧?”苏樱桃又说。 郑霞给这句戳中了心思,咬着牙,憋着嘴,脸都气青了。 可怜的小姑娘,这是给苏樱桃说中了心里所想的一切。 但这还没完呢。 苏樱桃突然一把抓上郑霞的胳膊,指着远处垃圾堆上一条野狗说:“其实人的性子有时候跟狗差不多,你小时候养过狗吧,先是被人拉回家,连带打骂的□□,□□顺了之后就好了,看家守院,老老实实,你怎么赶它都赶不走。” 郑霞这回听出来了,苏樱桃这是在骂自己,顿时她喊了起来:“哥,哥,这个大姐欺负我。” 郑凯可是护妹狂魔,立刻就冲过来了:“苏主任,你可别太欺负我妹了,我都说过八百遍了,我去一枪嘣了牛百破。你拍着胸脯跟我说你有手段,你的手段就是欺负我妹?” “不是我欺负她,是牛百破把她调成了一条狗,她被牛百破欺负成现在的样子,你难道没发现,她还在等牛百破回头?”苏樱桃高声说。 这种女孩子,给牛百破折腾出奴性来了,你要不彻底在她面前挑开牛百破的真面目,万一再给她机会,让她和牛百破有所接触,她是还会调头,又向着牛百破的。 苏樱桃现在就是要彻底斩断这个小女孩对于牛百破的幻想。 郑凯顿时愣住了:“霞霞,你不会真等着牛百破回头吧?” “我才没有,哥,我想哪儿去啦?”那么恶心一个男人,还强.奸了她,郑霞的心理其实很复杂,一边恨不能把对方碎尸万段,但另一方面,确实隐隐的,总希望对方能回头,看见她的好。 这么一想,郑霞眼圈一红,都开始哭了? “算了,苏樱桃,咱们不这样了,我去一枪嘣了牛百破,然后我去坐牢。”郑凯高声说:“我就打死他,也绝不让我妹妹受一点委屈。” “你就是个棒槌,你都让你妹给人欺负成这样了,只会吹牛皮,吹牛还从来不打草稿。”苏樱桃声音比他们兄妹俩的都高。 郑凯拳头捏起来了,眼看就要杵到苏樱桃的脑袋上:“那你说怎么办,你要没个好办法,还让我妹哭,我打破你的脑袋。” “让你妹签字画押写举报信,就现在,我说过八百遍了,我会把事情压在最小的范围,我要做不到,我竖着我的脑袋让你打。”苏樱桃直接把脑袋杵了过去。 郑凯怒目看着苏樱桃,顿了半天,终于吼了郑霞一声:“写,现在就给她写,她要是办不到,我一拳头捶爆她的脑袋,反正她在机械厂,她就跑不了。” 苏樱桃直接把纸和笔全拿出来了,再从包里翻出一本书给郑霞当垫子,拍在墙上说:“写吧,你心里肯定贼讨厌我吧,就不想看看,我万一办不成这事儿,你哥得怎么才能捶爆我的脑袋” 郑霞哭的更难过了,还是郑凯大吼了一声:“写,赶紧写!” 她才瑟瑟缩缩的,提起笔,写起亲笔信来了。 汤姆和珍妮并不知道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看郑霞哭的特别难过,汤姆叹了口气说:“忍一忍吧阿姨,唉,这个女人虽然凶,但是心挺好,这么多年,我已经摸清楚她的脾气啦。” 他才多大呀,动不动就一副老大爷的语气。 苏樱桃拿到了郑霞亲自写的举报信,再拿出印泥让她盖上章子,然后一颗心才算落到了胸堂里。 虽然郑霞一身的戒备,但她还是揽起了对方的肩膀:“走吧,我这儿有个人,能替你主持公道,而且我保证,这件事情只在最范围传播,好不好?” 郑霞一把打开了苏樱桃的手,躲到郑凯身后了。 “那咱们走吧,我们还得去找和人才行。”虽然给郑霞摔摔打打,但苏樱桃并不生气,依然笑着说。 汤姆依然是常胜将军的模样,跟着苏樱桃,走的活蹦乱跳,兴致勃勃。 珍妮大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提了一口气起来:出来半天了,这回,婶婶应该是要去找牛百破了吧!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婶婶这会找的,依然不是牛百破。 而是曾经去厂里闹过革命的,一个个头高大,满脸粉刺的年青人。 他的名字,珍妮要没记错的话,应该叫钟麒。 这也是个小h兵,而且是特别凶的那种,婶婶为什么又要找他呀? 珍妮的小脑瓜还太天真,完全搞不懂婶婶的意图啊! …… 再说牛百破,上回去机械厂,给郑凯打了之后拉到市医院之后,抢救了两天两夜,才把内脏出血给抢救过来。 他当然也得对付苏樱桃,就为了能对付苏樱桃,郑凯那头犟驴,他都不打算管了。 对了,在秦州,他还有个死对头,那个人是谁呢,就是苏樱桃的同学钟麒。 钟麒原来在秦州风望颇高,牛百破一直想把他给整倒,为了整倒钟麒,他四处找人搜集情报,终于给他找到了钟麒的一点缺点,这个缺点,还是他姐保剑英写信告诉他的。 苏小娥不是下放了吗,而在下放之前,窃取过苏樱桃的高考成绩,这件事情,可以判定苏小娥作风不良吧。 而钟麒作为她的对象,哪怕后来跟她划清了界线,但因为苏小娥身上的污点,他现在也没有原来那么又红又专了,纯属作风不良。 而关于邓博士和苏樱桃,这方面也可以抓一抓。 因为保大妈专门找他说过一趟,说那俩人不知羞,资本主义作风,居然公然在外头亲嘴,这么严重的作风问题,牛百破又怎么能不管? 当然,牛百破斗人,向来都是先文后武,先从政策层面走。 所以在病床上他也没闲着,每天都给市g委会写信,让g委会专门抓一抓全市的风纪问题。 当然,市委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且下了文件,全市整顿风纪。 这不,他才能坐得起来,就已经在写大字报了。 一封是给钟麒的,一封则是要送到机械厂,给苏樱桃和邓博士的。 阴沟里栽船,那感觉应该挺爽的吧。 邓昆仑坐着集装箱,带着两个孩子,跟冰冻的臭鱼烂虾,千辛万苦归国的路上,肯定没想过,他最后会被一个吻送去劳改吧? 这不,牛百破才写好了大字报,准备让手下的人出去贴一贴呢。 突然就见有个人连门都没敲,径自走进了病房。 “钟麒,钟团长?”牛百破完全没想到,钟麒这个,眼看就要被自己斗倒的人居然会来找自己。 作为你死我活的对手,钟麒,正是苏樱桃给自己借的东风。 而他呢,也一直知道,牛百破想借着作风问题整自己。 真是天降好事,苏樱桃今天给他带来一个女孩子,一封沓着指纹的举报信,尤其是,那个女孩子也被苏樱桃带来了。 正可谓挖好了坑等埋,天天喊着要□□纪的牛百破,身上终于有了风纪问题,此时不整他,更待何时。 钟麒也不说话,回头看着病房门外,过了好半天,郑霞才怯怯懦懦的走了进来。 这个姑娘才是钟麒的法宝,只有她,才能让牛百破最终被下放。 那不,钟麒带着郑霞进病房了,而在病房外面,虽然为了不扩大事态,钟麒只带了三个人来,而且还都是苏樱桃的男同学,钟麒的死忠收下。 但这一回,只要郑霞能开口指证,雄武会的几个男同志就能在他身上踏上一万只脚,并且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就郑霞那么怯懦的性子,会当面指证牛百破吗? 雄武会的几个小伙子都很担心这个问题。 苏樱桃也特别担心,就怕在这种关键时刻,郑霞会拉侉大家,让牛百破逃脱制裁,不过站在一块儿,她总听汤姆双手合什,正在碎碎念着什么。 “你在干嘛?”她问。 “祈祷啊,婶婶你也要吗,跟我学,观音菩萨,王母娘娘,灶母娘娘,保佑我婶婶的工作进展顺利,她以后才有时间陪我。”汤姆认真的说。 苏樱桃觉得不对:“我记得你原来总是祈祷上帝,现在怎么祈祷这些娘娘啦?” 汤姆深深叹了口气:“上帝离我太远啦,还是灶母娘娘离我更近,这可是徐冲冲和张兵兵教我的哟。” “阿弥头扶!”他认认真真,一脸虔诚的说。 苏樱桃这回是真的给吓坏了:西方的上帝啊,你可千万别生气,这可真不是我教的! 79、穿雨鞋 苏樱桃于是也合什双手, 跟着汤姆一起,把天上所有的娘娘拜了一遍。 毕竟,郑霞会不会硬起来, 她自己也赌不准。 而这时, 她突然就见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女孩子拎着一个饭缸子上了楼, 去的正是牛百破的房间。 女孩子长的很漂亮,个头也挺高的, 边走边唱,朝气蓬勃。 在她没进门的那一刻, 苏樱桃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能整倒牛百破,但就在那一刻, 她知道这事儿稳了。 “这不郑霞吗,你跑来干嘛?”女孩子说。 郑霞紧靠着门,本来是在哭的,看个女孩子顺顺当当把饭盒放到了床头,准备把牛百破扶起来,突然就开始哭了, 指着牛百破说:“钟团长,我实名举报, 牛百破强.奸了我, 他是个流氓, 也是个无赖,请你们雄武会立刻就地把他正法。” 另外那个女孩子愣在那儿,愣了半天, 突然一声冷笑:“郑霞,没你这样儿的吧,你贱不贱啊, 咱们牛团现在不跟你好,你就诬赖他。原来他是跟你谈过,但他现在只想跟我一个人谈了,你不是争风吃醋了吧?” “王云,你死一边儿云。郑霞,你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你过来,坐我这儿来。”牛百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咧开嘴巴笑着说。 只可惜不论郑霞还是这个叫王云的女孩子,喜欢的都是牛百破的权力,而非他这个人。 他那一口四环素牙,在咧开的那一刻,只会让郑霞觉得恶心,无比的恶心。 更何况现在她的心理上还夹杂上了嫉妒和愤恨,愤恨于牛百破又找上别人呢。 所以,本来她的意志并不坚定。 也没想当着一个男h兵的面指责牛百破。 更没想让这些男h兵们斗倒牛百破。 但在这一刻,她是真的想斗倒牛百破,而且,让别的小h兵给他踏上一万只属于人民的大脚了。 那个叫王云的女孩坐到了床边,大概没预料到牛百破居然会喊郑霞坐,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牛团,她就是个贱货,她不是还怀过一个畸形儿,你这是想跟她继续好?你不是说过你以后只跟我一个人好的?” 就在这一刻,郑霞突然回想起牛百破头一回压着自己,那口四环素牙贴过来时,嘴巴里的口臭,以及他那让人恶心的样子。 那时候在她眼里,牛百破还不如一条狗呢,现在想想,郑霞依然不由的就想吐。 之所以她后来心软了,还想给他生孩子,是因为他一直不停的承诺,说他一定会对她好,还说东风会的拖拉机上,他永远只会拉着她一个人。 显然王云也是他强.奸的,但他也承诺过,只跟这个王云一个人好,所以王云现在居然为了牛百破,而开始跟她争风吃醋了,甚至不惜侮辱她。 这下可彻底把郑霞给激怒了,她声音尖厉了起来:“我郑霞实名举报,牛百破强.奸过我,雄武会的同志们,你们现在就打死他,现在就给我打死他。” 钟麒等的不就是这个,一声令下。 现在这年月,小h兵们既可以抄人的家,还可以给你上武斗。 只要罪证确凿,他们有一百种能搞死你的法子。 虽然说听了苏樱桃的话,为保事态不扩大,钟麒只带了三个人,何守成,王大宝和图武,但这三个□□脚最硬,身手最厉害。 而他们,现在要替雄武会在秦州城里争老大,又怎么可不能下狠手的斗牛百破? 所以钟麒一声令下,几个把拳头捏的嘎嘣嘣的响,这就冲进门去了。 郑霞哭哭啼啼,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直奔郑凯,扑进郑凯怀里,还搧了自己两耳光。 回头看苏樱桃一直默默望着自己,这才说了一句脑子还算清醒的话:“姐,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看上那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 这应该就叫斯德哥尔摩吧,不仅郑霞,就跟着牛百破一起,骂郑霞叫贱货的那个王云,也一样,属于牛百破的受害者。 她们迷恋,喜欢的,只是在被强.奸之后,只能委曲求全的,骨子里的奴性,以及,天真的认为牛百破只会对她们一个人好。 可惜原来她们都不懂得这一点。 还好郑霞站起来了,也指证牛百破。 这下,苏樱桃只需要等着钟麒抄牛百破的家,再把厂里那五千块要回来就行了。 “郑霞,你等着,我早晚杀了你哥,杀你全家!”就在苏樱桃想下楼的时候,牛百破突然连滚带爬冲出病房,对着郑霞喊了一句。 郑霞显然给吓的不轻,顿时又缩郑凯怀里了:“哥,怎么办啊,他说要杀了你。” “他还想杀我,我先杀了他!”郑凯个夯客,拎着拳头就想上。 好在钟麒一把把牛百破拎进病房,又把门给关上了。 斗死活该,就让牛百破享受他胜利的果实吧。 毕竟整顿作风,流氓问题是他自己向上面建议的,而现在秦州整在彻查的也是这个。 为防夜长梦多,苏樱桃可是一直等着钟麒,等他抄了对方的家,给g委会打好了收条,就把属于机械厂的那五千块钱煤钱,从一大堆赃物和赃钱里,给拿回来了。 而牛百破剩下的财产,则会被钟麒送到g委会去。 钟麒在这方面做的很好,收剿了赃物赃钱,自己绝对不会私留一分。 收到钱之后,苏樱桃就该回厂里去了。不过临走之前,她还得让钟麒把自己给东风会的女知青们申请的下放通知,全都交给她们。 而这其中,就有一份是属于郑霞的。 郑凯就在密林农场上班,郑霞也下去当知青,兄妹俩在一个地方,这不挺好的,俩人都能挣一份口粮。 而且,在苏樱桃的梦里,郑霞和牛百破纠缠了好多年,牛百破想找她的时候就找她睡一觉,不想找的时候,就把她扔在村子里,让她自生自灭,这女孩子半辈子,都是牛百破的傀儡。 她这是想让郑霞站起来,重新作人。 谁知道郑霞居然坚决不肯:“大姐,你就别说了,我不会再出门了,我觉得自己特别丢人。” 是啊,整个秦州,谁不知道她们东风会这帮女h兵的名声。 不过,苏樱桃还没劝呢,珍妮一手乒乓球拍,一手握着颗乒乓球,在往墙上拍,突然回过头,一脸漠然的说:“阿姨,那你觉得你的名声还会更坏吗?” 是啊,都已经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这名声,难道还能更坏? 珍妮蹦蹦跳跳下楼了,郑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说:“那就走吧,我这名声还能再坏到哪儿去?” “你可真棒!”苏樱桃不由的就摸了摸珍妮的脑瓜子,这小丫头,个高腿长,话不多,但是说一句都跟至理名言一样的忠恳。 好吧,汤姆本身腿短跑的慢,看婶婶牵起珍妮的手,心里那种嫉妒又浮起来了,扬着小拳头,小家伙气呼呼的在后面追着人家,心里嚎着:我要长高,我要长高!” …… 再说邓博士这边。 讲了整整一天,眼看外面天都黑了,这时候当然得回去。 不过陈超拿了一个信封,单独把博士带到一边,从信封里倒了一把钥匙出来,递给博士说:“经过咱们的审讯,基本可以确定,杏树村的人里头有五个人一直在跟上面某个间谍组织联络,但是具体是跟谁联络,目前咱们还没查到,总之,上级让我把钥匙交给您,博士,我把钥匙就交给您了。” 宝藏究竟长什么样子,到现在为止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也严格保密,所有的钥匙,按地委书记的要求,全部都在博士手上了。 而现在只剩下一把钥匙了。 因为事关保密,军区只有陈团和几个上级知道,现在所有人的特殊任务就是:找钥匙。 在整个红岩,茫茫人海中找一把钥匙! “陈团,领劳保啦,避孕套要不要啊?”有个小伙子经过,喊了一声。 陈团立刻回了一句:“老子家里才两个娃,我还要响应组织号召多生几个呢,要那玩艺干嘛,要领你领,我才不喜欢穿雨鞋。” 邓昆仑本来都要走了,又折了回来:“陈团,你们这儿避孕套随便领?” “怎么能叫随便领呢,只有休假的时候才发一回,一回也就三个,毕竟我们休假也不多,而且我并不需要那东西。”陈团无所谓的说。 邓昆仑皱了皱眉头,这还是头一回,他像这些东方汉子一样,揽上了陈团的肩膀,认真盯着他说;‘要不……其实我更偏爱于,穿雨鞋。” 陈团愣了好半天,才发现邓昆仑说的是避孕套:“你直说不就完了吗,绕这大的弯子,走啊,我把我的送给你。” 好吧,虽然陈超笑的很刺耳。 但是为了三个避孕套,邓昆仑今天心情格外的美丽,这可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避孕套+3! 这不,等苏樱桃拿到钱,邓昆仑也从省城回来了,车停在市委旁边,低着头在看表。 五千块,那可是好大一摞钱。 苏樱桃上车之后,专门抓过邓昆仑的手,示意他摸一下自己手里的钱。 洋洋得意,她还要和汤姆,珍妮三个一起给他吐个舌头:看我们多厉害。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邓昆仑原来跟kate可是从他18岁的时候开始的爱情长跑,其实跟夫妻差不多。 kate也经常像苏樱桃这样,跟他分享自己的胜利和喜悦,但是邓昆仑从来没像今天一样,认真觉得惊讶。 因为苏樱桃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邓昆仑完全没有搭过一把手,全是她自己一个人干的。 这个女同志,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从牛百破那种胡搅蛮缠的人手里,要来五千块钱? “你就别问啦,这可是个大秘密,跟那个凶巴巴的钟麒和郑凯有关哟。”珍妮并不善于保守秘密,一张嘴巴,就把钟麒给卖了。 钟麒,苏樱桃曾经的上司,热血的小h兵。 郑凯,苏樱桃在农场里辛苦垦荒的月光骑士。 汤姆正在认认真真集七把钥匙,邓昆仑觉得,妻子大概早晚有一天也得集集七个骑士。 好吧,虽然因为妻子独特的,堪比方程式赛车手的炫酷车技,邓昆仑对于她梦里曾经有过的感情生活很是好奇。 但他还是立刻摊开了双手:“夫妻之间确实不应该干涉太多对方的事情,就此打住吧,我就不问了。” 回到家,现在的邓博士可是有八个套子的人了,库存空前的充足。 他是这样,要照他自己,半年到三个月一次完全没有问题。 但他也是个绅士,妻子有所要求,他肯定也会有求必应。 邓博士总觉得距离上次俩人发生关系,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而且妻子身上是干净的,她应该会有那方面的需要求。 所以到了晚上,洗完澡之后,他专门把明天所有要做的工作内容全部整理好,早早儿的就躺到了床上。 但是这回,苏樱桃可是早就看出他心所想了,头都不回,她就来了一句:“邓博士,您就别想了,我没那方面的需求,也没有暗示您的想法,赶紧睡觉吧。” 关于那个梦,到现在他都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现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还往床头摆一个避孕套,他这不明摆着想干那种事情,又死活不想张嘴? “是因为你现在工作太忙,无暇顾及家庭的原因吗?如果觉得累,其实你可以不用做那么多工作,小苏同志,并不是我觉得女同志就应该呆在家里,而是你似乎也像kate一样,很享受名利给自己带来的荣誉和风光,但至少在我看来,这些东西远不及把身心专注在一件事情上,以及,在那方面追求来的快乐更好。”邓昆仑觉得,自己这是由衷的建议。 但苏樱桃一听,却是勃然大怒。 不是开玩笑的生气,而是真的生气。 虽然她从来没见过那个kate,但是听得出来,kate女士是个在m国都极为风光的女强人,跟博士谈恋爱,可谓强强联合,在m国估计属于风头特别足的那种组合。 但她不是,她之所以如此辛苦,是为了保证博士不被下放,而且还能让他和他带来的那俩孩子在这年月能填饱肚皮。 而这一切的起源,不都是因为那个梦的原因? 要不然,她干嘛嫁给他,还整天这么辛苦的四处奔波? “所以你觉得我问牛百破要钱,到市里给咱们要知青,仅仅是为了让自己风光?”苏樱桃于是反问。 他这思想居然跟保剑英差不多,这也太过分了。 邓博士看妻子要上床,毕竟现在天气热,睡觉的时候开着纱窗,于是把她让到了里面,自己对着有风的一面,一脸的天真:“我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而且,kate虽然看似很风光,但她因为经常熬夜,喝酒,身体并不好,我不希望你也熬坏自己的身体。” 事实上,在苏樱桃的梦里,不久的将来,那位kate女士,在中美并未建交的情况下,似乎会跟着古巴友好访问团一起回的国。 当时邓昆仑正在下放中,俩人应该是匆匆见了一面,然后kate去了另一个地方呆了两年,之后,才跟着古巴友好访问团一起离开,并且回了m国。 苏樱桃不仅在工作上,交际上比不上kate,就是在生活上,这也跟kate完全不一样。 因为她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跟kate是不一样的。 她是想保博士不下放,而kate,有能力把博士从牛棚里解救出来的情况下,都没有解救他。 但是毕竟kate是邓博士的前女友,不攻击丈夫的前女友,这点涵养苏樱桃还是有的,只是她心里生气,难免就要欺负一下博士。 “从今天开始,你的妻子性冷淡了。”坐到床边,苏樱桃索性把身上的睡衣也给脱了,然后丢到邓昆仑的脑袋上:“而且我从此以后,都要裸睡。” “这又是为什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邓昆仑一把揭下妻子扔在他身上的睡衣,这睡衣上带着她独特的体香,格外好闻。 好吧,现在他得承认,虽然距离上次只过去了一周,但是他想,非常非常想,一到晚上,满脑子都是那件事情。 但同时,他也觉得一个男人整天想着这种事情,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因为去m国的时候,他带的是父亲所有的抚恤金,也是家里几个兄弟姐妹的口粮,那时候他奶奶就曾说过:你这一辈子,都只能以学习,以报效家国为重,任何好玩的,有趣的,能让你开心的事情都不能沾,也不能沉迷,要不然,你就对不起这五个大洋,和你爹那条命。 所以邓昆仑可以想,但他不敢说,哪怕他现在已经快三十岁了。 哪怕他不信鬼神,只信科学。 依然总是觉得,奶奶那双锐利的眸子一直在天上盯着他自己。 所以他只能等着苏樱桃想的时候,来满足她的需要求,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不会在沉溺这件事情上,那么的愧疚。 但是苏樱桃可不知道博士心里那么多的纠结啊,脱光的衣服,她就钻被窝里了,而且觉得热,还要把一条腿搭到博士的被子上。 拿她跟kate比,还完全不理解她付出的辛苦,在她看来,这男人就是欠收拾。 “婶婶,救命啊婶婶。”苏樱桃才刚脱光,就听隔壁一阵哀呜的叫声。 汤姆,他这又是怎么啦? 苏樱桃和邓昆仑同时坐了起来,着急麻慌套上睡衣就冲了过去。 一进门,台灯开着,珍妮已经睡着了,汤姆坐在她旁边,正在拿自己的两条小胖腿比珍妮的两条大长腿。 谁能相信啊,只差一岁的两个孩子,汤姆的腿比珍妮的整整短了一半。 就像两条白白嫩嫩,圆胖胖的小藕条一样。 十个脚趾头,一个比一个圆,一个比一个胖。 “救命啊婶婶,这不是我的腿!”汤姆简直不敢相信,那两条小短腿会是自己的! 80、交谊舞 今天是下放的知青们到农场的头一天。 总共12个女知青, 13个男知青,女知青们全是从东风会出来的,一个个长的又漂亮, 个子又高, 毕竟是小h兵里的门面, 虽然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是至少朝气蓬勃。 而男知青们, 则是苏樱桃从体工队拉来的,一个个身材高大, 帅气逼人。 且不说领导们看着苏樱桃拉来的这帮知青们有多震惊,毛纪兰首先就乐疯了, 看着那13个大小伙子,在她眼中,那不是小伙子,那可是13个比驴还攒劲儿的大劳力! 唯独保剑英,给苏樱桃这一连串的操作,惊到脸色就像白纸一样, 惨白惨白的。看着苏樱桃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咬紧牙关, 牙齿得得得的响着。 苏樱桃对保剑英是这样, 毕竟牛百破跟她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 而现在呢,钟麒把牛百破打的半死之后,又把他扔到沙漠边上的成县劳改农场去了。 她总还是希望保剑英能像东风会那些女孩子一样, 脱离牛百破,争取好好改造,毕竟她还有个儿子呢。 最近她没工资, 张冬冬的日子过的就很可怜,所以她是真没想给保剑英下狠手。 但是,她也牢牢盯着保剑英,就怕保剑英要欺负新来的12个女知青们。 不过暂时苏樱桃顾不上忙这个。 她的正职是g委会的副主任,而厂里还要继续下放人,下放任务完不成,她估计得被市g委会点名批评。 这不女知青们进了农场,才过了两天的时间,苏樱桃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碰上毛纪兰老太太。 而且,老太太一副给吓坏了的样子,居然脸色发表,头发都毛毛的。 这老太太解放前能生手掏小日本鬼子的肠子,按理来说一般的事情吓不到她,她这是怎么啦? “郑霞丫头不错,农村出身,很会干农活,但是那丫头的子宫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咋就专生畸形儿呢,要不,你给她买个好点的月经带?”老太太居然跟苏樱桃这么说。 苏樱桃一听愣住了:“娘,什么叫个子宫不合适,这话谁跟你说的?” “保剑英啊,她不是读的书多,就今天,正好大家女同志们坐一块儿聊天,郑霞也在,说起怀孕,生孩子的事儿,她跟我说,郑霞那姑娘怕是从小来月经垫多了草灰,子宫不合适,才会生出畸形儿来,让我给她买个好一点的月经带。”老太太又说。 苏樱桃还真当保剑英改悔了,不会欺负女知青呢。 这意思是,她丈着自己读过的书多,居然用这种谎诞的理论,拐着弯子的居然又在欺负郑霞? 而郑霞呢,丫头傻,给她用这种话一吓,不又得回到原来那疯疯颠颠的样子了? “郑霞呢,现在在哪儿?”苏樱桃问婆婆。 毛纪兰长叹了一声:“我给她放了个大假,正在知青宿舍里躺着呢,丫头哭的死去活来的,还一个劲儿在捶自己的肚子。” “娘,这纯属放屁,草灰里面一点细菌都没有,再说了,咱们现在壮月经带,原来没有卫生纸的时候,放的不也是香灰,保剑英那么说,郑霞就该搧她两个耳光,她为什么不搧,你也信这种东西,你就是个老迷信,老顽固?”苏樱桃还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毛纪兰就有点儿迷惑了:“娘解放前也生过个怪娃,娘就想着是不是跟垫了草灰有关系嘛,娘当时也吓坏了。” 吓的连忙从老家底儿里掏了些钱出来,给几个儿媳妇买卫生纸呢,就说她怕不怕。 “娘,这事儿咱们暂且不好说,但以后,你得给我大嫂她们买卫生纸垫屁股,还有,以后要给她们吃好点,该休息就让她们休息,女人不能累着,要把她们的身体保养好,好不好?”合上职工档案,苏樱桃说。 毛纪兰连忙说:“那是,以后我给她们擦屁股,都得用卫生纸了。” 好吧,因为保剑英作妖,能改善几个嫂子的生活水平,这也算弊中有利吧。 这而时,郑霞还在知青们的大铺上躺着呢,不仅她躺在大铺上,旁边还有好几个女孩子也躺在一张大铺上,保剑英这个知心大姐,大晚上的,居然还一副大好人的样子,在安慰几个女知青。 而这几个女知青,事实上,几乎都曾经给牛百破生过畸形儿的。 你就说保剑英的手段它牛不牛,才被她弟弟洗过脑的女孩子们,刚到农场,她又开始给她们洗脑了。 “郑霞,你出来一下。”苏樱桃站在门口,高声说。 因为苏樱桃比较凶,郑霞其实觉得,苏樱桃还没保剑英这个知心大姐更好,不过毕竟樱桃是领导,她立刻站了起来,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保剑英坐在床头,还在安慰另外几个女孩子。 苏樱桃行拍给郑霞一张纸,指着上面的字说:“这是市医院的诊断结果,牛百破的父亲是个瘫子,而他自己,也天生功能不全,所以他不论跟谁一起生孩子,生出来都是畸形的,这跟你的子宫没关系,应该说,跟你们这帮女同志都没有关系,现在,你把这纸诊断书拿进去,给你一起的姑娘们,大家一起传阅一下,然后再还给我,好吗?” 诊断书,是苏樱桃自己写的,签字,当然也是她自己照着市医院大夫的字迹描的,唯独病历,是她从市医院趁乱拿的。 但现在这年月,人都淳朴,谁能想到,病历还能作假啊。 几个女孩子同时从知青铺上坐了起来,全冲了出来,一个看着一个,顿了半天,郑霞才说:“姐,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子宫好好的?” “以后在农场,都不要再谈论关于牛百破,生孩子的事情,这地儿认识你们的人不多,你们都把牛百破给我吞进肚子里,嚼烂它,也不要往外吐,过几年,就没人记得你们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了,好不好?”苏樱桃又说。 这些女孩子,一个不比一个更光彩,正好都是跟过牛百破的,相互看一眼,使劲的点着头。 从此以后,她们就是打死,也绝不往外吐牛百破了。 屋子里的保剑英一直就那么定定的坐着,终是一句话都没说。 但是第二天一早,迎接她的就是一纸调令,由g委会签发,她直接被苏樱桃给调到成县劳改农场去了。 临走的时候,她让郑霞给苏樱桃转递一句话:斗人者,恒被人斗之! …… 让拥有两条肉乎乎的,小短腿的汤姆长高,现在在苏樱桃这儿,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而最近,因为农场来了一帮体工队的大哥哥们,珍妮有了技术更好的人教自己打乒乓,跟张迈跃俩简直嗨翻天了。 相比之下,汤姆最近过的不怎么潇洒,因为他个头太矮,和他的小朋友们只能拿着假枪哔哔几下,看着珍妮那又瘦又高的个头,心里那叫一个羡慕。 苏樱桃在梦里没见过汤姆,只听珍妮说他长的高高大大,一表人材,但是看他两条小短腿,也特别的忧伤愁怅,怎么着都得让他长长个子啊。 所以最近她一直在留心供销社,听说最近来了一批猪骨头,赶忙儿的就去抢了,抢骨头,给孩子炖点汤喝,看能不能补补钙,让汤姆赶紧长点个头儿。 别看现在抢肉的人多,抢骨头的更多。 毕竟骨头便宜,里面油份又大,抢骨头也是一件难事儿。 不过苏樱桃还没顾得及去抢骨头呢,居然半路上就给博士和龚书记拦住了。 博士看起来并不高兴。 当然了,前几天给妻子那么甩甩打打了一顿,俩人还拌过嘴,他要能高兴起来,才怪。 龚书记却喜气洋洋,上前就递给苏樱桃一个东西:“小苏同志,这是我爱人的布拉吉,她把这件布拉吉借给你,你明天陪博士作客,去见见宋言同志,好不好。” 宋言? 苏樱桃所知道的宋言只有一个,将来秦州第一大工厂,秦钢的书记。 也是要在改革开放的时候,被在沿海画了一个圈的那位老人,调到沿海去发展经济,并且让经济实现腾飞的那位同志,他的名字就叫宋言。 将来,会经常出现在新闻上,报纸上。 对了,邓昆仑的前女友kate归国的时候,应该就是在宋言任书记的秦钢呆着的。 龚书记适时解释说:“宋言,咱们地委书记宋正刚的弟弟,原来在首钢工作,现在组织打算把他调到秦州来,而他最近正好在书记家,邀请博士去宋书记家作客,小苏同志,你得陪着邓博士,一起去宋书记家做个客。” 原来是去做客呀。 做客,苏樱桃很喜欢啊。 邓昆仑紧接着又说:“这是一次家庭聚会,而宋书记很喜欢跳舞,他也曾专门跟我说过,让我带你去他家,一起跳跳交谊舞,小苏同志,你会跳舞吗?” 这个年代,大家也不是一味的越朴素越好,尤其是跳交谊舞,可是我们党内的优良传统。 “当然,快四步,慢四步我都会。”苏樱桃说。 龚书记一听高兴了:“这是我爱人刚做的布拉吉,一天都没穿过,你穿着去一趟宋书记家,给博士撑撑面子,而博士呢,一定要把宋言请到咱们厂来当书记,宋言不论从眼界,还是管理方面,手腕硬,作风硬,都比我强得多,好吗?” 苏樱桃顿时明白了,龚书记即将离任,这是在替自己物色接班人,而他跟她一样,英雄所见略同,这是看上宋言了,想把宋言请来做接班人的。 她完全可以。 再说了,在如此严苛,残酷的年代,既然能去跳一场交谊舞,本身就是一场放松,苏樱桃很开心,也很高兴啊。 但博士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 不过,他并不说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只说:“既然你会跳舞,那我也不用教你了,小苏,你真让我惊讶,跟kate一样,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你。” “不,我比你的kate更优秀,我还会跳disco,她会吗?”苏樱桃挤在抢骨头的人群中,回头,风情万种的看了邓博士一眼,言语极为冷酷,而又高傲的说。 disco? 那可是现在整个m国最流行的音乐和舞曲,苏樱桃居然也会跳? “小苏同志,不仅仅是跳disco,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看起来如此的轻松,那这场舞会于咱们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放心吧,我会好好配合你的。”邓昆仑这话,其实是在夸苏樱桃,因为kate确实特别优秀。 什么舞都会跳,还会好几国的语言,在各种交际的宴会上,只要一出场,就是人群中的焦点,舞池中的焦点。 而苏樱桃呢,也不知道在她的梦里,被几位骑士教导过,在这个人人都朴素的国家,灰杵杵的人群里,简直比在m国的kate还要耀眼,还要优秀。不但快四步她会跳,慢四步她也会跳, 可以想象,等去宋书记这作客,苏樱桃也会在舞池中,闪瞎一帮男同志的眼睛。 简而言之就是交际能力一流的交际花,他跟着,只需要做做样子就行了。 就像在m国,和kate一起参加舞会一样。 但苏樱桃听了这话,并不高兴啊。 可不比在m国,那是一个真正自由,民主,开放的社会,你要跳舞,你要出风头,随便你,越风光越好。 在这年月一场舞好跳吗? 尤其还是领导邀请你去参加的舞会。 当然不好跳,那叫戴着琏铐起舞,好吗? 要她猜,想要参加这场舞会,并且能不被人抓住把柄,不被人批评,是很难的。 但显然,博士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场领导邀请的舞会,于他来说,还有很多他完全意想不到的困难,正在等着他去面对呢。 得,就让这个博士先轻松轻松吧。 在苏樱桃的梦里,宋言那个领导,虽然脾气性格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但凡这十年中他呆过的地儿,都是暗矬矬的悄悄致富,而且他最烦革命那一套,手腕也比龚书记和张爱国硬得多。 这个领导拼了命也要争回来。 有他,苏樱桃就能背靠大树好趁凉,不用像现在这样,什么事情都自己出头,整天斗这个斗哪个的。 毕竟斗人者,恒被人斗之,保剑英送给她的这句话,确实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她真怕自己再整天斗斗这个,斗斗那个的,有谁给自己穿小鞋,使坏招儿呢。 81、秦城监狱 “同志, 我这儿有五斤肉票,全给我秤成大骨头,折下来多少, 十斤吧, 都给我。”终于轮到苏樱桃了, 她毫不客气,把所有的大骨头, 一下全给搂圆了。 不过她一下就惹的后面排队的人,全都怨声载道。 “小苏, 你们家怎么回事啊,吃那么多骨头。”有人在后面问。 苏樱桃往人群外面挤着, 笑着说:“实在对不起,博士最近用脑厉害,我听说吃骨头能补脑子呢。” 吃骨头能补脑? 这下可好,好些人一听这个歪理,连旁边堆着的那些,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吃的牛骨头都一窝蜂的给抢完了。 陈文霞的布拉吉苏樱桃当然不会穿, 她自己就有缝纫机,又还有电动缝纫机, 什么衣服自己缝不出来。 而且在监狱里,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 就是在缝纫机厂里做衣服,什么衣服又没做过。 正好她原来买了一批白色的细布,颜色漂亮, 是准备给博士做衬衣的。 正值夏天,这可是厂领导们的命令,她得给自己做一条漂亮的布拉吉出来。 领导命令让她去的舞会, 试问,她又怎么能不好好打扮一下自己。 汤一熬上,汤姆就急的不行了:“婶婶,这个汤真的可以让我长高吗?” “当然能,一会儿我得再加点儿醋,加点儿萝卜,咱们用富强粉烙个软软的饼,再炒个土豆丝,你用饼卷着菜,就着汤吃,好不好?”苏樱桃轱辘着缝纫机说。 汤姆为了长高,也是拼了,那不,昨天龚大妈跟他说,要是经常站在门后面,让门给夹一下,也能长高,眼看邓昆仑要进屋,他傻乎乎的,还真跑到门后面站着,就想让邓昆仑夹自己一下。 不过邓昆仑举止向来温柔,推门适可而止,并没有夹到汤姆。 而且看起来还挺着急的,进门就问苏樱桃:“今天的报纸呢?” “在餐桌上,你要看?”苏樱桃说。 邓昆仑拿起报纸,草草浏览了一下,看汤姆一直在厨房里,围着蜂窝煤炉子打转转,叹了口气说:“汤姆没看报纸吧?” “到底怎么啦?”苏樱桃问。 邓昆仑都说好了明天晚上要去市里,参加宋书记家的舞会的。 这会儿却上楼拖了自己的行李箱出来,然后说:“我得立刻上趟首都,把所有你能看到的《人民日报》全收起来,注意别让汤姆看到。” 苏樱桃向来不怎么喜欢看《人民日报》,只要没自己登的文章,几乎不看。 因为邓昆仑正准备把报纸收起来,遂一把抓了过来。 报纸上的大标题,是《五一六工作纪要》,事实上,苏樱桃说自己和邓博士的十年才过了三个月,这个形容还真是准确无比。 因为按照她的梦,从现在开始,随着《五一六工作纪要》座谈会的召开,这十年的艰苦岁月,才算是认认真真,降临到了知识分子,以及军界人士的身上。 而现在,报纸上有名话叫‘集中开火向军界’。 汤姆的爷爷恰恰就在军界,属于现在要集中开火对付的那种,而且他的大名,就被登在报纸上,属于点名被批评的那种。 不过,汤姆连他爷爷的名字都不知道,收报纸干嘛,那孩子现在只关心自己两条小短腿会不会长长,才不关心别的呢。 “这不行,罗老人不错,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批,我得去趟首都,看能不能找人,保一保他。”邓博士于是跟苏樱桃解释说。 汤姆的爷爷名字叫罗衡,只有汤姆的父亲一个儿子,除此之外,还有俩女儿。 原来的男人结婚早,生孩子也早。 罗衡现在也才五十出头,还不算老,身体其实很康健,跟妻子俩人在江西五七干校劳动。 俩口子跟两个女儿早在五几年就划清界线了,儿子又死了,虽然说太远顾不着汤姆,但是据邓昆仑说,他曾经在刚回国的时候,给老俩口寄过一张汤姆的照片,老俩口现在被剥夺了人权,没有写信的权力,但是俩口子估计是把身上所有积攒的钱财全给了看守,委托看守给他拍过一分电报。 电报上一个字要一毛钱,俩口子只写了六个字:罗长城,中国人! 所以他的爷爷奶奶从来没忘记过汤姆。 “他们现在身体还不错,这就很好啦,这年月谁不挨点批呢,你为这个上趟首都,就不怕耽误自己的工作时间?”苏樱桃于是反问。 邓昆仑握着报纸摇了摇头:“事实上,不仅罗老,我有好些个在国外时的朋友,也给我写了信,想让我上趟首都,帮一帮现在正在被劳改的,一帮子从国外回来的专家们,因为国家真的缺不了他们,他们被下放,于国家来说,是特别大的损失。” 现在,像邓博士这样有留洋经历,或者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人,只要工作不是完全无可替代的那种,基本上都给下放完了。 而随着报纸上今天这份座谈纪要的发表,关于整人的那一套也要随之而来。 人都一样,当你深陷泥潭的时候,总希望有人能伸手拉自己一把。 而邓昆仑自己没有掉进泥潭,在这危机四伏的年月,看着四周全像深陷泥潭中的亲朋故友,就难免要拉一把。 “你就别去了,我不是才从牛百破那儿要来了五千块钱嘛,我坦白跟你说吧,在咱们秦城,红岩方面应该一直在选址,马上要建一所监狱,而修建监狱的费用算下来,差不多五千块就够了,到时候秦钢掏钱,那个监狱就会建到秦钢旁边,你现在不要走,咱们把那个监狱争取到咱们秦工的旁边,到时候你们秦工也会增加一大批的劳动人手,而那些你想保的人,把他们全都想办法要到秦城监狱来,不就完了?”苏樱桃快速的说。 邓昆仑抓着报纸往前走了两步,苏樱桃立刻说:“你现在去也没用,像你这样等着总理的人,能排满一整条长.安街,没用的,我说了十年就是十年。” 没错,苏樱桃从牛百破那要回来五千块钱,但那五千块钱,她一直压在g委会,还没有动过,也没有上缴给领导,就是因为,她计划,把将来有名的秦城监狱,努力争取,建在秦工的旁边。 别以为监狱很可怕,它在可怕的同时,还是一个无价的劳动力输出工厂,秦工现在那么缺人手,上面又不配给工作岗位,一个工厂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发展? 秦工发展不起来,国内的基础工业,像大型的水电站,火电站,钢厂,船钨厂,乃至军工厂就甭想发展起来,因为基础的大型生产线,全是由他们来出的。 而有一所监狱在秦工旁边,一则,邓昆仑可以把自己想保的人,全都要到那所监狱里,二则,也能保证秦工在展开大批量的生产线时,有源源不断的人手。 “小苏同志……”邓昆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我没想到你的见识会有这么远阔。” 要真的这场g命还要持续十年,能在秦工的旁边设一所监狱,那个意义简直重大无比,至少,秦工可以在不引起各方关注的情况下,悄悄壮大起来。 而总理心心念念的三八大防线,在这种大环境的冲击下,不也就能尽早的建立起来? “所以呢,你觉得我跟你的kate还是一种人吗?”苏樱桃紧接着反问。 事实上,苏樱桃跟kate,邓昆仑觉得在某些方面很像,比如说,她们都特别的圆滑,世故,但在某些方面又不怎么像,就比如,在kate那儿,他是金字招牌,也是她的□□,是她的盖世英雄,她总是在对他表达无比的崇拜,以及夸赞他。 但苏樱桃不一样,在她这儿他就像个孩子一样。 很多时候,他都是在被苏樱桃保护着的。 她虽然小,但对于东方式的社会关系无比娴熟,游刃有余,看得透一切,没她,他很可能早就被下放很多次了。 “某些方面一样,某些方面又不太一样,以及,kate已经结婚了,咱们就不谈论她了,好吗?”邓昆仑于是说。 “就冲你这态度,我今天晚上就光身子钻你被窝,而且你永远别想我主动给你暗示。”苏樱桃简直要气死了。 这男人,就不知道撒一句谎,就能让她高兴这种事情吗? 邓昆仑仍然一脸茫然,他觉得自己没说错啊。 而苏樱桃呢,觉得这男人自己必须得狠狠刺一针才行了。 “是不是自我感觉挺良好的?那我得告诉你,虽然你尺寸很好,但技术那叫一个稀巴烂!”从邓昆仑身边经过,苏樱桃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这一句按理来说能把一个男人,给气到升天。 果然,瞬时,邓昆仑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成了青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樱桃。 在床上向来颇为自信的邓博士,就这样生生的被妻子给打击成个渣渣了。 不过还好,博士涵养好,没有当场跳起来打人。 而且愣了一会儿,他还说:“小苏同志,你做的很好,夫妻之间,不论任何方面,我有让你觉得不适的地方,你都应该提出来,我都会尽可能的改正。” 民主和自由,他咬着牙也得贯彻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哪怕是东方人难以启齿的,性方面。 “汤都要糊锅了,你们能不能少说点儿?”汤姆都要急死了,不停的跳起来看汤锅:“你们再耽误下去,我就永远都长不高啦。” 这些成年人,总是有谈不完的话题, 而汤姆最苦恼的事情,则是,自己太矮,还太胖,小肚皮都要鼓出来了好吗。 他现在迫切的只想让自己长高,这有错吗? 大骨头汤,哪怕撇掉了上面那层油花,也腻的要死。 要不是说它能让他长高,打死汤姆都不想喝它。但是没办法,他的腿实在太短了,个头也太矮了,虽然说在一年级,学习一直名列前茅,可就因为个头太矮,很难在学校里竖起自己的老大威风。 就徐冲冲和张兵兵几个,也从来只把他当个狗头军师,从来不拿他发真正的老大。 就为这个,汤姆也得认认真真的喝汤。 第二天晚上得去宋正刚家作客,苏樱桃的意思是,汤姆和珍妮就不要带着了,毕竟她还不知道书记邀请的舞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到时候有人要批评他们,给孩子们看见了,总不大好。 毕竟在汤姆和珍妮的认知里,人人都是友善的,这个社会,人人也都在善待他们。 但苏樱桃毕竟经历过,她深知一点,现在这年月,有些人想整你的时候,事先可是不会告诉你,很多时候都是当场翻脸,先给你在语言上扣大帽子,再引小h兵来文斗你,继而,才会给你上武斗。 “带着他们吧,我跟宋正刚见过面,他人还不错。”邓昆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将是什么,颇为自信的说:“也让汤姆和珍妮多学一学,东方家庭式的社交礼节吧,他们很需要学习这个。” 汤姆等的可不就是邓昆仑这句,立马把两只盒子炮往腰上一别,颇为自信的举起了小拳头:“婶婶,你就相信我吧,我一定会替你讨好现场的所有人喔。” 他讨好人的功夫,可以说说是无敌的。 好吧,看珍妮也兴致勃勃的,把盒子炮塞到了腰上,苏樱桃只好答应带俩孩子一起去做客了。 万一,今天晚上,还真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舞会呢? 俩口子准备的很充分,这就等着董秘书来接他们。 当然,董秘书开着他那辆老旁克,摇摇晃晃的来了。 “博士!夫人!”董秘书一下了车,也不绕弯子,直接就是开门见山:“今天的情况,怕是有点复杂。” …… “有一位叫保石花的女同志,据说她有个女儿叫毛小英,曾经跟博士谈过对象。你们认识吗?”董秘书笑着问。 保石花,不就是保医生? 她居然认识宋正刚的妻子李老师? 这个保医生怎么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啊。 见邓博士和苏樱桃都不说话,董秘书又说:“那位保医生跟咱们宋书记的妻子李老师关系颇笃,李老师也认识毛小英,跟毛小英同志原来关系不错。而李老师呢,自从大学停办之后,就一直在市里参于跟革命有关的工作,是咱们市g委会的妇女主任,尤其是关于妇女权益,妇女平权方面,她特别关注,今天她在家里就专门为博士您准备了一场小型的批d会,邓博士,您在这方面有准备吗?你恐怕得写一封自我检讨才行,要不咱们先上车,您在车上酝酿一下这封检讨?咱们争取,一次让李老师满意?” 邓昆仑穿着雪白的衬衫,裁剪妥贴的深青色干部装,站在门口,正在系风纪扣,十指一停,就愣在那儿了。 不是说他将是去参加一场家庭聚会,并且还是一场舞会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一场小型的,关于他的批d会了? “不不,董秘书,你很可能搞错了,是宋言和宋正刚邀请的我,而且去是去参加一场舞会,并不是什么批d会,这要是批d会,我就不去了,我自认自己没有任何方面,可以被人拉出来批d。”邓昆仑断然的说。 毛小英,只是他曾经谈了3个月之久的一个对象而已。 机械厂已经为那个女同志付出了三分工作,邓昆仑自己也补贴了很多钱。 这是没完没了了吧,他去地委书记家作客,都得先为毛小英的事情,再展开一次自我批评和检讨? 董秘书看邓昆仑对于革命的形势,全然没有一丁点的危机感,只能再把话说的透彻一点:“博士,这次的聚会李老师已经向g委会报备过,您去了,她将为了毛小英同志,依法,依政策对您展开批d,而您要是拒不到场,明天市g委会的人就会下来,亲自到机械厂来批d您,您还是服个软吧,李老师比起g委会的人,至少不会给您乱扣帽子,上武斗啊,您说呢?” 好吧,临上车的时候,舞会变成一场批d会了。 要不是为了苏樱桃说宋言那个同志能力很强,邓昆仑是真不想去。 好端端,丢下那么多堆积如山的工作,跑到市里去,听一个从未谋过面的女同志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有意思吗? 可是,苏樱桃给他描绘了一个多么诱人的前景。 一个手段强硬,作风也强硬的领导,还有一座能够源源不断输出劳动力的大型监狱。 以及,只要监狱能够建在秦工旁边,他可以把自己想保的人,全都运作到这所监狱里来。 为了这么诱人一个前景,怎么办,他只好去接受那个从未谋过面的,李老师的批评? 那不,车都已经到市里,到宋书记家门口了,俩孩子已经下车了,邓昆仑一动不动,还在副驾坐上坐着。 “下车啊,你怎么不下车?”苏樱桃看邓昆仑依旧在副驾坐上稳稳的坐着,于是问。 邓昆仑想了很久,突然神来一句:“小苏同志,你真心觉得我技术特别烂?” 好端端的,他怎么又扯床上去了? “这样吧,以后我会努力精进我的技术,以及,我想说的是,其实最近我一直在想那件事情,可能不是你需要它,而是我自己很需要它,以后至少在那方面,我会尽量考虑你的感受,让你至少在床上能够感觉到一种幸福感,所以……我会尽我的一切去努力爱你。”邓昆仑这算是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一股脑儿的表达给苏樱桃听了。 又顿了一会儿,他又说:“今天,你能不能替咱们把宋言给争取回来在不用别人批评我的情况下,咱们速战速决,抓紧时间。” 苏樱桃坐在后面,眼看小董就要来开门子了,再看邓昆仑紧张的样子,差点没笑死自己。 “那你现在还觉得,我跟kate是一种人吗?”捂着笑疼的肚子,她反问邓博士。 从一开始,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社交舞会,到自己还没到达现场,就已经被人在g委会备好了案,要搞批d开始,邓昆仑对这场东方式的舞会,现在已经自我感觉魔幻化了。 他可以确信,哪怕是八面玲珑的社交女王kate,也搞不定这种局面。 这局面实在太复杂了。 “我和你的kate完全不一样,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批评你的,而且不管参会的人是谁,我都会狠狠的批评他们,现在下车,咱们走吧,去批评他们。”拍了拍邓博士的肩膀,苏樱桃说。 戴着镣铐起舞,说的就是现在。 苏樱桃得去替自己争取宋言那个领导,以及,一座崭新的监狱了。 82、拼命讨好 宋正刚的妻子李老师, 原来一直在大学教书,有知识,有觉悟, 又还是地委书记的爱人, 当然是个雄心勃勃的女同志。 在大学停办之后, 她就加入了市g委会,为了妇女权益而不停的奔走着。 至于邓昆仑, 虽然他并不认识她,但她不但认识邓昆仑, 而且可以说是,非常的了解邓昆仑。 因为毛小英和保医生, 原来一直跟她是很好的朋友。 毛小英死了将近两年了,其实李老师早就想代表g委会狠狠的批邓昆仑一回,只不过一直给丈夫以工作为由,压着不准她批评。 正好最近党内流行批评,哪怕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按照上级指示, 这个人都该做一个自我批评再干别的。 所以,在聚会上搞批d, 可以说是依法依政策, 完全合法的。 而宋正刚的弟弟宋言从北京下来, 还邀请了邓昆仑来家里作客。 此时不批邓博士,更待何时? 所以在宋正刚邀请邓博士的时候,李老师就把今天的聚会上报到了市g委会, 而且还要留着董秘书作笔录,全程记录今天的聚会,到了明天, 她得把这份笔录带到g委会,让g委会的领导们览阅。 能亲自批评邓昆仑,可算大功一件,到时候,李老师说不定可以凭借这份资历,升到g委会副主任的位置上去呢。 听说苏樱桃是机械厂g委会的副主任,身为地委书记的夫人,李老师觉得自己在市g委会当个副主任也完全没问题。 苏樱桃凭借裙带关系,但她可是全凭自己的实力。 至于邓昆仑和苏樱桃准备要努力,请到机械厂当领导的宋言,今年35岁,这是一位在现在来说,家庭出身良好,本身也很有工作能力,并且极为优秀的男同志,就一点,个头比较矮,只有大概165左右的高。 他之所以请邓昆仑来作客,则是因为自己瞅准了秦钢,想到秦钢去当书记,准备把邓昆仑给调到秦钢,去做总工程师的。 至于李老师想对邓昆仑展开批评,他无所谓,毕竟这年月都流行相互批评,只要被批评的人不是自己,谁管别人啊。 那不,听到那辆旁客的声音响,李老师就笑着站起来了:“太好了,这是邓博士来了。” 她的政绩.工程,她今天要批d的主要目标,来了! 转眼,邓昆仑和苏樱桃俩带着两个孩子,在董秘书的带领下,进门来了。 首先进来的是苏樱桃,进了门,她先跟李老师握手,然后示意俩孩子:“这是李阿姨,叫阿姨好,那是两个伯伯,去,喊伯伯好。” 汤姆在这方面堪称戏精了,进门就给李老师敬了个礼:“阿姨好,我是华国人邓长城。” 这孩子话说的太漂亮,让人不但没法展开批评,而且还能叫人心生喜欢。 李老师忍不住摸了摸汤姆圆圆的脑袋:“这孩子可真乖。” 珍妮当然没有汤姆那么浮夸,笑温温的叫了一声:“阿姨好,伯伯好。” 李老师最感兴趣的是邓昆仑,乍一看邓昆仑长的那么帅气,虽然说三十多岁了,女同志哪有不喜欢帅哥的呀,心里哎哟一声,就说,毛小英咋那么傻,这么帅气的博士跟她谈对象,她居然舍得去跳河? 不过邓昆仑的行事作风,一下子就让李老师感觉很不适了。 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只说了声你好,转身,就坐到沙发上去了。 怎么说呢,因为毛小英的死,保医生一直以来都以泪洗面,而邓昆仑呢,新娶了妻子,衣服穿的那么妥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还带着俩个白白胖胖,圆圆嫩嫩惹人爱的孩子,这就让李老师很不舒服了。 在她心目中,毛小英死了,邓昆仑怎么着都该表现出一种忧伤感来,再说了,党内最近正在讲无差别批评,批评的人级别越高,在g委会政绩就越高,李老师原来的工作没了,现在正在为自己努力g委会的副主任,就算没理由,都想拉博士批一批,更何况邓博士虽然看起来彬彬有礼,但是,行为上,却全然给李老师一种,西方式的,带着大男子主义的傲慢感呢。 就从‘大男子主义’批起吧,这个罪名可以说适用于任何一个男同志。 此刻,在李老师的心里,就已经酝酿好要批邓昆仑了。 不过批d这种事情,是不好让孩子们看见的,尤其还是两个白白嫩嫩的洋娃娃,看起来又小又可爱,一脸的纯真。 所以李老师先是给大家泡好了茶,又削了些宋言从首都带过来的水果和干果,再给俩孩子一人抓了一把糖,一人装了一兜兜的瓜子,拍了拍汤姆的脑袋,她就说:“去吧,进去跟我们家长征和清溪俩一起去玩儿。” 宋正刚的儿子宋长征今年13,女儿宋清溪今年8岁,长的都挺可爱,尤其是宋长征,看起来傻乎乎的,个头矮,有点胖,憨憨的,倒是挺喜欢小弟弟,汤姆还没进门,他就在卧室里招手。 而汤姆呢,又是个特别能拉交情的孩子,这一进卧室,一开始还有点拘束。 不一会儿,随着宋长征憨兮兮的一阵笑声,显然,四个孩子已经玩到一起去了。 李老师也给大家都泡好了茶。 宋正刚正在调他的录音机,毕竟按照惯例的批d搞完,只要邓博士做完了检讨,他还准备让博士教自己好好跳一支舞呢。 而宋言则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一言不发的坐着。 苏樱桃也捧着茶杯,跟博士并肩坐在一起。 李老师一直盯着博士,当然是在酝酿,看自己的批评,该怎么张嘴。 “那个女同志想撒谎,她想攻击我,正在组织,筹备理由。”就在这时,邓昆仑轻轻碰了碰苏樱桃,在她耳边低语说。 苏樱桃从一进门,看李老师又是让董秘书记笔记,又是坐到大家对面,一直盯着博士,就知道她一直在酝酿名目,准备要批d博士。 但是她记得邓昆仑不是一个善于察颜观色的人啊,他是怎么发现的? “她的鼻子一直在皱,而且嘴角往左抽,这在心理学上叫做组织,筹备谎言时的第一表现。”邓昆仑深吸了口气,毕竟博士心高气傲,咬了咬牙说:“小苏同志,我很不喜欢被人批评,而且,我决不会做什么检讨,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的生命。” 所以这个博士在苏樱桃的梦里将被下放,真是一点都不冤。 他清醒的能看到一切谎言,但是你让他去随波逐流,苟合那种谎言,他做不到。 而且,他还会因为这些谎言而愤怒无比。 “博士看起来挺大男子主义的,哈……”这不,李老师终于张嘴了,捧着一杯茉莉花茶,讪笑着。 毕竟刚刚开始,她得循序渐进,为掩饰自己的尴尬,把削好的水果推了过去:“博士,夫人,吃水果。” “怎么会呢,我这博士在家里什么家务都干,一点都不大男子主义,不过李老师,您哪儿看出来咱们博士大男子主义了?”苏樱桃笑着说。 “小苏同志,咱们党内现在有规定,哪怕是一人独处,也要随时自我揭发,自我批评,而咱们今天呢,五六个人一起聚会,我已经在g委会备过案了,大家就是要集中精力批博士,要不这样,你带头,咱们大家一起批一下博士?你随便在生活中列举博士表现不佳的一两个点,咱们抓着批评一下,放松一点,这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随便说说,你就当开玩笑,好吗?”李老师于是又说。 别看她这话说的很轻松,听起来也很简单,好像苏樱桃随便说两句邓昆仑的不对,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但实际上,哪怕苏樱桃说再小的一丁点儿小事,只要上报到市g委会,市g委会的人以后也会记录在案,借机找茬,到机械厂没完没了的批博士的。 显然,李老师也是一个雄心勃勃,想要升官的女强人,这是正在笑眯眯的,像蜘蛛一样,给苏樱桃和邓博士这两只刚刚飞进她家的苍蝇织网呢。 但是,苏樱桃怎么可能让李老师得呈? “要说批评,我来吧,我得批评一下咱们宋书记。”苏樱桃清了清嗓音,就说。 啊? 宋正刚差点没跳起来,这女同志哪来的,一上门居然要批评他? 而李老师的脸色也变了,就连一直以来,对现场兴趣缺缺的宋言,瞬时也目光投到了苏樱桃的身上。 董秘书正在记录大家的聊天,笔也是一顿。 苏樱桃于是又说:“从我进门起,就看到宋书记一直坐在哪儿,水果是李老师端的,茶是李老师让的,虽然说宋书记是领导,但是在家里,男女平权,可不分什么领导不领导的,从这一点我就可以看是出来,咱们宋书记在家里才是真正的大男子主义。” 宋正刚都有点生气了好吗? 但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家里,确实挺大男子主义的,一把家务活都不干。 而李老师呢,脸色就有点难看了,因为苏樱桃说的挺对,而她,居然想找茬都不知道该怎么找。 但就在宋正刚和李老师都是认认真真生了气,而且心里觉得,邓昆仑这是找了一个多没素质的女同志,上领导家做客,怎么能随随便便,张嘴就批评领导的时候。 苏樱桃话头一转,又说:“再看看咱们宋书记深深的黑眼圈,以及隐隐的白发,我又觉得,他不是故意不想做家务,而是太忙碌于工作,不知道休息,更无暇顾及家庭,才会被迫大男子主义的。” 宋正刚于是立刻坐正了:他觉得这个女同志说的似乎也对。 “所以咱们应该严厉批评宋书记,虽然河南有焦裕禄,大庆有王进喜,可是他们都已经去世了,而且还是在工作岗位上生生把自己累死的。作为人民的好领导,宋书记,我得严厉批评您,要劳逸结合,不能总是累着自己,一心扑在工作上,好吗?” 苏樱桃这最后一句一出,李老师和宋正刚同时觉得,这个女同志话说的挺对。 宋正刚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不够注意自己的身体。 当然,李老师很郁闷,因为她发现,自己还没找到点来批评邓博士,反而是苏樱桃,虽然是在批评宋正刚,但批的让她找不出茬来,也让宋正刚很高兴。 “那现在,咱们一起批博士……”李老师于是又说。 宋正刚啪的一巴掌拍茶几上了:“在家里搞什么□□,现在开始聊正事。” 丈夫这是给苏樱桃哄高兴了,直接要她闭嘴。 李医生虽然心里生气,但毕竟当众不好拂丈夫的脸,也只能先把嘴巴闭上。 这不,让邓博士如临大敌的批d,不也就轻轻巧巧的揭过了? 她轻轻拿手指捅了捅邓昆仑的胳膊,扬了扬眉毛,心说,可看看吧,一个批评就把你吓成这样儿。 多大事儿啊。 我两句话就能化解掉它。 邓昆仑侧首望着妻子,她独特到他完全不知道该去如何形容。 也就难怪说起kate她会生气,她就是她,跟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性都不一样。 而对于苏樱桃今天展开的这个批评,宋正刚觉得这简直太妙了。 他真是越想就越觉得心里舒服,还想被苏樱桃多批评几句是怎么回事? 他甚至觉得苏樱桃这种批评方式,可以运用到工作中,同事之间,既批评了对方,给上面交了差,又不伤彼此的和气和面子,多好的事儿。 当然,博士时间不多,回去还要加班,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也该他跟宋言谈一谈了。 不过就在邓昆仑准备跟宋言谈一谈,邀请他去机械厂工作的时候,卧室里,一个女孩子突然就哭了一声:“洋鬼子,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了。” 紧接着,汤姆一把被人从卧室里搡了出来,两条小短腿,一头卷卷毛,一脸的茫然。 但他还想拼命挽救局面:“婶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同时宋清溪揉着眼睛,哭着出来了,一手指上汤姆,她说:“妈妈,这个黄头发的小男孩刚才跟我哥比赛翻跟斗,撞到我的眼睛了,他可真讨厌。” 说着,小女孩又搡了汤姆一把:“滚开,你这个洋鬼子。” “我是华国人,我叫邓长城,我不是洋鬼子,我很爱华国的。”汤姆站在原地,可怜兮兮,无力的辩解说。 “不可以这样,清溪,他又没碰破你的头,给弟弟道个歉,跟弟弟一起进去玩。”李老师今天没能批d成邓博士,对任何事都兴趣缺缺,于是懒懒的调节说。 宋清溪再揉了揉眼睛,冷冷看着汤姆:“你的样子实在太可笑了,简直就像《张良卖布》里面的张良。” 秦州本地戏叫秦腔,而秦腔里有名的丑角,恰恰就叫张良。 宋清溪这个女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女孩子性格挺倔,而且不是珍妮那种,默默的练着乒乓球,平常不作声,但只要让她打球,她就能赢了任何人的倔。 而是那种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倔气,瞪了汤姆一眼,见珍妮也从卧室里出来了,拉过珍妮说:“走,咱们不跟他一起玩儿,咱们自己玩自己的,他一小屁孩儿,学什么大孩子翻跟斗,还动不动说自己是洋八路,呸,真恶心。” 汤姆站在原地,眼巴巴的憋着眼泪,一副要哭的样子。 见苏樱桃走了过来,张开嘴巴,眼泪就掉下来了:“婶婶,我不是故意碰那个姐姐的,我只是想跟他们做朋友,所以我才会跟哥哥一起翻跟斗,我想让他们开心,快乐!” 要说谁护短,谁都比不上邓昆仑。 他抢在苏樱桃之前,一把汤姆抱了起来,问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哥顽皮,喜欢翻跟斗,本身就很讨厌,他为了讨好我哥,也跟着我哥一起翻跟斗,更讨厌。”宋正刚都来不及去捂女儿的嘴巴,宋清溪打开卧室的门,又说。 事实上,今天来做客,顶着被批评的风险和堵心,邓昆仑和苏樱桃俩所要做的,是把宋言努力到机械厂去。 但是因为一个小女孩,苏樱桃也有点忍不住了。 “他讨好你们是因为他想跟你们做朋友,你不愿意就算了,宋清溪小朋友,你很聪明,看穿了他的想法,但是你就不能对他友好一点吗?” 宋清溪指着珍妮说:“像她这样子安安静静的孩子我才喜欢,这个小男孩一来就不停的喊自己是洋八路,还故意装出很多鬼样子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力,话又多,我就是不喜欢他,我有错吗。” 苏樱桃于是把汤姆从邓昆仑的手中接了过来,回过头,笑着对宋正刚说:“宋书记,看来咱们俩家子都应该展开自我批评,因为我们的孩子都没教育好,这样吧,别的事情咱们改天再聊,我家的孩子在哭,我们得回家,毕竟要教子不能当着别人的面。” 孩子吵架,确实没个谁对谁错。 而一般来说,大家都觉得自己家的孩子肯定有理。 不过事情还没谈到正题呢,宋言也还没跟邓昆仑聊天,完了大家还要跳舞。 他们这就要走啦? 毕竟客人家的孩子给人打哭了,抱着哭哭啼啼的孩子走不太好。 所以宋正刚说:“博士,再多坐一会儿吧,我让保姆哄哄邓长城好吗。清溪,你可真不懂事!” 其实要这样,苏樱桃和邓昆仑也就走了。 但偏偏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宋言突然就来了一句:“事实上我觉得这件事情上清溪没错,男孩子虽小也是丈夫,这个小男孩叫邓长城吧,邓长城,你要知道,不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试图无节操,无节制的去讨好别人,在愚蠢的人眼里,你的讨好会让他们觉得好玩,但在聪明人的眼里,你这种行为就会显得很可笑。而且你刚才吵闹的声音很大,我很不喜欢。” 好吧,宋言要不说这句话,苏樱桃很可能和邓昆仑抱着汤姆,带着珍妮走了。 但就因为宋言这一句,苏樱桃突然就忍不住了。 现在党内不是流行无差别批评吗,她准备狠狠的批评这个宋言几句了。 “宋言同志,你也觉得我们家汤姆看起来像个小丑,是不是?”她反问。 汤姆来做客,卖力的想讨好主人家的两个大孩子,但是他的讨好,反而让人家的孩子觉得反感,这也就罢了。 宋言作为一个大人,看穿了孩子的讨好,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哪怕是孩子,也得留点脸面。 他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孩子脸上最后一点皮都给撕掉了,这让汤姆得多难堪啊? 这,不吵一架是真的不行了。 邓昆仑觉得孩子在这儿看大人吵架不太好,索性就把汤姆和珍妮一起带出门了,出门之前,虽然他不知道苏樱桃准备怎么跟宋言吵一架。 但是作为男人,他也给苏樱桃撑足了腰:“想怎么吵都没关系,小苏同志,宋言这个领导我们可以不争取,我们自己干!” 83、喝红酒 宋言, 在现在来说其实是一个难得的领导。 据说他向来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也就是说上级下达文件,在他这儿, 向来都是当狗屁放掉。 上级让他批谁, 整谁, 他也是当成狗屁放掉,该用的人照样用, 上面要来检查组,装装样子就完了。 他在首都的时候, 一是喜欢给本钢厂的职工谋福利。二是上面来了政策,统一当成屁给放掉, 要来了g委会的检查组,怎么想办法,他也得把他们给整的灰溜溜的才给送走。 据说他走的时候,全厂的职工给他送行,可见他是个好领导。 但是好领导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清醒明白的人。 至少在汤姆的事情上他自忖自己很清醒,但苏樱桃觉得他一点儿都不清醒。 简直就是个操蛋的王八蛋。 这不, 指着门外,他说:“一个本身就是褐色头发, 蓝眼睛的混血儿, 在这种形势下, 是,把自己搞成个洋八路,别两把盒子炮, 确实挺顺应潮流的,但是你不觉得你家那个洋孩子,他演的有点儿太过了?那么卖力的讨好别人, 他的尊严呢,他的面子呢?” “所以他应该怎么样?头发黄,眼睛蓝是他的原罪吗,他要不讨好别人,别人就当他是个洋鬼子,讨好了别人,别人又叫他小丑。宋言同知,您还自诩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呢,您告诉我,像汤姆这样的混血儿,他应该怎么在这个又红又专,只认出身的社会上生存?”苏樱桃反问。 宋言摊了摊双手:“反正我很反感一个男孩子没有尊严,总得有人告诉他这个。” “我更反感现在这个动不动就你批我,我批你,打倒苏修,打倒m帝的社会,因为我家孩子之所以不得不去讨好别人,就是因为这个社会给逼的,你看起来翘着二郎腿,嘴巴叭叭的很会说,要不,你替咱们改变一下政策?”苏樱桃是真的气坏了,直接冲到了宋言的面前,冷冷盯着他说。 这下可好,吵到政策层面,不说宋正刚夫妻吓坏了,小董也不敢写啊,这些东西写到工作报告里面,这屋子里所有的人,全部都得下放。 宋言愣了一下,没说话。 见苏樱桃伸出手,以为她要打自己,下意识的就是一躲。 不过苏樱桃只是要抓自己放在沙发上的绿书包,一把抓起来,她甩门就走:“总喜欢批评别人,自大的宋言同志,你先批评批评你自个儿吧。” 宋正刚两口子给苏樱桃这一句说的目瞪口呆。 顿了半天,一直因为苏樱桃抢了她的风头而郁闷不已的李老师用目光责备了女儿一眼:“现在看到了吧,你总是说话不经大脑,惹事儿了吧?” 宋清溪厥着嘴皮子,一副不认输的样子:“我又没说错什么,那个男孩子就是一直在讨好别人,我又不缺人讨好我,我要的是真正的朋友。” 宋正刚顿了一会儿,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指着宋言说:“你啊,总是心直口快得罪人。” “这事儿本来就不是清溪的错,那个男孩有问题,我的话难听,但能让他成长。”宋言说。 宋正刚摇了摇头,回头看女儿还抱着双手,嘟着小嘴巴,端起茶杯说:“清溪,爸一直没时间教育你们,但是今天爸必须教育你们俩一下,抬头看看,咱们家墙上那行字是什么?” “难得糊涂!”宋清溪说。 宋正刚啪的一巴掌,就放在儿子屁股上了:“不仅要难得糊涂,更要体谅别人的难处,长征带他翻跟斗,就是长征错在先,你被撞了不骂你哥,骂那个小孩子,你就是错上加错,你们才是需要狠狠被批评的那类人。” 紧接着,他啪的就给了闺女一大巴掌在屁股上:“尤其是你,你要生着一头黄头发,你很可能会过的比那个男孩子更难!” 这一巴掌,直接把闺女给打哭了。 李老师,也更生气了! 这时候由董秘书开车,邓昆仑和苏樱桃,正在返回机械厂的路上。 珍妮当然乖乖的,一直都是一言不发。 而汤姆呢,出门在外,自忖自己巴结人的那套敞行无忧,结果今天被个小女孩骂了,坐在车上,缩在苏樱桃的怀里,一直都不说话,就那么安安稳稳的坐着。 邓昆仑坐在前面,毕竟汤姆还很少正儿八经的哭过,而且不论他在哪儿,总喜欢吵的唧唧歪歪,这会儿他突然安安静静的,邓昆仑就有点儿奇怪:“小苏,汤姆呢,是不是睡着啦?” 汤姆立刻坐了起来:“没有啊叔叔,我没睡着。” “那你怎么不说话?”苏樱桃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儿,于是问。 汤姆撇了撇嘴巴,又滴了两颗眼泪下来,但立刻又不说话了。 下车的时候,董秘书还专门跟苏樱桃说:“您放心吧,今天你们后面吵架的那些话我是不会记录上去的,俩孩子吵吵闹闹,不算什么大事情,让汤姆小朋友也别伤心,长征和清溪都是很好的孩子,以后有时间再一起玩,好吗?” “谢谢你,董秘书,要不家里会一会儿,喝口茶?”苏樱桃说。 董秘书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事情,我先走啦。” …… 这不,等俩孩子洗涮完,苏樱桃照例,就得去给他们讲个故事,哄他们睡觉。 珍妮喜欢听田螺姑娘啦,牛郎织女啦,这一类的故事。 而前阵子,汤姆喜欢听英雄王二小,鸡毛信的故事,但今天他早早的就把眼睛闭上了,而且眼角的眼泪还汪汪的挂着呢,却比平常安静得多,安静到一言不发。 “汤姆,要不,你给咱们讲个故事?”苏樱桃于是说。 汤姆睁开眼睛看了看苏樱桃,摇了摇头说:“婶婶,我不想讲故事,但我向你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讨好别人了,你不要因为这个就从心里笑话我,好吗?” 深吸了口气,回头看看珍妮,小伙子一撇嘴,这下是认真的哭:“珍肯定也在笑话我,觉得我像个小丑一样。” 是,事实上汤姆最近真是演的有点儿过了。 从一开始他发现大家喜欢洋八路,于是,他就整天别着两把盒子炮。 然后呢,他发现徐冲冲他们喜欢拜观音菩萨,灶母娘娘,于是也跟着拜起了本地的菩萨。后来发现城里人喜欢看他舔碗,于是又开始卖力的舔碗。 不论到任何地方,总是率先表明自己是一员洋八路。 毕竟只有这样,别人才会喜欢他。 而他真正喜欢当洋八路吗,当然喜欢,但那是建立在别人喜欢他这样的基础上的。 他现在还没有分辩能力,只知道别人喜欢他那样做,他就那样做了。 今天在宋家其实也,他极力的想讨好宋清溪和宋长征那两个孩子,才会爬到人家的床上,要给人家表演一个自己并不熟练的翻跟斗。 结果不小心就把宋清溪的眼睛给撞了。 像汤姆这种心眼贼灵的孩子,心里其实对任何事情都可清楚可明白了。 他越是在人面前那样伪装,其实心里就越自卑,越脆弱。 再被个女孩子当众戳穿,还被一个叔叔嘲疯了,哪怕再小,小屁孩儿也着不住啊。 他觉得自己可丢人了,甚至想找一个鼠洞钻进去,从此以后再也不出来。 苏樱桃记得在自己的梦里,她听说汤姆和珍妮不是一家人的孩子,还曾开玩笑问过珍妮:“既然你那么牵挂你的汤姆弟弟,你俩岁数差的又不多,为什么你不跟他走,要留在国内,听你说,汤姆可比你爱的那个男孩子优秀多了?” 珍妮当时笑了一下说:“因为他永远像一个小丑一样,没有女孩子会真心实意喜欢一个小丑的,哪怕他长的再帅,再有钱,他骨子里还是个小丑。” 所以梦里的汤姆,哪怕在珍妮的印象中,确实是个小丑。 邓昆仑一直没睡,也在卧室门口站着,肯定也是担心,怕汤姆太伤心了。 苏樱桃把汤姆的手抓了过来,放在自己脸上,低声说:“你知道吗,婶婶在嫁给你叔叔之前,听说你叔叔是个洋鬼子,还跳过河呢,差点给淹死了呢。” 珍妮深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 而汤姆呢,把眼睛给睁圆了,声音格外的不可置信:“可我叔叔是个很好的人啊,为什么你和毛小英都要去跳河呢?” “因为我当时并不了解他呀,我以为他很吓人,就给吓的跳河了。”苏樱桃于是说。 汤姆都给气的忘了自己今天丢的脸了,坐起来说:“可是你现在看到了吧,他真的是个好人。你只要跟他多一起呆一呆,就会发现的,居然跳河,你可真够傻的。” “咱们汤姆也一样,要做自己,自己喜欢的事情才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要做,讨好别人的事情更不要做,好吗?真正喜欢你的人,就像我对你叔叔一样,哪怕曾经吓的要跳河,现在不也觉得自己很爱他?”苏樱桃于是说。 汤姆慢慢躺到床上,这孩子倒是一点就通:“对啊,我以后我再也不讨好任何人了,喜欢我的人终究会喜欢我,不喜欢的人,就像毛小英不喜欢我叔叔一样,怎么都不会喜欢我的。” 好吧,这个在将来完全不把尊严当回事儿,也视这个国家为敌人的孩子,头一回想捡起自己的尊严了:“我邓长城,自己喜欢的事情才干,不喜欢的,什么都不干,哼!” “那以后盒子炮就不玩了,收起来,好不好?”因为这小屁孩儿睡觉都抱着一把枪,苏樱桃怕枪要胳着他软乎乎的手臂,于是想把枪给抽出来。 汤姆立刻收紧了手臂,嘟囔了一声:“不要,我还是喜欢玩枪的。” 跟讨好别人没关系,汤姆现在除了疯狂的想长高,就是喜欢玩盒子炮。 而且在他心里,他其实是真的认同自己是个华国人的,这并不是他想讨好任何人。 苏樱桃出来没看到邓昆仑,下了楼,却发现他在一楼,不知道从哪儿搞出来一瓶红酒,正在起红酒。 看那样子,他是想喝酒? “哪儿来的酒?”苏樱桃问。 邓昆仑起开了红酒说:“小董送的,说是有人送给宋书记,宋书记让他转交给我的。” “咱们党内,居然也有这么腐败的时候?”苏樱桃虽然没喝过红酒,但梦里尝过的味道,舌尖上蠢蠢欲动的。 家里连喝红酒的杯子都没有,只有几个白瓷茶杯,邓昆仑倒红酒倒的很熟捻,替自己斟了半杯,又替苏樱桃斟了半杯,端起来闻了闻,皱了皱眉头:这哪叫红酒啊,只是一点含红酒酒精的饮料吧。 苏樱桃也端了起来,先沿着茶杯闻了闻:“这味道似乎一般。” “我听见你似乎骂了宋言,还骂的挺凶的?”邓昆仑说。 俩夫妻相视一笑,兴致勃勃去请人,把要请的人给臭骂了一通,然后回来了,真是两个失败的人啊。 “放心吧,我明天再去请宋言一回,怎么着都得把他请到咱们厂来。”一口干了酒,苏樱桃抿了抿唇说。 邓昆仑没觉得那个宋言到底有多厉害,怎么不论龚书记还是苏樱桃,就都想把他请到机械厂来当书记。 “革命,还得9年才能结束,而所有的工厂最后都会停工,关门。邓博士,你的妻子能力有限,而且还是有家有业的人,要是天天出门批d别人,早晚会被人盯上的。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工厂停产,盯着没有停产的工厂的人也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什么首都来的,申城来的,扛着旗帜的学生团们,都想把旗帜插在秦工的大门上,逼着你们停产,把你们下放。宋言那个人,别看他嘴巴臭,但是敢作敢当,而且是从首都来的,他有办法应对这种事情,所以咱们才要他当书记,明白吗?”苏樱桃于是又解释说。 好吧,又是因为革命。 邓昆仑坚决摇头:“即使龚有才调走了,还有张爱国,上面随便指派一个领导,咱们的工作依然能干,那个宋言,我真没看出他哪儿好,算了吧,至少我目前很反感那个人。” 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的男人,邓昆仑由衷的反感。 “但他能代替你妻子出头,去跟上级g委会,大批的小h兵组织交涉,这才是最重要的。”苏樱桃好声好气的说:“我得把他请到咱们厂里来坐一坐,到时候你好好接待他一下,好不好?” “不可能。”邓昆仑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断然的说。 苏樱桃长嘘了口气,这要别的领导,她可以放任,要是汤姆和珍妮,她可以打一顿,让他们屈服于她。 但是邓昆仑已经反感宋言反感的那么厉害了,怎么办呢? 苏樱桃想了半天,毕竟也是借着酒劲儿,撩起自己的布拉吉,就把大腿伸了过去。 人常言,英雄难过美人关,尤其是邓昆仑还喝了一点酒。 “你这是,想了吧?”果然,邓博士的舌头都结巴了。 苏樱桃一口把杯子里的酒给干了,索性直接坐到了过去,掰着邓博士的脸说:“你知道的吧,自己技术特别烂?” 邓昆仑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但没说话。 这种打击,于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是毁天灭地的。 “你技术烂我可以教你,但是……就算我求你了,下回我把宋言请来,你一定替我长个脸,服个软,把他留下来,好不好?”苏樱桃就跟哄孩子似的,低声说。 邓昆仑觉得这样不太好,一是,他们是在沙发上。 二是,距离上回还没过多久。 三是他真的不想跟宋言那么一个看起来狂妄自大,又还一副欠扁样子的人服软。 但是小苏同志已经吻过来了,而这时候最重要的是,邓博士发现自己的避孕套不在手边。 别的都好说,赶紧找套子! …… “小苏同志,你在那个梦里,是不是也结过婚?”这不,完事了,俩人还在沙发上。 屈存于妻子,并且丧权辱国到,甚至答应了妻子要帮她搞定宋言的博士心情还未平复,终于问出了一句发人深馈的话。 这可不是博士的胡乱猜测。 因为妻子喝了点酒之后,技术简直熟捻到让他完全不敢想象的程度,她根本就不是于这方面一窍不通的女同志,花样特别多。 苏樱桃上楼的时候腿有点软,差点没摔一跤。 上了楼,就把博士那床被子给扔隔壁去了。 “结过,三次。”苏樱桃顿了顿,又反问博士:“你不也有同居过十几年的前女友,一个讲究婚姻平等的西方绅士,应该不会介意女同志的过去吧?” 结过,还三次? 邓昆仑觉得,自己就不该问刚才那个问题。 但是原本他就对苏樱桃特别好奇,现在可好,他更加好奇了。 他可以确信,第一个绝对是郑凯,那第二个是谁,第三个呢,又是谁? 他这还是头一回跟一个女孩子共享一个被窝,起初他以为自己会失眠,会睡不好。 不过俩人睡在一个被窝里,这种感觉居然特别不错,不应该说是前所未有的,因为第二天早晨起来,邓昆仑觉得自己的大脑分外清醒,两只手也格外的灵敏,他甚至觉得就连自己的听力,似乎都比原来好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天天都睡在一个被窝里才行。 避孕套-2! …… 现在已经是8月初了,三月份播种的第一茬小麦眼看就要到收割的季节了。 坐在办公室里,都能闻到一股小麦初熟时的清香气息。 苏樱桃坐在办公室里,望着几只装在牛皮纸袋子里的月饼,正在发呆。 宋言那个同志,她已经当着人的面给骂过一次了,要请到厂里来作客,当然就得给对方个台阶下,但是这个台阶由谁去递呢? 一棍子苏樱桃已经打了,但是那颗糖,该由谁来递呢? 这不,苏樱桃正在想这个问题,就见有个女同志拉着脸,从大办公楼上下来,径自进了她这小办公室。 来的是徐俨,徐俨个子高,差不多有170的高,一进门,就要碰到房顶上挂的那颗灯泡,脑袋把灯泡打的哐啷啷乱转。 “能不能把这颗灯弄高一点,小孙,你可真够懒的,一颗灯泡整天打来打去。”徐俨说着,递给苏樱桃一盒点心:“给你,月饼,尝尝味道怎么样。” 苏樱桃看徐俨脸色不太好,接过月饼来,跟着问:“什么事儿,让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徐俨低声说:“还能是谁?张悦斋昨天给了我一盒月饼,说是咱们小学一年级的新班主任白娟送他的。意思是我要不跟他复婚,他想跟白娟认认真真谈一谈,还明里暗里说我一直以来太强势,没有白娟温柔,听话,还说什么怪不得男人们都喜欢娶老师呢,他接触过才知道,当老师的女同志就是跟别的女同志不一样。” 已经离婚的夫妻,按理来说,重新开始很正常。 而且,其实就算他们再复婚,曾经致使他们离婚的问题并不会随着他们的复婚而消亡,反而会横成一根刺,插在他们中间。 破镜能重圆,但感情是回不到过去的。 不过这些事情,苏樱桃不打算太干涉徐俨。 “徐俨,我有一份礼,要送到秦城去,你帮我送一送,好不好?”撇开婚姻的问题,苏樱桃把月饼交给了徐俨。 徐俨是厂里的总会计,形象好,气质佳,年龄放在哪儿。 苏樱桃觉得,她应该能把宋言给请到厂里来。 84、裙带关系 还别说, 徐俨亲自出马,去了趟市里,专门找了一趟宋言。 虽然说有苏樱桃一通臭骂在前, 但是宋言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徐俨, 要到机械厂来做个客。 当然, 他主要还是准备来挖邓昆仑,让他到秦钢, 去跟自己一起工作的。 作为g委会的副主任,宋言来厂里作客, 这事儿并不归苏樱桃管。 负责接待的当然是厂里的领导们,苏樱桃这个g委会的副主任, 还没资格接待宋言。 而博士对着宋言的服软,以及,开口邀请他来厂里,共同建设厂区,才是最终能拿下宋言的关键。 而现在,让苏樱桃最苦恼的事情, 依然是汤姆的身高。 大骨头汤里还兑了醋,据说骨头汤加醋能让孩子长个儿, 但是连着半个月了。 汤姆啃的骨头多到连厂门外那几条流浪狗都羡慕的不行, 结果全家一起, 郑重其事,兴冲冲的拿卷尺一量身高,他不但没长高, 还矮了0.5厘米。 这孩子还能缩身高,苏樱桃可是头一回见。 他现在可是全班第一矮的男孩子了,永远排在队伍的最前面, 再加上营养好,小屁股圆嘟嘟的,跑又跑不快,不说他自己发愁吧,苏樱桃看了都得直皱眉头:这孩子咋就长不高呢。 这不,苏樱桃又到医务室专门帮汤姆开了些钙片,又还专门到百货商店买了个篮球,趁着下班,就到学校门口去接孩子了。 虽然说汤姆的身高还够不着打篮球,但让孩子拍一拍,跳一跳,万一也能让他长高一点呢。 不过刚走到学校门口,苏樱桃就看见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女同志让汤姆和珍妮俩站在教室的窗台下,似乎正在说着什么,手指头指指戳戳,都快戳到汤姆的鼻子上了。 这不正是一年级现在的班主任,白娟? 白娟的大伯在厂里是分管业务的副书记,这个女同志28岁,人长的漂亮,原来结过一次婚,不过对象成分有问题,后来离婚了,现在一直单着。 “邓长城,你这种思想态度很危险你知道吗,再这样下去你就会成为一个反.革命,你懂不懂?”白娟的声音很大,还有好些人在围观。 按理来说,老师教育孩子,家长是不能说话的,所以苏樱桃押后了一步,就想听听,汤姆怎么说。 “我不想欢迎新来的领导,而且你还让我穿花裙子假扮女生去唱歌,我又不是女生,还讨厌穿花裙子,我是个独立的人,我有权表达我的反对。”汤姆背着两只手,贴墙站着,小声说。 白娟突然就揪起了汤姆的耳朵:“你们听听,他这话像是一个有觉悟的孩子说的吗?还独立的人,人就没有人格,咱们都是革命路上一块砖,哪儿有用哪儿搬,懂不懂?” 汤姆深吸一口气,索性不理白娟,把眼睛都给闭上了。 “白老师。”苏樱桃忍不住了:“是有一个新领导要来咱们厂视察,但是这跟孩子们没关系吧,你这是准备要干嘛?” “哟,苏主任啊,汤姆和珍妮都是咱们班最优秀的孩子,我打算让他们排个节目欢迎新领导,多好的事情,汤姆这孩子还不肯领情,你说他笨不笨。” “宋言还没答应到咱们厂当书记呢,再说了,我也没要求学校里的孩子出面,你也太着急了点吧,怎么,白老师这是想找我批评你一下?”苏樱桃反问白娟。 “苏主任,您看您说的,我也是为您好,想让您家的孩子替您争个光嘛。”白娟笑说:“您说不搞咱就不搞了,汤姆别的方面都好,就是思想有点反动,这方面您肯定会教育他的,对不对?” “不,我觉得他说的特别对,他是一个独立的人,不是一块砖头,搞革命可以,不要搞到孩子身上,你要往孩子身上搞革命,我就得严肃的批评你。”拉过汤姆和珍妮,苏樱桃说。 “那当然,我肯定不能往孩子身上搞革命。”白娟连忙笑着说。 汤姆气嘟嘟的走在前面,圆嘟嘟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现在,他可是这个机械厂里为数不多,拥有圆圆屁股的小孩儿。 “婶婶,要来的那个领导是宋言吧,我不喜欢他,我就不去欢迎他,更不穿女孩子的花裙子,我做的没错吧?”扬着头,他问苏樱桃。 “没错,你做的一点也没错。现在,你已经是一个具有独立思想和人格的人了。”苏樱桃把汤姆带到了篮球场上,把篮球丢给了他说。 “婶婶,你想让我打篮球?”汤姆接过篮球,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属于我的篮球吗?” “打吧,据说打篮球能让你长个儿,你试一下呢?”苏樱桃说。 汤姆拍了两拍,使劲了混身的力气,想把篮球扔上篮筐,但是扔不上去,反而噗嗤一声,挣了个哑屁出来。 倒是珍妮一把接过篮球,拍了两把,一个上篮,这瘦瘦高高的小丫头,一把就中,居然把篮球给扔筐里去了。 “珍妮,你这可太厉害了,小球能打,大球也能打?”苏樱桃忍不住就开始给珍妮鼓掌了,这个女孩子,简直太叫她惊喜了。 汤姆本来因为在老师面前坚持已见,觉得自己现在更像个男子汉了而挺骄傲的。 可是好容易有个在这年代人人都羡慕的篮球,他自己都扔不上篮筐,人珍妮一个跳跃就能上篮,孩子的脑袋一下子就又耷拉下去了。 这不,苏樱桃正打算亲自教一教汤姆该如何打球呢,张悦斋今□□服烫的格外展,胡子都刮过,疾步走来了。 “小苏同志,宋言马上就要来了,现在咱们厂里的领导们正在组织欢迎队伍,还有一个欢迎名额,你要不要去?”他说。 苏樱桃级别不够,再说了,大领导们的事情,该不搀和她一般是不搀和的。 “算了吧,我级别不够,就不硬往里面插了,你们去欢迎吧,我得回家给孩子做饭吃。”苏樱桃于是说。 张悦斋本来是的算要走的,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咱们农场里有个小伙子叫白刚,是下放的知青,也是咱们白副书记的侄子,最近不是正在秋收双抢,他干的很不错,按理来说我就可以提拨,让他当副场长,我通知你一声,他我就提成副场长了,你看呢?” “白副书记的侄子?看起来瘦瘦的,身体不大好的那个。”苏樱桃回忆了一下,农场里有这号人。 下放了总共12个男知青,她记得其中有一个小伙子,个头不高,病歪歪的,应该就是那个白刚,听起来,并没有张悦斋说的那么优秀。 更何况副场长,苏樱桃一直是想让郑凯当的。 “是白娟的弟弟,但是小苏同志,白刚确实很优秀,这跟白娟,白副书记都没关系。”张悦斋于是说。 看苏樱桃一直盯着自己,而且那种眼神还跟徐俨特别像,他于是又说:“小苏同志,别拿这种眼神盯着我,一,我和白娟没有处对象,只是她向我表达过那种意愿。二,白娟是白娟,白刚是白刚,我可是考察过才下的结论,你们能不能总是把男人的思想想的那么龌龊。” 其实也是现在相对公平,民主的环境下,大家才能这么为工作吵架的。 但苏樱桃还真就觉得,张悦斋是因为裙带关系,才想放那个白刚当副场长的。 “那您考察过别的男知青吗,还有郑凯,那么优秀,为什么不让他们当农场的副场长,偏偏要让白刚当?”所以,苏樱桃还真就跟张悦斋犟上了。 张悦斋在这方面人倒是挺民主的,叹了口气说:“是,我和白书记,白娟兄妹一起吃过一顿饭,我发现那小伙子思想很不错,这总该行了吧。” “农场的副场长咱们到时候还是搞普选吧,我不管您跟白副书记和白老师有没有谈对象,也不管你是不是搞的裙带关系,农场的事情是我的一言堂,这可是当初龚书记和张厂长答应我的,您要不服,找他们去。”苏樱桃索性说。 现在的密林农场可真不算小,而场长和副场长,一月有28块钱的工资。 但他们要进行年度种植计划,还得分配知青和劳工们的工作,一个小知青,夸夸其谈几句就想当副场长,你叫郑凯那些真正拼了老命垦了荒的老同志们怎么办? 苏樱桃说完,示意正在打球的珍妮把篮球给自己递过来,就要回家了。 张悦斋自己其实也很郁闷。 他都已经那么求着徐俨了,徐俨不松口,他总得有个妻子吧,白娟是个小学老师,人挺不错的,离过婚,又没孩子,而且白副书记专门牵的线,要徐俨再不松口,他还真就要跟白娟结婚了。 至于农场,是,在毛纪兰的管理下,确实劳工们的效率很高,但那是因为龚书记还在农场里以身作则的原因。 要等龚书记走了,农场里的劳工们绝对得造一次毛纪兰的反,他想放一个相对柔和一点的副场长,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既然苏樱桃不听,那他正好看着,到时候农场里的人造毛纪兰反的时候,苏樱桃该怎么办。 这些女同志啊,格局小,心眼也小,哪怕苏樱桃也不例外! 再说苏樱桃,回到家,她得赶紧做晚饭,而珍妮呢,拿着球拍出门找张迈跃玩乒乓球去了。 汤姆耷拉着小脑袋,则在院子里拍他那个比他的头还大的大篮球。 苏樱桃自己其实也很操心,想知道领导们到底有没有把宋言给留下来,做饭的时候时不时就得看看窗外,正好往窗外看着,就见徐俨迈着碎步跑来了。 徐俨,也是欢迎宋言的人之一,她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大家欢迎宋言的事情没有搞好? “小苏同志,情况不太妙。”徐俨都不进门,直接在篱笆外头就说。 “怎么啦,是不是宋言和博士吵架啦?”苏樱桃把菜刀一放,说。 徐俨摆手,着急的说:“比吵架还复杂,因为博士今天工作忙,没见宋言。宋言在咱们办公楼和基础车间转了一圈,倒是把咱们厂的领导们全痛批了一遍,然后,他现在说什么都要走,就连我们准备的饭都不吃,我看让他到咱们厂来,恐怕没戏。” 要把宋言留在厂里,苏樱桃是准备让他给自己当□□的。 当然,也是给整个机械厂当□□。 但这人的脾气怎么这么倔,一厂的领导集体出动,想求他到厂里来当书记,他倒好,把大家骂个狗血喷头? “那个宋言真是个好领导吗,我怎么觉得他人很一般啊。”徐俨也不进门,在篱笆外跟苏樱桃嘟囔了一句:“我陪着他转了半天,你猜他居然问我一句什么?” “什么?”苏樱桃摘了围裙,出了门说。 徐俨吐了吐舌头:“他仰着脖子问我,你结婚了吗,有没有对象,有毛病吧,我跟他说我大儿子已经是一名光荣的男知青了,你不知道他当时那个眼神,看我,就跟看鬼一样。” 17岁就结婚的徐俨,生孩子的时候才18岁,别看她才35岁,身材相貌一流。 人家的儿子不止会打酱油,而且还会打人了呢。 苏樱桃把自己的围裙丢给了徐俨,说:“你帮我做饭吧,我去会会那个宋言。我炖着大骨头呢,还有扁豆面,记得要用大骨头的汤来做扁豆面,汤姆不吃香菜,你千万别往里面丢香菜。” 饭做到一半,当然得继续做,徐俨也不客气,就进苏樱桃家的厨房了。 倒是汤姆,看苏樱桃摘了围裙护袖要出门,把篮球一扔,也屁颠屁颠的跟上苏樱桃了:“婶婶,你等等我呀,你是不是要去见那个宋叔叔” 苏樱桃怕宋言已经走了,所以得快步的追,但是汤姆腿短,追不上吧,还偏要追着苏樱桃,她只好把他抱起来,一起跑。 这家伙不长个子,但体重着实不低,抱着就像抱了一个秤砣。 但汤姆显然不太高兴,而且趴在苏樱桃的肩膀上,居然哼的一声:“我以后都不喝骨头汤了,我也不要长大了,长大可真没劲儿。” “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嘛?”苏樱桃跑的气喘嘘嘘,实在抱不动,又把汤姆扔到了地上。 汤姆两条小短腿继续往前跑,也是气喘吁吁的,边跑边说:“婶婶,咱能不讨好那个宋叔叔吗,虽然我才做了一个星期不用去讨好别人的人,但是我觉得这种感觉挺好的。” 距离上一回汤姆去宋正刚家作客,已经过去一周了。 这个在苏樱桃的梦里以溜须拍马发家,又以颠倒黑白,反转阴阳致富。 不但能用m国的法律让墨西哥毒枭在m坚利的土地上大摇大摆,还能替那些懒得缴税的超级大富翁们明目张胆偷税漏税,更能从华国一个个,用阴阳合同,打官司的方式,抢走民族企业的流氓律师。 这还是头一回活的堂堂正正,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作什么就做什么。 这种能够像他叔叔一样堂堂正正站着的感觉,汤姆觉得挺好的。 站着,比总是跪着,趴着,看别人的脸色舒服多了。 虽然说孩子不能阻止大人,而且大人的事情孩子不懂。 但是婶婶显然是要去讨好那个宋言。 突然之间孩子就挺失望的,因为连大人都必须讨好别人,才能获得利益和好处,那他坚持尊严,会有好的结果和意义吗? 迈着两条小短腿,汤姆虽然在跑,但也特别委屈,委屈的都快哭了。 “谁说我要去讨好他啦?”苏樱桃停下了,喘了会儿气,要抱汤姆,但孩子太瓷实,她是实在抱不动了,还是激发他的潜能,让他跑吧。 拍了一把这家伙胖乎乎的屁股,她说:“我是要去批评他,狠狠的批评他,所以现在给我跑起来,跑快点儿,看我到时候怎么批评他!” 汤姆的小发动机本来都已经快爆缸了,在听婶婶说自己是要去批评宋言的那一刻,居然嘟的一下,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小伙子跑的像个小风火轮一样。 85、重振河山待后生 曾经, 秦工不说红岩,可是整个中原地区最大的重工企业。 反观现在,虽然七八个分厂, 加起来上万号人手, 但是何其可笑, 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围着邓昆仑一个人转的。 而这几年所有研发的大型机器,毕竟投产不到民用上, 所以厂里能赚到的钱是有数儿的。 家属区,解放前劳工们住的地方, 要多破有多破,要多烂就有多烂。 生产线也还是日伪时期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而宋言呢, 原来可是在首都钢厂干的,当然瞧不上这些东西,也瞧不上诸如龚书记,张爱国之流的领导们,心里还觉得跟他们一起共事自己有点儿丢脸。 不过,这边苏樱桃准备要去追宋言, 但是宋言其实也一直在等着单独和邓昆仑谈话。 那不,谢绝了领导们的宴请之后, 说自己想单独在厂区转一转, 再问人打听了一下博士家住的地方, 就径自来找邓昆仑了。 所以,大眼瞪小眼,正好在小白楼的大门口, 汤姆迎上了他的仇家,宋言。 …… 把宋言邀请到家里,苏樱桃进厨房泡茶, 而汤姆和宋言俩,大眼瞪小眼,正一个瞪着一个呢。 汤姆当然不喜欢宋言,但是,正所谓越是喜欢讨好别人的人,其实内心就越不平稀,越讨厌别人,现在的汤姆就特别讨厌宋言,而且还想找着理由跟他吵一架。 “汤姆,饭做好了,去喊珍妮来吃饭。”徐俨从厨房出来,摘了围裙说。 “不要,我要等我婶婶批评这个叔叔,我婶婶说了,以后我们都要有尊严的活着。”汤姆双手抱臂说。 人小腿短嗓门大,他好大的架式。 徐俨皱了皱眉头,毕竟不知道宋言是来干什么的,简单给他打了一个招呼,转身出门,走了。 这不,徐俨一出门,宋言的目光也一直在她身上粘着呢。 直到她走远之后,才把目光给收了回来。 宋言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按理来说就不该跟个孩子计较。 但这人心直口快,喜欢有什么就说什么,看汤姆穿件小汗衫儿,抱着双臂,白白嫩嫩,腰上别两把合子炮,土洋土洋的,忍不住就跟汤姆计较上了:“我在秦城的时候就听说这个厂里有个叫苏樱桃的,特别喜欢搞批d,就是你说的敢批评我的你婶婶?” 上回在宋正刚家,可不就是苏樱桃把宋言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苏樱桃在厨房里泡好了茶,端了出来,在汤姆满是希冀的目光中,她大言不惭,还真就说:“宋言同志,不仅上一次我要批评你,今天,我也还是得继续批评你一回。” 宋言当然记得苏樱桃,上一回,就因为他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汤姆的错,这女的指着他的脑袋,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但那件事情不是已经过了,为了一个小屁孩儿,她难道今天还想骂他一回。 宋言的嫂子,宋正刚的妻子李薇也是个雄心勃勃,喜欢四处搞批评,批d,给自己在g委会谋官职的女同志。 可惜,也只能在各个小窝子里兴风作浪,真把她们放到工作中,她们什么都不会。 而对于这种女同志,宋言打心眼里瞧不起,所以摊了摊双手,他说:“批吧,你们这些女同志不就喜欢搞这一套,为了个孩子,你就尽情滥用你的职权吧,好吗?” “从首都来的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苏樱桃把茶杯放在了桌上:“那您知不知道,首钢的生产线都是从我们秦工出去的?” 秦工,华国重工业的摇篮,确实是这样。 “很瞧不起我们龚书记,是不是?看他一头白发,鞋子还沾着泥巴,觉得那么村土,没远见的领导,配不上您这种优秀人材?那您知不知道,他身为厂里的书记,在农场里已经整整干了两个月了,睡的是知青的通铺,吃的是农场大灶上的苞米粥?”苏樱桃又说。 宋言确实一见龚书记就很是瞧不起,觉得他像个泥腿子一样,但真没想到,龚书记居然会主动下放自己,去劳动锻炼。 这个女同志挺厉害,批评他的工作态度,让宋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再一回,他给批的哑口无言。 “瞧不起别人之前,好歹先打听打听具体情况吧。”苏樱桃其实也没想把领导彻底惹愤怒了,笑了笑说:“那您先坐着等博士吧,我们要先吃饭了,对不起,我们是按人头做的饭,没有多余的给您吃。” 正好徐俨走了之后,把珍妮喊回家吃饭了,苏樱桃全家就把宋言给晾在那张充满革命和战斗气息的沙发上,三个人围着桌子,开始吃饭了。 珍妮最近完全迷上了打乒乓,几口扒完饭,又拿着球拍,去跟张迈跃打乒乓球了。 而苏樱桃呢,吃完了饭,把锅也洗了之后,从楼上拿下来一个小包袱,又把单位发的一包月饼拿在手里,望着窗外,则一直在等邓昆仑回来。 明天就是中秋,既然婆婆工作那么努力,而农场的福利又没有干部的高,她匀了一包月饼,又趁着空闲给几个妯娌做了几个垫卫生纸的月经带,准备趁着中秋,送给她们。 毕竟她给娘家带了两包月饼,还带了好些布料的,给婆婆一家子,也得有所表示才对。 眼看邓昆仑进门,她也不跟宋言再打招呼,带着汤姆就出门,直接要去农场了。 那不,路过万人坑,就见两堆比山还高的红柳枝,正在缓慢的移动,而白娟白老师,穿着崭新的小干部装,走在旁边,笑的趾高气扬的。 汤姆摇了摇苏樱桃的手臂:“那是张冬冬和张兵兵,婶婶,他们俩怎么背了那么多的柴?” 苏樱桃也看见了,尤其是张冬冬,背的那捆柴都快把自己的背给压坏了,正在艰难的往前走,正好走到湖边,一个趔趄,孩子站不稳,柴哗啦一声摔到了湖里,白娟立刻一巴掌拍过去了:“张冬冬,你会不会走路,这点柴都背不好。” “对不起白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去给你捞柴。”张冬冬说着,挽起裤子就准备下水。 “赶紧走吧你,张兵兵,走,背着柴去我家,真是晦气。”白娟气的瞪了张冬冬一眼说。 张兵兵回头看了看堂哥,努力的背起那捆柴,转身,跟着白娟慢腾腾的走了。 张冬冬看着湖里那捆柴渐渐要沉底,双手搂上脑袋,慢慢弯腰,跟个老农民似的,就蹲到了地上。 虽然苏樱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汤姆显然知道,走过去拍了拍张冬冬的肩膀说:“我都说了,咱们要堂堂正正的活着,你巴结白老师干嘛呀,稍微不小心,拍马屁就得拍到马蹄子上,人家还讨厌你。” “滚,你他妈的洋崽子,你懂什么,白老师说她能给我月饼吃,你能给我月饼吗?你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张冬冬突然跳起来,搡了汤姆一把。 而且,回头还恨恨看着苏樱桃,深吸了几口气,孩子开始抽抽噎噎的哭了。 眼看八月十五,确实,孩子们都想吃一枚月饼,可惜保剑英被下放了,张冬冬现在只有基本口粮,厂里的福利没他的份儿。 也就难怪白娟让他背那么多柴,他也愿意去背了。 毕竟是孩子之间打架,汤姆也回搡了张冬冬一把,苏樱桃想了想,打开包月饼的纸,掏了一枚出来,递给张冬冬,把剩下的一包月饼全递给了张冬冬,然后说:“为了一个月饼,背那么重一捆柴,要不小心掉湖里淹死呢,值得吗?” “怎么不值得,我又不是你家邓长城,领导家的孩子,老师还得专门巴结他,让他参加各种欢迎活动,我要不背柴,学校里擦桌子是我,擦窗户是我,天天被老师逮着掏茅厕的也是我。”张冬冬特别委屈,但还是接过了那枚月饼,咬了一口。 月饼里头包着冬瓜丝儿,红糖,花生和芝麻,说不出来的好吃。 张冬冬咬了一口,呜呜咽咽的开始哭了,他不就是想吃一枚月饼嘛,怎么就那么难啊。 而他妈保剑英呢,要说对张冬冬好吧,疼的时候又抱又亲,确实好,但是像月饼啊,牛羊肉啊,逢年过节的时候发的这些好东西,她向来都是为了巴结人,送人情,会送给别人的。 张冬冬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吃月饼,真香啊。 看着张冬冬抱着月饼,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汤姆不觉得张冬冬可怜,反而觉得,人家的腿怎么就那么长啊。 毛纪兰身为农场的场长,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农场的强硬作风,让下面的人现在对她的怨声有多大。 反而觉得自己家庭事业,样样抓的有声有色。 今天正是双抢收麦子的时候,她一直忙到天色透黑了才从农场里出来。 抢收麦子的时候,势必在家都要捡麦穗,家里六七个孩子她全带来了,一人背着一大包麦穗,沉甸甸的要回家,因为正在给邓老大盖房子,一路上婆媳几个就在商量,炕要怎么盘,柜了要怎么打,被褥又该怎么置。 正谈的兴致勃勃呢,苏樱桃来了,还给她们一人一个崭新的月经带? 这东西对于女同志们来说,实在是太可了。 而苏樱桃呢,其实关于农场的管理,也很有很多事情要跟毛纪兰讨论,边走边说,婆媳几个就在万人坑畔聊上了。 …… 再邓昆仑。 甫一下班回来,宋言正在等他。 当然,开门见山,宋言就说了自己的想法,并且说了秦钢的条件有多好,以及生产线有多先进,如果邓昆仑到秦钢,又是怎么个能够大干一场的恢弘前景。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叫邓昆仑吃惊。 最叫他吃惊的,则是宋言所说的,一件关于邓昆仑自己的私事。 “是这样的,邓博士,您在m国不是有一个女朋友,或者说知已吗,她的名字是不是叫kate?”宋言说。 …… “咱们和m国不属于建交国家,所以我们之间并没有外交往来,但是咱们国家跟古巴却是有着友好外交往来的国家,而那位kate女士,据我所知,她很可能过一段时间,要随古巴友好外交团来国内访问,而且到时候她将由我来接待。你可能不知道,她曾经在m国的报纸上发表过言论,说您回国是一种错误,您回国之后所能做的科研项目,以及能达成的科研进展,将不及您在m国的十分之一。您回国,就是在浪费您自己的生命。”宋言说着,从包里掏了一封英文杂志,递给了邓昆仑。 然后紧接着,他又说:“秦工的生产线实在太落后了,再说了,您又不属于保密系统的人材,如果在秦钢,生产线更先进的情况下,您的研发项目不也会进展更快?等这位kate女士来的时候,咱们至少能做出点成绩,不让她笑话您吧?” 邓昆仑这儿,各种外文杂志其实是有的。 但是kate接受专访的,是一本在m国,娱乐方面的杂志。 所以他确实不知道kate曾经说过这种话,也不知道kate将会来华的事儿。 毕竟是曾经的女朋友,邓昆仑只是草草翻阅了一下,看得出来,kate对于他的回国,一直持一种痛心疾首的态度。 而且也不知道从何种渠道,kate听说邓昆仑居然找了一个东方的乡村女孩结婚,并且在秦州日子过的格外艰难。 她在杂志的访谈里说,自己流下了伤心而又难过的泪水。 并且她笃定的说,邓昆仑在华国肯定一事无成,科研方面没有任何的进展。 而她想尽办法回到华国,则是要去安慰现在肯定伤心,彷徨,并且内心极为想念m国风光生活的博士的。 这种言论,对于现在的邓昆仑,打击可是毁灭性的。 因为组织对他们这种归国人士一直都格外的关注,很怕他们心里还留恋资本主义国家的优渥生活,更怕他们与间谍为伍,出卖国家机密。 kate曾经说过,分手了就断的干干净净,彼此之间再也不能有任何的牵扯。 更何况,她难道能不知道他现在所处的形势。 邓昆仑该要生气,愤怒的。 她让他面对的境况更加复杂了。 但既然都能在集装箱里躲二十多天,颠沛流离的回国,这种东西就不可能叫邓昆仑生气,或者说难过,愤怒,感觉到羞辱。 事实上,要不是苏樱桃一味的让他留下宋言,他对宋言这个人的观感很不好,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跟他说。 但是谁叫他那天晚上特别不争气的,答应了苏樱桃,而且,还一次用了两个避孕套呢? “宋言同志,秦钢的生产线确实很先进,秦钢本身也是国家重点扶持的工厂,但是于我来说,秦工这座日伪军建立起来的工厂,虽然你们觉得它又老又旧,似乎也没什么发展前景,可是要真的有一天,能让它在世界重工行业,都能占有一席之地,哪怕只是到top3的位置,而且,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曾是日本人的军工厂,如今却是我们的国之重器,我才会觉得我们华国人才是从骨子里摆脱了封建的梏桎,资本者和列强的奴役,直正意义上在世界人民面前站起来了,你觉得呢?”邓昆仑把杂志递给了宋言,格外平静的说。 宋言原本是来说服邓昆仑的。 并且准备了一大篇的长篇大论。 不过因为邓昆仑这一句话,立刻把那些话都吞了回去,反手就握上了邓昆仑的手:“那咱们就一起努力吧!” 在一个崭新的工厂里努力当然好,一切都是新的,可以开创未来。 但是正所谓千里刀光影,仇恨燃九城。 当诸如邓昆仑的父辈,那些劳工们为国雪耻身先去,死而亡魂不息。 而这片国土,依然满目疮夷时。 他们这辈人,最大的意义不就是,在这片日伪军建立的生产线上,重振河山待后生? 86、捍卫尊严 当时, 大家并不知道宋言到底会不会来,不过邓昆仑专门抽时间,又去了一趟地委, 到宋正刚面前谈了一下这件事情, 又专门打电话到红岩, 跟省领导们谈了一下。 到金秋十月的时候,不负重望, 宋言终于被调到秦工来工作了。 而龚书记呢,也一帆风顺, 调到市里去工作了。 当然,这些跟苏樱桃并没有关系, 她的g委会依然是以批d,下放人为主的。 不过最近,苏樱桃就发现,张冬冬在厂里的日子,可谓过的格外艰难。 这不,今天下了班, 她正准备要回家,就见张冬冬背着一大捆柴, 正在路上艰难的走着。 现在大家不到冬天都不用煤了, 柴就从密林农场里背, 不过,张冬冬和保大妈俩人可用不了这么多的柴,他这又是在给谁背柴禾? “张冬冬, 你这柴是给谁背的”苏樱桃于是问。 “阿姨,这是给咱们孙校长家背的柴,怎么啦?”自打中秋吃了苏樱桃一盒月饼, 这孩子对苏樱桃的语气一直都还好。 “你走快点呀,孙校长五点就在念叨家里没柴烧,这都快七点了呀。”白娟迎面走了过来,摇了摇手上亮晶晶的梅花表,气啾啾的说。 看来,张冬冬不仅要给白娟背柴,现在学校里所有老师家的柴都是张冬冬在背? “白老师,你这样做不对吧,怎么能让学生给老师家背柴禾,你们自己没长手,背不动一捆柴禾?”虽然是件小事儿,而且张冬冬这孩子跟苏樱桃没什么关系,但她就是看不惯。 既然见了苏樱桃,白娟也有话要跟苏樱桃说。 把苏樱桃拉到一边,她悄声说:“苏主任,咱们都是党内的优秀同志,我也是发自肺腑的劝你一句,张冬冬这孩子的心底极为反动,经常在我们跟前念叨一些他舅舅有多厉害之类的话,需要的要是大大的劳改,你家汤姆跟他走的也特别近,你最好劝一劝,要不然汤姆,一个咱们厂独一无二的洋八路,就会跟张冬冬一样学坏,你明白吗?” “我说过多少次了,革命不要搞到孩子身上,白娟同志,你是不是想下放劳动一下,才能改正你的思想?”苏樱桃反问。 白娟站在那儿,咬着唇,突然就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苏主任,我是一个特别爱国,也热爱组织的人,我也是为你好才劝你的,真没想到我这话会让你生气。”嘿,这女的,变脸跟翻书一样。 苏樱桃回头一看,哟,那不是张悦斋,站在自己身后。 “小苏,虽然说我们作为大人,不该干涉孩子之间的事情,但是张冬冬是谁,保剑英的儿子,保剑英是谁,大大的反动派,就刚才,我还看见你家汤姆在给张冬冬送红薯吃,哪怕是孩子,团结党内同志,排斥黑五类,这也是他们必须要做到的,汤姆最近在孩子中间,总是说一些人人平等,黑五类也是人,不应该岐视他们的话,这让我严重怀疑你作为g委会副主任的立场和观点。”张悦斋一副义愤填膺的语气。 白娟连忙摇了摇张悦斋的手臂:“老张,你就别说了,苏主任应该自有她的想法吧,咱们越劝,她估计越生气。” 苏樱桃突然发现,张悦斋这个男同志似乎很吃保剑英,白娟这种喜欢示弱的,女同志的性格,相比之下,徐俨性子直,为人硬朗,难怪跟他性格不合。 倒是白娟,或者说整个小学的老师们,苏樱桃觉得,他们很可能,才是真正需要被教育的那批人。 她懒得跟这俩人说,当然转身就走。 不过,张悦斋来找苏樱桃,是有事情要跟她商量的。 看她要回家,也是一路跟着,就说:“小苏同志,你能不能替我劝劝徐俨,让她不要那么执拗了。” “对不起,我不喜欢干涉别人的私事,张主任,没有工作上的事情,咱俩就不聊了,我要回家给孩子做饭,行吗” “说起工作上的事情,小苏同志,你看看,这是农场劳工和知青们的投诉信,整整一大沓,全是投诉毛纪兰管理太过残酷的,现在农场就是一个炸.药桶,随时都可能会爆,你不是说农场是你的一言堂吗,下面的人越级投诉到我这儿了,你说怎么办?”两手叉腰,张悦斋似笑非笑,一副早就知道苏樱桃搞不定农场的样子说:“我早说过吧,凭你们几个女同志,根本搞不定那个农场。” 苏樱桃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接投诉信呢,就见一个个头不高,拎着个行李包,疾步匆匆的男人到了小白楼前。 这是刚刚到厂工作,今天才正式搬进小白楼的宋言。 当然,宋言跟苏樱桃的关系也不好,毕竟见了两次面,两次,苏樱桃都把他给骂的狗血喷头。 “怎么,咱们农场里的劳工们对领导有意见?”他拎着旅行包停了下来,抢在苏樱桃之前,接过了投诉信。 张悦斋一看是书记来了,摊了摊手,一副你自己惹出的乱子自己填,我可不管的样子。 没想到宋言翻了翻举报信,把信全丢给了张悦斋:“不就是嫌工作量大吗,就说是咱们领导层的决定,今年产的八万斤麦子,农场每个人分六百斤,剩下的再给厂里的工人们分,既然想让马儿跑,给他们吃饱不就完了?” 够不够,六百六。 660斤,是一个人一年能吃掉的小麦斤数。 这个新领导,不仅让张悦斋大跌眼镜。 就是苏樱桃都忍不住要给他鼓个掌:这手笔简直太大了。 这要别的领导,谁舍得给农场的劳工们一年660斤的麦子? 但麦子可是劳工的根本,让他们吃的饱饱的,他们还闹什么闹? 张悦斋接过那沓举报信,一言不发的走了。 第二天,苏樱桃就听说,他和白娟一起进城,见白娟的父母去了。 当然,俩人的婚事也算是正式提上议程了。 不过,白娟没和张悦斋订婚之前,苏樱桃从来没有注意过那个女同志。 但是,自打订婚以后,她就发现这个女同志实在跳腾的可以。 这不,最近因为汤姆总是和张兵兵,张冬冬兄弟一起玩儿,哪个老师见了他都喜欢批几句,她今天专门去接孩子,赫赫然的,居然发现,白娟从校门里出来,又跟在汤姆身后,边走,还边在说:“汤姆,我可是为了你好才不让你跟那些反.动派接触的,你自己说说,你现在这样子,像是爱国的,爱组织的孩子吗?你今天怎么又跟他凑在一起玩儿,还帮他擦眼泪,那可是个黑五类,黑五类的眼泪也是脏的,你这么优秀的孩子,为什么要给他擦?” 显然,这是他又悄悄跑去跟张冬冬玩儿,又给白娟逮住了。 “我爱国,但我不爱你,行了吧?”这可是班主任,是,表面上对他很好,但是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停的叨叨,搞的全校的学生老师看汤姆仍然像看个小丑一样,这让有了自尊心的汤姆很是不舒服。 白娟顿时大惊小怪了起来:“你们听听,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对他那么好,他居然说他不爱我。” “不爱就不爱吧,我觉得这孩子的眼神就不对,最近一直都是邪邪的。你是个好老师,关心孩子的成长,但他不想领情,就算了吧。”有个女老师拉了白娟一把说。 汤姆明明看见苏樱桃来接自己了,但毕竟在校门口给老师骂了,觉得丢人,故意躲她躲的远远的,自己绕了一大圈子,一个人回家了。 不过,刚到家门口,就碰上一个他更讨厌的人,宋言,两只背在身后,歪着脑袋,笑眯眯的望他。 “邓长城小朋友,看来,你在学校不听话,全厂的人都知道啊。”宋言兴致勃勃的说。 是,汤姆是一个天生褐眼睛,褐色头发,鼻梁高的男孩子。 在人群中是个异类。 而他呢,又不像珍妮那么能忍,乒乓球拍一拿,不管别人骂什么,说什么,都能装作听不见。他喜欢跟人交往,喜欢交朋友。 而这在他这儿,就成了缺点。 现在有很多人都在打他的主意,总是拿他来证明自己的思想有多高洁,品德有多高尚。 就比如白娟,丈着厂里有个当副书记的叔叔,马上要当主任夫人,现在就想这么干。 而宋言呢,他其实也很讨厌,所以汤姆嘴巴一厥:“不关你的事。” “这就对了,小伙子,活的洒脱一点,你本身又不爱这个国家,干嘛要伪装自己呢”宋言这人很喜欢跟小孩子计较一下的。 在他想来,汤姆从小在m国享受过那么优沃的生活,机械厂条件这么差,他怎么可能爱这个国家,爱这个地方,那不扯淡吗。 他其实挺喜欢这孩子,所以才想教育教育他,让他活的率性一点。 说起爱国这事儿,汤姆一下又生气了,因为他确实很爱这个国家,也爱这个国家的一些人,就比如叔叔婶婶,小邓村的哥哥们,就连张兵兵和张冬冬他都爱。 他不爱的是那些整天拿他挑刺的人,好吗? 宋言居然觉得他不爱这个国家,这让汤姆愤怒无比。 一把拉开门,他进屋了。 不一会儿,苏樱桃进来了,一进门,并没有打扰汤姆,进了厨房,先是把骨头煮了,然后再放在地上砍,砍开之后,怕骨髓要流出来,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放进了汤锅里,这才要慢慢的炖汤。 这种骨头汤,因为汤姆天生的两条小短腿,最近家里每天一顿,顿顿汤姆都认认真真的喝着。 摆着两条腿,汤姆今天心情很沮丧,但是看婶婶伸手一摸柴,屁颠屁颠的,就又帮她抱柴去了。 把柴给婶婶放进厨房,坐到餐桌上,他又开始认认真真写作业了。 而就在这时,宋言居然过来串门了。 这人年青,跟原来的龚书记完全不一样,朝气蓬勃的。 进了门,一手拎着一只罐头瓶,轻轻放在桌上,坐了一会儿,不尴不尬的,就问了苏樱桃一句:“小苏同志,咱们单位那位徐俨同志人挺不错的,但她跟咱们张主任到底怎么回事。” 苏樱桃记得徐俨说过,宋言刚刚进厂的时候,就问过她是不是单身。 “徐俨现在单身啊,怎么啦?”苏樱桃打量了一下宋言,这个男同志身高是硬伤,看起来比她还矮一点,比徐俨要矮一截子呢。 他居然对徐俨感兴趣? 挺有意思的,这位书记一脸严肃,个头不高,但居然喜欢徐俨那么一个又高,又白,又瘦的大美女。 不过俩人的年龄应该也有差吧,宋言顶多也就三十出头,徐俨都已经36了呀。 “没什么。”宋言看汤姆正在翻开书本写作业,摸了摸这孩子的小脑瓜说:“爱不爱国都没关系,把自己活的堂堂正正,有男子汉的尊严最重要,明白吗?” 说着,他还把自己带来的罐子推了过去:“一整盒的巧克力酱,送给你吃的。” 汤姆早就从味道上发现宋言带来的是一盒巧克力酱了。 巧克力啊,小时候经常吃的时候,汤姆可喜欢了。 但他依然不忿于宋言所谓的,自己不爱国的话。 尤其是他是真的爱这个国家,宋言明明是在误解他,为什么他还能把话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虽然人小腿也短,但本身宋言自己也不高,汤姆鼓着劲儿,蹬着两条小短腿趴到了凳子上,这样,他就和宋言一样高了。 指着宋言的眼睛,汤姆一字一顿的说:“我很爱这个国家,而且我很快就会向你证明的,你就等着看吧,我邓长城是中国人,我爱我的国家,这跟我的皮肤,和我是哪儿长大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你们这些总是喜欢盯着我,怀疑我的人。”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宋言没想到自己居然给个小屁孩儿顶了,而且小屁孩儿还凶的像只公牛一样,往后退了一步,他说:“那你打算怎么证明呢?” “你不要管我怎么证明,只要我能证明,你就让白娟走,我要孙紧给我们当班主任。”汤姆故意挺高了自己的胸脯说。 一个小学里的女老师,人事上来说并不归宋言管。 但他觉得汤姆想要证明自己爱国这件事特别的好玩,于是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就说:“行,你要真的能证明自己爱国,我就把白娟从小学调走。” “说话算话哦,要不然你的鼻子就会像匹诺曹一样,越长越长的。”不愧是小孩子,汤姆一秒钟就变高兴了,从凳子上溜了下来,认认真真的,开始写作业了。 珍妮写作业的效率高,每天在学校就把作业写完了,而且现在特别喜欢打乒乓球,一直打到快要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而邓昆仑呢,虽然没跟任何人说过kate会回国,而且要来秦工看他的消息。 但是确实他在国内,各方面的工作进度可谓一塌糊涂。 所以最近几乎除了回来吃饭,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泡在工作间。 并且也不怎么关心俩孩子,几乎算是全扔给了苏樱桃。 所以,当汤姆在饭桌上郑重的宣布,自己要向厂里所有的人证明自己很爱国,而且,他还有能力证明的时候。 邓昆仑也不过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了句:“你很棒,加油。” 珍妮也说:“加油。” 苏樱桃刚把汤上面的油撇掉,重新热了一遍,又加了很多开胃的大萝卜进去,这才要端上桌,就听汤姆说:“婶婶,宝藏的最后一把钥匙,我已经找到啦。但是很抱歉宝藏我不能给你啦,以后我会给你赚很多很多钱补偿你,但是所有的宝藏我要把它交给国家。” …… “为什么?”苏樱桃先是听汤姆说自己又找到了一把钥匙,挺惊讶的。 听他紧接着又说,要把宝藏交给国家,就更加惊讶了,就得问句为什么啊。 “因为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爱这个国家,我只是讨厌某些人而已。还有,以后我都要活的堂堂正正,才不要为了讨好别人就去说一些违心的话,做一些违心的事情,我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梦里的流氓律师,虽然腿还是那么短,头发还是那么卷。 但现在他不但找回了自己的尊严,甚至还学会悍卫自己的尊严了。 87、六枚月饼 汤姆这一句, 终于勾起全家人的好奇了。 他是从哪儿找到的钥匙,钥匙又在哪儿,苏樱桃想知道, 邓昆仑也想知道。 但汤姆显然要和邓昆仑谈谈条件, 伸出手, 他说:“只有你让我亲手拿到钥匙,而且把钥匙交给隔壁的宋叔叔, 我才告诉你,要不然我就不告诉你钥匙在哪儿。” “快说吧, 到时候我让你把七把钥匙亲手递给宋书记,并且我会告诉所有人, 所有的钥匙都是你找到的,好吗?”这要原来的邓昆仑,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耐心,因为汤姆一直是个随风倒的小赖皮。 别人骂他,他无所谓,别人打他, 挨了就行了,反正他对一切都无所谓。 但现在, 他居然会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 不惜跟宋言较劲儿了。 有血性的男孩子, 才是男人们最喜欢的。 邓昆仑现在就很喜欢汤姆这种劲儿。 这不,几个人正聊着呢,有人砰砰砰敲门了, 苏樱桃于是只好让大家都闭嘴,去开门。 “嫂子,忙着啦?”进来的是郑霞, 两只手捏在一块儿,笑眯眯的,看看博士,再看看汤姆。 因为郑凯在农场表现优异,而且郑霞为了她能扳倒东风会作出了巨大贡献,苏樱桃也曾承诺过,要好好照顾郑霞,所以她打算把今年农场唯一一个工农兵大学的读书名额给郑霞。 所以喊郑霞来,她其实是想谈这件事儿的。 郑霞是个勤快的姑娘,进了门,啥也不说,就开始收桌子上的碗了,今天晚上按理应该是博士洗碗,男人嘛,对于洗碗都兴趣缺缺。 而郑霞呢,抢在博士之前把碗全抱进了厨房,博士不就懒得动了。 “郑霞,把碗放下,一会儿我会洗。”苏樱桃说。 她好容易给博士立的规矩,可不能让郑霞给破了。 郑霞看着珍妮,突然一个戏法儿,从兜里掏出一颗小乒乓球来递给了珍妮,笑着说:“嫂子,你就别管啦,碗我来洗吧,而且我特别感谢你原来对我们的好和帮助,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情,你喊一声就行了。” 苏樱桃一把摁住了碗:“真不用你洗,你先回,明天我到农场,有正事跟你谈。” “要不,我帮你把衣服洗了吧。”郑霞看厕所的门开着,大盆里泡着几件衣服,立刻挽起袖子就要进门,这下邓昆仑眼疾手快,把她给拦住了:“小郑同志,衣服我自己洗就好了。” 那里面泡的可是博士的内衣,苏樱桃都没替他洗过,他当然要自己洗。 郑霞转了一圈儿,啥活儿也抢不到,于是,笑眯眯的从兜里又掏了一颗糖递给汤姆,这才走了。 她一走,苏樱桃和邓昆仑还得把汤姆押起来,问最后一把钥匙在哪儿啊。 但汤姆这家伙就得卖个关子:“婶婶,明天有人会来找咱们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钥匙在哪儿啦。” 这小子总能把人给逗的抓心挠肝的。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清早,邓昆仑也起的晚一点,还没去上班,突然就听外面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似乎是个孩子在被人追着打。 苏樱桃最烦有些人追着打孩子,蓦的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外婆你别打啦,我不敢啦,我真的不敢啦!”被打的是张冬冬,一路抱头鼠窜的,跑到苏樱桃家门外,在篱笆外头站着,两只手拼命刨着篱笆,不住的叫着。 张兵兵也在后面跟着,在看热闹。 保大妈这个老太太,原来打汤姆和珍妮的时候就很能下得了死手,现在打张冬冬,也很能下得了死手,揪着张冬冬的耳朵,一直在把他往苏樱桃家的门上搡:“现在进门,去跟苏主任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樱桃下了楼,本来是准备要骂保大妈两句的,结果保大妈开门见山却来了一句:“苏樱桃,你救救我闺女吧,还有,牛百破那就是个杂种,真正的杂种。” …… “我那闺女,原来可不是现在这样儿的,她现在……她这是要给日本人卖命啊!”一把揪上张冬冬的头发,保大妈一下下的杵着这孩子的脑袋:“知道日本人是啥不,那时候到咱们成县去,见着个怀着孩儿的大肚子,一刀剖开,然后把那大肚子和孩子一刀刺死,挂在墙上就走的。那年月,咱活的狗都不如,你明明知道你那个不成器的舅舅是日本人,你还敢瞒着。”保大妈戳着张冬冬的额头,吼了一句:“咱们和小鬼子,誓不两立,你知不知道?” 张冬冬的舅舅不是牛百破? 牛百破是日本人? 苏樱桃当即把老太太拉进了屋子,往沙发上一搡,立刻给她了一盘馍过来:“保大妈,慢慢吃,慢慢说。” 保大妈接过馍,闻了一下。 纯麦面的馍,保大妈自己家里现在也在吃这个,因为今年农场里收的麦子多,厂里每家人都分到了四百多斤麦子面儿。 但苏樱桃烙的馍两边带油,中间掉酥,跟她烙的那种发酵过头的馊馍完全不一样,指了指张冬冬,保大妈还得抹一下眼泪:“苏主任,我那闺女可是他瘫子爹的种儿,我要把话说出来,你可不能怀疑我家剑英,她就是太糊涂!” “慢慢吃,慢慢说,保大妈,我正在听,你不要着急。”邓昆仑也说。 这老太太曾经还是邓昆仑的保姆呢,咬了一块饼,这才说开了。 却原来,解放前,日本人是烧杀抢掠杀人无数,但毕竟他们在秦州盘桓了那么久,有些日本人就喜欢跟咱们国家的女人们相好。 曾经,就有那么一个日本人,罗圈腿,一口四环素牙,据说在机械厂干的是很保密的工作,一度跟保大妈的妹妹关系挺好。 经常跑到成县给保大妈家送点花布,或者送个线卷儿什么的。 就是那个节骨眼儿上,她妹妹有的牛百破。 而牛百破,一副罗圈腿,一口四环素牙,其实跟那个日本人长的很像,但那个日本人据说是因为接触了什么放射线,在42年清算的时候,正好死了。 而那个日本人临死的时候,委托保大妈的妹妹,让把自己埋在密林农场,而且还指定了位置,但是保大妈的妹姝没有埋他,而且把他身上所有的财产都给留下来了。 然后就把他的尸体送到了国军政府,谎称这个日本人是自己杀的,还换了一笔钱。 那其中就有一把钥匙。 当时谁都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啥用处,直到最近,保剑英发现汤姆总喜欢贴着别人的屁股看,于是观察又琢磨的,又就让张冬冬一直跟着汤姆,并最终发现,汤姆一直是在找钥匙。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保剑英当时之所以突然作死,故意惹着让苏樱桃把她调到成县劳改农场去,恰恰就是因为,她发现宝藏最关键的东西不是挖出它,而是钥匙。 她是去给牛百破通风报讯的。 这要不牵扯到孩子,保大妈就啥也不说了,毕竟牛百破是自己的亲妹妹生的。 但是就在最近,牛百破居然让人给张冬冬带话,让张冬冬到邓博士家去想办法偷钥匙。当然,牛百破肯定承诺,以后天天带着张冬冬一起玩啦,给他买好吃的啦之类的。 这要苏樱桃对张冬冬跟别的孩子一样,或者很一般,张冬冬很可能借着跟汤姆关系好就来偷钥匙了。 但是临近中秋的那天晚上,苏樱桃给了张冬冬六枚月饼。 虽然说六枚月饼并不能叫张冬冬出卖舅舅和母亲。 但张冬冬最终还是没来偷钥匙,而且这两天终于忍不住,就把牛百破让他偷钥匙的事情,告诉了保大妈和汤姆。 而且让汤姆小心他收集到的钥匙,不要让牛百破偷走。 汤姆多机灵的孩子,因为张冬冬这句话,立刻就可以确定,牛百破手里有最后一把钥匙的。 昨天,张冬冬也正是因为这事儿才哭的,汤姆安慰他,给白老师看见,又说叨了一通。 而保大妈是经历过解放前的,所以听张冬冬说完这事儿,扭着张冬冬就来找苏樱桃了。 “保大妈,您放心,咱们和日本鬼子誓不两立,但只要是咱们自己人,我们都以教育批评为主,绝对不会把她们怎么样,您今天高风亮节,举报牛百破,等我们抓到牛百破,到时候赠您一面锦旗。”苏樱桃说。 保大妈吃了一块饼,又给张冬冬塞了一块饼,还不停的往兜里装着饼。 给苏樱桃拉了起来,居然吞吞吐吐的说:“苏主任,您工作也挺忙,我也不要锦旗,你以后,还让我给你们家当保姆吧,咋样?” 苏樱桃:“……”就当我没说。 不过看老太太也挺可怜的,张冬冬穿的外套都快遮不住肚脐眼儿了,苏樱桃给了张冬冬几件自己的旧衣服,把自己烙的所有的饼,全给保大妈装给了。 等老太太走了之后,苏樱桃去厨房做饭,赫赫然的,就发现老太太把她的油壶顺走了。 一菜刀剁在案板上,苏樱桃给气的狠狠剁了两刀菜板:那是她这个月总共的二斤清油。 保大妈这老太太,简直就该给人榨成油。 …… 牛百破居然是日本人生的种,虽然苏樱桃原来一直没想到过,但是显然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要真是血统纯的华国人,不会像他那样疯狗一样四处乱咬的。 想想真是叫人后心发凉,在她梦里,整整十年,紧攥着当时的时政和政策,牛百破整死了多少人? 而他的生父,一直在接触跟放射性物质有关的工作,这才是他生孩子一直畸形的原因,因为从他父亲那一辈开始,身体就已经烂掉了,坏掉了。 这大概也是他疯狂到毫无底线的原因。 这时候还等什么,邓昆仑立刻出门,找张悦斋,通知军方,得抓捕牛百破。 当然,张悦斋带着民兵,拖拉机一开,立刻就奔赴成县劳改农场了。 但是,显然孩子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消息举报不够及时,严重拖慢了事情的进度。 张悦斋下午就回来了,并且告诉大家一个更叫大家震惊的消息:“牛百破因为最近一直表现良好,现在已经被假释了,而保剑英呢,你们知道的嘛,她就是任凭你打死,闭紧嘴巴,什么也不说。” 带着最后一把钥匙的牛百破,还用猜吗,拿到假释,当然要杀回机械厂来找钥匙。 而且他有没有武器,会不会带枪,原来他手下那么多小弟,随便找几个,跟着他,都是亡命之徒。 当然,邓昆仑立刻就给军区挂了电话,让他们带人来搜捕牛百破。 张悦斋也在全厂搜捕牛百破。 但苏樱桃也担心啊,这叫她带着俩孩子晚上该怎么睡觉啊,毕竟给个亡命之徒盯着,哪怕你要睡觉,也睡不安生啊。 好在这天晚上,邓昆仑只在办公室加了半个小时的班,就回来了,当然,这一回他依旧带着自己那副弓.弩。 现在就一点,保卫小白楼,保卫六把钥匙。 牛百破既然有日本血统,又还野心勃勃的要来偷钥匙,这一回是结结实实的大炮轰蚊子,也得把牛百破给轰个稀巴烂。 也不知道牛百破什么时候会来,更不知道他手里有没有枪,或者别的武器,贼这东西,一人藏,万人寻,要找起来还真挺难的。 而邓昆仑和苏樱桃呢,除了一把解放前的王八盒子,就是一把弓.弩了。 今天晚上,一家四个人是挤在一张床上的。 珍妮大了,当然不愿意跟叔叔睡在一起,睡在最里侧,两条长腿,简直羡慕死了两条小短腿的汤姆。 汤姆呢,也嫌叔叔今天没洗澡,身上臭,要躺在珍妮的旁边。 邓博士于是跟妻子并肩躺到了一起。 “我身上是不是也有点臭了,可我不敢去洗澡,怎么办?”苏樱桃还是头一回经历今天这种情况,毕竟洗澡得去一楼,而红岩军区的人还没来,她有点怕,不敢去。 邓昆仑闻了闻,就说;‘不用了吧,我闻你身上的味道很香。“ “我又没有香水那种东西,身上怎么会香,你可真是奇怪。”苏樱桃躺在一侧,笑的漫不经心的说。 顺着香水,邓昆仑想起一件事情来。 kate现在已经到古巴了,当然,目前离她能到华国还不知道要多久。 因为古巴友好访问团目前还没有跟这边交涉好关系。 但是她能和国内通信了之后,就给自己的一个远房堂姐,也是汤姆的亲姑姑罗美琳写了封信,也是听说秦州条件特别艰苦,让自己的远房堂姐给苏樱桃送一瓶香水,算是自己送给博士和樱桃的新婚礼物。 汤姆的姑姑在申城,据说在友谊百货店上班,可以拿到非常好的香水。 邓昆仑闻了闻妻子身上的香味,觉得她应该不需要香水,因为她的体香就足够香的了。 不能多闻,闻太多,他脑子里又该胡思乱想了。 邓昆仑从小就颠沛流离,寄宿过很多人家,闻过很多人家的味道,吃过很多人家的饭,但是独独,苏樱桃身上的味道,他从来没有闻过,她做的饭,总让他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却不知道自己曾在哪儿闻到过,吃到过。 能和两个孩子,以及妻子并肩躺在一起的,这种温馨的感觉也是唯独现在才有。 分明形势十万火急,但邓博士躺在床上,居然有一种,自己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错觉。 88、锋芒毕露 红岩军区的人, 是夜里两点到的机械厂,为了不引起轰动,派了队伍在外面搜查, 但进机械厂的人确实不多, 就陈超带了五个男同志, 据说全是军区的神枪手,当然, 一来就布防在邓博士家了。 而汤姆和珍妮,苏樱桃也给请了假, 今天连门都不准他们出,就让他们在家里蹲着。 不去上学, 于孩子来说得是多开心的事儿啊。 所以,乍一听说今天不用去学校,汤姆可开心了,居然还能说出,要是牛百破能天天来厂里闹就好了这种话来。 结果才憋了两个小时,就憋不住了。 “婶婶, 我出去喂个鸡,行不行啊?”围着苏樱桃绕着圈圈, 他说。 苏樱桃当然得摇头:“不行, 你没看你叔叔都没去办公室, 在楼上呆着呢,喂鸡咱们不能去,只能是那些解放军叔叔去。” 陈超是呆在楼下值勤的, 接过苏樱桃拌的鸡食说:“不要觉得这是守株待兔,在咱们秦州潜伏的日本间谍尤其多,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出去, 要闹出大恐慌来,我们军区都要受牵连,邓长城同志,委屈你一下,今天你还只能在家里蹲着。” 汤姆好歹也是看了很多电影的,对于这些解放军叔叔们就很是有些不屑:“你们完全不像电影里的解放军,要是电影里的解放军叔叔,肯定早就端着枪,冲啊冲啊,已经把敌人给抓住了。” 陈超当然不跟小屁孩儿犟嘴,只笑了笑,专注的保养着自己的枪.支。 不过,就如同汤姆瞧不起陈超这种只会蹲守在家里的解放军。 陈超和他的战友们也特别瞧不上邓昆仑的那把弓.弩,毕竟冷兵器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可是□□时代,博士架一把弓.弩,看起来就很可笑。 这玩艺儿,哪怕一把王八盒子都比它强,好吗? 因为出不去,苏樱桃从早晨就开始做饭了。 婶婶烙的饼,汤姆向来最喜欢吃。 今天有的是时间,而且家里现在有纯小麦粉,以及自家母鸡生的,圆圆白白的蛋。 汤姆摸着自己滚圆的小肚皮,愁怅一会儿自己的身高的功夫,婶婶已经把西葫芦瓜擦成丝儿,和面粉拌到一块儿,再打两只鸡蛋进去,给他烙出好几张表面烤的金黄的鸡蛋西葫芦丝饼出来了。 还有她随着洋柿子随下来,随炒的洋柿子酱呢。 用这种西葫芦饼蘸着洋柿子酱吃,甭提多香了。 汤姆楼上楼下的乱窜,一会儿去卧室里,看看几个一直在等着狙击的连长们,一会儿,再去看看邓昆仑。 因为几个连长都在笑话邓昆仑架起来的那支弓.弩,汤姆就挺生气的,他叔叔分明都听见了,但是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最近才慢慢的在给自己找尊严的汤姆,现在属于完全膨胀的时期,别人嘲讽自己,或者让自己不舒服的话,总是想去强势的反驳,而且一定要证明给别人看。 叔叔一言不发的态度,就让汤姆很不爽。 “叔叔,他们都在笑话你的弓.弩,你快去跟他们说一下呀,你那副弓.弩,可以一次射穿两只兔子呢。”摇着邓昆仑的手臂,汤姆说。 苏樱桃是女同志,很多方面都喜欢多说一点,给孩子多讲一点。 而邓昆仑呢,向来不喜欢多说多讲的。 但因为汤姆最近确实跟原来不一样了,而且,人家现在可是在捍卫自己的尊严,邓博士就不得不跟他多解释几句了。 “汤姆,当我们真正有实力的时候,是不需要刻意去向谁证明什么的,因为在汉语中,有一个成语叫作锋芒毕露,它的意思是,只要你在某一方面,本领足够强大,早晚有一天那个锋芒就会露出来的,你明白吗?” 汤姆还是不懂,嘟了嘟嘴巴,他说:“我没觉得,反正我觉得吧,哪怕牛百破来了,他们的枪那么快,您要是不抓紧点儿,您这弓.弩肯定比不上人家。” 在他印象中,牛百破鬼鬼祟祟而来,而他家,藏着几个狙击手,但是,叔叔拿王八盒子,一枪嘣了牛百破,并且让他亲手从牛百破的屁股上抓下钥匙,这才是他能扬眉吐气的关键。 可是,时间那么漫长,太阳才升起来,鸡窝里的鸡在咕咕,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但是,全然没有牛百破的消息。 …… 这不,转眼就到中午了。 外面的部队估计是还没搜捕到牛百破的足迹,回来一汇报,得,全家人出不去,陈超他们还得继续在邓博士家蹲守着。 “牛百破不会是不来了吧?”陈超也着急了,不停的上楼下楼,而在楼上布防的那几位同志,都是连级干部,也颇有些着急:“要不咱们把钥匙转移到军区,撤吧,慢慢搜牛百破,怎么样?” “等吧,他肯定会来的,既然能在我家解决了,就不要把事情闹的太大。”邓昆仑在书桌前忙他的,皱着眉头说。 确实,这年月大家不但得防着间谍,还得防着别有用心的人搞批评。 正是‘集中火力向军界’的时候,要给g委会那些人逮到军区的短处,陈超他们一个个的也得挨批评。 真是咸鱼翻身两面煎,哪面都得受火煎,工作难干呐。 本来,苏樱桃是让徐冲冲带话跟白老师请的假,俩孩子在家呆一天也没什么。 但没想到傍晚,白娟居然上门来了,敲着门就喊:“苏主任,您在家吗?” “在呢,什么事儿?”苏樱桃问。 楼下的陈超先得把自己架好的枪给盖起来,当然,还要示意苏樱桃速战速决,赶紧把她给打发了。 不过,白娟显然并不想立刻就走。 站在门口,她先是给苏樱桃转达了一下,俩孩子今天晚上要做的作业,然后咬了咬唇说:“苏主任,您是不是跟咱们徐会计关系挺不错的。” “怎么啦?”苏樱桃问。 白娟再皱了皱眉头,才说:“虽然说原来是夫妻,但现在张主任和徐会计已经离婚了,而且我和张主任正在谈对象,您能跟徐会计说说吗,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孩子转达,她就别跟张主任再见面了。” 苏樱桃还没说话,珍妮一手拍着篮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脸认真的说:“可是白老师,张迈跃生病了,徐阿姨一个人没办法,难道说,她也不能喊张伯伯过去搭把手吗?” “邓珍,我是你的老师,我难道没教过你,大人说话,小孩不许插嘴?”白娟口气一硬。 珍妮立刻说:“可是,您还说人不该在别人的身后嚼事非,但您不也在办公室里,跟别的老师,总是谈论徐阿姨的事情?” “邓珍,你太过分了,我什么谈论过徐会计的事情,我都要跟张主任结婚了,于她有什么可说的?”白娟简直要气死了。 她是跟别的同事一起抱怨过,说徐俨总是故意端着自己,但是又经常为了很多事情麻烦张悦斋,事儿事儿的。 可这话,珍妮从哪儿听来的,现在居然还当着苏樱桃的面说? “反正我就是听到过,我能为我自己说的话负责。”珍妮说完,转身进门,又去拍她的球了。 腿长,个头高的小女孩,向来不怎么说话,原来又瘦又胆小,但现在不论大球小球,在她手里就跟玩儿似的。 白娟一脸的尴尬,对着苏樱桃讪笑了笑,又来了一句:“小孩子就是爱说谎,徐会计那么可怜,我怎么可能在背后说她?” “那您以后也尽量别说吧,毕竟以身作则,咱们都是成年人,在人背后说人事非确实不好。”苏樱桃说着,哐啷一声,把门又给关上了。 白娟在外面愣了一会儿,撇了撇嘴。 真是可笑,徐俨自己不想跟张悦斋复婚,但是等她跟张悦斋俩人谈上对象了,却又三天两头借着孩子生病,天天喊张悦斋去她家。 今天徐俨一下班,就托人喊张悦斋去了自己家,白娟心里能高兴吗? 这摆明了就是徐俨不对嘛。 她说说又怎么? …… 千算万算,就连陈超都觉得牛百破肯定是要来偷钥匙的,而且,得是偷偷摸摸的来。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牛百破这回来的真可谓是兴师动众。 谁都不知道牛百破在哪儿,而张悦斋呢,最近因为闺女感冒了,身体不舒服,每天晚上都得去一趟徐俨那儿。 他和白娟是真的,在徐俨拒不肯接受他的情况下才谈上的,但是他的态度是,只要徐俨松个口,自己立刻就会跟白娟分手,回来跟徐俨结婚。 今天,因为闺女生了病的缘故,他也是一下班就冲到徐俨这儿了。 努力挽回前妻,张悦斋从来没有松过手。 “徐俨,你今天想过了吗,咱们俩……”张悦斋一进门,就笑呵呵的说。 徐俨努了努嘴,示意他不要出声。 毕竟是多少年的老军人,张悦斋一闻味道都不对,顺着徐俨的眼睛一看,好家伙,15平米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就在床沿上坐着一个个头矮矮的男人,咧嘴一笑,一口四环素牙,那不正是牛百破? “嘘……张主任,你看到了吗,我身上绑的可全都是炸.药,这么一拉,就是砰的一声,所以,现在,您去邓博士家替我拿钥匙,好吗,只要拿到六把钥匙,我立刻就走,放了你闺女。”牛百破摊了摊双手说。 任是千算万算,谁也没想到,牛百破会把自己绑成一个炸.药桶,而且,还会躲在徐俨家。 他压根儿就没想悄悄拿六把钥匙,他把自己绑成了一个炸.药桶,并且,找到了一个人质,是想光明正大的拿走六把钥匙。 而他身上的那把钥匙,你要真的嘣了他,永远都休想拿回来,因为它会被炸坏。 张悦斋是厂里的民兵队长,也是厂里负责安保的,躲在他前妻家,这可真是世界上最危险,但也最安全的地方。 这一整天,牛百破应该都是跟生病的张迈跃躲在一起的。 这可是张悦斋最骄傲的闺女,乒乓球打的一流,学习也好,个头跟她妈一样高,长的又漂亮,又还性格跟男孩子似的。 张悦斋都想好了,等她16就送去当兵,将来就是国家最飒爽的女军人。 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得往后退,而且立刻去找钥匙,对吧。 …… 当然,张悦斋又不是那种蠢人。 他转身到了邓昆仑家,开门见山,就是问陈超:“陈团,在一个人混身绑满炸.药,而且带着最关键的一把钥匙,还扣押着我闺女的情况下,咱们该拿他怎么办?” 混身绑满了炸.药? 那岂不是一枪过去,连他带人质,钥匙全得炸上天? “这人也太蠢了吧,他这么大张旗鼓的要钥匙,就算咱们把钥匙给他了又能怎么样,他难道还能悄悄来挖宝不成?”陈超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牛百破,可太猖狂了一点吧。 张悦斋却说:“那不尽然,现在咱们秦州的日本间谍多得是,而且都是潜伏的极深的那种,只要让牛百破拿着钥匙逃脱,他随便找一家子日本间谍潜伏起来,钥匙咱们甭想找回来,而他早晚总能找到机会,找到合适的人出面接管农场,把宝藏拿走。” “怎么办,张悦斋,他押着你闺女呢,由你来决定该怎么办吧。”陈超把枪一竖,说。 这时候,张悦斋应该要说的是女儿无所谓,保护国家财产的安全最重要。 但是,张悦斋说不出口。 如果必要,他可以用现在所有的一切,来换他女儿的命。 邓昆仑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带着他的弓.弩,却已经准备往徐俨家去了,回头,他还喊上了汤姆,然后说:“速战速决吧同志们,我晚上还得加班呢。” 他这意思是要把宝藏的钥匙全部送给牛百破? 疯了吧他。 “博士,咱们再考虑一下吧,宝藏的钥匙还是别给牛百破了,要不,我去跟他商量,拿我自己换我闺女。”张悦斋于是说。 事实上也是他的疏忽,完全没想到牛百破会藏在徐俨家。 这是他的失职,错误肯定得他自己承担。 “走快点,我时间不多。”邓昆仑手里拎着的,是他那副被折叠起来的弓.弩,而且牵着汤姆的手,走的特别快。 博士的工作态度,厂里的人向来赶不上,至于军区的人,是,很佩服他在武器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认为博士在别的方面也有所专长。 而今天这件事情,按理来说应该是由陈超主导的。 看博士直接拿着钥匙就往徐俨家去,他心里也有点生气,都不知道博士会不会开枪,会不会玩射击,他就带着那么重要的钥匙要去给牛百破? “博士,咱们能不能……先商量商量,您这太草率了,好吗?”陈超在后面追着博士,气喘嘘嘘的问。 “你们几个分散布防,主要是防着突然有人跑出来,误伤到人,牛百破交给我就行了。”邓昆仑居然说。 陈超看他只拿着一副弓.弩,心说,弓.弩这东西,虽然自己没玩过。 但是冷兵器时代的东西,尤其现在又还是夜间,博士未免也太自大了一点。 他心里窝火,但因为尊重博士嘛,话又不好说出来,只好跟几个连长说,让他们在几个巷口布防,以防大晚上的有人突然出现,惹牛百破引爆炸.药。 听说博士带着钥匙出来,牛百破当然就从徐俨家出来了,但是,他也紧紧勒着张迈跃的脖子,而且都不需要再带别的武器,只要有人敢往他身上射子弹,随时他就会变成一个炸.药桶,不说张迈跃小姑娘得给炸的血肉横飞,钥匙要被炸坏,就是这个家属区也得给炸出一个大坑来。 眼看张悦斋把钥匙丢给自己,牛百破一手拽着张迈跃,在灯光下确认了一下钥匙,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跑。 这时候枪.支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而且他拖着张迈跃,跑的极快,很快就要跑出家属区了。 张悦斋手里拿着土.枪,急的头上直冒汗,却又无可奈何。 而陈超和他四个手下的连长们,拿的可是狙.击.枪,狙击镜瞄准着牛百破,眼看他在夜里十一点,一间间闪着灯光的砖房间奔跑着,眼看就要转过弯儿了,而且大摇大摆,眼看就得出厂去,气的直抓头发。 至于博士,还在慢吞吞的架着他的弓.弩呢。 “这是个什么博士,狗屁玩艺儿吧,这钥匙要丢了,他就是我们国家的罪人!”陈超从狙击镜上挪开了目光,但就是在这一刹那,突然之间,张悦斋忍不住叫了一声:“嗷!” 到底怎么啦? 天黑,陈超接着去看狙击镜,但狙击镜里没有任何东西。 只听刷的一声,汤姆尖叫了一声:“yes,cool!” 陈超索性站了起来。 这时候的牛百破已经拐过弯子,眼看就要到宿舍区的大门口了,出了宿舍区,前面就是厂门,而在厂门外,有一辆拖拉机在等着他。 那是他的光明,也是他脱身之后,可以叫他蛟龙入海,把他藏起来的,他早就联络好的各个地方的日本间谍们。 只要他能出厂,就有人能把他藏起来。 而有着日系血统的人们,遍布这个城市的各行各业,大家平常都隐藏的很深,但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隐藏自己,壮大自己。 但他身上有两支闪闪发光的钢.弩,几乎穿胸而过。 就在陈超站起来的那一刻,刷的一声,又是一支。 没有任何温度的,也没有任何感情的钢.弩穿过一闪又一闪,灯火闪闪的窗户,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现,就那么既温柔,又冷酷的,默声钻进了牛百破的胸房。 这种冷兵器时代最古老,最原始的兵器,从邓昆仑的手中发出。 它不但不会引燃火.药,而且它还可以洞穿火.药包,继而洞穿一个人的身体。 而牛百破呢,一手拽着张迈跃,一手还拿着钥匙,慢慢转过身,脸上完全是一副愕然的表情。 他伸手想去拉炸.药,残存的一点生机,让他努力的想去引燃炸.药。 钥匙,不可以留给邓昆仑,更不可以让这个国家变的富有。 凭什么呢,就凭借他身上有日本人的血脉,他在这个国家,也只是一个外夷,他仍然想回到,曾经‘共建大东亚共荣圈’时,那光辉的过去。 但是无情的冷兵器,在他扬起手的那一刻,刷的一声,又是一支钢.弩,随即将他抬起的一只手整个儿洞穿。 几个正在瞄准,刚才还在心里咒骂博士太过武断,莽撞,要生生放走牛百破的连长们,眼睛还瞄着狙击镜,手却慢慢抱到了头上。 他们看到了什么? 在这个□□主导战争胜败的年代,有人只用一把弓.弩,就搞定了他们完全搞不定的事情? 邓昆仑看着牛百破完全倒下,不会动了,才示意汤姆上前去拿钥匙。 两条小短腿的汤姆啊,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腿如此短过,因为他在卖力的跑,而叔叔只是慢慢的走,但是叔叔几乎和他一样快。 因为人家的一步能比他的三步。 边跑,汤姆边觉得自己的黄黄卷毛被风吹着,他自我感觉就像一匹奔跑的野马,简直帅极了。 “汤姆,现在明白了吗,有时候你不需要刻意跟人去比长短,只要你足够优秀,总有锋芒毕露的那一天。”合上手中的弓.弩,邓昆仑在孩子身后轻声说。 这大概就是榜样的力量吧,汤姆觉得有自尊的日子,简直爽翻啦! .............. 89、阿诗玛 军区在这件事情上出动总共300号人。 总共逮到了七个间谍, 收剿了一辆拖拉机,还有几把土.枪,一把轻机关.枪, 而且, 间谍个个身上都有日系血统, 还都不是一般人,地位最高的一个, 居然是某个县的县委常委,平时特老实一个人, 没有人能想到,他居然会是日军后代, 是个小杂种。 当然,这帮人给一锅端了,七把钥匙全部集齐,宝藏也就可以正式打开啦。 …… 秦城区政府,地委办公厅。 汤姆进去领奖了,苏樱桃在外头等着。 现在已经是元旦了, 天上零星星的似乎要下雪,而汤姆的领奖现场, 也就两个人, 是一个是地委书记宋正刚, 另一个就是邓博士了。 冷冷清清,而且两个大人对着一个小屁孩儿,一脸严肃, 苏樱桃从外面往里扫了一眼,忍不住就想笑。 “120斤猪肉票,这是按照你的要求奖给你的, 邓长城同学,祖国不会忘记你,组织也不会忘记你,咱们继续努力,争取为国家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好吗?”宋正刚说。 汤姆还是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但也大声说:“我邓长城会继续努力的。” 不一会儿,他手里捧关一份奖状出来了,出了门,看苏樱桃站在外头,盯着她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连奖状并一整本,一张五斤,总共120斤的猪肉票,全部捧给了苏樱桃。 “已经很不错啦,至少你拿到了120斤肉呢,以后要把嘴巴闭紧,绝对不可以说出去,明白吗?”苏樱桃指着汤姆的嘴巴说。 汤姆咬了咬牙,嘟起了嘴巴。 是,他找以了七把钥匙,意味着日军的宝藏能够被顺利的打开。 但是奖品只是120斤猪肉票,而且还附带一个条件,那就是宝藏的事情,绝对绝对不能说出去,一定要隐瞒的死死的。 这可真没劲儿。 但是还没办法,因为宝藏属于国家机密,不能透露给外面的人知道。 就在汤姆心里觉得自己可委屈的时候,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了博士略带恼怒的声音:“我不想见她,也请书记您让她不要来我们秦工,就算她来,我也不会见她的,好吗?” “邓博士,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kate女士是跟农业部有合作,似乎是因为一个特别重要的论题。她提出要来一趟秦州,要见您一面才肯跟农业部合作,这不算什么嘛,一起吃个饭不就行了,kate女士大概也只是想确定您的安全与否,好吗?”宋正刚说。 邓昆仑出来的时候,从牙缝里往外露了一句英语国骂,不过他为人向来斯文,并没有再多说别的话。 出了门,看苏樱桃和汤姆站在原地,三个人面对面看了一会儿,博士摊了摊双手,居然难得勾唇一笑,扬起手说:“走,去买肉。” 整整120斤,抵得上一头生猪了,生猪还有骨头,这可是纯肉票。 汤姆总算开心了一点:“对,咱们一起去买猪肉,我要吃特别特别肥的那种红烧肉。” 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爱国,至少因为七把钥匙,他可以吃到一顿红烧肉了呀。 …… 一个大型的宝藏群,于汤姆来说只是几顿肉而已,但是于国家来说,这事儿可了不得,首都的各个办公厅都曾打电话来过问过。 甚至政秘厅还专门派生了了人,来指导,并协助红岩军区处理宝藏的事情。 真正打开宝藏的时候,不说苏樱桃,整个秦工,也只有邓昆仑才有资格在场,就连宋言都是被拒之门外的。 而且即使找到了日军的宝藏,这件事情也只在私底下运作,因为宝藏可以运走,但是农场里填埋的那些敏感型炸.药没时间,现在也没有技术能够拆除它。 要叫太多人知道,总有人不怕死的想去探宝吧,万一误触炸.药,农场里现在已经开垦出来的500亩肥沃的土地可就全毁了。 所以宝藏是在苏樱桃给全农场放了一个大假的情况下,军区的人夜里进入,用两天两夜的时间,全部运出来的。 据说光是金条就拉了满满两大卡车,还有很多到现在都算顶尖武器的枪.支,以及弹.药,让红岩军区一帮当兵的眼睛都红了,这些玩艺儿又不会过期,现在可是他们最爱的东西。 至于剩下的铜矿和银矿,用大卡车足足拉了两天,现在全在红岩军区。 但有一点也叫苏樱桃很是头痛,毛小英的堂弟毛靖确实工作特别认真,看起来是个贼老实的小伙子,完全没有一丁点坏心肠的那种,那背叛博士的学生到底是谁? 而金芯电缆,因为宝藏里确实出土了一大批金属的原因,现在已经着手开始制造了,哪么,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苏樱桃心里是真着急。 不过,苏樱桃完全没想到,今天有一个特别的人,居然跑来向自己示好了。 而这个人,恰是她堂姐苏小娇,还带着张兵兵和张冬冬俩小屁孩儿。 “我大嫂可真不要脸,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也不知道又干了什么事情,听说她的劳改期限又延长了,张冬冬,现在成我的责任了,你说我气不气?”苏小娇翻着白眼说。 牛百破的死,是隐瞒着所有人的,不过,看张冬冬的样子,似乎知道点什么。 这孩子也是真可怜,父亲可是死在朝鲜战场上的烈士,外婆呢,是个喜欢偷鸡摸狗的,国家给他发了补助,但是他没有成年,又因为保大妈总是虐待这孩子,厂里就把他的补助给苏小娇了。 “他一个月有5块钱呢,大姐,你要不想养,来,张冬冬以后我来养?”苏樱桃翻了个白眼说。 张冬冬坐在沙发上,嗖的一下站了起来。 但苏小娇立刻瞪了他一眼,这孩子有点熊,皮肤黑,熊眉虎眼的,憋咬着唇,又坐了回去。 “你自己不还有这两个,不够费劲儿的,再说了,樱桃,姐给你透个底儿,密林农场,你的功劳最大吧,但是姐得跟你说一声,早晚有人要来抢你这农场的功劳,你把我爸我妈和小娥放了呗,你要把他们放了,我就告诉你是谁想抢你的功劳,好不好?”苏小娇挤了个眼儿,又说:“这农场你开垦的不容易,让别人抢了功劳,多不好啊?” “大姐,你要真能把张冬冬照顾好,我就考虑让大伯他们提前结束劳改,好吗?别的你就甭说了,我不爱听。”苏樱桃这话,说的够直白了吧。 当然,苏小娇表面上答应的很好,但是从小白楼一出门,立刻就在张冬冬背上掐了一把:“还不赶紧去农场背柴禾?你当是你妈,有义务白养你?” 张冬冬回头,给窗户里的汤姆挥了挥手,小跑着步走了。 苏小娇边走,心里就边在犯嘀咕。 她大哥苏前进的身体最近好了一点,写信给她说,密林农场要能搞得好,说不定连中央都能重视起来。 但是,秦州有那么一个女干部,特别喜欢抢别人的功劳,苏双成一家子要真觉得实在太苦,就让苏小娇把那个女的是谁,以及怎么才能斗倒她,告诉苏樱桃,继而,换他们一家子结束劳改,好上北京。 但苏樱桃不接招,这可怎么办呐? 得,那她们一家子,就眼睁睁的看着樱桃农场的功劳被人抢吧,谁叫她对于亲人,没有一点怜悯之情呢。 …… 再说樱桃这儿,原本,工农兵大学唯一的读书名额,她报的是郑霞,那小姑娘乖巧,现在也慢慢找到自信了,她哥又在农场立下了汗马功劳,工农兵大学就该她去读啊。 结果等市g委会批下来,那个名额却变成了白娟的弟弟白刚。 苏樱桃本来以为这事儿是张悦斋干的,当然拿着名额,怒冲冲的就去找张悦斋了。还没结婚就给小舅子谋私利,这也太过分了吧? “小苏,这事儿还真不是我干的,是咱们地委书记的夫人李薇批的,至于她为什么批白刚,我估计也是因为白刚足够优秀的原因,你看看底稿,我这儿报的也是郑霞,好吗?”张悦斋从办公室翻了出底稿说。 宋正刚的妻子李薇,父亲是解放秦州是,立过汗马功劳的高级将领,但她跟白副书记一家应该没什么关系啊。苏樱桃一把撕了那封介绍信,给张悦斋甩了一句:“这个名额,我还非替郑霞争到不可。” 张悦斋没把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这点小事放在眼里。 还得跟苏樱桃谈正事儿,跟着她一起出了办公室,边走边说:“小苏,我听说宋言把要运作秦州监狱的事情,让你写计划?” “可不,在咱们厂的旁边建一座监狱,意义重大,这事儿宋言交给我了。”苏樱桃说。 张悦斋依然不愿意承认苏樱桃这个女同志很优秀,总觉得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里,都有运气的成份,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运气确实挺好。 宋言可是厂里的书记,私底下跟她关系并不对付,但是却把申请秦州监狱,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苏樱桃去办。 作为厂里的大领导,宋言那种决断力张悦斋佩服的不行。 又想起一件事情,张悦斋摸了摸脑袋说:“对了,我听说明天宋言邀请领导们去他家聚会,到时候宋书记和夫人也要出席,他明天也邀请了我,我呢,不得不带着白娟出席,我和白娟的事情现在已经并不多要成了,明天徐俨肯定也会去,到时候万一她不高兴,你替我安慰安慰她。” “我倒觉得您不需要太操心徐大姐,她的心理比您想象的强大得多。”苏樱桃停下来,特别严肃正经的说。 “女同志们那点小心思,我能不清楚?”张悦斋摆摆手:“替我安慰她,算我求你了。小白就是脾气娇了点,人其实不错,跟徐俨俩要吵起来,她根本不是徐俨的对手,好吗?” 这还没跟白娟结婚呢,就觉得白娟不是徐俨的对手,这胳膊肘子拐的够快的。 苏樱桃简直恨不能立刻让他跟白娟原地结婚,好让他感受一下,表面上喜欢示弱的女同志,要折磨起人来有多凶,毕竟白娟现在示弱,还不都是因为,急着跟他结婚的缘故? 元旦这天,宋言家里确实要搞一场聚会,邀请了厂里领导班子所有的人,而地委书记宋正刚,和妻子李薇带着孩子,也要来农场作客。 虽然张悦斋在苦恼前妻和现女友该如何平衡,但苏樱桃却只关注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说服李老师,把属于郑霞的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从白刚这儿给拿回来。 这不,本来说好一起去宋言家参加聚会的,眼看下午两点了,邓昆仑还是不回来,苏樱桃就只好自己过去,本身就在隔壁,离的又不远,她把俩孩子一喊,自己一个人就先过去了。 这时候张爱国和段大嫂,厂里的副书记副厂们,带着家属,热热闹闹的,已经陆续聚集到宋言家里了。 宋言正在调录音机,试磁带,看来今天真的是一场民主而又热闹的,党内家庭聚会。 李老师李薇,并没有坐在众人中间,而是坐在餐桌旁,正在剥壳,给儿子喂花生吃。 别人她都不认识,唯独苏樱桃,俩人见过面,还算熟人。 等苏樱桃一进门,她就在招手。 喊了苏樱桃过去,因为人多,录音机的声音又大,索性就大声说:“小苏同志,你没发现吗,我家宋言老是盯着那个女同志看。他一直眼光高,介绍了多少对象都不满意,你去问问那个女同志有没有结婚,要没有的话,给介绍一个” 她指着的,不正是跟最近一直身体不好,乖乖巧巧的张迈跃坐在一块儿的徐俨? 正好张悦斋在,他现在的未婚妻白娟也跟着张悦斋一起来做客了。 而这俩人就坐在一起。 听了书记夫人这话,别人都停了说笑,同时看着徐俨。 唯独张悦斋,刷的一下,脸色顿时就白了。 …… 再说邓博士,这会儿也才刚刚下班,跟一帮子助理工程师,学生们一起整理东西,准备出门,边忙,大家就在聊一个话题。 元旦,是博士夫人的生日,而博士身为丈夫,是准备请妻子看场电影的,于是正在问大家,他们都喜欢看什么电影,在华国,女同志们,又喜欢看什么电影。 “地道战吧,那个博士夫人肯定喜欢。”有个小伙子笑着说。 毛靖接过话头,诚垦的说:“是你想看地道战吧,那么没营养的片子,咱们博士夫人肯定不喜欢,我觉得她更喜欢《阿诗玛》那种,好看!” 吴晓歌更加不服气了:“你们懂什么,《阿诗玛》的主演犯了路线错误,现在可不能放映,《甲午大海战》吧,夫人绝对喜欢。” 其实是他们自己想看《甲午大海战》,所有人都同时都说:“对对对,夫人肯定喜欢《甲午大海战》,博士,您给咱们申请那个电影吧。” 但可怜的邓博士,这可是妻子嫁给他的第二个生日,他到了办公室,拎起桌上的红色电话,准备问市里申请一部电影来看,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的妻子,真的喜欢《甲午大海战》那种电影吗? 90、大有作为 张悦斋简直差点没气死, 差点没尴尬疯,因为哪怕他现在已经订婚了,前妻在男人的印象中, 一直是属于自己的私产, 岂容他人觊觎。 再说了, 宋言还是他的领导,以后, 叫他怎么跟宋言心平气和的共处。 而白娟呢,脸色也是刷的一下, 又白又红,又红又青的。 因为她最近为了张悦斋总是因为孩子的问题而回家, 没少跟张悦斋闹过,甚至在同事面前明里暗里,嘲讽过好多回,说徐俨是因为自己找不着好男人了,总是借故缠着张悦斋。 别徐俨真嫁给厂里的书记吧,那她可就难堪了。 苏樱桃半开玩笑, 半认真的说:“徐俨同志,咱们李老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你呢, 有没有再婚的意愿, 你跟大家说一说?” 徐俨愣了一下, 摇了摇头:“我没想过再婚,这种场合咱们就不谈这些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那这样吧, 我请徐俨同志跳支舞,同志们,你们也随便, 好吗?”宋正刚看弟弟搓着双手,一脸的尴尬,站了起来,笑着说。 这位地委书记确实是个很有活力的领导,至少特别民主,也特别随和。 也是真的很喜欢跳舞,由他,就把今天这场聚会的大幕给拉开了。 苏樱桃可是考过文工团的女孩子,对于舞蹈有一种天生的热爱,只要音乐响起来,她的骨缝子里面都在发颤。 但是似乎命中注定她在这个年月,很难能跳到一场正儿八经的舞。 而就在这时,博士推门进来了,此时不跟博士跳场舞,更待何时? 李老师,地委书记家的夫人嘛,又还在市g委会工作,当然不可能只是下来坐个客,跳场舞,因为她自己本身就不喜欢跳舞。 “小苏同志,先带我去参观一下你们的农场吧,我听说你们搞了个农场,还搞的挺不错,这在咱们市g委会也算政绩,我得去看看。”李薇站了起来,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那领导们先跳舞,我陪李老师出去走一走?”苏樱桃于是说。 这舞,她是注定跳不到了。 “我听说你们今年产了八万斤的麦子,怎么一粒粮食都没往上缴啊?”边出门,李薇边问。 农场的麦子要缴上去,那就是政绩,但不缴,糊饱的可是厂里职工们的肚皮。 苏樱桃听了李薇这话,琢磨了一下,有点明白了,李薇这趟来,应该是想把密林农场搞成一个大政绩,报到市g委会,给自己弄个主任,或者副主任来当的。 虽然宋正刚兄弟都不错,但这个李老师显然是个官迷,正统单位进不去,就想在g委会给自己捞个一官半职。 这不,俩人一出门,就见张兵兵,张冬冬和徐冲冲,厂里的三大帅哥一起,趴在围墙边,就像三只土狗一样,在看着某个地方,尤其是徐冲冲,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而汤姆嘟着嘴,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也在望着同一个方向。 “小屁孩儿们也知道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你看看,他们都是在看我闺女,我家清溪哪怕在秦州市,也是最漂亮的女孩子。”李薇停下脚步,不无得意的,望着机械厂的几只小土狗说。 苏樱桃顺着几个孩子的目光一看,果然,一个扎着两个马尾辫子,穿着一件漂亮的红色棉衣,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女孩子,不正是上回骂过汤姆的宋清溪。 在这些土狗一样的厂区男孩眼中,漂亮的宋清溪简直就像一只白天鹅一样。 “对了,这不你家那个叫邓长城的男孩子吗,小朋友,讨好别人是不对的,以后把自己活硬气点,好吗?”看汤姆也跟别的男孩子一起看着自家闺女,李薇一副怜悯的语气,摸了摸汤姆的脑瓜子说。 什么叫锦衣夜行,说的就是汤姆。 他捏起拳头,啊啊大叫两声,转身跑了。 因为宝藏是机密,哪怕他找到了七把钥匙,替国家找到了大笔的宝藏,也没法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是多么的爱国,多么的有自尊,这简直太让人生气啦。 但汤姆这啊啊乱叫,居然成功的把宋清溪给逗笑了,而且是笑的前仰后合:“妈,那个小孩儿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居然哇哇大叫。” 宋清溪,苏樱桃那天晚上没仔细看,但是她现在仔细再看,突然就想起来,自己在梦里上法庭的时候,法庭上的书记员,眉眼跟现在宋清溪特别像。 对了,那个书记员应该也叫宋清溪。 她顿时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在她被判刑的时候是书记员。 在珍妮被判刑的时候已经升职成了法官,当然,家庭出身良好,学习好,有思想的女孩子,她是一路顺风,平步青云,进入秦州法院工作的。 珍妮的死刑,就是由她来签发的判决书。 汤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漂亮的大姐姐总是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一脸的郁闷。 宋清溪指着苏樱桃家的鸡窝,又对她妈说:“妈,真是太可笑了,你看看这儿的人,居然盖一只拳头一样的鸡窝,这是为了能对抗政策,悄悄养几只□□,不得不说这儿的人可真会耍小聪明。” 宋清溪一笑,徐冲冲,张兵兵,张冬冬这三条傻狗也跟跟着一起傻笑,一起流口水。 在任何年代似乎都有那么一种,何不食肉糜的人。 就比如像宋清溪这种,爷爷辈底子硬,没有受波及,父亲能力也很强的女孩子,看那只拳头一样的鸡窝,确实觉得很可笑。 因为他们家虽然也是供应经济,但几乎不缺肉和蛋,就完全无法理解,底层的人为了一只鸡,一颗蛋要用这种方式对抗政策的可笑之处。 “清溪小朋友,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只鸡窝一样的拳头,可是我替自己竞争到g委会副主任的关键,因为它,全机械厂的人才会认为,我的思想和品德,都无懈可击。”苏樱桃于是说。 宋清溪撇了撇嘴巴:“也就哄一下乡下人吧,我们城里人可不流行这一套。” “城里怎么就不流行了,知道东风会的牛百破原来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支持他吗,我实话告诉你吧,他家不但满墙贴满了标语,而且他还在背上刻了四个字,精忠报国,小朋友,你也许觉得很可笑,但现在大家就喜欢这样的人,不论城里还是乡下,明白吗?”苏樱桃于是又说。 “真傻!”宋清溪翻了个白眼说。 李薇忍不住瞪了闺女一眼:“清溪,把你的嘴巴闭上,行不行?” 看李薇对自家墙上那些标语很感兴趣,苏樱桃索性把她叫回自己家,让她观摩了一下自己的革命成果。 李薇看在眼里,嘴里不停的说着真不错,一副恨不能鼓掌叫好的样子。 去农场的路上,宋清溪和他妈走在一起,汤姆和苏樱桃走在一块儿,张兵兵,徐冲冲和张冬冬那几条傻狗,还有厂里别的一帮傻小子则围随于后,远远儿的跟着。 李薇到了农场里一看,新年的初霜下,远处是一大片黯红色的红柳,近处则是一片给霜拉过的麦田,一望无际,顿时手搭凉蓬,感叹开了:“那绿绿的都是什么呀,看起来真叫人心里舒服。” “麦田呀,李老师,在这片麦田的开垦过程中,郑凯,也就是郑霞的哥哥可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推荐郑霞去工农兵大兵,对她哥哥来说也算一种回报,咱们不能亏待了认真工作的人,对吧?”苏樱桃适时说。 李薇点了点头,不停的说:“不错,真不错。” 汤姆摇了摇苏樱桃的手臂,示意苏樱桃把自己抱起来。 胖狗一个,谁愿意抱他呀,不过苏樱桃还是把他抱起来了。 “这个阿姨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贪婪,她想抢你的功劳。”汤姆悄悄说。 苏樱桃能看不出来吗,李薇已经被这片农场给震惊了,确实,身为领导层,她是敏锐的,这个农场要真能报到上面,那将是大大的政绩和功劳。 “这是你的功劳,咱们不能让她抢走。”汤姆特着急的,又说。 但苏樱桃把他放下,屁股上拍了一把:“玩儿去吧,婶婶知道事情该怎么做。” 汤姆虽然在宋言面前找到了尊严,但现在依然是锦衣夜行,而且宋清溪确实长的漂亮,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徐冲冲他们围着她,汤姆自然也好奇这个小女孩,就围过去了。 小短腿,他扬着头看了会儿,认定这女孩就是童话里,那个高傲的公主。 李薇着实高兴,苏樱桃当然趁机,就和谏言几句:“对了李老师,咱们秦工不是现在正在努力争取,承建秦城监狱吗,我觉得您应该考虑考虑,想想办法,多替咱们争取一些臭.老九,□□回来,下放到监狱,到时候,让他们到咱们密林农场来劳动,只要改造出成果,全国都会关注咱们密林劳改农场的。” “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争取,等秦城监狱建起来,我就去首都替咱们争人手。”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李薇激动的来了句:“咱们的这座劳改农场,可是大政绩。” 俩人逛完了,拍身往回走,李薇心情大好,正好苏樱桃又提了一下郑霞的事情,她立刻就说:“我原来批的人是叫白刚吧,应该是有人跟我提过那个人,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换成郑霞吧,都是我农场里的人,你说把名额给郑霞,咱们就给郑霞。” “从你的,再到咱们,现在变成‘我’,这个劳改农场在李阿姨那儿,已经变成她的了。”一步又一步,变腾腾的,汤姆翻着白眼,悄悄跟苏樱桃说。 这孩子要说有什么缺点,就是太过聪明。 而宋清溪呢,也很聪明,不过她的聪明跟汤姆完全不一样。 “妈妈,你看那几个小孩子多脏啊,尤其是那一个,身上的衣服多久没洗了?”指着张冬冬,宋清溪又说。 汤姆更加生气了:“那个小女孩简直要气死我了,婶婶,我讨厌她。我还讨厌她妈,她们简直高高在上,让人无比厌烦,这个国家有我没她们,有她们就没有我。” 作为一个爱国人士,汤姆是任何事情都上纲上线到国家层面。 “张冬冬,过来。”苏樱桃于是喊了一声张冬冬。 张冬冬应声上前了,这孩子个头高,五官长的粗棱,在厂里可是当仁不让的孩子王,小一点的孩子们,想吼就吼,想骂就骂。 也叫苏樱桃喊他的时候,他才会低下头,乖乖的,听话又老实。 “张冬冬,你可是烈士的儿子,你的衣服为什么那么脏,是什么把你的衣服划破的,好好说,说真话,这个阿姨可是从咱们市里来的,连我都能管,你们校长她也能管。”苏樱桃喊过张冬冬说。 张冬冬经常给老师们背柴,棉衣给红柳划破了,保大妈不太会缝衣服,缝的乱七八糟的,跑了过来,摸了摸脑袋说:“我要帮老师们背柴啊,而且我还天天扫厕所,所以我身上臭,除了他们几个,别人都不跟我玩儿。” “这是什么老师,居然剥削一个孩子,更何况他还是烈士的儿子,把他搞的那么臭,你们小学的老师呢,全给我拎来,今天我要狠狠的批d他们。”李薇也是当妈的,当然有怜悯之情。 而且,她不正在四处找苗子想批d? “应该把他们全放到农场,狠狠的劳动改造他们。”苏樱桃适时建议说。 “劳动改造,就现在,小苏同志,你让人把所有的老师全给我集合起来,我今天必须批他们一回。”李薇简直雄心勃勃,觉得自己大有作为。 这还用她说,苏樱桃立刻让张兵兵几个就去喊话了。 身为老师,搞特殊化,让孩子给他们背柴,他们早就该挨批了,好吗? 眼看就要放寒假了,趁着一个寒假让他们在农场里好好垦荒,既给农场增加了劳动力,又能让老师们净化一下心灵,多好的事情。 但汤姆依然不满意,慢吞吞的走在宋清溪身后,不知道他想干嘛。 而一帮子领导们,听说李薇要现场搞批d,也是暂停了舞会,从宋言家出来了。 大篮球场上,就见李薇拿着粉笔,集合了小学的一帮老师,正在唾沫横飞的说着什么。 邓昆仑就觉得很纳闷,一直以来,苏樱桃都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或者叫别人抢自己功劳的人,而小学那帮老师,要是她批了,就是她的政绩,她也好跟上面交差的。 好端端的,她怎么让给李薇去批了? 不过,这人现在跟原来比起来,可算是不那么高高在上,世俗多了。 知道苏樱桃爱吃大白兔奶糖,居然趁着大家不注意,把宋言家招待客人的奶糖全抓了回来,一大把,全递给了苏樱桃。 这时候李薇慷慨激昂,在上面说的正欢着呢。 而张冬冬那个烈士子女,一件破棉衣,还是女式的,面无表情的站在台上,给李薇做着靶子。 剥了颗糖丢进嘴里,苏樱桃看着台上的李薇,抿唇笑了笑,一脸狡敏:“你以为我不想管那些老师?但是邓博士,汤姆和珍妮是不是一直要在小学读书,而那些老师呢,我能把她们全换掉吗,肯定不能。甚至我在厂里批了谁,斗了谁,谁都得怀恨在心,以后要变着法子欺负珍妮和汤姆呢 ,怎么办。既然李薇来了,从现在开始我不斗人了,我得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听起来有点吓人。 但是恶人让李薇去做,她自己坐享其成。 这个东方小女孩,所运用的谋略和手段,邓昆仑简直自愧不如。 那不,俩口子一起,看着台上的李薇正在慷慨激昂,而一帮子老师们,则给批的灰头土脸。 邓昆仑突然就看见,汤姆居然悄悄的在往宋清溪的背上放了一只壁虎。 小屁孩子儿厥着嘴巴,够着手,想把那只壁虎放到宋清溪的脖子上。 往小女孩的身上壁虎,不说那个小女孩得给吓的半死,这种行为简直该被打死。 不过就在他准备挤过去,赏汤姆几个大耳刮子的时候,珍妮伸手,一把抓过壁虎,捏在手里,默默的玩了起来。 玩了会儿,丢给了张迈跃,俩个小女孩玩一只壁虎,玩的不亦乐乎。 就在此刻,邓博士突然意识到,苏樱桃虽然没有改变汤姆太多。 但是珍妮,因为跟着她的言传身教,从一个怯懦的小女孩,简直要变成一个女汉子了。 哪怕在m国的时候,珍妮都是一个特别安静的小女孩。 可她现在,个头高高,皮肤黝黑,站在那儿,一头短发,昂首挺胸,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但是邓昆仑觉得,她这样子,特别的好。 91、蒂凡尼的早餐 这要是苏樱桃下放的老师们, 老师们当然要怀恨在心,而且也不服气。 但是李薇,地委书记的夫人把他们集体骂个狗血喷头, 他们再不服气也得扛起锄把, 上农场劳动去。 “张悦斋, 我可是政委的未婚妻,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去劳动?我听人说今天晚上还有电影看呢, 我不想去劳动,我要看电影。”白娟扛着锄把, 气呼呼的说。 张悦斋本身就因为宋言对徐俨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而很苦恼。 白娟不是一直挺善解人意的吗,怎么跟他订婚之后, 突然之间小毛病就这么多了? 再加上因为徐俨的事情他很生气,于是他严厉的说:“爱劳动不劳动,你要这点觉悟都没有,小白同志,我真的特别怀疑你的立场。” “怀疑?你是看宋书记在追徐俨,吃醋了吧, 我早就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扛着锄把,白娟咧开嘴巴, 委屈的哭了。 男人天生对于女人的眼泪毫无抵抗能力, 张悦斋深吸了一口气, 只好把白娟搂进怀里:“你别这样,咱们过两天就结婚,好不好?” 白娟最想的不就是结婚? 她终于止住了哭声, 小拳头捶了捶张悦斋的胸口。 据说今天晚上有电影,不过大家也只是风传,没人说得准, 毕竟现在这年月要放一场电影,多难得啊。 张悦斋去问宋言,宋言说:“是,电影是博士特意问咱们宋书记申请的,但他的意思是小范围的放映一下就行了,他不希望看电影的人太多。” “咱们厂都有一年多没放过电影了,小范围的放映怎么行,要放就在篮球场上露天放,咱们大家一起看。”张悦斋想了想,又说:“虽然那帮老师要下放劳动,晚上还是让他们也一起看个电影吧。” 主要是要让白娟也看看。 “行吧。”宋言说。 但他紧接着又说:“把徐俨同志也喊一声,让她也来看。” 就这样,博士一场小范围的,只是他和学生们,妻子一起看的电影,搞成全场所有人的狂欢了。 离婚夫妻,总归还是要彼此重新成家的,张悦斋心里是真的不舒服。 但是毕竟他和白娟订婚在先,前妻找了一个比自己优秀的男人,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吧。 宋书记当然不会在厂里看电影,跟发现了一座农场的李薇坐着他们的老旁克,要回市里去了。 不过临走之前,宋清溪专门来找了一趟张冬冬,而且,还给了张冬冬一大把大白兔糖,回头看矮个子,卷卷毛的汤姆就在不远处,毕竟小孩子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从兜里掏了一片纸包着,融化了的巧克力,递给他说:“我妈刚才说,你们的农场搞的很好,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的,我看到了,你今天没有讨好任何人,小朋友,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以后要认真听话啊。” 漂亮的,个头高高,皮肤白白的小女孩,居高临下。 汤姆和他的小伙伴们看着她,简直就像几条傻狗一样,尤其是徐冲冲,拼命点头:“以后欢迎你经常来啊。” 汤姆却把巧克力拍还给了宋清溪:“拿走,我才不稀罕你的巧克力。” “牛什么牛啊邓长城,你要是跟我一起读书,我会每天督促,教育你的。”宋清溪又喊了一声。 高高在上,自以为又红又专的小女孩,她难道就没发现,她妈雄心勃勃,而且腆不要脸的,正在抢他婶婶的功劳? 有了尊严的汤姆,只恨自己个子太矮,没把那只壁虎放进宋清溪的脖子里。 那不,正好见路上有枚钉子,毕竟他足够聪明,心头突然怦的一跑,就把钉子捡了起来。 一路小跑,到了宋正刚的车间,歪着脑袋,看着那辆车呢。 他脑海里短暂划过一念:一旦这枚钉子扎在宋书记的车胎上,宋书记一家子会不会车毁人亡。 还好,这一幕给准备回家的苏樱桃看到了。 且不说小男孩子的恶作剧,苏樱桃梦里那个汤姆,没有节操,也没有底线,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只要他高兴,没有他不干的。 据珍妮说,他威胁国内那些机关干部们最有效的手段,则是给一个人一笔钱,让他们开车去撞那些干部家的孩子,这种方法百试百灵,毕竟不论任何厂矿单位,都是国有财产,但孩子是自己家的。 很多干部给汤姆威胁着,一路给他开绿灯,让他抢走了国内好些个堪称国之重器的大型工厂。 这孩子看起来矮矮小小,很多人都只当他是个小屁孩子儿。 只要苏樱桃知道,你一旦惹怒了他,他总得让你付出代价。 而那个代价,一般人承受不起。 这在成年之后,是个永远叨着大雪茄,笑的彬彬有礼,但转身就能让你家破人亡的狠角色。 但现在,他还是个歪着脖子,愁眉苦脸的小屁孩儿。 “汤姆,你是不是特别生宋清溪的气?”苏樱桃故意不经意的走上前,问说。 汤姆回头看见苏樱桃,撇了撇嘴巴说:“我想把她们母女清理出我的国家,我爱的国家,不应该有她们那样的人。” 清理两个字,据说就是长大后的他,吊在嘴边的口头禅。 三岁看老,这话一点都没错。 苏樱桃本来想揍这家伙一顿,但想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好声好气的说:“你要暂时息了清理她们的心思,我晚上给你做个蛋糕吃。而且,早晚,婶婶让那个李阿姨也在农场里好好劳动,好不好?” “不可能,那可是领导家的夫人,她怎么可能会去农场劳动,我才不信。” “现在去鸡窝里找鸡蛋,我给你蒸蛋糕吃,要我做不到,到时候你把我也清理出你的国家,好不好?”苏樱桃又说。 汤姆其实心里根本不信,但是家里的母鸡最近开始生蛋了,蛋糕,那可是他小时候才吃过的东西。 把钉子一扔,他短暂的忘记了李薇带给他的不愉快,钻鸡窝里就找蛋去了。 从对一切都无所谓,再到开始捍卫自己的尊严,汤姆这孩子现在变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了。 他成了一个跟博士一样纯粹的人,那他的成长之路,也注定复杂又宕荡。 苏樱桃还需要再多努力努力,让他见识,并接受社会的复杂啊。 这天晚上吃完饭,邓昆仑破例没有去上班。 而且单独的,非得带着苏樱桃沿秦工外围,整个儿走一圈。 大晚上的,元旦节,苏樱桃隐隐听说,今天晚上厂里似乎要放电影。 孩子们一直在望着秦州市的方向,就看电影机会不会来呢,他把她带到万人坑吹冷风干嘛啊。 苏樱桃的棉衣属于里面缝着貂皮大衣的那种,套在身上,简直就跟一只行走的狗熊一样。 邓昆仑因为是男人,她给缝的绒比较薄一点,至少样子没她那么臃肿。 而且他实在是苏樱桃见过的,最适合穿这种干部装的男人,眉清目秀,看起来文质彬彬。 “我大哥前段时间生了场病,居然没问我要钱,自己去住院了,听说治疗的还不错,现在已经回家了。”走了会儿,邓昆仑突然说。 一个大家庭是扯不开,撕不断的。 邓昆仑只知道他大哥生过病,可不知道二嫂一家子前段时间相继感冒,病倒过一场。 邓老四不想住老院子,也想盖新房,为此天天跟毛纪兰吵架,最后,毛纪兰只好妥协,盖他们俩口子盖一个新院子。 这些鸡行蒜皮的事情,要不是有密林农场,毛纪兰一个月有二十八块钱的工资,几个嫂子们也都暗暗有经济来源,那一桩桩一件件,只要发生了,毛纪兰就得腆着脸来找他邓昆仑。 哪一件哪一桩,不都得他掏钱解决。 所以说哪有什么家庭和睦,苏樱桃觉得自己是在负重前行。 俩人正走着呢,邓昆仑突然又说:“相比解放前,我三岁的时候走在这条路上,这个地方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所期待的,是秦工能在某一天因为各种重型,大型器械,以及生产线的问世而震惊世界。 而现在这还是一个灰突突的小工厂,处处都带着日本人的烙印。 这可是苏樱桃的生日呐,这么浪漫的夜里,他提这种扫兴的事儿干嘛? “咱们回吧,怪冷的。”苏樱桃于是说。 真扫兴,她丢下汤姆和珍妮,她还以为邓昆仑要给她玩点什么花样呢,却没想到,他看着这座工厂,眼里依然是他雄心勃勃的事业。 但是两人突然就听到远处有一阵阵孩子呼喊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人在喊:“电影,真的是电影。” 苏樱桃不仅喜欢跳舞,还喜欢看电影,更喜欢喝酒开车,各种享乐方面的事情她都喜欢。 一听电影,她顿时兴奋了,转身就跑:“电影,厂里来人放电影啦。” 现在正是放映机奇缺的时候,而且逢年过节,一般都是先农村,后城市。 机械厂这种地方很难排到放映名额,今天晚上这是走了什么大运,居然排到电影了? “我今天专门跟宋书记打过招呼的,从市委调的放映机,你还真挺喜欢看电影的?”邓昆仑跟在苏樱桃身后,大概是突然发现自己终于做了一件叫对方喜欢的事情,还颇有几分得意。 “放什么电影啊,你能不能跑快点?”苏樱桃边跑,边回头说。 邓昆仑不喜欢跑,而且电影得9点才开场,他和苏樱桃的坐位有学生专门替他们占着的,真不用那么着急。 “我问过吴晓歌和毛靖他们,他们说《甲午大海战》最好看,你想看那个。”邓昆仑说。 “《甲午大海战》,那不是战争片,从头到尾不是哒哒哒就是在死人?”苏樱桃一听气坏了,好好过个生日,翻过年她就二十岁了。 这个生日,还得听机关.枪在电影上哒哒哒一晚上? 好在邓昆仑立刻说:“但我觉得你是个女同志,更喜欢看爱情片,有一部特别经典的爱情片,《蒂凡尼的早餐》,据说才引进过来,市委答应了我的请求,准备放一场,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看。” 《蒂凡尼的早餐》,赫本,那确实是苏樱桃很喜欢的电影。 所以她跑的更快了。 这场电影,是邓昆仑专门问市委要的,当然,今天是苏樱桃的生日,而他呢,既然从小在西方长大,当然也不是那么不懂情趣的人。 所以今天晚上,他专门让人替自己占好最中间的座位,想通过这露天电影,跟苏樱桃渡过一个浪漫的夜晚。 曾经,他陪kate也看过这场电影,记得完结时,男女主角在倾盆大雨中相拥,接吻,kate看到那时候,想让他亲吻自己,邓昆仑是个理智而害羞的人,当然给拒绝了。 但今天晚上,他打算认真而又勇敢的给苏樱桃一个吻。 以感谢她这两年对他的照顾和帮助,当然,这也是他表达爱的方式嘛。 篮球场上,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全厂的工人,密林农场的劳工们,知青们,也几乎一窝蜂似的,全都到场了。 虽然天儿冷,西北风刮的呼呼的,但也阻挡不了大家对于电影的热爱。 “啥片子,为啥播之前不通知咱们?”方东宝袖着两只手说。 张平安正在吸鼻涕,冻的眼泪直流,不停的打着哆嗦:“谁知道呢?领导班子没了我,越发开始乱搞了。”把儿子搂进怀里,又给儿子掏了一大把的瓜子出来让儿子磕着,他又说:“要我在工会工作,怎么可能把娱乐活动都搞的这么乱?” 不过有电影看就是好事情,大家一看荧幕亮了,顿时挤成一团,像冻僵的鹌鹑一样,认认真真的就开始欣赏电影了。 邓昆仑和苏樱桃,也坐到了最中间的位置,这位置观影体验最好。 但是,正如在别的方面,邓博士很难融入这个国家一样,即使在看电影方面也是如此。 他预估到了浪漫的开始,但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怎么发展。 “天啦,这是一部讲述资本主义国家靡靡,堕落生活的片子!”才播片头,人群中就有一个女同志尖叫了一声。 “啊呸,你们看那个女的,她穿那么短的裙子,她要不要脸。”女主角才出场,就有个老太太说。 “呸,伤风败俗。” “呸,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吧,邓昆仑虽然脸色越来越白,但觉得他还是稳住自己的。 资本主义国家,确实有资本主义的堕落和腐化,他也带着批判的目光,重新定义这部电影吧。 但是再过了一会儿,邓昆仑是真的坐立不安,甚至有点害怕了。 “天啦,那两个人在亲嘴,快点闭上眼睛。”有人看电影里的两个人亲到了一起,顿时闭上了眼睛。 有些没有闭眼睛的人,也不经意的低下了自己的头。 这种西方式的,讲究堕落生活的电影,简直叫大家面红耳耻。 可是邓博士还准备要给苏樱桃一个吻呢,这可怎么给她一个吻? 等到电影快结束的时候,邓昆仑左右一看,就发现所有人虽然不知道结尾是什么,但全都心照不宣的低下了头。 这种沉闷,压抑的气氛下,邓博士还怎么表达自己的爱意? “谢谢你的电影!”就在这时,苏樱桃凑了过来,轻轻在邓昆仑的耳朵上吹了口气:“我特别喜欢!”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最安全的时候。 邓昆仑心一横,掰过苏樱桃的脸,在一众或低着头,或闭着眼的人群中,结结实实的吻上了她的唇。 从西方回来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懂得接吻。 他吻的既有力而缠绵,而且恰到时间,随着大家一起抬起头,他也结束了自己的吻,轻轻嘘口气,脸不变色的,坐直了。 92、奶酪干儿 春四月, 细雨如织,密密绵绵的下着。 因为是周末,苏樱桃一觉睡到自然醒, 听隔壁没有汤姆和珍妮的声音, 于是打算继续睡个回笼觉。 刚把眼睛闭上, 就听见隔壁传来宋言的声音:“真他妈的扯淡,不过一场电影而已, 我都跟上面说八百遍了,当时我们为了唾弃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 把灾幕都差点给唾烂了,他们没完了这是?” “领导, 您把门开开,咱们屋子里谈!”这是郑凯的声音,听起来低声下气的。 “滚!”宋言一声吼。 不一会儿,有人又来这边敲门了,苏樱桃估计是郑凯又来找自己了,于是快速穿上了衣服, 下楼给他开门。 开了门,郑凯叼着一支烟, 两手叉腰, 一副大哥的模样站在外面。 “怎么, 你们这是批不完了这是,郑凯,要不要脸啊, 当时看电影的时候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两只眼睛盯着灾幕,口水差点没流成河。转身就批别人睁着眼睛看亲嘴儿, 你要不要脸。”苏樱桃翻了个白眼,抱起手臂,冷冷的说。 一场《蒂凡尼的早餐》,是博士放给樱桃看的。 引进的译制片,既然能引进,就证明它没什么问题,肯定能播。 但是也不知道看电影的谁多嘴,把这事儿传出去。成县g委会的人听说了,居然专门跑来批机械厂的领导们,说他们腐朽堕落,思想有问题。 宋言这方面倒是贼溜,当即就写了一封检讨,说自己是为了让民众唾弃资本主义的靡靡,腐朽,堕落的生活才放的那部片子,跟别人无关。 而且机械厂的群众们群情激愤,并点没把灾幕给唾烂。 总之,电影放的是正确的,收到的效果也是显著的,全机械厂所有人都受了一场深刻的再教育。 这件事应该在三月份就已经完了。 郑凯隶属于成县武装部,当时为了这事儿,跟成县g委会的人一起批过厂领导们。 厂领导对这个垦荒能力一流,但是脑子一根筋的民兵队长很是唾弃了一阵子,就连苏樱桃都烦他没眼力劲儿,他怎么又跑来了? “苏主任,我当时也是被逼无赖,有人举报,说我瞪大眼睛看了男女亲嘴,我没办法才跟着成县g委会的人一起批大家的嘛,您原谅我吧,行吗?”郑凯大声说。 苏樱桃又白了他一眼:“还不赶紧到农场去垦荒,跑我家来干嘛?” “我在成县g委人,给你们听到了一个特别重要的消息,要不要听?”火柴一擦,点着了烟,郑凯一手夹着烟,吐个烟圈出来,得意洋洋的。 苏樱桃已经在关门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听到的消息,据说成县政府一直在往上面打申请,想把咱们的农场抢过去,由他们政府来管理,毕竟咱们在成县的地界儿上,一般来说,年产值不超过30万斤粮食的农场都归县级政府来管理,一句话,成县想抢咱的农场,但咱们今年要是小麦的产量能超过30万斤,他们就抢不走,你说咋办?”郑凯一脚蹬着门,粗声粗气的说。 年产值不超过30万斤小麦的农场,确实按理应该归地方政府管。 而超过30万斤的,才可以自主管理。 这个自主管理可有学问着呢,它意味着你可以不仅有生产场长,可以成立一个管理组织,可以设任场长,设任书记,还可以设任六七个生产支队的队长。 而自主管理的农场,生产场长的权力就大了,她跟机械厂的书记职位相等,还可以有权力问省农业厅要更多的种粮,以及,自己着手规划农场的种植和管理。 当然,工资也不再是28,而是58块。生产支队的队长,一个月也能拿28,这可是地方财政来发工资的。 苏樱桃说:“那你说说,咱们怎么才能今年一下子把产量冲到30万斤?” 还用说吗,郑凯从腰上抽出一个镐来:“你去市里给咱们要知青,我带着他们垦荒,只要咱们能再垦出800亩荒地,那么肥的地,今年咱们的产量,就能冲到30万斤。” 所以,春四月,又该到添知青的时候了。 “知青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快去吧,我这儿有两件我不穿的衣服,带给郑霞。”苏樱桃翻了个白眼,递给郑凯两件自己不穿的旧衣服,说。 郑凯刷的就给苏樱桃敬了个礼:“你只要再能要来50个知青,咱们都够用了,再见啊苏主任。” 看人家一脸冰霜,刷一把关上了门,郑凯的嘴巴笑咧的,都快咧出天际去了:苏主任人虽小,脏腑跟谁都不一样,身为农场大哥,他心甘情愿受苏主任领导,绝无二心。 现在农场已经垦出整整七百亩地了。 毛纪兰从一过完年开始,按照每一块地,分工规划,光照好的地方种蔬菜,种瓜果。 光照不好的地方则种各类杂粮,红薯之类的,这些东西产量高,而且才三月份,红薯秧子、甜菜头子不就已经可以吃了? 而马上春耕就要开始了,将近四百亩的麦田,只要一播下去,妥妥的又是十万斤粮食。 但人手依然严重不足,再垦800亩荒地出来,她至少还需要50号干劲儿特别足的壮劳力。 苏樱桃也不是没往上面打过报告要知青,但像密林农场这样的体量,上面配比的知青额度就是20个,她早就用完了。 这不,苏樱桃正愁这事儿呢,细雨蒙蒙中,眼看有一队女同志,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农场,有一个中年妇女,踮着脚,给走在最前面的女同志打着伞。 远远一看,带队的不正是地委书记的夫人,李薇? “小苏同志,你好啊,我来看我的农场了,你是不是也正在愁自己没人手用,快看看,我给你带了足足20号人,还有一个好领导。”李薇远远看见苏樱桃,伸手就来握她的手。 旁边的中年妇女适时介绍:“李薇同志现在可是咱们g委会的副主任。” “恭喜恭喜。”苏樱桃握上李薇暖暖的手说。 要苏樱桃猜的没错,李薇之所以能当上市g委会的副主任,应该还是凭借密林农场的功劳,毕竟密林农场因为生产量高,去年在市里,很是受了一把领导们的关注。 李薇还带着自家闺女宋清溪,先把宋清溪打发到宋言家,让她去宋言家躲雨。 回头,这才指着给自己打伞的中年妇女说:“这是我从咱们妇联选的最优秀的一个女同志,带着二十个从妇联下放的劳动人手,来给咱们农场添砖加瓦,这样吧,生产场长咱们先不让她当,考核一下她的能力,给她任命一个副场长,怎么样?” 苗小兰,大概五十出头,带的一队人手也全是妇女,倒是都很精干。 不过一看就是城里人,都没干过什么活儿。 “可以,那咱们立刻去农场吧。苗大姐,你们就像这场春雨,贵如油,来的真及时,你们先走,我回家打把伞。”苏樱桃说。 李薇带着苗小兰,和那帮从妇联来的妇女们,冒着雨往农场去了。 苏樱桃进门去打伞,一进门,就见汤姆双手抱臂,一脸严肃:“该来的还是来了,李阿姨来抢你的农场了。早知道我元旦的时候就该把她清理掉,哼!” “但她们也是劳动力,能帮咱们农场垦荒。”苏樱桃说。 汤姆才不信呢:“那些阿姨根本不像毛奶奶,一看就不会干活儿。她们只会抢农场,根本就不会干活儿,这对咱们来说是坏事情。” 珍妮正在做早餐,看苏樱桃急着走,从烤箱里拿了一只烤红薯出来,包上油纸,递给了她:“婶,注意别烫着。” “汤姆,你知道吗,咱们华国有句古话,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婶儿先走了,你先弄懂这句话,好不好?”苏樱桃打开伞,有出门。 汤姆扑到了门口,望着雨中的苏樱桃,喊了一句:“弄懂了这句话有什么好处吗?” “我买块红布,给你做个红背心。”苏樱桃回头,看汤姆不大感兴趣,又说:“再给你做一套绿军装。” 绿军装加红背心,可是现在所有孩子都喜欢的衣服,绿军装够鲜艳吧,要是解开扣子,里面还有一件红背心,那才叫真正的又红又专。 “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哄我呀。”汤姆追了出去,冒着雨追了好远,看苏樱桃拐过了万人坑的弯儿,才折返了回来。 这会儿雨已经快停了,就是有点儿冷,汤姆穿的还是睡衣,抖抖索索正要进屋,就见宋言家的屋檐下站着一个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衬衣,米色的外套,扎着两个大马尾,正在笑:“小屁孩,开心吗,我妈妈带了很多人来帮助农场啦,你们从今往后就有好日子过了,因为以后我妈会带更多的人来帮助你们的农场,知道吗?” 招招手,她说:“过来呀,我这儿有我爸去内蒙出差时别人送的奶酪,我不爱吃,送给你吃。” 汤姆还没说话,珍妮捧着一块红薯从屋子里出来了,剥开红薯,她居然说了句:“当初日本人还在万人坑刻了一行字,叫‘共建大东亚共荣圈’呢。” 汤姆连忙点头,摆明了的,李薇是来抢农场的,这个宋清溪居然腆不要脸的,还觉得她妈是来帮助农场的? “给她打伞的那个奶奶,是你们家的亲戚吧,一看就是,说不定就是你奶奶。”汤姆故意说,他看得出来,打伞那个中年妇女,对于生产场长志在必得。 宋清溪觉得汤姆有点傻:“我奶奶在首都,住的可是真正的小洋楼,而且还是高级干部,会到你们农场来当场长?苗小兰是自己竞选上来的,跟我妈可没关系。” “狗屁的没关系,你妈是在抢我婶儿的农场,她不要脸。”汤姆气坏了,气的两只手不停的搓着自己的小脸蛋儿,在台阶上蹦蹦跳,随时准备过去打一场,活像泼妇老太太吵架的样子。 宋清溪忍不住给汤姆逗乐了:“这小孩儿别的方面不行,生气倒是很厉害,最会自己气自己。但是小朋友,你知道什么叫能力吗,我妈妈就有管理的能力,而你婶儿,没那个能力。” 珍妮的周末,一般是做好了早餐,等大家吃完,把碗洗完,就要去练球了。 拿着乒乓球拍,她突然停台阶上了:“宋清溪,你会打乒乓吗?” “当然,我是我们校队的冠军,高中生都打不过我。”宋清溪如数家珍:“我的版画拿过省级大奖,我的诗歌登上过《人民日报》,我还是咱们秦州文工团少儿组的报幕主持人,兼独唱呢。” 这可真是金光闪闪的履历,堪称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小屁孩儿,姐姐什么都会,以后姐姐也什么都会教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脸。”宋清溪很想捏一下汤姆肉肉的脸:“给我捏一下,我就给你奶酪吃喔。” 珍妮拍着球说:“走吧,宋清溪,咱们打一局乒乓,要是你赢了我,我把邓长城送给你,让你天天捏他的脸。” 宋清溪发愣的功夫,珍妮手握乒乓,直接一颗小球从球拍上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打在宋清溪的头发上:“出来啊,咱们比一场。” “你打我干嘛?”宋清溪突然发现珍妮这个小女孩不是乖,也不是听话。 而是,她有一种别人完全没有的冷酷劲儿,而且,乒乓打的确实特别好。 紧接着又是一颗球,她点在篱笆上,又稳又准,直接拍宋清溪脸上了:“你不是乒乓球冠军吗,难道这点准头都没有?” 汤姆简直就是活体狗腿子:“姐姐,打她!” 宋清溪抓起乒乓球,就算扔,她也扔不到珍妮的脸上,再何况还是拿球拍打呢? “小叔,这儿有人欺负我!”一跺脚,她就是一声哭。 汤姆顿时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因为宋言特别护短,尤其护宋清溪,拿她当宝贝一样,疼的不得了,这要给宋言发现他们在欺负宋清溪,可就完蛋了。 果然,宋言就在窗前站着,一把拉开玻璃窗,他说:“邓长城又不是狗,你捏他干嘛,把奶酪干给他,哪里有一个给人送东西,拿人当狗耍的。” 咦,宋言挺公道的嘛。 宋清溪下了台阶,把奶酪干儿递给了汤姆,咬着牙说::“给吧,小心别噎着你。” 汤姆可爱吃奶酪干儿了,接了过来,扭扭屁股:“谢谢嗷。” 珍妮拿乒乓球打人的时候,可没想到打哭了宋清溪,还会有奶酪干儿吃。 这大概就是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吧,她想。 93、飞来横财 抛开想把农场纳到她麾下不说。 李薇也是真心实意为农场好, 所以从妇联抽了20号人手,让她们到农场来垦荒。 打着伞进了农场,望着一片绿油油的田野, 她对新任副场长苗小兰说:“现在农场的场长毛纪兰可是个狠角色, 一年时间开了500亩荒地, 你看看人家种的多好。你们拼了命,也要把工作干好, 要不然丢的可是我的脸?” “我们现在就干!”苗小兰从背上卸下铺盖说:“领导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把这个农场认真搞起来。” 下雨天儿, 按理来说农场的人就该放假,休息的。 但这位苗小兰放下铺盖, 立刻就率着大家去报道了。 别看这些都是城市妇女,但毕竟解放才多少年,大多数人三代以上都是农村人。 卸下行李,就来问毛纪兰要锄头,一群女同志们集体去垦荒了。 等苏樱桃到农场的时候,那20号从妇联来的女同志们, 已经朝着红柳林的方向奔过去了。 她和李薇,这才要交流工作。 一个是机械厂g委会的主任, 一个是市g委会的副主任。 在这年月, 苏樱桃和李薇在秦城也算风云人物了。 俩人在农场里转了一圈儿, 出来,又从万人坑的方向往西边走。 靠近沙漠的那边,天边看起来黑鸦鸦的一片高墙, 那是正在建设中的秦城监狱。 李薇边走边说:“小苏同志,老宋已经打了申请,要从江西五七干校调一批劳改犯过来, 而且应博士的要求,提的一大帮被下放的留洋人士,跟你家博士倒是挺像,他们一来,对咱们机械厂的帮助肯定会特别大吧。” “李姐,宋书记的觉悟实在太高了,这件事情办的特别好。”苏樱桃由衷说。 宋正刚确实是个好干部,而且一点就通。把留过洋的知识分子们提到秦城监狱,对秦州,对机械厂都是莫大的好事。 但是有一点,他不太喜欢巴结领导,运作自己,要不然以他的能力,早就去省上工作了。 要他能活跃一点,李薇又何必这么辛苦自己,帮丈夫搞面子.工程,搞政绩。 不过大家各有各的难处,这种事李薇当然不会说给苏樱桃听。 俩人聊了一会儿,也就分开了。 毛纪兰一心扑在农场,农场来干活儿的人越多,于她来说当然就越好。 而且这些妇女们干劲儿十足,那位苗小兰也很泼辣,当时把镰刀一拿,率着一众妇女们就干活儿去了。 现在,虽然农场的人手还远远不够,但好歹多了二十号人。 剩下的人,苏樱桃还得再从别的方面想办法。 这不,她正在愁从哪儿再能引来一百多号人,为农场的建设添砖加瓦呢,就见大周末的,邓昆仑愁眉苦脸的下了楼,丢给她一张纸:“小苏同志,实在对不起,这种事情按理该我自己想办法的,但是我不得不麻烦你一回,填了这张表,我得去市医院,替咱们申请计生用品了。” 苏樱桃接过纸一看,上面写着计生用品申请书几个大字。 下面,博士已经写了一行字了:我们夫妻因为某些原因,目前还不想生育,特此申请计生用品。 下面签着邓博士的大名。 “你这是准备到医院去申请避孕套,你居然为了申请避孕套,还填这么一张表?”苏樱桃忍不住笑着说。 邓昆仑一副极为苦恼的样子,双手摁在桌上:“实在对不起,咱们的计生用品严重不足,目前只剩一枚了,我必须再申请一点回来。” 顿了顿,他又说:“医院管计生的是毛小英的小姨,我认为她是在故意为难我。” 苏樱桃笑眯眯的,依旧望着他。 这一回,邓博士总算老老实实,把自己为了避孕套,在毛小英的小姨面前受的气全部吐给了苏樱桃听。 虽然这样说很丢人,但邓博士已经无法一个人解决这件事情了。 苏樱桃简直要笑死自己了:“这种事情你应该早跟我说的呀,走吧,我带你,咱们上城里买计生用品去。” 一盒避孕套,为难了邓昆仑多久啊。 这都两年多了,虽然说他一直控制的很好,但是现在13枚避孕套眼看已经完全用完了。 而毛小英的小姨,恰好就卡着他的避孕套,要不然他能这么苦恼? “但市医院说,外面没有买的,只能申请。”邓昆仑说。 正好俩孩子都去打乒乓了,苏樱桃发动了拖拉机,招手说:“那就看我带你怎么去找找避孕套,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开着拖拉机进城,也不过40分钟。 进了市医院,俩口子到了计生科的门外,别看医院里别的地方都很热闹。 但是计生科却像鬼打过一样,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同志坐在桌子后面读报纸,喝茶,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博士,顿时笑了:“邓博士,您来啦,申请单填好了没,快拿给我看看,其实您不填也行,我走后门也能给你一盒套子,不过你要认真走程序,咱们就得添个表。” 这就是毛小英的姨妈,另一位保医生。 邓昆仑深吸了口气:“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走程序,我不想走后门。” 东方式的走后门,邓博士绝对不会屈存。 “那可难办啦,咱们国家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你们没有足够的理由就想领计生用品,我咋个给你们嘛。”这位保医生笑着说。 苏樱桃自始至终一言未发,拉着邓昆仑出了市医院,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转身,进了市医院门口的百货商店。 很多事情,无巧不成书,但是,之所以有巧合,它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这家百货商店里有个售货员,脸蛋很圆,五官也很秀气,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高傲感,苏樱桃并不认识她,但看她的脸型跟李薇很像,而且,站了会儿,就听别人喊她叫小李。 而且,别的售货员对她好像很尊敬。 “小李,你好。”苏樱桃笑着,喊了那姑娘一句。 “你是……” “我跟秦大的李老师认识,听她说起过你,特懂事儿一姑娘。”苏樱桃又说。 秦大的李老师,不就是李薇。 这售货员快速的抬头看了看苏樱桃,两只手搓了一下:“你要啥直说就行了,别扯我姐。” 看来,这姑娘不是李薇的亲妹妹,也是她堂妹。 “给我几盒计生用品吧!”苏樱桃于是说。 小姑娘低下头,快速的从柜台里摸出几盒套子,放苏樱桃手里了。 …… 不一会儿,苏樱桃就从百货商店里出来了,上了拖拉机,伸手示意邓博士摸自己的兜,挑了挑眉:“你摸摸,这是什么?” 邓昆仑伸手一摸,顺着苏樱桃软软的手,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再一摸,又是一盒,这不正是避孕套? “但是,百货商店按理来说没有避孕套的,你去了怎么就买到了?这简直就像魔法一样。”可怜邓博士对于东方的人情世故,简直一窍不通。 看苏樱桃就跟看魔法一样,因为,他为了申请一盒避孕套,已经整整跑了三次市医院了。 苏樱桃变戏法似的,又从兜里掏出一盒阿斯匹林来,递给了邓昆仑:“这是不是张爱国一直要吃的药,在医院也买不到吧,门口的百货商店里,我一次能买三瓶。” 张爱国心脏不好,要经常服用阿斯匹林,但因为市医院一直缺阿斯匹林,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他心脏不好,随时都可能犯病,为了这个,邓昆仑也一直很苦恼。 但是医院里批不到药,医院门口的百货商店里居然能一次买出三瓶来? “东方魔法,医院里没有药和套子,医院门口的百货商店里却有这种东西。”邓昆仑无奈的说。 苏樱桃望着百货商店,也是摇头:“这可不叫魔法,这叫腐败,那位保医生把医院救命的药和避孕套偷出来,放在百货商店高价卖,她这是大大的贪污。而且卖货的女售货员,应该是李薇家的亲戚。” 保医生和李薇家的亲戚一起倒卖计生用品,要不是博士给避孕套为难成这样,苏樱桃还发现不了呢。 哪怕李薇没有参于过倒卖药品的事情。 她的好朋友和妹妹在医院里干这种事儿,一旦揭发出来,她也脱离不了关系。 而要不是邓昆仑因为套子的事情犯苦恼,苏樱桃也发现不了这种事情,保医生一家子,说不定还得继续因为这事儿发大财。 今天,苏樱桃收获挺大的。 邓昆仑深吸了口气:“小苏同志,李薇跟保医生关系很不错,这件事情咱们必须把它查出来,而且是查到确凿的证据,并且放到宋正刚面前,到时候由我出面,李薇必须严惩。” 不错呀,苏樱桃心说。 曾经,她刚来的时候的邓博士,要听说了这种事情,估计当时一个电话就打到宋正刚那儿,要勒令着宋正刚严肃处理了。 现在他都知道要先查到确凿的证据,才能往上反映了。 虽然他依旧不肯跟东方式的‘走后门’,‘拉关系’同流合污。 但至少现在,他知道该如何去对抗这种事情了。 “放心吧,证据我找吧,总不能叫几个套子把你为难成现在这样啊。”苏樱桃忍不住笑着说。 邓昆仑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现在很习惯于,自己无法应对的事情,总能叫苏樱桃轻松化解的这种感觉。 而且还觉得这种感觉好极了。 俩口子回家的时候,经过秦州市委,正好眼看要到五四青年节,到处都是g委会的同志们在宣传政策。 马路上特别热闹,到处都是贴传单,大字报的,g委会的干部们。 堵的拖拉机半天才能挪一步。 好吧,虽然一下子多了三盒计生用品,但只要看到这种场景,邓博士的心情,就又不那么美丽了。 毕竟g委会除了苏樱桃在努力的消弭革命,剩下的,都是怎么闹的凶就怎么来的。 这些人在他看来,不干实事,还对国家的发展造成了非常大的阻碍。 但是,今天他的郁闷还远远没有完呢。 俩人到了门口,停下拖拉机,正准备要回家,宋言从家里出来,把邓昆仑给喊住了:“博士,我今天找了你半天,你一直不在家?” “进城买了点东西,怎么了?”邓昆仑问。 摸摸兜,三盒计生用品,他现在可谓底气十足,在这方面至少心情很美丽。 他甚至觉得,今晚他用三个都完全没有问题。 宋言手里扬着一个信封说:“虽然你一再推拒,但罗美玉女士还是要途经秦州,再去内蒙,她给我写了封信,说自己必须来一趟秦州,来看看你们夫妻,而且她指明要住在你们家。” 见苏樱桃也望着自己,宋言颇为体贴的说:“罗美玉,从古巴来的华裔生物学博士,英文名叫kate,跟咱们邓博士应该是故友。” 原来是kate要来秦州了,难怪邓昆仑的脸色刚才还不错,但一下子就变得那么难看了。 事实上,关于kate想来秦州作客的事情,苏樱桃早在去年就听宋言说过好几次。 而且,她也听博士侧面提过,说有一个老朋友想来看自己,但给他强硬的拒绝了。 这么说,那位kate女士不顾邓博士的阻拦,还是要来秦州了? 宋言看邓昆仑不说话,又说:“罗美玉女士跟的是古巴农业部的人,现在,她应该是跟咱们国家农业部有合作,要到内蒙做一个农业方面的实验,来秦州也不过顺道看望看望你。咱们机械厂给你们夫妻批了一笔经费,好好把家里收拾一下,到时候你们招待一下她,好吗?” 所以,信封里装的,是他们夫妻接待kate的经费。 接过信封,苏樱桃捏了捏,还挺沉的,里面应该有一大沓的粮票和钱。 掏出来一看,苏樱桃惊喜坏了。 厂里给她批了十张大团结,外加一百块钱的各类票。 里面还有二十斤肉票,这简直是横空飞来的财富。 为了这笔钱,她必须好好欢迎kate女士。毕竟钱和票都是厂里出的,她何不借花献佛? “放心吧领导,我们肯定会好好招待客人的。”苏樱桃笑着说。 邓昆仑进了门之后,扛了把电钻,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出门,就在水泥墙上开始比划了。 篮球场上的篮筐太高,汤姆扔不上去,打几回,就对打篮球失去兴趣了。 他又吃得多,现在都有了一个鼓鼓的小肚皮,虽然小孩子胖点没什么,但是一直长不高,他自己也很自卑啊。 所以,邓昆仑专门给焊了一个篮筐,准备架在自家的墙上,高度当然要低得多,这样,孩子能扔进去,他不就有兴趣打篮球了? “叔叔,把篮球放在围墙上吧,我们都可以打球,好吗?”徐冲冲看着那个篮球,趴在篱笆上,羡慕的就差流口水了。 邓昆仑看了看围墙,想了想,也对,把篮筐设在围墙上,不就可以孩子们一起打,有竞争,有抢球的人,汤姆不就更能起兴趣了? 带着篮筐出门,不一会儿,他就把篮筐给焊好了。 汤姆不在,可美了徐冲冲,一个人打篮球,打了个过瘾。 进门之后,邓昆仑依然一言不发,一声不响。 但是原本他从来不喂鸡,不出鸡窝的,今天却破例,拿着扫帚和簸箕,就去扫鸡窝了。 拳头一样的鸡窝,重建的时候邓博士把它改良了一下,清扫粪便非常方便,而且清扫出来就可以厕所,完全不脏人手。 苏樱桃则在在屋子里做饭,凉拌红薯叶,削的凉拌黄瓜,都是从农场里,毛纪兰悄悄送给她的,还有蘑菇和肉臊子做卤子的面条。 一顿饭有荤有素,热腾腾的出炉,只差把俩孩子喊回来,下面,吃面了。 但苏樱桃喊了好几声,邓昆仑都不吱声儿,她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kate要来,我看你很不高兴啊。”出了门,抱臂看了一会儿默默在扫鸡窝的博士,她于是说。 邓昆仑一言不发,怎么说呢,秦州依然那么落后,机械厂建设的也并不够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邓昆仑内心知道,身为一个女博士,kate急匆匆要来一趟秦州,总免不了想跟苏樱桃争个高低。 毕竟在m国的时候,kate就是有名的社交名媛,在各种聚会,沙龙上,能出尽风头的那种。 她是个很喜欢跟人比高低的女性。 邓昆仑原来就不太喜欢kate那种性格,现在更怕苏樱桃要因为kate而自卑,心情当然极度复杂。 “你是不是还特别讨厌秦州城里那些闹革命的,g委会的人,看他们只需要斗斗人,翻翻嘴皮子就能拿工资,而且干的全是一些对于国家的建设,生产毫无意义的事情,心里特别郁闷?”苏樱桃又说。 邓昆仑依然没说话。 但是确实,他特别讨厌那些g委会的人,而且,更恨他们在这困难年月,吃着国家的粮食,不干实事儿。 而且还四处搞破坏,简直让他心里抓狂。 苏樱桃伸手接这邓博士手里的扫帚,又说:“要是我说,我其实特别期待kate的到来,你信吗?” 邓昆仑抬起了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樱桃。 他的小妻子,头发是盘起来的,古典而又温柔的东方美女,皮肤特别白,比某些白人的还要白,而他整个人,就映在她清澈的一双大眼眸里。 邓昆仑当然不信,毕竟kate的到来除了能让她生点闷气之外,于她应该毫无益处。 她为什么要高兴? 苏樱桃于是继续说:“要是我说,因为kate的到来,我能让现在秦州g委会下辖的,所有的干部们全部都到咱们农场来,替咱们农场垦荒,你又信不信?” 那怎么可能。 秦州g委会下辖着几十个机关,每个机关的g委会有三个人,就是将近200号人。 而这帮人恰恰是一群人精儿,也是最精通政策,最会偷奸耍滑,不愿意劳动的人。 她能把那帮人全喊到农场来垦荒,这怎么可能? “现在,洗手,喊汤姆和珍妮回来吃饭,我说能做到就能做到,快去吧。”苏樱桃又说。 在西方的童话里,东方是个充满神奇魔法的地方。 邓昆仑小时候看过一些童话故事,但是,对此却没有太深的体会。 直到结婚之后,直到苏樱桃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才发现,生活里似乎处处充满了魔法。 只因为kate的到来,她就能让秦州g委会那二百多号人,集体到农场来劳动? 而那二百多号人,现在几乎都是李薇的手下,要他们集体来劳动,至少秦州城里就不会有革命了。 她真的能做到,她到底要怎么才能做得到。 现在的邓博士,心里好奇极了。 94、红背心 当然, 再好奇,饭要一口口的吃,事儿要一件件的干。 在吃完饭后, 为难邓博士的第一件事情, 则是补袜子。 现在这年月, 大家不说外衣上全是补丁,内衣内裤就更不用说了, 大多数的人都不穿内衣,溜空档呢, 有内衣的,内衣了是破破烂烂, 没几件成型的。 邓昆仑补好了自己的袜子,再把妻子的袜子拿了过来,想看看她的袜子有没有破洞,不看还好,这一看,才发现, 她原来总是给他买袜子穿,自己的袜子却是她自己给自己缝的, 两边两条线, 一点都不舒服的那种。 要不是kate要来, 要不是曾经在资本主义国家,享受过那么优渥的生活,邓昆仑捧着妻子的袜子, 还不会觉得那么辛酸。 嫁给他的时候苏樱桃才17岁,又要照顾汤姆和珍妮,又要照顾他, 还一手经营出那么红火一个农场来,也就只有东方,才有这么贤惠,又温柔善良,还不吃醋的女同志吧。 顿了一会儿,邓昆仑虽然给苏樱桃送过一支笔,还送过一枚胸针,但那都是别的女人送给他的。 他就在想,自己该送妻子个什么东西,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呢? 到了工作间,他就问学生们,一般来说,大家送女同志,一般都是什么礼物。 “博士,再来一场电影吧,到时候咱们好好批判一下资产阶级的优渥生活,好吗?”吴晓歌想起那场《蒂凡尼的早餐》,依然觉得津津有味。 毛靖却说:“电影就算了吧,以后再有电影,博士可以带着夫人单独看,要不然就得惹麻烦,不过博士,您是不是还没有给妻子送过戒指?” 对了,夫妻这间,在西方都是要送钻戒的。 邓昆仑笑着说:“都去工作吧,不聊了。” 就这么说定了,他得送妻子一枚戒指,而且还得是钻戒。 …… 苏樱桃是真没想到,kate会来的这么早,而kate的到来,于她来说,简直可谓不可多得的东风,她要因为kate,能往农场里大大的,下放一批人了。 既然宋言给了钱,这还是招待kate的经费,苏樱桃当然进城逛一逛,并且把这笔钱给花出去。 进城去逛,苏樱桃更喜欢带着珍妮,毕竟俩个女人逛街才好玩嘛。 但是,这种事情汤姆怎么可能不跟着。 一到周末,早晨起来看苏樱桃检查拖拉机的油箱,就知道她要出门,抱着篮球在外面跟徐冲冲有一搭没一搭的扔着,眼看苏樱桃带着珍妮从家里出来,最近打篮球虽然没把个头给打高,但是身体现在很灵活了,两步上篮的姿势,已经跳进拖拉机的翻斗里了。 “我就知道你们要进城,你们可别想抛下我。”坐在车厢里,他得意洋洋的说。 珍妮对这个熊弟弟很是怜爱,摸摸他的脑袋,示意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样拖拉机颠的时候,就颠不到他软乎乎的屁股了。 “我们中午就回来了,再说了,我们去了之后要走很多路,你干嘛跟着我们呀。”珍妮摇了摇手腕说:“我去了可以帮婶婶提东西,你都走不动路,回来还得喊脚疼。” “我可以帮你们捶捶腰,捶捶屁股啊。”汤姆一副狗腿子样。 是她帮他捶屁股吧,这家伙总喜欢说些大话,但是,你要让他干点活儿,休想。 红岩上面就是内蒙,而内蒙跟苏联有接攘,虽然说六十年代管的极其严格,但肯定有黑市,而且黑市上,全是从苏联来的各种巧克力、香肠,以及各类衣服,还有牙膏牙刷等日用品。 当然,价格都高的匝舌。 在那个梦里,苏樱桃经常来这地方,而且还经常在这儿买东西。 跟梦里一样,这地方东西很多,各种各样的东西简直能晃花人的眼睛。 当然,大家的东西都是藏在身上,为怕联防队员抓,连只篮子都不会提。 “这批料子怎么买?”看一个女倒爷腰上缠的布太多,都弯不下腰去了,苏樱桃拽了拽布头子说。 “同志是个干部吧,你眼光可真不错,这布可是苏联来的,一米三块,你想扯几米”这女倒爷,把肚子缠的像个孕妇一样,说话都累。 “给我三米卡其布吧。”苏樱桃笑着说。 这女的松了口气:三米布,九块钱呢,今天她算是赚大发了。 “你缠在腿上的那毛线呢,再给我来两卷儿,还有那批红布,便宜点吧,卖我算了。”苏樱桃指着女倒爷的腿说。 女倒爷腰上缠着布,腿上缠着毛线,琳琅满目,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小百货商店。从她这儿,苏樱桃就花了18块钱,买了好些东西。 “婶婶,那个阿姨的手怎么啦,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汤姆看见一个女的两只手缩在袖子里,指着说。 苏樱桃一看,那不是她一直在找的袜子,一个女同志,手上套的全是袜子,看起来就像戴着手套一样,这种东西都得有眼力劲儿的人去发现,然后躲到角落里,彼此悄悄交易。 “袜子,大人的给我来一打,孩子的给我也来一打。”苏樱桃悄声说。 这女的比划了一下,示意苏樱桃,一双两毛钱,等她掏了五块出来,从手上,一双又一双的,就开始剥袜子了。 一大堆的东西,全由珍妮一个人拎着。 愉快的逛完黑市,他们还得去趟百货商店。 因为苏樱桃得替kate买一床新被子,新褥子,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带牙具,洗脸的东西,肥皂毛巾之类的。 既然宋言给了票,就算是替自己准备,也得准备一点回来。 至于吃的,苏樱桃倒是没有准备。 一则,厂里过年发了六百斤麦子,光是细麦面就能吃好久,二则,农场里各样菜蔬都下来了,也足够吃,只需要买点肉就行了。 汤姆只是慢悠悠的走着,珍妮却替苏樱桃背了好大一个包裹。 这一趟他们去的依旧是市医院旁那个百货商店。 这个百货商店虽然不大,但是里面东西挺齐全的。 汤姆为了跟珍妮争个先后,等车一停,立刻跳下车,就奔百货商店里去了,一进门就喊:“售货员,给我一套牙缸和牙杯。对了,我们还要一床大被子,好多棉花。” 柜台里那个姓李的售货员也是看汤姆头上剔个茶壶盖儿,一身小褂子,别两把盒子炮,看起来土土的可爱,站了起来,笑着说:“小同志,买这些东西得要钱,要票,要不然就不行,知道吗?” 这傻孩子还不知道是kate要来,以为棉花和新被子是婶婶为自己准备的呢。 “同志,还记得我吗,上回我买过三盒计生用品,这回我还想买五盒。还有,我们家缺阿斯匹林,这药你也给我来12盒。”进了门,苏樱桃说着,掏了十块钱出来。 套子,在这个年月应该是免费发放的,但在百货商店,一盒就得两块钱。 阿斯匹林,在医院里一盒5分钱,在外头,要卖5毛钱,十倍的利润。 狮子大开口,而且目前百货商店没有这么多东西,售货员也得问计生科的保医生去要。 “同志,你出去逛一圈儿,大概两个小时后再来拿药,好吗?”售货员快带的收了苏樱桃给的一张大团结说。 苏樱桃也很爽快:“没问题,我再去逛一逛。” 不过出了百货商店,苏樱桃并不远走,带着珍妮和汤姆就进市医院里去了。 市医院有三层楼,还有个院子,来就诊的人,要是等不到医生,或者说等检查结果,就在院子里,花园的围墙上坐着。 苏樱桃其实是来盯梢的,她得确认一下,是不是由毛小英的小姨把套子从医院里拿出去。 要确定是那样,她也好继续钓鱼执法,把那位‘保医生’,连带着真正的‘保医生’一锅子给端了。 卡博士的避孕套,还卡了将近两年,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啊。 把俩孩子安排着,让他们坐在围墙上,苏樱桃进了门诊,刚好走到计生科的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吵架:“什么玩艺儿,老子想避孕就避孕,你管得着吗?” “哎这位同志,你说什么呢,现在国家提倡生育,你不生孩子,你这思想态度就是不端正。”这不正是那位保医生的声音。 跟她吵架的人是张悦斋,拍着自己的胸膛,他说:“放你妈的狗臭屁,我这个年龄已经不适合生育了,为什么不能领计生用品。” “这你跟领导说去,我管不着。”保医生的嗓门儿也高了。 张悦斋骂了一通,但没领到计生用品,从计生科出来,走的急,正好跟苏樱桃对面遇上,因为是熟人,而且都是已婚人士,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手指指计生科,他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计生用品应该是给我们配发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配额,这些医生太过分了,丈着一个国家鼓励多生多育的宣传口号,一个都不给我。” 他跟白娟已经结婚了,但是协商好了不生孩子,那就必须要套子。 没套子,他这婚结的跟单身有会区别。 苏樱桃看他气冲冲的走了,又盯了一会儿,不错,果然就见那位保医生背着包出门了。 然后苏樱桃一路跟着,就发现她进了百货商店。 过一会她再进百货商店,五盒套子,十二瓶阿斯匹林,当时售货员就装在个牛皮纸袋子里,一股脑儿递给苏樱桃了。 好嘛,苏樱桃觉得这回,自己肯定能钓一只大鱼,现在她需要的是继续加大药的数量,以及,药品的珍稀程度。 毕竟量刑也得按着金额,以及药品的重要性来,十几块钱的阿斯匹林只是毛毛雨,这种药,还真扯不到判刑的高度,她得找一种,一出事儿就能判刑的药出来。 汤姆和珍妮甭提多高兴了,因为婶婶今天这大采购,置办的比过年还丰盛。 刚在小白楼下了车,居然就见一直在农场忙碌,难得一见的毛纪兰在家里忙碌着,正在替他们清扫鸡窝,还在帮他们锄院子里的花。 “樱桃,这是进了趟城,买了这么多的东西?”老太太笑着说。 苏樱桃下了拖拉机,迎门进屋,就见厨房的案台上摆着一只好肥好大的野兔子,顿时一惊:“娘,你这是去了趟沙漠绿洲?” 毛纪兰拍着身上的土,笑吟吟的说:“可不嘛,最近我可算是闲下来了,市里来的那20位女同志特别能干,农活儿上手特别快,有她们,我可算能闲会儿了。” “她们干活儿很厉害吗?”苏樱桃笑着说。 老太太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个个就跟不要命似的,尤其是那个苗小兰,吃完晚饭还要去垦一茬荒,大家劝她都劝不住,她一天垦的慌都比得上郑凯了。” 苗小兰,据说是从妇联下来的,人看起来挺老实,干活也很泼辣。 李薇选的人还是很准的,那20个劳动力,确实给农场增添了不少的好处。 看汤姆和珍妮进了门,老太太大手一挥:“俩洋崽子,后天你们大伯家搬新房,到时候我来带你们,上你大伯家吃酒去。” 珍妮一本正经说:“奶奶,我们不是洋崽子。” “叫你们洋崽子是疼你们,哎哟,珍妮长的好,人也出息,汤姆,你要多跟你姐学一学,像她一样长,知道吗?”老太太摸着汤姆的脑袋说。 回头,她又低声跟苏樱桃说:“到时候你也去吃酒,你大嫂心里感激你,就是说不知道咋跟你说。” 老大家的新房已经建起来了,老二家的还会远吗? 要没有苏樱桃,她们连一幢房子都盖不起来,老太太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对儿媳妇,该夸的时候都是可着劲儿的夸。 珍妮要去打球,一转眼的功夫已经不见人影儿了,汤姆不但聪明,而且还很悲观。 看苏樱桃要处理那只兔子,嘟着嘴巴说:“李阿姨带来的人可跟毛奶奶不一样,我总觉得她们现在表现的好,可不代表她们将来也会好好干,就跟我原来一样,我觉得她们是在搞表现。等她们真正掌握了农场,才不会像毛奶奶一样,认认真真在农场干活呢。” 相比之下,毛奶奶既勤奋顾家,又认真对待农场,汤姆现在很喜欢她。 “就算搞表现,她们至少干活了呀,只要垦了荒,不都是咱自己的。现在,你去给咱们抱柴禾,有好久没吃过兔子了吧,今天咱们炖了那只肥肥的兔子。”苏樱桃说。 汤姆嘟了嘟嘴,心说:婶婶这是对别人要抢自己的功劳一点都不在意吗? 那么大一个农场,就算她不在意,万一哪一天,谁把毛奶奶的农场场长抢走呢,毛奶奶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全白费了? 小家伙真是想不通啊。 苏樱桃扯了三米卡其布,这布最适合做裤子,穿着既不皱,也耐脏,而且还特别挺阔,她特别喜欢。 厂里工人们的工作服里有工装裤,苏樱桃很喜欢那种裤子,有四个兜,能装东西,而且屁股宽,脚踝窄,穿着很适合走路。 她还在黑市上买了些条绒布,米白色的,用这些条绒布,苏樱桃打算给再自己做件衬衣,四五月份,天气乍暖还寒,外套太厚,棉布衬衣太薄,条绒的最合适。 她把布拿出来,先给自己画布料,做裤子。 然后才准备给汤姆和珍妮,一家人做衣服,这钱可是宋言给的,布扯来,当然就是全家人的衣服了。 汤姆抱着柴进了门,还在忧心忡忡,婶婶的农场该怎么才不叫李阿姨抢走呢,就见叔叔进门了。 一进门,他就说:“小苏,你不是说要从市里往农场下放200号人吗,我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汤姆顿时大吃一惊:他只想婶婶能把那20个妇女从农场赶走。 叔叔好大的口气,居然认为婶婶还能从市里再下放200个人下来? “她们在天上飞呢,要不,你去给咱们抓?”苏樱桃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 邓昆仑也是一本正经,还真的抬起头看天去了。 要下放200个人,还是秦城市g委会的骨干们,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邓昆仑刚准备带着汤姆出门打篮球,苏樱桃把自己刚刚做好的衣服全踢过去了:“去把这些衣服洗了,明天,我保证让g委会的200号干部,全部自带干粮进农场。” 还自带干粮来垦荒? 她这口气可真够大的。 “叔叔,这应该是我的睡衣吧,条纹的,我很喜欢呀。”汤姆看到一件睡衣,明明衣服大的可以把他整个人都装进去,但依然强辞夺理说。 因为他的睡衣已经盖不住肚脐眼儿了,哪怕这件是叔叔的,他也想赖给自己。 珍妮拍着篮球进了门,身后一个反掏,顺顺当当把篮球扔进筐子,从苏樱桃做的衣服堆里拎起一件来,立刻比划在自己身上了:“这件是我的,真漂亮。” 汤姆两只眼睛里顿时升满了小星星:一件红色的小背心? 现在最流行红背心了,因为穿着它,就证明自己拥有一颗红色的心脏。 要外面再能有一套绿军装,那就更完美了。 不行,这件必须属于他,谁都别想抢走。 “珍,快看,张迈跃在外面喊你。”说着,汤姆直接脱光衣服,就把小红背心儿套身上了。 再把外套往身上一套,他面不改色的。 这件,打死他都不会再脱了。 95、古巴来客 苏樱桃还得专门去一趟城里。 不过这一回她是趁着俩孩子上学的时候, 单独一个人去的。 一到市里,还是先到市医院门口的百货商店,当然, 又是买药。 不过这一回, 她问售货员要的, 是一种名字叫异烟阱的药。 “这药的名字我都没听说过,市医院有吗?”姓李的售货员颇为疑惑的说。 苏樱桃直接递了一张大团结过去, 低声说:“医院里有,医生也给开处方, 就是药房拿不到药,我们家好几个有肺结核的人, 你给我想想办法,多少钱我都出。” 肺结核是现在传染性强,又极为顽固,并且不太好治疗的病。 异烟阱,则是目前治疗肺结核最有效的药。 这药比较贵,一盒要两块钱, 售货员想了一下,说:“这一盒我估计至少要二十块钱, 你要真想要, 就押一百块钱, 我去想办法给你拿药。” “给我拿二十盒吧,不正好四百块,我先给你一百, 剩下的完了再给你。”苏樱桃爽快的掏了一百块钱出来,说。 售货员收了钱,低着头, 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这可是异烟阱啊,农村得肺结核的人尤其多,要保医生连这种稀缺药都敢往外倒卖,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然后她转身,又往秦城g委会去了。 秦城g委会,苏樱桃还是头一回来,其实办公室并不大,里面乱糟糟的,四处散落着大字报,一人一张小办公桌,挤的满满当当。 李薇的办公桌是其中最干净的一张,不过也是挤在角落里。 身为书记夫人,为了点权力,她也是够累的,挤在这么一个小角落里办公。 她穿一件褐色的小解放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开门见山,苏樱桃就说:“李主任,马上有一个从古巴来的考察团,由咱们国家农业部的领导们陪同,要来我们秦城机械厂视察,这事儿您知道吗。” 市g委会里,一帮子她的同事也同时停下手,一起看着苏樱桃。 突然一个女同志尖叫了一声:“伊拉克枣,古巴糖,那可都是我的最爱,别不是,产古巴糖的那个古巴?” 在这个年月,市面上有一种特别好吃的枣,含糖量特别高,味道也特别甜,叫伊拉克枣,还有古巴糖,其实也就是蔗糖,本身并不甜,而且特别糙,但是,因为古巴是跟我们建交的第一个国家,国家采购了大批的这种糖,价格便宜,大家都买得起。 从古巴来的,那可是极为尊贵的客人,毕竟古巴访问团,一般都是总理在接见。 “李薇一听,眼睛都亮了:“这个咱们必须好好接待,到时候谁去接人?” “暂时定的是我和邓博士俩人。”苏樱桃说。 李薇立刻站起来了:“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吧,要不然,我怕你们接待不好外宾。”听她的声音,一副生怕苏樱桃拒绝的样子。 g委会的人嘛,凡事都喜欢吃个屎尖尖,这种事情岂能不抢先? 而李薇,要真的能去接待古巴来的贵宾,那她可就光荣啦,无比光荣。 “是这样的,李老师,我们农场现在难呐。”苏樱桃往李薇的桌子前一坐,叹了口气说。 “怎么就难了,苗小兰同志下去给你们当副场长了,她是个劳动起来特别拼命的女同志,按理说咱们农场应该搞的挺好的呀。”李薇不太相信。 苏樱桃于是说:“苗大妈的工作倒是没得说,但是李老师,马上要来我们机械厂的可是农业部的人,我怕他们来,看不到他们想看的。” “你放心吧,只要咱们一起去,我肯定能招待好贵宾。”李薇着急的,简直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毕竟秦州的地委书记是她丈夫,秦州虽然有工业,但农业是目前国家最重要的发展策略。 农业要搞不好,还谈什么别的发展。 她之所以操心,忙碌,为的不全是丈夫? “您光是着急没有用,您想想,农业部的人想看的是什么?”苏樱桃又说。 市g委会一大帮人全凑过来了,围在一块儿,认认真真听着呢,李薇抽空给苏樱桃泡了杯茶,这杯茶,还是她这儿最好的茶叶,茉莉花茶。 “农业部的人想看到的,是不是咱们秦州上下所有人齐心协力,大搞农业发展,是不是?”苏樱桃于是又说。 市g委会的主任刘光跟李薇政见不同,但是毕竟李薇是书记夫人,端起茶杯,走了。 而李薇能去接待古巴来客这种事情,顿时就让g委会所有的人,全倾向于她了。 办公室斗争中,这回李薇占了上风,她说:“你说的太对了,农业部的领导想看的就是农业大发展。” “既然是农业部的领导要来,我估计少不了记者,到时候要是能叫记者们看到咱们农场里垦荒的人意气风发,人山人海,人比别的地方的驴和马更得劲儿,干劲更足,才更好呢。只是可惜咱们的农场里只有五十号人,搞不起那种气势来。” 李薇设想了一下,苦恼了:“你说的很对,不过咱们哪儿有人手呢?” “反正我们机械厂g委会的人是已经抢好锄头和铁铲,只等外宾和农业部的人一来,就要冲进农场认认真真去干活儿的,不过你们市g委会的人不需要那么去表现自己的觉悟吧,毕竟你们本身就能证明自己又红又专,对不对?”苏樱桃摊了摊手,翘起了二郎腿,领导夫人泡的茶就是香啊。 李薇回头看主任刘光,刘光摸了一下自己的腰:“哎呀,我这腰不舒服。” “刘主任的腰不舒服就算了,你们,所有g委会的人,现在去给我传达我的指示,咱们市里头,各个单位的g委会,所有人员,今天中午集合,下午奔赴密林农场……”李薇大手一挥说。 苏樱桃连忙说:“得自己带着干粮,毕竟我们农场的灶小,做不出太多人的饭来,再说了,你们市g委会也没多少人吧,顶多也就二三十号人,是不是?” 这种激将法简直是要李薇的老命,她抬头扫了苏樱桃一眼,勾唇一笑:“二三十号,小苏同志,你也太小看我们市g委会了,我们至少能给你派二百人下去。” “我估计你们的人也就做做样子,一人拿个锄头就完了,我们机械厂g委会的人老实,肯卖力气,到时候让他们站在前面给记者拍照,你们市g委会的人,在后面做做样子就行了,好吗?”苏樱桃又说。 这不当着面搧李薇的脸吗? g委会成员,大多是一帮子中年妇女们。 最会批人,d人的那种。 平常骂人力气贼足,唾沫横飞的,那种力气不真着领导要来,用在劳动上,更待何时? “你就放心吧小苏,我今天跟大家一起下去,亲自督促她们,认认真真劳动,谁敢不下死劲儿开荒种小麦,我就把她清理出g委会。”李薇立刻说。 “我在农场等着你们!”苏樱桃使劲儿握上了李薇的手,摇晃着说。 所以,让g委会的同志们下放,难吗,并不难。 他们想偷懒,可以啊,李薇盯着他们呢。 …… 短腿短手的小汤姆,今天回家很早,因为今天期中考试,早晨考完,中午就放假了。 他从小跟着邓昆仑一起练习毛笔字,才二年级,字写的好,书也读的好,考试于他来说就是小儿科。 而班主任白娟,不知道是不是下放了一回,最近老实了很多,不会总是挑他的毛病了,在学校里还算开心的汤姆,最操心的就是苏樱桃的农场了。 也是真奇怪,原来谁要说农场的大家伙儿不好好劳动,他心里就不舒服。 但现在,从市里来了20号人手,一个个都特别能干,愿意出力气,汤姆心里又不高兴了,因为只有他知道,李薇虎视眈眈,一直想让人抢走毛纪兰的生产场长,以及,苏樱桃开垦农场的功劳。 “婶婶,你又进城了,还不带我。”看苏樱桃回来了,汤姆气哼哼的说:“你的农场都快让人抢走啦,我听说市里来的同志们,今天开了好多荒地。”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福兮祸所依,祸兮伏所依那句话吗?”苏樱桃停好拖拉机,问汤姆。 珍妮不闷不哼,早就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汤姆却早把这句话给忘了:“那跟李阿姨有什么关系?” “东方不是西方,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十足的恶人,不信你看着,一会儿李阿姨也会扛着锄头,背着干粮来帮咱们垦荒,而要是今年能再垦出800亩荒地来,婶儿就能在市上拿大奖励,到时候,带你和珍妮上首都,咱们去旅游。”苏樱桃笑着说。 在汤姆想来,让李薇那种干部夫人来垦荒,怎么可能? 而且,真的要是再垦800亩荒地,市委的领导们,会给婶婶大奖励? 珍妮大概是跑到徐俨家去吃饭了,中午不回来,博士中午也不回来,汤姆端着一碗苏樱桃给自己下的面条,从在台阶上吃着。 结果,才中午十二点,孩子就看见大稀奇了。 还真是李薇带头,身后是一帮子衣服干干净净,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妇女们,每个人的锄把上还挂着一个干粮袋子,她们这不会,真的是要去农场垦荒? “都给我走快点,这可是咱的农场,去了就得听从分配,认真干活儿,明白吗?”李薇回头,看着从市里,各个g委会下来的一帮妇女们。 这帮子妇女们其实根本不想干活儿,就是来出风头的,答应的也稀稀拉拉,没有一点精神的样子。 但这在汤姆看来,已经足够稀奇了。 那帮中年妇女,在他心目中,可是只会袖着手聊天捣事非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全跑到农场来啦? 小家伙看了半天,摸了摸脑袋,完全搞不懂。 但是这还没完呢。 苏樱桃带着汤姆,还得去趟邓昆仑的工作间。 原本,邓昆仑的工作间领导们还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但是自从金条被运过来之后,外面派了民兵24小时巡逻,闲杂人等,也就不可以随意出入了,而金芯电缆的制造,也是全部都在这个工作间里的。 苏樱桃来找邓昆仑,邓昆仑也很惊讶,不过他手头在忙,就让毛靖出来问问,看苏樱桃到底有什么事情。 “让博士把他的相机也带出来,然后跟我去趟农场。”苏樱桃说。 不一会儿,邓昆仑亲自抱着自己的相机出来了,以为苏樱桃是要照相,还颇抱歉的说:“小苏同志,我的胶卷早就用完了,要想照相,咱们还得再买些胶卷回来。” “不用,只需要相机就行了。”苏樱桃把相机接了过来,笑着说:“走吧,咱俩得一起去趟农场,快一点儿。” 邓昆仑对于苏樱桃的工作,因为知道她总是有些鬼点子,而且原来她说过,自己早晚要叫李薇的人在农场里好好劳动。 也是好奇,把工作简单交接了一下,一边心里觉得自己这种好奇简直像是小孩子脾气,一边又忍不住的,就去农场了。 是,农场里现在又来了将近二百多号妇女,还全是g委会那帮整天在城里贴大字报,抓风纪,批评人的中年妇女们。 这帮女同志最喜欢表现,而且又懒又馋,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干活儿。 而现在,是,她们是进农场了,但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说话,吃干粮,压根就没人干活儿。 “我也没见她们干活儿啊,小苏同志,你看看她们,她们这样在农场里走来走去,还要踩坏了新播种的麦苗。”邓昆仑气呼呼的说。 毛纪兰和郑凯也在人群中喊:“同志们,注意你们的纪律,你们不是来垦荒的吗,你们的纪律了?” 是,苏樱桃倒是真的喊了一群人来,但是,这些人完全没有纪律啊。 “同志们,《人民日报》社的记者给我拍了电报,让我为报纸拍张最美劳动者的照片,到时候要做报道,登在报纸上,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人会持续拍照,选一张最好的出来登报,大家不要太拼命,放松一点,好吗?”苏樱桃抱着相机,高声喊说。 “啥,听说报社有人来拍照啦?” “不会吧,要登报纸?” “拍多久啊,赶紧起来去劳动啊。”顿时,整个农场里你传我我传你,大家纷纷拿起了锄把,一个个的,还真的认认真真去劳动了。 苏樱桃把相机丢给小孙,然后说:“相机里没胶卷,所以不要怕,最近你天天报着相机,负责压快门就行了,只要你一直压,她们就会认真干,去吧!” 嘿,小孙抱着相机走了,邓昆仑目瞪口呆:她这办法,除了她自己,谁还能想得出来? 这是正真的魔法,东方魔法,除了苏樱桃,博士不相信还有谁能想得到。 不过就在这时,李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迎面看见博士,伸手握上他的手,就说:“邓博士,明天,你们不是要去省城迎接农业部的领导和古巴友好人士吗?刚才小苏跟你说了吧,到时候我要一起去。” 苏樱桃给邓昆仑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点头。 毕竟这200号人,就是她用这个条件换来的。 “可以,不过李老师,也请你督促这些下放人员,一定要他们好好劳动,好吗?”这要原来的邓昆仑,打死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但是,忍着心头的不适,这话他也必须说。 因为就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苏樱桃极度肉麻的,在李薇身后轻轻给他鼓着掌。 这个女人,之所以能下放200号革命者,他还以为她是用的什么办法却,原来是把他给买了。 邓昆仑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他突然想起一句东方俗语: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那句话,说的大概就是此刻的他吧! 96、逮药贩子 这才两天时间, g委会的一帮干部们就帮农场垦了很多荒地出来了。 虽然说800亩不是个小数目,但有200号人一起进了农场,开足800亩, 不是早晚的事儿? 而苏樱桃, 自始至终没有进过农场。 那不, 这天晚上,李薇上门来找她了。 她的皮鞋上全是泥巴, 头发也油腻腻的沾在头上,腿上还沾了好些泥, 看来,她确实是认认真真, 在督促大家垦荒的。 疲惫啊,累啊,不过,一想到明天一早就能进城,去接古巴友好贵宾,李薇的心情就很好:“小苏, 我现在就回家,洗个澡, 咱们明天一起进城?” 但是, 苏樱桃又给了她一重大惊喜。 “李教师, 我明天就不去省城了吧,你跟邓昆仑一起去迎接友好贵宾吧,怎么样?”她笑着说。 李薇手还在抖头发上的泥土渣子, 顿时就有点呆住了,心说苏樱桃这个女同志,怕不是有点傻吧。 古巴贵宾, 省上的领导们肯定要接待,而且肯定还有饭局。 要能跟省上的领导们见个面,一起吃顿饭,多光荣的事情,她居然不去? “你不去,我怎么去?”李薇声音都尖了。 她带着一帮人在农场劳动了好几天,可不就是想跟着苏樱桃一起去趟省城,苏樱桃不去,让她怎么去? “李姐,你跟着邓博士一起去吧,你可是咱们秦州劳动妇女的典范,你去见领导们名至实归。”握上李薇的双手,苏樱桃狠命摇了两下:“我年龄小,也没你懂得多,就不去。” 这可太让李薇感动了,能出那么大的风头,苏樱桃居然自己不去,让她一个人去? 虽然说她爸曾经是解放秦州的大功臣,但毕竟丈夫只是一个地区的地委书记,想再升职,在省领导面前刷点好感就特别的重要。 苏樱桃长的漂亮,人也干练,而且还这么谦逊,居然把这么好的事情,让给她一个人? 太感动,太感激,太感谢了,李薇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感谢苏樱桃。 想了想,她从兜里摸了一张招待券出来,递给苏樱桃说:“这是咱们市国营饭店的招待券,四凉四热,你有时间就带你父母吃一顿饭去。” 不论任何年代,不论父母是做什么的,每个人都有往上爬的冲动。 即使李薇的父亲曾经是从秦州大地上,一手赶走日本人,也是为了解放而立下汗马功劳的老革命,她也不例外。 就农场的功劳,当在,她也是想抢就抢,毕竟她位置高,看的远。 而苏樱桃跟她相比,还年青,有的是时间在基层磨练,所以抢了苏樱桃的农场,她心里并不愧疚。 反而是要去省里出风头这一点,让李薇有点愧疚,所以才会送苏樱桃一张国营饭店的招待票,别看这张招待票只是一张略硬的纸,它里面还有一瓶赠送的茅台呢。 接过招待票,苏樱桃由衷的说:“李姐,谢谢你。” 这张招待票里头包含一瓶茅台洒,苏樱桃偶尔喜欢喝点小酒,相比于饭,她更想要那瓶酒。 当然,只让市g委会那帮干部在农场里劳几天可不行,苏樱桃还指望着她们能替自己再垦800亩荒地呢。 总之,事情都可以慢慢谋。 暂时就让李薇先去出个风头吧。 第二天一早,宋正刚专门从红岩军区调的吉普车,来接邓昆仑和李薇几个,就要去省城接农业部来的领导,以及那位‘罗美玉’女士了。 邓昆仑昨天晚上加班到夜里两点才回来,来的时候苏樱桃当然早就睡下了。 早晨起来,邓昆仑在穿衣服,苏樱桃也在刷牙,这不,正刷着呢,邓昆仑突然递过来一个东西:“这个,我送给你的,今天一定记得,你要戴着它。” “什么东西,这么郑重其事的?”她问。 邓昆仑清了清嗓音,递给苏樱桃一个东西:“这个,咱们的新婚戒指。” 苏樱桃接了过来,因为就跟他送给她的那支钢笔一样,上面也有一颗钻石,而且是枚戒指,苏樱桃惊讶坏了:“这是一枚金戒指,还是钻戒?” “我自己做的,你戴着它吧,我这儿也有一枚。”邓昆仑给苏樱桃快速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紧接着收了回去,说了句。 苏樱桃把手伸到了阳光下,阳光一闪,金子,钻石,在她梦里,那该死的第三个丈夫,老是给她送这种玩艺儿。 苏樱桃总不理解梦里那个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东西而开心。 现在她明白了。 钻石这东西跟黄金搭在一起,哪叫一个漂亮,叫人心花怒放。 更何况她的手指还是那么的美。 就一点,金子少了点,邓昆仑现在可守着一座金山呢,打个戒指,打的这么细,真是小器。 当然,邓昆仑肯定不会告诉苏樱桃,确实,现在他的工作间和后面的大保险库里堆了满满一库的金条,那些金条上,有人咬过的牙印,还有斑驳的血迹,几十年过去了,血迹早成了黑色,甚至有的上面还沾着毛发,更有一块上面,邓昆仑能看到,清晰的印着一只稚嫩的,孩子的手印。 那都是日本军人在这片土地上,从一个个普通老百姓,或者商贾,官员手中或抢,或敲,或勒索来的,积攒在一起,是无价之宝,也是多少人的血泪和末日。 那一块块,都代表着一个国破家亡时,死在日军枪下的鬼魂。 那些金条现在归邓昆仑所用,因为他要制造航天和核能行业最需要的金芯电缆。 要说偷一点出来打枚戒指,太容易了,就打件金缕玉衣,估计谁都查不出什么来。 但邓昆仑当然不会,昨天,他拆了自己从m国带回来的,两枚表中的一枚,浪琴金表,把所有的金子,打成了一枚戒指,自己戴的则是用铜铸成的配戒,只在外面涮了一层金箔。 作为夫妻,他能给苏樱桃的真的很少很少。 而这枚戒指送出去,邓昆仑哪怕守着一座金山,但也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得,他也该去接kate了,真是该死,既不知道kate为何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农业部的领导会陪着她。 但是邓昆仑戴着一枚铜戒指,胸膛还是挺的很高。 因为今天苏樱桃给烫的衣服特别有版型,而且照镜子的时候,大概是因为看惯了,邓昆仑居然觉得,干部装穿在身上,比西装要妥贴,合身得多。 汤姆和珍妮,因为都认识kate的缘故,邓昆仑也得带着他俩。 这方面,就得说苏樱桃的体贴了。 俩孩子也没有刻意打扮,不过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而且还都给理了发,不过,汤姆上车的时候,屁股后面吊着一截小红背心儿,看起来,特别像苏樱桃前两天给珍妮做的那一件。 “汤姆,你是不是穿了珍妮的背心儿?”上车的时候,苏樱桃问。 汤姆一本正经的说:“没有啊,婶婶,你可不能冤枉我,我怎么可能女孩子的衣服?” 珍妮眼疾手快,把整个小背心儿都给拽出来了:“你羞不羞啊,居然穿我的衣服?” 汤姆把小背心儿往里一掖,才不管生气的珍妮,而且理直气壮:“这叫一颗红心向太阳,早晚婶婶还会做一套绿军装给我,到时候我内红外绿,就是一个最纯最正的洋八路,你懂不懂?” 这哪是什么混血儿啊,简直就是混凝土。 直到上了车,俩孩子才知道他们居然是要去接kate。 真是难得,苏樱桃挥手再见的时候,就见珍妮还好好坐着,汤姆却嗖的一下趴了起来,一直在后车窗上看着她,还在不停的挥着手。 今天,苏樱桃也得出门一趟,而且是去秦城。 不过去之前,她得先去趟张悦斋家,喊着张悦斋一起去。 白娟原来喜欢出点风头,搞点小动作,但那都是为了顺利跟张悦斋结婚,要搞点表现,而现在俩人已经结婚了,她也就不搞那么多的小动作了。 当然也有新的烦恼,张悦斋因为有了两个孩子,不想再跟她生孩子,这让白娟特别生气,关起门来,俩人天天吵架,不过打开门见是苏樱桃,当然还得笑脸相迎。 “苏主任,老张在家呢,进来坐,啥事儿你说。”白娟笑着说。 现在市里没有公安,真想逮保医生那一家耗子,苏樱桃就得带着张悦斋一起去,但这事儿不能跟人透消息,因为白娟家就在秦州,秦州那些土耗子,她都熟悉。 “有点事儿去趟市里。”苏樱桃含混其辞的说。 白娟连忙说:“汤姆和珍妮是不是在家,要不我去帮你照顾他们,也算提前演练一下,将来有了孩子我该怎么带。” “小白同志,有时间替我洗洗衣服就行了,迈悦你都没帮我带过,别的孩子,你确信你会照顾?” 张悦斋有点恼火,自己这个新妻子年龄小,原来很温柔,但结婚后他才发现,她特别喜欢攀关系,搞交情,但是替他洗衣服这种小事情,总要他催很多遍她才会做,而且以孩子作要挟,隐隐还有造.反,想骑到他头上的趋势。 再想想徐俨,张悦斋的心里真是后悔。 当初的徐俨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家务活从来没让他操心,搭过手。 那像白娟,原来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哄着他结了婚,整天,不是想给自己弄提干,就是像生孩子,让张悦斋烦不胜烦。 出了门,苏樱桃就把自己发现市医院有人往外倒药,并且悄悄卖高价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告诉张悦斋了。 不止避孕套,阿斯匹林这种常用药物,整整20盒异烟阱,那可是肺结核病人的救命药,一盒卖倍的价钱,就是四百块,四百块钱在现在,都够劳改二十年了。 “我就说怎么一盒套子我都买不到,你的意思是市医院的医生把药扣下来,倒在外面,自己悄悄销售?”张悦斋一拍大腿,简直要气坏了。 苏樱桃已经跨上自己的拖拉机的:“走吧,我带着三百块钱呢,鱼铒已经挂钩子上了,咱们去逮一逮那几个药耗子。” 张悦斋上了拖拉机,上下打量,总觉得苏樱桃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她穿的是一条车间工人们上班时穿的工装裤,腰身很窄,但是屁股宽大,脚腕收紧,特别的利落,而且行动也很方便。 上面是一件条绒布的衬衣,除了合身一点,没别的毛病,都是现在特别普通的衣服,但就是这种普通衣服,她穿在身上,看起来特别的妥贴,而且耐看,越看越有意思。 好吧,张悦斋又不是流氓,哪能一直盯着一个女同志看,咳了两声,他把头别过去了。 市医院里,保医生正坐在计生科的办公室里,让妹妹,另一个保医生给自己开处方呢。 “异烟阱,我怎么早没想到,这东西是稀缺药,价格还能卖得高,咱们应该多开一点出来?”保医生说。 她妹白了保医生一眼:“几百块钱呢,这生意做的太大,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呀,不就是点药吗,再说了,现在市里没公安,咱们还有李琴,李琴可是李薇的堂妹,你有什么好怕的。”保医生蛮不在乎的说。 叹了口气,她又说:“你说,要是小英没死,还是跟邓昆仑结了婚,该多好,我的养老至少有指望了吧,现在看看,小英死了,我自己只有点退休金,不替自己刨点钱怎么行?” 她熟悉医院各个部门,每个部门都有熟人,倒药特别的容易,倒出药来,转到门口百货商店,卖药的人还是地委书记夫人的堂妹,这事儿万无一失。 她也不过从中赚点,药最终不也到病人手里了吗。 她没耽误什么呀。 20盒异烟阱,得开20张处方,保医生开好了处方,还得到药房去拿药,她和药房取药的女医生也认识,塞五毛钱一瓶的糖水罐头,就能把这个月,市医院所有的异烟阱全部取完。 当然,有些人在医院买不到药,却在门口的百货商店看到那么多药,而且价格翻了十倍,肯定会气呼呼的,想去报公安。 报去呀,保医生才不害怕呢,毕竟所有的公安全下放了,公安局也关门了,她这生意一点风险都没有。 再说苏樱桃,她向来做事儿讲究效率,而且上次就瞅好了,那位保医生每次带东西从医院出来,都是一个黑色的旅行包,所以她先是去了一趟百货商店,把剩下的300块钱交给售货员之后,就从百货商店里出来了。 这一回,她得专心盯着,等着毛小英的小姨出门的时候逮个现形。 但是这一回实在太惊喜了。 毛小英的妈,保石花居然跟她妹俩一起从医院出来了,她这是一次就能逮两个啊。 从一开始倒套子,再到倒些常见药品,卖的基本上都是脸熟的人,再说了,大家到医院去排队也得很久,而那位售货员李琴,又是地委书记夫人的堂妹,该给的面子大家肯定会给的。 所以保保石花俩姊妹的生意一直做的特别顺利。 当然,金额越来越高,就好比温水煮青蛙,一开始不过三五块钱,到现在,20盒异烟阱,值四十块钱,钱是慢慢的增长的,保医生俩姊妹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大的。 张悦斋一看有俩女的出来,其中一个不正是为难过自己,让他跑了好几趟计生办,一直都拿不到套子的那个,一生气,立刻跳下了车:“你等着,我去给咱们逮人。” 这也太过分了,要那一旅行包里全是药,或者套子什么的,张悦斋非得把她们扭送到市g委会去。 不过要只是一个,好逮,张悦斋一个人就逮了。 可这下出来俩个,要不要一起全逮了? 张悦斋能不能同时放翻这俩个女人? “张主任,你逮那个年青点的,她年青,应该跑的快,我逮年龄大点儿那个,咱们俩一起逮人,这人咱们也不能送到g委会去,得送到地委书记宋正刚面前,所以必须一起逮住,好吗。”苏樱桃说。 毕竟把自己收拾精神一点才好跑,万一保医生跑的快,她还要把她打翻呢。 所以苏樱桃把衬衣的下摆打个结,把袖子也挽了起来。 这样的小苏同志,简直说不出来的干练,飒爽,可她也不过穿着一件平常的工装裤,一个普通的条绒衬衣。 大概是因为她把衬衣挽在了腰上把,看起来跟别的女性完全不一样。 “这是为什么,两个倒药的医生而已,有必要惊动地委书记?”张悦斋搞不懂。 苏樱桃抻了抻胳膊,已经准备要跑了,临了,扔了一句话过来:“一个城市的治安,各种刑事案件,都应该是公安来办,而不是g委会。倒药的药贩子,g委会可不管,但这俩人跟宋书记认识,咱们把她们扭到宋书记面前,到时候我来想办法,咱们应该能让现在已经关门的公安机关重新开张,开始办案子。” 张悦斋原来,不说瞧不起苏樱桃吧,总觉得她办事情有很多运气的成分在里面。 但是今天的苏樱桃太让他佩服了。 由小见大,可能一开始不过是一盒套子,但发展到最后,就是能救人的特效药,这种事情能害人命,但是g委会管这事儿吗,不管。 他们只管你的思想红不红,你的态度专不专,倒药这种事情他们才懒得抓呢。 但有公安就不一样了,病人到公安机关报案,这种事情就会被严肃处理,倒药的医生还要被判刑,只有公安和法.律,才能真正意义上,扼制这种事情的发生。 而苏樱桃,她也不仅仅是想抓住两个倒医的无良药生。 她以已之力,正在努力,想让这个地方的法治和社会治安重新回到正轨。 这件事比起赶走牛百破那么个无赖,其意义还要大得多。 眼看苏樱桃跑了,张悦斋迈步,也跟着跑了起来。 前面的苏樱桃一件工装裤,衬衣绑在腰间,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衣服,但是奔跑起来,却总让张悦斋想到什么。 哦对了,应该是m国电影里那种西部女牛仔,她们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女同志,太有意思了! 且不说张悦斋和苏樱桃去逮俩保医生的事儿。 就在苏樱桃和张悦斋去逮人的时候,好巧不巧,一辆吉普车载着邓博士,以及他新接到的客人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居然没在红岩省城做停留,一路开着车直奔秦州,此刻,车开到了市医院的门口。 而副驾驶坐上会的,赫赫然,就是的谓的古巴友好贵宾:kate女士。 97、《大地》 李薇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接了个寂寞。 是, 有两位公安部的同志,陪同着一个穿着挺这洋气的女同志来了。 但是,李薇虽然没见过古巴人, 但在报纸上还是看过新闻的, 有一部古巴电影, 名字叫《伟大的土地改革》,上面的古巴人跟这位女士长的不太一样。 而这位女士, 据邓昆仑介绍,她叫罗美玉, 这名字听着,也是华国人的名字, 她看起来挺瘦,皮肤有点黑。 不过农业部的两个干部对她都特别尊重,介绍的时候,也跟李薇说这是一位古巴来客。 这位古巴来客还认识汤姆和珍妮,而且一路上,全程说的都是外语。 李薇尝试了好几次, 想跟她说话,但对方都不接茬。 大家这一路上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而且因为这位罗美玉来的时候晕车了, 又不肯喝秦州的水, 也不肯吃省里领导们请的饭,就连省里领导们的宴请都谢绝了,一路就要往秦州杀。 在车上, 农业部的同志们一直不停的给罗美玉介绍着秦州的风土人情,正值春四月,麦子齐膝, 秦州又是一片大平原,一片片绿色的麦浪,简直不要太漂亮。 但罗美玉女士对这些东西依旧兴趣缺缺,反而是时不时的就跟汤姆和珍妮用英文说句什么,不过俩孩子回答的很少,几乎就是往外嘣一声嗯,这样。 “这位女同志不会说中文?”李薇一开始以为对方不会说中文呢。 没想到邓博士摇了摇头:“不,她中文讲的很好,而且会上海话和普通话两种语言。” 会中文干嘛不讲中文。 李薇雄心勃勃,也是为了秦州的发展,丈夫的事业才这么拼命的。 她也是高干家庭的子女,既然对方一直不理自己,她也不想理对方了。 不过就在这时,汤姆突然说了句什么,李薇听不懂,但是,她听到其中有苏樱桃三个字,显然,汤姆和罗美玉聊的,正是苏樱桃。 “苏樱桃可是个特别好的女同志,为机械厂和密林农场的发展,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李薇于是适时说。 邓昆仑点了点头,用中文说:“kate,讲中文这是对你的同胞们最好的尊重。” 不过紧接着,罗美玉跟农业部的干部说了句什么,农业部的两位同志点了点头,车就往秦城市医院走了。 见李薇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农业部的干部解释说:“罗美玉女士有点脱水,必须去市医院挂点生理盐水,咱们陪着她一起去吧,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喝过一滴水了,必须给她补充水分,好吗。” “可以可以,直接去市医院吧,我来办理住院手续,到时候让罗女士住干部病房。”李薇可算找着表现的机会了。 但那位罗美玉女士也不过很不耐烦的闭上了眼睛,对于李薇的示好,没有任何表示。 而两位农业部的干部,直接从文件袋里掏了一张特殊医疗接待票出来,递给了李薇,有这种票据,进了医院,不但可以费用全免,还可以住干部病房,全国各地通用,比李薇的面子可多大了。 “这位女同志到底什么来头啊,农业部的领导们那么重视她?”李薇简直要郁闷死了,于是悄悄问邓昆仑。 邓昆仑摇了摇头,但是却用中文说:“kate,你不是来这儿小住,而是工作的,请对接待你的同志给予最起码的尊重,这位可是咱们秦州地委书记的夫人。” kate依然兴趣缺缺,也只不过点了点头。 拿眼皮夹了一下李薇,又把眼睛闭上了 其实邓昆仑也很郁闷。 一,他也不知道kate究竟为何而来,二,她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当然,倒也彬彬有礼,对他,毕竟俩人彼此都结了婚,也不过是老朋友相见的礼貌。 但是对于汤姆和珍妮,则有很多不满的地方。 比如说,珍妮的母亲曾经是一位歌剧女演员,拥有犹太血统,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嗓音优美光滑的就像绸缎一样。 看珍妮现在晒的这么黑,而且头发短的像个假小子一样,kate就很生气,觉得珍妮浪费了自己资本,而且还觉得邓昆仑对孩子不负责任,珍妮都已经7岁了,他居然没有让孩子上专门的音乐课。 至于汤姆,kate倒是无所谓。 这个孩子从小就有很多坏脾气,坏毛病,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长进。 不过他能健康成长就不错了,kate对他没报太大希望。 她是汤姆的远房姑母,而汤姆的母亲身高都有178,父亲更是接近190,这都6岁的孩子了,他的身高矮的让kate觉得可怜。 并且,汤姆还穿着一件很可笑的红色背心,比他所有的衣服都长,一看就是偷来的,kate嗤鼻一笑:这孩子真没什么长进。 对邓昆仑,kate更不满,觉得他受了朋友的重托,却没有把孩子带好。 当然,对于秦州,kate的印象就更差了。 她在m国看过的,唯一的华国电影,名字叫《大地》,而这片土地,看起来跟《大地》里一模一样。 当然,对于苏樱桃的印象,kate也自发的认为,必定跟电影里的阿兰一样,也不过一个传统,忍耐,即使丈夫在厌倦她之后纳了小妾,也要苦苦劝丈夫走正道的那种传统妇女。 可以说,秦州没有任何一样事情让kate觉得感兴趣。 要不是为了留下来,代表两个孩子的父母亲自见一面苏樱桃,并且,准备留一笔钱,让苏樱桃作为监护人,好好培养珍妮和汤姆的兴趣,并且把他们培养成年。 kate很可能立即出发,就去内蒙做自己的工作了。 要知道,汤姆和珍妮的父母,生前都有一大笔的遗产,那笔遗产将来属于两个孩子。 而俩孩子的父母还留了一部分钱,就是要留给监护人的。 所以,kate这时候并不想去邓昆仑家了,在她想来,他家的生活条件可能非常差,所以,她现在想住到医院里去。 不过就在吉普车要进市医院的大门时,kate突然看见一个穿着工装裤,条绒衬衣的女孩子,正在街上奔跑着。 年青的女孩子身材很漂亮,穿的正是现在m国热爱摇滚的女孩子们最喜欢穿的工装裤,以及条绒衬衣。 打的结也非常时尚,简直可以说,又飒又美。 女人看女人的目光,都是很挑剔,很恶毒的,连同性都觉得对方漂亮,可以想象她有多美。 来这个国家很久了,kate一切都兴趣缺缺,但是她没想到,秦州的大街上,自己居然碰到了看起来这么时尚一个女性。 “so cool!”她情不自禁的就喊了一句。 开车的人正是军区开装甲车那位小李,虽然说原来见过苏樱桃,但是今天的苏樱桃,衣着和原来完全不同,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她从车前一闪而过,不见了。 …… 苏樱桃提前一步,制服的是保医生。 但是,那个黑色的旅行包在保医生她妹的手里,虽然不知道姐姐怎么突然叫人一把推倒在地了,但是保家妹妹比保医生更聪明一点,毕竟高价卖药这种事情,说出来要被人咒成断子绝孙的,她把黑色旅行包一提,转身就跑。 “你给我站住!”张悦斋大喊了一声。 正好这时有两个人一个扶着一个从医院出来,保家妹妹一把把黑色旅行包扔到这俩人的身上,转身就跑。 好在张悦斋飞身一扑,把保家妹妹给扑倒在了地上。 但不比苏樱桃逮着保医生,大家一看是俩女同志打架,劝劝就行了。 张悦斋一大男人,扑倒一个女同志,谁看见了不得丈义直言,正好有个当兵的陪家人来看病,立刻喝了一声,就来抓张悦斋:“同志,你怎么回事,当街打女人?” “同志们,你们不要冲动,也不要打架,先看看那个黑色旅行包里装的是什么。”苏樱桃压着保医生,高声说:“这是俩药贩子,从医院里往外倒药品,不信你们拉开黑色旅行包看。” “你放屁,我自己有肺结核,那是我自己取的药。”保医生一看是苏樱桃,当然得乱咬,声音比苏樱桃的还大;‘同志们,我闺女跳河死啦,这个女人嫁给了我原来的女婿,哎哟,她这是乱打人,你们快救救我呀,这女人就不是好人。” 都这会儿了,还要往邓昆仑身上扯? 苏樱桃简直要笑死自己了,看那个当兵的还在跟张悦斋纠缠,喊了一声:“同志,你怎么这么笨啊,打开那个旅行包看看,不就完了?” 对对,旅行包啊。 这个当兵的没经验,但正好旁边有个人,父亲得的是肺结核,这是来给父亲取药的。 排了半天的队,他想取的正是异烟阱,结果医生跟他说医院没药,等有药,估计得下个月,还让他到时候早点来,要不然,依然没有药。 哗一把拉开旅行包,里面二十盒,全是异烟阱。 这人从当兵的手里一把抢过旅行包,抓了两瓶药出来,望着苏樱桃:“这真是两个药贩子?” 保医生虽然五十多快六十岁了,一开始不知道苏樱桃为什么扑自己,这乍乍然听说是她倒药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心里就有点儿后悔。 一盒套子不值啥钱,但是异烟阱可是处方药,而且是能救命的处方药。 这要给逮到,虽然现在没有公安,但是,病人的愤怒,也足以把她给撕碎。 所以保医生突然就开始挣扎了,而且站起来就想跑。 那个人扔下旅行包就冲了过来,一把逮住了保医生,迎门照面就问了一句:“那些异烟阱,还真是你要倒卖的?” 医生给病人开,是九颗九颗的开,一次只给三天的量。 肺结核医院又不收住,从县里,村里来的人为了看病,就得在外面住招待所,招待所要住不到,连个借住的地方都没有。 看病不叫看病,在秦州市医院看个病,劳心劳力,那简直就跟要人命一样。 而且得了肺结核的人,因为怕传染,想借宿都没人肯要。 结果这些人从医院里倒药,一次就能倒二十盒? 这人比苏樱桃和张悦斋还要愤怒,一拳头就要捣在保医生的脑袋上了。 “同志们,不要冲动,就现在,咱们得带这两个女同志去个地方,咱们给你们寻求个公道,你们谁想给我做证的,现在跟我走。”苏樱桃挥着手说。 医院门口人多得是,而保家妹妹,现在还在计生科工作。 看热闹的人本身就多,这不,大家你传我我传你,还真出来几个病人和病人家属,准备要给苏樱桃作证。 “同志,要真有人倒卖处方药,这可太过分了,不过公安不是已经关门了吗,你这是要去哪儿?”有人问。 也有人说:“这必须得找个讲理的地儿,公安机关关门了,案子总得办吧,这事儿可太恶劣了。” 苏樱桃走在最前面,拍了拍自己的拖拉机说:“走吧,这是我的拖拉机,大家一起上车,我给咱们找个说理的地儿去。” 这不,医院门口,因为短暂的拥挤,小李的车被堵在外面。 不一会儿,人群让开,苏樱桃带队,张悦斋押着保医生的妹妹,一个军人押着保医生,跳上拖拉机,一行人扬长而去。 李薇又没看到打架,人太多,也没看清楚到底都有谁,等看清楚苏樱桃,拖拉机已经发动,开走了。 当然,这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跟保医生一起倒卖药品的会是她的堂妹。 不过就在这时,kate,罗美玉女士一直在用英文询问着博士什么,但博士望着窗外,始终一言不发。 于是她转而,指了指窗外,又对邓昆仑说了句什么。 邓昆仑总算接了一句:“没错,那就是我的妻子,苏樱桃。” 原本珍妮一直在笑,但是一言不发的。 等他说完这句,汤姆和珍妮顿时一起笑了起来,这一会,俩孩子笑的认真又开心,汤姆还不停的跺着脚,鼓着掌。 那么,苏樱桃到底在干嘛? 博士显然知道她是在干嘛,所以很镇定,俩孩子应该也知道。 就她,没头没脑,啥都不知道,想跟外宾搞好关系吧,对方还不尿她,可真够郁闷的。 而就在邓昆仑说完那句苏樱桃后,顿时,那位罗女士立刻闭上了嘴巴,望着窗外,眼睛一动不动,再也不说话了。 李薇觉得自己今天不仅是接了个寂寞,简直可以说是郁闷透了。 这个叫罗美玉的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啊,既不说中文,又看起来跟汤姆和珍妮特别熟悉,而且还那么高傲,她到底是谁啊。 到了门诊的门口,邓昆仑先下车,接着,罗美玉背着包,和小李,以及农业部的两位同志都下车了。 车上就只剩下李薇和汤姆,珍妮三个。 俩孩子一直给挤在中间,这会儿才能伸伸懒腰。 李薇于是问珍妮:“邓珍,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看起来好大的面子?” 珍妮咬了一下唇,笑着摇了摇头,依旧没说话。 但是,她长长往外舒了口气,小姑娘却觉得自己神情舒畅。 kate一路上用英文指责了珍妮很多句,一是觉得她剪的头发太短,不够淑女,二是听说她没有进修音乐,反而去学了乒乓那种毫不起眼的小球,觉得她浪费天赋,以及,辜负了母亲的期盼。 曾经的珍妮跟汤姆一样,对kate本身就没有太多的感情,毕竟没有朝夕相处过,也不是一家人。 听她言语中,不说攻击吧,但是带着很多的偏见,珍妮和汤姆就不想跟kate说话。 而就在刚才,医院门口,她们正好遇上了婶婶,真是想不到,今天婶婶会出现在医院门口,而且她穿的衣服虽然很普通,但看起来真的特别的漂亮。 她逮保医生,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而且旁边围了太多的人,珍妮和汤姆车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就在刚才,她身后跟着一群人,和张悦斋俩到了拖拉机前,一个跃身上了拖拉机,拉拉了满满一拖拉机的人,就从这辆吉普车前一驶而过。 珍妮看的清清楚楚,那真的是苏樱桃。 正好kate一直在追问她叔叔,他的妻子,是不是像《大地》里的阿兰一样的女性。 是不是因为害羞,胆怯才不敢去接她的。 是不是跟她见面,对方压力很大。 这样追问了一路,邓昆仑烦不胜烦。 正好婶婶经过的时候,kate情不自禁的就喊了一声so cool,完了之后还颇为语含双关的,对她叔叔说了一句:“doctor,要是你的妻子也像那个东方姑娘一样,看起来勇敢又漂亮,该多好。” 邓昆仑并没有答kate的这句话,而且连看都没看kate。 然后,正好苏樱桃经过,邓昆仑于是说了一句:“没错,她就是苏樱桃,我的妻子。” kate愣了一下,然后就一言不发了。 在这一刻,珍妮的心里,不仅仅充盈着满足,还有无比的自豪。 虽然她没有继承母亲的事业,可能会让身在天国的母亲伤心,她现在的样子,母亲也不喜欢。 但是,珍妮喜欢现在的苏樱桃。 她觉得婶婶现在的样子,简直棒极了。 98、玉米软糕 为了不让书记尴尬, 苏樱桃先找的是董秘书。 倒卖药品,价值高不高不论,但是没有公安, 这种社会乱怎么能往上反映, 而且三个人, 有一个是李薇家的亲戚,还有两个是她的朋友, 宋正刚难辞其咎吧。 就在区政府的外面,让张悦斋和几个证人一起把事情讲了一下, 然后,她把20盒异异烟阱递给了董秘书, 并且让董秘书转交给宋正刚。 保医生刚才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挺怕的,因为她怕是买不到药的病人要报复自己,才会抓她,但到了区委门口,突然就不怕了。 区委,书记不是宋正刚? 他的爱人是李薇, 而李薇的堂妹李琴,也牵涉到倒卖药品的事情了。 李薇又还在g委会, 就为了她妹妹, 这事儿李薇必定也会想办法瞒下来, 对吧。 所以这事儿要闹到宋正刚面前,她俩就不怕。 但就在这时,苏樱桃又说:“同志们, 现在,咱们已经把事情反映到区委了,紧接着咱们再去医院吧, 医院里病人开不到药,医生却在倒卖药品,这件事情,医院的院长也难辞其咎。然后,咱们还要去市委,完了再去省里反映事情。” 保医生还没觉得啥,她妹刷的一下变了脸色,立刻尖叫着说:“不就总共40块钱的药,又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你凭啥带着我们跑那么多地方,你咋不去首都呢,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毒。” 为了赚点钱,她连急缺的处方药都敢往外捣,居然还觉得她狠毒? 保医生连忙也说:“对对,不是我们自己干的,是百货商店的李琴让我们俩干的,别以为我们带到医院我们就怕你了,李琴还是咱们地委书记的夫人,李薇的堂妹呢。” 好吧,害怕了,怕她要带着她们四处反映情况,她们毫无顾忌的,把李薇给扯出来了。 张悦斋看保医生都快碰到苏樱桃的脸了,指着她鼻子说:“保医生,往后退一点,别碰我们苏主任,要不然要别怪我翻脸。” “谁怕谁啊,我告诉你,地委书记家的亲戚也参于这件事儿了,你把我带到首都,我也敢这么说。”保医生高声说。 这就是交友不慎的下场了,李薇肯定想不到,她自己在倒卖药品上一分钱都没赚到过,保医生扯起她来会扯的这么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是吗,这么说天底下没人管得了你们了”苏樱桃于是反问。 保医生对这个苏樱桃,实在是有点受够了,心说这丫头的脑瓜子怎么就这么轴啊,不说地委,医院,就算市委,她们家亲戚多得是。 不就是倒卖点药品吗,今天就算把她送到g委会,哪怕发派到一个农场去劳改,过两天她还不是可以出得来? 她家在秦州那么多的关系,各个单位上都有人,从哪儿找她苏樱桃点麻烦,不都够她喝一壶的 她跟苏樱桃,这回是真正结了梁子了,苏樱桃要敢整她,她会发动自己所有的亲戚,这辈子都跟苏樱桃没完了。 苏樱桃嘴里喊着说要去医院找院长,但实际上并没有行动,因为她觉得早晚宋正刚得出来。 不论医院还是地委,哪怕她把人带到g委会,这事顶多不过一个劳改也就完了,毕竟不过几盒药,难道还能把保医生给枪毙了。 但宋正刚毕竟是领导,而且人脑子很清醒,肯定知道这12盒药不是药,它是12条人命。 而且你看保医生和她妹的样子,哪像是怕事儿的? 她们完全就是一副丈着自己认识李薇,而且李薇家的亲戚也参于其中了,根本不怕事的样子,至于悔改,拉倒吧,这种人她根本不可能悔改。 所以苏樱桃笃得准,因为这件事情,宋正刚肯定会立刻想办法,跟市委协商,开会,用尽一切方法,顶着上级g委会的压力,也会把公安机关所有的人全叫回来,重新让公安机关开始办公。 这种人,g委会那一套根本不管用,只有公安,只有法.律和真正意义上的判刑,进监狱,才能让她们知道,犯了罪是要付出法律代价的。 不过苏樱桃只是推测这件事情会惹怒宋正刚,但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快,那么迅速,而且还是直接出面。 就在董秘书把二十盒药带进区委不一会儿,宋正刚带了十几个人,从区院的大院里出来了。 “张主任这是小苏同志?”宋正刚拎着那个黑色的旅行袋,深吸了口气,话却是对身后的干部们说的:“同志们,肺结核是什么病,大家应该都知道,异烟阱又是什么药,大家应该也都清楚,这是能救人命的药,就算我到医院,一次顶多也只能开到七天的量,整整20盒,一盒100粒,这是一个人33天的药量,同志们,你们觉得g委会能处理这样的事情吗,你们觉得劳改能解决这样的问题吗?” 刷的一把,他把那只旅行包扔到了董秘书的身上:“现在,通知市委的人,连夜开会,明天开始,一定要让公安机关全面恢复办案,第一件事就是查处药品倒卖的案子,两个医生办不了这种案子,从院长到药房,再到售卖药品的百货商店,集体查,集体抓,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确实是个好领导,而且俩兄弟风格很像,骨头特别硬,该说就说,该干就干。 见保医生盯着自己,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说:“查到我脑袋上也没关系,枪毙都没关系,给我狠狠查!” 这就对了嘛。 等宋正刚和区委的领导们一走,不说保医生和她妹就跟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当场。 围观,并且扭送了这俩姐妹的人,后知后觉,有人说:“那应该是个大领导吧,说话声音挺冲,但是说的很在理儿。” 另一个悄声说:“我原来总觉得干部这东西,把我放那儿我也能当,但我现在觉得,当领导的人,跟咱们还真是不一样。” “走吧,不过那俩女的咋办?”有人又说。 咋办,俩都是公职人员,保医生有退休金,她妹还是医院的医生,要真的公安按照刑事案件追究,难道她们俩还能跑了? 这俩,直到此刻才瘫坐在了地上。 保医生实在想不通,平常看宋正刚,人挺好说话的呀,他就真的不怕事情查到他老婆头上? 而且,她得多厉害啊,全国各地的公安机关集全下放快一年了,就因为她,秦州的公安机关要恢复办案了。 她怎么觉得,自己还挺厉害的? 苏樱桃开着拖拉机回家的时候,以为kate应该已经被邓昆仑接回家了。 跟张悦斋一起开着拖拉机回家,出秦城的时候,在南郊,路过二一三厂,厂门口一副巨幅画像,画的是领袖到213厂视察时,和女工的合照,合照下面蹲着一个人,胆儿挺大,正蹲在那儿卖樱桃。 秦州原来有很多樱桃树,而且还是特产的大樱桃,但是,那些树在大跃.进,大炼钢铁的时候,几乎给砍完了,这居然有人在卖樱桃? “停,停车,我去给咱买点樱桃去。”张悦斋喊了一声,等苏樱桃停了车,跳下车买樱桃去了。 对方是个哑巴,俩人比划了半天,到底是男人,掏了钱出来,张悦斋把所有的樱桃,连篮子一起提回来了。 看苏樱桃洗都不洗就开始往嘴里塞,张悦斋只在自己兜里装了两把,连篮子一起送给苏樱桃了:“你连篮子一起提回去,不要一家子吃完,给我闺女也送一点。” “给你闺女,你咋不自己送啊,这是你买的,篮子你提着,给我装两把就行了。”苏樱桃说。 张悦斋摆了摆手:“小苏你不懂,这个人啦,不论男女,夫妻都是原配的好,千万别离婚,二婚夫妻,日子不好过。” 苏樱桃隐隐听说过,只要张悦斋和女儿稍微有点往来白娟都要闹,看来,娶了小妻子的张悦斋,日子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过。 反而是徐俨,一直未婚,带着女儿,日子过的很顺心。 所以她也是真想不通,张悦斋好端端的,离的什么婚。 到了家门口,看家里冷冷清清的,苏樱桃还挺纳闷儿,这都下午五点多了,邓昆仑一早出发去的省城,难道是省里的领导们太热情,留着kate和邓昆仑,还在吃饭? 毕竟现在农场里有200号人,眼巴巴的,还在等农业部的领导下来视察,这几天活儿干的那种一个猛,苏樱桃当然希望kate能来,甚至,可能的话,她希望kate和农业部的领导们能多住几天。 200人集体垦荒,一天至少能给她搞30亩,领导们多住一天,她就能多三十亩地。 她从篮子里挖了一大碗樱桃出来,本来是准备自己去送给徐俨的,转头看宋言疾步匆匆,一路小跑进了院子,立刻把樱桃递给他了:“宋书记,帮我徐俨送些樱桃,好不好?” 宋言一直在追徐俨,这事儿满厂的人都知道。 接过樱桃,宋言似笑非笑:“罗美玉女士还没来吗,你们家怎么看起来这么冷清?” “来什么来啊,在医院里,那位女同志到底哪儿来的,脾气可真大。”李薇说着,气闷闷的从院子外头走了进来,摊了摊双手说:“小苏,客人住医院里了,农业部的两位同志也在医院里陪着她呢,我看咱们这一回这客人,是招待不好了。” “到底怎么啦?”苏樱桃问。 宋言回头,也看着他嫂子。李薇心里委屈,简直快委屈死了。 “客人,生病啦,而且,啥啥她都不满意,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李薇说。 一大清早跑到红岩去接人,接了寂寞也就算了,现在接的客人住院了,住在贵宾间,依然不理她。 农业部的两位同志倒是挺好说话的,但是,那位嘴巴里只讲英语的,古巴来的女同志显然更重要,没接待好客人,她这不是兴冲冲的去拍马屁,结果却马蹄子上了吗? kate居然生病了? 虽说人不能盼着别人生病,但是kate生病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在秦州多住几天? “李姐,你先去趟农场,跟g委会的同志们通个气儿,上面下来视察领导生病了,但咱们的工作可不能松懈,万一领导病好了,杀个措手不及,来了一看咱们农场的人都在偷懒,咱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苏樱桃说。 也对,是得让大家把干劲儿加起来。 李薇为了应付上级下来检查的领导,都没顾得上问,苏樱桃和保医生在医院门口,是为什么而打起来的,这就忽匆匆的往农场去了。 虽然苏樱桃不了解kate,但是,既来之都是客,她肯定得去医院看看对方。 估计对方跟邓昆仑一样,不爱吃中餐,但有一种东西,就连汤姆和珍妮都能征服,那就是玉米饼。 苞米面粉是她早就发好的,加上牛奶,白砂糖,鸡蛋,蒸一锅出来,金黄的玉米软糕,闻着就是一股奶香味儿,抽空再熬了一锅烂烂的白粥,装在饭盒里,苏樱桃就准备去医院了。 这时候李薇也从农场回来了。 看苏樱桃收拾了三个饭盒,一个里面是闻起来带着股奶味儿的玉米软糕,另一盒是白粥,还有一盒水灵灵的大樱桃,准备的既丰盛又营养,心里就带点儿气了:“这还有大樱桃呢,这么香的饼,要她还是一口英文,不跟咱们聊聊天,说说话,可太说不过去了。” “怎么,来的贵宾不会说中文?”苏樱桃问。 李薇简直要翻白眼:“哪儿啊,博士说她能讲普通话和上海话两种话呢,但她就是不说中文,真是气死人了,你说说,她高不高兴,对咱们满不满意,她不说咱们怎么能知道?” “放心吧,既然她会说中文,我就有的是办法让她说中文。”苏樱桃说。 会讲中文,还不肯讲,这让她的大功臣李薇受了委屈,苏樱桃不能忍。 她必须让kate好好的跟李薇讲几句中文才行。 俩人上了拖拉机,往医院走的路上,李薇依旧没顾得上问苏樱桃,保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毕竟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客人身上,带着中央直属的贵宾招待券,那位古巴贵宾,现在可吊足了李薇的胃口。 市医院,这会儿早都下班了,大门口冷冷清清,百货商店都关门了,进了住院部,先映入苏樱桃眼帘的,是汤姆和珍妮,俩孩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脑袋并在一块儿,看样子是睡着了。 不过珍妮的眼眶里看着湿湿的,这是哭过? 就在苏樱桃进了住院部的那一刻,珍妮睁开了眼睛,不过,因为汤姆惊了一下,她于是没敢动,只是伸手轻轻拍着汤姆的肩膀。 汤姆的头扭了一下,两颗半大的眼泪,啪哒啪哒,从脸上滚了下来,落在珍妮的衣服上了。 这俩孩子不是去接他们的kate阿姨的吗,按理来说应该挺高兴的,怎么一个眼眶是红的,一个梦里还在哭? “你叔呢?”苏樱桃悄声问。 珍妮指了指身后的病房。 “为什么哭,还有汤姆,这是睡着啦?”苏樱桃一看,就觉得这俩孩子应该不开心,她得知道他们早晨高高兴兴的走,现在为什么不开心啊。 “婶婶,快去吧,一会儿我们就回家睡觉,好吗?”珍妮轻轻拍了拍熟睡中的汤姆:“我们现在只想回家,好吗?” 看来俩孩子是累了,小孩子嘛,不论外面有多新奇,多好玩,只要累了,就只想回家。 苏樱桃于是拎着饭盒进了病房。 两个从公安部来的同志,都是四个兜的干部装,有一个看上去已经五十出头了,这一看就是领导级的干部,都在另一张床上,肩并肩的坐着。 而邓昆仑呢,两手插兜,站在窗前,正看着窗外。 苏樱桃进门的时候,李薇拉了她一把,示意苏樱桃把饭盒放下,最好不要跟对方说话,因为她发现了,那位古巴友人很不好伺候。 她怕苏樱桃自讨了没趣。 那不邓昆仑看苏樱桃进了门,也转过身来。 当然,kate这一路情绪很不好,责怨他没照顾好汤姆和珍妮,责怨了一路。 而且言语之间,不停的暗示邓昆仑,要是俩个孩子对他不满,或者对苏樱桃不满,她有权力,替俩个孩子的父母暂时扣押下一部分的费用,直到他们成年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给他们。 对此,邓昆仑只说了一句话:“我可以一分不要,但是kate,如果你持续这样抱有偏见,就立刻离开秦州,我不欢迎你。” “要不是为了汤姆和珍妮,我会愿意留在这儿?”kate摊摊双手:“博士,你的爱人看起来非常优秀,比起你,我更愿意跟她好好谈一谈。” 一个是已经结婚了的前女友,一个是现在的妻子,邓昆仑的脑袋还没有卡壳,他当然知道,这俩个女人不可能和平共处,他怕她们要起冲突,吵起来。 至于kate所说的,5000美金的监护费,虽然他没钱,但他一点也不稀罕。 不过就在看到苏樱桃的那一刻,kate从床上坐了起来,张开手臂,轻轻说了声:hi! 苏樱桃一直脾气都不怎么好的呀,但是她也立刻张开了手臂,回抱上了那位罗女士。 这…… 李薇愣在门外了,邓昆仑也呆在窗前。 这俩女的看起来简直亲热的不得了啊,居然亲亲热热的,就抱一块儿啦? 她一路上那么费力的巴结,讨好,招待,贵宾都对她完全不假辞色,可是,这位罗美玉女士,却在看到苏樱桃的那一刻,就好像突然打了鸡血一样,顿时兴奋的不得了啦? 而苏樱桃呢,李薇就更佩服了,而更叫李薇佩服的是,苏樱桃只顿了一会儿,张嘴就是一句:“罗美玉女士,我今天必须批评你。” 罗美玉会不会中文,就看她能不能听得懂这句话了。 李薇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就见罗美玉的脸寒了寒,直勾勾望着苏樱桃。 “长的太漂亮了,这可是很严重的过错,因为你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苏樱桃说。 李薇看着罗美玉的脸从惊愕变成了恼怒,再慢慢的,脸上浮起笑意来,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果然,对方真的能听懂国语。 而且,这还是个特别聪明的女人,简直聪明的过分。 而邓昆仑则目瞪口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回了,苏樱桃似乎能把所有人都批评的飘飘欲仙。 就算精明如kate,也不能免俗! 99、盗窃癖 kate和邓昆仑的关系, 农业部的两位干部是知道的。 当然,他们也知道kate的所有情况,而在来秦州之前, kate就跟农业部的人交流过, 大概意思是, 自己是去给邓昆仑夫妻送钱的,但是不知道对方的妻子性格如何, 会不会是传统的,东方式的多愁善感, 敏感的女性。 kate来,带着很重要的任务, 而且跟邓博士一样,是对国家特别重要的任务。 农业部的两位干部可不希望她不高兴,所以也很担心,怕邓博士的妻子跟kate之间要产生不愉快。 但显然,博士的这位妻子,跟kate一样, 具有一种新时代妇女的所有美好品德,看她俩笑着抱到一起, 交谈的很是开心, 两位干部相视一笑:至少在这方面, 他们可以向上交差了。 尤其是,运作kate回国的那位,可是一位全国人民都非常敬重的邓妈妈, 两位干部已经准备好了,他们要拍电报给邓妈妈,在她面前, 好好夸一下博士夫人! 且不说邓昆仑有多惊讶,李薇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变的有点沮丧了。 因为这位罗美玉女士一直不说中文,直到此刻她依然没讲中文,用英文说了一大串,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樱桃则打开了饭盒,先问kate:“我做的饭,你要不要吃?” kate说的是英文,李薇听不懂,她估计苏樱桃也听不懂。 看看吧,樱桃要自讨没趣了。 不过kate迟疑了一下,没有接她手中的饭盒,她立刻就把饭盒端给农业部那两位干部了:“既然罗美玉女士还不饿,不想吃饭,你们俩位同志先垫补一点?” 闻起来又甜又香的玉米软糕,又松又软,像蜂窝一样软嫩,农业部的两个干部也是真饿了,对视了一眼,一人捧了一块,笑着说:“咱们邓博士的生活很质朴嘛,跟咱们一样,吃的也是苞米面。” 俩人同时咬了一口,再对视一眼:是苞米面,但这味道尝起来,简直香的不像话,怎么就那么甜,那么弹牙? 而此时,kate依然在用英文说着什么,苏樱桃把盛着大樱桃的饭盒打开,递到了她面前,就在邓昆仑和两位农业部的干部,以及李薇的面前,认真说:“罗大姐,我是听不懂英文的,这樱桃你要不要吃,要不吃,我端出去给孩子们吃?” 李薇觉得简直神奇了,因为就在这一刻,坐在病床上的罗美玉快速的说:“我要吃。” 苏樱桃回头看了李薇一眼,挑眉一笑:这不就对了,让她讲中文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 “两位,这样吧,先让邓博士带你们俩回我们机械厂,先在招待所住下,罗美玉女士就由我和李薇同志照顾,怎么样?”苏樱桃于是又说。 “罗美玉女士可是咱们的贵客,关系着我们农业部一项特别重要的研究,我们还是在医院陪着她吧。”其中一个干部说。 苏樱桃立刻说:“对方是女同志,你们一直坐在床前并不方便,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赶紧跟着博士一起走,去了抽空可以看看我们的密林农场,有什么可以指教的方面,可以跟我们的生产场长沟通一下,这儿就留给我吧,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罗美玉女士的。” 李薇一直想当领导,而且总觉得自己身上有领导气质,但是只是面对一个罗美玉,她就完全搞不定了。 苏樱桃这一分配,有条不紊,就连农业部的两位干部,似乎也很赞同她的分配调度。 李薇的心里有点不高兴啦,她隐隐觉得,苏樱桃抢了她的风头。 这时候kate突然提出来要上厕所,苏樱桃立刻把李薇推到了前面:“罗大姐,这位是我们市g委会的主任,我的领导,让她陪您上厕所吧,以后几天她都会贴身陪着你,有什么事情你们领导之间相互交流,好吗?” 好吧,李薇的心情总算又变好了:不论任何情况下,苏樱桃都是她的下属,她才是领导,让她陪罗美玉去上厕所,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苏樱桃做的非常好,她非常高兴。 扶了kate起来,她带着就去找厕所了。 不过今天也是够乱的,苏樱桃看农业部的两个领导出了门,正准备给俩孩子送点大樱桃出去,一转眼的功夫,居然发现装樱桃的饭盒都不见了。 “小苏!”就在她四处找饭盒的时候,隔壁一间没有病人的病房里,邓昆仑居然在喊她。 …… “这个,你把它吃掉。”天啦,这还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邓博士吗? 他把一饭盒的大樱桃全怼到了苏樱桃面前,而且一脸的愤恨:“给她干嘛,她又不是没吃过,这些樱桃你一个人把它吃了。” “汤姆和珍妮还在外面睡觉,俩孩子没吃过这个,我得给他们留一点。”苏樱桃小声说。 不说这个季节,这些年秦州的果树几乎绝了种,这种时令水果特别珍贵,苏樱桃还是小时候,吃过水果,自打57年以后,她就再也没吃过时令水果了。 邓昆仑继续往苏樱桃手里怼着樱桃:“不行,你吃,你要不吃,我就不走。” 苏樱桃抓了一大把,也是看邓昆仑一脸气急败坏,如临大敌的样子,觉得好笑,遂抓了一大把,连着往嘴里填了五六颗:“这总该行了吧?” 邓昆仑还是没说话,这位斯文,内敛,气质出众,动不动就害羞脸红的,曾经在m国也是花天酒地过的博士,端着一饭盒的樱桃,突然就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想过,一盒樱桃会如此珍贵!” 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把一盒水果,当成这么珍贵的东西。 转身,苏樱桃要出门,猝不及防的,突然被邓昆仑从身后拉住,顿了会儿,突然把她从身后狠狠撞向自己。 咦,看来前女友来一趟还挺好的嘛,邓博士都会耍流氓了? “对不起,我这个丈夫非常不称职,小苏,实在对不起……”博士顿了会儿,还张说句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汤姆那红背心儿从衣服里掉了出来,身上裹着珍妮的外套,摸着脑袋,站到了病房门口。 当然,博士吐了口粗气,立刻把苏樱桃给松开了。 “我先回去了,你尽量不要跟kate多交流,她我还是很了解的,本身没什么大病,但估计要借着病想尽办法折腾你。”邓博士觉得自己很了解kate。 挑剔,毛病多,也不知道上面是谁邀请了她,拿着鸡毛当令箭,估计会想尽办法,指挥的苏樱桃和李薇俩团团转。 他这人的脾气就是这样,在床上都很克制的人,在苏樱桃面前也很少会表现自己亲昵的一面,而且确实为了金芯电缆的制造而很忙碌,把两位农业部的干部一带,回厂去了。 苏樱桃的分配方式,不说李薇满心欢喜,就她自己,也觉得很棒。 李薇想要的是什么,不就是权力,以及参于感。 现在住院不要钱,而且因为是kate是外宾,还是从古巴来的,市医院还有住院补贴,一天管两顿食堂的饭呢。 把伺候kate住院的事情,从跟医生交流,再到陪床,伺候她吃饭的事情全交给李薇不就行了? 陪着上厕,打饭,收拾床铺,端茶倒水,这种事情苏樱桃怎么可能做,交给李薇,她甘之如饴,不是吗? 不过吃着樱桃从病房出来,苏樱桃突然觉得,汤姆和珍妮都安静的有点过分,尤其是汤姆,穿的像个小乞丐一样,一直仰着头,跟在她屁股后面,但并不说话。 而且在看到她之后,汤姆立刻就低下了头。 苏樱桃于是踢了踢汤姆的脚:“给,吃点樱桃?” 这要平常的汤姆,肯定会说:哇哦,那我不是在吃婶婶啦 但汤姆挪了挪脚,居然把脚缩回去了,而且还往珍妮身上靠了靠。 这俩孩子有点怪啊,这都两年多了,因为kate的到来,他俩怎么变的,跟她刚来的时候一样了。 …… “婶婶,我敢保证汤姆绝对没有偷过东西。”突然,珍妮轻轻说了一句。 大概是姐姐的支持,让汤姆顿时有了底气,立刻,他也说:“我真的没偷过,要我偷了……观音菩萨和灶母娘娘一起惩罚我。” 但旋即,他又恨恨的说:“早知道我就偷光她所有的东西,谁让她冤枉我的?” 怎么突然之间就牵扯到偷东西上面去了? “苏?你进来一下,好吗?”就在这时,病房里的kate突然喊了一声。 苏樱桃进了病房,就见李薇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小桌子,放在病床上,kate正在吃粥,那份只剩下一个的玉米饼,也在她手里,一口粥一口饼,她吃的挺香的。 “谢谢你,李,不过请你出去一下,因为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跟苏谈一下。”kate笑了一下,又说。 李薇在持续不懈的照料下,终于跟贵客搭上话了,心情特别好,简直要跳舞了,笑着出门去了。 而汤姆呢,在外恨恨的喊了一句:“婶婶,你告诉她,早晚我会抢光她所有的钱,就像东征的十字军一样。” kate听着汤姆这充满仇恨的话,摊了摊双手,神来一句:“两年不见,tom没有任何的改变。” “不,相反,我觉得邓长城在华国这两年变化非常大,罗大姐,你怎么会觉得他没有任何变化。”苏樱桃反问。 kate应该很喜欢玉米饼,因为吃完之后,连指头上沾的饼屑都舔进嘴里去,不过这也证明她的家教应该不错,会珍惜粮食,但是摊了摊双手,她说:“怎么会呢,他的盗窃癖到现在不是依然如旧吗?” 盗窃癖? 她这意思是,汤姆是个小偷,还是个惯偷,这怎么可能? “不不,罗大姐,汤姆从来不偷别人的东西,他只是喜欢在口头上出出气,总说一下要抢人的话罢了,但他真的,从来没有偷过任何人的东西。你知道吗,他的口头惮是只要能力强就可以抢别人的东西,但绝不能偷。”苏樱桃立刻反驳说。 你说汤姆骂人,说他耍小流氓,玩小聪明,这些苏樱桃都可以接受。 但说汤姆偷东西,这个苏樱桃绝不承认。 因为自打她嫁到机械厂,就没见汤姆偷过别人的东西。 不过kate也有她的理由,而且理由还特别充足,向前探了一下腰,双目盯着苏樱桃,她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吗,那是因为他从小就喜欢盗窃,他的母亲为了教育他,不让他盗窃,才会说,强者可以抢,但绝不可以偷的。” 顿了顿,kate又说:“在m国的时候,大概从两岁起,tom就很喜欢偷东西,去别人家做客,他会偷别的孩子的玩具,在幼儿园,他会偷同学的玩具,画笔,甚至老师的东西他也会偷,而就在刚才,他拿走了我的钱夹,苏,你现在是他的监护人,而我,带着你因为监护他而该得的2500美金,那笔钱我非常愿意给你,但是,如果tom的坏习惯还没改掉,那笔钱我很难把它交给你,好吗?所以你去帮我哄哄tom,让他把钱夹还给我,好吗?” 看苏樱桃脸色变了一变,kate非常体贴的说:“要悄悄问,不要伤了孩子的尊严,因为尊严对于一个孩子,非常的重要,也不要告诉doctor,他也是一个,自尊心非常高的男人,如果知道tom偷了东西,他也会觉得非常沮丧,好吗?” 说着,打开随身携带的大旅行包,她从中拿出一个信封,只看外形,里面鼓鼓的,应该是一大沓钱,这就想交给苏樱桃。 苏樱桃回头,就看见汤姆身上,最长的是红色的上背心儿,然后是自己的上衣,外面还披着珍妮的小花外套,像个小流浪汉一样站在门口。 眼睛大,皮肤白的孩子,即使他嘴巴里经常叫嚣的很凶,但是,他脸上总是带着一股天真的稚气,扬起头看着苏樱桃,咬了咬,只说了一句:“反正这就是我,婶婶,这就是真实的我。” 然后,孩子又扮了个鬼脸。 苏樱桃归笼了一下,大概明白了。 kate在路上丢了钱夹,当然,她不可能怀疑那两个干部,也不可能怀疑小李,或者邓昆仑,而汤姆小时候是个惯偷,刚才,kate应该已经悄悄问过汤姆了,所以孩子才会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哭。 他不仅仅被kate逼要钱夹,而且随着kate的到来,他从小就有盗窃癖的事情,也不可避免的,让苏樱桃这个,现在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也知道了。 这才是汤姆一直坐在长椅上哭的原因。 苏樱桃接过那只装满钱的信封,顿了一下,旋即把它砸到了kate怀里。 kate的脸色也随即变了一下,而且下意识的抱起了枕头。 “不就一个钱夹吗,找到它不就行了,你有没有证据就怀疑我家孩子?”苏樱桃声音一高,这跟她初进来时,那春风和沐,热情洋溢的声音可差远了。 不过转眼之间,她的脸说翻就翻,这是准备要吵架了。 外面的李薇差不多要跳起来了:苏樱桃这是跟贵宾吵起架来了? 苏樱桃是这样,她从梦里知道kate要来,也知道她来,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 对方要是有礼貌,她会尽最大的地主之谊,但对方要无礼,先礼后兵,她又不是吃素的。 …… “我说我家的孩子没有偷就是没有偷,我会想尽办法帮你找到钱夹,因为这是我们华国人必须进的地主之谊,但是罗女士,要是我能证明你的钱夹不是邓长城偷的,你必须向他道歉。”苏樱桃站了起来。 “你这样会伤害一个孩子的尊严。”kate摊了摊双手,声音依然很耐心,也很诚恳,并且,想把装满钱的信封塞给苏樱桃:“苏,我一开始很欣赏你,觉得你跟这个国家所有的女性都不一样,但现在我想收回我的欣赏,因为你正在伤害一个孩子的自尊,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放屁!找到钱夹,并且证明不是邓长城偷的,这才是找回他自尊最好的方式。”苏樱桃快速的说。 kate又摊了摊手:“我早就看出来了,tom跟原来相比没有任何的改变,他到现在,也还没有融入这个国家吧,还是像曾经在m国一样,总是被各种肤色的孩子欺负,而且,从来不会反省自己,不是吗?” 看得出来,kate做为移民二代,在m国很少受种族歧视和欺凌,这也是她的性格所决定的。 而汤姆,在kate的眼里,从小到大,只有三个字可以概括:没出息。 苏樱桃才不拿那装的满满的,一信封的钱,起身就从病房里出来了。 临走前,给kate撂了一句话:“等找到你的钱夹,你必须亲自向邓长城道歉,而且我敢保证,那个钱夹绝不是邓长城偷的。” 不说李薇觉得自己接了个寂寞,苏樱桃都快要被她气死了。 这是什么神逻辑,一边嘴里大叫着尊严和自尊,却不停的冤枉孩子? 一开始,苏樱桃是准备好好招待kate,并且让她开开心心,舒舒坦坦离开秦州的。 但就在刚才,kate把她的耐心给耗光了。 “小苏,你怎么跟贵宾吵架了?”李薇问。 虽然生气,但理智还在。 苏樱桃得知道,kate的钱夹到底是在哪儿丢的啊,她也是够倒霉的,那么一行人,其中还有一个军人,怎么一进秦州就把钱夹丢了? 李薇也是刚知道kate丢了钱夹,想来想去,说:“应该是在办住院的时候丢的吧,今天医院里人特别多,门诊挤的人山人海的,至少在车上,不可能有人拿她的钱夹。” 确实,办住院手续的时候,是很容易丢钱夹的时候。 但是现在的秦州,不说路不拾遗吧,偷东西这种事情真的很少见,毕竟才刚刚解放多久啊,除了保医生那种人会借便利倒药,普通人是很敬畏法律的。 尤其kate身边有那么多人,司机小李还穿着军装,谁敢那么不要命的,去偷一个钱夹? 这钱夹应该能找到,她生气的是kate对汤姆的误解,这可真的太过分了。 李薇体贴的说:“樱桃,这可是从古巴来的贵宾,丢了钱夹,丢的是咱们秦州的脸,你好好问问汤姆,那钱夹他要真拿了,让他给人还了,他想要多少钱,我给他,行吗?” “李姐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特别优秀的现代女性,但你要真这么想,我收回我先前对你的好印象。”这是kate送给苏樱桃的话。 她现在要把这话送给李薇。 不顾李薇一脸的愕然与气愤,苏樱桃把俩孩子一边一个,伸手拉着从住院部出来了。 出大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一大帮子穿着四个兜干部装的领导们急匆匆的进了医院,苏樱桃估计这是保医生倒药的事儿捅到市委,市委的人来医院检查工作了。 可怜李薇那个当事人,现在还在病房里尽心尽力的照料kate,全然不知道自家后院已经起火的事儿。 再说汤姆和珍妮俩,站在医院的大院里,一脸茫然。 汤姆穿的像个流浪汉,珍妮身上只有一件光线衣,一高一代,就那么傻乎乎的站着。 “饿了吧,想不想吃点东西?”苏樱桃问俩孩子。 珍妮摇了摇头,不说话。 汤姆肚子很饿,而且他是这样,即使尊严被人踩在地上,哪怕扔进粪坑里,捞出来洗一洗,他依然能挂在脸上。 而且他不会觉得丢人。 因为他的本质就是一个没有自尊的人。 “我想吃,但是婶婶,哪儿才有吃的呀,国营饭店早关门了吧?”汤姆的注意力至少在此刻,全集中到吃上面了。 “有食堂,咱们是陪着贵宾来的,应该可以打饭吃,不过汤姆,关于钱夹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跟婶婶说的?”苏樱桃这才问汤姆关于钱夹的事情。 汤姆揉了揉咕咕叫的肚皮,认真思考了一下,很谨慎的说:“吃完饭你们就回家吧,我现在很饿,不想思考这件事情,但是等我吃饱了,我去试一下吧,万一能找到kate阿姨的钱夹呢,你刚才不是跟她说了,如果找到,就让她给我道歉的吗?” 本来小伙子因为kate阿姨的钱夹丢了,而且还疑惑是他偷的,给这个消息打击的几乎站不起来了。 但是没想到苏阿姨相信他,而且还说,万一找到钱夹,就让kate阿姨给他道歉呢。 人就是这么奇怪,汤姆经常被人误解,但很少听谁给他道过歉,所以别看只是一声对不起,汤姆听起来,可跟吃蜜似的。 就为了听kate说一声对不起,他现在决定去找那个钱夹啦。 “走吧,咱们去食堂,看能捞点什么吃的。”苏樱桃于是说。 “你真觉得我没偷过钱夹?”扬着头,吸着鼻子,汤姆问。 苏樱桃深深点了点头:“但我相信等你长大,肯定会抢光kate所有的钱,用最野蛮,但也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的方式!” “嗷,婶婶,你实在太了解我啦!”汤姆一声喊,自我感觉自己像匹野马一样的,冲出门去了。 是,小时候的汤姆确实有个喜欢拿别人东西的坏习惯。 但是,宁抢不偷,从他妈妈死的那一刻起,这个教诲是刻在汤姆骨子里的。 100、油炸馒头片 食堂里, 大灶上的煤还燃着,但是却空无一人。 苏樱桃也是饿极了,一路找不到人, 索性进了后厨, 看到锅里头居然有热油, 而且正在冒烟,眼看要起火, 一把就把锅从灶上给挪开了。 好险,要不是她来的及时, 再晚一步,这小半锅油, 得把整个食堂给烧掉。 不过抓了几个大馒头,看着那半锅油,苏樱桃余光一撇,突然灵机一动,把馒头改刀成片,然后, 全扔进了油锅里,不一会儿, 馒头片就给炸的金黄诱人了。 从锅里把馒头片捞出来, 在架子上翻了翻, 居然翻到一瓶花生酱,还翻到一瓶绵白糖。 也不知道后厨的人什么时候会来,苏樱桃先往油炸馍片上涂了一层花生酱, 又在花生酱上面盖了一层绵白糖,再扣一片炸的金黄的馒头片上去,闻一闻, 一股花生的甜香,本着菜籽油的清香。 这是什么神仙吃法,简直不要太香了。 “天啦,婶婶,这是啥,怎么这么好吃?”汤姆狠命咬了一口,说。 珍妮看他沾了满嘴的花生酱,替他擦下来,放自己嘴巴里了:“吃饭能不能干净一点,你可真脏?” “别以为你比我好,我都听见kate说了,你的妈妈在天国也不喜欢你。”汤姆居然回了这么一句。 现在的珍妮,可不是原来那样的小可怜了,一把抓过汤姆手里的馍,气呼呼的看着他:“kate阿姨也说了,你的爸爸妈妈也不会喜欢你。”她都会和汤姆斗嘴了。 而苏樱桃呢,还要在这场斗嘴中添油加醋:“珍妮,这个你吃,汤姆看起来很得意,他应该不需要再吃饭了。” “我妈妈在天国也不喜欢我呀,我们都是妈妈不喜欢的孩子,但是婶婶是爱我们哒,快把我的馒头片还给我吧。”汤姆给珍妮挤挤眼睛:“姐姐,我爱你哟。” 珍妮怜爱的摸了摸汤姆的脑袋,最终,还是把馍片还给他了。 这丫头给汤姆吃的死死的。 “钱夹大概是什么丢的,你们俩见过她的钱夹吗,长什么样子?”苏樱桃问。 汤姆咬了一大口,点了点头:“在车上的时候见过,是个红色的钱夹,里面有她宝宝的照片。” “然后呢,她把钱夹放车上啦?” “不不,她装回旅行包里啦,而且再也没有拉开过旅行包,婶婶,到她下车的时候,我都没见她再打开过旅行包。”汤姆连忙说。 苏樱桃不是怀疑汤姆,只是很好奇,他为什么要一直盯着kate的旅行包看:“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人家的包看,你这不是找人怀疑?” “因为她的丈夫是一个白人,但是她生的宝宝却是一个黑乎乎的小baby!”汤姆突然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汤姆,不可以这样笑,对别人可不礼貌。”苏樱桃立刻说。 汤姆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不过珍妮忍不住吐了一下舌头,居然悄悄跟汤姆说了一句:“very dark.”那个宝宝可真是够黑的。 看来,kate在跟邓博士分开的这几年中,不但结了婚,而且还生了孩子。 但是跟白人丈夫结婚,又生个了黑baby,虽然m国确实开放又自由,但苏樱桃觉得,kate应该过的并不幸福。 不过她应该很疼爱孩子,才会给汤姆和珍妮看孩子的照片,而且她很瘦,整个人很憔悴,看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也不是很好。 都是女性,没必要自己为难自己。 但是,她的钱夹到底是在哪儿丢的,又该去哪儿找呢? “你们等着吧,这个钱包我去找。”汤姆把嘴后一口馒头塞到了嘴巴里,满意的舒了口气:“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婶婶,以后咱们也这样做馒头吃吧。” 不说花生酱是买不到的东西,绵白糖是那么容易能买到的吗,清油,一个月就两斤的定量,想天天吃炸馒头片,他也太膨胀了一点吧。 从食堂出来,汤姆转身就跑。 苏樱桃是想开着拖拉机回一趟厂里,在军区的吉普车上找一找钱夹的,毕竟一般丢东西,在车上的概率会比较大,但珍妮随即说:“婶儿,钱夹不在车上,我们把吉普车上所有的地方都摸遍了,根本不在,咱们在医院找吧。” 那就是掉在来医院的路上,或者医院里了。 一开始,kate是把汤姆叫到病床前,悄悄跟他说的钱包的事儿,所以俩孩子不但把车上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就连医院从门诊到住院部的走廊都找了一遍。 这已经是俩孩子第二次找钱包了。 汤姆又进了住院部,苏樱桃带着珍妮,打算在外面的花园墙跟,花园里再整个儿翻了一遍,万一kate也在花园墙上坐过,钱夹不小心掉到墙跟,或者说围墙里了呢。 当然,苏樱桃也知道,kate是被一群人陪着进的医院,一进门就是贵宾级的待遇,不可能在这些地方乱走动。 但是一个m国籍的华裔,刚到秦州就丢了钱夹,这事儿确立关乎秦州的脸面。 要真找不到,不说汤姆的冤屈洗不掉,确实很丢秦州的面子。 而要说是秦州的普通民众偷的,那也不行啊,这事儿要给反应到上面,上面会怎么看秦州的治安? 正找钱夹的时候,苏樱桃看到宋正刚的车进了医院,从车上先下来的是宋清溪,紧接着是宋正刚,俩父女直奔住院部。 她估计李薇那边得吵起来,果不其然,一会儿就看李薇从病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只白面印花的铁盆,站在住院部外面的窗台下。 李薇气啾啾的说:“宋正刚,我可是为了你才这么拼的,农业部来了领导,我尽心尽力的搞招待,你居然敢怀疑我,你怀疑我赚黑钱?” 显然,她堂妹李琴在医院里倒药的事情东窗事发,李薇终于知道了。 又给宋正刚低声责备了两句,李薇估计是气极了,把盆子往闺女手上一杵,大声说:“你要怀疑我,那索性咱们离婚,你爱找谁去找谁,这一摊子事儿,我还不管了。” “你不管了,那你知不知道,保石花有个妹,丈夫在咱们省文化厅,要整我,轻而易举?”宋正刚压抑不住怒火的说。 是,保医生姊妹没有兄弟,但是,姊妹四个嫁的都不错,而且都会拉关系,跟那种人交往,平常听她拍拍马屁,你觉得很舒服。 但万一哪天翻脸,捅的就是马蜂窝。 她们姊妹之间护短的厉害,又喜欢整人,招惹那么一个老太太,对于宋正刚来说,简直就是后患无穷。 李薇能不生气吗,气的直跺脚。 不过虽然嘴里说着狠话,但她从女儿手里夺过脸盆,就又进病房去了。 总理办公室都在关注kate的到来,显然,这位贵宾特别的重要。 李薇能跟丈夫吵架,但是大事她不能耽误。 大事当前,李薇自己也很生气,毕竟,李琴倒药的事情她是真不知道,而保医生呢,平常看起来,也是一个很温柔,很慈详的老太太,因为医术好,李薇经常找她给孩子们开点药,谁知道她私底下会去倒药? 当然,事情被查明,只要李薇没有收过黑钱,这事儿就牵扯不到她身上。 但是宋正刚因此责备她,她也很生气啊。 宋正刚在原地站了会儿,示意闺女把自己给妻子带的点心和蛋糕给妻子送进去,上了车,带着闺女,转身也走了。 这边,苏樱桃还在花坛,围墙下,四处摸着钱夹,突然就听汤姆喊了一声:“婶婶,钱夹,钱夹我找到啦。” 咦,这小伙子真不错,这么快,他就把钱夹给找到啦? 珍妮跑起来可快了,脚步贼快的,冲进住院部去了。 苏樱桃也随即冲了进去,但是,在住院部并没有找到汤姆,听这孩子隐隐的声音,他应该是在门诊。 果然,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诊到住院部,一条长长的走廊,汤姆还真的举着一个钱夹,从门诊那边跑过来了。 一个红色的钱夹,很大,颜色很鲜艳,也很漂亮。 一见苏樱桃,汤姆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就讲开了:“在门诊大厅的暖气片儿里卡着呢,因为是kate阿姨没把旅行包拉严实,坐下来的时候,钱夹不小心滑出来,卡进去的。” 这还等啥,俩孩子这不就可以证明,自己确实没偷过钱夹了? 不过,汤姆在各个病房里,或者病人,或者家属,还有好些个医生,护士的围观下,举着钱夹进了kate的病房,迎接他的,简直可谓是一兜倾盆的冷水。 而且,这一兜倾盆的冷水,还是他的kate阿姨,亲自浇在汤姆身上的。 不过,因为kate说的是英文,在外面围观的人,没有一个听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大家只看到汤姆把那只钱夹缓缓放到了kate的膝盖上,然后咬了咬,转身出门了。 “你们谁知道,咋回事儿?”有人问。 “估计是这孩子偷了那个女同志的钱夹,又给人还回来了吧。”有人适时回答。 “听说这位女同志是从古巴来的,咱们中巴可是好伙伴,这孩子是个洋孩子吧,居然偷外宾的钱包,这可过分啦。”有些人还在叹息,摇头。 邓昆仑在回国的时候,在船上跟汤姆说过,这个国家的人,热情好客。 原来的汤姆不懂得热情好客四个字的意思,不过后来去过小邓村,去过小谷村后汤姆就明白了,他们或者自己人会吵架,打架,但不论任何人,对客人都很热情,也绝不可能偷客人的钱夹。 所以他才有信心自己能找到那个钱夹,因为这儿的人就不可能偷那个钱夹,它丢在哪儿,肯定能找得到。 但是他高估了kate对于自己的看法。 就在刚才,kate用英文对他说:“汤姆,很感谢你愿意主动把钱夹交出来,这是一个全新的地方,你也有了新的朋友,就不应该再偷东西了,知道吗?” 所以kate并不认为钱夹是丢了,她依然固执的认为,钱夹是他偷的。 而现在,外面那所有的人,也认为钱夹是他偷的,要不然,他怎么能又把钱夹给找回来? “嘿,苏,汤姆是个好孩子,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这个钱夹是我自己丢的,我很感谢他帮我找回来,好吗?”看苏樱桃挤了进来,kate捧着钱夹说。 杀人诛心,这话不是暗示,简直就是在明显,说钱夹是汤姆偷的。 只不过孩子找回来了,于是,她打算宽容而又大度的,原谅汤姆喽。 当然,kate对于苏樱桃,是真心实意的欣赏。 已经结了婚,并且生了孩子的kate,在初踏上这片国土的时候,对于邓昆仑目前的处境非常担忧,不过随着见到苏樱桃,那种担忧也减少了不少。 在m国的时候,她就知道,在这个国家,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和厮杀。 而全世界,也在关注这场厮杀。 资本主义国家当然认为,华国走的是一条错误的道路,这条道路迄今为止,没人走成功过,处在这种大环境下,邓昆仑的日子肯定很难过。 但苏樱桃让kate看到了希望,她很聪明,而且肚量不小,涵养也很不错,所以,她确实是很欣赏苏樱桃的,并且,还想深入的跟苏樱桃交谈一下。 但是,苏樱桃的反应,却让她措手不及。 “你还是认为这个钱夹是邓长城偷的,而不是自己疏心大意,丢掉的?”苏樱桃拿着那个钱夹,尾音扬的很高。 kate笑了一下:“不不,苏,就算它是我丢的,我愿意承认是我丢的,好吗?” “不,你应该承认的是你的自大和狂妄,以及你这种自大和狂妄会带给一个孩子的伤害。”把钱夹重新丢回kate怀里,苏樱桃转身,李薇都来不及堵她的嘴巴,她对着病房门口一众围观的人说:“同志们,这位邓长城是我的孩子,我以我的人格保证,他绝对没有偷过古巴友人的钱夹,就现在,古巴友人冤枉了他,你们信也行,不信也行,我的孩子没偷过钱夹。” “苏,没必要这样嘛,我很想跟你好好聊一聊,你能坐下来听我说几句吗?”kate连忙又说。 事实上她有很多事情要跟苏樱桃谈,她就这样走了,kate当然不想。 苏樱桃拉过汤姆和珍妮,转身就走:“等你发自内心承认我的孩子没偷过钱包的时候,咱们再聊吧。” 等苏樱桃从病房里出来,不一会儿,李薇也追出来了。 堵上苏樱桃,她说:“小苏,罗美玉说你要不跟她谈,她就不走。赶紧去问问吧,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谈,谈完咱们快点送她走,我伺候不起了。” 从一开始雄心勃勃,想在招待外宾的事情上立功。 到现在,各个方面都把外宾给惹了,李薇简直想痛哭流涕:这外宾,她现在只想送走,一分钟都不想再要了。 “走什么走,她要不想走就让她呆着,早晚,她得从心底里认识到,汤姆和珍妮比她想象的优秀一万倍才行。”苏樱桃还不伺候了呢。 真是惯出来的毛病,一副悲天悯人的自大样子。 要给她5000块钱吧,闹的跟施舍一样。 还自以为是不停的说欣赏她,真是笑话。 就算绑着,苏樱桃也要kate留在秦州,早晚,要她把汤姆看顺眼了才让她走。 101、电胶带 出了医院的大门, 汤姆一直扭着自己的小屁股,左扭扭,右扭扭, 扭的很是欢脱, 而且还在唱着《打靶归来》, 看那样子,小心情简直美妙的冒泡泡。 也是真巧, 刚出门,他居然碰上一个熟人, 宋清溪。 小丫头哭丧着脸,站在医院大门口, 而原本应该早就关门了的百货商店,这会儿灯火通明,一帮穿着白色治服的公安,挤的水泄不通,全挤在百货商店里,貌似在查什么。 “宋清溪, 你好。”虽然被kate误解了,但是没关系, 婶婶相信他, 所以汤姆心情特别好, 也愿意跟宋清溪打个招呼。 宋清溪嘟着嘴巴,没说话。 毕竟自己一个小姨被抓了,而且还牵涉到了她妈,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那不,小董也在一旁站着。 苏樱桃于是上前问小董:“小董,书记也在这儿, 出了什么大事儿?” 小董悄声说:“涉案金额总共200块,李琴和保石花,保石梅俩姊妹被抓住了,但是公安方面觉得应该还有漏网之鱼,所以要严查特查,因为500元以上能判十年,200块钱只能判劳改,书记也正在努力,想依法严办保石花姊妹呢。” 原来是这样。 苏樱桃看俩孩子直打哈欠,宋清溪也蔫蔫的,遂说:“那我们回家了,你们慢慢查?” 既然地委书记足够重视这件事情,苏樱桃就不操心它了。 回家,睡觉。 吴晓歌今天来上班的时候,怀里抱了一只出生才一两个月的小猫崽,灰猫,丑乎乎的。 工作间都是男同志看他抱个猫崽子进来,都得转头看看,很是好奇。 这年月是肉的东西都养不久,不说狗少见,猫就更少见了,哪儿有只野猫,不出三天也得给人悄悄拆成骨架,毕竟肉太少,一般人养个宠物都看不住,眼不经儿就得给人偷走,杀掉吃了。 “这猫怪好看的,你养的?”有同事悄悄问。 吴晓歌看了眼博士,悄声说:“我昨天专门跑城里买的,是博士要的,估计是要送给夫人的吧。” 大家相视一笑:博士最近越来越上道儿了,都会给夫人买猫了。 邓昆仑现在正在致力研发的,是一种叫做液压暴.破系统的工具。 这种工具不需要使用火.药,而且操作起来也没有任何声音,但爆.破力极强,在m国,它经常被用于在警匪行动中拯救人质,以及在战争中,悄无声息攻破敌人的堡垒中。 不过跟m式的液压爆.破不同的是,经过邓昆仑的改良,这种技术的运用,将会更加便携易带,也就是说,小小一个液压爆破器,大概只有一只暖瓶那么大小的爆.破终端设备,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在战争中,它可以摧毁敌人最为极为坚固的堡垒。 小猫大概两个月,混身绒毛白白的,给关在工作间里整整一天,四处乱跑乱转,一个将近1000平米的大工作间里,堆满了各种器械,图纸,都给它跑遍了。 等到中午,博士还喂了小猫牛奶喝。 来只小猫,阔大的工作间热闹不少。 到了晚饭的时候,吴晓歌看小猫似乎不在工作间,于是想翻着找一找,邓昆仑却摆手了:“工作间的大门一直关着,窗户又高,它跳不上去,肯定跑不远,大家都先工作,完了再找。” 这个工作间是用一个日军的大仓库改装的,现在外面还有民兵24小时轮岗,大门是特制的防爆门,窗户全都在三米五高的地方,确实,一只猫按理来说跑不出去,吴晓歌也只好作罢。 转眼到了夜里十一点,这是苏樱桃强制要求的,晚上邓博士必须回家的时间。 他要是哪天超过11点不回家,苏樱桃就会戳破一只套子,天天连夜加班,她就把所有的套子都戳破。 虽然说苏樱桃一次性买到了三盒套了,但随着保医生两姊妹一起被逮,以后邓博士要去买套子,还不是得打申请,到医院里批? 所以套子对他很重要,他得赶紧回家。 到了临走的时候,他才交待吴晓歌,让他今天晚上晚点下班,把猫找着。 但这时候已经距离小猫跑丢快八个小时了,让吴晓歌上哪儿找猫去? 博士从抽屉里掏了一只荧光手电筒出来,出了工作间,把门关上,才说:“你没发现吗,最近几天咱们工作间有些器械生锈的速度变快了?这证明我们工作间跟外面的通风发生改变了。我晚上在小猫的脚上涂了磷,你关了灯在工作间里慢慢找,这工作间里应该有一个小鼠洞,你顺着猫爪印就能找到那么一个小洞。那个洞里应该有一条线,还连着一个窃听器,找到了之后不要声张,放在那儿,等我明天上班再处理。” 说完,博士就走了。 吴晓歌折身回来,又把工作间所有的灯都关掉,再打开荧光手电筒,确实,地上,墙上,好些地方都有浅浅的小猫爪印子。 这些印子很杂很乱,但是猫是一种目的性很强的动物,而且它对老鼠洞特别敏感,虽然说工作间外层浇涛了三层水泥,不可能有老鼠能打洞进来,但是一旦工作间真有鼠洞,不就意味着,有人在他们工作间放了窃听器? 这个大工作间里堆的东西实在太多,而且杂乱无章,这要让一个人专门找一个小猫能钻进去的洞,还真不容易。 不过因为一只小猫,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吴晓歌就在一大堆器械后面找到了一个小鼠洞,而鼠洞里往外伸着的,还真的探着一个麦克风式的收音窃听器。 这东西被一大堆的器械盖着,只要不搬东西,根本不可能发现它。 吴晓歌一开始以为博士要只猫,是想送给苏樱桃的。 直到看到这个鼠洞,才恍然大悟,博士不愧是在m国各国的军事基地呆过的,那个鼠洞大小的洞,应该打通的时间不久。 但是,因为是从地下打上来的,一直在往外泛潮气,所以工作间里器械的生锈频率变快了。 博士能从生锈程度就察觉到有人在工作间打了个洞。 而且,只需要找一只猫来就能找到那个洞,这观察力,遇到事情时执行效率简直无敌了。 吴晓歌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觉得跟博士学一学就能懂很多东西。 他是越学,就觉得自己不懂的越多。 看过窃听器,记好位置,吴晓歌把工作间的门一锁,也回家了。 博士回到家,觉得今天很奇怪,汤姆和珍妮俩居然又都躺在苏樱桃的床上。 这俩孩子按理来说都是单独睡的,而且珍妮现在长大了,苏樱桃一直在四处打问棉花,想多做一床被子给她,让她跟汤姆单独,分开睡的。 怎么她今天,又把俩孩子叫自己床上了? 就在邓昆仑进门,开灯的那一刻,汤姆翻身坐了起来,眼睛还闭着,嘴巴里在大叫:“道歉,你们统统给我道歉。” “这孩子是在说梦话?”邓昆仑在原地顿了会儿,看苏樱桃睁着眼睛,显然是没睡着,于是问说。 看邓昆仑夹蹑手蹑脚的样子,虽然看他辛苦,但因为kate误解了汤姆,苏樱桃很生气。 拍着床沿,让邓昆仑坐在床沿上,苏樱桃就把kate误解汤姆拿了自己的钱夹,以及孩子又在暖气片下面找到钱夹,又还给了她。 但是kate依然误会汤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邓昆仑讲了一遍。 总之,kate在别的方面怎么样,苏樱桃不好妄作决断,毕竟她连对方是来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但是她对汤姆的误解让她非常生气。 邓昆仑听完,默不作声,但是把俩孩子抱回了他们的床上,洗了个澡,就躺到苏樱桃身边了。 这不,博士看小苏同志的头靠过了过来,头上是微微的樱花香气,于是缓缓的,就把手伸过去了。 “睡觉吧,能不能别伸手,我今天心情不好。”等博士的手摸过去,苏樱桃就冷冷的说。 邓博士的手停了停,迟疑了一会儿,居然神来一句:“珍妮和汤姆不开心就可以跟你睡,我现在也很不开心,那我也可以要求今天晚上来一次……对吗?” 堕落而又放纵的性运动,其实昨天晚上邓博士就来过一次。 但是他觉得在他这么郁闷的时候,必须再来一次。 因为虽然小苏同志没夸过,但她的身体表现让他相信,她现在很享受他给她带来的,性方面的快乐。 好吧,过了一会儿,见苏樱桃不反对,他又把胳膊搭了过了。 “滚!”苏樱桃一脚就把博士给蹬开了。 她觉得自己不是嫁了个丈夫,是养了个儿子吧,除了工资高,长的帅,这男人一无事处。 还是所有孩子里最差劲的一个,因为他连一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 博士最终没能得逞,躺了一会儿,他又翻身坐了起来。 “你这是要去干嘛?”苏樱桃立刻给惊醒过来,于是问。 邓昆仑蹑手蹑脚下了床,说:“我想起来了,工作间还有点没有完成的工作,等处理完我马上回来。” 苏樱桃总觉得,邓昆仑应该不是去处理工作间的事情,不过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她勒令他晚上十一点必须回来休息,他报个道又回去工作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苏樱桃并不在意,就让邓昆仑走了。 邓昆仑从家里出来,并没有去工作间,反而是去了厂招待所。 农业部来的两位干部,以及军区的小李,就住在招待所。 喊上小李,邓昆仑开着车,直奔市医院。 在路上,邓昆仑才跟小李讲起kate在办住院的过程中,丢过钱夹的事情来,因为这件事情,kate当时没跟他们讲,只悄悄给汤姆和珍妮讲了一下,所以他们都不知道,直到此刻,小李也是才知道。 “肯定是她自己丢了,汤姆替她找回来的,咱们秦州是个热情好客的地方,不可能出丢钱夹那种事情。”小李立刻说。 邓昆仑却摇了摇头,看车停在市医院的大门外,拍了拍小李的肩膀:“你进去之后,就说是我来拿钱夹的,把钱夹拿出来,我要看看。” “好呐。”小李爽快的说。 干部病房虽然有两张床,但是医院考虑到李薇的身份,单独给她安排了一间房让她夜里住着,所以,干部病房里只有kate一个人,这会儿夜里12点了,但她并没有睡觉,开着灯,笔记本搭在膝盖上,正在写着什么。 小李乍乍然敲门,kate也给吓了一跳,询问过对方是谁,才敢开门。 “钱夹?我都说过了,就算是我自己丢的,好了,这位小李同志,你的热情我心领了,但我的钱夹真没什么好看的,而且我要休息了,好吗?”kate说。 “博士就在外面呢,让他看一眼,好吗?”小李强硬的说:“这关系着一个孩子的名誉,在你们古巴可能名誉不算什么,但在我们华国,名誉非常重要。” kate其实能猜得到,邓昆仑是想干嘛。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既没有高端的仪器,更没有精良的设备,而钱夹,只有汤姆和kate经过手,上面肯定只有kate和汤姆的指纹,在这种情况下,他用什么方式来提取指纹,而且提取完指纹,只提取到她和汤姆的,有意义吗? kate心里觉得好笑,于是亲自拿着钱夹,披了件外套,还穿着睡衣睡裤,带着钱夹,跟着小李从市医院出来了。 看邓昆仑坐在驾驶坐上,手里连个显微镜都没有,kate除了想笑,莫名觉得现在的邓昆仑看起来,有一种无比的悲壮和凄怆。 毕竟她来只是为了一项工作而已,只要完成,依然可以取道古巴回到m国,而且还能赚一笔不菲的钱。 但邓昆仑不一样,他是认认真真扎根在这个国家,不计报酬,不计辛劳的在工作,只有两个字可以解释他的行为:奉献。 而更叫kate大跌眼镜的是,他手里只有一卷电胶带,接过钱夹,依旧一言不发,但是他用电胶带,从钱夹上,钱夹里,所有的地方,都沾了一遍。 电胶带,是华国现在唯一能批量生产的胶带,它只是一件特别普通的东西,但是,没有人能想到,邓昆仑会用它来沾指纹,而同时,kate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方式一般人想不到,但它妙极了。 因为电胶带可以完美的扒下指纹,而且会最大程度保留指纹,如此廉价的东西,它抵得上m国警局里最高端的指纹提取器。 博士不但早就融入了这个国家,而且,他让kate不得不承认一点,当一个人能力足够强,智商足够高,一切仪器性的东西,都是他的陪衬。 kate的指纹非常好辩认,毕竟她就在身边。 而汤姆的,小孩子的指纹,从电胶带沾出来的印痕来看,只有钱夹的外面有几个,但是在钱夹里面,夹照片的位置,夹着几张卡片的位置,却有很多明显的,男人的指纹,这个指纹只从车灯上比兑,就和邓昆仑,小李的完全不一样。 曾经在m国的时候,kate就一直承认一点,天赋,或者说智商是有高低的,她一直都很努力。 但是在智商方面,远远不及邓昆仑。 当然,智商高的博士脾气也很大,俩人争吵,他单方面宣布冷战,分手是常有的事情。 但她没想到邓昆仑会为了这件事情发这么大的脾气。 刻意压着嗓音,邓昆仑几乎是用吼的:“罗美玉,你现在还觉得钱夹是汤姆偷的?” “我都说过很多次,我一直都不认为是他偷的。”kate声音也放高了。 “不,你一直认为是他偷的,但是显然,汤姆只抓过你钱夹的外围,而你的钱夹里面还有好多枚同一个男人的指纹印,那才是真正偷你钱夹的人。”邓昆仑把钱夹丢给kate,一脸严厉的盯着她:“你从来就没有什么长进,傲慢,自大,并且总是喜欢用小聪明,一直都是。” “这跟傲慢和自大无关,既然钱夹回来了,我跟汤姆道歉,还不行吗?”kate说。 邓昆仑回头望着小李,小李摸了摸脑袋,说:“这远远不够。罗美玉女士,你是外宾,就应该对这个国家有所警惕,有人偷了你的钱夹,检查了一遍所有的东西之后,把它放回了暖气片旁,假装成遗失的样子,这不是普通人干的,很可能是间谍,你难道从来没听说过我们秦州的特产吗,日本间谍?” kate的脑袋懵了几懵,差点没跌倒在地。 在初到华国的时候,农业部的同志们就曾交待过她,一定要警惕潜藏在国内的敌特组织,因为他们很可能会破坏她的工作,让她的工作成果付诸东流,更有可能还会用栽赃,陷害的方式,让她在这个国家无法脱身。 国家才新成立,反.动敌特还隐藏在民间的各个角落,所有人都要警惕,尤其是他们这些外宾。 kate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这句话的危险,直到此刻。 “收起你的傲慢和自大,不要总想着投机取巧,学会谦卑和谨慎吧,要不然你很可能会死在这儿,永远都无法回去见你的小天使!”邓昆仑打着了车,等小李才上车,一把方向,转身就走。 传说中的漂移,超速,方向虽然打的很稳,而且添油刹车都极为狠准,博士的开车风格跟苏樱桃完全不一样,该刹就会一脚刹到底,给油也是一脚给上天。 车行在路上,顿了半天,他才跟小李说了一句:“这个傲慢无知的淘金客,也不知谁给她的自信,让她如此的不谨慎。” 小李自己其实也挺惭愧的,毕竟他是军区的人,防敌特应该是他的工作。 一路上有人跟踪,并且偷了kate的钱夹,继而扔掉,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相比之下,博士的心简直太细了,心细如尘,说的不就是他? 不过坐博士的车,你得随时准备好,把脑袋献给马克斯,心脏交给列宁。 不说稳吧,小李觉得,只要给博士合适的路面,他真的能让车飞起来。 再回想自己当初欺负博士时的样子,小李只想说:现在就是很后悔,特别特别后悔! 102、红太阳胸章 小李以为邓昆仑回到机械厂, 应该是要回家,毕竟都夜里12点了。 结果邓昆仑拿着一大堆用电胶带沾来的指纹,带着小李, 直接去找吴晓歌。 那只猫就在吴晓歌家呢。 半夜看有人来了, 咩咩叫着。 邓昆仑打算把他手下所有人的指纹全部比兑一遍, 看看kate钱夹里的指纹,跟自己办公间里的人有没有重合的。 正在比兑吴晓歌的, 突然就听吴晓歌悄悄对小李说:“这猫可爱吧,明天我准备送我对象, 她可喜欢猫了!” 博士突然眉头一皱,抬起头, 那张清俊,严肃,五官精致的脸上,一双锐利的眼眸冷冷看着吴晓歌。 如来佛祖和马克思一起证明,昨天博士不在,大家休息, 都进成逛了,但吴晓歌不可能去偷钱夹啊。 邓昆仑突然说:“这只猫你不能拿走, 我已经把它送给我爱人了。” 吴晓歌:“……”承诺的猫就这么不翼而飞, 对象估计是要跟他分手了! …… 汤姆今天起床之后, 先给自己烤了一个玉米软糕,这种软糕刚蒸出来的时候,要热腾腾的吃, 又松又软又甜,就像蜂窝一样,特别香甜。 但是等到凉了以后, 味道有一点腥,不过只要把它放进烤箱里再烤一烤,等烤到外表焦黄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早晨起来他才发现,家里居然还有大樱桃,特别香甜的大樱桃。 这还是头一次,汤姆自己做饭,当然,他的饭虽然自认为简直帅呆了,但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用烤箱烤的金黄的玉米软糕,然后在每一份上面都点缀一颗樱桃,一人一盘,这漂亮的,中西合璧的早点,试问,等叔叔婶婶起床之后,能不喜欢,能不开心? “不错呀汤姆,都会做饭啦?”苏樱桃起床,闻到一股玉米软糕的甜香,下了楼,一看,简直惊呆了。 但汤姆揉了揉肚子,却说;‘婶婶,我今天特别不舒服,让我请个假在家呆着,好吗?“ “可以啊。”苏樱桃笑着说:“只要不是故意装病,赖着不肯上学就可以。” 这小子一看就是在故意装病,不想去上学,不过偶尔一次,苏樱桃就假装自己没看穿他吧。 毕竟昨天被kate误解,还给整个医院里所有人看了笑话,汤姆心里郁闷,想在家里呆一天,这也情有可缘。 “可惜叔叔今天不在家。”小家伙有点遗憾呢,叔叔今天品尝不到他做的早餐了。不过正好,他可以多吃一点。 这也很不错呀。 正好这时有人敲门,汤姆蹦蹦跳跳就去开门了。站在门口的是军区的小李,摸了摸汤姆的脑袋,他问:“小伙子,你阿姨在不在?” “在厕所刷牙,怎么啦?”汤姆问。 小李弯下腰看着这小伙子,竖了跟大拇指说:“告诉你阿姨,就说博士让我转告她,那位罗美玉同志确实错怪了你,钱夹的事情我们还要继续查,但是,我们可以证明钱夹不是你偷的,我代表军区给你发个勋章,证明你是个勇敢的小洋八路,好不好?” 被误解的事儿,汤姆已经决定不寻求外界的公道了,他决定自己给自己出口恶气。 但他很好奇,那勋章到底是个什么。 小李从兜里掏了一枚红太阳的小胸章出来,扣在了汤姆的胸膛上:“玩儿去吧。” 继盒子炮和红背心之后,汤姆又拥有了一枚小红太阳胸章,东西虽然小,但现在拥有它的孩子可不多,汤姆轻轻摸了摸红胸章,觉得,自己现在只差一套绿军装,就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洋八路了。 不过等苏樱桃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他因为太开心,就把小李让他转告苏樱桃的事情给忘了。 …… 再说李薇,经过一夜的琢磨,她觉得,罗美玉和邓昆仑之间关系肯定不对,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彼此间的气场不应该是他们俩那样儿的。 而且钱夹真的是汤姆偷的吗,不管是不是,她估计kate因为这事儿应该很不开心。 不论怎么说,人家是古巴友人,该招待的还是必须好好招待。 李薇都准备好了,今天罗美玉应该很生气,估计会很不好说话才对。 结果kate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但是已经穿好了衣服,而且化了个淡妆,显然是在等她,想让她带自己出去一趟。 “去机械厂,别了吧,你要想见博士俩口子,我把他们给你喊来不就行了,你这身体看起来很差,还是躺着吧。”李薇于是说。 kate也是经历了千山万水的,而且现在还在倒时差,她因为经常熬夜,原来还有吸烟,酗酒的恶习,身体确实不好,再加上水土不服,确实现在头晕,天旋地转式的晕。 “你一定帮我把苏樱桃叫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谈,好吗?”重新躺回了床上,kate闭上眼睛,忍着天旋地转说。 李薇莫名觉得,kate跟昨天比简直整个人,都像是被抽了主心骨一样,都是女人,也同样是中年女人,虽然不知道kate今天怎么了,但李薇还是专门跑到院长办公室,给机械厂挂了个电话,让苏樱桃来市医院一趟。 这边,苏樱桃吃完早餐,刚准备出门,宋言迎面,把苏樱桃给拦住了。 “小苏,去趟市医院吧,那位罗美玉女士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宋言说。 苏樱桃看得出来,kate一直有事情想跟她谈,应该还是很重要的事情,她当然还要见kate,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去趟公安局。 今天应该算是公安局的第一天开张营业,从最初解放开始,公安基本都是退伍军人,精神面貌都非常不错。 而一回下放,简直让他们精神勃发,看苏樱桃进了大院,同时冲出来三个公安,冲过来就跟她握手:“同志你好,要办什么案子,现在就说,我们立刻解决。” 这阵势有点吓人。 看苏樱桃被吓到了,几个公安又笑着说:“不要怕,我们公安局不但管刑事案件,而且也管民事纠纷,而且我们向你保证,我们绝不搞批d,武斗不搞,文斗也不搞,咱们以理,以法解决问题。” “说什么斗不斗的,咳…赶紧给我进来,咳…咳…集中火力,搞秦州医院倒药案件。”有个人在办公室里喊了一声。 这是局长鲁一平的声音。 …… 从公安局拿到了20盒异烟阱,以及她的100块钱之后,苏樱桃这才要去市医院,见kate。 “嗨,苏!”苏樱桃一进门,kate已经在很热情的给她打招呼了。 而李薇呢,坐在病床前,突然转身,惊的苏樱桃哇的一声:“哇,李姐,你今天这样子,简直不要太漂亮了。” 李薇抿了抿唇:“真的漂亮吗?” kate带了很多化妆品,而且给李薇化了个妆,李薇本身就是秦州女子,足够漂亮,一化妆,皮肤更白了,口红色号非常合适。 这个妆化的,简直漂亮到让苏樱桃都恨不能摸摸李薇的脸。 女人在一起就这样,只要意见相当,就能成特别好的莫逆。 “小苏,你也来,我也给你化一个吧?”kate坐在病床上,笑着说了句:“还是doctor不喜欢化妆的女性,所以你不敢?” 李薇适时插了一句:“跟博士没关系,主要是现在的政策不允许咱们化妆。” 苏樱桃笑着坐了下来,一样样拿起kate的化妆品,笑着说:“我也很喜欢化妆,所以李姐,咱们要一起努力,只是在屋子里悄悄化个妆给自己看有什么意思,咱们得光明正大的化,化了还要出去给别的女同志看。” 李薇一听顿时高兴了:“对对,就是要这样,最近我们公安局都恢复办公了,政策肯定也会越来越松动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化妆,一起走出去。” kate在m国,是女权运动中的一员,甚至还经常参于女权运动的游.行。 当然,对于苏樱桃,目前她还仅仅是在认识中。 不过从心底里,她怎么觉得苏樱桃这种言语里,有一种触极核心的女权意识呢? 正好这时,有个戴着大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要给kate用听诊器做一下简单的检查,苏樱桃和李薇暂时就从病房里出来了。 “我觉得罗美玉人挺不错,不过她和博士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认识的?”李薇抽空,现在才问起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 苏樱桃清了清嗓音,小声说:“她是博士的导师,据说科研方面特别厉害,现在在古巴也是非常优秀的人材,跟博士有得一拼。” 李薇嘴巴张了老大:“难怪呢,她今年该有45了吧,真是年青有为的女同志。” 女人在年龄方面真是没有任何优势,kate只比博士大5岁,但现在看起来苍老的就像四十出头的女人一样。 年青有为,这个词也是够讽刺的。 “嘿,苏,关于汤姆的事情,我认认真真跟你说声对不起,不过我大约过几天就要回古巴了。”等苏樱桃和李薇再进病房,kate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说苏樱桃愣在当场,李薇简直要跳起来了:她这算办了件什么事儿啊,招待外宾,把准备在华国呆两年的外宾招待成只待两天,就要回国了? 她还能再厉害点儿吗? “小苏,劝劝罗美兰女士吧,不是说好了呆两年的吗,怎么能才呆了两天就走呢?”李薇着急坏了。 苏樱桃赶忙给李薇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别急,kate,她来劝。 事实上,kate之所以要来一趟华国,是因为她已经跟丈夫离婚了,而且从丈夫那儿一分钱的抚养费都没有拿到手。 偏偏怀孕那段时间她辞去了工作,只能凭借积蓄生活,等到女儿出生,丈夫要跟她离婚,她又因为离婚官司而花了不少钱,现在囊中羞涩,才会把孩子留在m国,想到东方来做点工作,赚点钱的。 当然,这钱她赚的很合法,也是通过古巴政府跟华国政府合作而赚的。 只是并不好赚。 华国复杂的形势,稍有不慎,还真有可能让她有去无回,无法回去见她的女儿。 昨晚躺在床上,认认真真,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kate分析了半天,其实这一趟东方之行,她因为做不了科研工作,可能拿不到报酬,但是此行来的所见所闻,尤其是苏樱桃和李薇这样的东方女性,都可圈可点。 她只要回去之后写成专栏,再出本书,也可以赚到一笔钱,不过是数量少一点而已。 昨天晚上邓昆仑给她看的那一手确实吓到了kate,也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一到秦州就被间谍给盯上了。 而且间谍还查过她的钱夹,摸过她女儿的照片,这简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她怕自己在m国的女儿要出事,特别怕。所以不想呆了,想立刻就走。 这时候,因为博士一整夜没回家,苏樱桃并不知道kate的钱夹还经过间谍之手的事情。 而邓昆仑呢,此时还不能打草惊蛇,毕竟他得先查自己工作间那个窃听器的事儿,然后再通过钱夹上的指纹,进一步查,看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苏樱桃原来就说过,他的工作间有个叛徒,现在他正在查,看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显然,那个叛徒已经伸手了,而且还想在kate身上做文章。 他必须逮到那个叛徒。 …… “想走就走吧,没关系的,人事无常山换主,青山依旧不曾移。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邓昆仑,您不想在华国呆了也很正常。”苏樱桃坦然的说。 李薇更着急了:她还指望着苏樱桃劝劝罗美玉呢,她怎么劝也不劝,就让人家走了? 苏樱桃看kate一直捏着钱夹,于是主动问:“我能看看你的女儿吗?” kate把钱夹递了过来,一个肤色黑黑的小女孩,顶多也就两岁,彩色照片,小女孩笑的很灿烂。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非常健康的小婴儿,她应该每个月都会接种疫苗吧,我们这边目前只有小儿麻痹症灭活糖丸,那个糖丸拯救了很多孩子,在我心目中,研发疫苗的那些生物学家们都特别伟大。”苏樱桃捧着钱夹,看着那个小婴儿的照片,轻声说。 kate深吸了口气,眼眶有些湿润了。 事实上她带着现有的技术,通过古巴政府,是来跟华国的生物学家们一起合作,来为两国研发一系列要给儿童接种的疫苗的,到时候古巴政府会给她一笔钱做报酬。 因为事关儿童健康,国家才会那么重视,还专门派人陪同她一起去生物所报道。 而她之所以来,除了想赚钱之外,也曾有那么一点热血,因为自己有了孩子,能体会到做母亲的心情,想拯救更多的孩子,让他们能够早点接种各种疫苗,争取让更多的儿童都能健康长大。 但现在她胆怯了,害怕了。 不敢呆了。 “也许古巴的科研环境更好吧,祝您前程似锦。”苏樱桃于是又说。 事实上,kate的专业能力并不强,而现在她所能凭借的,依然是m国已经成熟的生物学技术,也就是说,她只是把成熟的技术到带这儿,让这儿的生物学家们少走一些弯路,尽快取得成果而已。 在m国,她原来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混籍于名流之中,最终却被名流们抛弃,现在凭她本身的专业,她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工作。 这个苏樱桃不简单呐,句句戳的都是她的难处。 但是,要不走,她就得学会东方式的风格,谨慎,严格,还要像邓昆仑一样,只专注于工作,斩断一切不该有的社交,时时刻刻警惕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要走,她就会失去一大笔钱,当然,更重要的是古巴很多的儿童,将有很长时间接种不到非常重要的疫苗。 是走是留,kate格外的为难。 …… 市医院外面,拖拉机里,假装自己生了病,并且给自己请了假的汤姆,其实一直躲在拖拉机的翻斗里,跟着苏樱桃四处溜哒,这会儿才从苏樱桃的拖拉机上溜下来,手里还捏着一只小壁虎。 这回没有珍妮从中作梗,他必须把壁虎放到kate的床上,不,放进她的衣服里,狠狠报复她一下。 被冤枉的仇要不报,他就不是君子。 不过就在汤姆悄悄摸摸,准备要进kate病房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一个医生从kate的病房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快速的脱下白大褂,转身,扬长出医院去了。 那个信封里装的不是5000块,还是kate要给苏樱桃的? 这一回汤姆看到的,可是一个真正的小偷。 不行,汤姆简直要气死啦。 他再讨厌kate,想让壁虎吃了kate,也绝不会偷她的钱夹,因为这关系到国家,地区的荣誉。 这个坏小偷,他怎么可以偷外宾的钱? “这简直是给我们华国人丢脸!”不能忍的汤姆拨腿,就追上去了。 103、遗产之争 病房里, kate现在才要跟苏樱桃讲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她说:“是这样的,doctor在曾经去m国的时候,是一个m国的记者带他一起去的, 你应该知道。” 苏樱桃大概听说过, 但从来没听博士提过那个记者。 “那位记者的名字叫benjamin, 本杰明,我们就叫他本吧。本曾经从越南, 南韩和日本各收养了一个孩子,博士是第四个, 不过别的几个孩子都愿意称呼benjamin一声father,唯独doctor, 拒不承认自己是被本收养的,而且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本。但是,本对华国一直有着特别深的感情,也一直记得博士。他在华国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具体是谁我并不知道,但是那个人过一阵子会来见doctor, 如果doctor肯通过对方给本写封信,哪怕流露一丁点对于本的留恋, 本都会留给他一笔钱, 很可能将是几万美金, 因为本的资产至少在50万美金,他是洛克菲勒公司的股东,也是一个典型的大富翁, 这笔钱,你一定要让doctor拿到手,好吗?”kate又说。 当初邓昆仑出国, 确实是跟着一个美国记者走的,那个记者在亚州收养了很多孩子,但邓昆仑不是他的养子,甚至俩人很早就分开了。 现在美国记者眼看将要去世,要分遗产,不说邓昆仑自己在两国互不交往的今天对那笔遗产完全不在意。 苏樱桃更不在意,毕竟钱确实是好东西,但它跟邓昆仑没关系。 不过,对于那笔将近50万美金的巨款的去向,苏樱桃也很好奇,于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本收养的那么多孩子中,谁会拿到他的遗产啊?” 一个老鳏夫,无儿无女,有四个养子,博士拿的简直是暴富的剧本,可惜,暴富的主角不是他。 “应该是那个越南孩子会拿到那笔钱,他是一个军人,在m国服兵役,本特别喜欢他,你没听doctor说过吗,小在中途岛,他差点曾经把博士打死过。”摊了摊双手,kate说:“原本这些话该由我告诉doctor,但我觉得让你把这些话转答给他,这是我对你最好的尊重。” 人嘛,以自尊换自尊,一开始,kate刚刚到秦州的时候,可没想过尊重苏樱桃,但现在苏樱桃赢得了她的尊重。 那笔遗产,要苏樱桃猜的不错,邓博士最终没有拿到。 因为他在给她的信里写过,改革开放以后,自己往秦工注了20万美金,秦工就是基于那笔钱,才最终实现改革开放后的全面跃进和腾飞的。 显然,这其中没有那个美国记者的钱,因为他自己在m国现在就存着20万美金。 不过,那个越南孩子现在在m国当兵,将来还会继承本的遗产,而且差点打死博士,虽然只听kate讲了寥寥几句,但苏樱桃已经很不喜欢那个越南人了。 “对了,我有很多东西要送给你。”kate伸手去摸她的包了。 幸好不论东方还是西方,人们都习惯于离开的时候才给钱,所以kate从中,只是摸了一些花妆品出来递给苏樱桃,并没有摸那个信封。 当然,也就不知道信封丢了的事情。 不像现在市面上只有雪花膏和万紫千红,kate带来的化妆品有专门用来润肤的,还有特别细腻的粉霜,另外,她还给苏樱桃带了几管小小的口红,口红都是小指大小的细管子,但是颜色特别丰富。 这是苏樱桃梦里才见过的化妆品。 一样样递给苏樱桃,她说:“这些都是崭新的,没有开过封的,来的时候我特别担心,怕你是一个阿兰式的东方女性,很担心你会不接受我的化妆品。” 怎么会呢,苏樱桃很喜欢这些东西,甚至想把对方的化妆品搜刮一空。 不过算了,虽然kate现在还是一副想走的样子,但苏樱桃肯定会让她留下来的。 想想博士刚来的时候,多阔绰,四处送笔,喜欢谁就送一支,而现在,他自己不也只剩一支钢笔,内衣内裤都打满了补丁呢。 两年时间,早晚,kate也得给内蒙的风沙吹成狗。 跟李薇俩从病房里出来,李薇的心情简直糟透了。 什么叫强颜欢笑,现在的她就是强颜欢笑。 “什么叫没吃着羊,还惹了一身羊骚,说的就是我。樱桃你知不知道,保石花有个妹夫在省文化厅工作,是个退伍军人,特别能溜须拍马,钻营,告状的那种,宋正刚惹了保石花,他肯定要在省领导面前说宋正刚的坏话,我们唯一能补救的办法就是把古巴友人招待好,这下倒好,人家直接就要从秦州离开咱们华国,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拍着双手,她说。 再走几步,望着机械厂的方向,李薇又感叹了一声:“现在我就指望着密林农场能在农业部的干部面前给我争光了,要不然,这回我就算全完了。” 苏樱桃只笑眯眯的听着,一言不发。 吃亏是福,这句话谁都听过,但不是人人能懂得。 保医生原来隔三岔五就跑去跟李薇聊天,给她号脉,用自己的关系从市医院开营养品。 身为书记夫人,李薇享受那些便利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万一保石花出了事,她怎么着都得受点牵连? 还有密林农场,迄今为止,除了下放人,农场的生产李薇一点都没管过。 等于生个儿子,只让他喝西北风,还想让他给自己养老? 不过苏樱桃也只在心里腹诽一下,毕竟李薇现在确实够难的。 俩人到了市医院门口,她笑了笑,还是安慰李薇说:“你先甭着急,罗美玉就交给我吧,我怎么着都会把她给留下来的。” “谢谢你啊小苏,对了,国营饭店那张票你有没有用,我再给你一张吧。”说着,她又塞了苏樱桃一张国营饭店的招待票。 “行,李姐,我先走了,你回去继续招待贵宾吧。”苏樱桃挥手说。 这种招待票宋正刚很多,但一般人还真拿不到。 苏樱桃决定了,娘家一张,婆家一张,让婆婆和父母,都到国营饭店撮一顿饭去。 不过,刚出市医院的门不久,苏樱桃赫赫然就看见今天早晨宣称自己生了病,要在家休息的汤姆,带着市公安局的三个公安,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正在往医院走。 “小朋友,骗公安,谎报案是要被打屁股的,你明白吗?”一个公安弯着腰,跟在身后说。 另一个公安也说:“5000块可是了不得的一笔大数目,咱们市信用社也没5000块,要是找不到这笔钱,我们就要在你的小牛牛上弹个响指。” 小牛牛上弹响指,对于小男孩可是极度的酷刑。 汤姆看见苏樱桃,可算见着了救星:“婶婶,虽然我没偷钱,但是,有个人真的偷是钱啦,而且还是把kate要给你的钱给偷走啦。” 回头,他恨恨的对几个公安说:“不信你们问我婶婶,她是不是在招待古巴来的友好客人,就是古巴客人的钱被人偷啦。” 那五千美金,虽然还没拿到手,但那可是苏樱桃的钱。 居然被偷啦? …… 先从刚才说起,是,汤姆看到有个人,穿着白大褂,从kate的病房里出来,而且把白大褂一脱,一扔,转身,迅速的走了。 他拿着只壁虎,先是去追人,奈何腿太短,最终没能追得上。 正好公安局离的不远,汤姆见公安局的大院子里好些人在院子里铲草,还有些人在扫院子,哪怕在m国,出了事情第一时间肯定是要找警察。 所以他进去之后,就说要报案。 这是今天到公安局报案的第二个人,虽然是个孩子,而且说的案子非常离奇,但公安们还是跟着他一起来了。 对于下放了一整年的公安来说,啥案子他们都愿意出警。 苏樱桃能肯定一点,汤姆不撒谎,也绝不偷东西。 既然他说那5000块被人偷了,应该是真的偷了。 因为苏樱桃清清楚楚记得,有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当着她和李薇的面,进病房给kate检查过身体,估计钱就是那会儿被偷的。 “一个什么样的人,往哪儿去了?”苏樱桃说。 汤姆指着对面说:“往那边跑了,但我没追到,因为我跑的实在太慢了。” 几个公安一开始并没意识到事情到底有多大,这会儿刷的一下,脑门子都麻了:“这可麻烦了,住院的是个古巴贵宾吧,市里打过招呼,叫我们多派人到医院走一走,就怕万一闹点事情,影响不好,这还真有人把贵宾的钱偷了?” 另一个摸了一下脑袋:完蛋了,这算什么好运气? 他们好容易结束了劳动改造,开门办案头一天,国际友人就在秦州的地界儿上丢了五千块钱,他们还能再幸运一点吗? “你们鲁局长呢,赶紧让他来查案子。”苏樱桃于是说。 “对对,找鲁局,赶紧报案!”公安们都忘了他们就是公安了。 抛开那笔钱是苏樱桃的不说,kate是中央的人请来的,现在丢了整整五千块,要真的给上面的人知道,秦州现在所有的干部都得完蛋,估计公安也得重新下放。 秦州的脸可就丢完了。 苏樱桃心里也生气啊,秦州除了因为有个日军军工厂,敌特别顽固之外,民风还算淳朴,怎么会有人见钱眼开,偷钱的? 且不说那是她的钱,丢了她肉疼,那个偷钱的人也让她太失望了,他影响的是整个秦州的名声。 一只老鼠坏了一锅粥,这个偷钱夹的人,简直把整个秦州的声誉都给坏透了。 “小朋友,偷钱的是不是你认识的人,个头有多高,高还是矮,胖还是瘦?”几个公安不仅仅是重视这件事情,而是这成了目前于他们来说,比医院倒卖药品更重要的案了。 而所有的线索,全在一个逃学出门,准备给古巴友人的床上放小壁虎的小屁孩儿的身上。 要是真的认识,汤姆至于这么着急吗? 想了半天,他说:“个头挺高,挺瘦的,戴着口罩,是个男人,但那个人,我完全不认识。“ 秦州这地儿本身因为水土和饮食的原因,就没有胖人,男人普遍都瘦,而男人,秦州缺男人吗,不缺啊。 这么一个人,让大家上哪儿找去? “贵宾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丢钱的事情?”一个公安想了想,问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儿。 苏樱桃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知道。” 几个公安只差给苏樱桃跪下了,一起给苏樱桃敬了个礼:“同志,我们现在出动所有警力去查这件事。你既然认识贵宾,就帮我们一个大忙,咱们千万不能让贵宾知道钱包被偷的事,好吗” 要叫贵宾知道钱夹被偷,农业部的干部也会知道。 要是农业部的干部也知道了,首都所有的人不就都知道了,那秦州市公安局,不又得全员下放? 所以现在,要了老命,他们也得立刻把那个钱包找到,对了,目击证人,这个逃学的,手里捏只壁虎的小屁孩儿,也得抱着,因为只有他见过小偷。 几个公安看了看汤姆,小家伙立刻胸脯一挺,小肚皮可真鼓。 一个公安把他抱了起来,顿时一阵惊呼:天啦,这不是个孩子,这是个秤砣吧。 可真他妈的重! 再说邓昆仑,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先是钱夹里的指纹,再是那个窃听器上的指纹,这两个指纹,不出意外的,居然比兑对一起了。这证明,在他工作间放窃听器的,和偷kate钱夹的是一个人,对吧。 不说博士非常兴奋,小李激动的手都在发抖,一个比杏树村的村民隐藏的更深的,高知型的间谍,他们马上就要查到了。 吴晓歌是第一个,然后是小李自己,再是博士自己,等他们三个的指纹全排查完以后,邓昆仑就借着要查笔记,把所有人的工作笔记全收了上来。 在楼上的办公室,吴晓歌估计,博士是要从大家的日记本上扒指纹,然后一个个的对兑。 这事儿虽然麻烦,但显然,只有这一个办法。 不过邓昆仑看着一沓笔记本,突然就问了吴晓歌一句:“对了,在工作间,你觉得谁人缘最好?” “原来是方东宝,现在是毛靖。”吴晓歌略一思索,说。 邓昆仑于是再问:“跟毛靖关系好的人,是不是总被我骂?” “那倒没有,我跟毛靖关系挺好,您也没骂过我呀。倒是原来跟方东宝关系好的那几个,总爱犯错误,您经常骂他们。”吴晓歌说。 “毛靖的我已经比兑过了,而且昨天他一直在厂里加班,没去过市里,不是他。去,想办法沓个方东宝的指纹来,快。”博士突然说。 方东宝现在虽然回厂了,但已经没了进工作间的资格,在普通车间工作,取他指纹很简单,拿他的水杯来,吹一层白色粉.沫上去,再拿电胶带一沾就好。 这不,取回来一比,虽然在意料之外,但居然,方东宝的指纹就是钱夹上的,也是窃听器上的。 所以说窃听器是方东宝放的,钱夹也是方东宝偷的? 这个人以前是他们的同事,人缘也特别好。 就因为一趟下放,才丢掉了在博士工作间工作的资格的。 “博士,您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难不成是猜的,还是凭直觉?”吴晓歌完全不敢相信,小李也觉得不可思议:要不是早就怀疑,博士怎么那么准确的,猜到是方东宝的? “我小时候在m国,一起生活的有好几个男孩子,其中有一个越南男孩,跟谁关系好,那个孩子就会莫名其妙的干一些错事,而且要受长辈的责骂,后来有一回,他弄死了长辈的狗,却嫁祸在我身上,然后我被驱逐出了那个地方。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君子之交当淡如水,要有谁特别喜欢跟人结交,拉关系,必定不怀好意。”邓昆仑扬了扬手:“走吧,咱们去方东宝家看看。” 人的经验教训都是靠摸爬滚打,跌跌撞撞,碰到鼻青脸肿才能得到的。 邓昆仑一直是个聪明,看得透,但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的人。 但经验和教训,他却能一辈子记得。 104、红色娘子军 苏樱桃原本是想回家, 看看珍妮一个人晚上是怎么吃饭的。 现在不行了,她得回到医院,想办法转移开kate的注意力, 目前不让她发现, 那5000块钱丢了的事情。 把丢钱事件目前先压下来。 丢钱这件事, 为了秦城公安,得把它压在最小范围内。 不过刚到病房门口, 赫赫然的,苏樱桃就发现珍妮居然在病房里。 宋清溪也在, 看起来,宋清溪应该是来给她妈送饭的。珍妮应该是来找她的, 俩女孩子儿都在病房里。 而kate呢,则用英文,正在跟珍妮说着什么,比手划脚,一副语重心肠的样子,大概是因为珍妮一直不肯听她的话, kate掰过珍妮的脸,正在劝着什么。 李薇和宋清溪俩并肩坐在一起, 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望着珍妮, 目光中满是同情。 突然,珍妮掏了一个乒乓球拍出来,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从兜里掏了一个乒乓球出来,刷一把,让球在病床的围栏上点了一下, 打到了墙上写着的,革命的革字上。 再掏一格出来,她站远一点,换个方位,刷的一拍子,依然是打到那个革字上,紧接着她一直退到了病房门口,这已经退出乒乓球的范围了,但她啪的一把,一颗小球点过病床的栏杆,依然奔向了那个革字。 把几颗小球捡了起来,珍妮摊了摊双手。 小姑娘一头板寸,皮肤有点黑,又瘦,又高,又倔,一副我就是这个样子,你爱喜欢不爱喜欢的神情。 kate心里很无奈。 在m国的时候,珍妮简直就是可爱的小天使啊。 不比m国的小洋娃娃那么过分的大眼睛,她有一种东方式的小巧玲珑,而且特别温柔灵动,只要她妈妈抱着她出门,就连机场的地勤,都会特别让她们走vip通道,这才两年不见,珍妮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心里真的很郁闷。 虽然她挺喜欢女孩子有一门货真价实,凭自己实力说话的技术。 但怎么可以是体育运动? kate最不喜欢的就是体育运动。 “婶儿。”就在这时,珍妮看到苏樱桃,顿时笑了:“汤姆呢?” 她早晨去上学了,中午还特意请假回家,想给生病的弟弟做饭,没找到汤姆,问了一下隔壁的徐嫂子,才知道,苏樱桃开着拖拉机出门的时候,那小家伙趁着苏樱桃不注意,翻进车斗子里,跟她一起进城了。 晚上一放学,珍妮就进了城,直奔医院,是来找汤姆的。 “他有点事儿去了别的地方,对了,李姐,要不这样,kate的身体看起来不错,应该能出去走一走了,要不,咱们一起出去走一走?”苏樱桃说。 先不让kate发现钱丢了,就得提前转移开她的注意力。 李薇想到一件事情:“要不咱们去看场电影吧,最近我们这儿有个特别好的译制片,我一直想看,没人给我批,我现在就去找宋正刚,让他协调大剧院,给咱们放一场电影看。” 在华国,一场电影不容易看,但在m国,kate想什么时候去看电影,就能去看,相比于这个,苏樱桃倒觉得,她应该不想看电影。 “这样吧,文工团应该有舞台剧,要不,你们去趟歌舞团,让文工团的姑娘们给你们表演个《红灯记》或者《红色娘子军》,那个是芭蕾舞,好看,怎么样?”苏樱桃说。 “可以啊,走,珍,我们一起去看一场芭蕾舞剧吧,你母亲最爱的就是《天鹅湖》。”果然,kate喜欢这个。 这可算把人从病房里给拉出来了。 当然,苏樱桃出门的时候,专门问医院的人要了一把锁,把那间病房就给锁起来了。 李薇只需要到文工团说一声,招待表演,文工团的姑娘们当然立刻就会出动,而且她们就住在歌舞团,只需要化个妆,就可以开始表演了。 秦州市本身并不大,而苏樱桃呢,对什么《红色娘军子》,《红灯记》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看李薇带着kate进了门,转身,就从剧院里出来了。 整整5000美金,她得知道找到了没有。 秦城公安局的人,这会儿已经全部集中在市医院里了。 局长个头很高,一双眼睛很是深邃,大概三十出头,有一口白牙,笑起来样子倒是很好看,见了苏樱桃并不握手,只说;‘同志你好,我叫鲁一平,是咱们市局的局长,丢了钱的案子咱们正在查,目前我们正在重点排查昨天住过院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你也别着急,这事儿咱们一定尽力去查,好不好?” 就办案速度来说,市公安局的速度算是很快了。 这会儿他们已经统计好所有昨天住过院的人,以及今天还在市医院的所有病人,家属,正准备一个个进行排查。 苏樱桃听他说完,顿了一会儿,说:“鲁局,您的肺不太好吧,去查一查是不是肺结核,早点治疗,好吗?” 这位鲁局又咳了两声,抬头看了看苏樱桃,脸色突然变的煞白:“不会吧。” 肺结核可是传染病,而且极为难治,还有可能要命,要真是肺结核,这位年纪轻轻的鲁局长,岂不是命不久矣? “去查一查吧,我听你的嗓音很像肺结核。”苏樱桃认真说。 鲁局大手一挥:“不可能,咱们还是查案子吧,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身体好着呢。” 但是汤姆看到的,只是一个瘦瘦高高的背影,穿着白衬衣,黑裤子,绿胶鞋。这样一个背影,在现在的秦州,可太普遍了,毕竟所有的男人,人人都是这么穿的。 把能站的,能走的,市医院几乎所有的男人全集中到了院子里,这就得一个个的让汤姆来辩认,看到底其中有没有偷钱夹的人。 汤姆一看也傻眼了: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个都长一个样子啊,让他怎么认? 抱着他的那个公安腰都快要累断了:要再找不到小偷,他就得给这孩子累死了。 抱孩子累死算不算工伤? 这不,大家正认着呢,突然一辆吉普车直接开进了市医院,从车上跳下来的不正是邓博士? “是不是kate的钱丢了?”开门见山,他就说。 …… 方东宝,成分很复杂,曾经要到农场找宝藏,他就是第一个报名的人。 不过要真是方东宝偷的钱包,哪怕是背影,既然他是厂里的人,汤姆肯定认识,但汤姆说偷钱夹的那个人,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啊。 “他的指纹曾经出现在kate的钱夹上过,我这儿有比兑信息。所以小苏,kate的钱夹当时是方东宝偷的,但应该是因为里面钱不够多,不足以引起哄动,他才把钱夹又还了回去。再然后通过跟踪,发现kate的信封里有5000美金,又指使人偷的钱,这一偷就能把事件给闹大了。”邓昆仑于是又说。 苏樱桃都不等他再问,立刻说:“kate在剧院里看《红色娘子军》,放心吧,她肯定会喜欢看那种东西的。” “好吧,即使不是方东宝本人,肯定也是他的亲属,我这儿有一份他所有认识的人的名单,看一看有没有住在市医院附近的,让病人们全都散了吧,这事儿得压着,咱们私底下排查。”邓昆仑于是又说。 他工作间肯定有间谍,目前邓昆仑查到了方东宝,但方东宝一个人不可能把窃听器安排进来,应该还有别人帮助他,不过这些事情博士可以以后慢慢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kate的钱夹,他现在任何人都不信任,所以这份怀疑,就只揣在心里,当然不会告诉别人。 鲁局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要真是间谍,声张出来,他们全得完蛋。 但苏樱桃顿了一会儿,觉得不对了:“邓昆仑,昨天晚上你不是去加班,是来了市医院吧?” 要不然他怎么会有kate钱夹上的指纹? 小李还得再添一刀:“大概夜里12点过来的,怎么,博士没跟您说吗?” 邓昆仑大概到此刻,才意识到了危险,连忙说:“小苏,我给你买了只猫,回去就送你。” 小李简直堪称神补刀了:“但博士,那只猫不是您用来排查窃听器的?” 邓昆仑有个很坏的毛病,当然,也是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夜不归宿,有时候夜里11点回来报个道,转身就走,去哪儿,干了什么,不会跟苏樱桃解释的。 苏樱桃是个脾气火爆的性格,因为性格火爆也吃了不少的亏,曾经在苏双成家做了十年的饭,就因为爱打张冬冬,以致于孩子很多年都不跟她亲近。后来听说要跟博士相亲,她生了气,想都不想就会跳河。 在梦里,第二任丈夫是病死的,且不说了,第三任丈夫一开始很不错,那简直是一个女人能想象到的,梦中情人的典范,就算他后来经常夜不归宿,但只要回来的时候给她买点礼物,什么金戒指金项琏,再给她一沓钱,她就死心沓地。 可最后,恰恰是第三任丈夫用栽赃贩毒的方式,把她送进了监狱。 这时候苏樱桃就得问问自己,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什么了。 邓昆仑在她梦里结过婚吗,她不知道,有没有孩子她也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那个梦,而他夜里12点来见前女友,怎么能不告诉她? 心简直要气烂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樱桃还能说什么。 “赶紧把名单给公安们,让他们查案子。”苏樱桃于是说。 她发现,自己跟李薇其实差不多,男人可以误解她们,怀疑她们,还总觉得她们不如男人,但她们,恰恰是最顾全大局的人。 邓昆仑和小李对秦州的公安,还持有怀疑态度,毕竟他们能被牛百破搞到下放,就证明他们能力不行,再说了,他习惯于跟军方合作,并不想让公安插手。 “我们自己去走访吧,让公安们先回?”小李于是说。 苏樱桃顿时就笑了:“怎么会了,鲁局是我见过办案子办的最好的公安,人民公仆,你们跟他比差远了。” 蓦然被表扬的鲁一平愣了会儿,挺直了胸膛,觉得这位女同志的表扬,特别在理。 邓昆仑愣的片刻,苏樱桃抓过他手里的资料,递给鲁一平了:“鲁局,案子你来办,不要管他们。” “不不,博士夫人,你大概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秦州,间谍的案子,一直是我们在查,这事儿不能交给公安。”小李说着,来抢资料了。 苏樱桃看鲁一平还愣着,直接站到鲁一平面前了:“我家孩子报的案,而且那笔钱是我的,我就要让公安们办案子,你们军区是谁,我不认识。” 这直接胡搅蛮缠了吧,她能不认识他们? 邓昆仑于是转身看汤姆,汤姆是给一个公安抱着的,见两方人马为了办案子快打起来了,摇着这个公安的脖子,示意他往鲁一平身边站。 毕竟在孩子这儿,有任何事情,他只认一点,跟着婶婶走。 低头,苏樱桃就跟鲁一平去看那份资料了。 真是怪事儿,一个男人,妻子在尽心尽力招待他挑剔,毛病巨多的前女友,他却自己悄悄来见前女友都不跟她说一声。 这种连起码夫妻间的尊重都不知道的男人,苏樱桃这回必须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才行。 …… 再说剧院里,看着台上的样板戏表演,kate仍然在试图说服珍妮,让她学习舞蹈和唱歌,当然,李薇和宋清溪听不懂人家说的什么,就只能看她们已经看过千百遍的样板戏。 珍妮一直不说话,不过她倒是坐的很端正。 而且始终一言不发,kate也很生气,曾经那么可爱,漂亮的女孩子,现在怎么变的像块木头一样? “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妈妈在天国看到是会伤心的。”终于,kate忍不住说了一句狠话。 珍妮一言不发,依旧稳稳的坐着,但她的眼睛里,看得出来有亮晃晃的东西,那肯定是眼泪,kate觉得这孩子心,总算被她说动了。 不过就在这时,kate觉得,似乎有个什么悉悉祟祟的东西在自己身后,她于是试着掸了一把。 “啊,老鼠!”宋清溪喊了一声。 李薇生平最怕老鼠,直接整个人缩进了椅子里。 宋清溪扑进了她妈怀里。 kate觉得自己要冷静一下,因为她能感觉到,那只老鼠似乎要钻到她衣服里面去了,她被吓坏了,一动都不敢动。 剧院,老鼠最多的地方,可是,这地方的老鼠也太多了吧,而且完全不怕人,撞来撞去,正在四处乱拱。这时候的kate给吓坏了,连救命都不敢说,就那么直勾勾的坐着,面色煞白。 而且她还有个晕厥的毛病,她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晕了。 但就在这时,珍妮的小手摸了过来,一把,从她的屁股旁边抓住了老鼠,就那么握在手里,静静的看着。 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吱吱叫的,老鼠的鼻子,她终于说了一句话:“我觉得我妈妈在天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她会很开心的。” 原来的珍妮胆子很小,也很怯懦,而且很在意别人说什么。 但现在不是了,她见苏樱桃赶走过钟麒,也见她赶走过牛百破。 就连李薇,曾经那么趾高气昂,现在不也要跟苏樱桃和平共处。 所以珍妮慢慢明白了一件事情:人只要变的强大,就可以无所畏惧。 而她现在,至少在内心是个真正的强者。 她的妈妈,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变成一个强者呢? 105、液压爆.破 这种事情肯定要从身边的人查起。 而方东宝的弟弟在粮食局工作, 家在粮食局,粮食局又在市医院的对面,恰好就是汤姆跟丢了人的方向。 邓昆仑还没说话, 鲁一平立刻说:“小王, 老刘, 你们负责留在市医院,做知情人的思想工作, 这件事情一点风声都不能露出去。张帅,你们跟我走, 这不是普通的案子,牵涉到间谍了, 大家知道该怎么做吧?” “第一要素是保密,我们马上行动。”张帅,就是抱着汤姆的那个。 去粮食局,从方东宝的弟弟开始查起,这也是博士的想法,大家走的路子其实是一样的。 “你好, 我叫邓昆仑。”邓博士想跟鲁一平握手,鲁一平立刻摆了摆手:“我最近咳嗽的厉害, 就不要握手了, 谨防把感冒传染给你,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咱们认识一下?” …… 也是真巧了, 就在大家进粮食局的胡同时,就见有俩人有说有笑的走在前面。一帮公安还没说话,邓昆仑深吸了口气, 双手张开,示意大家安静,把大家给拦住了。 这是粮食局的大家属院,这是个后门,进了门就是一排排的红砖宿舍。 就在宿舍门前,有一帮老太太围在那儿聊天,说笑,骂儿媳妇。 这也是现在的老太太们饭后最大的娱乐。 而有两个男人走在前面,其中一个正是方东宝,另一个人低着头,在听他说什么。 “就是那个人。”汤姆的眼睛也亮了,指着另一个,他小声说:“那是方叔叔。” 十几号公安同时停了脚步,差一点,就得惊动了前面那两个人。 鲁局也是刚刚才知道,邓昆仑就是秦州赫赫有名的归国博士,博士这种身份,以及他斯文的相貌,一身书卷气质,自然会让人尊重他。 所以邓昆仑一抻手,他立刻就让大家全停下来了。 “博士,有问题?” “他们进门了,我们要这样冲进去,得惊动很多人。”邓昆仑说。 这两兄弟要真是间谍,肯定要悄悄处理。 尤其方东宝还是在机械厂工作的,曾经还是邓昆仑的学生,这要不在公安局压着处理,被那些老太太们嚼出去,g委会的人立刻能杀到机械厂,把邓昆仑批个半死,并且下放他。 但是外面全是老太太,宿舍就那么浅浅的一间房,方东宝在,钱肯定在,而且方东宝也不可能在弟弟家久呆,估计拿上钱就得走,这时候怎么办? …… “你们等会儿,我回趟机械厂,有一种武器,应该可以不声不响拿下他们,你们记得守好门和窗户,等我。”邓博士又快速的说。 这不,他转身要走,又回头:“对了小苏,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一趟?” “没你不行,快跟我走。”见苏樱桃一直站在鲁局身边,邓昆仑又重复了一句,看她还是一脸怒气的盯着自己,他又拉了她一把,把苏樱桃给拉走了。 “我也去。”汤姆连忙说。 这时候邓博士拉着苏樱桃已经走了,抱着汤姆的公安张帅跟着鲁局他们转到了宿舍楼后面躲了起来,卖力的跟大家推销:“你们有谁想抱抱,这孩子特别轻。” 当然没人肯理他,因为抱过汤姆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个秤砣,比秤砣还重。 一间房子,门口是一帮老太太,在苏樱桃想来,要不然等那帮老太太散了再行动,或者两个人破门而入,再或者破窗子,把钱拿回来不就行了? 邓昆仑到底有什么好东西,非得要上机械厂去取一趟的。 大晚上的,她心里其实还是很生气,而且没想邓昆仑哄自己几句就让这事儿过去。 吉普车行驶宽阔的大路上,两边全是绿油油的,正在抽穗的冬麦,她当然一言不发。 “小苏,你是不是挺喜欢《蒂凡尼的早餐》。”邓博士突然问了一句。 “你还是先想一想怎么拿到我的5000块钱吧,那可是属于我的,电影能有5000块好看?”庸俗如苏樱桃,现在于她来说,什么样的电影都提不起她的兴致,她只想要5000块。 好吧,邓昆仑又不说话了。 到了机械厂,邓昆仑直奔办公楼,不一会儿,就跟吴晓歌俩一起下楼了。 吴晓歌手里拎着一个小罐子,而博士的手里居然抱着一只猫? 一只挺丑的猫,大脸盘,小身子,一副憨乎乎的凶相。 苏樱桃挺喜欢猫的,小时候一直住在大伯家,一直没机会养猫,后来经过五八五九,整个秦州都很少见猫。 这就是邓昆仑用完之后,想借花献佛,送给她的猫? 虽然心里挺喜欢,但她故意一把把那猫推远,恶恨恨的说:“我生平最讨厌猫了,抱远点儿。” 小猫喵呜了一声,钻吴晓歌怀里去了。 好吧,她的怒火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但邓昆仑一副懵然未觉的样子,从吴晓歌那儿接了一个罐子,上了吉普车,这是又要回秦州了。 吉普车当然比拖拉机快,出了机械厂,15分钟就能到秦州,而博士开的更快,两旁的麦田飞速的往后倒退着。 邓昆仑一切的行为,说他是个机器人都能解释,因为他在除了工作的任何事情上,都不愿意投入太多的感情。 就现在,明显的苏樱桃已经非常生气了吧,但他依然懵然未觉,而且还在尽力的推销着自己那只小猫。 “要是真正的绅士,看到他的爱人望着荧幕上那些漂亮的首饰眼睛发亮的时候,就该倾尽所有,买首饰回来,让她的眼睛能重新亮起光泽,不过小苏同志,大约要等到非常非常久以后,我才能买得起更多的首饰,所以那只猫,我把它送给你吧,明天就让吴晓歌把猫给你拿来,不要再拒绝,好吗,以后我会给你送更多东西的,只要等到改革开放。”胸有成竹的,邓昆仑说。 他确实有钱,在m国有二十万美金。 但是他放屁,做过梦的苏樱桃早就知道,那些钱等到改革开放,能转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会把它全投到机械厂,自己一分不留。 别看他说的这么好听,其实是在给她画大饼,想拿画的大饼哄着她。 吉普车还在黑绿色的麦田中央疾驰着,月光如水,就在苏樱桃的愤怒值达到巅峰的时候,邓昆仑居然再来一把火上浇油:“从下个月开始,咱们每天都来一次吧,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生孩子了,你也准备好怀孕,生孩子,好吗。” 没人能眼他在一个频率上,你在生气,他在计划生孩子。 这不,苏樱桃清了清嗓音,靠近了邓昆仑,而且还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 如此良夜,爱人看起来像是要吻自己,邓博士的车开的更快了,脸都泛起潮红了。 要不是任务紧急,他都想立刻把车给停下来,毕竟在m国,很多人喜欢在车上来点刺激的,邓博士也不介意感受一下车里的刺激。 不过就在这时,苏樱桃低声说:“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梦里的三任丈夫都是谁吗?头一个是郑凯,你猜猜第二个是谁?” “谁?”这时候邓昆仑已经觉得很不妙了。 苏樱桃说:“公安局长,鲁一平。” 就在这一刻,车到粮食局的大门口了。 邓昆仑刹停了车,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苏樱桃:“怎么可能?” 这一击够狠吧,苏樱桃懒得再说,打开车门就下车了。 确实,在她梦里有过三任丈夫,头一任是郑凯,新婚夜死的。第二任是鲁一平,因为新婚的时候体检出他有肺结核,俩人一直没同床,而后来,积劳成积的鲁一平死在工作岗位上了。 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让妻子守活寡,而且婆婆还很难缠,鲁一平在苏樱桃这儿也是个渣男。 但这种渣跟别的渣可不一样,鲁一平确实是个好公安,也是个好人民公仆。 邓昆仑不是总在郑凯面前自信的不行吗,就让他可着劲儿的吃回醋吧。 还生孩子,他想得美。 …… 自从方东宝和那个年青人进了家属楼以后,公安当然就把那间房子的前后左右给围住了。 前门是一个便衣,站在楼道里,老太太们看不见的位置守着门。 还有一个便衣守着唯一的窗户,他是低着头,缩着肩膀,蹲在老太太们身边抽烟,兴致勃勃的。在听她们拉家常。 公安不像军人,站在人群中,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你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跟普通人的差别。 公安中的便衣,也是要接受专门的便衣训练的,他们随时都能表露一副憨憨傻傻的笑,身上永远沾着二两土,往那儿一蹲,小烟一抽,平凡而又普通,就是任何一个院子里,大家叫不上名字,但总觉得熟悉的隔壁老王,或者老张。 老太太们正在变着花样的说着儿媳妇们的八卦逸事。 有一个老太太正在说儿媳妇一顿吃得多的事儿,形容的极为夸张:“我一顿半碗包米面粥就够了,她一顿能刨一大碗,有一回我故意给她一根筷子,我就看她怎么刨,结果她也不怕烫,呼噜呼噜,一会儿的功夫,就拿嘴巴吸,一碗苞米面粥就给吸完了,碗舔的哟,光的就像镜子一样。” 不知道是这老太太形容的夸张,还是那个儿媳妇真的有这么能吃。 总之,就连汤姆都给馋的流口水了。 这会儿抱着他的是鲁局,他悄声跟鲁局说:“老奶奶做的苞米面粥肯定特别香,要是我,我也喜欢吸着喝,我还喜欢舔碗。” 鲁一平低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说一个小女孩,有一天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母亲来报案,总觉得女儿死的不对劲,但是公安一直查不出死因,后来我尝试了一下,居然用吸铁石在女孩肚子里吸出一串针来。当时很多人认为这个女孩子有吞针癖,是吞针而死的,但我觉得不是,你猜怎么着?” “嗯?”汤姆特别好奇。 鲁一平又低声说:“后来,经过审问我才发现,那个小女孩喜欢吸着喝苞米稀饭,还喜欢舔碗,她奶奶因为嫌弃她是个女孩子,还费家里的口粮,于是总在稀饭里放绣花针,想让针把小女孩给害死,小女孩吸了好多绣花针进肚子,果然,后来有一枚穿心脏而过,就把她害死了。” 汤姆也喜欢吸粥,还喜欢舔碗,舔了舔唇,虽然他知道没人会给自己的碗里放粥,但顿时给吓的脸色煞白:从今往后,他都不敢再吸粥喝了。 正好这时博士来了,鲁一平也就停下不说了。 他抱着汤姆走了过来,问博士:“您这是打算破窗,还是要撬门?” 邓昆仑指了指后面,扬了扬手里的液压爆.破器,皱着眉头说:“开墙吧,咱们从后面破墙进。” 就他手里那个像暖瓶一样的东西,能开墙? 再说了,开墙,那动静得多大? 难道说破门的动静,还不及撞开一堵墙更大? 但是既然对方是博士,鲁局心里再怎么觉得疑惑,也得先听博士的。 当然,公安们也是相互挤着眼儿:这位传说中的博士,是不是一直呆在办公室里不出来的书呆子啊,破个门,难道不比破墙墙简单? 不过宿舍的后面就是一堵围墙,一整片过来,没有窗子,也没有门,就只是墙壁,就这,邓博士要搞爆破? 他要爆个口子,那得弄出多大的声音来? 但是他取了几极细细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细长条样的东西出来,插进了砖墙里,再把手里的罐子一扭。 大概就过了三分钟,是真的,整片墙依然安安静静,但是它就在公安们的注视下,渐渐的四分五裂了。 场面依然安静的可怕,偶尔有一声裂响,咳嗽声就能盖过,但是,砖墙却整个儿的支离破碎了。 看公安们一脸从未见过世面,看稀奇的样子,邓昆仑给鲁一平解释说:“液压爆.破,不会发出声响,但是爆.破效率非常好。” 这要鲁一平也像那些看稀奇的公安一样,或者眼神里流露一点不屑出来,邓昆仑都会觉得心里平衡一点。 但是鲁一平把手摁在正在四分五裂的墙上,眼神里满是赞叹和欣赏:“这东西真不错,没有火.药危险,不会发出声响,还可以做定向爆.破,以后用在解救人质中应该效果非常好。” 这不是个渣男,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就是身体大概不太好,一直在嘶着嗓门咳嗽。 这会,终于轮到邓昆仑的心里不舒服了。 特别特别不舒服。 …… 再说剧院里,《红色娘子军》马上就演完了,kate一直说服不了珍妮,于是,就一只看着珍妮坐在椅子上,拿着颗小球在手里玩儿。 kate现在马上就要走了,离开华国,之后她将回到m国。 而在m国,现在有超过20万人在打乒乓球,这项运动在m国比华国要热得多,而且经常有比赛,冠军的奖金动不动就是几千美金。 而珍妮呢,在m国,还有20万美金的存款,当然,那笔钱只有在她成年之后,才有权从账户上拿出来。 曾经那么温柔,可爱的小天使,现在变的又高又站,又黑,沉默寡言。 在华国,她就只能吃着苞米面,穿着这种简单,粗糙的衣服,在这种贫脊的地方长大。 但要是在m国,她能不成能成为一个专业的乒乓选手,然后到全世界去打比赛? 小球运动,因为需要敏捷的反应和身体的灵活性,虽然一开始是从m国开始发展的,但是从50年代开始,日本和华国的选手,就碾压性的战胜了m国选手们,在各种国际赛事上,拿奖拿到手软,完全制霸了整个行业。 不知道珍妮的技术到底怎么样,但kate现在起了好奇心,很想看看她真实的水平。 106、为了虚荣 屋子里, 方东宝正在和弟弟聊天,分那五千美金,边分边叹息:“可惜是美金, 这要是大团结该多好?” “正因为是美金, 咱们才能整个儿端掉秦州区委那帮人, 机械厂也得遭殃,要是人民币, 轰动可没那么大。”他弟说。 方东宝再叹一口气:“这玩艺儿啥时候才能变换成钱啊,烟酒糖茶, 我只稀罕这四样。” 香烟,酒, 绵白糖和茶叶属于当今四大奢侈品,尤其方东宝还爱抽烟,就想买几条好烟抽。 不过他弟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哥,上级不是让你在农场找宝藏的吗,那宝藏呢,到底有没有音讯啊, 怎么不声不响的事儿就过去啦?” 方东宝摇了摇头:“甭提了,屁都没找着, 我还给你嫂子骂了个半死。她最近总看我往外跑, 也怀疑我了, 明天我得买点白糖和茶叶,哄哄她。” 他们也只是骨子里带着点日系血统,其实根本没有‘共建大东亚共荣圈’的意识, 大多数时候都是抓到机会,尊照上级的指示,搅搅混水就完了。 毕竟血统一旦暴露, 于他们来说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而所谓的上级,他们从来没见过面,只是偶尔,对方会用各种不同汇道的方式下达任务给他们,而且每次报酬不菲。 这种活儿捞一笔是一笔,捞不到的时候还是得乖乖上班,领工资,挨老婆的骂,过日子。 “行,我先走啦,我还得致力于让机械厂的人天天搞内斗呢。”方东宝站起来,笑着跟他弟说。 他的上级,他从来没见过面,但是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那个上级在信里跟他说过,华国人,你要强攻它,奴役它是不可能的,八年抗日战争,南京大.屠杀,足以证明他们打不死,杀不绝。 但是有一点,他们特别喜欢内斗,就比如国共双方,一打完抗日,不就开始内战了。 所以想要破坏他们,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内斗,也只有内斗才能让他们四分五裂。 方东宝的那个上级,据口吻,熟读《三国》,深谙人性,特别了解华国人心理上的劣根性。 所以他一直告诉方东宝,只有用内斗的方式,才能把整个秦州政府里所有的干部换成自己人。 是,华国是解放了,但是拥有日本血统的他们,总得留住秦州这片最后的堡垒,至少让整个秦州的干部层都带有日系血统,能为他们谋取利益才行。 墙倒是一瞬间的事情,就一间小宿舍而已,方东宝才到门口,只见屋子的后墙突然无声无息的倒了,直到落地的那一刻,才发出轰隆一声闷响,就好像远远的打了个雷一样,外面那些老太太们抬起头,寻找着声响的来源,突然有一个说:“怕是打雷了,不会下雷阵雨吧,咱们回家收衣服吧。” 于是一帮老太太们顿了一会儿,全散了。 而这时,一帮公安从倒了的后墙处冲了进来,方东宝和弟弟俩于是立刻一把打开了前门,想跑,但门外也有人,一个公安搡了他一把,哑声喊了一声:“不准动!” “不准出声,要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 …… 瓮中捉鳖,方东宝和弟弟俩连一声都没喊出来,就这么悄悄的给一帮子公安逮了。 当然,从现在开始,查他们的上级,查他们的祖宗三代,拨出萝卜带出泥,这就又有一个间谍窝子,要被整个儿的连根拨起了。 “我招,我现在就招,是宋正刚指使我的,地委书记宋正刚就是我的上级,对了,还有市委的几个领导也是,但邓博士是好人,他只是心里怀着反动的思想,并没有完全被我们腐蚀,拉拢。”公安局里,一松开嘴巴,方东宝两只眼睛血红,扬起头,一脸的诚垦,但是逮谁咬谁,这一咬,几乎全秦州的领导们,都给他咬下水了。 审讯室里满是公安,鲁局才刚刚结束下放,按理来说刚刚复职,现在确实应该有一种秋后算账的心理,既然方东宝咬了这么多人,连博士都给咬了,他把这些人统统报到公安厅,不但能把这帮人全部抓起来审,而且还能让他们全部下放。 自己被下放的仇,不就可以报了? 一帮公安惊呆了,军区的小李也惊呆了:“好家伙,这可是个特大案了。” “放屁,破案要讲究证据,怎么能就凭他一句话就乱抓人。”鲁一平走了过去,弯腰看着方东宝,缓缓说:“不要妄图乱撕乱咬,我们有的是时间陪你耗着,从现在开始咱们慢慢耗吧。” 说着,他掏出一盒烟交到张帅手上,拍了拍张帅的肩膀:“这家伙牙齿全黄,手指都给熏黄了,是个烟虫,就在他面前抽烟,馋死他,看他招不招!” 所以苏樱桃用一支香烟就能征服郑凯的手段,就是从鲁局这儿学的吧。 有烟瘾的男人什么诱惑都可以抵挡,唯独烟,藏在他们的骨子里,能叫他们不得不招。 苏樱桃说在自己梦里,这位鲁局是她第二任丈夫。 这一点邓博士起先觉得不能接受,但不论他能不能接受,苏樱桃在他面前确实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撒过谎,而且他们俩已经结婚了,这属于不可能再发生的事情。 但就算只是一个假设,事情不可能发生,邓昆仑还是不可避免的要观察一下鲁一平。 然后他就发现,鲁一平人很随和,办案子非常有条理,思路非常明确,任是邓昆仑这么挑剔的人,从他身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等事情处理完,送他们出了门,终于,邓昆仑发现了鲁一平今天在工作中的一点过失。 虽然这种挑人毛病的心理,很有一种东方式内斗的风格,但邓博士忍不住的就想挑挑刺儿。 他和苏樱桃是成年人,当然知道保守秘密,但汤姆可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只有7岁的小屁孩儿,今天,因为他而逮到了一个隐藏的间谍组织,这么大的小孩子,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一旦没人叮嘱,回到机械厂,他肯定要四处嚷嚷,毕竟这可是一件,实在值得好好炫耀一番的事情。 当然,邓昆仑肯定会叮嘱汤姆,让他不要四处嚷嚷,但是他心里免不了要洋洋得意,要挑一下鲁局的刺,觉得这件事他没有办好。 结果鲁一平一直把他们送到大院门口,然后在大拇指上哈了一口气,弯下腰,在汤姆的额头上摁了个大拇指印儿,并竖了竖大拇指:“小同志,你是一个真正足够优秀的洋八路。不过,你记得今天我跟你讲过的故事吗?从中,你能总结出什么经验和道理来?” “不能吸粥,不能舔碗,吃饭要慢慢吃。”汤姆愁眉苦脸的说。 邓昆仑虽然不知道鲁局到底讲了什么故事,但显然,汤姆总结的这一点,是他生活中一直改不掉的坏毛病,他居然准备该掉自己吸粥,舔碗的坏毛病? 鲁局到底怎么做到的? 这时,公安们也都一齐哈了哈大拇指,在汤姆的额头上摁上了自己的大拇指印儿,个个儿都在拍汤姆的肩膀:“小伙子,好样的!” 这种夸奖,能让汤姆的骨头都酥掉。 鲁局又从兜里摸了一张糖票出来,递给汤姆说:“回去称二斤奶糖吃,补补身体,尽快长高,争取早日为国家的建设作更大的贡献。但今天的事情不能说出去,因为这属于保密任务,只能是咱们自己人知道,明白吗?” “我明白。”汤姆伸着手要接糖票,结果糖票被苏樱桃一把夺走了。 她把糖票还给了鲁局,并且说:“有糖票就买点白糖兑点桔皮干儿,再加点竹叶,治治自己的咳嗽吧,还有,去医院看看你的肺,好吗?” 拉过汤姆,她抓过博士的手腕看了看表,这会儿都已经夜里十点了。 《红色娘子军》马上就要演完了,这时候再不回去,kate就得知道自己丢了钱的事了。 他们得赶紧开着拖拉机,找个差不多的信封,把那5000美金装进去,然后装进kate的旅行包里。 而鲁一平,是邓昆仑生平所见,不论工作还是生活中,都非常细致,有条理,甚至充满魅力的,无可挑剔的一个男同志。 《红色娘子军》总共2个小时,等苏樱桃把信封装进kate的旅行包里,只听外面走廊上一阵笑声,显然,kate她们已经回来了。 看到汤姆,哪怕汤姆不想理她,kate还是要摸摸他的头。 “苏,你知道的,我这儿有汤姆和珍妮总共5000美金的抚养费。”kate从旅行包里拿出那封信封,扬在手里轻轻的拍着,此时周围有很多人在见证,但没人知道,这5000块钱在今天,跑了多少地方,多么的颠沛流离过。 她顿了顿,又说:“这份应该给予监护人的抚养费,包含他们的衣食住行,以及学习,各方面的费用。我看得出来,华国整体的经验环境都很不好,当然,你和doctor也是受环境所困,无法给他们更好的照顾。不过身为他们父母的委托人,我不应该如此草率的就把钱给你,我至少要去机械厂看看,他们在那儿过的是否幸福,开心才行,好吗?” “可以,欢迎你到我们机械厂做客。”苏樱桃笑着说。 kate于是笑了笑,摸了摸汤姆的脑袋,扯了扯他身上皱巴巴的小线衣说:“我会观察你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并且提出我的意见,让苏樱桃逐一改正,努力给你们提供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因为这关系着你们从现在开始,一直到18岁的幸福生活,好吗?” 汤姆觉得自己很幸福啊,而且婶婶人真的很好,很不错。 扯了扯身上的小线衣,他鼓鼓的小肚皮挺的更高了。 这不,苏樱桃临出门的时候,kate就又说了一句:“苏,5000美金我肯定会给你,但是,我也必须用汤姆和妮亲生父母一般的,最苛刻的眼光去视察你们的生活环境,以及,你在生活中到底是怎么养育他们的,好吗?” 那5000美金,就算现在苏樱桃拿在手里,也花不了,它跟农村老太太们给死人烧的冥币,在华国没有任何区别。 而苏樱桃的脾气,邓昆仑知道,很暴躁。 以及,她并不是为了5000块,而抚养这俩孩子的。 kate来的时候,是准备直接把钱给苏樱桃的,现在却口口声声说要去机械厂看看,得考察一下才给,邓昆仑揣摩了一下她的脾气,怎么就觉得,这钱她似乎不想给了? 虽然看苏樱桃在笑,但邓昆仑觉得,她很可能立刻就要翻脸。 但苏樱桃却说:“特别欢迎你,明天一定来,我们等着你。” 年龄不饶人,在m国,kate有东方女性的优势,看起来并不显老,但在东方,在华国,她的皮肤甚至连李薇的都比不上。 但既然是女性,就肯定免不了要相互比比谁更漂亮,kate当然得好好保养一下皮肤,才会去苏樱桃的主场嘛。 所以,kate当时就从包里翻了一张快过期的面膜出来,洗完脸,就开始给自己敷脸了。 出了医院,汤姆扶着栏杆,站在拖拉机上,给夜风吹着,深深的吐了口气,指着自己的额头,他对珍妮说:“kate阿姨不理解我没关系,珍妮,你看到了吗,我的额头上有所有的公安叔叔给我摁的大拇指印,我觉得自己现在可厉害可厉害了。” 珍妮撇了撇嘴,毕竟不知道这小屁孩儿今天经历了什么,也就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虚荣心。 俩孩子在拖拉机上就睡着了。 抱俩孩子回家,珍妮,邓昆仑可以一口气抱上楼。 但汤姆,饶是邓博士自忖体力好,抱到楼梯口的时候也得喘口气儿。 他就像一坨铁一样,本身不大,密度非常高。 抱完了孩子,邓昆仑前后左右都没见着苏樱桃,心里挺纳闷儿的,心说大晚上的,苏樱桃这是去哪儿了? 楼上楼下都没找到苏樱桃,邓昆仑顿了一会儿,后心一凉。 郑凯真不算什么竞争对手,甚至,邓昆仑从来没把他当成对手过。 但鲁局是个非常优秀的男同志,从他的行事作风再到他工作上的能力,邓昆仑都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极为优秀的男同志。 刚才,苏樱桃头一回说的时候,邓昆仑也不过一笑置之,毕竟一个梦而已,他不相信苏樱桃会当真。 但该不是,她真的因为那个梦,跑去找鲁局了吧? 由此邓昆仑突然想到,鲁局的身体似乎也不大好,一直在咳嗽,就冲苏樱桃一直以来对他的关怀,她不会旧情难忘,跑去照顾鲁局了吧? 那是不是她将要跟他离婚,然后跟鲁局结婚? 他都已经计划要生孩子了,再别,妻子跟他离婚,去照顾自己生病的前夫吧? 就好比一冲又一冲的海浪,这些念头劈天盖地扑在邓昆仑身上,又立刻褪去,把他给扑的混身发凉。 这应该是生来第二回,就像在m国被那个越南孩子阮红星陷害,怀里抱着他最爱的狗的尸体,然后还被本赶出家门时一样,邓昆仑感觉到一种空前的无助,以及悲愤和悲凉。 偏偏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就在邓昆仑以为苏樱桃已经离家出走,而且还是去找鲁一平了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嗓门儿大的惊人。 “这有什么,以后需要这些东西,你尽管张嘴,谁叫我是你和郑霞的大哥呢?” 郑凯? 博士立刻冲出了门,就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现在于他来说,郑凯是一根救命稻草。 更何况苏樱桃就走在他身边。 生来,邓昆仑还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一个人。 “赶紧回去吧,再见。”苏樱桃挥了挥手,郑凯转身,大步的走了。 而苏樱桃呢,抱着两件绿衣服进门了。 过门之后也不上楼,就在缝纫机前,拿出剪刀开始裁那件绿上衣。 她看起来很冷静,也很理智,而且一脸的风轻云淡。 邓昆仑的心总算落进胸膛里了,那个优秀的,身体不算太好的鲁局,总算没有动摇苏樱桃的芳心。 不过她这是要做衣服? “成县民兵队的服装,是最新一批的新料子,颜色比咱们厂民兵队的翠绿,布料也好,给汤姆做一套绿军装吧。”果然,她说。 “夜已经很深了,你可以明天做衣服,我去给你烧水,你先洗澡?”邓博士于是好声好气的说。 苏樱桃停了停剪刀:“那怎么行,明天kate要来做客,不但汤姆要穿最鲜艳的绿军装,珍妮也要穿最漂亮的衣服,我还得给自己也护理一下皮肤,你先睡吧,我今天晚上还很忙。” “这是为什么?”她最近几天特别忙,这都连着好几天了,饭都没有好好吃过,就为了kate来做个客,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累 在邓博士困惑不解的目光中,小苏同志施施然转身,吐了四个字出来:“为了虚荣!也为了我的农场,为了捍卫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为了汤姆的,珍妮的,她的她们几个的虚荣。 苏樱桃要不着痕迹的向kate发力了! 李薇真以为能抢走她的农场,太天真了,苏樱桃的东西任何人抢不走。 107、种粮基地 现在是四月末。 自打今年春天农场开始种植蔬菜以后, 苏樱桃就号召小白楼所有人把自己种的菜给铲了,楼前楼后全种成了花。 种菜的风险实在太大了,刘桂芳在小谷村也如法炮制的干过种标语的事儿, 有些人就在背后嚼舌根, 说在标语上浇大粪, 这纯属于反动行为。 还有些人悄悄要去县城举报,刘桂芳一天夜里, 悄悄的,就把所有的菜都给铲了。 这才让那帮红眼病作罢。 私人种菜不免麻烦, 现在农场有菜,大家也就不种菜, 改种花了。 小谷村的菜,也是苏樱桃经常喊樱花来拿的。 徐嫂子刚刚才从供销社买了两把一分钱三把的小白菜回来,就见汤姆穿着一套特别鲜艳的绿军装,胸膛上还挂个小红太阳胸章,腰上别着两把盒子炮,正在等苏樱桃给他系布头做的小裤腰带。 她儿子羡慕的趴在栅栏上, 不停的咬着栅栏,简直快要羡慕死了。 “这哪来的绿布, 苏主任, 你还有布吗, 我买一点儿,给我家冲冲也做一套?”徐嫂子当即把菜一扔就过来了。 这么一身鲜艳的绿军装,不止孩子们喜欢, 大人们也喜欢看孩子们穿着。 “我是可着布做的,真没多余的,要我再能碰见这样的布, 到时候喊你一起去买。”苏樱桃说。 一身郑凯的大衣服,正好够给俩孩子一人做一套,珍妮也有一套,只不过珍妮虽然也爱不释手,但是闻着有股男人的汗臭,正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上,给自己洗着衣服呢。 “你今天怎么看起来分外的好看?”徐嫂子看苏樱桃在厨房里忙碌着,脸色似乎比原来要好看一点,但又看不出化妆的痕迹,于是说。 苏樱桃招了招手:“过来,我也把你变好看一点。” kate送给她的有专门滋润皮肤的面霜,还有膏状的粉质,粉的颜色比雪花膏稍微白一点,刚好适合东方人的肤色,涂在脸上,看不出涂了粉,但是肤色会比原来细腻很多。 擦完了粉,她还给徐嫂子涂了点口红,这口红的颜色有点深,稍微涂一点,显个气色就行了,涂的多点,首先农场里那帮g委会的妇女们就要出来闹腾。 化个妆,人的气色一下就提起来了。 “对了,今天还有几个客人要来我们家,要不你帮帮我的忙,给我打个下手做做饭?”苏樱桃又说。 徐嫂子望着镜子里一下子变美了很多的自己,不错,她很喜欢今天自己的样子,既然苏樱桃今天家里要招待客人,那索性她就留下来,帮苏樱桃打打下手? 农业部的那两位干部和军区的小李,现在还住在招待所。 迄今为止,他们还不知道kate要离开的决定。 听说苏樱桃今天请客,还念念不忘她的玉米软糕,也是一口允诺,欣然赴约。 而kate,则会由李薇陪着一起来农场。 既然要来客人,没点肉当然不行,苏樱桃一清早排队买了点猪肉,还得宰掉一只公鸡。 挺可怜的公鸡,冠子还没长大呢,就得给吃掉了。 “汤姆,过来帮忙。”苏樱桃逮了只鸡,回头喊说。 也是这两年的锻炼,汤姆把自己最钟爱的小绿军装先脱了,挂到了屋子里,只穿个小红背心,先从厨房抱只碗出来接鸡血,接完之后再给苏樱桃提桶子,搭手的活儿干的特别顺溜。 正好这时,kate和李薇俩趁着宋书记的老庞客来了。 下了车,正在赡仰苏樱桃满是红色动力的革命小楼。 汤姆要宰鸡,喊了声阿姨好,就忙自个儿的了。 珍妮也在洗衣服,抬头打个招呼,把盆子挪到后院,继续去搓衣服了。 kate虽然心里很羡慕苏樱桃能让俩个洋孩子这么听话。 嘴里却说:“既然要拿抚养费,苏不应该让汤姆和珍妮干这么多的活。” 李薇性子直,也不知道捧着kate,直接就说:“他们够不错的了,农村孩子这么大,粪都会挑了。” kate撇了撇嘴:“农村孩子可没有五千美金的抚养费。” “你那是美金,又换不成钱,苏樱桃也用不了,她对孩子不错,你就别挑刺,免得伤了她的心。”李薇诚心说。 kate这才不说话了。 汤姆可不知道kate是来挑刺儿的,先把鸡血端进厨房,再燃一堆柴,等苏樱桃把鸡毛拨完,火正好燃起来,到这一步苏樱桃就不用管了,还有几个孩子呢,汤姆指挥他的几个大朋友,干啥事儿都有条不紊的。 “张冬冬,你去倒鸡毛。张兵兵,把内脏埋到花底下,记得要埋深一点,要不然鸡会把它扒出来的。”穿着小背心儿的汤姆把鸡洗了两遍,拎进去,给了苏樱桃,然后提一个尼龙袋子出门,这是要去万人抗捞鱼,捞鱼捞虾了。 “一起去捞鱼,快点儿啊你们。“小伙子招呼着他的狐朋狗友们说。 kate一路到秦州,当然了解政策和形势,望着她那座冲满革命动力的小楼,再看着满屋子的大标语,跟李薇一样,心里免不了暗暗佩服苏樱桃,在这种形势下她还能活的如鱼得水,跟她的行事作风是分不开的。 看完之后,李薇带着她,以及两位农业部的干部,还得去参观一下属于‘自己’的农场。 路过万人坑的时候,就见汤姆的绿裤子挂在岸边,只穿个内裤,几个男孩子一起站在清澈的湖边,不过就在kate转头的功夫,汤姆居然扑腾一声跳水里去了。 kate给吓了一跳,但是不一会儿,就见汤姆的脑袋凫在水里,显然,这孩子水性还挺好,游泳游的已经特别好了。 “这儿应该没有专业的游泳教练吧,他是怎么学会游泳的?”kate惊讶的说。 李薇和两个农业部的干部都笑了:“孩子嘛,让他们多呛两口水,不就会游泳了,这没什么难的吧?” 游泳可能真的不难,但是kate完全没想到,原来自卑,并且在幼儿园就饱受霸凌的小汤姆,在华国会生活的如此如鱼得水。 他看起来自由处在,无拘无束。 当然,不说农业部的两位干部,就是kate,对于那个小农场也是兴趣缺缺,毕竟在m国,大型的,成熟的种植类农场比比皆是,密林农场跟它相比,简直是小儿科了。 邓昆仑的工作间才是最有看头的地方,这要刚来秦州的kate,肯定会要求去看一看,不过现在的她当然不会,为免染上不必要的麻烦,她也不敢。 所以一直到现在,kate除了一直在仔细的观察汤姆和珍妮之外,对别的事情完全兴趣缺缺。 当然,李薇昨天晚上劝了一夜,没劝动kate,心里也直打鼓呢,毕竟kate要走的事情她都没敢告诉宋正刚,虽然苏樱桃承诺自己一定能把kate给留下来,但直到现在,苏樱桃没有张过嘴,kate也没答应留下来,她心里就依然要着急啊。 密林农场她本来是想搞成大政绩,给农业部的两位干部展示一下的。 但人家身在农业部,什么样的大农场没见过,g委会200多号人在里面努力,还不停的喊着号子,表现那么积极,人家也不过点点头就罢了。 李薇觉得自己这一趟,完全没搞头啊。 这不,从农场出来,正好又遇上汤姆和张兵兵几个,几个孩子捞了两条不大的鱼,还有一篓子的虾,混身湿潞潞的,只穿个小裤衩,一路唱着歌,一个揽着一个,准备往家走。 kate喊了一声汤姆,准备跟他好好谈谈。 但汤姆显然完全不想接她的招,招呼着张冬冬,他说:“给,这条鱼送给你俩,那筐虾今天我先搬走,明天咱们再帮你们捞虾,好不好?” 张冬冬和张兵兵抱着一条鱼,挥手走了:“再见啦邓长城。” 在这个看起来古老,贫穷的国家,在这个落后的厂区里,kate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汤姆完全融入了这儿的文化和习惯,活的无忧无虑,特别开心,除了物质之外,他不缺别的东西。 一行人回到小白楼,李薇可是急坏了,而且饭她又不是不会做,从厨房里把苏樱桃给劝了出来,让她去招待客人,自告奋勇,就准备帮她做饭了。 跟徐嫂子俩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化了妆,李薇笑眯眯的说了句:“特别漂亮。” 当然,李薇的意思是让苏樱桃无论如何把kate留下来,哪怕她从内蒙走,也不要从秦州就直接返回。 她和宋正刚正因为保医生的事情而生着气呢,她再把古巴友人从秦州招待走了,她在宋正刚面前还怎么能抬得起头来? 苏樱桃家只有一张大沙发,坐三个人就很挤了,宋言和苏樱桃坐的,都是博士自己用木头钉的小马札。 现在家家都没有好茶叶,茶叶还是宋言拿过来的茉莉花茶,这已经是能招待客人最好的茶了。 李薇进厨房,让苏樱桃出来待客,就是想让她说服kate的。 而kate呢,则一直在询问苏樱桃,能不能让她亲眼看看,珍妮是怎么跟别的孩子打乒乓的,她想看看珍妮的乒乓水平。 总之,谁都有各自的目的,忙忙碌碌的。 但是苏樱桃上了趟楼,拿了一本笔记本下来,看了看两位农业部的干部,却把笔记本交给了其中一个:“两位干部同志,你们是从农业部下来的,看着我们小小的密林农场,是不是也会有一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 那么小一个农场,几百亩地,种的东西也不是很多,也只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形容了。 “还不错,你们也要继续努力,扩大生产规模,把产量提上去。”其中一个干部说。 “那你们觉得,咱们秦州的地理位置怎么样?”苏樱桃又说。 另一个干部说:“这两天我们随地走了走,这可真是个好地方,一边是沙漠,一边是草原,秦州恰好在中间,日照充足,地下水源应该特别丰富,尤其是你们那个小农场,土地足够肥沃。” 这就是秦州的地理位置,位于祖国版图的中央,而且土地特别肥沃,尤其是密林农场那片地方,经历过几十年的养,肥的不得了,去年头一年,没有施任何化肥,结的麦粒全是沉甸甸的。 就现在,种的菜也比别的地方长的快,种的瓜更是甜的让人发腻。 “事实上,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走产量化的路线,你们也说了,这个地方的光照特别充足,土壤也极为肥沃,而光照和土壤条件都附合,地下水源还特别充足的情况下,你们难道不考虑,把我们密林农场做成一个种子农场?”苏樱桃又说。 这下,不仅农业部的两个干部愣住了。 就连一直吊儿郎当,兴趣缺缺的宋言也立刻就坐正了。 种子农场,跟普通的农场可不一样,属于农业部直管农场。 更重要的是,拥有一个种子化的农场,秦工都能凭借它跻身国家重点工厂。 因为苏樱桃从来没跟任何人商量过,宋言现在也摸不着头脑。 而且还颇有一种,母凭子贵式的激动。 他完全想不到那么一个小破农场,在某一天居然能让秦工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一把脸? 而农业部两位干部再说一句,宋言一口水差点没从鼻子里喷出来。 “要办种子农场,得先检测土壤,观测农作物,你先反报告给我吧,我们回去以后考虑拨一笔款,再拨一笔化肥给你们,先把土地养一养,我们再派人来检测土壤,观察日照环境吧。”他居然说。 从来,在宋言这儿,只有大家给国家交粮交钱。 苏樱桃就这么一个小点子,居然让国家要给密林农场拨钱,拨现在珍贵到,只会在特定范围投放的化肥? “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对了,这是我们农场里去年产的麦子,你们走的时候带着,回去跟别的地方的麦子做做比较,好吗?”苏樱桃说着,拎了一个装麦子的小尼龙袋子出来,捧给了两个干部。 “你是叫苏樱桃?”其中一个干部掏了笔记本出来,翻开,在上面写了什么,然后用笔指着苏樱桃说:“邓昆仑,邓博士的爱人,对吧。” 其实大家在市医院就见过面的。 等苏樱桃点了点头,这位干部快速的合上了笔记本,笑了笑:“我们这一趟来秦州,意义非常重大,苏樱桃,我记住你了!” 宋言回头,再看了看还在厨房里忙碌的大嫂李薇,简直要抓头发了。 俗话说的好,咬狗不叫,叫狗不咬,从头一天李薇看到密林农场开始,就雄心勃勃,想把它作为自己的政绩,汇报到省领导面前。 争取让农场给自己争个光,让她在省领导面前立个功。 苏樱桃对此一言不发,苦活累活儿全让李薇干了,稳准狠的,瞅准了农业部的领导们,随着领导在日记本上写的那几个字,她的功劳是直接报到了农业部的。 这苏樱桃,得亏李薇天天念叨说她人好呢。 她的心可真够黑的呀。 当然,宋言也只是在心里腹诽一下也就算了,毕竟农场要真的被定为种子农场,将成为农业部的直属农场,到时候国家拨款发工资,扩大农场,将能受益一大批人,那批人里头,他受的益处最大。 他只是觉得自己有点累,原来只以为苏樱桃会骂人,今天才发现,被她骂还是好的,她要对谁笑,谁才更该害怕呢。 “饭快好了,小苏,喊人来吃饭吧?”李薇从厨房出来,笑着说。 “你们先坐,我去喊博士和孩子们。”苏樱桃于是站了起来。 kate在窗前站着,就见邓昆仑怀里抱着一只猫,快速的从路上走了过来,走到苏樱桃面前,把那只灰色的小土猫小心翼翼的捧给了对方。 然后一脸希冀的望着对方。 毕竟相识十几年,kate算是邓昆仑的老相识,邓昆仑是个四平八稳的性子,再着急的时候,kate也从来没见他的脚步这么快过。 当然,他也是个特别淡漠的人,哪怕是科研工作上有了任何进展,她也从来没见他像现在那样,小心翼翼的看过另一个女人的眼色。 看对方很喜欢那只猫,他似乎特别开心。 《蒂凡尼的早餐》里,也曾有过这么一幕,男主角捧着猫,把它送给了女主角。 那是她最爱的电影。 …… 108、好汉没好妻 李薇烧鸡的技术很不错, 就是有点浪费油,她看苏樱桃有二两芝麻油,居然一股脑儿的给她烧成鸡了。 加了花椒, 辣椒和芝麻油烧的一整只鸡, 只看那红亮的眼色, 就能想象它有多好吃。肉是苏樱桃早就炒好的,当然没有一大盘的肉, 苏樱桃把它切成了片,红薯叶, 西葫芦瓜,豆角, 茄子,每样里头都放了一点,就算提个味儿。 在农业部的干部面前吃的太好反而不行,就得表现的朴素一点。 而且重在表现菜的味道,毕竟菜都是密林农场种的。 哪怕厂里发的细麦面还没吃完,她也只是蒸了一锅玉米面的软糕, 就现在来说,这顿饭足够好吃了。 “小苏, 你再跟kate女士聊一聊?”李薇在饭桌上不停的暗示着。 苏樱桃却不接她的茬, 反而问邓昆仑:“这猫是吃肉的还是吃菜的, 馍馍它肯不肯吃,是不是晚上专门给它做个窝,让它睡着?” “他哪知道这些, 他向来最讨厌小动物。”kate接过话茬说。 其实她还想说一句,她原来养的猫,抱去他家做客, 邓昆仑只会从窗户里拎着给扔出去。 现在他居然为了讨好苏樱桃,愿意往家里养只猫,她不信邓昆仑愿意容忍这只猫。 “罗美玉,好好吃饭,行吗?”邓昆仑颇为不耐烦的说了一句。 “我立刻就要走了,咱们能不能不吵架?”kate反唇相讥。 汤姆和珍妮在茶几上单独拨了菜一起吃饭,而且苏樱桃给他单独分了好多虾,他站起来就说了一句:“叔叔,你可以跟我婶婶说话呀,你们俩不是从来不吵架的吗。” kate自忖自己还算了解邓昆仑,于是好声好气的说:“不,汤姆,你叔叔跟谁呆在一起都会吵架,真的。” 她太了解邓昆仑了,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跟外界交流,而苏樱桃看起来那么活泼,外向,而且善于交际,如今俩人在一起才多久,时间长了,就因为邓昆仑那种行事风格,俩人势必都会吵架。 汤姆看着大家,突然甜甜的说了一句:“真的不会,不过他们倒是经常悄悄躲着接吻。” 好吧,顿时大家都不说话了。 孩子这话大家没法接。 “这样吧,下午我陪大家一起,咱们再去密林农场,怎么样,吃完饭喝点茶,咱们就起身一起去,好吗?”苏樱桃适时说了一句,把饭桌上的话题就给岔开了。 用看待种子农场,种粮基地的眼光再去视察农场,就跟原来的方式不一样了。 这回宋言得陪着,邓昆仑当然也要一起去。 而直到这时,李薇所揪心的,关于kate的去留,苏樱桃始终没有谈及,她甚至几乎没有跟kate多说过几句话。 李薇的心,可谓揪在喉咙眼儿上。 但是密林农场也很重要,她还不得不陪着农业部的干部们一起去密林农场。 真是忙死,累死,干了活儿还落不得个好。 kate刚来秦州的时候,是一刻都不想呆,想要立刻就走的。珍妮让她停下了脚步,而现在,不说珍妮,汤姆也让她惊艳无比。她发现,这俩个孩子已经被培养的,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抚养他们非常容易。原本她认为,5000美金抚养大两个孩子并不划算,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亲自抚养这两个孩子。 但现在,看着乖巧的汤姆和珍妮,她发现,即使珍妮的乒乓哪怕不能立刻打比赛,只要有好的教练,她最终也能被培养成材。 大家都去农场了,kate借故要多留一会儿,于是留在了家里。 而汤姆和珍妮呢,则在忙碌着,给猫洗澡,于是她就坐在台阶上的小凳子上,支着两只手,看两个孩子给猫猫洗澡。 猫这东西,越小越可爱,而且跟人相反,脸蛋要圆一点,大一点,呆萌一点才更可爱,而吴晓歌买的猫,恰恰是这么一只呆萌,可爱,脸盘就像月亮一样大,洗一水,混身的猫沾在一块儿,又傻又可爱。 望着蹲在屋檐下,轻轻哼着歌,汤姆和珍妮正在给猫洗澡的珍妮。 kate轻轻走了过去,突然说:“珍妮,还记得在m国,你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吗。” 珍妮笑着抬起头说:“买芭比,给她们穿最漂亮的衣服。” “要是你愿意跟我走,我会给你买全套的芭比,给你的芭比一间屋子,只要你想在里面玩多久,就可以玩多久。” 珍妮抬起头,一脸愕然的看着kate。 “全套的芭比要好多好多钱的。”珍妮说。 kate笑了笑:“但是只要你喜欢就行啊。” 汤姆舔了舔唇,也扬起头,嘟起了嘴巴:“我喜欢马戏,所有马戏团的表演我都喜欢,我还想让小丑抱起我,亲亲我。” “可以啊,只要你去看马戏的时候买第一排,小丑肯定会在节目开场前亲亲你的。”kate兴致勃勃的说。 汤姆和珍妮对视一眼:曾经美好的生活啊,一去不复返啦。秦城虽好,但是,他们永远都得不到芭比娃娃,也看不到马戏啦。 但就在这时,kate又笑着说:“其实只要你们想,珍妮,我可以带走你,汤姆也可以,而且汤姆还有监护人,在他爷爷和奶奶没有人身自由的情况下,只要他自己愿意,我就可以去问他姑妈,他妈只要点头,我就可以带着你们一起,从古巴,或者巴黎取道,直接回m国。” 法国和华国已经建交,kate即使不想回古巴,也可以直接从巴黎返回m国,而她心里,现在就是这么计划的。 m国,可是汤姆最神往的地方,计划好只要自己一长大,就立刻搬去的地方,每当他在华国心情不好,觉得不如意的时候,最怀念的就是m国。 kate看俩孩子一脸的神往,其实还是有点太操之过急,但她本身时间不多了,只能赶紧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来:“现在,只要你们自己点头,我就可以跟邓昆仑提,带走你们。以后你们还能回到曾经幸福的生活,好不好?” 珍妮皮肤有点黑,而且这个小女孩向来不会外露太多情绪,她没说话,慢慢的给猫洗完了澡,擦干身体之后,突然站了起来,快速了说了声我去解个手,转身就跑了我。 汤姆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想走,抱着那只猫,一直在台阶上的大太阳底下站着,两只褐色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巴眨巴着,一动不动的看着kate,毕竟在kate身上,他才能幻想到,曾经的快乐生活。 冰激淋,游乐场,还有吃不完的炸鸡,汉堡,以及动不动就会来的,吉普赛人的马戏表演。 那些他都无比的怀念。 曾经,他最期盼的事情就是有人能带他回m国。 而现在,终于有人说,能带他回m国了? kate轻轻摸了一下汤姆的脑瓜子,又说:“小傻瓜,你可是拥有2500美金监护费的孩子,等你回了m国,我将接过你监护人的资格,到时候,我可不会让你干那么多的活儿,我会每周带你去一趟游乐场,只要有马戏表演,就一定带你去看,而且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汤姆的终生追求,不就是有一个永远陪伴自己的妈妈,能跟她在一起,做他所能想象到的,去游乐场,看马戏表演,从小丑那儿抢气球,这些能让他快乐的事情吗? 他整天忙忙碌碌,一会儿抓贼,一会抓间谍,不也是为了让苏樱桃有时间陪自己。 穿着绿军装,戴着小胸章,只差一顶小绿帽子,堪称一身完美的汤姆,微微张开嘴巴,流了点口水出来:kate给他描述的生活,实在太让他心动了。 …… 苏樱桃带着农业部的干部们,又重新考察了一趟密林农场,而且她向来是面子里子全部一次到位,把两个农业部的干部围在中间,让宋言全程讲解,还得把她g委会的咸鱼小孙喊来,全程假装拍照。 当然,她把毛纪兰和苗小兰也一起喊了过来,让她们全程参于,听农业部领导的指示。 苗小兰果然比毛纪兰会表现得多,声音那叫一个哄亮,动不动就是:“请领导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不负领袖的使命!”一帮子g委会的人也在田里捏着拳头,附合着苗小兰的口号。 相比之下,磕磕巴巴的毛纪兰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立刻给苗小兰抢过话头了:“领导,我们可全是在李薇同志的带领下,才会这么认真劳动的。” 这是明目张胆的要抢她的功劳啊。 毛纪兰于是死命的给农场里自己的兵使着眼色,可惜她带的兵太老实,没有一个会喊号子的。 她给气的呀,要有胡子,早叫她吹上天了。 农业部的领导们这一回就视察的比较认真,仔细了,而且还在农场的各个地方专门取了土壤,准备回去分析土壤属性,初步判断这个地方适不适做种子农场。 对于苗小兰,他们也很感兴趣,跟苗小兰就农场的建设方面聊了很久。 回的路上,才刚到万人坑的地界儿,苏樱桃迎面迎上珍妮,一头短发,也穿着她精精神神的绿军装,跑的气喘吁吁的。 …… 邓昆仑和苏樱桃一起押后了一步,听珍妮说起,关于kate想带她们走的消息。 “汤姆应该是想走的,但我不想走,婶儿,你能不能把汤姆也留下来?”珍妮疾速的说。 得亏万人坑风景漂亮,而且今天天气好,农业部的两个干部要多走走,多转一转,苏樱桃把珍妮一拉,赶紧往家里跑。 要是kate真的要离开,从农业部的两位干部,再到全秦州所有的干部,组织部会从上到下,全部追责。这下可好,她自己想走还不够,居然还想带走汤姆和珍妮? 重回m国,这个诱惑对小汤姆确实太大了。 珍妮,苏樱桃可以肯定,她肯定不想走,但汤姆呢,会不会受诱惑,真的跟着kate一起离开? 这还没到家门口呢,俩人就见湿淋淋一身,像只落汤鸡一样的kate正在路上走着。 而邓昆仑,也跟在苏樱桃和珍妮的身后,在她们身后不远处。 “doctor,虽然我不否认你工作开展的不错,也很能融入东方的生活,但是我不承认你们对汤姆的教养,他太无理了,他简直坏透了,他是个坏透了的孩子,我从一到华国,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现在我立刻要走,一分钟都不想再停,马上就走。”kate迎上邓昆仑,气冲冲,开门见山就是一通。 小白楼是一整排,徐嫂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看就要围过来,段大嫂也在围栏里好奇的张望着,白娟是个最喜欢捣事非的,今天苏樱桃家来了这么多客人,真想嚼点儿舌根,没得嚼呢,抱着个花壶,水淌了一地的,对着自己的鞋子在浇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孩子无礼,但kate给淋成了落汤鸡,看起来确实是汤姆干的,这叫邓昆仑怎么说? 不过就在这时,苏樱桃一把拽上kate的手,转身就走,到了自家门前,一把把她搡到屋子里了。 “小苏,有什么事慢慢说,你们这是怎么啦?”徐嫂子隔空喊了一声,却也回头跟段大嫂,白娟说:“没什么事儿,估计是那个客人自己打翻了水淋的,你们一天闲的没事儿干,就不会回家干点活儿?” 屋子里,kate先是尖叫了一声,紧接着说:“苏,我自己也有孩子,但我的女儿绝不会像汤姆一样无礼。” 啪的一巴掌,苏樱桃就搧过去了:“闭嘴,能不能小声点?” 她不要面子,苏樱桃和汤姆还要面子的。 她是邓博士前女友这件事情,也不能让厂里的家属们,以及李薇,所有的人知道,因为那样,别人就知道她是从m国来的了,她这是找死啊,m帝,可是现在大家痛批的对象。 kate给苏樱桃打懵了,愣在那儿,这算什么,来作客还给人打? “罗美玉,珍妮或者傻一点,但汤姆不傻,他有二十万美金在美联储的账户上,那是他父母给自己买的意外伤害险生效了以后,保险公司理赔的,你以为就只有你知道,别人不知道?” …… “带走汤姆非常容易,因为他的直系监护人,在他爷爷奶奶被羁押的时候,是他姑妈,他姑妈在上海,人非常势利,你只需要稍微给点好处,她们就会让你带走汤姆,我说的对不对?”苏樱桃又说。 kate冷笑了一声:“苏,在我看来,你可不算真正的又红又专,你甚至配不上doctor,因为你跟我一样,也是个特别世俗的女性。我从来没像你想的那样想过,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带着5000美金的抚养费来找你,你这是极为卑鄙的想法,你在污蔑我。” “你有。”苏樱桃转身上楼,就在kate不知道她是去干嘛了的时候,她抱了一堆化妆品下来,一瓶瓶摆在餐桌上,给kate看起了生产日期:“这些东西都是66年生产的,现在临近过期了,你看这瓶上面,还贴着价格,0.09美分,你自己其实也很穷,没什么钱了吧,要我猜的不错,你现在用的都是汤姆和珍妮的监护费,那笔钱具体是多少,除了你没有人知道。你要不是为了钱,怎么可能来华国,现在赚不到钱,想走,于是想带走两个孩子,因为有了他们,你可以拿5000美金回m国,等他们长大,你还可以动用他们在美联储基金账记上的钱,他们,在你看来简直就是提款机。” kate往后退了一步,觉得嘴唇有点痒,舔了舔,是一极猫毛。 就在刚才,一声不响,看起来想回m国的汤姆,示意她蹲下来,然后,他端起盆子,把猫的洗澡水全浇到了她头上。 一步步往后退着,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确实她手里已经没什么钱了,给要给苏樱桃的监护费,也应该是6000美金,而非5000,一个孩子3000美金,其中包括学费,伙食,医疗,所有的钱。 而且,她还想让珍妮回去之后,去参加乒乓比赛,替她赚一点奖金。 因为当没了邓昆仑那个幌子,名流们就不再对她感兴趣。 但是她可以保证,不论汤姆还是珍妮,只要回m国,她肯定会像苏樱桃一样,认认真真把他抚养到大。 但她没有意识到,苏樱桃这么一个东方女性会这么敏锐,居然能发现她送自己的化妆品都是打折的,而且还是快过期的。 苏樱桃其实早就发现她经济窘迫,难以维生了,但她什么都没说,还特别开心的接受了她的礼物。 她早就发现她来农场,是想哄走两孩子的了,但是一直没出声,也没表过态。 “珍妮或者傻一点,汤姆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他能一眼看穿你心里想的任何事情,而且虽然你误会他偷你的钱夹,但从你一进门,他依然叫你阿姨,依然去湖里捞虾给你吃,罗美玉,人是要懂得感恩的,哪怕是对一个孩子。”苏樱桃指了指坐在台阶上,正在面无表情的汤姆说。 汤姆其实对这一切都无所谓,觉得很没意思,把猫一抱,打开后门,转身出门去了。 kate顿了好久,转身坐到沙发上了。 苏樱桃也不多说,进了厕所,拿了一根毛巾出来,递给了kate:“擦干净你的头,赶紧跟农业部的人一起出发去内蒙吧,只要你工作努力一点,说不定都不需要两年,一年就能完成工作任务,回m国呢,到时候你女儿差不多三岁吧,你可以给她找最好的幼儿园,让她接受最好的教育,难道不好吗?” kate依然没说话。 苏樱桃于是又说:“别总想着赚聪明钱了,踏踏实实去工作吧,你不是跟古巴政府关系不错,想想,等你女儿长大一点,你带她去古巴,拿起一瓶疫苗,你就可以告诉她,这东西是她的妈妈研发的,什么是成就感,这才是成就感,要你还想骗我家的孩子,骗属于我的钱,那就赶紧滚,越远越好。” 赚钱,可以用《刑法》里的路子,来钱快,特别快。 也可以脚踏实地,会慢一点。 但是既然是有孩子的人,给孩子做榜样,做楷模,这个意义难道不大吗? 好吧,kate一脸的脏水和猫毛,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但是又说:“小苏,你比我想象的更精明。但你跟doctor完全是两类人,就跟我永远无法走进博士内心一样,你也不能。他需要的是一个真正和他一样优秀,灵魂共鸣的女性,如果有一天,有那么一个女性出现,他一定会无可救药的爱上对方。” 这意思是她配不上邓昆仑那么纯粹,优秀的男人? “所以东方有名俗话,好汉没好妻,懒汉娶花枝,我是个泼妇,不讲什么共鸣,夫妻之间,拳头服人。”苏樱桃坦然的说。 爱情早就消亡,苏樱桃现在只求在婚姻中,永远占据上风。 从kate的手里夺过那只信封,数了数里面的5000美金,苏樱桃又笑了一下:“你还欠我一些钱,具体是多少我不知道,但是,将来等珍妮和汤姆长大,去美联储拿基金的时候,合同就会曝光,抚养费该是多少,你得一分不落的还给我。” 想抢她的钱,还想抢她的人? 没门。 果然,听苏樱桃这连迭声的说完,kate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沙发上了。 漫长的,长时间的沉默,苏樱桃一张一张数着自己的钱,kate一言不发,空气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不过就在李薇带着农业部的干部们,马上要到小白楼的时候,kate突然站了起来,望着窗户外面,又说了一句:“对了苏,还记得本的那笔遗产吗,事实上,据说在doctor小的时候,本曾经死过一条狗,我是知道的,doctor不可能平白无故毒死那条狗,而且那个越南孩子小时候跟他关系很不好,只要他愿意解释这件事情,本的遗产他也会有份。有那么一个人,准备听听博士的解释,并且把它转达给本听,咱们能再聊聊这件事情吗?” 她是打算跟苏樱桃这个泼妇和平共处了,才会递来这么一个有价值的信息,还想挽回自己的面子。 但苏樱桃半天都没吭一句气儿,过了好久才吐了一句话出来:“要我送你,还是你自己出去?” 这个家已经不欢迎她了,她要再不走,苏樱桃就要赶人了。 109、逼生大法 虽然过程曲折, 但kate最终还是选择了留在华国。 当然,她很想再跟邓昆仑谈谈,可邓昆仑跟汤姆, 珍妮一样, 拒绝再跟她聊别的, 眼看农业部的干部们来了,绅士风度, 打开车门等着kate,只等kate上了车, 拍拍小李的肩,让他一路照顾好客人, 就让他们走了。 望着离去的吉普车,李薇长舒了一口气,而且说了一句很在理的话:“女人呐,口是心非,我还以为罗美玉真的不想去内蒙了呢,原来她只是吓唬吓唬我, 这不好好儿的走了?” 苏樱桃笑着说:“所以我说过,让你不要太操心的。” “当然, 农业部的干部说要我的密林农场改成种粮基地, 哎呀, 真不知道哪来的狗屎运,我得赶紧回去跟宋正刚说说这事儿,让他知道他爱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不着痕迹的, 种子农场,立刻也成她的功劳了。 不过李薇这种人,她虽然好居功揽功, 但诚实垦干,因为一个种粮基地,原本在古巴来客走了之后,她就准备调回秦州继续闹革命的那200g委会干将们,就又给她强行押留在农场里了。 拼命垦荒,争取拿下种子农场,这个大骨头吊着那200个原本只想搞批d,搞武斗,搞文斗的g委会干将们,大刀向着红柳砍去,又可以把汗水挥洒在农场了。 多好的事情? 所以,苏樱桃才不介意李薇抢自己的功劳呢。 不过,关于遗产的事情,kate已经说过两次了,苏樱桃挺好奇的,好奇那个越南孩子,也好奇邓昆仑和那条狗之事发生过的龃龉。 送完kate一行人,苏樱桃本来还想晾着邓昆仑的,也是因为好奇嘛,于是打算暂时解除冷战关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红星?那是一个真正卑鄙无耻的家伙,咱们就不要谈论他了。”显然,邓昆仑并不想提及那个越南孩子,只听苏樱桃提了一下,立刻就摇头了。 苏樱桃对于那个天选之子却很好奇:“他能继承一个老富翁50万美金的遗产呢,跟我说说嘛,怎么个卑鄙无耻了,哪怕再卑鄙无耻,是个富翁,我就很感兴趣?” 阮红星,就是和邓昆仑一样,被那个美国记者本收养的孩子,越南人。 邓昆仑想了想,上楼,从抽屉里翻了一张照片出来。 这是一张邓昆仑大概七八岁的时候照的照片,并排四个孩子,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 日本,韩国,越南和中国孩子,特别好辩认。韩国孩子的眼睛最小,日本孩子的个头最矮,而站在最边上的一个,皮肤黝黑,咧开嘴巴,笑的特别热情。 “呀,一副毒.贩子相貌,这肯定就是那个越南人。”苏樱桃指着照片说。 “这人你也认识?”邓昆仑皱起了眉头,觉得不可能吧,她那个梦也太神了点儿,怎么什么都能梦到。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梦里所有的毒贩,都长这样的脸。” 苏樱桃第三次嫁了个王八蛋,经常跟云缅边境的人往来,那边的人就是照片里那个越南孩子的相貌,颧骨很高,特别瘦,整个嘴巴往外凸着。 后来,苏樱桃就是被其中一个指证,说她参于过贩毒的。 相比这几个孩子,站在最中间的邓昆仑才应该是天选之子,个头最高,相貌最清秀,看得出来,本很疼爱他,把他揽在自己怀里,下巴抵着邓昆仑的头。 “就是他杀了本的狗,然后嫁祸给你的?”苏樱桃拿着照片,好奇的说。 邓昆仑摊了摊双手:“他不过是嫉妒我比他聪明,学习更好,所以才会用各种卑鄙的手段离间我,但即使我离开了本,不也一样可以拿奖学金生活?” “那个日本孩子和韩国孩子呢,也一直跟本在一起?”苏樱桃又问。 本的国际大家庭里,邓昆仑这个华国孩子最先被排挤了,那剩下的两个呢? “那个韩国孩子长大后开了一家餐馆,经营的很不错,日本孩子应该回了日本,现在本的身边只有阮红星,他永远叫本作father,特别虔诚,后来当了兵,在海军陆战队服役,不过阮红星也是个狂热的战争爱好者,而且,他跟所有的越南人一样,恨我们华国,总是说一些领土争端之类的事情,我们俩在中途岛的时候见过一次面,当时他在美军服役,而我是特遣的武器专家。他当时跟我说,自己早晚要带着本的所有钱回越南,武装越南,并跟咱们华国打一仗。”邓昆仑笑了笑,又说:“越南人大多数都是这个性格,在强者面前虔诚的像仆人一样,而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则痛恨入骨,并且没有下限,最喜欢使用卑鄙手段。” 事实上在中途岛的时候,邓昆仑提出自己想回国的时候,还险些被阮红星给暗杀掉。 但算了,邓昆仑不计较私人间的恩怨,那种人就像阴暗狡猾的狗一样,强大自己才是唯一真理,人不应该跟那种喜欢掏.肛的鬣狗去争个你死我活的嘛。 苏樱桃心说,不愧是国际家庭,兄弟见面,吵架的内容都是两国开战。 不过这跟她的关系并不大,她不习惯于家里多了一只猫,而猫呢,又特别喜欢跟着邓昆仑,她一转身踩在猫爪上,猫一声嘶叫,喵呜一声跑远了。 苏樱桃于是追了过去,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把它的猫垫子给踩烂了。 结果它连撕带抓,叫声凄厉,就是不肯让苏樱桃碰自己。 而且还喵喵呜呜的叫着,委屈巴巴的跳进邓昆仑的怀里,把那只软软的猫垫子伸给他,舔了舔他的手,再喵呜一声,一副告状的样子。 邓昆仑这哪是给她送了只猫啊,这是送了个情敌吧。 只要一看见她就是戒心满满,毛发倒竖,一看见邓昆仑,立马又软又萌,躺他怀里就要撒娇。 给女主人踩坏了猫垫子,这只妖精小猫咪在男主人面前,一会儿喵喵喵,一会儿咪咪咪,简直不要太会撒娇。 “对了小苏,我认真观察过鲁一平,是,他是个非常不错的男同志,对工作热情,人也非常正义,但显然,他不喝酒,也不会开车,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所谓的第三个丈夫是谁,是不是那个人教会你学开车的?”给猫包扎着脚垫子,邓昆仑突然抬起头,问了一句。 要不是邓昆仑提这茬,苏樱桃还把鲁一平给忘了呢。 拍下了脑袋,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劝鲁一平可能不听,不如给他娘写封信,让他劝劝鲁一平,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呢? “你先忙,我去写封信。”苏樱桃于是说。 她得立刻给鲁一平他娘写封信,让他娘督促着鲁一平,赶紧去看看自己的病。 “你在床上所有的技术,又是问谁学的?”追在苏樱桃身后,邓昆仑喘着粗气又问了一句。 这还是曾经那个她睡在被窝里都无动于衷的博士吗? 这纯属耍流氓了吧,哪有一个大白天的,问这种事情的。 把猫一松,苏樱桃还没反应过来呢,突然给邓昆仑压沙发上了:“不行,不能等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必须生个孩子。” 原来他还没发现她这么漂亮,而且生气的样子更漂亮。 苏樱桃挣了几挣,没挣开,咬了邓昆仑的舌头一口,才翻身坐了起来。 “你还是个女人吗,苏樱桃,你疯了吧,都咬出血了。”疼的博士都飚脏话了,可见多疼。 苏樱桃坐了起来:“你才疯了呢,咱们不是说好的,过十年再要孩子” 邓昆仑不记得自己答应过苏樱桃这个问题,再过十年他都四十岁了,那时候的精子质量跟现在怎么比? 这可是原则性的问题,而且博士虽然是在西方长大的,他毕竟是个东方男人,他明显感觉得到,提起郑凯跟提起鲁一平,苏樱桃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提起鲁一平,她总有一种少女怀春式的喜悦感。那种喜悦是基于她从内心认可,并欣赏鲁一平那个男同志而发出的,更重要的是,鲁一平身为公安局长,年龄大的比邓昆仑不多,人也确实很优秀。 “不生也要生,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要再不愿意合作,我就去小谷村,找岳母正式谈这件事情。”邓昆仑学着邓老四的样子,拍了一把沙发。 “要我就是不想生呢?”苏樱桃也犟起来了,哪有这种人,逼着她一孩子的? 邓昆仑深吸了口气,指着办公室的方向说:“那我就请组织介入,让组织部的人跟你谈话。” 组织介绍的婚姻,曾经可是备案在组织部的,组织部的人会随时追查,访问这段婚姻的情况,只不过邓昆仑一直没理会过。 “学好三年,学坏三天,我看邓昆仑你再这样下去,早晚得学成老四那样,天天打媳妇的样子。还转告组织部,长本事了你。”苏樱桃冷笑了一声,这一回没再挣扎,反而重新解开了扣子,躺沙发上了:“你要想胡搅蛮缠你就来,我受着。” 邓昆仑愣了会儿,才发现苏樱桃是真生气了。于是想给她把衣服扣上,却给甩了一把,再想扣,又给她甩了一把。 而这是,汤姆和珍妮正在外面商量着,给猫起名呢。 “叫toodles吧,我喜欢《tom and jerry》里的toodles。”汤姆说。 珍妮差点给气坏,拽着汤姆拖在外面的红背心,威胁他说:“才不要,我最讨厌 toodles,总是欺负汤姆和布奇,我的猫要叫嘟嘟,你要不听话,我现在就要拿走我的红背心。” 汤姆比珍妮之所以风光,就是因为掀开绿军装,他还有红背心,要给珍妮抢走,他可就没有珍妮那么风光了。 “嘟嘟一点也不漂亮,toodles才可爱,哼!”他嘴里说着,但抱着那只小丑猫,丝毫不松手。 《猫和老鼠》里面,蓝猫汤姆一直在追的那只白色波斯猫,就叫toodles,而那只傻乎乎的小黄猫,就叫嘟嘟。 邓昆仑没想到,因为生孩子的事情,苏樱桃能发这么大的火,而他呢,是一个不愿意跟女同志生气,或者吵架的人。 所以他是想跟苏樱桃好好道个歉,并且好好商量一下生孩子的事情的,结果很不巧,就在这时,有人上了台阶,而且在跟汤姆和珍妮打招呼,听声音,是吴晓歌。 “博士,您在吗,首都来的电话,红色电话。”吴晓歌在外面笑着说。 大白天的关着门,肯定有情况,吴晓歌就不进去了。 首都来的,还是红色电话? 苏樱桃以为邓昆仑已经把她不愿意生孩子的事情上报到组织部了,是真生气,一脚就踹过去了。 邓昆仑一把抓住苏樱桃的脚,把外套脱了盖在她身上,高声说:“我马上就去。” 事实上,苏樱桃还真会错意了。 电话是从中央警卫局打来的,而且跟他们的婚姻没有任何关系,是邓昆仑在国内认识的,唯一一个算是朋友,而且邓昆仑非常欣赏的年青人打来的。 现在正值68年,形势也是最严竣的时候,在隔壁的海青省,像邓昆仑一样,物理学方面的研究专家们,经历了集体下放,目前一个个不说身处的环境非常恶劣,而且生死未卜。 邓昆仑尝试着给很多人写过信,反应目前科学界人士们的困境,唯独这个年青人打算帮他,而且,他还承诺,自己要来一趟秦州,跟邓昆仑商议这件事情。 “那我就在秦州等着你。”邓昆仑愉快的说完,把电话给挂了。 这位虽然年青,但有为的好同志,居然要来秦州,而且,要是他真愿意帮忙,邓昆仑将能保一大批跟他一样的科学家们,至少在目前不会受到冲击。 但邓昆仑并不擅长招待他人,所以他得找找苏樱桃,让她替自己出出主意,这算东方式的走后门,走关系了,他得知道自己具体该怎么做。 不过,下班回到家,篱笆院内,汤姆和珍妮放弃了一切的娱乐活动,还在抢那只猫,而他娘毛纪兰和几个嫂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正在院子里跟苏樱桃聊天。 “想当初,我怀着老三的时候正好20,生的老三就贼聪明。”毛纪兰坐在椅子上,声音一贯的又高又尖锐。 大嫂点头说:“我生三拴的时候就是20,看看,三拴多虎实,这证明20岁的时候生孩子,最好。” “三嫂,你跟三哥也该生个孩子啦,咱们女人嘛,天生不就是用来生孩子的?”冯招娣笑眯眯的说。 她们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就是当初毛小英初到小邓村的时候,面对着毛小英的样子。 虽然说保医生才是害死毛小英的凶手,但是,这种婆婆,妯娌的逼迫,还是当着家属区所有人的面,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同志来说,算得上侮辱了。 苏樱桃在院子里修剪她的花枝,突然抬起头,虽然笑眯眯的,但是在看到邓昆仑的那一刻,目光就像刀子一样。 天地良心,邓昆仑虽然计划要生个孩子,但他绝对没有跟毛纪兰提过这件事情。 这绝对是毛纪兰自己来逼迫苏樱桃的。 看得出来,不想生孩子的苏樱桃现在特别生气,特别特别生气。 不过,生孩子不仅是他给她的压力,要苏樱桃真不想生,邓昆仑会尊重她的意愿,但他很好奇,她要怎么面对婆婆和妯娌的逼迫。 生孩子,于东方女人来说,压力不仅来自丈夫,更来自生活中的四面八方。 110、部队专供 “娘, 你们先回家吧,我这儿有两张国营饭店的招待票,你在农场里也很辛苦, 几个嫂子也很累, 我爹我娘, 也从来没在外头吃过饭,改天, 我请大家一起到国营饭店吃顿饭,好不好?”苏樱桃说。 到国营饭店去吃饭? 毛纪兰顿时咧了一下嘴巴:“人家招待咱们不。” “我拿是政府招待券, 他们肯定招待。”苏樱桃皮笑肉不笑,又说。 毛纪兰指着另外三个说:“樱桃就是比你们几个懂事,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整天就知道埋头刨土。” 几个嫂子是愿意刨土吗,问题是她们只会刨土修地球啊。 看毛纪兰再没提生孩子的事情就走了,邓昆仑顿时放心不少。 看来这事儿算是轻轻揭过了。 真不错啊,一顿饭, 就把逼生的事情给揭过了。 同时,他也觉得, 毛纪兰别的方面不说, 至少在家庭上挺开明的, 他也不是一无事处,至少他的母亲非常勤快,而且还算开明, 父母开明,在婚姻中也算一项优点吧。 方东宝是悄无声息的给公安逮的,厂领导们当然知道情况, 但得瞒着,不让厂里的职工们知道具体情况,就是可怜了他爱人,跟苏樱桃一样,她也是厂里远近闻名的泼妇。 这下倒好,也不知道丈夫到底犯了什么罪,天天跑公安局询问情况。 后来案子终于尘埃落定了以后,鲁局专门来了一趟机械厂,给她讲实情,做思想工作。 就跟原来的苗副书记一样,这种事情就像传染病,家属都要诲莫如深,而且方嫂子也不能再住在厂里,听说是准备回娘家去,而她娘家远在河南呢。 也真是可怜,嫁人的时候她哪知道对方是个日本人啊。 苏樱桃都要忍不住感慨一声:造孽啊。 “小苏同志,咳咳,在家?”苏樱桃正在拨花园里枯了枝子的菊花,鲁局背着两只手,进了小白楼,四处张望着,看见她,笑着咳了两声,说。 苏樱桃笑着说:“在呢,您有事儿?” 鲁一平笑着说:“博士一直说机械厂应该还有间谍,但是应该隐藏的特别深,所以我最近一直在配合他的调查,我来找他,他不在家?” 说着,他又咳了两声,嗓子里嘶声哑气的。 “您还没去看看您的病?”苏樱桃问,听起来语气挺不好的。 鲁一平再咳了两声:“最近我娘也老跟我提这个,怀疑我是肺结核,但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扛一扛就过去了。” 苏樱桃假装是鲁一平的同学,给鲁家大娘写过一封信,让她带儿子去检查一下身体,显然,看起来平易近人,但性子倔犟的鲁一平给当成了耳旁风。 “那你最好不要结婚,结婚了也是祸害别的女同志,好吗。”苏樱桃索性说。 这人怎么一点也不听劝,这辈子,他已经比原来提前五年结束下放了,怎么就不说好好调理一下自己的身体,把命都扑在工作上,有意思吗? 她在梦里是给鲁一平的娘忽悠了,以为这人没啥毛病,而且确实又高又帅,那是72年,郑凯死了之后,正好鲁一平回到原单位上班,她就跟鲁一平结婚了。 结婚之后才发现他老咳嗽,押着他到医院一检查,肺结核,还是晚期。 算她瞎了眼,嫁个病人,怕传染肺结核,两年没敢同房,然后这人因公列职,她白当了一回寡妇。 鲁一平又不知道苏樱桃心里的生气,看对方怒冲冲的,心说这个女同志脾气挺大,再咳两声,听说邓博士不在家,就去他的工作间了。 …… 今天是说好,小谷村和小邓村的两家子一起到市里,国营饭店去吃饭的日子。 苏樱桃专门喊了刘桂芳,苏元成,还有小樱花,当然,婆婆一家子也全喊了。加上汤姆,珍妮,两大家子人正好开两桌菜。 李薇给的两张国营饭店的招待券,正好今天,让两家子人好好吃一顿。 现在几个嫂子都在农场工作,工分赚得多,而且农场隔三岔五发点福利,身上的衣服都比原来光鲜多了,再看邓昆仑的几个兄弟,一直呆在农村,跟妻子之间的差距一下子就变的很明显了。 当然,几个嫂子的头都抬的更高了,听她们说话,语气也比原来硬了许多。 说是两家子人,但苏樱桃这边要吃亏得多,毕竟她娘家满打满就三个人,邓昆仑那家子闹闹哄哄,连孩子带大人,整整13个人。 邓老四向来爱摸拖拉机,一来就坐在方向盘上,笑咧咧的把着方向盘,等大家收拾好了,自然而然的就把拖拉机给开上了。 他开拖拉机有个习惯,见了土坷拉就要碾,见了石头就要往上蹦,一家子人,给他一路差点没有全蹦上天去。 国营饭店的酒席是四个硬菜,一瓶茅台酒。 苏樱桃本来没打算开茅台,因为她喜欢喝酒,红的白的都爱喝,所以提前就把酒给收起来了,打算拿回家,以后留着每天晚上喝一盅,也算解个馋。 偏偏邓老四没出息吧,这些方面的门道最清楚,见苏樱桃拎着包进来,伸着手就说:“三嫂,酒呢,给咱把酒打开,我陪三哥喝两盅?” “老四,闭嘴,好端端的喝啥黄汤猫尿,认真吃饭。”毛纪兰已经甩开膀子,做好了吃的架势,毕竟没上菜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国营饭店的菜长个啥样子嘛。 邓老四于是说:“妈,你看你,咱们这是沾着我三哥的光来吃的饭,就该吃的没吃亮一点,国营饭店的席面都有酒,叫茅台,一会儿来了你也尝尝。” 四嫂也看他今天有张狂,于是劝说:“算了吧,回去给你打二斤苞谷酒,行不行?能不能别吵吵了,咱们安安静静的吃饭。” “你们这是干嘛呀,三哥,咱们俩喝一盅呗,你看咱们俩,一样没出息,冯招娣生一个丫头片子就不生了,是我没出息。三嫂连个丫头都不给你身,弟弟替你没脸呐。”邓老四还是笑呵呵的说。 毛纪兰立刻跳了起来,脱了鞋子,抽了邓老四几鞋底:“闭嘴,吃饭!” 邓老四比毛纪兰还夸张,嘴里嗷嗷叫着疼疼疼,转身就要往外跑,毛纪兰也是赤着脚就要往外追,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我让你吃饭不闭嘴,我让你再给我吵吵,看我不打死你。” 团结和建设,三拴几个全在笑,老四家的小宝秋窝在她妈的怀里,看她爹那么个没出息的样子,当然在哭。 苏樱桃只是冷冷看着,一言不发。 当然,又不是苏樱桃的娘家人出丑,她当然可以看着,而且还要冷笑,那眼神仿佛在说:邓昆仑,看看你们家的人,成个什么样子。 邓昆仑忍无可忍,一巴掌拍桌子上了:“母亲,不要追他,大家一起吃饭。” 正好这时候菜上来了,先是一只外面给卤成褐色,油灿灿的大烧鸡,光是鸡也就罢了,这鸡的周围,还卧了一圈先是用油炸过,再卤出来的虎皮鸡蛋。这年头,不说大家没吃过整只的鸡,谁能想到鸡蛋还能先炸再卤,卤成那么好吃个样子? 紧接着是一盘肘子,据说这叫东坡肘子,它不是一个小蹄膀,而是一个猪前肘整个儿卸了下来,煮到扒骨再卤的,光是这么一个大肘子,就能喂饱那一桌的半大小子。 这盘菜,让两桌没见过囫囵猪的人,眼睛都直了。 苏樱桃拉开椅子,坐到了刘桂芳的身边,刘桂芳立刻握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手里,摇了摇,以示对女儿的安慰。 “你怎么不吃啊奶奶,快吃饭呀。”汤姆夹了一筷子肉,递给刘桂芳说。 邓老四当着大家的面说苏樱桃不生孩子的事儿,刘桂芳还怎么能吃得下去,她悄悄问苏樱桃:“你是不是身体上哪儿不合适,才一直怀不上的,医院不远,要不吃完饭咱去给你看看” “估计是你女婿身体不合适呢,妈,赶紧吃你的,甭操心,我明天就让你女婿去医院看看身体。”苏樱桃说。 刘桂芳再看邓昆仑,眼神又不对了:那么精干的女婿,居然不会生? 大家正在吃,最后一道,也是秦州的特产,羊肉垫卷子还没上来呢,邓老四笑嘻嘻的进门来了,笑的赖皮赖皮的就准备坐下。 毛纪兰于是又脱了鞋子,一副准备打儿子的架势,嘴里也在说:“你三嫂可是干部,她不想生,你哥都不敢吱声儿,这么好的肉堵不住你的嘴?” 这下,饶是邓昆仑再不了解东方风格,也看出来了,老四上下乱跳,全是毛纪兰故意挑唆的。要不然,邓老四那么胆小的性格,他敢? “妈,把鞋给我,我来打。”邓昆仑接过他妈的鞋子,走了过去,朝着邓老四的肩膀,结结实实甩了三下,这才示意邓老四坐下吃饭。 奶奶打四叔属于家常便饭,家里的孩子们都看惯了,拿它当个笑话,边吃边看笑话,乐不可支。 但三叔打人,这是头一回,而且这个三叔向来不怎么发火的,今天声音却很严厉:“一个家,儿不像儿,母不像母,长辈都这个样子,还怎么教育孩子,还成何体统?还有,今天的饭是小苏请的,不是我,要感谢你们就感谢小苏。” 果然,隔壁桌上一大家人都抬起了头,看着苏樱桃。 邓老四这回没敢再耍赖皮,好好坐了下来。 “吃呀,你怎么不吃?”毛纪兰见他不动筷子,遂问儿子。 小宝秋给邓老四抢了一小块比自己拳头还大的肉,让邓老四接。 邓老四正在努力的想把胳膊抬起来,但怎么也抬不起来。 毛纪兰看他抬胳膊很吃力,伸手上去一摸,邓老四的肩膀,给邓昆仑打的肿起了至少有两寸。 老太太啥也没说,把那块肉夹到四嫂的碗里了,tui的一声,瞪了四儿子一眼:“你活该。” 邓老四也瞪了他妈一眼:“还不是你教我的?” 苏樱桃和邓昆仑俩,虽然说热热闹闹的在招待两家的亲戚,但夫妻就是这样,在长辈面前当然是一家,但私底下俩人因为生孩子的问题,一直都没有统一意见,而且苏樱桃已经把邓昆仑赶到隔壁,美其名曰给他自由,让他享受单身,已经好几天了。 “老四没那个胆子,敢当着大家的面提孩子的事儿,肯定是我娘念叨什么了他才敢那么说的,放心吧,我娘以后绝对不敢了。”坐到苏樱桃身边,邓昆仑低声说。 什么叫狗仗人势,邓老四不就是。 要不是毛纪兰老太太没有下手狠管,他敢在大桌子上当众给苏元成两口子没脸,提苏樱桃不生孩子的事情? 这让苏元成两口子还怎么能好好吃顿饭? 而且凭什么苏樱桃工作那么忙,在机械厂的成绩又不差,却要20岁就给他邓昆仑生孩子? 这种事情他一个大男人不顶着,难道让苏樱桃吃闷气? “邓昆仑,你娘可不贤良,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她是小邓村最刁钻,最泼辣的老太太,你看看几个嫂子,哪一个不是对她颤颤兢兢的?要不是我苏樱桃自己厉害,能压着她,她就得骑到我头上。但我能让你娘在农场当场长,也能让她回家受贾计分员的欺负,什么时候生孩子你自己踮量吧。”苏樱桃说完,顿时眉开眼笑的,着对隔壁桌说:“娘,让老四吃呀,干嘛总打他,让他好好吃饭。” 毛纪兰望着三儿媳妇笑眯眯的脸,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 苏樱桃也是一笑,挑了一块羊肉开吃了。 都是惯出来的毛病,就得狠狠治。 吃完了饭,开着拖拉机把毛纪兰一家子送送了家,还得把刘桂芳一家子也送回家去。然后俩口子才要载着已经撑到,两只眼睛都闭不上,而且还在相互争夺那只丑丑的灰猫的汤姆和珍妮回家。 俩人才到厂区门外,远远的,就见有一大排没有熄灯的吉普车,停在厂门外,厂领导们也全在车前站着呢。 这该不会,是又来一帮闹革命的吧,苏樱桃和博士都给吓了一跳。 不过,迎上来的却是红岩军区的陈超,陈团长。 “博士,您可回来。好消息,我们红岩军区接到任务,马上要去越南搞援建,美越现在打的火热,咱们的越南小老弟太穷,资源太匮乏,顶不住m国人的机枪大炮,飞机导弹。枪炮,机械,装甲车,能援住他们的我们要统统援助,你这边的任务很艰苦,防暴墙、战壕式履带挖掘机,这些东西都被军事委员会列进了第一批援助项目中。”陈超上前,笑着说。 “你要去越南了?而且,要带着咱们军区所有高原作战的一系列设备,是吗?”邓昆仑问。 陈超很是激动;”对,您的所有研发成果,现在要上战场,经受战火的洗礼和考验了。” 邓昆仑却不怎么激动,毕竟他曾经在战壕里呆过很久,对于战争,没有像陈超那样激动的心情,只有深深的惋惜感,因为他的发明,将有更多的人死。 这是一个武器专家,此刻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过了很久,他才说:“去吧,有了问题咱们随时沟通解决。” “还有坦克架桥车,装甲工程车,军用起重车,你必须抓紧时间,把它们统统搞出来,我们就能让越方兄弟,把m国从整个亚洲彻底赶出去。我们今天得给你们留下新的研发经费,对了……”陈超示意一个警卫员上前,把只军绿色的大旅行包,双手交给了邓昆仑:“这是军事委员会领导们的一点小意思,他们让您务必收下。” 现在是68年,m越战争白热化的阶段。 而华方给越方的援助非常大,这些援助才是让越方如虎添翼,并且能够解放的重要筹码。军事工程基建,邓昆仑在其中的地位,就是那块虽然不起眼,但撑起一切的垫脚石,在苏樱桃梦里,他即使被下放的时候,这些工作也没有停止过,一直在做。 可惜呐,就好比邓昆仑和阮红星一样,邓昆仑就像华国,诚心实意的老大哥,不争不抢,兄弟有求就诚心相帮,但越方就是阮红星,等到将来,拿着老大哥的东西壮大了自己,转身就会反咬华国老大哥一口。 真是可惜了像陈超他们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流了多少血泪在异国的战场上。 回到家,邓昆仑并不知道陈超他们临走的时候,给自己送的是什么,拉开旅行包,因为苏樱桃还在生气嘛,总是想讨好对方的。 于是说:“过来看看吧,对方送的是什么。” 苏樱桃本身还在因为婆婆催生,而且连手给她上演好戏而生气,而且汤姆吃撑了,肚子鼓的就像青蛙一样,都没力气上楼,她还得给孩子揉肚子,瞪了一眼,她说:“我不稀罕。” 邓昆仑打开旅行包,里面装着几枚特别漂亮的红五星胸章,这应该是给孩子们的礼物,然后是一大盒英雄牌的钢笔,这应该是送给他的,这时候邓昆仑的心里已经觉得不妙了,因为显然,领导给他和孩子们都准备了礼物,但是,并没有给苏樱桃准备礼物。 合上旅行袋,他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啊,军委的领导们,似乎没给你送东西,虽然我搞研发并不是为了礼物,但是小苏同志,在西方,人们更倾向于,送东西给女主人,因为这是绅士对于女性最起码的风度。” 苏樱桃伸手拉了一把旅行袋:“拿来我看看。” 她梦里第三任丈夫的父亲,就在军事委员会工作,那些老领导送礼的风格她还是懂的。既然给博士送东西,给汤姆和珍妮都送了,不可能不给他送。 果然,她翻了一下,在旅行袋的最下面,叠着一沓部队专供的商品券。 苏樱桃把这些商品券拿了起来,就跟5000美金一样,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毕竟军区特供的布料,罐头,饼干,奶粉,都比普通百货商店全得多。 而且军区还有特供的苏式布拉吉,真皮皮鞋,皮面凉鞋。 数了一下商品券,整整500块钱的。 嫁给邓昆仑的时候,她可没想过,自己能在六十年代给自己搞一双真皮皮鞋穿,美滋滋的靠在他背上,苏樱桃心说,这男人还是有点用的嘛,她立刻就可以穿双皮鞋啦! 111、嗄斯69 金秋十月, 秋高气爽,农场里,所有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收着麦子, 前往机械厂的大路上, 一辆辆军车来回奔驰。 邓昆仑今天下班早, 手里拿个药瓶,走的很疾。 进门, 就见苏樱桃正在改良一件腰身很大的苏式衬衣,她特别喜欢穿这种格子衬衣, 以及苏式的工装裤,还从红岩给自己买了两双一脚蹬的皮鞋换着穿。 于是, 她就成了厂里跟那些女工们看起来差不多,但衣服要合身得多,而且精干利落到,总让人愿意盯着多看两眼的,那么一个特殊的存在。 “如果我把鲁一平药瓶里的感冒药换成异烟阱,小苏同志, 关于孩子的事情,咱们还可以再讨论一下吗?”摇着一只药瓶, 邓昆仑问妻子。 苏樱桃翻了个白眼:“不可能, 别的事情我可以妥协, 关于生孩子,你想都不要想,只要你不答应我十年后再生孩子, 咱们就永远冷战。” 这都已经入十月了,翻过年苏樱桃就20了,等了半年, 邓昆仑觉得生孩子的事情可以提一提吧。 但苏樱桃就不肯让步,就得十年以后再生。 再加上最近鲁局经常跑机械厂,苏樱桃提出来,让邓昆仑把鲁一平随身带的药瓶里的药给换了,要真的换了药,鲁一平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肺结核不就能治好了? 这么重大的事情,苏樱桃总该让个步吧。 但她就不,别的事情都可以让步,唯独生孩子,寸步不让。 而且最近邓昆仑计划要孩子,连套子都没买,苏樱桃索性就关起门来,晚上一个人睡了。 一开始邓昆仑会撬开门进去,跟苏樱桃睡到一起,后来她在里面加了把铁将军,他进不去了。 于是邓昆仑又从楼上爬上来,把窗子撬开,进去跟她睡。 所以今天早早的,苏樱桃不但关了玻璃窗,连外面的木头窗户也给关了,看汤姆和珍妮把猫关进屋子睡了觉,把门一反锁,就准备给在东北的大哥苏野写封信了。 大哥苏野是五八年迁到北大荒的老五八,现在在国内唯一一座种苗繁育农场工作。 密林农场想申请种子农场,苏樱桃有好多事情得请教苏野。 而且,要真的把种子农场申请下来,苏樱桃的意思是,北大荒毕竟不是家,她想哥哥能回到秦州,跟父母家人团聚。 要不然,大哥呆在那么远的地方,父母有个病啊灾的照料不过来,也是麻烦。 大晚上的,苏樱桃莫名觉得那门似乎在发颤,秋天风大,但也不至于这么大,而且声音轰隆隆的,连天花板都在发抖,她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喊了两声博士,突然就见门从另一侧,上的叶子片整个儿开了。 门的这一侧她是上了锁的,但是另一侧,邓昆仑只需要用液压器小小的冲一下,叶子片就开了。 他把整扇门给卸了下来。 “你疯了吧,拆门干嘛?”苏樱桃还惊魂未定,给吓的说。 把液压器往床边一夜,洋洋得意,邓博士坐到了苏樱桃的身边:“小苏同志,哪怕冷战,咱们也必须睡在一张床上,你要再敢锁门,我不介意爆掉这两个卧室中间那堵墙,好吗。” 所以你还怎么跟他冷战,他要认真起来,家都能在瞬间拆掉,夷成平地。 …… 秦州监狱历时一年的修建,现在已经整体完工,从公安部直接派下来的军人们正在入驻,鉴于跟秦工之间也在修建只有犯人可以通行的工作通道。 而等监狱正式开张,汤姆的爷爷罗衡两口子,将会在第一批迁过来的人当中。 确定人员名单后,宋正刚第一时间给邓昆仑挂了个电话,也算让他安心。 而种苗繁育农场,在5月份的时候,农业部就曾派人来装过湿渡计,雨水测量仪,并且专门安排农场的人,记录了农场长达半年的天气预报,以及日照时长,每一小时的温度观测等。 就在最近,农业部终于要派专家来检测土壤了,一旦这回检测合格,一个真正的种苗繁育中心,就算是批下来了。 “博士,我隐约听李薇念叨,说是苗小兰说的,你娘有点不想在农场干了,你知道具体情况吗?”顿了顿,宋正刚又说:“密林农场现在可不是个小农场了,农业部都在关注它,并不是说苗小兰比毛纪兰更优秀,她们其实都够资格管理一座农场,但咱们现在一定要搞稳后方,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让她们掉琏子,你问问你母亲好吗,据说她最近在农场里,有很多负面情绪。可不要让她在关键时刻撂挑子,好吗?” 挂了电话,邓昆仑在桌子前站了半天。 顿了半天,转身下楼,他得专门去趟农场,问问毛纪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毛纪兰的人品,邓昆仑自忖自己还算了解,除了喜欢管人,就喜欢种粮食。 等农场成为种苗繁育中心,她能从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太太,一跃而成全国示范农场的场长,好端端的,她哪来的负面情绪。 “这是邓博士吧,您找咱们毛场长?”一个五十多岁,剪着二刀毛的女的迎上邓昆仑,笑着说。 “那是我母亲,她在哪儿?” “她呀,最近似乎不大得劲儿,干活也没精神,在那后头盯着一帮人锄地呢,刚才还跟我念叨,说当初替您娶苏主任的时候,她可没想过,那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这女同志说。 邓昆仑头皮麻了一下,不会下蛋的母鸡? 这是一种拐弯抹角骂人,攻击人的话,而他母亲,还偏偏能说得出来。 博士来了,肯定有人去喊毛纪兰,不一会儿,毛纪兰两只大泥脚,扛一杆锄头,从远处走来了。 迎门见面,她拍着身上的泥土说:“三儿,你咋跑农场来了,这地儿土洼洼的,别脏了你的脚。” “母亲,您不想在农场干了?”邓昆仑忍了两忍,终究把刚才他从别人那儿听来的话,又给毛纪兰复述了一遍:“还有,您怎么能用母鸡那种攻击性的语言,形容您的儿媳妇,要叫樱桃听到,她会生气的。” “谁说的,苗小兰吧,她就是个申公豹,两面三刀,最喜欢嚼舌根,栽赃诬赖别人,苏樱桃捏着我们一家人的命呢,我敢说那种话?”毛纪兰眼睛一瞪,声音格外尖厉。 而刚才专话的那个妇女,确实是苗小兰,站在远处,高声说:“毛大妈,您别这样,说话的话怎么能不承认?” “放屁,苗小兰,你整天就知道在背后嚼舌根,说我坏话,就想把我赶出农场。”毛纪兰一跳,简直能有八尺高:“我儿媳妇是谁,g委会主任,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亲,我不要命了我。” 邓昆仑听不出这话里的春秋意图,作为儿子,肯定选择相信母亲,而且觉得心里有些欣慰:”您不能说那种话,因为愿不愿意生孩子是小苏的意愿,我们不应该强求她,一个女性拥有生育的自主权,一个国家才算真正的解放。” “解放就是好哇,你看看机械厂小学里那些学生娃娃们,不用交学费,中午还管饭,老师都是好老师,就连汤姆那种洋娃娃都能在机械厂上学,还不是因为解放了的缘故,要在解放前,我们讲的是大刀向洋鬼子头上砍去,还给他们学上,美得他们。”毛纪兰大手一挥,又说。 邓昆仑依然听不懂老太太这句话里的双关语调,还觉得母亲的观点很对,于是说:“所以我们更该珍惜现在的生活,您最近在工作上尽心一点,密林农场眼看就要成为国家级的农场,您的努力特别重要,好吗?” 毛纪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我三个儿子还在农村一天赚七分工,我六七个孙子还在农村跟着只有小学文化的老师读书,我不努力成吗,我当初拿我丈夫的命给你换留学,现在就得拿血和汗,给我另外三个儿子刨光阴,我不能只肥了你一个,亏待了别的几个呀。” 邓昆仑给她说的没头没脑的,想跟母亲多聊几句,老太太锄头一扛,又去锄地去了。 曾经,苏双成一家子在这片红柳滩上挖下第一锄头的时候,邓昆仑可完全没想过,这个农场,会成为,他不得不关注母亲毛纪兰的理由。 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邓昆仑又悟不透老太太这种似硬非硬,似软非软的语调。 可怜博士工作忙到焦头烂额,从越南临时基站来的红色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却还不得不去问问苏樱桃,毛纪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土地养了整整半年,现在是秋季,也是土地最肥的时候,农业部的专家马上要来收集检测结果,分析土壤,做最后的决定,苏樱桃当然也很忙,甚至忙的不可开交。 苏野来的信里给她传授的经验,说农场想要有一个最好的检测结果,就必须赶在专家到来之前,用拖拉机架着30公分长的大犁,把所有的地重新垦一遍,把深层最肥沃的土壤给翻出来。 而机械厂会开拖拉机的人不多,孙紧就是其中之一。 她看完了信,当即决定开着拖拉机,带着曾经向阳公社的拖拉机手孙紧,到市农业局去调拖拉机,赶紧重新犁地,争取让土地在专家来之前,让土地达到最好的状态。 刚从办公室出来,正好迎上邓昆仑。 “小苏……”邓昆仑倒是记忆力很好,把苏樱桃拉到一边,就把毛纪兰的话,一字不落,原模原样的,给苏樱桃复述了一遍,然后一脸认真的问她:“我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正所谓未雨筹缪,毛纪兰的农场场长位置,在苏樱桃的一路辅佐下,有点太稳固了。 老太太不但没有意识到苗小兰随时准备取代她的农场场长位置,甚至觉得自己在农场的地位举足轻重。 要苏樱桃猜的不错,老太太这是未雨绸缪,想在专家团来之前用撂挑子,给自己谋点一利益,就不知道那个利益到底是什么了。 “所以,你想知道你娘那些似是而非的话里头,隐藏的真实意图?”苏樱桃往前走着,笑问邓博士。 邓昆仑被东方式的似是而非给打败了,他现在不知道他母亲还肯不肯在农场好好干,也不知道她心里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更不知道她对汤姆和珍妮,对苏樱桃的态度。 从她的话里听来,她似乎很是赞成他的态度,但是她的神态中却充满嘲讽。 他确实想知道,在农业部的专家立刻要到来之前,他母亲到底还想不想在农场干。 又会不会想宋正刚猜想的那样,关键时撂挑子。 “急什么,明天她就会告诉咱们,她到底想干嘛。”苏樱桃说着,给博士挥了挥手,这个可怜的西方归客,哪能知道自己在东方,在与人斗其乐无穷中身经百战的老太太,准备给他们两口子套的,是什么样一个大枷锁。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赶紧把种苗繁育中心顺利争取下来,所以苏樱桃一路到了小学,就去找孙紧了。 结果孙紧居然不在。 已经成功怀了张悦斋孩子的白娟抚着肚子努了努嘴,笑的别有深意:“苏主任,你还不知道吧,孙紧最近追咱们农场的郑凯追的紧着呢。女追男隔层纱,我看他俩的好事儿,快了。” 孙紧居然在主动追郑凯 是挺不错的一对儿。 这是苏樱桃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但她只好一个人去市里,到农业局给自己申请拖拉机。 金秋,漫山遍野的粮食已经被收割完了,天蓝如洗,一眼望不到边的土地向外延展着,马路延向天际,是一条直线。 秦城监狱正在驻扎军人,路上一辆接一辆的全是军车,苏樱桃这拖拉机本身就是个吃土的东西,秋天又是灰尘最大的时候,灰尘扬天到,她一路连嘴巴都不敢张。 偏偏有辆苏国进口的嘎斯69,本来是从对面来的,经过她之后调了头,超过拖拉机了,给她吃了好多土。 苏樱桃心情好,不计较,放慢速度,要等对方扬长而去的,结果对方却故意押着车,在前面走的慢悠悠的。 苏樱桃于是一把方向超了对方,超到了前面。 结果不一会儿,那辆嘎斯69又把她给超了,超了之后也不走快,慢悠悠的给她制造着烟尘,又呛又咳,脸上扬了一层的土。 苏樱桃忍了忍,踩着刹车把拖拉机速度放的慢慢的,打算不跟那辆苏联老嘎斯较劲儿。 结果她刚放慢速度,前面那车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刺在她眼睛上,一瞬间她的眼睛给刺的什么都看不见,正好前面一个大坑没躲过,苏樱桃的屁股差点没给摔成两瓣。 她抬头一看,嗄斯69的后座儿上,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坐在正中间,手里拿个小镜子,正在照她,是反光让她瞬间失明的。 一脚油把拖拉机冲起来,苏樱桃就跟这辆老军车并肩儿了。 对方快,她快,对方慢,她也慢,咬的紧紧的,分寸不让。 那辆军车大概没想过会让一台拖拉机给压着跑,几番想发力摆脱苏樱桃,但博士这拖拉机的盖子下面可是吉普的一整套发动系统,怎么可能跑不过一辆老嘎斯? 对方显然也给苏樱桃激怒了,速度越来越快,而且还不停的打着喇叭,听起来似乎有人在吹口哨,这明显属于耍流氓了。 苏樱桃的拖拉机都逼近80码了,迎着风,她的嘴巴都给吹的合不拢,不停的吃着灰,那车里还有人在笑呢,笑她开个拖拉机吹这么大的风,吹的像个狗头一样? 眼看速度越来越快,她突然一把方向打到老嘎斯的前面,老嘎斯速度太快刹不住,就得往旁边打,而旁边正好有个坑,坑沿是断裂的水泥面。 只听噗嗤一声响,对方一个轮胎爆胎了。 苏樱桃回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走了。 能在她这儿耍流氓的男人,还没生出来呢。 老嗄斯上面,刚才拿个小镜子,一直在照苏樱桃的那个人,原本是坐在后排的,而且没系安全带,就在刹车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冲到前面的椅背上,镜子竖着撞在他的额头上。 等他抬起头,前面的司机赫赫然的,发现他的额头上给印了一个小月牙。 这是,变成包公啦? “操他妈的,秦州的女拖拉机手怎么这么野?”他愣了半天,气急败坏的说。 前面的司机问:“咱们调头吧,机械厂在咱们身后。” 后排坐上穿着军装的男人揉着额头上那个月牙型的包公印子,努力往前张望了一眼:“妈的,遇见个女流氓!” 谁他妈能想到,一女同志,开着高高的拖拉机,先是超车,再是并车,然后尾尾别车。 要给她一辆真正的汽车,她岂不是能玩漂移? 112、焦糖馒头丁 农业局调度着全市所有的拖拉机和能犁深田的大犁, 苏樱桃带着农业部的回函,只要把回函给局长看看,就能调来拖拉机了。 “向阳公社一台, 红旗公社一台, 成县劳改农场一台, 我再给你们密林农场批一台,这四台够不够?”农业局长捧着花名册问。 “够了够了, 我们厂里还有一台,五台拖拉机完全够用了, 不过犁呢,我今天能不能带回去?”苏樱桃问。 农业局长带着苏樱桃到了劳保科, 让劳保科的人打开库房给她装犁,握上苏樱桃的手说:“要真能把种粮基地申请下来,这些犁以后就归你们密林农场所有。” “我们一定争取,好好努力,把种粮基地申请下来。”苏樱桃立刻喊起了口号。 农业局长既激动,又高兴, 毕竟密林农场完全属于自生自灭,自己长起来的孩子。现在居然被农业部看中, 他心里的激动和高兴, 无以言说。 不过, 临出门的时候,农业局长要悄悄眼苏樱桃通个气儿:“这个农场的历史我最清楚不过,是你一手把它扶持起来的, 你不是问我要了一份关于咱们秦州农业方面建国以来的资料吗,地委书记的夫人也问我要了一份,而且她交待我, 说给了她,就不要给你了,这话里应该有意思,这意思呢,你自己琢磨,资料,我还是给你一份,好不好?不论遇到什么阻力,工作一定要好好干,好吗?” 说着,他从怀里掏了一沓信纸出来,递给了苏樱桃。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苏樱桃很信奉这句话。 显然,李薇依然想在工作中抢她的风头,但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个农场是她努力出来的,事关一个种苗繁育中心,农业局长都会从暗地里悄悄帮助她。 这封完整的资料,苏樱桃其实早就自己总结了一份,而且寄到北大荒,寄给了大哥苏野。 从农业局出来,她又到邮电所,给北大荒拍了一封电报:大哥,收信就启程,速归! 拖拉机刚到厂门口,苏樱桃远远的,就看见珍妮在朝她挥手。 “婶儿,小邓村的毛奶奶带着四叔来啦,就在咱们门口坐着,说是自己肝儿疼,要找你。”珍妮跳上了拖拉机,闻了闻苏樱桃:“婶婶身上真香。” “去,到你叔的工作间外头喊他一声。”苏樱桃说。 “我叔白天肯定不出来。”珍妮太了解邓昆仑了,他晚上都要加班,白天怎么可能请假出来。 苏樱桃看了看高挂半空的太阳,说:“你就说我要炸馒头片儿,让他回家垫一下肚子。” 炸馒头片,里面加上绵白糖,花生酱,简直不要太好吃。这个,不止珍妮和汤姆喜欢,邓昆仑更喜欢配着牛奶吃两片,简直不要太美味。 珍妮不等车停稳,就跳下拖拉机,跑了。 “哎呀,樱桃啊……”果不其然,毛纪兰坐在屋檐下,正在揉着自己的腰,邓老四在给她捶背。 “娘您肝儿疼啊?”苏樱桃下了拖拉机,说。 毛纪兰再捂上肚子,呻.吟声比刚才更甚:“愁的呀。这一大家子人,哪一个不得我操心?这愁一愁,肝儿总疼。” 说啥疼不好,要说肝儿疼,肝可是个没痛觉的器官。 苏樱桃冷笑了一下,打开门,把毛纪兰和邓老四俩让进家门了。 家里没有花生酱,但有绵白糖,她准备把馒头切成丁儿,炒点焦糖馒头丁儿吃,这个邓昆仑没尝过,但比炸馒头片还好吃,她保证他能一次就吃上瘾。 她在厨房里忙着,毛纪兰坐在沙发上揉了会儿肚子,见苏樱桃不接招,只好说明来意了:“樱桃,你看汤姆和珍妮,多懂事儿,一分心都不让你操,看他俩长读着厂里的小学,吃着机械厂的口粮,娘再看看自家的孙子们,心里着急啊。” …… “咱家宝秋比珍妮还懂事,你说说,她要是能在机械厂上学该多好,洗衣做饭,她样样都会。要把宝秋的户口过到你名下,她不就可以在机械厂上学啦?”毛纪兰挑着眉头,又说。 苏樱桃看邓昆仑上了台阶,于是一把打开窗户说:“所以娘您的意思是,两个是养,三个也是养,汤姆和珍妮是外人的孩子我们都养了,不如把宝秋带着一起养了,是不是?” 毛纪兰拍了邓老四一巴掌:“亏得你天天说你三嫂不懂事,不体恤你们兄弟,你看看她计划的多好,想帮你养宝秋呢,你还不谢她?” 邓老四嘴巴都笑咧开了:“三嫂,你要真能让宝秋在你家借住着读书,你放心,口粮我包送,洗衣做饭,她干的肯定比珍妮好。” 结果苏樱桃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冷了,而且一刀剁在馒头粒上,她声音一厉:“先是老四家来一个,为了公道,过阵子老二家也得来一个吧,老二和老四这的我都养了,老大家的不养一个也说不过去,娘,我还得替老大家养一个吧?” “一家一个是有点得多,但小白楼大,楼上三间卧室,随便挤挤,能住下。”毛纪兰已经开始着手规划了。 再一菜刀剁在切好的馒头丁上,苏樱桃回头冷冷看着毛纪兰:“您怎么不说,让我把你全家的孩子都养了呢?” “樱桃,话不能这么说吧,你大伯苏双成还供着你读完了高中呢,咱们就是这么个国情,老三是我供出来的,要几个孩子的户口都上在老三这儿,他们上学不花钱,粮食我送,你只是照料着他们吃一碗饭而已,难道连苏双成的肚量你都没有?”毛纪兰声音突然一硬,说。 顿了顿,见苏樱桃柳眉倒竖,目露凶光的盯着自己,她小声说:“要不,你就早点怀一个,我啥也不说了,我从此闭嘴。” 什么叫饱暖思□□,富贵知礼仪,说的就是现在。 原来毛纪兰只求她那一大家口人饿不死就行了,但现在几个儿媳妇在农场干的好,顿顿白米白面,眼看几个嫂子脸上的皱纹都鼓起来了。 毛纪兰也有野心了,她居然还想把几个孩子都送到机械厂来读书。 挑哪一个来读才好,留在农村的那个心里会怪谁? 邓昆仑就在厨房窗户外面,只不过毛纪兰和邓老四没看见他而已。 “你们家的孩子我一个都不会养,我也不会给你生孙子,要真嫌七八个孙子还不够,爱生你自己生去。”苏樱桃盯着邓昆仑,面色冷寒,只差要吐个滚字出来。 毛纪兰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立刻站了起来:“樱桃,一家人就得互帮互助,你别看苗小兰整天溜须拍马,面子搞的溜光水滑,她压根儿不知道怎么搞农场,你要真这么倔,那场长我还不替你干了,农业部的专家来了,我看你怎么应付。” 苏樱桃对着邓昆仑笑了一下,仿佛在说:看看吧,你娘闹腾了半年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所以,从听说农场要申请种苗繁育之后,毛纪兰也飘了,她深知自己在种植方面有一套,这是想要挟着,让苏樱桃把自家的孙子们全养了,全在机械厂读书。 催生个屁啊,邓昆仑是单纯的想要孩子,毛纪兰催生是有目的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邓昆仑日子过的比别的几个好,在老太太这儿,他就该给三兄弟付出,而那个付出就是过继户口,让邓昆仑替三兄弟养孩子。 “你爱干不干,不干立马给我走人。”苏樱桃瞪了丈夫一眼,给了婆婆一句。 原本肝儿疼的毛纪兰,这下连胃都气疼了,站起来,拉过邓老四,转身就走。 …… 再说汤姆,跟着张兵兵,张冬冬,徐冲冲几个,才从监狱那边回来,走在回机械厂的路上,就见有辆小汽车行驶的歪歪扭扭,慢腾腾的,正在往机械厂走。 “哎哎,那儿还有个小车,看起来是爆胎了。”徐冲冲突然停了下来,看有一辆小车歪歪扭扭的朝着他们开过来,停了下来,仰起头,不由自主的吃起了手指。 爆了胎的车,一个轮胎是瘪的,当然走的慢,而且走的歪歪扭扭,居然停在孩子们旁边了,然后就有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下了车,大摇大摆的,在路边耍起了尿来。 小男孩们于是一起围观大人们耍尿,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剔着一头板寸,侧边头发缝里有一道好长的疤,穿的是高帮靴子,两条腿特别长,耍完了尿,系皮带的时候大摇大摆走到汤姆面前,歪着脖子看了看他,说:“这小子我认识,跟我一样怂一孩子,估计在秦州日子应该不好过,怎么还有绿军装穿” 汤姆立刻挺了挺胸,毫不胆怯的回望着他。 “行了吧诸哥,你是领导家的大公子哥儿,他一土孩子跟你有什么可像的?”另一个拍了这人一把说。 “你别笑,他叔是个好人,真好人,咱们这趟就是来找他的。”这人笑着说。 另一个人看这人一本正经,笑着说:“看你一路飞奔秦州,那么着急,我一直以为你约的是个女同志。” “真不是,为了咱们光荣的革命,我准备干点正义的事业。”这位叫褚岩的男人提起裤子,扭着胯,摊着双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 这俩人说说笑笑,又上了车,慢慢的,开着他们瘪了胎的车在路上走着。 汤姆想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在哪儿见过那个个头高高,长相吓人的军官。 于是跟一帮小伙伴抱着猫,甩哒甩哒的,提前跑回机械厂了。 一到家,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焦糖味儿,汤姆以为家里在爆爆米花,跑的更快了,推门进屋,桌子上摆着四碗颜色焦褐,看起来脆脆的东西,他都顾不上洗手,叨了一嘴,顿时嗷的一声:馒头片,外面是焦脆的,微微带点苦,里面是软软的,又甜又香,比爆米花好吃一万倍。 “洗了手再吃,你看你手上的毛。”苏樱桃拍了汤姆一把说。 邓昆仑拿着勺子,抿了一口奶,一直看着苏樱桃,虽然艰难,但终于还是开口问了:“我完全没想到,我母亲会这么干?” 关键时刻捅刀子,在农业部的专家要下来之前甩手不干,这时候,苏樱桃上哪儿找一个能管理农场的人选? 这是东方式的内斗,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但他母亲偏偏还真就这么干了。 不过,相比于邓昆仑的苦恼,苏樱桃则要淡然得多:“你以为老太太是好惹的,这两年她一直在找机会占便宜,不过是今天终于给她找到了而已。” “那你怎么办?”邓昆仑再问。 怎么办? 五辆拖拉机已经就位了,今天下午孙紧就可以带着从各个农场借来的女拖拉机手们去犁地,别看3000亩地感觉很多,但真要机械化操作,三天就可以搞完。 现在又不需要搞种植,g委会的那帮人有苗小兰管理,苏樱桃还真不怕谁给自己撂挑子。 “放心吧,能威胁到我的人,还没从他娘肚了里出来呢。”苏樱桃敲了敲邓昆仑的碗:“赶紧吃,吃完记得睡一觉再去上班。” “我一直觉得我母亲人还不错,但我没想到她对你会如此苛刻,小苏,实在对不起,我似乎在这场婆媳间的斗争中,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邓昆仑又抿了一口奶,说。 “我就没指望过你……”苏樱桃噗嗤一笑,看邓昆仑脸上的神色是真失落,真苦恼,连忙又说:“放心吧,我自己能搞定。” 大人在聊天,孩子在刨饭,邓昆仑一低头,就见汤姆正在悄悄的,从自己碗里挑馒头丁吃,他索性把自己所有的馒头丁倒进了汤姆的碗里,跟着苏樱桃进了厨房。 “谢谢你,小苏。”他顿了顿,又说:“生孩子的事情,我会遵从你的意愿,暂缓吧。” 就在昨天,邓博士还颇有几分洋洋得意,觉得形势一片大好,生孩子完全可以提上日程。 直到毛纪兰关键时刻撂挑子,他才发现,苏樱桃肩膀上背负的有多重。 她不仅要面对大环境的风风雨雨,更要随时警惕着婆婆的随时反扑。 这是个智慧超群的东方女性,要没有她,邓昆仑觉得自己不但事业会毫无起色,生活上也将像曾经,她还没来的时候一样,一团狼籍。 而她似乎也并不生气,不会像白娟,徐嫂了,段大嫂一样,动不动就在家里歇斯底里的跟丈夫大吵大闹。说不定,她所谓的,那二十年牢狱是真的呢?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在毛纪兰那么强逼的时候,还能面对着他,心平气和。 邓昆仑现在甚至想听她讲讲,那二十年的细节。 不这,他听到墙上的钟敲了一下,似乎想起件什么事情来,转身,就把五斗柜上,苏樱桃唯一的奢侈品,最钟爱的东西,一瓶茅台酒给拿了起来。 “那是我的酒,我每天都要喝,你拿我的酒干嘛?”苏樱桃立刻柳眉倒竖。 婆婆再闹她也不急,但邓昆要拿她的酒,她直接拎着菜刀出来了。 “送人。”他居然说。 “你疯了吧。”苏樱桃堵着邓昆仑了:“放下,不准拿走。” 她一天也就喝一小盅,但是就馋那一口,而且非茅台不喝。 这也是第三任丈夫给她惯的坏毛病。 邓昆仑拿她的酒干嘛? 邓昆仑脸上露了点难色,说:“我刚到华国的时候,在首都认识了一个同志,是个军人,人非常优秀,最近,海青省那边几乎所有的物理学家全部下放了,正在经受最严厉的批评,那位同志说,他有办法把那帮物理学家全弄到秦城来,我突然想起来,我们约好的时间就是下午一点见面,送瓶酒会比较好吧,尤其是茅台,你说呢?” 现在是1968年10月,逢国庆,人精神,确实,革命闹的很严竣。 而且目前在红岩的隔壁,海青省,一大帮物理学家几乎全军覆没。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什么人啊,这么大的口气,居然跟邓昆仑吹牛,说自己能把那些物理学家,全调到秦城监狱来? “这样吧,邓昆仑,要是那个人做不到,你赔我一箱茅台,行吗?”苏樱桃说。 邓昆仑也有特批的茅台,不要钱,白领的,但他是个死脑筋,觉得国家太穷,太缺粮食,就不该酿酒。 所以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他不肯要国家的酒,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省粮食。 这回苏樱桃可算拿到他的把柄了。 她估计他是碰到一个专门骗酒喝的酒喝的江湖骗子,毕竟能把一大帮物理学家从海青调到红岩,还能调进秦城监狱的人,现在还没生出来呢。 “赶紧走吧,懒得看见你。”苏樱桃说。 邓昆仑抱着那瓶酒,走了。 恰好这时,汤姆走了进来,好大的小伙子,从来没有过的,他居然在台阶上扒下裤子,朝着花圃时耍了一泡尿,然后甩甩胯,把裤子提了起来,摇头晃脑的进门了。 “你这又是从哪儿学来的,撒尿还要摇几下,流氓一样?”苏樱桃好容易消了气儿,一巴掌就放到汤姆的屁股上了。 汤姆简直无妄之灾啊,他只是觉得甩一下似乎很帅嘛,这也有错? 但苏樱桃是真生气,因为她这辈子就见一个男人撒完尿喜欢甩胯。 就是她梦里的第三任丈夫,那个差点害死她的王八蛋。 学谁不好,汤姆偏偏要学他? 113、褚岩其人 邓昆仑认识的这个人名字叫褚岩, 今年31岁,身材高大,面像有点凶, 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高干子弟。 他原来的工作非常重要, 是驻京某武装警卫营营长, 而他父亲,则在军事委员会工作。 今天是宋正刚做东, 饭也是在宋正刚家吃,而且是李薇自己在亲手做菜。 褚岩和司机两个现在正坐在宋正刚家绣着革命最光荣几个大字的沙发上, 对面墙上就是领袖囧囧有神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他妈的, 今天遇见一女流氓,把我的额头碰成这样。”翘着二郎腿,褚岩滚着一颗李薇煮的鸡蛋。 “要不要去医院?”宋正刚好声好气的问。 他心里在腹诽:怎么别人遇不到女流氓,就你老遇到这种事? “去医院干嘛,不够丢人。”褚岩依然气急败坏。 宋正刚对褚岩这个人,既要热情礼貌, 但还不能太过分,因为他是褚司令的儿子, 但不是褚司令的原配生的, 当然, 他的血统经得起审查,也绝对清白,母亲还是烈士。 不过他自己在首都名声不大好听, 据说经常被女人耍流氓,也算个奇人了。 褚司令的大儿子跟宋正刚共事过,背后提起他, 总会提一句:那就是个小娘养的杂种,没什么本事,就是长的好,腿脚功夫好,嘴皮子利索,讨女人喜欢。 他不想得罪褚家的大儿子,就不能对这家伙太亲热,但不招待也不行,毕竟人家已经来了。 他本来是到机械厂去接博士的,车爆胎了走不了,于是回秦州,让小董去接的博士。 邓昆仑还没来,宋正和褚岩就聊起了局势,说谁谁又被下放了,谁谁又被搞了。 说起秦工和秦州,褚岩笑着说:“要说下放谁,搞死谁,邓昆仑首当其冲吧,这可倒好,罗布泊那帮子有总理力保的都全军覆没了,邓昆仑个从小在m国长大的,居然到现在还在工作岗位上?” 宋正刚就比较骄傲了:“咱们秦州民风淳朴。” “淳朴顶个屁用,你宋书记要能把他搞下去,竖个典型批一下,立刻就能升省级。”褚岩端起酒杯,大马金刀坐着,笑了一下说。 还别说,额头上那个月牙很滑稽。 宋正刚回头,看李薇在厨房门口听的出神,而且看起来居然还真有点想搞邓昆仑的意思,抓起一颗花生,刷一把就打过去了,还狠狠瞪了李薇一眼。 秦州好不容易有如此平和的日子过,谁想搞革命,宋正刚就先搞死谁。 而这个褚岩,小娘养的,不知道为什么来秦州,张嘴就说搞博士,宋正刚心里其实很反感他。 “博士来啦?快请进!”李薇突然大声说。 回头,她也瞪宋正刚一眼:要不是她一直听着,望风,他们俩说博士的坏话,就要给博士听到了,哼! 而且李薇估计这个褚岩也是来整博士的,不然,能这么嚣张? 可是博士才推门进来,褚岩居然站了起来,看起来还挺激动的就开始搓手,跺脚了。 “博士!”宋正刚说。 褚岩的双手也立刻伸出去跟邓昆仑握手:“博士您好,好久不见,很庆幸咱们都还活着。” “庆幸咱们还活着!”邓昆仑伸出双臂,俩个大男人居然笑着拥抱在了一起? 李薇和宋正刚夫妻齐齐傻眼:这又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当时邓昆仑从m国归来,在香港受阻,就是褚岩奉总理的命令,抱着汽油桶子游到香港,又划着小渔船,单枪匹马,冒着给驻港英军击毙的风险,把他和俩孩子带回国的。 当时英军鸣枪警告,子弹一梭梭的打着,褚岩划着小船,用他的身体挡着博士和俩孩子,才让他们能活着回到大陆。 褚岩头皮上的那道疤就是当时子弹擦头皮而过时留下的。 三年不见,为了捡回来的命,必须拥抱。 “我这儿有瓶酒……敬知己!”邓昆仑说着,从一只磨的泛白的牛仔皮包里拎了一瓶茅台出来。 他见褚岩额头上有一个月牙型的肿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我不记得你额头上原来有这个。” 说起这个月牙印的肿印,褚岩就要想起那个又虎又飚,害他差点出车祸的女拖拉机手,龇牙,他摇了摇头:“不提也罢。” 博士面前得讲文明,不骂人! 看了看脚下一大箱解放前的茅台老酒,他笑望着博士那瓶寒酸的茅台,说:“博士这酒肯定珍贵,不过今天喝我的吧,我的也不错。” 三个人一起喝酒,聊天,等饭的时候,邓昆仑开门见山的性子,直接就把他想把罗布泊那些物理学家全调到秦城的监狱的事情,正式的跟褚岩提了一下。 端起酒杯,他说:“褚岩,需要我做什么,找谁,你尽管开口,只要事情能办成,你想我怎么谢你都行。东方风格,我永远记得你这个人情。” 为了能保一些人,邓昆仑也是拼了,正在努力的融入华国的人情关系网。 褚岩笑了笑:“喝酒,咱们先喝酒再说别的。” 宋正刚于是也端起了酒杯来,但是心里就好比十五个桶子打水,七上八下的。 这个褚岩,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博士既天真又质朴,提的又是那么重要的问题,别被他给卖了吧。 …… 这天晚上回家,邓昆仑一身的酒气的回家,还特别开心。 当然,苏樱桃怕他要轰墙,不敢锁门,留着门给他呢。 洗了个澡,邓昆仑就上床了。 “罗布泊的物理学家呢,人在哪儿?”苏樱桃一看邓昆仑的样子,就知道那件事情应该是有难度,没办成。 邓昆仑却说:“还行,问题应该不大。” 褚岩确实答应,帮邓昆仑把那帮子物理学家全调到秦州来,不过也给他提了个要求。 他在m国认识的那位记者本,在华国有个朋友,恰好是褚岩的大姐褚英。 而褚英就厉害了,她是一位物理学家,解放前留学法国,现在是法国国籍,人也留在法国工作。 法国和华国,64年就建交了,属于友好国家,是互通关系和交流的。 所以褚英可以自由往来于两国之间。 褚英提出让博士到首都,她有办法让博士和远在m国的本直接通话,并让邓昆仑在电话里跟本好好谈谈。 而这,也是本自己的愿望。 还有,本在首都有些私人物品也需要邓昆仑去清点,跟政府交涉,并且,由褚英从法国转运m国。 这确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邓昆仑很爽快的答应了。 当然,褚岩也答应了他,要保物理学家的事。 所以今天见褚岩,博士心情特别好。 不过他喝了点酒,身体特别燥,不等苏樱桃多问,就把她的嘴巴给堵上了。 当然,是用唇。 …… 今天是深犁地的日子,这种垦成方块的地特别适合用大型拖拉机来犁,30厘米长的大犁破地而入,深秋的田野上,大地被开了膛,高照的艳阳下,刚刚犁开的地里往外散发着潮气,泥土的芬香里都带着肥沃。 孙紧终于又做回了拖拉机手,而且开的还是博士的拖拉机,在一众女拖拉机手中,身体最壮,驾驶技术最好,犁的最起劲儿。 而最近,正是她努力拿下郑凯的关键时刻,为了展现自己的力量,在农场里开着拖拉机,一直都是遥遥领先,犁的地比谁都多。时不时的,她就要回头找一找郑凯的身影。 这时郑凯和苏樱桃站一块儿,正在聊天。 孙紧心里很开心,因为向来总是严肃的郑凯,今天居然难得一见的笑着。 那肯定是因为她犁地犁的好的原因,想到这儿,孙紧一脚把油踩到了地,拖拉机发出牛叫一般的嚎声,哀嚎着往前飞驰。 “苏主任,形势很严竣,李薇一直在不停的捧苗小兰,想让她在专家组面前出风头,但苗小兰本身没能力,毛大妈又临时撂挑子,眼看专家团要来,咱们该怎么办?”郑凯在问苏樱桃。 正好孙紧加足了马力带着犁耕过来,一个180度的大转弯,犁险些划到苏樱桃的脚,苏樱桃往后退了一步,说:“放心吧,我能应付。” 郑凯看苏樱桃的小皮鞋上沾了土,抓起一块土坷拉,远远砸在了孙紧的拖拉机上,吼了一声:“孙拖拉机手,小心点,你她妈是不是个女人。” 孙紧开着拖拉机又听不真切,听见郑凯在后面喊,心里嗷的一声:他这是在调戏我吧,真有意思! 天宽地广,土地一片肥沃,孙紧的拖拉机,开发的愈发的快啦! …… 毛纪兰这回闹脾气,心里并不好受,而且还着急上火。 农场搞的那么如火如荼,她操心,她放不下! 但是哪怕苏樱桃一个孩子都不转,至少也应该给老大,老二和老四办个工作,把他们办进农场里去。 这是毛纪兰最大的让步。 都是一家人,凭啥儿媳妇们在农场赚着高工分,儿子们却得在村里受气? 在她想来,苏樱桃缺不了她,因为整个农场只有她对苏樱桃最忠心。 而且,只有她懂生产。 所以苏樱桃肯定会来求她,求她回农场。 只要这一次她能坚持,撂下农场,苏樱桃肯定会害怕,婆媳之间,一次要是搞不定,以后苏樱桃都会骑在她头上的。 做婆婆的,搞不定个儿媳妇? 怪事儿! 她要治的苏樱桃嗷嗷叫。 …… 明天就是农业部的领导们要来的日子了,招待方面由徐主任负责,苏樱桃不必操心,而农场,大部分的地已经耕完了,只等明天农业部的人来了以后,就可以取样检测了。 不过苏樱桃始终不放心,毕竟毛纪兰不在,有些地方有什么漏了的,岔子,像苗小兰那种只会做面子工程,表面工作的人,还真发现不了。 所以一整天她都泡在农场里,就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没做到的地方。 一整天了,苗小兰整在教大家喊口号,贴大字报,口号震天响,大字报占满了每一颗树,只差贴天上了。 转了一圈又一圈,苏樱桃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在田梗上走着,她拿手深刨了一下地,总觉得那儿不对,这一刨,就发现问题了。 把郑凯喊来了,她指着田梗说:“这是拖拉机耕不到的地方,你们人手犁,犁了多深?” “大概十公分吧,锄头也就能挖十公分。”郑凯说。 农场土壤中,十公分以上的养份跟十公分以下是没法比的,苏樱桃一拍脑袋,她忽略一件事情,拖拉机耕不到的边缘,人手锄,没锄够深度。 “郑凯,马上去成县劳改农场借长镐,这些边缘全部要深锄。”苏樱桃连忙说。 农业部的人明天就要来了,要不深锄一下,他们一旦在周围检测,至少就会有一份数据不过关,那她现在的辛苦可就全都白费了。 这也是毛纪兰没盯着的原因,苗小兰只会搞表面工程,这方面完全没注意到。 拉上郑凯,苏樱桃开上拖拉机,转身就得奔劳改农场借新工具。 出了机械厂,迎头撞面,有一辆老嘎斯开的极快的,就在来路上。 苏樱桃跑的太快,拖拉机至少开在80码,而那辆老嘎斯,至少也在八十码,眼看两辆车就要擦肩而过,苏樱桃一个急转弯,郑凯在车斗里都差点给甩出去,而且,苏樱桃的拖拉机大概是全国唯一台能漂移的拖拉机,事情紧急,她不想刹车,只能把对方给别下路基。 别下路基之后,她带着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中的郑凯,扬长而去。 老嘎斯掉到了路基下面,哐哐几声,刹停在了原地。 那辆老嘎斯上坐的正是褚岩。 上回他也是坐在后面,是,当时他是拿着一面小镜子,想逗一下那个开着拖拉机,英姿飒爽的女拖拉机手,而且给她别车,别爆了胎的。 那个月牙印子现在才刚刚好。 而今天,他之所以再一次来找邓昆仑。 是因为农业部来的几个科学家里有褚岩认识的人,宋正刚希望邓昆仑和褚岩能给个面子,全程招待,把种苗繁育中心给申请下来。 褚岩这个人很邪得很,自己开一辆老嘎斯来的秦州,车特别得劲儿,人呢,平常笑嘻嘻,也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当着宋正刚的面,分明说过让宋正刚斗倒邓昆仑,争取升到省上的话。 但是却对邓昆仑鞍前马后,还非得来秦工,亲自接一趟邓昆仑。 这证明他肯定来者不善吧。 但这回他可什么都没干,镜子早扔了,坐在后面望着窗外的风景正在发呆,这一甩,脑袋咣的一声撞在窗户上,玻璃都差点给他撞碎。 “这是上回那个女拖拉机手吧,他妈的,这回咱们可什么都没干,她这是故意别咱们?”褚岩摸了一下脑袋,回头看着远去的,苏樱桃的背影,大吼了一声,气的都说不出话来。 司机笑着问:“您总喜欢欺负女同志,给女同志欺负一下就这么生气?” “追,追上了拖下来,让她唱十遍《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老子头破了。”褚岩大吼:“快追!” 还追个屁啊,一拖拉机,跑的比飞机还快,早就没影儿了。 妈的,被个女流氓连着欺负了两次! 114、活久见 明天一早专家就要来了, 今天晚上,农场里抽了二十几号精兵出来,带着苏樱桃从成县劳改农场借来的镐, 就要重新锄一遍整个农场边缘。 大晚上的, 苏樱桃索性也不回家, 挑着手电筒,打着汽油灯, 看着农场里二十几号最精壮的壮劳力们锄地。 李薇正在埋怨苗小兰:“怎么会出这种岔子。” “这完全是毛纪兰的责任,安排犁地是她的事情, 跟我没关系。”苗小兰悄悄说:“苏主任搞不定婆婆,咱们跟着受罪!” “所以你的机会来了, 苗小兰,就现在,只要你表现好,不用抢不用争,你就是场长了。”李薇笑着说。 心情美滋滋的,她突然回头问苗小兰:“我给你的资料呢, 你背熟了吧,正好我提几个问题, 你就假装我是领导, 给我讲解一下。” 苗小兰手里端着一杯茶, 正准备给李薇递,这种端茶倒水的事情她干的非常好,但是说起正事儿来, 一头雾水:“那么长的文字资料,居然要背?” 一份资料,她不过草草看了一下, 纸都叫她擦屁股了,背什么背,她早忘了。 李薇的笑容僵脸上了:“要咱们真能评选上,那叫种苗繁育基地,土壤环境当然重要,但是专家们来咱们这儿顶多呆三天就要走,很多东西都在讲解,你不背怎么行,我就那一份资料,你把资料给我拿来,我自己背,自己讲。” “对不起啊李主任,那资料我好像给丢啦。”苗小兰居然说。 保琴琴忍不住说:“苗副场长,您跟毛大妈搧风点火吵架的时候不是可厉害了,怎么一份资料都背不下来?” 李薇简直要急死了,那份资料可是农业局给的,她专门从苏樱桃手里劫走,给了苗小兰,就是想让她在专家们面前表现。 她倒好,把资料给丢啦? “樱桃,十万火急呢,苗小兰把资料丢了,明天专家们来了,你来解说吧?”李薇腆着脸,只好来找苏樱桃。 解说的事儿,是她从苏樱桃手里抢的,现在搞不定,要甩苏樱桃身上了。 苏樱桃提着汽油灯,围着这一大片将近3000亩的大农场,已经快走了一大圈了,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当然也得回家睡觉。 回头,她说:“李姐,我当您是自己人才说句不客气的话,别总是有功就抢,有屎盆子立刻扣别人头上,行吗?” 李薇吃了个软钉子,本来很生气,但为了专家明天就要到,生生忍了,笑着说:“反正解说的事情,我交给你了!” 屎盆子扣出去了,心情真好啊! 这时候都凌晨三点了,苏樱桃这才要回家洗个澡,睡个好觉。 “婶婶,你回来啦?”三更半夜的,珍妮和汤姆没在床上,居然睡在沙发上,俩人中间放着那只大脸盘,圆乎乎的小丑猫。 不过苏樱桃进门的时候,只有珍妮醒来了,汤姆还睡的香着呢。 “你叔呢?”邓昆仑怎么让俩孩子睡在沙发上。 “我叔跟一个首都来的叔叔一起走了,说是有事情要出去。”珍妮揉着眼睛爬了起来,说:“婶儿,我给你烧了洗澡水,快去洗吧,还没凉呢。”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半大丫头,比个成年人还顶用,苏樱桃不在的时候,珍妮会做饭,会给她烧澡水,还会给她洗衣服,比邓昆仑都顶用。 苏樱桃进了厕所,脱了衣服,在昭合时代遗留下来的木浴缸里加上水,坐到里头,这么累的情况下泡个热水澡,可真是舒服啊。 “婶婶,今天晚上四婶婶来过,还给我给了一颗水蜜桃,你洗完澡就吃,好不好?”珍妮不肯出厕所,趴在浴缸上,捧着颗桃子说。 毛纪兰可以任性,大嫂和二嫂,冯招娣几个,要是苏樱桃猜的不错,心里其实很生老太太的气,毕竟她们舍不得农场的工分和粮票。 可怜的女人们,她们也想像苏樱桃一样造反,可惜没那个能力,不敢。 “来,珍妮,给我捶捶背,我试试你的拳头硬不硬。”苏樱桃觉得肩膀酸,于是背了过去。 珍妮觉得自己只是轻轻捶了几下,但苏樱桃居然给她捶的一口气都差点没缓过来,这丫头的手劲儿可真大。 事实上,昨天晚上,农业部的科学家们就到秦州了,不过住在市里,由宋正刚和农业局长等人招待,今天,吃完中午饭他们才会来密林农场。 李薇的屎盆子甩过来之后,就不用担心自己出丑了。 苏樱桃的心里其实也挺着急的,因为她自己在农业方面也不够专业,但是她有一个能够跟农业部的干部们好好讲解秦州的地理,历史,水土,天气,讲解密林农场的秘密武器,昨天晚上应该就到秦州了。 今儿一早,应该就能到苏樱桃这儿来。 那个人才是苏樱桃请来,能真正帮她拿下种苗繁育中心的法宝。 早晨起来苏樱桃正在刷牙,汤姆和珍妮起的比她早,因为今天老师要带着他们,全员去欢迎农业部工作组的原因,正在外头穿衣服。 汤姆穿好了衣服,把他齐膝盖的小红背心儿正在往裤子里掖呢,就见有个个头高高,皮肤黝黑,笑的特别好看的人到了家门口,一把推开门,进来了。 他提着一个大旅行包,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大串红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肉肠? “你谁啊你?”汤姆梗着脖子问。 “我是你舅舅。”这人叉腰看了会儿汤姆,笑着弯下腰摸了摸他的脑袋,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樱桃,我来啦。” “哥!”苏樱桃牙都没刷好,一嘴白沫的出来了:“我给你拍了多少电报,让你早点来早点来,你怎么今天才来啊,我都快急死啦!” 这个人恰是苏樱桃的大哥苏野,他是第一届老五八,58年去的北大荒,一直在北大荒当知青,而国家的第一个种苗繁育中心,北大荒繁育中心,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汤姆第一眼见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特别喜欢。 而且舅舅这个词,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特别顺耳,一直羡慕别人有舅舅的汤姆,终于也有舅舅啦? 扬着头,他都忘了自己要去上学了,一直在看苏野。 “我寄给你的资料呢,路上你背了没,知道见了那些农业部的人,该怎么讲吧?”苏樱桃擦掉嘴上的白沫说。 苏野从绿色的帆布书包里拿了封资料出来,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们接待过工作组,大概对方要问些什么我心里清楚,秦州我又不是不了解,咱们先去农场转一圈,我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也是,既使是个老秦州,因为苏樱桃的信对密林农场很了解。 但不实地走一走,苏野还得是纸上谈兵。 说走就走,苏樱桃听厨房里的烤箱叮的一声,今天是真忙,也顾不上坐在餐桌旁好好吃饭,从里面拿了几个苞米面的软糕出来,给苏野递了一个,又在书包里装了几个,这就带着苏野,要去农场了。 而这时,一夜不曾睡好觉的李薇也才刚起床,正跟苗小兰两个坐在一起吃干粮呢。 李薇本身就有点气苏樱桃,觉得她说话太不客气,而苗小兰了,又特别会煽风点火,正在不停的跟李薇形容毛纪兰有多恶劣。 “说我爱甩屎盆子,她怎么不说说,要不是她婆婆先撂挑子,我怎么可能甩屎盆子?”李薇冷笑着说。 苗小兰给李薇炖着热乎乎的茶,把专门从成县买来的荞面油饼递给李薇,让她就着茶吃,笑着说:“所以搞接待跟咱们没关系,就该苏樱桃自己着急。” “她婆婆,真的不干了?”李薇又问。 苗小兰笑着说:“我听保琴琴说,毛纪兰喊辞职的那天,苏樱桃就把她的名字从花名册上给划掉,划成普通职工了。现在咱们农场,场长空缺。” “那她估计死定了,毛纪兰不会放过她的。”李薇想起毛纪兰那个凶巴巴的老太太,不由得浑身发抖。 苏樱桃惹了那个老太太,早晚有她好看。 不过,她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 苏樱桃干的多,对农场也是全心全意,既有能力,又有功劳,她再看苏樱桃的笑话,会不会说不过去? 想到这儿,李薇,躲了! 另一边,苏樱桃带着苏野进了农场,喊来郑凯,跟他介绍了起来:“郑队长,这是我大哥苏野……” “苏野同志,你好。”郑凯说着,立刻让烟,开吹:“兄弟,抽支烟,你怕不知道吧,你妹妹,我老大,她这个农场,最近有点小麻烦,但是不怕,只要有我郑凯在,咱们就什么都不怕。” “郑凯,这是我大哥,北大荒的种苗繁育中心是我哥一手推动的,而且他跟农业部的专家们还算熟悉,也了解咱们秦州,把知青队所有的人叫来,让他们陪着我哥一起在农场里走一走,这个种子农场,我哥才能肯定能帮咱们争下来。”苏樱桃又说。 啥,北大荒种苗繁育中心来的? 而且人家原来就见过专家? 郑凯一秒就握上了苏野的手:“你是苏樱桃的大哥,就是我大哥,大哥好!” 且不说农场里,李薇和苗小兰是如何悄悄的躲了,苏樱桃带着苏野,郑凯,众人又是如何安排准备工作的。 昨天晚上,邓昆仑给褚岩接上之后,就去秦城了。 一个种苗繁育中心,不止宋正刚如临大敌,省里的领导们也在亲自接机,相比于接待古巴友人,这才是真正能让整个秦州在红岩,在全国范围内被重视的大事情。 当然,专家们都很随合,也很配合,而且是一到红岩,就开始了解秦州的情况。 在大的方面,宋正刚有准备,省上也有领导全程陪同,讲解这些问题。 下一步就是去农场了,而去了农场之后,到底能不能评得上,就看农场众人的表现了。 上一回没怎么深聊,褚岩只答应邓昆仑,只要他肯去趟首都,去见一面他大姐,他就替他把现在在海青的那帮物理学家,全调到秦工来。 正好今天俩人同车,于是邓昆仑就想跟褚岩继续聊聊去首都的事。 “对了邓博士,你们秦州有些拖拉机,能跑到80迈,那种拖拉机,是你们机械厂生产的?”但褚岩突然之间神来一句,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宋正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坐在第二排的两个专家兴致勃勃,明显,也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 拖拉机跑80迈,没听说过。 邓昆仑实事求事,说:“在全世界,拖拉机最高时速只有40迈。全秦州只有一辆拖拉机能跑到80迈。” “有个女同志,开那么一辆拖拉机,是你认识的人?”这个褚岩,一直吊儿郎当的,舔了舔唇,说:“我见有个女同志开个拖拉机,比我这辆老嘎斯还快。” “那是我的表妹吧,最近我的拖拉机由她开着。”邓昆仑说。 因为农场要垦荒,邓昆仑的拖拉机最近几天确实是由孙紧开着的,而且孙紧冒冒失失,总是开的特别快。 “不错,技术特别好。”褚岩于是笑了一下。 两个专家中,一位姓刘的专家跟褚岩的父亲关系很熟,于是笑着说:“女拖拉机手,是不是特别优秀,咱们小褚都30了,婚姻大事一直磕磕绊绊,他父母特别操心,邓博士,你表妹有没有对象,给咱们小褚介绍一下?” 在长辈们的眼中,男女,只要是活的,四脚健全,都可以介绍对象。 邓昆仑这人呢,于国情不熟悉,而且孙紧是他表妹,对于亲人,人难免有一点亲情的光环,一直觉得孙紧很优秀。 反观褚岩,人也不错。 而且孙紧一直在忙碌着,四处给自己找对象,生怕自己嫁不出去,忙到连邓昆仑都知道,就可见她有多恨嫁。 所以邓昆仑说:“那个女同志今天也在农场里,褚岩同志要想见,到时候直接去找她就行了,她是农场的拖拉机手,确实特别优秀,尤其是游泳。” 褚岩笑了一下,居然说:“好,见一面。” 在前面开车的司机也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褚岩这种公子哥儿,首都追他的姑娘能从什刹海排到天坛,那一个个,总政的,国剧的,不是台柱子也是小花儿,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农场里开拖拉机的? 他这纯属路怒症,是因为给拖拉机别了车,还爆了胎,估计是想找人姑娘点茬。 得亏邓博士人老实,居然想给他介绍对象。 转眼一辆老嘎斯,一辆吉普,一辆老庞客,三辆车摇摇晃晃,就到农场的新大门门口了。 这大门,还是前段时间盖的,有了新大门之后,大家再走农场,就不用总是经过小白楼了。 欢迎队伍当然热情洋溢。 小学的孩子们有绿军装的穿绿军装,没有的衣服也洗的干干净净,身上只要没补丁的就能站在最前面,当然,身上补丁多的就只能被藏在后面。 人人手里是纸糊的花儿,怀着孕的白娟是总指挥。 热烈的欢迎队伍里,汤姆站在最前面,涂着大红唇,画着蓝眼影,头上还扎了俩小辫儿,手里拿着花,正在白娟的指挥下,不停的摇着手里的花,边摇,边噘着嘴: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白娟要给他化妆,还要把他化成一个小女孩,还要让他站在最前面。 他的同学们一直在笑话他,他觉得自己的脸都已经丢光了。 汤姆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干净了。 再说苏樱桃,不能免俗,她也在欢迎队伍中。 正所谓活久见。 头一辆,就是她曾经别过的那辆老嘎斯。 从车上先下来的是邓博士,昨天晚上,他到省里去接专家的,穿着她亲手做的调绒面干部装,藏青色,肤白,身材高大,彬彬有礼的斯文,一下车,打开了门了,伸手护着门框,是怕车里的人下车的时候碰到门框。 她每次下车,他也会这样,先给她开门,然后伸手护着门框。 虽然在生活中,苏樱桃总给他气的半死。 但是,邓昆仑随身的很多细节,就比如伸手挡门框,进门总会示意女士先走,偶尔,在这贫脊的地方,在这种严苛的环境中,总能让苏樱桃觉得,自己是童话中的公主,而且还是真正的公主。 不过再一眨眼,苏樱桃顿时傻眼了。 她梦里,那个陷害她入狱的家伙,她的第三任丈夫,褚岩,他居然从副驾驶坐上下来了。 …… 115、物理学家 褚岩, 苏樱桃梦里的第三任丈夫,父亲是高干,不过, 褚司令的原配并不是他的生母。 在她梦里遇到褚岩的时候, 应该是76年左右。 褚岩先是在首都某武装警卫营工作, 然后调到佳木斯去干了几年,后来又转到红岩军区来当兵的, 来的时候是大校,本来应该要升正师级的, 但被一个女文艺兵举报他耍流氓,于是在他父亲的力保下, 他没被处分,转业了。 转业之后褚岩是被分配在公安厅工作,分管的就是缉毒。 没错,苏樱桃毕竟长的漂亮,能力足够强,人也足够聪明。 虽然说成绩给苏小娥抢了, 就连最初的对象屠正义也给苏小娥抢了,但是, 她活的可比苏小娥风光得多。 第一任丈夫, 有名的小h兵, 所有人的大哥。 第二任,秦州市局的公安局长,长相帅气, 人温柔,随和,虽然说因为肺结核没敢跟她同过床, 但是俩人很恩爱,也是基于此,苏樱桃对军人,公安有种天然的喜欢。 第三任就嫁了在省厅工作的褚岩。 但是同一工种,并不意味着人都一样,相比于鲁一平,褚岩简直就是一个没有底线的杂种,王八蛋,他干过的坏事涉及半部刑法。 可以说,他是集郑凯和鲁一平的特质于一身,但是,也是个没有底线和节操的坏人。八十年代初,整个红岩的归城知青变成不法分子,都是他纵容和滋长的。 不过苏樱桃现在还顾不上这个,因为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欢迎农业部的几位专家。 而且那只是个梦。 现实中鲁一平并不认识她,郑凯则是她最忠心的小弟。 苏樱桃跟那个可怕的梦,完美的擦肩而过了。 至于这个褚岩,苏樱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准备把他当个屁给放掉了。 有事就躲,有功就抢,分明刚才李薇还不见踪影,这会儿倒是来了,而且热情的,率先热情的迎了上去:“欢迎领导们来检阅我们的农场,这个农场是咱们机械厂的,也是机械厂所有领导们一手看着经营起来的,我来介绍一下……” 毕竟她丈夫陪着专家们一起来的,她在这儿做介绍,要再不把苏樱桃介绍一下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她说:“这位苏樱桃同志,可以说是咱们密林农场的大功臣。” 说完这句,李薇还挺得意,觉得苏樱桃在农场有功,自己也没亏待她,毕竟,她把苏樱桃也介绍给领导们了。 但就在这时,刘专家伸出了手:“你就是苏樱桃,这么年青?妇联的邓主席亲自夸过你,让我们来了之后,给你传达一句话:粮食是百年大计,你能主动开荒劈农场,为国家申请繁育中心,这种觉悟她特别欣赏。” 说着,其他几个专家也围了过来,争相跟苏樱桃握手,几个人笑着说:“走吧,带我们去看看咱们邓主席都亲自点名表扬的,你的农场。” 就这样,李薇直接被人给忽视了? 而妇联的邓主席,那不就是孩子们嘴里的邓妈妈? 苏樱桃居然被邓妈妈点名表扬了? 李薇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眼看专家们全围着苏樱桃,自己插都插不进去嘴儿,迄今为止,还不知道苏樱桃是怎么个不动声色的,就抢了自己功劳的呢。 苏野就在苏樱桃身边,笑着介绍说:“这位是刘专家,我们在北大荒的时候见过面,他叫刘秉添。” “这是咱们在东北种苗繁育中心见过面的苏野吧,你好你好。”刘专家不仅知道苏樱桃,还认识苏野,几个人围在一起,聊的特别开心。 这下李薇直接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为什么站在这儿了。 她忙忙碌碌了那么久,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压根儿就跟今天这件事,完全扯不上干系? 苏野上前,笑着握上刘专家的手说:“我跟您提起过,秦州才是我的家乡,我现在回到秦州了。” “谁来给我们做指导呢,咱们现在就开始工作吧,我们原来安排了湿度仪和雨量计,现在就可以取样了,天气记录了吧,土质应该也养好了,我们还要做培养实验,咱们立刻开始吧。”刘专家说。 “走吧。”苏野于是说。 这种时候,农场派一个能讲解的人就行了,专家们自然会去做他们的工作。 而苏樱桃带着农场所有的人,都在农场外面随时待命。 …… 再说褚岩,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在秦州找对象。 他其实已经结过一次婚,并且离过一次婚了,为此还丢了警卫营的工作,再结婚,他岂不是疯了? 不过他还是挺好奇那台能飚到80迈的拖拉机,和那个女同志的。 穿一件卡其色的衬衣,蓝色的工装裤,说洋气吧,其实特别土,但那种特别土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又显得特别洋气。 褚岩当时坐在车上,就是因为好奇她的穿着,才拿着镜子多看了几眼,结果被个女同志别了车,头上还撞一个包公的印子。 专家去农场了,而邓昆仑,一下车就回工作间了,他得集中把军方要在越南战场上要的重型军用器械的研发做个规划,突击一下工作,然后准备出发,上首都,所以最近特别忙。 接待褚岩的人是徐主任找的,厂里在搞接待方面属第一人,张平安。 张平安其人,八面玲珑,油嘴滑舌,最是厉害。 徐主任指着褚岩说:“这是北京来的,给首长当过警卫员的褚同志,他不想去农场,张平安,今天你负责招待好他,招待好褚营长就是你的工作。” 首长的警卫员,哪怕只是个营长,那也属于首长级别。 毛纪兰在农场如此关键的时刻撂了挑子,不仅苗小兰觉得场长之位唾手可得。 张平安也觉得自己可以争一争,所以最近正是张平安蠢蠢欲动,想立功,想表现,想升职的时候。 这时候来个领导让他招待,他能不鞍前马后? 一路连说带笑,他就把褚岩迎进了招待所。 招待所所有的床单被褥全部新洗过,秦州这地儿的妇女都爱干净,招待所的几个工作人员,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不过,褚岩和司机俩现在好奇的不是这个,虽然张平安夸夸其谈,侃侃而谈,一会儿吹机械厂的历史,一会儿又夸万人坑的风光,但褚岩始终心不在焉。 端着茶杯,目视前方,两眼全是不耐烦。 “听说你们这儿有个拖拉机队,我们能不能看看?”司机小刘最了解褚岩的心理,笑着说。 褚岩本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立刻把目光投向张平安了。 女拖拉机队,那是从几个生产公社抽调的,但是确实个顶个的孔武,强壮,有力。 张平安跟这个年代大多数男同志一样,喜欢胖一点,强一点,壮一点的女同志,所以非常欣赏她们,而且,张平安是个特别善于揣摩人心思的人,一看,首都来的首长就很好奇拖拉机队,想看看他们的拖拉机队,立刻说:“她们这会儿应该还在万人坑前待命呢,你们要想看,我带你们去。” “走吧,其中是不是有个博士的表妹?”褚岩又说。 张平安连忙说:“是是是,她其实是咱们小学的老师,也是抽调过来的,特别优秀一个女拖拉机手。”孙紧那样儿的,张平安也喜欢。 “走吧。”褚岩端起茶杯一口抿干了茶,咦的一声:秦州这地儿不错,水有一股独特的甘甜气息。 当然,一路走来,他发现秦州确实是个很好的地方。 女同志的皮肤都特别白皙,男人大多高高瘦瘦,很少有长的面目可憎的那种。 而那个女同志,是邓博士的表妹,他记得隐约看过,皮肤还挺白皙的。 要真说他想在秦州找个对象,拉倒吧,怎么可能,他就想把那个开拖拉机跟风一样的女孩子给堵在当场,看她还能不能开着拖拉机跑了。 且不说这个。 李薇啥功劳都没抢到,而且还给专家组晾在当场,想找个人问问,到底苏樱桃是怎么一步登天,直接让总理夫人都知道她的吧。 这会儿大家都忙,谁顾得上理她呀。 而苗小兰呢,还跟在她屁股后面告状,说什么她看见毛纪兰气势汹汹的来了,这一回肯定要跟苏樱桃好好闹上一场,要让苏樱桃丢个大脸的话。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苗小兰,你的眼界能不能高一点,你看看人苏樱桃,咱们邓妈妈都知道她,毛纪兰闹一下算个屁用,人家在国家领导面前都出了名了。”李薇简直气的要跳起来:“我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来农场?” 苗小兰心说,要能让邓妈妈知道我,我也愿意,但我没那个本事啊。 她连忙说:“但是毛纪兰要闹她苏樱桃,也够她丢脸的呀。” 正好这时苏樱桃走了过来,李薇瞪了苗小兰一眼,让她躲一边儿去了。 “李姐,今天跟博士同车,坐副驾坐的那位是谁?”苏樱桃开门见山就问。 李薇说:“褚岩,咱们首都那边褚司令的儿子。” 苏樱桃当然知道褚岩是褚司令的儿子,她是想知道,褚岩到底是来干嘛的。 “他在农业部工作吗,来咱们这儿干嘛?”她又问。 提起褚岩,李薇都翻起了白眼来:“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来找博士的呀,就是他说能帮博士解救海青那边的物理学家的,博士前几天晚上,到我家跟他喝过一场酒。” 苏樱桃终于知道了,原来褚岩就是邓昆仑请来的那个,所谓能帮他大忙的人。但就苏樱桃的了解,褚岩可没那么高尚。 他那个人跟李薇有点像,喜欢□□式的权力,应该是因为离婚,从警卫营退役了,别看今年三十出头,但就想升团级干部,四处找事儿立功,不够累的他。 对了,他有个大姐叫褚英,苏樱桃突然想起那么个女人,据说也是搞物理的,这年月,人家是法国来的贵宾,可厉害着呢,将来还会归国工作。 现在那帮子物理学家,全给斗死在戈壁滩上了。 等她归来,踩在前人的肩膀上,各项科研成果国家特别重视,是个很厉害的女强人。 他说能帮博士办事儿,这事儿苏樱桃可不能坐视不理,因为他不可能白白干那么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儿,苏樱桃说:“李姐,你先在这儿等着,我有点事儿,先回家一趟。” 她得去跟博士确定一下,关于褚岩,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的遗产整整有50万美金,鞭长莫及,现在谁都够不到那笔钱,但是褚岩的大姐褚英可是法国国籍,法国和m国是互通关系的。 别是,褚英想搞那笔钱吧。 结果才走到拖拉机队前的时候,她迎面就碰上张平安,带着的正是褚岩和他的司机,几个人在笑着聊什么。孙紧向来大大咧咧,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张平安突然就吼了一声:“孙紧,不要嘻嘻哈哈,站直了,好好跟首都来的首长说话,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而另外几个,从各个公社调来的女拖拉机手们,则被张平安勒令站在一排,胸膛挺的高高的,站在拖拉机前,看样子,这是在等褚岩检阅? 苏樱桃本来不想管,想直接走的,经过拖拉机队伍的时候,就听张平安又喊了孙紧一声:“你笑什么笑,看看你的样子,哪像个女同志,好好跟首都来的首长汇报一下,你是不是别过首长的车?” 苏樱桃于是停下来了。 这会儿惹怒她的不是褚岩,毕竟俩人之间没有任何交际,而是张平安那副狗腿子一样的神态。 而孙紧呢,天生就喜欢看帅哥,一直在追郑凯,郑凯又不理她,这是看褚岩身材高,长的帅,忍不住就要多看几眼。 而且她的性格,天生爱笑,一张嘴先忍不住就是哈哈大笑。 张平安居然一把搡到孙紧的肩膀上了:“孙紧同志,我让你不要笑了,好好说话,你耳朵聋了,没听见?” 苏樱桃就在这时走了过去,立刻就是一声怒喝:“张平安,你是不是耳朵聋了,我喊你你没听见?” “苏主任,你怎么来了?”张平安回头见是苏樱桃,顿时又咧开嘴笑了:“我这不正在训咱这几个女同志嘛,面对首长,太不听话了。” “凭你是农场的羊倌,就能训我农场拖拉机队的女车手们?”苏樱桃说着,伸手一把搡在张平安的肩膀上:“就凭你的羊倌身份,孙紧也是你能搡的” 这家伙记吃不记打,让他当羊倌他还能老实点。 今天徐主任忙,让他帮忙招待一下客人,他立刻就开始虎假虎威了。 拖拉机就停在万人坑的边上,张平安就站在湖边,给苏樱桃这一把搡,险些掉湖里去。他在湖边打了打摆子,要不是褚岩伸手一把,就得掉湖里去。 今天因为来了专家团,本身就乱糟糟的。 而刚才,褚岩跟着张平安,也刚刚到拖拉机旁边,集合了五个女拖拉机队的队员们。 他一直在看孙紧,怎么看,这个脸盘大的像月亮,胳膊比他的还粗的女同志,都不像别他车的那个,但她身后的拖拉机,分明是原来哪一台。 所以他心里有点疑惑,还有点失望。 男人嘛,得有点正义感,仁慈感,他看着孙紧的大脸盘,突然间没了想欺负一下这女同志的心理,想转身走人了。 恰好这时候苏樱桃走过来了,卡其色的,卡其布的衬衣,下摆掖在裤子里,自己用绵布织的裤腰带,锁扣倒是铁的,系在窄窄的腰上,衬衣袖子挽在半臂,盘个小发髻,裤子是上宽下窄的那种工作裤,一身精精干干,而且只看一双眼睛,里面只传达了三个字:不好惹。 褚岩舔了一下唇,眼看着她吼了张平安一句,没说话。 再看着她一把差点把张平安搡湖里,终于忍不住了。 “邓昆仑是你什么人”他拉回张平安,再舔了舔唇,就是汤姆所学的那种摆胯,边摆,边叼了一根烟在嘴角,问说。 苏樱桃没想跟这人说话,他敢打邓昆仑的主意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要命了,她要出手也是要他的命,多余的话她懒得说。 “要你管”苏樱桃说完,转身要走。 结果,大稀奇,张平安的眼珠子差点都给惊掉,孙紧直接给吓哭了,几个拖拉机手们,也同时啊的一声。 因为褚岩打着了zippo,点燃了烟,抽了一口,笑着问苏樱桃说:“我叫褚岩,邓昆仑博士介绍的,说你正在找对象,你看我合适吗?” 第116章 夹心饼干 张平安最喜欢看热闹, 眼珠子还突在外头,嘴巴已经快裂到耳朵跟儿了:什么情况,博士这人有意思哈, 比他还会巴结首都来的首长, 居然把樱桃介绍给这位褚首长处对象? 但转念一想,他觉得不应该啊, 厂里谁能干得出这种巴结人的事情,邓博士也干不出来,而且樱桃特别虎,这绝对是误会, 她再别跟首长起冲突。 孙紧比别人更明白一点儿, 本来咧着嘴巴在笑的,笑顿时要变成哭了:博士介绍的肯定是她,首长认错人了。 “邓昆仑, 介绍我和你处对象?”苏樱桃本来懒得理这人, 因为他这句, 不得不问一句。 褚岩自始至终, 认为苏樱桃就是邓昆仑所说的, 自己的表妹。 虽然他父亲说,失败的婚姻全来自阶层的不平等, 但褚岩觉得可以处处看, 反正他也是什么好鸟。 叭了一口烟,他指了指额头上的印子:“还记得不,你别了我的车, 这儿一大块肿还没消呢, 这儿, 你再摸摸, 好大一个包。” 侧面脑袋上还有一个大包,也是她别车的时候给撞的。 苏樱桃想起来了,有一回有一辆老嘎斯里,有个人一直拿镜子照着自己,玩反光,原来就是褚岩啊。 她穿的是一脚蹬的小皮鞋,军区卖的特供皮鞋,为防磨,下面都要先打几个铁掌,蹬在地上,嘎嘎作响。 褚岩就堵在她面前,还在抽着烟,摊了摊双手:“撞我的事儿就算了,我那儿有辆老嘎斯,想不想试一把,走,我教你怎么开。” 梦里的苏樱桃跟褚岩经人介绍,被他那种看似吊儿郎当,又亦正亦邪,还有点悲惨的身世所吸引的。 要按苏樱桃的脾气和愤怒,此刻开上他那辆老嘎斯,一脚油撞到墙上,跟他同归于尽都有可能,但是算了,理智告诉她活着更好。 转身,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一脚踩在褚岩的皮鞋上,原地转了个圈儿,笑着说:“博士的表妹对你非常满意,还有,博士的表妹想吃内蒙的烤全羊,你去给买两只回来,我觉得博士的表妹会跟你处对象的,可以吗?” 说完,她不顾张平安和孙紧的疑惑,几个女拖拉机手怪异的目光,转身,扬长而去。 女人要离了婚,身价自降一等,男人要离了婚,身价陡增。 首都最近跟褚岩走的很近的有两个女同志,一个叫苏曼,他母亲正在力推,还有一个叫东方雪樱,他大姐介绍的,苏曼是演话剧的,清纯派,东方雪樱是跳芭蕾的,红色娘子军。 所以说褚岩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眼,他就是觉得有点可笑。 这女的路子果然野,张嘴就要两张内蒙来的烤全羊。 也是秦州小地方太穷了,小姑娘馋肉吃。 “去内蒙的路怎么走,你是叫小张吧,走,上内蒙买羊去,毕竟博士介绍的,要不,两只羊换我跟她处一处。”望着苏樱桃离去的背影,褚岩说。 这叫张平安怎么说,毛纪兰关键时刻犯蠢,现在农场没了场长,他也想当场长,他真不想得罪从首都来的首长,但是得罪人的话,还非他来说不可。 “首长,那是我的小姨子,也是咱们邓博士的爱人……”看褚岩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渐渐变成了惊讶,张平安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说:“她跟您开玩笑呢,您别生气。” 指了指孙紧,他又说:“那个才是博士的表妹。” 孙紧也很生气,一跺脚,酝酿了半天,现在才要说:“我表哥介绍的我也不稀罕,我不想吃烤全羊,也不想跟你处对象,我看不上你,滚吧你。” 什么臭男人,瞎了狗眼吧,把她嫂子当成了她,他连郑凯的一跟脚趾头都比不上。 一帮女拖拉机手们也同时露出鄙夷的表情:什么玩艺儿。 你能想象吗,一个自认为优秀到炸天的男同志,居然被几个虎背熊腰,脸色紫红的女拖拉机手给嫌弃了? “他妈的!”褚岩把烟蒂扔在了地上,狠狠踩了一脚,看着自己给苏樱桃踩扁的皮鞋,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苏樱桃:不仅是个女流氓,还是个泼妇,不,简直就是个女无赖。 …… 苏樱桃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就见汤姆和珍妮俩,脸上都是蓝色的眼影,红色的嘴唇,肩并着肩,就跟欢迎仪式上一样,在小白楼前站着。 而婆婆毛纪兰还真来了,一手叉腰,正在指指戳戳的,跟汤姆和珍妮说着什么。 幸好今天农场足够热闹,小白楼的人全去农场看热闹了,所以这儿围观的人并不多。但就算不多,爱嚼舌根的段大嫂在,爱劝架的徐嫂子也在,都在围观。 “我为农场可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她苏樱桃凭啥把我的场长说免就免,你们俩说说,这是凭啥?”毛纪兰说。 珍妮抱着一只篮球在拍,咬着牙不说话,汤姆想说什么,她就拽汤姆一把,也不准他说话。 “要说小点,这只是咱们的家庭矛盾,只要她苏樱桃吐个口,我不说几个孩子了,只要她肯往农场里办一下你们大伯,二伯,我都愿意吞下这口气,她要不办,往大里说,就是农场里的管理矛盾,我也可以往厂领导面前闹,我还可以给市g委会写举报信,让人批d她苏樱桃。”毛纪兰又说。 汤姆两只小拳头捏的紧紧的,但还是一言不发。珍妮把篮球拍了两下,吸了吸鼻子,但也没说话。 “开除个屁,老娘就是农场的场长,她苏樱桃敢开除我,我就跟她闹个鱼撕网破……”毛纪兰还在洋洋洒洒,滔滔不绝。 但就在这时,珍妮突然把拍了两把的蓝球抱了起来,一跃而起,直接就往毛纪兰的头上砸了上去:“我让你再骂我婶儿。” 但她到底是个女孩子,把篮球都要扣毛纪兰的头上了,又生生收了回来,拍着篮球围着毛纪兰转了一圈,两眼凶光:“你要敢举报她,我就打死你。” 毛纪兰立刻就要冲上去,扬手也想打珍妮,珍妮梗着脖子扬着头,就要给她打。 “大娘,珍妮还小您别动手。” “我要她滚,吃我儿子的喝我儿子的她还敢打我!” “大娘,您别……”徐嫂子徒劳的拉着架,还给老太太险些搡倒在地。 不过就在这时,她身后响起了苏樱桃平静的声音:“毛纪兰,你现在已经是普通劳工了,要是你还敢在我们家门外撒野,我立刻开除你。” “你敢开除,我就贴你的大字报。”毛纪兰也分毫不让,而且比苏樱桃更凶,更狠。 这可是她其余三个儿子唯一能由农转非的机会,她绝对不会让步。 她只有让苏樱桃害怕,才能让她替自己办事儿。 “去贴吧,没纸就去问博士要,他那儿多着呢。”就好比一拳头捶在棉花上,苏樱桃把珍妮的篮球抢了过来,在婆婆的怒火中,转身,进门了。 这下可好,段大嫂和徐嫂子的心都揪起来了:樱桃这婆婆,到底该怎么办啊。 今天家里有苏野带来的苏联大红肠,苏樱桃进门之后,又宰了今年最后一只,也是最肥的一只,绰号叫老地主的鸡,打算爆一大盘辣子鸡。 中午,苏野肯定要跟专家组的人吃饭,不过晚上,专家组的人要休息,就不要苏野陪着了,苏樱桃宰一只鸡,正好给他吃。 博士今天倒回来的早,而且在院子里就碰上毛纪兰。 当然,毛纪兰免不了要给博士告一回苏樱桃的状,说她有多可恶,把自己的农场场给免了的事儿。 博士跟母亲并不算太亲,听完这些,一言不发的回家了。 当然,进了门,毕竟他妈最近在大闹,终于体会到东方式夹心饼干的博士,进门之后当然要积极表现,看苏樱桃泡了蘑菇,赶忙帮她切成了一块块从体积到面积,都一样大的小丁儿。 汤姆在生柴火,珍妮在拨鸡毛,洗鸡,苏樱桃今天要做一大盘的辣子鸡,看博士把配料都给自己切好了,于是试探着说:“今天咱们厂来个穿着四个兜儿军装的干部,我听李薇说那个就是能帮你忙的人?” 汤姆终于想起那个凶巴巴的人了,连忙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叔叔,前几天我见过一个人,是他,把咱们从香港带回来的。” “他就是褚岩,褚营长,算得上是我们几个的恩人,就是他把我们从香港带回大陆的。”邓昆仑说。 可怜的博士啊,苏樱桃望着丈夫,真不知道是该揍他一顿好,还是该骂他一顿好,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说:“从香港回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冒了很大的危险。” “我们倒没什么,褚营长可是总理身边的警卫员,九死一生,差点送了命。”邓昆仑说。 事实上梦里那个褚岩也曾讲过,说自己执行任务时,出生入死过的很多事,不过说的比较简略,所以苏樱桃并不知道他从香港解救的那个人就是博士。 这就算褚岩干过的唯一一件好事,他救了博士的命,把博士送到她面前了。但是,要想调那帮物理学家,总理都搞不定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搞得定? 这话听起来就不现实,绝对是个陷阱。 “我母亲是不是让你特别为难?”邓昆仑淘洗着米,又说。 苏樱桃深吸了口气,笑的特别寒渗:“应该是我让你母亲为难,因为她确实为农场立下汗马功劳,而我现在要卸磨杀驴了。” 时代在变,农场要继续往前走,曾经努力开过荒的毛纪兰已经不适合做场长了。就算她不闹,苏樱桃也要夺她的场长位子,更何况她现在闹的那么凶,苏樱桃夺她的场长位子,理所当然。 “你可真是……”邓昆仑抬起头,望着妻子,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这一块夹心饼干:“她也很辛苦,你就不能稍微对她软一点,说句好听的,压下矛盾?” 他有点生气,头一回,为了那么辛苦的,到了眼看六十的年级,还在辛辛苦苦,为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挖光阴的母亲伤心,但同时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毛纪兰要戳着他的额头说他无能了。 苏樱桃心说,你把我介绍给别人处对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还好意思说我亏待了你娘? 要是别人敢指着苏樱桃的脑袋那么骂,她早就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还不是因为,毛纪兰是他娘的缘故,她才一忍再忍的。 “所以,你上首都,也是褚岩邀请的,是不是?”苏樱桃转头岔开了话题。 邓昆仑虽然生气,但这种生气是夹在母亲和苏樱桃之间的左右为难,他又没有权力要求苏樱桃去跟他妈道歉,闷闷的,他说:“褚岩的大姐褚英认识本,而且据说,她可以让我跟本直接通话。” 褚岩在警卫营干过,而在首都,接待国外政要的华风饭店,只要有批条,就可以直接转接国际电话,不过能转接m国,褚岩和褚英也算厉害之极了。 而褚英? 苏樱桃记得她今年应该32岁左右,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物理学家,苏樱桃再想了一下,突然回想起来,kate曾经跟她说过一句话,她说:“苏樱桃,你和我一样,永远都不可能走进邓昆仑的内心,因为我们都是特别世俗的女性。 但是有那么一种女人,从知识,文化,各方面,都能跟邓昆仑产生共鸣,见到那种女性,他才会真正懂得什么叫爱情。 正好褚英认识本,而现在,邓昆仑要去见褚英。 所以当时kate说的那个优秀女性,就是褚英吧? 梦里的大姑姐,苏樱桃只远远见过两次,在80年代,褚英是以名媛来称呼自己的,而苏樱桃呢,嫁的是小娘养的褚岩,跟对方并没有说过话。 “所以,褚英是想帮你争取回来那50万美金的遗产,是不是?”苏樱桃又说。 邓昆仑愣了一下:“大概是吧,但我对那50万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就算真的有,他目前也拿不到手,花不到,有什么用呢。 苏樱桃来兴趣了:“别呀,这钱必须争,在我梦里,将来咱们中越之间还要打仗呢,要是那些钱本全留给阮红星,你想想,50万美金,要在阮红星的手里,得换成多少子弹,那子弹一条条,可全是咱们解放军的性命。” 邓昆仑果然愣住了:“真的?” “当然。”苏樱桃说。 有一个女人,想帮她丈夫争一笔财产,这完全属于躺着享受,苏樱桃完全不介意,至于灵魂上的共鸣,想鸣就鸣,跟鸡打鸣一样使劲儿的鸣吧。 “你今天有点兴奋……从瞳孔到呼吸……小苏,你所有的汗毛都是竖着的。”邓昆仑仔细观察着妻子,顿了一会儿,又说:“你的呼吸频率都跟平时不一样。” 应该是特别的漂亮,她身上具有一种,东方式的,青春少女式的美,总能叫邓昆仑盯站她的时候,就呼吸加速。 跟这种人做夫妻可太难了,他的观察能力实在太强。 “我大哥苏野回来了,我当然跟平时不一样。”苏樱桃踮起脚,突然在邓昆仑的脸颊上笑着吻了一下,邓昆仑深吸了口气,左右四顾,刚想也吻一下苏樱桃,就听外面有人试着喊了一声:“邓博士在吗,咱们从首都来的首长在找您。” 张平安的声音? 邓昆仑抬头一看,褚岩两手插兜,站在篱笆外头,那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见厨房里的他和苏樱桃。 他歪着嘴角,一副便秘的样子,正在看着这边。 就这样,不请自来的褚岩,显然是跟孙紧相亲失败了,晚上,居然找到邓博士家来吃饭了。 而同一时间,忙完工作的苏野安排专家们休息之后,兴致勃勃的哼着小曲儿,闻着饭香,也到妹妹家来吃饭了。 正好儿,这一帮人凑一块儿了。 “我爱人,小苏。”邓昆仑介绍着彼此:“小苏,这位就是从首都来的那位,愿意帮咱们从海青解救那帮物理学家的同志,年青有为的褚岩同志。” 褚岩笑了笑,苏樱桃冷眼看着,就发现他绝口不提白天,自己认错她的事儿,而且极为乖觉,笑了笑,弯腰,伸手来握她的手了:“博士的爱人名不虚传,果然一看就是个很优秀的女同志。” “你好,坐吧,哥,你也坐,咱们吃饭。”苏樱桃说。 贼不要脸的褚岩,肯定在博士身上有所图谋,因为他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完全没在博士面前主动提及,装的就像一条家养的狗一样乖。 而且也不扭屁股,更不甩胯,乖乖的就坐到餐桌上了。 珍妮盛饭,汤姆往外端碗,洗干净了小脸蛋的,皮肤白白的小男孩,扬头看着几个大男人,看褚岩自己认识,于是盯着看了会儿,不过抱着自己的碗,坐到了苏野身边,刨口饭,就要抬头看看苏野,一脸笑眯眯的。 苏野于是伸手,也摸摸他的脸。 向来有饭就扒的汤姆闪着两只褐色的,咕噜咕噜的大眼睛,居然害羞的眨了眨。 据说孩子心里最爱的一般不是爸爸,而是舅舅,这一点在汤姆身上也适用,他是越看苏野,心里就越觉得喜欢。 刨一口饭,抬起头,看着苏野就要笑一笑。 “哥,你看我们密林农场怎么样?”苏樱桃笑着开口,问苏野。 至于褚岩,在她这儿,就是空气。 “挺好的,我听说原来农场的场长是你婆婆?”苏野边吃,边看着邓昆仑的脸色,试探着说。 苏樱桃说:“原来是,但是哥,农场想要继续发展,让我婆婆当场长显然不行,你觉得咱们农场怎么样?你不是在东北一直干的是支队书记吗,有没有意思到咱们农场来当场长?” 苏野其实也觉得,农场要发展成一个种苗繁育中心,让个老太太当场长不太合适,但饭桌上不好直说,皱了一下眉头说:“我和你嫂子都想回秦州,毕竟秦州是咱的老家,就怕我进了农场,别人要说你的闲话。再说了,场长不是……”他又看了一眼邓昆仑。 苏樱桃笑了一下:“任何地方,能者上,我婆婆文化层次跟不上,已经不适合在农场里当场长了,我会给她安排别的工作。你能你就上,这个生产农场在机械厂,是领导们承诺过由我负责的,任命方面的事情我说了算。” 苏野看邓博士全然不关心这个话题,也是确实觉得,密林农场很适合好好的发展一下,于是点了一下头:“我考虑一下吧。” 褚岩本来今天中午就吃了苏樱桃一个软钉子,然后经过张平安的科普,知道她是博士夫人,本来心里挺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在人女同志面前不太尊重,这会儿是准备夹着尾巴做人,好好吃饭,少放屁的。 但他听着苏樱桃和苏野的谈话,皱着眉头,心里掩不住的生气和愤怒,心说对面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当农场场长的是她婆婆,说换就换。 自己的大哥,说让干农场场长,一句话的事儿。 她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她的婆媳关系就是拿婆婆当儿戏? 邓博士在这个女人面前,完全没有任何一丁点身为男人的尊严吗? 他这个外人都要气的忍不住了,好吗?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17章 婆媳交锋 但是褚岩哪怕沤死自己, 不清楚真实情况,也只能继续沤着自己。 “你和孙紧相亲相的怎么样,她还不错吧?”在饭桌上, 邓博士兴致勃勃的问。 褚岩就跟屁股下面扎着针似的, 扭了扭屁股说:“很不错。” “以后慢慢接触,孙紧是个很不错的女同志, 你要喜欢,可以调来红岩,她完全可以随军。”邓昆仑又说。 终于,褚岩挤了一句出来:“就怕她瞧不上我, 你知道的, 我不怎么会讨女同志们喜欢。” 邓昆仑认真的看了看他,居然说了句:“你是差了点,但只要努力, 孙紧会喜欢上你的。” 褚岩一副你开心就好的样子, 认真点了点头。 吃完了饭, 苏樱桃给他们几个人泡了茶, 让他们挪到沙发上去了。 从柜子里掏了一些瓜子和糖出来, 放到了桌子上,拿了只烟灰缸摆在一旁, 她就准备要走了。 啪的一声, 褚岩从随身拎的旅行包里掏出两本书,拍到了邓昆仑面前。 纯英文,大部头, 他二郎腿一翘, 故意当着苏樱桃的面说:“我姐送你的, 她说你肯定喜欢。” 邓昆仑接了过来, 果然惊叹了一声:“《费曼物理学讲义》,而且是中文翻译版的,这书不是从出版厂就给烧完了吗?我自己翻译了一半,一直没时间翻译另一半,你姐从哪儿搞来的?” “为了邓博士嘛,她特意找到蜡板底稿,帮您印的,要多少您以后尽管说,我们帮您印。”褚岩得意洋洋的说。 邓昆仑接过书,翻开,果然,里面是一股浓浓的油墨味儿。 “替我谢谢你姐。”他由衷的说。 苏樱桃看邓昆仑把书递过来,拿着上楼,摆到他卧室了。 褚岩目送苏樱桃消失在楼梯上,真的特别好奇,这么一个年青的小女同志,行事那么张狂,凭什么在一个国家级的农场里一手遮天,搞的自己好像太上皇一样,这种行为,简直比他后妈还可恨,还武断。 让他觉得反感,混身不适。 不过怀着这种不适,他也只客气的跟博士聊一阵子之后,先回招待所。 而苏野呢,则休息在邓昆仑家了。 邓昆仑跟苏野,褚岩聊的有点晚,上楼的时候心里也很担心,毛纪兰这一回闹的鱼撕网破的,苏樱桃到底能不能应付。 进了卧室,悄悄打开床头的台灯,苏樱桃的枕头边还放着一个笔记本,上面是密林农场的工作计划。 邓昆仑于是把工作计划给放到了一边,这会儿苏樱桃还在做梦呢,缠到他身上来了。 这可是自打为了生孩子起争论之后,苏樱桃第一次主动求爱,邓昆仑有点激动,把茶几上的手表都啪一声打落在了地上,摸了一下抽屉,糟糕:他原来为了计划生孩子,没去申请套子,没套子了。 苏樱桃还在往上缠,邓昆仑炽着呼吸,哑声说:“没套子了。” “没有就不用了。”她的唇凑了过来,有点淡淡的酒气,软软的吻在他鬓角,邓昆仑于是翻过了身,但顿了很久,还是把苏樱桃给推开了:“睡吧。” 万一真怀上孩子,苏樱桃肯定会恨他的。 “博士……”苏樱桃往丈夫脖子窝里蹭了蹭,轻声说:“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啊。” 邓博士很少见比自己小很多的妻子这么温柔,这么乖巧,突然觉得枕头有点湿,摸了一把,才发现她好像是在哭。 这是因为苏野回来了,高兴的? 他连忙把妻子抱到了怀里,毕竟苏野今天晚上就住在隔壁,让他听见自己的妹妹三更半夜哭,这肯定不好,于是抱着哄了很久。 但苏樱桃委屈的是,她一生好强,可是在梦里没有防过褚岩,还记得他带着人来抓捕她,装的那么逼真,估计毒就是他藏的,却一副恨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样子,竭力的跟她划清着界线,一把逮上她的头发,把她搡在床上,抽出腰上的皮带,要不是别人拦着,他就得活活抽死她。 最终,他拿她竖典型,开公审大会。 …… 大清早才五点多,突然家门哐啷一声,邓昆仑立刻翻身坐了起来:“谁?” “贼吧?”外面天还是黑的,楼下还有急促的呼吸声。 邓昆仑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翻坐起来,顺手一摸,从床垫里头摸出王八盒,当时填子弹,苏樱桃坐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冲到楼梯上了:“不要出来,说不定是间谍。” 苏樱桃掀了被窝才发现自己身上是光的,套上睡衣,就听楼梯上一个冷冷的声音已经上楼了:“来来,邓昆仑,你打死,朝这儿打。” “三哥,她是生了你的娘,我们都听说了,三嫂要把场长给她哥当。”这是邓老四的声音。 说话间,毛纪兰咣一把推开了门,苏野就站在地上。 这下毛纪兰简直要气疯了,几拳头砸在邓昆仑的胸膛上:“没出息,窝囊废,给我纸,给我笔,老四,你来写大字报,我去贴,就说邓老三在m国学坏了,大大的资本主义,娘都不认了。” “哥,快给娘求个饶嘛,不就几分工作嘛,三嫂随便就能办到的事情,她怎么能把娘的场长都给免了呢。”邓老四挤眉又弄眼的。 但就在邓昆仑和苏野要劝老太太的时候,苏樱桃一声喝:“求什么饶,农场场是您自己撂的挑子,连着半个月,你们四个人一起旷工不来农场,这要别人,我早开除了。可我一直想给您安排别的岗位,您呢,一张嘴就是三个孩子的户口,三个男人的工作,我自己的父母还在农村种田,比你儿子辛苦多了,我给他们安排工作了吗?我妹也在农村读书,我把她带到机械厂读书了吗,您想闹就闹,使劲儿闹。” “樱桃,小声点,这是你婆婆。”苏野连忙说。 没有哥哥想妹妹家为自己吵架的,他连忙说:“接待完专家我就走,我马上就走。” “苏樱桃,我要贴你的大字报。”毛纪兰只有这一句。 苏樱桃声音比她高一千倍:“来,你要贴什么,我来给你写。” 针尖对麦芒,俩人对到了一块儿,毛纪兰从邓昆仑的桌子上抓起一叠信纸,又抢了一支钢笔,怼到邓老四怀里:“走,回家写大字报!” 带着嘻嘻哈哈的邓老四,她扬长而去。 …… 这已经是专家组来的第三天了。 虽然说专家组没有具体表态,但从各方面来看,农场应该很合乎他们的需求,所以,明天在办公楼开会,农业部的专家们就是想见一见农场的管理层。 农业部只会派专家,不会干预管理,但是管理层于一个农场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宋言听专家们的意思,明天就是想考核一下农场的管理层。 所以农业部的专家们确定事情之后,他就找来李薇和苏樱桃开会,想确定一下场长的人选。 “能在咱们农场当场长的人很多,但是目前来说,苏野是最佳人选,他是我大哥,我特别了解,从小在农村长大,又从18岁就出了门,在北大荒的农场里干了整整十年,宋书记,这几天您应该也观察过了,我哥在跟农业部专家们的配合方面,做的很好吧。他在育种、分配种植方面更能干,如果让苗纪兰配合他,俩人一起制定工作计划,我觉得只要他们能磨合好,农场肯定会更好的。”苏樱桃说。 宋言笑眯眯的:“李薇同志,你的意见呢?” 李薇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失声喊了一声:“最近一直在接待专家组的,是樱桃的大哥?” 她是怕要出岔子躲了,但是,苏樱桃的大哥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为什么她每天那么忙的在抢功劳,最后邓妈妈知道苏樱桃,苏樱桃的大哥还要当场长? “要不李姐你今天上,反正甩屎盆子的时候你甩的很认真,我呢,不得已喊了我大哥来紧急灭火,现在农业部的专家很认可他,不过我想,你要是上,专家也会认可你的。”苏樱桃说。 认可个屁啊,李薇一点专业知识都不懂,要把苏野换掉,上去了不是出丑? 深深出了口气,她说:“随便你们吧,我不管了。”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就让我哥给东北那边写信,转档案了,明天,专家组的人还是让他来招待吧,李姐,你也陪着,毕竟你是咱们农场的主人翁,对不对。”苏樱桃又说。 李薇总觉得主人翁这三个字有点儿讽刺意味。 毕竟领袖说大家是国家的主人翁,但是,谁拥有整个国家了,谁也没有。 她突然发现,苏樱桃可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实诚,这女的心思太深了,自己压根玩不过呀,她的心可真黑。 宋言笑眯眯的,回头再看苏樱桃,简直想给这个黑心鬼鼓个掌。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李薇自己用的人不趁手,虽然抢的很厉害,最终什么都没落着。 毛纪兰想给自己争点利益,关键时刻插刀,他还以为苏樱桃这下也落不着好处呢。 结果万万没想到苏樱桃还藏着一招,留着一个苏野呢。 这下可好,苗小兰也罢,毛纪兰也罢,全都出局了。 最后当了农场场长的是苏樱桃的大哥。 他真想扒开苏樱桃的脑袋看看,她那脑瓜子是怎么长的。 不过握上苏樱桃的手,他还是得提醒苏樱桃一句:“好好做一下毛大妈的思想工作,她为农场立下了汗马功劳,这几年农场全靠了她,她要是不服,闹起来,我们也不好插手。” “不用,她有觉悟,会自己消化掉这个消息的。”苏樱桃自信满满的说。 然后,下午,新任农场场长的任命,通过版报上贴的红告示,就通知到全场了。 毛纪兰自愿离职,农场场长,将由在北大荒种苗繁育中心干过支队书记的苏野担任! 而这时,毛纪兰脸色煞白,混身发抖,就在那张红色的告示下站着。 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能消化掉这个消息的样子。 “毛大妈,您瞧见那个男同志了吗,那是苏樱桃的亲哥苏野,出出进进,全是他陪着专家,估计他呀,要取代你,当场长啦。”高大红经过毛纪兰的时候,捅了捅毛纪兰的胳膊肘儿,悄声说。 苏双成抽着一支烟,长吁了口气说:“毛大妈,这一回你必须给苏樱桃贴个大字报,趁着厂里人多,领导多,这一回你必须替自己争个面子,要不然那农场的场长,她就给她大哥苏野了,您说说,这委屈您能受得了吗?” “贴大字报!”高大红又说。 苏双成也说:“这事儿必须贴大字报。” 贴不贴大字报? 要不要贴苏樱桃的大字报,像现在很多人一样,不满意谁就贴谁的大字报,栽赃,诬陷,整倒苏樱桃? 只要她想整,农场立刻会有200人同时站出来,在苏樱桃的身上,踩上400只属于贫下中农的脚。 …… 毛纪兰在更半夜大闹博士,扬言要贴大字报的消息,从早晨六点开始,盖过了专家组,传遍整个机械厂,纷烟尘上。 褚岩觉得自己简直是找抽,你说他一好端端的大男人,为什么那么好奇别人家的家务事儿,但是张平安一边喝着他的老茅台,剥着花生壳往嘴里丢着花生,一边兴致勃勃的讲着邓昆仑家的八卦。 这都一整天了,他还是听的兴致勃勃。 “我老丈人,原来市委的干部,就是给她一手下放到农场的。”张平安敲着桌子,指指自己:“我原来可是咱们厂组织部的干部,没办法,碰上她,就给她整到农场了,我那小姨子厉害着呢,所以我现在见了她都躲着走,昨天你碰她一鼻子灰,小事儿,笑笑就过去了。” “邓博士的母亲呢,也听她的,你们厂的领导们也听她的?” 这是个女山大王,女土匪,女□□家吧? 一个能在农场当场长的婆婆,肯定有能力,她说换就换。 机械厂的领导们听她的,怎么可能,这机械厂将近五十年的历史,搞的像她是书记一样? “也不全是,她有她的能力,这点咱们不能否认,但这回我估计樱桃有麻烦,她婆婆可是个泼妇,特别能胡搅蛮缠,我昨天就隐隐听说,有人鼓动毛纪兰,让她贴苏樱桃的大字报,这回苏樱桃怕是有麻烦了。”张平安半是担忧,半是想看好戏的样子,意犹未尽的说。 毛纪兰在农场里确实立了汗马功劳,而且现在农业部的专家们在,这时候苏樱桃要是真准备撤掉她的场长一职,毛纪兰破罐子破摔,贴个大字报出来。 影响坏不说,苏樱桃的g委会主任估计立刻都得给撤掉职。 这时候苏樱桃居然痴心妄想,还想让她哥来当农场的场长,那不是火上浇油? 张平安觉得这下肯定有好戏看了。 不过就在这时,司机小刘上前说:“褚哥,咱们该回首都了吧,你姐不是一直在等你,你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办吧?”说着,小刘挤了挤眼睛。 “再呆两天吧,事情可以走的时候再办。”褚岩下意识说。 但是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褚英的事情十万火急,他却在这儿吃着瓜子看着戏,只为看看苏樱桃是怎么跟婆婆斗法,吵架的。 别人家家的家务事儿,他看热闹看的兴致勃勃。 真想抽自己两巴掌,褚岩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八婆,这完全不是他的性格。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18章 母亲 这天, 只有汤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没想到褚岩居然又上门来了。 汤姆抱着他的小嘟嘟,正在读一封从上海寄来的, 信封上写着汤姆两个字,显然, 这信是寄给他的。 谁会给他寄信啊? 升到三年级的汤姆当然能看信了,打开信,信纸上写着:汤姆, 我是你最亲爱的姑妈呀…… “小屁孩儿,你一个人在家?”褚岩大摇大摆走进了院子, 前后左右看了看,说。 汤姆看他推门就要进屋,于是把信纸放下,跟上褚岩了:“我叔我婶都不在家。” “小m国人。”褚岩进了门, 四处看看,弯下腰,笑着说:“你有m国护照, 属于m国的公民, 小伙子, 自由女神保护的子民, 我看你在咱们这儿过的很自在啊。” 汤姆一直不喜欢褚岩, 但想不起来是为什么,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想起来了,在从香港偷渡回来的时候, 他的头被流弹擦伤, 一直在流血, 邓昆仑的包里有医用棉,也有碘伏,一直劝他处理一下,他坚持不肯。 后来到了地方,邓昆仑抱着珍妮先下了船,剩下汤姆和褚岩俩,汤姆记得当时,褚岩随身掏出一把匕首,当着他的面,在弹痕上又狠狠划了一刀,然后说了句:“他妈的,富贵险中求,老子这回的警卫营营长,稳了。” 突然看他还在船上,刀锋指向他,褚岩说:“刚才看见的跟谁都不能说,要不然我就会用刀戳穿你那两只可爱的大眼睛,明白吗?” 到现在,汤姆都不敢跟任何人提起那件事。 因为这是一个为了升职,敢在自己头上动刀子的人。 汤姆那时候只有四岁过一点,但他永远记得褚岩狰狞着笑容,划完伤口,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的样子。 看他迈步要楼梯,汤姆两步跑上前,伸开双臂把褚岩拦住了:“我叔我婶不在,你不能上楼。” “m国式的自由和民主吗?”褚岩又说。 汤姆深吸一口气,使劲点了点头:“嗯!” 褚岩点头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小伙子,你的护照可要藏好,要是给小h兵们翻到,他们会斗死你的,知道吗?” “我们的护照早就烧啦,我们现在是华国人。”汤姆立刻说。 褚岩又点了点头:“真是个乖孩子,再见。” 说完,他转头,大步出门,走了。 别看大家都忙成了一锅粥,苏樱桃最近几天却是全厂最悠闲的人。 大事不用她去跑,小事也有人干,g委会空前的清闲。 虽然人人都在等毛纪兰给她贴大字报,但她却专心在家做起了美食。 今天她还一个人去了一趟沙漠绿洲,挖了点蘑菇和木耳,又跑到秦城的黑市上,在这个红薯都稀罕的年月,居然买到一大包的红薯粉,回来她就忙着泡粉条,发蘑菇,前天剩下的鸡肉,再加上红薯粉炖到一块儿,这不就是苏野总在念叨的,东北最好吃的菜,小鸡炖蘑菇。 最近市里又给博士送了一些牛肉来,原来苏樱桃做的洋柿子酱还有几大罐呢,再加上土豆炖一锅,虽然只有两个菜,但是两大锅的菜。 炖好了菜,她说:“汤姆,把嘟嘟放下,去万人坑那边,喊你奶奶来家一趟。” 汤姆抱着嘟嘟,忽闪着大眼睛:“婶婶,我怕小邓村的奶奶要跟你吵架。” “放心吧,她不会,赶紧去。”苏樱桃说。 汤姆于是蹦蹦跳跳的走了,到了万人坑,这会儿正是下班的时候,人们稀稀拉拉的,有些人回农场,有些要回机械厂,还有些人要回家,正是热闹的时候。 毛纪兰在那张贴着新任场长名单的告示下整整站了两天了,所有人都觉得,她要跟苏樱桃大干一场,也都在等她跟苏樱桃开战。 这时候汤姆来喊毛纪兰,毛纪兰又往小白楼走,一下子就成大新闻了。 “快去看,毛纪兰绝对是去闹苏樱桃啦。”有人说。 还有人说:“赶紧走,看看去,她们估计得吵起来。” 更有人说:“毛纪兰这一回绝对跟苏樱桃没完,想想她在农场多能骂人啊,不过她要真贴了苏樱桃的大字报,博士也得遭殃吧。” 大家简直要好奇坏了,没人想苏樱桃倒霉,但现在,很多人都觉得,苏樱桃这下必死无疑。 不说邓昆仑今天格外回家早,就是防着毛纪兰要来跟苏樱桃吵架,就连宋言他们都给轰动了,跟李薇,还有今天晚上下班之后特意来农场的宋正刚几个,都借故呆在门外头,说是聊天,其实就是想看看,毛纪兰和苏樱桃吵起来,苏樱桃该怎么办。 跟别人吵,苏樱桃有理由,跟婆婆吵,她可不占理,毕竟毛纪兰为了密林农场,是真正立下汗马功劳的人。 而她,一手扶起大哥苏野,把毛纪兰那个功臣给卸磨杀驴了。 而且毛纪兰一路走过来,听大家说说嚷嚷,愈发确定,毛纪兰今天绝对要给苏樱桃好看。 “娘,您来啦?”苏樱桃摘了围裙,开了门说。 毛纪兰还没张嘴,围观的人呼吸都粗了,她们都在等待这个特别会骂人的老太太出口的第一句,好奇她究竟要用什么的话语,开吵。 老太太依然没说话,两只手攥在一块儿,慢悠悠的上了台阶,一屁股坐到台阶上的小椅子上面,惊了猫一下,猫喵的跑了。 “我炖了菜,小鸡炖蘑菇,还有一大碗牛肉,端回家给孩子吃。”苏樱桃又说。 老太太依然不说话,但也没吵架,就在椅子上那么坐着。 躲在不远处,悄悄围观的,诸如苏双成夫妻,张平安等人提心吊胆,等着老太太发脾气,并且,贴大字报开批的时候,就见毛纪兰伸出手,从苏樱桃手里端了两碗菜,居然说了一声:“我觉得,我还是有资格竞选一下副场长的,樱桃,你说呢?” 啥,那么凶的老太太,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而且语气里带着哭腔? “完全可以,但这个必须普选,您在农场要好好工作,配合大家,以后要少骂人,少惹人生气,这样才能选得上,好吗?”苏樱桃说。 毛纪兰点了点头:“放心吧,娘知道分寸。” 这简直是,大家等了那么久,谁他妈想看毛纪兰怂啊? 老太太犟了那么久,在农场骂人,能骂出连珠炮来,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却在儿媳妇面前,连个响屁都没放出来? 在农场劳苦功高两年,流血又流汗的,最后就这么悄没声息的,把场长的位置给卸啦 还是让给儿媳妇的大哥啦? 苏双成,张平安,高大红,宋言,厂里所有的人都想不通,不但想不通,还替老太太屈得慌,她好歹公开骂两句啊,一句都不骂,就这么着,吃了个硬亏? 但事实是,毛纪兰把两碗菜放到了小篮子里,提着篮子,转身出了小白楼,脚步依旧那么利索,头抬的依旧那么高,走的风风火火,她就那么走了。 邓昆仑看母亲就那么走了,心里说不出来的诧异,跟在苏樱桃身后,一脸的疑惑:“我母亲闹了那么久,就这么完了?看她前两天的样子,我以为她要闹的满城风雨。” “闹什么闹,不论你还是大哥二哥和老四,都是她的心头肉,她想别的几个儿子日子好过,但也不想把你给毁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能犟得过子女的父母,知道为什么吗?”苏樱桃盛好了菜,端到桌子上,笑着问。 …… “因为她再横,再胡搅蛮缠,她爱你比我多,我能拿你的前途,你的工作做赌注,她不敢。她爱你,不想因为我你要受牵连,就绝对不会贴我的大字报,这就是我敢跟她硬着干,最大的筹码。”苏樱桃说着,苦笑了一下:“以后对娘好点儿,她比我更爱你。” 所以说别看毛纪兰闹的又是风又是雨的,苏樱桃一点都不着急。 因为邓昆仑是她的儿子,作为儿媳妇,只要她掐住了丈夫,婆婆再闹,最后也得忍气吞声。 “所以东方式的婆媳关系,秘诀就在于,作为妻子,永远都不要比婆婆更爱自己的丈夫,这样,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苏樱桃又说。 邓昆仑愣在那儿,顿了半天,低下了头。 他从来都没觉得毛纪兰爱自己过,相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毛纪兰赚钱的工具,是她想给另外几个儿子谋利的筹码。 他觉得她心里从来没有过他,要不然,怎么可能在他才三岁的时候,就把他托付给一个脾气古怪,身上一股羊骚味儿,而且永远在鄙视华国,鄙视华国人,动不动就要咒人,骂人的古怪老头子,让那个老头把他带到天的另一边去。 那个老头的脾气特别坏,虽然给了邓昆仑一个出国求学的名额,但是,每一天,都在用语言侮辱他,用各个肮脏的话,在口头上凌.辱他的母亲,侮辱他的自尊,一路从秦城到首都,再到m国,俩较量了整整四年,最终,以他离开而结束。 但他现在怎么渐渐的,觉得自己有点了解他的母亲了,那个脾气暴躁的,勤劳的,同时又该忍就能忍的东方妇女了。 她凶起来确实狂风暴雨,凶的让他恨不能立刻离开这个地方,躲的远远的。 但是绝不会把事情闹的很大,该选择忍气吞声的时候就忍气吞声,甚至,头还是挺的那么高,背还是扬的那么挺,一如当初他被送走的时候。 她不会流一滴眼泪,也不会笑一下,或者哭一下,连挥手说再见都不会,还是那么的冷硬。但她同时又会为了他和其他几个兄弟,随时愿意付出一切。 苏樱桃从来不是什么东方式的贤妻良母,他那个他一直不怎么喜欢,甚至因为她很早就把他送走而心生怨恨的母亲,她才是真正东方式的贤妻良母。 邓昆仑甚至觉得,这个国家之所以在几千年中战火纷争,但又屹立不倒,也许正是因为有毛纪兰那样顽强,坚韧,同时哪怕背负着一座山,也从来不会吭一声,只会抹干眼泪往前走的母亲的缘故。 是她们铸就了一代又一代,能让这个国家不灭,不息,繁衍下去的希望。 …… 再说张平安,垂头丧气回到招待所,褚岩搓着两只手,正在等着听最新八卦。等他跟褚岩讲完全程,准备好了酒和花生的褚岩一枚花生顿时打歪,打在了眼睛上:“所以你不是说苏樱桃的婆婆肯定要给她贴大字报?”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老太太一点血性都没有,没吵没闹没贴大字报,气死人了。”张平安只好摊手说。 褚岩在机械厂已经呆了四天了,按原计划,他早该拿到东西,跟司机俩换着开车,两天前就到首都了。 东西,这一回他是拿不到了,博士太谨慎了,褚岩观察了一下,他的窗户外面洒着一层极细的香灰,蹭掉了就是麻烦,而且,他每天晚上回来都会查看门口,窗台上的灰迹,是个谨慎的不能再谨慎的人。 所以趁着家里没人破窗根本不可能,要想趁着孩子们在家的时候故意进去拿吧,那个小汤姆简直就跟条小狗一样,谨慎,护家,他根本没机会。 妈的,估计只能等博士去首都的路上,再慢慢拿东西了。 这个张平安,一张嘴巴能说会道,害他白白耽误了四五天的时间,还以为真有稀奇可看,合着最后放个哑屁。 “真他妈没意思。”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军装,往身上一套,这都夜里八点了,他喊上司小刘,把车一开,都不跟张平安告个别,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出了机械厂,他嫌司机开的太慢,换手,自己开上了车,一路咒咒咧咧:“老子简直有病。” 司机心说:你可不是有病,工作还没有跑到位,首都还有一大摊的事情,泡在机械厂等着看人婆媳吵架,结果还没看着。 褚岩开着车,喇叭乱哑,灯乱打,仪表盘给他打了个辟哩啪啦,突然一拍脑袋:“对了,过阵子博士要上首都,她苏樱桃给我等着,我要让她在北京狠狠丢个大脸!不行,我必须让四九城的女同志们,让褚英,让东方雪樱和苏曼给她洗洗眼,也让博士看看什么叫咱们东方的好姑娘,妈的,好好儿的邓博士怎么娶了这么个泼妇。” 司机也是无奈了:那位苏樱桃怎么就招惹了褚岩这种无法无天,野狗流氓似的主儿啊。 首都可是他的地盘,她真要上首都,别真给他那帮高级知识分子的女性朋友们欺负哭吧。 “人倒是挺漂亮,太粗野,也就在秦州这种小地方才被人当个宝,上了首都,她就是朵狗尾巴草。”褚岩拍着喇叭,声音不大,喃喃的,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小刘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隐隐含着酸啊。 毕竟他当初站在苏樱桃面前,以为俩人能处对象时,羞的像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呢。 …… 可怜张平安鞍前马后伺候了那么多天,天天陪着这位褚营长喝酒聊天,讲东讲西,走的时候褚岩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 努力那么多天,完了还得回农场继续当羊倌? 第119章 酥皮点心 机械厂, 一周后。 在经过一系列的实验之后,农业部的专家们在一大沓的手写文件上,签上了大名。 “咱们密林农场的各项条件都完全符合做一个种苗繁育中心, 苏野同志,马上农业部就会下发明年的种粮任务, 也会有一帮生物学方面的专家,来这儿跟你们一起培育种苗的,你们只要搞好配合就行了。”刘专家握上苏野的手说。 苏野也笑着说:“合作愉快。” 就这样, 密林农场正式成为农业部直属的种苗繁育中心了。 不说厂里的领导们全都高兴坏了,宋正刚听说后, 关起门,抱着空气在办公室里舞了一段慢四步。 苏樱桃兄妹是真正拿到实惠的人,心里的开心自然不言而喻。 苏野十年未归家,现在才准备回家见父母。 “给, 哥,这两只鸡你带着,就说是你从东北带回来的。”苏樱桃把两只绑好的鸡递到苏野手中, 又给了他一个大旅行包, 拉开, 里面并排放着两大罐奶粉, 还有两铁罐草原英雄小姐妹的饼干:“这个你也带着。” 从东北回来的时候, 妻子只给他备了一串红肠做礼,苏野还给了妹妹,正愁回家的时候两手空空,没想到妹妹给自己办了这么一份大礼。 离家十年, 从大小伙子变成个中年人了, 有这些东西提着回去, 他也算有脸见父母了。 “我先走啦,等我档案办好了就回来上班。”苏野在门外喊了一声就走了。 苏樱桃忙,顾不上送苏野,倒是汤姆追着苏野跑了好远。 不停的喊着:“舅舅再见,舅舅,记得早点来农场上班啊!” 当然,苏樱桃也没亏待毛纪兰,因为她退了一步,深明大义,顾全大局。 厂领导们集体支持,帮老太太选上了副场长。 随着农场正式挂牌,她也提了工资,一月有58块呢,比苏樱桃工资还高20。 不过经历了这一场,老太太在苏樱桃面前就再也没有原来那种亲昵感了。 她试到了儿媳的底,深不可测。 而邓昆仑呢,目前一直在忙工作,并且,计划上首都见褚英。 那位年青漂亮的物理学家褚英,前阵子千里迢迢,居然托陈超,又给邓昆仑带了好些盘磁带来,里面有贝多芬,有肖邦,居然还有一盒克拉拉的。 邓昆仑在音乐方面,造诣最高的就是钢琴了,如果他不搞科研,很可能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钢琴家。 当然,他也喜欢钢琴曲,收到磁带之后,当时就放到了录音机里。 现在敢听这玩艺儿的,都是不要命的。 邓昆仑把被窝做个窝,拉着苏樱桃,要她跟自己一起听。 人嘛,都是这样,总愿意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伴侣听。 但就在俩人兴致勃勃听音乐的时候,汤姆和徐冲冲居然为了抢嘟嘟而大打出手。 徐冲冲不但骂汤姆是小胖猪,把汤姆的脸抓烂了,还把嘟嘟的腰都差点扯断。 好嘛,苏樱桃一把掀起被窝,提着扫把就下楼了。 熊孩子,哪怕是邻居家的,欺负汤姆,说汤姆是只小胖猪也不行啊,这属于人身攻击。 博士还缩在被窝里,沉浸在钢琴曲优美的旋律中,外面徐嫂子和苏樱桃已经夹枪带棒的吵上了。 这一仗持续了好几天,最终以,徐嫂子也给徐冲冲买了一只猫而罢休。 而就在这时,褚岩又来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他愉快的说:“博士,带着夫人一起来吧,我姐说要给你们夫妻拍张照片,到时候带到m国,给本看看。” 自打结婚,俩人都没有出去旅行过,邓昆仑当时就答应了。 就当是一次旅行嘛。 越南战场上需要的重型军事设备特别多,而且都是急需,博士又忙了两个月,转眼汤姆和珍妮都放寒假了,他才能上首都。 一想俩孩子也没出过门,而且他们俩坐火车又不要票,索性,邓昆仑就计划着把他们也带上。 “那我让吴晓歌去买火车票,咱们明就出发。”邓昆仑说。 “可以。”苏樱桃说完,转身出门了。 邓昆仑觉得妻子好像有什么心事,当然,她很不喜欢他拉着自己一起听肖邦,听克拉拉。 会不会是因为,他前两天说了一句,钢琴是世界上最优美的旋律,她不懂欣赏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她不高兴了吧? 但事实上,苏樱桃真不是因为跟博士的文艺爱好搞不到一起而生气的。 她另有心事。 大冬寒天的,她觉得肚子有点儿坠胀感,于是连忙跑进了厕所,一看,叹气了:过了例假期已经七天了,她居然还没来例假。 俩人这两个月频繁一点,但都戴着套子,不过套子据说也保不了万一,别是套子漏了吧。 她不会怀上孩子了吧? 站了起来,摸了把肚子,苏樱桃可谓天旋地转:那可等于中了大奖了。 马上就要上首都,不管有没有怀上,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的。 苏樱桃正在准备做路上吃的干粮,而这趟期末考试,比珍妮考的好,又考了两个100分的汤姆,则忙着给她抱柴禾添火。 因为要上首都,还要再见褚岩,所以,汤姆正在跟苏樱桃讲褚岩当时用刀子划破子弹划痕,加深额头伤痕的事情。 小家伙形容的栩栩如生,而且还要郑重其事的跟苏樱桃说:“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告诉过你这件事,要不然他就会用刀子捅瞎我的眼睛。” 可以想象,当褚岩当着他的面,在伤口上划口子的时候,这孩子得有多害怕。 “以后有这种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和你叔叔,因为我们会保护你的,不能因为他的威胁就什么都不说,知道吗?”苏樱桃说。 汤姆才不信呢:“他比我叔叔更凶,能带枪,能打子弹。” “等见了面,不信你看着,我都能打败他。”苏樱桃故意装出个凶样子来,说。 汤姆吐了一下舌头,显然,并不相信。 敢拿刀子划自己,以求升职,这确实是褚岩的性格。 当然,要不是他一直以来的这种性格,他根本走不到今天的位置上。 褚岩的生母不是褚司令的原配,而且他的身世颇为复杂。 那是解放战争时期,他父亲原本有妻子,但是给国民党特务抓了,抓了之后一直关在渣滓洞里。 褚司令以为妻子死了,于是另娶了褚岩的生母,俩人生了褚岩。 而褚岩出生后不久,他母亲也被国民党的特务给抓了,也给关在渣滓洞里。 后来在渣滓洞解放的时候,原配活了下来,但褚岩的母亲死了。 褚司令的妻儿都在,还是一个完整的家。褚岩却没了生母,还必须喊褚司令的原配叫母亲,这就是他的生世。 苏樱桃嫁给褚岩的时候,经常听别人提起来,总要说褚岩一句:小娘养的,没什么大出息。 就是因为他这种曲折的身世。 他一直干的都是特殊兵种,执行的都是冒险赴死的境外任务,很多任务,执行的时候万一被敌方发现,为免两国争端,他就必须提前自杀。 所以,那货是在刀口上舔过血的。 最后却只落得个在公安系统,缉毒科工作的小科长,据他自己说,也是他母亲,褚司令的原配一家打压的结果,因为原配娘家兄弟们全在部队上,背景特别重。 但谁知道呢,他在军区转业,可是因为被人举报耍流氓的原因。 所以,他本身也不是个好东西,再加上那种出身,想在部队上混出头,怎么可能不艰难。 军区最近给邓昆仑送了很多特供商品专用券,苏樱桃专门去了趟省城,买了些油渣,还买了些只有军区特供的咸肉,正在用油渣和咸肉自己蒸点心。 秦州的酥皮点心,跟南方的月饼并不一样,里面加咸肉和油渣,再加碾碎的花生,熟芝麻,表皮是要用白面和鸡蛋清,猪油和面,再不停的擀,揉,做成千层饼样子的。 然后是先蒸,蒸出来以后还要再烤。 珍妮在外头打篮球。 她跟张迈跃俩,据说在机械厂,男孩子背后都悄悄喊她们叫野驴。 因为在这个年代,这确实是两个异类的女孩子。 又凶又野,又还黑,好些个大人见了她俩,都不敢惹,就因为这俩小女孩。 时不时的,珍妮就要趴到窗户上来看看,看点心烤好了没有。 凉点心大家都吃过,味道就已经足够香了。 但据说热腾腾的点心更香,更酥,所以,几个孩子都在等马上就要新鲜出炉的热点心呢。 不过就在这时,有两个都是二刀毛,穿着青色的小解放装,其中一个还戴着蓓蕾帽的女人,走到了小白楼外,径自就问珍妮:“小朋友,邓昆仑家是不是住在这儿?” “你是?”珍妮一把抱住了篮球,问。 这女的定晴看了好久,才说:“你是珍妮吧,我家汤姆呢?” 珍妮想起来了,她和汤姆刚刚到华国的时候,曾经,总理办公室的人特地从上海请来两个女人,说是汤姆的亲姑妈,让她们抚养刚刚归国的汤姆。 就是这两个女人,她们一个叫罗美娟,一个叫罗美琳,当时对着总理办公室的人讲了一大通,不停的举着拳头喊着口号。 那时候珍妮还不太听得懂中文。 但大概猜得到她们的意思:父母她们都揭发了,打倒了,像汤姆这种洋崽子,她们这种纯粹的爱国分子绝对不可能养的。 所以,在总理办公室施压未果,对方不想抚养汤姆之后,邓昆仑才带着汤姆和珍妮俩回的秦州。 这俩女的跑来干嘛? “你等会儿,我去帮你找一找。”珍妮说着,把球丢给张迈跃,跑去找苏樱桃了。 其实家就在对面,进门就是。 但珍妮故意绕了个弯子,从后面的篱笆上跳进院子,从后门进的屋:“婶儿,汤姆的两个亲姑妈来啦。” 汤姆在烧火,苏樱桃在蒸点心,俩人正在一起聊褚岩,骂褚岩,像知己一样,聊的其乐融融。 汤姆手里抓着一截柴禾,脸笑的红彤彤,就像个圆苹果一样。 听到姑妈两个字,他愣了一下,下意识说:“她们原来她们还给我写过信,但是信给风吹走啦。” 所以这傻孩子,姑妈的来信被风吹走了他就不管了。 这下可好,姑妈亲自找来了,他还在犯傻。 苏樱桃正准备把蒸好的点心放进烤箱,顿了一下,说:“汤姆出去问问,她们来是想干嘛的。” 汤姆站起来先问:“婶婶,你不会送走我吧?我不想跟她们走。” 正所谓否极泰来,乐极生悲,汤姆今天因为要吃现蒸现烤的点心,欢乐的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突然之间怎么就来俩姑妈? 他是真的不想跟她们走。 他都要哭了。 “放心吧,她们不要你,要的是钱。”苏樱桃说:“去看看,她们好不好说话。”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有苏樱桃,要不是因为博士没有被下放。 那5000美金的抚养费,kate会自己吞掉一部分,再把剩下的全部留给汤姆的两个姑妈,罗美琳和罗美娟。 所以梦里,属于汤姆的这笔抚养费,就是给汤姆的两个姑拿走了。 这俩女的在亲自揭发,打倒父母之后,一直留在上海工作,而且搞的也是g委会的工作,这个年月,大义灭亲之后闹革命,风光的不得了。 虽然中美不通关系,但美金可是硬通货,在上海,一美金在黑市上能兑五块钱人民币。 这俩女的拿着那笔钱,能不好好享受一下吗? 她们哪是来找孩子的,她们是来抢钱的。 把点心放进烤箱,苏樱桃带着珍妮出了门,正好看鸡窝旁有满满一篓子的鸡粪,亲自拧在手里了。 珍妮虽然性格闷,不爱说话,但比苏樱桃野得多,看到墙角放着锄把,也一把拧了起来。 而这时,汤姆怯生生的出门了。 “去,进门问苏樱桃要你的抚养费,然后跟我们走。”罗大姑抬头看了一眼小白楼,瞪了一眼,呸了一句:“邓昆仑个假洋鬼子,倒把自己收拾的挺红挺专的。” 你想想,俩上海来的g命老将,想来机械厂抓点邓昆仑的小辫子,到了人家门外,愣生生找不到理由,就可以想象小白楼有多么的震撼,到现在,这座小白楼依然是一个堡垒,保护着邓昆仑全家。 “我不想跟你们走,我不认识你们。”汤姆说着,扭头就要进门。 “小赤佬,别给脸不要脸呐,我们才是你的亲姑呐,赶紧回去拿钱伐,早点走呐,天都要黑啦。”罗大姑推了汤姆一把说。 在她们想来,就是来接个孩子,要个钱,多简单的事儿。 但汤姆转身往回走了两上,突然回头,一头撞在了罗二姑的肚子上。 罗二姑完全没有准备啊,就这样给一个孩子撞倒在地。 而且摔的四仰八叉。 “这孩子怎么撞人啦,小赤佬,等回了上海,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大姑罗美琳一把拧上汤姆的耳朵,正骂的欢着呢,突然之间,只闻到一股臭味,扬天一篓的鸡粪,已经淋到她头上了。 把装鸡粪的篓子倒扣在大姑的头上,苏樱桃接过珍妮送来的锄把,对着二姑就是一通狠砸:“那里来的人贩子,特务,间谍,日本鬼子,干嘛,拐孩子啊你们,偷情报啦,有日本间谍偷我们的情报啦,快来人啦!” 这俩姑妈听kate提过,说苏樱桃泼辣,但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泼辣。 而且她们带走汤姆,名正言顺。 所以完全没做武斗的准备,曾经武斗过父母的俩姐妹,突如其来的,居然被苏樱桃给武斗啦? 大姑头上一个鸡粪筐子,二姑给锄把拍连脚都站不稳。 间谍,日本鬼子,特务? 这种话喊出去,顿时一个传一个,不一会儿,民兵队的人立刻出动,全来了。 汤姆还愣着呢,珍妮看罗大姑的筐子快要从头上掉下来了,突然转身抱起篮球,对着她的脑袋就是一个灌篮,这下可好,篮子稳在她的脑袋上了。 “哪儿有间谍?”张悦斋亲自带对,带着一群扛着土.枪的民兵来了。 苏樱桃和汤姆,珍妮齐齐手指上罗家俩姑:“就是她们。” “带走!”不等这俩女的辩解,张悦斋就命人把她们抓走。 大姑一边挣扎着,一边在吼:“汤姆,你可是我哥的亲儿子,我带走你天经地义,你别想耍赖!” …… 汤姆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突然回头,就看见苏樱桃的脸色变了,变得说不出来的奇怪。 别以为他小,不懂事,他比谁都知道,苏樱桃其实一直都不想要他们,跟钱没关系,她自己有能力赚钱,没有他和珍妮,哪怕少一个,她都会轻松不少,所以她露出那么个为难的表情,难道是想送走他? 苏樱桃先是闻到自己的点心喷喷香的味道,然后,居然短暂的,反射性的想吐。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摸上肚子,想吐,就是怀孕的征兆!!! 第120章 博士发飚 张悦斋正在处理俩姑妈的事情。 这俩女的说自己是汤姆的亲姑妈, 还口口声声说她们认识博士。 这事儿简单,把博士叫来,只要博士见了她们, 肯定能认出她们。 转眼,他让人把邓昆仑给喊来了。 邓昆仑又不知道这俩是来抢钱, 抢孩子的。 一见面,看是自己认识的女同志,就认真的说:“这确实是汤姆的亲姑妈, 不是什么间谍,也不是日本特务。” “姓张的, 你死定了。”二姑站了起来,指上了张悦斋说:“邓博士,不要对他太客气,他欺负了我们, 你必须开除他。” 就好比500只鸭子同时在邓昆仑的耳朵边吵吵,大姑又说:“苏樱桃就是个乡巴佬,仓吾宁, 眼睛下苍蝇籽, 有眼不识泰山。” 邓昆仑都准备友好的带着这俩女的去见汤姆了。 而这俩姑妈, 也扭着屁股掸着身上的衣服, 正准备往外走。 他却突然停下来了, 而且转身,一双特别锐利的,具有知识分子那种独特审夺气质的眼睛,突然牢牢盯上了二姑。 二姑长的还算漂亮, 虽然结婚了, 但在单位因为管劳保, 大把男同志对她献殷勤的。 她于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了笑,心说:博士这下肯定要对这帮臭民兵发火,看他多生气。 但邓昆仑仔细盯着二姑看了很久,就在二姑个已婚妇女都给博士看的心怦怦直跳的时候,他突然说:“张主任,我大概是认错了,这两位不是汤姆的姑妈。还有,这位女同志,你身上这是什么东西?” 他说着,在大姑的背上摸了摸,顿时脸色一变:“这是我工作间外面的苔藓,你身上怎么会有,你还去过我的工作间?” 什么,这俩女的居然去过博士的工作间? 博士的工作间有个库房,里面装着整整三车皮的金条,民兵24小时轮岗的,她们要不是间谍,跑那儿干嘛去? 嘿,这俩女的自以为找到博士,可算找到靠山了,哪知道一转眼,居然变成货真价实的间谍啦? 从民兵队出来,张悦斋看邓昆仑气冲冲的,于是问:“到底怎么回事,她们是汤姆的姑妈,还是间谍?” “是汤姆的姑妈,但他妈的,那又怎么样,敢骂我爱人,就给我狠狠关,关上几天再说。”邓博士的前女友就是上海人,他原来听的最多的,就是上海话里头的脏话,因为kate喜欢说。 罗大姑居然敢骂樱桃是乡下女人,说她眼睛下苍蝇籽,要是邓昆仑管民兵队,至少关她们一周。 他特别生气,而且因为他的涵养,又不可能去跟那俩女的吵架。 自己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在办公室,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把单位的介绍信,工作证都装到了一起,突然想了想,下楼,重新回到工作间,打开金库的大门,一个人走进去,进到最里面,这里面还有个保险柜,需要用钥匙打开。 保险柜里装着他和汤姆,珍妮三个的m国护照。 邓昆仑从中只拿了自己的,把俩孩子的又放了回去。 博士是这样,即使他回国了,但是在他走之前,曾经委托朋友替自己每年申报纳税,他就依然是美国公民。 而护照,是证明他是美国公民最有效的东西。这东西,褚岩曾经在电话里提过,让他最好带着。 以防万一,万一什么地方用得到呢。 邓昆仑的野心比较大,据他估计,本那只老狐狸的遗产不止50万美金,甚至更多。 而他,宁可让本把所有的钱捐到非洲,或者他自己直接掌握都行,但一分都不想给留给阮红星那个好战分子。 所以从准备动身的那一刻起,邓昆仑就准备好,要全力去争遗产的。 而且不是十万,是全部。 护照他就必须带着。 “好香!”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油香,邓昆仑不禁感叹了一声。 苏樱桃正在往外拿点心,给了珍妮两个,珍妮轻轻咬了一口,拿着另一个去找张迈跃了。 邓昆仑从案板上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简直酥到掉渣。 不过不对,他问:“汤姆呢?怎么不见他?” “他姑妈来闹了一趟,孩子上楼去了,你去叫他下来吃点心?”苏樱桃说。 邓昆仑于是捧着块点心,上楼敲门:“汤姆,下来吃点心。” “叔叔,我在忙呀,你不用管我啦!”汤姆的声音好甜。 但邓昆仑觉得不对,孩子虽然声音甜,但语调听着格外沮丧,而且闷声闷气的,听起来像是发烧了? “你把门打开,叔叔看看你,好不好?”邓昆仑又说。 汤姆打开了门,乖巧的站在门口,仰起头朝着邓昆仑笑着。 “下来吃点心,热的。”邓昆仑说。 汤姆立刻说:“我现在要写作业,一会儿在吃。” 邓昆仑对孩子没那么关注,也像不到他能干什么坏事,转身就下楼了。 明天就要出发上首都,突然之间来个难题,汤姆那俩姑妈怎么办。 就算关上三五天,她们照样能出来,而这时候苏樱桃和邓昆仑不在机械厂,万一她们到处贴大字报怎么办? 别等他们从首都回来的时候,那俩姑妈招一帮小h兵在火车迎接他们,等着给他们套枷锁,那不就麻烦了。 邓昆仑在这方面,一贯总是把人想的太好,他说:“或许她们给关上三五天,看咱们已经走了,就会离开秦工呢,咱们就不耽误行程了,明天早晨就动身,上首都吧。” 苏樱桃烤好了点心,准备去找一个人。 但是,总是忍不住那想呕吐的感觉,所以在厨房里闭着眼睛顿了一会儿,她说:“你想的倒挺美,汤姆那俩姑都是在上海,上海的友谊饭店有外宾,只要她们能走通关系,就能把美金卖给越南,或者缅甸,柬埔寨来访的外籍友人,美金在那些国家比黄金还值钱,所以,一元美金,她们至少能卖五块钱,我有五千美金,在她们看来,那就是两三万块钱,她们既然能借汤姆抢到这笔钱,怎么可能放弃。” “那我再去跟她们谈谈,让她们走人,要不然让张悦斋打她们一顿?”邓昆仑又说。 苏樱桃白了博士一眼:“她们为了留城,为了不下放劳改,都能揭发,亲自武d自己的父母,你打一顿就能了事,想得美。”忍不住她还是呕了一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觉得疑心怀孕,就越想吐,越想吐吧,就越怕自己怀上了。 幸亏邓昆仑自己没有过孩子,所以完全没意识到苏樱桃身上的不对劲。 他还在追着问:“那怎么办,难道现在把火车票退了,明天不上首都?” 苏樱桃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口酸水吐到了垃圾桶里。 “对那种人有什么好客气的,你们等着,我给咱们找个人去。”她说。 罗大姑和罗二姑这回可是认认真真把苏樱桃给惹躁了,一来就打孩子,还想抢她的美金? 她们这纯粹是不要命了。 一只碗里装了八只点心,苏樱桃端着点心,敲开了隔壁宋言家的门。 果然,徐俨在宋言家。 上海资本家家庭出身的,个头将近175的徐大小姐,肤白貌美,是厂里最漂亮的大美人儿,但是居然慢慢的还真跟比自己矮一截的宋言谈上了,最近虽然还没领证,但苏樱桃好几次逮到他俩悄悄呆在一起。 而且有一回,她还曾一本正经的跟苏樱桃说,男人的尺寸和身高没关系,以及,宋言比张爱国时间长得多。 自己原来真是白瞎了那么多年。 苏樱桃于是试着问了一下,到底有多长,徐俨吐了吐舌头,伸了两根指头给她。 苏樱桃以为她要说两个小时,差点脱口而出,那简直是极品啊,比博士的时间都长。 结果徐俨紧接着说:“20分钟。” 好吧,苏樱桃把嘴里的话又又的吞了回去,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真是可怜,徐大小姐曾经跟着张悦斋,日子应该过的挺苦的吧。 20分钟她就觉得长的不行了。 打那以后,苏樱桃再碰见张悦斋,看他的时候,难免心里就要想起徐俨那两根手指头,以及脸上那种暖昧的笑来。 苏樱桃想了个不太光彩的法子,要把那俩姑妈给送走。 而且这个法子挺冒险的,还要用到张悦斋,所以她才来找徐俨,让徐俨去找张悦斋帮忙。 “这办法可真高明,但张悦斋会帮咱们吗?”徐俨说。 苏樱桃说:“我找他他肯定不帮,你找他,他会帮忙的。” 张悦斋虽然跟白娟结婚了,但对徐俨难免旧情难忘,而且他们曾经是一家人,好说话。 这不,徐大小姐大驾光临,提了一个不怎么光彩的要求,张悦斋立刻就答应下来了。 然后,他转身进了审讯室,就把审讯室的灯泡儿给拧了。 然后,又把审讯室门上的锁给打开,自己一个人去了隔壁。 审讯室里没有灯,但是隔壁有灯,而两间房中间,有一个可以透光的洞,不过,上面贴了一张纸。 罗大姑只能听见声音,什么都看不见,想看看隔壁的张悦斋到底是个啥情况,于是一根手指头戳过去。 这墙上贴的,正好是一张领袖像,她正好戳破了领袖像上,领袖的一只左眼。 这年月,管你是不是又红又专,管你是不是三代赤贫,居然敢在领袖像的眼睛上面戳洞洞,大大的反动.派啊。 “他妈的,这两个女人果然是反动派,居然戳破了领袖像的眼睛,看我不喊g委会的人来抓你们!”张悦斋立刻一声吼。 啥? 领袖像? 大姑一把拉开门,过来一看,了不得,她还真把领袖的眼睛戳了个洞洞。 “你们给我好好呆着,我现在就去见g委会的苏樱桃苏主任,整死你们!”张悦斋又说。 啥? 这儿的g委会主任居然是苏樱桃,公报私仇,她别真的把她俩给整死。 可怜大姑二姑在上海,那可是武斗方面的专家,也是最会公报私仇的行家,一听这话,俩人吓的撒腿就跑。 那不,俩人刚跑出民兵办,迎面碰上一个小男孩,俩人看见来的正是汤姆,大姑伸手就来抓孩子了:“汤姆,快点跟我们走。” 二姑说:“钱都没要,你拉他干嘛,回去你自己养,我可不养他。” 大姑扯着汤姆,边扯边问:“汤姆,大姑要你以后揭发苏樱桃和邓昆仑,你揭不揭发?” 汤姆努力往大姑身上爬着:“揭发他们,你会给我什么好处吗?” “好处?当然,你姑父在友谊百货上班,我给你买美国生产的巧克力吃,我还天天带你出去玩,不让你读书,好不好?” 小孩子的梦想,可不就是天天出去玩,不用读书? “大姑你真好,先吃个我的巧克力吧!”汤姆抱着大姑的脖子说。 大姑抱着孩子,跑不动了,刚想停下来喘口气,后面张悦斋已经追来了,边追还在边拉枪栓,嘴里喊着:“你们俩个反动.派给我停下,回来接受批评。” 好比抱个秤砣,跑又跑不动,还得继续跑。 罗大姑觉得孩子给自己喂了个什么东西,听他说是巧克力,于是张开了嘴巴。 但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应该是活的,快速的钻进了她嘴巴里。 罗大姑一把扔下汤姆,连忙往外吐着,那东西被她吐了出来,但是灵巧的在她脸上爬着,还爬她头发里面去了。 大姑怎么突然觉得身上簌簌的还有东西在动,不止一只,痒的难受,有些地方还微微的疼,于是浑身拍打着。 因为汤姆一直笑的特别慎人,她连忙喊二姑:“美娟,快来看,我头上是有什么东西。” 罗二姑跑都跑不及了,本来不想管她姐的,但是突然回头一看,直接吓尿了。 她姐脸上爬着一只壁虎,耳朵上还有一只蜈蚣,脖子上还挂个壁虎。 “跑,赶紧跑啊!”二姑尖叫着说。 因为她看见汤姆从兜里掏了个黑乎乎的,长长的东西出来。 那肯定是一条蛇,说不定还是毒蛇。 这不是个孩子,汤姆简直是个毒虫。 俩姑就这样一言不发,屁都没放一个的,跑了。 而汤姆,从兜里掏出来的并不是蛇,只是一截绳子。 但壁虎是真的,蜈蚣也是真的,而且那都是他和徐冲冲亲手抓来的。 小伙子很得意,空前膨胀,因为他觉得,大姑二姑都是给自己赶走的。 哎呀,他是个有用的人啦! …… 再说苏樱桃吧,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肯定是怀孕了。 本来,她想告诉邓昆仑的,但是想了又想,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瞒下来。 等到了首都,准备再跟邓昆仑讲。 男人嘛,一旦叫他知道她怀孕了,他肯定会把她留在机械厂,让她养胎的。 但是,苏樱桃必须去趟首都,一则,褚岩到底想干嘛,这个她得知道。 二则,翻过年就是69年,华国和苏联这两年干架干的厉害,当然,那是国家和国家之间的战争,跟苏樱桃没关系。 不过就在这个阶段,在首都,因为民众的敌对情绪,好多从苏联来的日用品啦,化妆品啦,首饰啦,皮草啦,皮鞋啦,价格都是白菜价,遍地扔都没人捡。 梦里,这事儿苏樱桃是听褚野说的。 而现在,她身上有5000美金,她要上首都兑成人民币,还要去淘点宝贝回来。 婆婆一月能拿58,她的工资才38块,她得让自己富有起来。 “来,拿着这个。”临出发前,邓昆仑把自己的护照交给了苏樱桃,并且说:“一定要藏好,不能让别人看见它。” 美国护照? 苏樱桃悄声说:“你应该把这个藏起来啊,干嘛交给我?” 这是美国公民入境的重要凭证,他一直说自己早就烧了,但苏樱桃猜他肯定没烧,果然,这东西还在。 “我没有罗布泊的那些人那么高尚,可以保证自己从此再也不踏上美国领土,但是小苏,即使重返美国,我也肯定会和你一起去,所以,以后,它就由你保管着吧。”邓昆仑说。 苏樱桃翻开这本属于邓昆仑的护照,总觉得它有点熟悉。 她好像在哪儿见过它似的。 第121章 绿皮护照 绿皮护照, 这东西,苏樱桃在梦里见褚岩有一本,翻开, 跟博士这本一模一样。 而那个时候,褚岩因为缉毒, 经常到边境上各个小国家出差,办理公务,走的时候都会带着这本护照。 “博士, 您这护照,要是拿到东南亚的那些小国家呢, 有没有什么用处?”苏樱桃摇着护照问博士。 邓昆仑解释说:“可以敞行无忧,因为东南亚国家大多是美国的友好国家,有一本美国护照,在那些国家基本属于贵宾, 哪怕你杀人放火了,在任何地方,只要亮出它, m国政府都会为你交涉, 给你争取最大的便利。” 那就可以确定, 褚岩当时每次出国, 都会带着博士的护照。 所以在国内, 他是缉毒科的小科长褚岩,但出了国,他就变成邓昆仑了。 真是奇怪,苏樱桃现在甚至怀疑, 梦里那个邓昆仑别是褚岩假冒的吧, 毕竟现在的博士和梦里的博士实在差的太远了。 反而, 褚岩更像是她梦里那个邓昆仑。 “你会把护照送给别人吗,比哪说公安,或者军区的人,万一他们出国,执行公务要用的话?”苏樱桃试着又问。 她得确定这护照在将来是褚岩偷的,还是邓昆仑借给他用的。 “看情况吧,万一国家有什么重要公务去边境国家执行,需要借助一个美国公民的身份,借一借也无妨,毕竟我已经不用它了。”邓昆仑说。 不论是他借给褚岩的,还是褚岩偷的,苏樱桃连带自己那5000美金,全缝在她的绿书包里了,要是邓昆仑借给褚岩,她不干涉。 但要是褚岩想偷,门都没有。 这个年月,正是正反颠倒的年月,越是对社会有贡献的知识分子,就越是被人称之为臭老九,走哪儿都得夹着尾巴。 越是贫下中农,大字不识的,只要口号喊的响,天南海北任你闯。 只要你肯举起拳头喊一句工农兵万岁,火车随便扒,谁敢收你的票? 所以虽然说吴晓歌专门替博士买了卧铺票,但是等上了火车,千辛万苦挤到卧铺车厢的时候,邓昆仑就发现,卧铺车厢里,赫赫然的坐着几个小h兵,正坐在一起,挤着看一张报纸。 而且,他们一看到邓昆仑的打扮,立刻就搓着手兴奋了:“果然卧铺车厢有大鱼,逮到一个知识分子,居然敢享受卧铺车厢待遇?” 在秦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h兵的邓博士又把眉头皱起来了。 他真的很不喜欢这些孩子,虽然他们确实还是一帮孩子,但是,孩子要是作起乱来,比大人还可怕。 汤姆连忙摇了摇邓昆仑的手,说:“叔叔,咱们去硬坐吧,这儿只有五个人,给我婶婶和珍妮有一个卧铺就好啦,咱们俩去硬座。” 从牛百破,李薇,他大姑他二姑这些人身上,汤姆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国家有坏人,也有好人,而这些动不动就喜欢搞革命的,就是确确实实的坏人。 他现在没有能力,只能忍耐,但等他长大,他早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苏樱桃也给所谓的‘孕吐’折磨的头昏脑胀,想吵架又吵不起来,正准备抖搜精神,跟这帮小h兵大干一场呢。 突然就听其中一个说:“不对,这是邓博士,邓博士,您快看,您当初给我摸过的战壕式挖掘机,报纸上说它在越南战场上显了神功,每天比美方能多开劈将近500米的战壕,牢牢锁住了越方的胜局。” 顿时一帮小h兵围过来了:“你就是邓博士,报纸上这个战壕式履带挖掘机的设计者?” 报纸上有华国援助越南进行军事战略攻程修筑的情况,而履带式战壕挖掘机,以及托马斯防暴墙,都在其中显现了巨大的军事作用,报纸当然大夸特夸。 “那玩艺儿我们能摸一下吗?” “要不是您,是不是越南就打不赢m帝?”众人七嘴八舌,言谈纷纷。 有一个还摸上了汤姆的脑袋:“博士,他以后也会像你一样,设计武器吗?” 汤姆特别讨厌的这些小h兵们,脸上全是一副求知若渴,而且特别激动的样子,并且,当他们知道邓昆仑就是履带式战壕挖掘机的设计者后,那种兴奋劲儿,汤姆从来都没见过。 他顿时捏起了自己的小拳头。 孩子又一回看到奇迹了:叔叔的挖掘机,居然让一帮可恶的小h兵们,变的如此热情好客了? 武器研究是一项秘密工作,尤其是每一个军区,非特殊情况下,所有的武器专家都不能公开。因为一旦公开,他们将会面对各式各样的危险,尤其是间谍的暗杀。而且邓昆仑还是留洋博士,按目前的政策是不能参于武器研发的。在火车上谈论这些事情,对他没什么好处。 所以邓昆仑摆手说:“无可奉告,同志们,我们立刻就走,这儿归你们吧。”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现在就走还不行吧? “那怎么行,您上首都,肯定也是为了近一步的武器研究,要跟□□们讨论吧,来来,清空这截车厢,让邓博士安心工作。”一个小h兵想当然的说。 顿时大家一起,纷纷行动了起来,也不管邓昆仑愿不愿意,一截车厢里的人,就要给他们全赶走。 “同志们,安静一下,你们不要打扰这截车厢里的别人,这才是对我工作的最大支持,好吗?”邓昆仑没办法了,只好说。 但同时,他也在这厢截车厢里已经顿时就出名了。 上铺一个男的本来只伸了两只奇臭无比的脚,在往整届车厢散发不明气息的生化武器,听完之后,探下脖子,脖子上还挂个旅行包:“原来您就是邓博士,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到硬座车厢挤一挤。” 另外一个老太太也艰难的爬了起来:“您工作您的,我就不打扰您了。” 那个两只脚就像生化武器的男同志,邓昆仑让他走了。 但是这个老奶奶,邓昆仑死活把她给劝住了:“千万留下,不要让我心里不舒服,好吗?” 不过,这老太太占着苏樱桃的下铺,而且看那样子,得寸进尺了,觉得博士好说话,苏樱桃也应该好说话,占着她的卧铺,不想上去。 苏樱桃可没有尊老爱幼的优良美德,她愣是把这老太太给挤了出去,把自己的下铺给抢了回来。 而那老太太,艰难巴巴的爬上中铺了。 把两个水壶摆在桌子上,又把一路要吃的点心掏了出来,放在餐桌上打开晾着,苏樱桃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嫁的丈夫在民间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而且,自从小h兵们发现邓昆仑就是那个武器专家后,每隔十分钟,就会有八个小h兵为一组,跑到卧铺前,也不说话,敬个礼,看一眼邓博士就走。 在他们眼里邓昆仑简直就是个丰碑,这是抱不走,要不然,他们肯定会把邓昆仑抱走,按在自家供神的神龛上。 不过上了火车之后,苏樱桃自我感觉精神了不少,汤姆和珍妮都蔫巴巴的,但她反而精神了起来,当然,装着博士的护照,以及她的5000美金的那个包,哪怕上厕所,苏樱桃也把它抱在怀里,只要躺下,就要放在枕头下面。 兜里揣着一本美国护照,还有5000美金,那个绿书包,放那儿苏樱桃都不放心,上厕所都要揣着。 转眼到了中午,可以打开包吃点心,喝水了。 就在这时,最初的那几个小h兵又来了,拎着暖水壶,一个从绿书包里掏了些炒米出来,还有一个掏了些奶茶出来,另外一个个头高高,身材很壮实的,背着一个大包,从大包里拿了整整五块硬的能砸死人的馕,往桌子上重重一砸:“博士,既然到中午了,休息一下,吃个饭吧。” 这是死面馕,里面和了洋油,上面还洒着洋葱和芝麻。 汤姆哇的一声,悄悄喊了声批萨。 珍妮每天运动量很大,饭量也很大,看苏樱桃掰了一块给自己,一口咬下去,羊油和过的馕酥的掉渣,洋葱和芝麻的风味让人欲罢不能,她一口气吃了大半,才顾得上喝一口奶茶。 加着炒米的奶茶,鲜咸浓香,最配这种厚厚的馕了。 俩孩子对于这种情形完全摸不着头脑。 邓昆仑在受宠若惊之余,心里倒是挺欣慰的:到底不过是一帮孩子,他们是真的有热情,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对了小h兵同志们,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要是等革命结束了,你们想去做什么?”邓昆仑吃着馕,问这几个小h兵们。 小h兵们在武器专家面前挺羞涩的:“目前咱们就是响应号闹革命,将来也要等国家分配,国家怎么分配,咱们就怎么来。” “目前来说,上山下乡是国策,但是就好比人挖战壕,一天只能挖50米,机器挖,一天能挖500米,我们就能牢牢锁住战局一样,知识在任何年代都有用。我倒觉得,你们不能总认为知识无用,就要打倒知识分子,该读的书要读,该学的文化也要学,因为这种政策不会持续的太久,早晚有一天,国们不仅在武器上要战胜m国,更要在知识,文化,各个方面跟m国竞赛,我劝你们不要耽误了学习,好吗?”邓昆仑于是试着说。 这要别人说这种话,说知识有用,小h兵们会立刻踩上一万只脚。 但邓昆仑说完,几个要奔赴首都闹革命的小h兵首领们思考了一下,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谢谢博士,我们会考虑的。” 苏樱桃起身要去上厕所,一帮小h兵立刻替她让开了通道,其中一个说:“这个绿书包您先放下吧,拿着不方便。“ “不用,我要用它。”苏樱桃说。 她现在最操心的就是这个包,汤姆和珍妮,博士三个丢一个都没关系,包不敢丢,怎么可能假手他人。 不过也没人知道她的绿书包里装的着那么多的钱和护照嘛,怎么可能会有人偷。 头一天就连苏樱桃都兴致勃勃,毕竟长这么大,她是头一回出秦州,出红岩,等到内蒙境内的时候,就连邓昆仑都兴致勃勃的望着窗外,对汤姆和珍妮,他真算得上如数家珍,不但知道每一个地区的物理气候,特产,以及矿产资源,而且对这所有的一切,全都如数家珍。 到了第二天,几个人就蔫掉了,全都无精打采。 等到了第三天,就连一直精力最好的汤姆都蔫哒哒的,躺在卧铺上不想起床了,但是那些参观,照顾邓昆仑的小h兵们依旧兴致勃勃,来了还要跟邓昆仑聊一聊。 连着几天,又困又累,苏樱桃本来都不吐了,大概是因为晕车,就又开始干呕了。 这不,正好又来了几个小h兵,其中有一个同志看苏樱桃在干呕,在卧铺外围,准备赡仰博士的时候就挥了挥手,试探着说:“大姐,你该不是怀孕了吧,要不要找医生看看,我妈最近害喜,就是你这个样子的。” 邓昆仑正在读书,刷的一下把书放下了。 汤姆说:“wow,jerry!” 珍妮在上铺,刷的一下,直接翻下来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樱桃。 在这一瞬间,苏樱桃刷的一下成了所有人关注的对象,尤其是博士,看得出来特别激动:“你真的怀孕了?” 既然都到这会儿了,苏樱桃索性也不瞒着了:“就我的自我观测应该是的,不过具体还得到医院检查。” “同志们,我爱人怀孕了,你们就不要再打扰我们了,给她一个安静的休养环境,好吗?”邓昆仑可以用喜气洋洋,满面红光来形容。 而这些小h兵们呢,是扒着火车准备上首都的,能在火车上见一个武器专家已经很不容易了,都是年青人,都有满腔的热血,因为越南战场的原因,个个都对邓昆仑崇拜无比。 而且他们自告奋勇,甚至有人说:“首都火车站特别挤,小心再别把孩子挤到了,博士,我们明天就不打扰您了,要下火车的时候我们给你们开路。” 还有一个说:“对了,你们能不能开到招待,要开不到,我有个姑就在招待所上班,跟我走,有地儿住。” “闭嘴吧你,博士肯定是□□们请的,人家住招待所,说不定免费呢。”一帮人七嘴八舌的走了。 这就要有孩子了? 而且邓博士居然是在火车上听闻这个消息,要是在m国,要生一个孩子,会做特别多的产前检查,在华国似乎不用这些,但是邓昆仑还是觉得,下车之后,应该立刻前往医院,先给苏樱桃检查身体。 他这种人,一般情况下就算认识人,也不会动用太多的关系,在m国,他习惯了照章办事。 这趟去首都是因为私事,他只在机械厂开了个介绍信,就招待所,到时候也得跟别人一样去排队,领票,等名额才行。所以这趟首都,去了之后,照苏樱桃的估计,就招待所他们都很难住进去。 但是看汤姆趴在苏樱桃的身上,这下了不得,在听说妻子怀孕后,博士的心态完全转变了,他居然怕这个臭小子要压坏了他的孩子,把汤姆一带,俩人兴致勃勃的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 “那些小同志们集思广议,有一个能帮咱们找一台车,据他说,是一辆真正的小汽车,到时候我们直接开车去医院,京市第一人民医院有b超,到时候你可以直接做个b超来判断它现在有多大了。”邓昆仑于是又说。 他激动的让苏樱桃都觉得,自己万一没怀孕,实在配不上邓博士如此的郑重其事。 不过既然小h兵们都那么热情,邓昆仑也如临大敌,她且享受着吧,在这个进首都全凭挤的年月,她要享受一回干部都没有的特殊待遇啦。 …… 再说褚岩,带着小刘,同一时间,也在火车站等着接邓昆仑。 不过,今天跟褚岩在一起的,不止小刘一个人,还有一帮子京市的三教九流们,看时间差不多要到下午两点半,只等褚岩一声令下,就可以进站,趁着博士和苏樱桃出站的时候,去偷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恰恰就是博士的护照。 褚岩想要邓昆仑的护照,而且必须悄悄拿,因为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护照是他偷的。 偷藏,并盗用m国护照,在这个年月是真正的现行反.革命,而且是要枪毙的死罪。 但那本护照,于褚岩来说却有特别大的用处。 所以他非偷不可。 火车跑的慢,当然跑不过电报,褚岩趁着博士要上首都,其实已经在火车上安排了七八个人来偷护照,但昨天有人中途下了车给褚岩拍来电报,电报上说:人太多,眼太杂,而且苏樱桃非常警惕,无法下手。 就一个苏樱桃,再警惕,一直呆在乡下,没进过大城市的一个女同志,她能有多少经验? 估计还是他派的人太菜了,所以褚岩这一回,找的可是首都一帮子经验极为老道,从小就在各个地方偷拿扒窃,油锅里都能捞花儿的扒手们。 火车站,最容易偷东西的地方,这会儿你挤我挤你的,从下火车到出站口,别人不说,苏樱桃那种从来没见过世面的女同志,到时候估计连路都走不稳。 博士全家的每一个兜,都能被扒手们洗劫一遍。 当然,护照也就能安安全全,落到他的褚岩的兜里。 把人全派了出去,等啊等,已经快3点了,博士应该早就下火车了,当然,在火车站应该也已经被扒手们上下给扒了个遍了。 但他们怎么还不出站? 这就是褚岩的万万没想到了。 他在出站口一直没等博士的人,反而,却看到有一群整齐的小h兵队伍,没喊口号没扬旗帜,一路安安静静的走了出来。 苏樱桃就走在他们中间,一大群人保护着她,就跟传说中,一帮小太监保护着慈禧老佛爷一样。 到了马路边,一大队小h兵们安安静静的,依然把她围在最中间,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来了一辆老嘎斯,有人开门,邓昆仑亲自扶苏樱桃,然后,就在褚岩的眼皮子底下,一帮天不怕地不怕,敢把老天爷都捅个窟窿的小h兵们。 就这样目送着苏樱桃离开,然后还有一些跟着车跑了起来,就那么跑啦?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领袖的小h兵们居然在给她开路,还有一辆老嘎斯接她。 那扒手们肯定没得手吧。 褚岩给气的嗷了一声。 小刘听到的,分明一声驴叫。 “必须让褚英,东方雪樱和苏曼给她洗洗眼,非洗不可!” 这个女人,嚣张到让褚岩已经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了。 第122章 书生意气文物和遗产,该选哪一样,博…… 这一回邓博士总算让苏樱桃见识了,什么叫知识的力量。 从到医院,就有人帮她排队,挂号,找医生。 当然,照b超得她自己去照,而热情的小h兵们跟邓博士一起,在外头等着,跟博士也一起憋着尿,把这趟怀孕,当成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因为在他们想来,苏樱桃肚子里怀的,可是个未来的武器专家。 要照b超,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憋尿,一帮从边疆到内蒙,再到红岩,整个大.串联上的小h兵们,现在聚在医院的有七八十号,医生一看这阵势,也想早点给苏樱桃做,怎耐她的肚子不争气,总是尿太少,照不清楚。 好容易排到苏樱桃了,她突然想起一个生过孩子的狱友曾经说:“生孩子干嘛呀,光是做b超憋尿,就能憋死你。” 亲身经历,这滋味更酸爽,她更不想生了。 “月经走了多久啦?”医生问。 “大概38天左右。”苏樱桃忐忑的说,那个照身体的东西她头一回见,在肚子上滚来滚去,投在一个玻璃屏上,玻璃屏闪着蓝光。 “子宫内膜很厚,应该这几天就要来了,没事,回去吧。”就这样完啦? “我怀上了吗?”苏樱桃问。 “要具体的结果,两天后等通知,要我说就是没有,只是例假推迟了而已,同志,咱们可是正经医院,我们都又红又专,你没怀孕不关我的事,是你丈夫的问题,让那些小h兵撤了,可别搞□□d,行吗?”医生连忙说。 就怕这是一个武斗分子的家属,没怀上,他们要大闹医院。 这要博士听说了,估计得特别失望,因为苏樱桃自己都失望坏了。 不过既然两天后才出结果,虽然苏樱桃不忍心,但她准备让邓昆仑先欢喜两天,现在出去,要她说自己没怀孕,肚子里没有一个小武器专家,不说邓昆仑会大失所望,那帮小h兵也不干啊。 而她自己,当然如释重负:没怀上,这感觉可太爽了。 等照完了b超,小h兵们弄来的那辆老嘎斯,还一路把邓昆仑和苏樱桃,送到了他跟褚岩约定好的华风饭店门口。 褚岩就在华风饭店门口等着博士,当然,他得问问博士跟苏樱桃刚才从火车站出来是去干嘛了。 b超结果还没出来,邓昆仑也不知道妻子到底有没有怀孕,当然不会把这事儿在褚岩面前大说特说,倒是很吃惊,褚岩给他们订的,居然是首都最好的宾馆,华风饭店。 “这可不是我订的,是我大姐特意订的,她是法籍,怕回家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归国后一直住在这儿,走吧,咱们上楼。”褚岩咬着牙说。 办入住,当然是褚岩去。 从下车到进宾馆,一路上,因为觉得妻子怀孕了,而现在又是腊月寒天,路上处处有冰,邓昆仑当然万分小心,生怕妻子有个闪失。 褚岩穿一身绿军装,脚上是警卫营特制的高邦皮鞋,看着外罩着花布棉衣,穿的像个炮筒一样的苏樱桃,两只眼睛上下打量,总是盯着她的绿书包看。 要他猜的不错,博士的护照,应该就在苏樱桃的绿书包里。 “对了博士,本还有一些私人物品,一直寄放在法国领事馆里,咱们俩一会儿得去趟法领馆,你需要向法方展示你的护照,并且,以你曾经博士的身份跟对方交涉,让他们把本的私人物品从法领馆寄回美国,我姐说,这有助于让你从本那儿,争到十万美金的遗产。”上了电梯,褚岩说。 邓昆仑果然伸手跟苏樱桃要了:“先把护照给我,我去跟法领馆交涉这件事情。” 苏樱桃于是伸手进绿书包里,扯开缝好的线,把护照递给了邓昆仑。 同时她注意观察,就发现褚岩和司机小刘都在盯着那本护照。 而且小刘还给褚岩挤了挤眼睛。 褚岩摇了摇头,脸抽搐的厉害,就连鬓角上那道疤,也一起抽搐着。 好吧,根据梦里的经验,苏樱桃几乎可以判断的出来,这家伙就是想偷博士的护照。 就不知道,他偷了博士的护照是想干嘛了。 上了楼,进了房间。邓昆仑要去法领馆交涉本的私人物品,但还得先安顿妻子:“这儿有免费的晚饭供应,但是只从六点供应到七点,你们不要出门,要不然就吃不到饭了。” “我有经验的,叔叔,我又不是没在这儿住过,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婶婶和咱们的小杰瑞的。”汤姆因为曾经住过,特别熟络,一进门就跳床上了。 这儿的房间有收音机,扭开频道,还可以听好几个频道的新闻节目。 久违的舒适生活啊,重新回到汤姆身边了了。 博士走了,苏樱桃和俩孩子给安排了两间房,不过邓昆仑准备给苏樱桃单独一间,他和俩孩子睡一间。 这就是梦里,苏樱桃曾经短暂享受过的生活,洁白的床垫,坐上去软软的,要不是苏樱桃已经20了,她必须站在这床上好好蹦一蹦。 隔壁隐隐约约传来钢琴声,珍妮正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立刻说:“婶婶,这是克拉拉的《狂欢节》,我叔叔在家里最爱听这个啦。” 看来,隔壁住着一个钢琴家。 汤姆特别喜欢猫,打开客房的门,里里外外走了一圈,看到走廊里有一只纯白色的猫,又大又胖的,悄悄跟了上去,刚想抱,一个男人把他的耳朵拧起来了:“哪儿来的小屁孩儿,随便就敢抓别人的猫?” “叔叔,对不起,我错啦,我再也不抓它啦。”汤姆多乖啊,立刻就认错了。 这男人松开了汤姆,正好苏樱桃听见动静出来,他一看,两只眼睛顿时亮了:“我叫苏有添,你好,你就是博士那位乡下来的妻子吧?” 好嘛,她直接成乡下来的了。 苏有添,这人苏樱桃认识,是褚岩的狗腿子。 对了,这个人还是褚英忠实的仰慕者,据说他第一次见褚英就深深喜欢上了,回去就跟老家的妻子离了婚,想以单身的身份追褚英,可惜人家压根儿就瞧不上他。 “汤姆,进门,别跟不认识的人说话。”苏樱桃没理这人。 隔壁的钢琴声停了,一个说着外语的女人连迭声的叫着咪咪,嘴里咕噜咕噜的。 苏樱桃刚把门关上,让汤姆和珍妮不要再出去乱走动,又有人敲门了,这会一开门,又是那个苏有添。 “听说你也姓苏,小苏,这是法国使馆的工作人员送给咱们褚老师的花,她的房间花太多,摆不下了,送给你吧,对了,今天晚上,她会在一楼宴会厅弹钢琴,她邀请你到时候去听一下,这样吧,我来给你做讲解,毕竟那东西你听不懂。”苏有添又说。 褚老师,就是褚英了。 那个将来从法国归来的名媛,一直单身,追求者无数的女物理学家,看来,隔壁的钢琴家就是褚英。 不过别人送给褚英的花,她的房间摆不下,扔掉就算了,特意让苏有添送给她,几个意思? 在苏樱桃梦里,褚英是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名媛,追求者无数,但是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的那种。 当然,现在也还没接触到,但她已经感受到对方有多少的追求者了。 “我不懂钢琴,也不想听钢琴曲。”苏樱桃说。 “怎么说呢,小苏同志,虽然革命闹的厉害,但华风饭店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这儿属于国际化的地方,你说这种话,会让住在这儿的外宾笑话的。”苏有添又说。 笑话,外宾能听得懂苏樱桃说的话? “怎么,华风饭店是租界,在这儿就必须跟社会主义对着干?苏有添同志,现在可是新时代,搞租界这一套,我马上就可以批d你,给你踏上无产阶级的一万只大脚。”苏樱桃故意说,声音还特别大。 隔壁的钢琴声随着苏樱桃这粗鲁的,斗志昂扬的一句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她就听见隔壁有个女人说了句:“还真是个狂热的女h兵……” 听这语气,隔壁住的那位,kate断言,能跟博士共鸣的物理学家,挺不屑她的呀。 …… 华风饭店,在六十年代,一直都是接待各国政要,以及友好外宾的地方,从古巴啊,法国啊,这些友好国家来的外宾,大多是住在这儿。 苏樱桃有5000块的美钞,她得想办法变现一点,毕竟她一个月工资只有38,而且太多的东西都紧缺。 现在的棉衣里面装的还是貂皮,她走在大街上,就像一个狍子一样。 鞋子是从军区买来的皮鞋,但是皮鞋冬天穿着更冻脚,他们四个都需要一双暖暖的,能过冬的大棉皮鞋。 她该怎么办,找谁,才能把这些美钞兑成人民币呢? 男孩子就是不省心,因为褚英的猫,已经被人说叨过一次了。 过了一会儿,汤姆听到外面有个人在说英语,刷的一把,就又拉开了门,怯生生的,跟对方喊了一声hi,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人,也笑着说了声hi。 苏樱桃就坐在椅子上,因为这人很有礼貌,于是站了起来,笑着给对方点了点头。 对方再说了句英语,见苏樱桃不说话,笑着点点头,转身开门去了。 “他说,很高兴见到你,漂亮的小姐。”汤姆得意的说。 苏樱桃看那人打开了对面的房门,心头突然一动,心说:敢不敢跟这些外籍友人们试着兑一下美金? 拉过汤姆,她说:“汤姆,你不是会英语吗,一会儿你去问问,对面那个人是从哪里来的,要不要美金。” 交游广阔的汤姆立刻竖起三根指头,他说:“你等着吧,三分钟我就可以跟他变成好哥们。” …… 再说邓昆仑。 苏樱桃一直特别操心,因为她觉得褚岩想偷博士的护照,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就胡乱说一通,也不是她的风格,而博士呢,现在又是带着护照出门了。 她就特别怕,怕博士要被褚岩给摆一道。 但是显然,博士肯定不是那种,会一无所知,傻傻的就被人卖掉的主儿。 这不,博士跟褚岩俩,半个小时后就到法国驻华国的临时领事馆了。 而法领馆的工作人员,在看到邓昆仑的介绍信和护照,确定他就是本在华国最直系的亲人之后,听翻译讲了几句,就带着他和褚岩一起上楼了。 确实是本的私人物品,这是他在解放前,遗留在首都住的公寓里的。 邓昆仑盯着看了会儿,从中翻出一个拨琅鼓来,这是本刚刚从毛纪兰手中接过他时,因为他一直不说话,不吃不喝,特意买给他的,到了首都之后,因为他一直跟本对恃,本还拿它敲过他的头。 还有两个个奇形怪状的碗和罐子,粗陶质的,上面画着很拙劣的线条,还有一截烂斧子,几颗牙齿,摆在一起。 邓昆仑长时间的盯着这些东西,而且足足盯了有一个多两个小时,头也不抬,话也不说。 “看过了就签字吧,博士,这些东西就是些破烂,没什么大用处的。”褚岩有点等不及了,看着表说。 邓昆仑回头看着褚岩,因为法方的人听不懂他的话,索性就直说了:“你难道没发现,这些东西都是极为珍贵的文物?” 那个粗质的大碗,以及粗陶的陶罐,从它上面的花纹就可以判断出来,都是属于史前文明中的重要文物,牙齿,应该是原始人的牙,哪截烂斧头,也是同时期的文物。 现在,法方马上准备把它送到美国去,身为一个华国武装警卫营的特种兵,褚岩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不能外流的文物,但他居然就这么两手叉兜的看着。 褚岩弯腰拍了拍邓昆仑的肩膀,低声说:“是文物,但咱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文物,国家又不管它,不保护它,寄给本,有助于帮你争取到十万美金的遗产。” 邓昆仑仔细的看了很久,伸手,本来准备要拿走那两件陶器,法方的工作人员连忙摆手了:“对不起,这些东西你们不可以带走。” “博士,我知道您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但相比于十万美金,这几件破陶烂罐不值一提,签字送走吧,咱们去跟本争那十万美金的遗产,好吗?”褚岩又说。 邓昆仑放下陶器,又盯着看了很久,摇头了:“我今天不想签字,过几天吧,等我要走的时候再签,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言罢,丢下笔,他扬长而去。 褚岩给邓昆仑就这么甩下了。 从法领馆出来,褚岩看司机小刘在等自己,看着博士远去的背影,摇头叹息了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字早晚要签,文物早晚要送,但博士就喜欢矫情一下!唉,文人啦,臭脾性。” 邓昆仑一路走的特别疾,在门口的时候,警卫想说什么,他直接扔了一句法语出去,顿时警卫给他敬了个礼,直接就把他放行了。 从楼梯上楼到了四楼,一把推开房门,12月的大冷寒天,邓昆仑身上的寒气还没给房间里的暖气消融,眉毛上挂着霜星子。 珍妮在隔壁房间,汤姆去搞外交了。 只有苏樱桃一个人在屋子里。 “**,**!”邓昆仑边脱棉衣,边把刚才的事情给苏樱桃讲了一下,然后咬牙说:“你能想象到吗,小苏,褚岩居然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法国人带走我们氏族社会时期的彩陶,石器。那是我们中华民族文化存在了八千年历史文明的象征,他居然能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法方带走,都不想办法把它留下来。那个人没有一丁点的原则,简直不像个男人。” 哇哦,苏樱桃心说,博士总算发现褚岩不是个好东西了,值得鼓掌。 她赶忙示意他声音小一点,因为褚岩的大姐褚英就住在隔壁。 邓昆仑轻轻摇了摇头,又开始自言自语了:“那两件陶器是国家的瑰宝,是证明历史的宝贵财产,它的价值无可估量。曾经在外交场合,埃及总理跟我们的总理聊天时,宣称他们的历史超过7000年,而我们华夏民族,我们分明拥有超过8000年的文明历史,只是目前没有技术测定文物年限而已。这些东西我们必须留下来,我得给它们做碳14测定,然后把检样报告递到总理面前,这是我们能在国际上跟埃及一较高下的东西。” 当然,这种时候,他不需要任何人,甚至不需要苏樱桃插嘴,因为他的脑子足够应付这一切。 “但是本的50万美金该怎么办呢?”这个原本该把所有心思投入在科研上的男人轻轻皱起了眉头,居然露出了难得的邪恶,回头看着他的妻子。 过了很久,他居然斜着唇角笑了一下:“必须把它争回来,争到我手里,因为只有我,不会把它当做战争的经费。” 所以现在,他不想给本属于华国的,本在解放前购买的文物。 还想把本的50万美金的遗产全拿到手。 苏樱桃坐在床头看着丈夫,就发现他想的挺美,哈…… 比褚岩想的还美。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23章 钢的琴停止弹奏它吧,你配不上那么好…… 所以现在的邓昆仑是这样,他想拿到本的50万美金。 因为只有这样,钱才不会落到阮红星手里,将来,变成伤害我国人的武器和子弹。 但是本从国内购买的陶器,邓昆仑一一画出来,苏樱桃顿时认出来了:“这是从咱们秦州出土的,应该叫什么球罐罐,我在书上看过介绍,但正品不知道去了哪里。” “四球三环罐,这是氏族社会时期,婴儿死了之后用来装婴儿尸体的器皿,就是在本带走我的时候买的,花了1个洋元。它代表着人类从原始走向了文明,因为它上面的图画就是最初的文字形象,比甲骨文还早1000年。”邓昆仑指着画作说。 苏樱桃看不出那些线条跟文字有什么关系。 但她知道这些陶罐,将来会展览在别的国家的博物馆里,而且是属于永久不准出国展览的那种。 博士有着超强的记忆力,才盯着几样东西整整看了两个小时,也把文物所有的细节给记了下来。 也是因为陶器上的花纹相对简单,所以他才能快速的画出样品来。 “你打算怎么办?”苏樱桃问。 “自己做。”邓昆仑干脆的说。 苏樱桃知道彩陶,因为秦州历史渊久,有好几个公元前的遗址,那儿都有陶器出土,但现在大家忙着闹革命,没人关心这个。 在她梦里,当小h兵的苏小娥冲进秦州历史博物馆,就砸烂过好多。 还有好些个几千年前的彩塑菩萨,她们抱起来就砸,就摔,最后,历史博物馆的馆长,给放出来之后,一直跪在那满地狼籍中间哭,因为几千年文明留下来的历史,战火没有销毁它,风霜没有吹毁它,给一帮小h兵砸成稀巴烂了。 邓昆仑把护照拿出来,随手递给了苏樱桃:“把它拿好,这要万一丢了,给谁捡到我就麻烦了。” “褚岩就没看过你的护照?”苏樱桃问。 她能感觉得出来,褚岩想偷护照,但是跟郑凯,鲁一平相比,褚岩才是真正跟苏樱桃有过夫妻关系的男人,而且她特别讨厌他。 但他,还是邓昆仑的救命恩人,虽然说因为文物的事情邓昆仑有点烦他了,但这点烦还是建议在,他把褚岩当成自己人的基础上的。 褚岩想从邓昆仑这儿偷护照,以邓昆仑的警惕,肯定偷不走,但是她希望邓昆仑能自己发现褚岩想偷护照的事儿。 而不是为了这本护照,就把那么复杂的,关于将来的事情全告诉邓昆仑。 邓昆仑愣了一下,摇头:“他让我一定保管好护照,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拿走它。” 好嘛,想偷护照的人,还让邓昆仑看好自己的护照,褚岩真是够自信的呀。 护照又回到苏樱桃手里了,她把护照重新缝回绿书包里,心说,得怎么才能在不让邓昆仑发现她和褚岩关系的前提下,既不丢护照,也让邓昆他能发现,褚岩在垂涎这本护照呢? 其实她告诉邓昆仑她和褚岩的关系更好,但是苏樱桃一点私心,毕竟跟郑凯和鲁一平都没有发生过关系,跟褚岩是实打实发生过关系的,那一段等于是她的黑历史。 相比于直接告诉博士原委,她还是更想,借着护照,撕开褚岩的真面目给邓博士看。 而就在这时,隔壁还在谈钢琴,而且是特别欢快的调子。 邓昆仑还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烦过钢琴曲,对方弹的很好,但是,他在画画啊,对方这样不停的弹钢琴,特别打优他的思路。 总共三样东西,一个是盆,一个是罐子,还有一样,邓昆仑画了一个类似于斧头样的东西,然后他就说:“小苏,你大概得跟我出去一趟,咱们先把汤姆和珍妮给哄睡了吧。” 不过不见汤姆的踪影,他于是问:“汤姆去了哪儿?” 就在这时汤姆回来了,手里居然捧着一小块蛋糕,一副得意洋洋,凯旋而归的样子,进门之后舔了一下,递给苏樱桃了,挑挑眉,他说:“哈哈努努送的哟,婶婶,给你和肚子里的小杰瑞吃。” 这到底是个什么孩子啊,这才半天时间,他不但跟对面的人认识了,还能混到蛋糕吃。 “什么哈哈努努,是个人名字?”邓昆仑问。 汤姆指了指对面的房间说:“一个讲英文的人,应该是叫希哈努克,他说我是一个非常棒的小孩。” 有人送怀孕的妻子蛋糕吃,当然得感谢一下。 邓昆仑看对面的门开着,一个大概是马来西亚,或者高棉那边长相的人在门口挥着手,友好的跟对方说了声谢谢,就把蛋糕放下了。 汤姆这孩子,要是好好培养,将来肯定是个优秀的外交家。 才多久啊,他就成功的跟对面的客人交往上了。 邓昆仑接过蛋糕,指着苏樱桃的肚子说:“你婶婶现在需要的是安静,所以你们俩回隔壁房间,可以洗澡,也可以听收音机,听乏了就睡觉,不要再过来打扰你婶婶,好不好?” 照汤姆和珍妮的兴奋,今天晚上他俩能玩到夜里12点。 但是因为苏樱桃的肚子里有个小‘杰瑞’,尤其是汤姆,别的时候可以不听话,一说杰瑞,立马就会点头:“好吧,我们现在就走,珍,你不可以不睡觉,弄出声音来,现在跟我回隔壁。” 珍妮在这得意洋洋的小家伙头上摸了一把,拉着他去隔壁了。 邓昆仑拿了一件多余的外套,带着苏樱桃出了门,进了电梯,才问苏樱桃:“隔壁住的,是不是褚岩的大姐褚英?” “可不。” “我们现在要干一件事情,不能让她发现,也不能让这儿的任何人发现。看到这儿的后院了吗,有一个池塘,我得到池塘里取一些淤泥,你呢,得替我望风,一是盯着褚英的窗子,如果看到她拉窗帘,就立刻喊我,我会把自己隐蔽起来,二是宾馆的警卫们,他们全是警卫营的人,也是跟褚岩熟悉的人,我要自己取淤泥做陶器,这件事,只能是咱们俩,最多能叫汤姆和珍妮知道,别的人都不可以让他们知道,所以一会儿你一定要盯紧窗子,明白吗?”邓昆仑又说。 苏樱桃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能从池塘里取淤泥,来做陶器的。 俩人进了宾馆后花园,这里果然有个池塘。 苏樱桃看了一下,只有东北角一个岗亭,一个警卫在站岗。 而褚英的窗子上,窗帘是拉开的。 邓昆仑不是要取淤泥? 岗亭有警卫,看褚英的窗户上,站着个人影子,这两边都有人盯着,他怎么取淤泥? 但博士肯定有的是办法嘛,他伸手,一把揽过苏樱桃,在光最亮的地方,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现在是12月,外面的空气特别冷,但是博士的呼吸极为炽烈,边吻,边抬头看着褚英的窗子。 好吧,突然她的窗子黑了,那是因为,她把帘子给拉上了。 博士再吻了吻苏樱桃的脸,转头去看那个岗亭,就发现警卫也把身子转过去,看别的方向了。 边吻妻子的时候,邓昆仑已经把裤子脱了,这会儿连外套带毛衣一并儿脱了,只穿一条内裤,寒风嗖嗖的大晚上,就在苏樱桃以为,他想跟自己激情来一发的时候,他转身跳进了带着一层薄冰的池塘里,冰面破裂的声音,听的苏樱桃心惊肉跳的:这人对自己可真够狠的,什么都没穿,他就那么跳进去了。 而且,他一跳进去,池塘周围立刻泛起一股白烟来。 可以想象,现在有多冷。 苏樱桃抱着邓昆仑的衣服,自己也躲到了一颗树后面,心惊肉跳,她觉得博士明天非大病一场不可。 一会儿,邓昆仑就要挖一些淤泥出来,递给躲在树下面的苏樱桃,让她包进衣服里。再会儿,又掏一些出来。这全是池塘底下沉着的,最细的淤泥。 苏樱桃把这些淤泥全包在了邓昆仑的外套里。 终于,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邓昆仑看着楼上没人注意到自己,警卫的头也别向另一边,才从水里爬出来了,混身湿透,而且在出水的刹那,衣服上的水快速的结了冰,瞬间,头发都结成冰了。 他转身就跑,躲到一颗树后面去穿衣服。 苏樱桃抱着泥巴,等邓昆仑穿好衣服,进了宾馆的后门,才抱着泥巴进门。 俩人上楼的时候,邓昆仑的脚上,手上其实都还有泥巴,不过还好,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进了门,苏樱桃看邓昆仑照着纸上自己画的土就开始捏了,大概知道他是要做什么了,他是想捏个陶罐出来。 宾馆里有热红茶包,出门,问服务员打了一壶滚烫的开水回来,苏樱桃先替邓昆仑泡了一杯热热的红茶,让他先灌了两大口,等他打了两个喷嚏把寒气全逼出来,就往他身上裹了一床被子,然后叫来了服务员,想问问,这儿有没有什么能驱寒的食物,给他吃一点。 “女士,咱们这儿已经过了供饭时间,现在只有面,阳春面12元一碗,三鲜面8元,12点以后就不供应了,你现在就要吗?”服务员问。 杀人还是抢劫啊,一碗阳春面要花她半个月的工资? “三鲜面吧,记得多下点面。”苏樱桃忍着牙痛说,这碗面她能记一辈子。 邓昆仑真可谓是胆大包天了,本在解放前买几件文物,应该是比殷商时期还早的,氏族社会时的东西,那不叫古董,叫文明的见证,是能证明历史年限的东西。 他居然盘腿坐在地上,准备捏一个差不多的出来,然后把真的替换回来。 就他玩的这小黑泥巴,他还想从本的手里要到50万美金? 苏樱桃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该笑丈夫傻,还是该说他真的厉害,就见他拿着淤泥,照着图,捏的有模有样。 “你这东西捏出来,送到m国,应该可以直接送本去见上帝。”一开始,看他像她小时候玩泥巴一样,这样捏一捏,那样捏一捏,苏樱桃忍不住笑着揶揄。 但是笑了会儿,她渐渐不笑了,因为邓博士是个手活特别厉害的人,捏了半天,那个盆儿居然捏的有模有样。 不过,捏完还要画。 原氏社会的人估计是瞎画几笔,但是你要用毛笔和墨汁去模仿着,在陶罐上做画,又不是专业画家,一笔画岔了呢。 所以苏樱桃这会儿认真了,心也跟着邓博士的毛笔一起提起来了,正好她要了一碗面,怕端面的服务员要打扰了邓昆仑,遂一直站在房门口,半开了门等着,不一会儿,服务员还真端着盘子上楼了,不过,服务员的推车上,推了满满一车的菜。 苏樱桃除了在梦里,还没见过这么丰盛的一车菜。 这当然不是她要的,她只要了一碗素面,这一桌菜,估计能抵得上她一个月的工资。 果然,服务员敲的是隔壁的门。 “送到隔壁吧,这是给doctor邓的。”隔壁的门开,露出一双精致的高跟鞋,一个女人的声音。 褚英,梦里的大姑姐,居然给邓昆仑点了一桌菜? 这肯定是因为,刚才听见她给博士点了一碗面,她于是趁机加的菜。 “女士……”服务员推着车又过来了。 苏樱桃接过推车,嘘了一声:“我自己来。” 推车上有一碗热腾腾的三鲜面,还有两条煎的小黄鱼,一盘酱菜,一叠叉烧,一叠炸虾,这简直是琳琅满目的一桌菜。 苏樱桃把餐车推了进来,显然,博士也给这么一桌菜震惊到了:“你要的?” 宾馆有专门安排的盒饭,中午是面,晚上是米饭,包含在餐费里,这么一桌,邓昆仑觉得肯定不便宜。 “对,我点的。”苏樱桃故意说完,才一把关上了房门。 显然,褚英就在隔壁听着,因为她的房门没关。 但苏樱桃就要沤着褚英,偏偏不说这些菜是褚英加的,她还要跟博士一起吃,美美的吃一顿,看隔壁那个名媛大姑姐怎么办。 事实上直到此刻,要是褚英不要在隔壁一再挑衅,苏樱桃也就算了,但就在这时,褚英又开始在隔壁弹奏《蓝色的爱》了。 苏樱桃端着一碗面,因为邓昆仑在画那个上面有几个人跳舞的盆儿,她是在给邓昆仑喂面条吃的,一下了就气的不行了。 这首钢琴曲她在梦里听过好多回,而且还是在监狱里听的。 监狱里也放音乐,而且大都是固定那几首,是,这在褚英弹奏来,肯定是名曲,但这歌简直要把苏樱桃给听吐了。 而且大晚上的弹钢琴,这都已经快12点了,别人不睡觉吗,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弹钢琴? 果然,邓昆仑也有点生气了:“隔壁不是褚岩的大姐褚英吗,她应该是个有修养的女性,怎么能在如此深夜还弹钢琴?” 苏樱桃心说,指不定对方就是弹给你听了呢? 从一开始她没这种感觉,但是住了快一天之后,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她感觉出来了,褚英很有一种人闻到,声先至的感觉。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表演给邓昆仑一个人看的。 不过也对,将来归国的名媛,万众瞩目的对象,在她梦里,褚英四十多岁没结婚,就高傲的很,这不停的弹钢琴,要说不是向她宣战,才怪呢。 想灵魂的共鸣,可以啊,怎么鸣都行,但三更半夜弹钢琴扰民,这个苏樱桃不能忍。 她两把捶到了墙上:“隔壁的,大晚上的不睡觉啊,讲不讲点文明素质?” 果然,钢琴声戛然而止了。 苏樱桃兴致勃勃的,还得看丈夫化身文物大盗呢。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邓昆仑还真的摆弄出了两样东西,跟他画上画的草图一模一样,至于跟正品之间,苏樱桃觉得差距还是有点儿远,毕竟正品是真正的,高温煅烧过的彩陶,而邓昆仑捏的只是两个泥罐罐,比她小时候捏的更好看,更漂亮的泥罐罐。 这要送到美国,本会立刻被气的见上帝。 这时候已经夜里两点了,邓昆仑等陶罐晾干了一会儿,定型了,小心的把它们捧在手里,看苏樱桃还是一副完全不信自己的样子,凑过来,指着苏樱桃的肚子说:“你先睡吧,过三个小时就好了,到时候给咱们家杰瑞看看。” ‘怀孕’的苏樱桃,虽然不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但是,在汤姆的一声喊下,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已经有名字了,而且就连邓昆仑都叫‘他’杰瑞 苏樱桃觉得这谎撒不下去,本来想现在就跟邓昆仑解释,不过邓昆仑还得出去一趟,不等她解释就走了。 苏樱桃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男人啊,几千年的文物,他在宾馆的房间里,就妄图能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来? 但事实是,过了三个小时,她正睡着呢,邓昆仑捧着两个真正已经烤成陶器的东西,又回来了。 这是一座宾馆,华风宾馆,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警卫营的持枪警卫员,他到底到哪儿把这俩罐子给烤出来的? “宾馆后厨的烤箱,现在下班了,里面没有人,我把预热温度控制在200度,烧3个小时,火候有点过了,颜色比正品要深一点,而且不够旧。”邓昆仑端详着自己的作品,闷了一会儿说:“但是要是有三天的作旧时间,我应该能把它们打磨的跟正品差不多。” 这是一个只要他愿意,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做不成的人。 “怎么才能把它们做的像正品一样,拥有一种年代感?”苏樱桃问。 她现在,彻底给这个,能在宾馆里做文物的男人给惊呆了。 邓昆仑转着手中的罐子:“泡进后院的池塘里,三天后拿出来,再拿颜料上一遍色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苏樱桃说。 邓昆仑笑了一下,灯光下,化身邪恶的文物大盗的博士笑容格外灿烂:“就这么简单。” 事实上,陶器的作旧就是这么简单,除非用炭-14去测定,要不然的话,淤泥里沉浸过一段时间,再拿颜料染出旧颜色,跟真的还真差不多。 从一开始觉得这件事情特别可笑,到现在,看邓昆仑悄悄出了门,谨慎的左右四顾着,又到了花园的池塘里,把两个罐子沉进池塘。 苏樱桃突然发现,也许邓昆仑真的可以在保住彩陶的同时,还拿到那50万美金。 这个男人在工科方面,强大到让人叹为观止。 而这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华风宾馆是24小时供应热水,而且是从水箱直供到淋浴喷头上的,大半夜的,苏樱桃不好意思喊人,虽然昨天汤姆就教过她该怎么使用淋浴,但她还是扭了半天,淋了一头的冷水,才算调出热水来。 洗完热水澡,苏樱桃就美美的躺下了。 当然,这时候天马上就要亮了。 邓昆仑才刚回来,在收拾自己昨天晚上,在房间里摆下的一地狼籍,而苏樱桃,这个崭新的‘孕妇’,也才刚刚躺下。 但就在这时,隔壁的钢琴声跟着6点钟的钟声,居然又响起来了。 躺在床上,苏樱桃气的捶了两把床:这还真是共鸣,简直就跟公鸡打鸣一样。 显然,邓博士也受不了了,把支毛笔丢在桌子上,他一把拉开门,这是跑到隔壁,要跟褚英见面去了? 不仅苏樱桃觉得,博士大概是要去以琴会友,就是刚刚起床,即兴来了一曲的褚英,也觉得,鉴于博士对于钢琴的喜爱,以及自己的钢琴水平,博士肯定是来找知已的,可是…… “隔壁住着一个孕妇!”邓昆仑敲开了门,说。 褚英说:“如果是你的妻子怀孕了,恭喜你,自我介绍一下……” “你是谁我不在乎,女士,我的妻子怀孕了,她需要一个静养的环境,而你,在早晨六点的宾馆房间里弹钢琴,这是一种非常粗鲁,无礼,傲慢,没有教养的表现。我在你的琴声里听到好几个出错的音,而且还能听得出来,你拥有一架非常好的钢琴,停止弹奏它吧,你配不上那么好的钢琴。” 这是苏樱桃头一回听博士骂人,跟他娘毛纪兰的胡搅蛮缠囧异,他骂的既文雅又含蓄,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还一针见血。 哎呀,多读书就是好啊,骂人都能骂的如此动听。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24章 砍价小小外交官汤姆,换来整整700…… 不过苏樱桃觉得,既然这一趟,住的地方是褚英提供的,邓昆仑真想拿到那50万美金,也还要求助于褚英,就不要把对方给惹了。 而且她又没怀孕,现在身体倍儿棒,这时候邓博士跟褚英要撕破了脸,可不太好,所以她是想起来去劝架的。 不过没想到褚英居然说:“早就听说doctor钢琴弹的特别好,我是褚英,你好,有时间能教导一下我吗?” “我知道你是褚英,你弟弟提过,说你住我们隔壁。”邓昆仑的语气总算缓和了一点,但紧接着又说:“谢谢你给我寄的书和钢琴磁带,以及,安排得住宿,但是我没资格教导你的钢琴,因为我本身也不是一个优秀的钢琴家。” 言罢,礼貌的点了点头,说了声再见,他轻轻关上了房门。 所以,这应该是褚英期待已久的初次见面吧,就这样结束啦? 等博士洗完澡,六点半,俩口子才想睡觉,但汤姆已经起来,串到那个叫希哈努克的人的房间里去了。 珍妮敲门进来,看苏樱桃和邓昆仑睡着,而且地上散落着好多泥巴,还有摊开的笔墨,小丫头什么都不问,就开始收拾这些东西了。 俩人也不过眯了一觉,又给敲门声惊醒了。 “博士还没起床?”褚岩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着急,哐哐敲了几下门,见砸不开,又砸了几下:“博士,赶紧出来,有特别重要的事情。” 见门开了,他本来是直接冲了进来的,看见博士和苏樱桃还在床上睡觉,而且苏樱桃穿的还是睡衣,一转身,又冲出门去了。 跟珍妮说:“就现在,让你叔赶紧起床,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要见他,快点,告诉他,是公开见面,而且是我争取了很久才争取来的公开见面,对于红岩军区,对于他本身的意义都非常重大,快点。” 邓昆仑在褚岩进来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醒来了,听褚岩这么说,立刻翻身坐了起来,跟苏樱桃说:“估计苏联那边应该是动真格了,要不然军事委员会的人不可能见我,我得马上走,你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1969年末,华国和苏联在珍宝岛起了摩擦,而现在,正是历史的节点。 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是谁,这个苏樱桃当然知道,那么重要的人要见邓昆仑,肯定是因为苏联这边也出了问题的原因。 估计红岩军区也要参于,要不然,像邓昆仑这种因为留m身份而被刻意排放在外围的留学博士,军委的领导是不可能公开见他。 虽然邓昆仑在红岩为军区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平时他们只会用送点礼物,以及军区特供招待券的方式感谢他。 不可能公开见他,因为那样会招来革命派的责难。 公开见面,证明事情挺大,也证明两国正式动武了,而邓博士这个武器专家,要派上用场了。 苏樱桃连忙把昨天洗了,搭在暖气片上的棉衣递给了博士:“还没烫过,这样穿着行不行。”要去见军.委的首长,穿的这么皱巴巴的,行吗? “没问题,保护好咱们的孩子。”邓博士说完,快速洗了把脸,又刷了个牙,转身就走。 苏樱桃摸了摸平平的小腹,心说:上哪儿给邓博士变个孩子出来? 在他那儿,孩子,现在比啥都重要。 那不,邓博士都已经出门了,褚岩居然一把推开门,特意的,郑重其事的,跟苏樱桃说了句:“小苏同志,记得看好博士的护照,这个节骨眼儿上,博士那本护照可特别重要,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要不然我和他都得完蛋。” 穿着睡衣的苏樱桃,身上还背着那个绿书包,这证明她睡觉的时候,都没有把绿书包摘下来过。 褚岩的目光,就停在她的绿书包上。 苏樱桃端着牙缸子,正在挤牙膏,笑着说:“放心吧,我会的,谁都从我这儿拿不走这本护照。” 难道她看不出来,他对那本护照,简直可谓垂涎三尺? 得怎么着,让这家伙在博士面前露出他的真面目,而且还让他偷不到护照,这是一件顶重要的事儿,苏樱桃不狠狠拿护照治他一回,才怪。 她起床的时候,一楼又把早餐送来了。 汤姆和珍妮真是从小就享受过的,尤其是珍妮,别看大咧咧一个女汉子,但是等服务员把早餐摆在桌子上,坐的端端正正,虽然脸蛋黑乎乎,但背挺腰直,一看就是个淑女。 而汤姆呢,一进来就跟苏樱桃说:“婶婶,对面的希哈努克先生说,他收美金哟。” 这小伙子简直就是个江湖乱道。 昨天苏樱桃让他问问对方能不能换美金,真是没想到,他还真问到了。 华风饭店的早餐,也是馒头,小米粥加咸菜,一人一个鸡蛋,不过人家的咸菜里搁了香油,馒头是纯小麦粉的,热腾腾的,夹咸菜再香不过了。 苏樱桃拿咸菜夹了一只馒头,递给汤姆说:“拿着馒头再去问问他,一美金兑换人民币能兑多少,少了我可不换。” 汤姆扛着一个馒头,蹦蹦跳跳的又走了,转眼的功夫,又回来了:“他说一美金可以兑7元人民币,这是最高的价格了,再高他会吃亏的。” 希哈努克,这是现在报纸上常常登着的,友好国家高棉领导人的姓氏。 所以对面那个笑眯眯的男人,就算不是高棉的领导人,也绝对是个大官。 苏樱桃以为一美金只能兑五元人民币,没想到对方直接出七块。 这种地方又不可能出骗子,等汤姆吃完了稀粥,她从包里拿出100美金,卷成团递给了汤姆:“到对面去,把这钱给他,让他给你钱。” 汤姆接过拿皮筋绑着,卷好的100美金,转身走了。 很快,他还真的拿来了整整700张大团结,而且是崭新的,厚厚一沓子。 这是苏樱桃头一回见700块钱,7沓子,还能闻得到油墨的味道,又硬又挺。 汤姆简直是她的大宝贝,她要因为他,这趟简直赚翻本儿了。 有700块,她觉得她可以买空整个首都城。 不过就在这时,又有人敲门了。 “谁啊?”苏樱桃赶忙把自己所有的钱全装进了绿书包,问。 “你好,我是褚英。”外面的女人说。 苏樱桃于是亲自开门,打开门一看,昨天来过的那个苏有添站在后面,狗腿子一样笑嘻嘻的,而站在门口的女人,穿着一件蓝色的法式长裙,而且,蹬着一双特别高的高跟鞋。 她本身个头挺高,再一蹬高跟鞋,人高马大的。 “小苏,这是咱们褚老师,法国籍,也是这一趟,你们邓博士来……” “过去!”褚英极为不耐烦的瞪了苏有添一眼,斥命他离开。 紧接着,笑着对苏樱桃说:“博士夫人吧,听说你怀孕了,恭喜你,也恭喜博士,你们即将拥有爱情的结晶了。” 苏樱桃在梦里没跟褚英打过交道,当然,那时候她的身份不是博士夫人,而小娘养的,褚岩的妻子,没资格跟这位大姑姐对话。 但这位褚姓物理博士,一直是以温柔,大方,高贵,涵养好而闻名的。 友好的把褚英让进了屋子,给她沏了一杯茶,苏樱桃问:“褚老师有事儿?” “博士的那本护照,你保存好的吧?”褚英开门见山,语气既温柔,又贴心。 汤姆和珍妮站在苏樱桃的身后,警惕的看着褚英呢,汤姆歪着脑袋看了褚英半天,突然说:“褚叔叔原来去我们家,也问过护照,阿姨,你们不会是想偷我叔叔的护照吧?” “宝贝,阿姨在宾馆里已经住了整整两个月了,就为等你叔叔,阿姨一直抱的态度是想帮你叔叔的,我怎么可能偷你叔叔的护照?”褚英翘起一条腿,优雅的笑着说。 苏樱桃没说话,汤姆于是就继续跟褚英聊了起来:“那你们为什么那么在意我叔叔的护照呀。刚才褚叔叔在问,你现在也在问,我只有想抢别人的某样东西的时候,才会这样不停的在意那样东西。” 不愧是个小强盗,汤姆这话,居然很有逻辑。 褚英伸手摸了摸汤姆的脸,一字一顿,特别温柔的说:“因为就算你叔的护照不是被革命派拿走,万一被这个国家,某些能执行特殊任务,能出国的人拿走,他们会借用你叔叔的名义,让你叔叔成为国际通缉犯。这种事情是很危险的呀,我是为了你叔叔好,知道了吗?” 说完,她站了起来,伸手跟苏樱桃握了个手:“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咱们改天聊。” “再见。”苏樱桃说着,把手伸了过去。 谁料褚英顺势把苏樱桃拉到了自己身边,然后居然悄声说:“对了,我和褚岩并不是亲姐弟,他也不是我的亲弟弟,我把夫人当成自己人才告诉你这个秘密的,好吗?” 苏樱桃假装没听见,松开了褚英的手。 看褚英施施然的走了,苏樱桃才算把褚岩想偷护照的目的给搞清楚了。 褚岩想要那本护照,是因为他在这个年代,因为是特殊兵种的原因,他可以出国,到东南亚的各个国家,他想借着那本护照,出国之后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过,褚英也挺有意思的。 褚岩就算跟她不是同一个生母,但俩人从小是一起长大的,据褚岩自己回忆,小时候他和褚英俩因为母亲都被国民党抓了,随着褚司令一起颠沛流离过很多地方。 每到一个地方,有别的孩子打,褚岩必定护着褚英,有好吃的,褚岩也必定先给褚英,只大一岁的姐姐,褚岩一直对褚英很好。 当然,褚英提醒她,褚岩要偷护照,让她小心藏好博士的护照,这倒没错。 但是,褚英就这么随便在别人面前卖褚岩,苏樱桃心里怎么也觉得挺不是滋味儿的? 褚英确实很温柔,人也特别大方,对她和俩孩子都很好。 但苏樱桃,由心来说,很不喜欢褚英。 她也该带着俩孩子出门去逛一逛了,毕竟她现在的包里,背着整整700元的人民币呢。 带着俩孩子进了电梯,珍妮才望着电梯墙壁上,镜子里的自己,对苏樱桃说:“隔壁的阿姨真讨厌,虽然说的都是好听的话,但是我不喜欢她。” 汤姆也在看镜子里的自己,扬着头说:“但是她会弹钢琴,就连希哈努克伯伯都说,她是宾馆里最优雅的女性。” 俩孩子同时盯着电梯镜子里的他们仨,穿的像狗熊,又土又邋遢。 相比之下,穿着长裙,高跟鞋的褚英,简直漂亮的像只蓝色的大天鹅。 苏樱桃背着绿书包,穿着棉滚滚的,里面装着貂皮的大棉袄,突然伸手揉上汤姆胖乎乎的脸,语气很不友好:“你觉得我不优雅?” “婶婶最好啦,会做饭。”汤姆连忙送上奉承。 但是跟优雅是挂不上边的,因为她厚重的棉衣,以及盘在脑后的发髻,无一不代表着,她是这个国家最普通的,民众中的一员。 “悄悄告诉你们吧,婶婶也会优雅,特别特别会。”苏樱桃一本正经的说:“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跳disco,我喜欢更动感的舞曲。” 汤姆和珍妮是知道disco的,因为在他们小的时候,m国最流行的就是disco。 不过俩孩子想象不出来,穿着圆滚滚的土布大棉袄,两只手袖在袖洞的婶婶,怎么才能优雅得起来,以及,她穿着这样圆滚滚的大布棉袄跳disco,那画面,会不会太美了一点。 想了一下,汤姆吓的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 这不,下了楼,一楼有一个特供商店。 汤姆觉得想要买什么东西,得到这个商店里去。 但苏樱桃拉着他俩,却要到前台开条子,出门。 开条子的时候,两个服务员正在聊天,一个说:“听说没,今天晚上,楼上那位法国贵宾褚英,要在西餐厅请苏曼和东方雪樱吃饭。” “我特别喜欢东方雪樱的芭蕾,一直想见她,终于有机会啦。不过苏曼就算了,她是苏有添的妹妹吧,演样板戏的,嗓音喳喳喳的,每次听她说台词,我混身起鸡皮疙瘩。”另一个搓着手说。 东方雪樱和苏曼,这俩名字苏樱桃都听过,在首都艺术界,将来都还小有名气。 而褚岩确实说过,晚上要请他们夫妻,跟这几位女同志一起吃饭。 苏樱桃接过放行条,心说:褚岩挺有意思,请了两位大美女,看来,今天晚上她不打扮一下自己,都对不起两位首都文艺界,将来的艺术家。 她曾经差点进了文工团,很喜欢艺术界的同志们,今天晚上,特别想跟她们好好交流一下。 就为这个,她也必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打扮一下自己。 出了华风宾馆。 苏樱桃一路打听,问曾经的苏联大使馆的具体地址。 她在梦里来过首都,但那是将来,跟现在肯定不一样。 大冬天的,大街上并没有什么人,不过但凡是个老首都人,肯定都知道苏联使馆在哪儿。 正好苏樱桃碰到的是一个大爷,这大爷还挺热心:“丫头,那地儿你就甭去了,现在没人,也没啥看头。” “我到那地儿买点儿东西。”苏樱桃说。 这大爷嗨的一声:“买啥呀,国际形势特别严竣,小丫头,要你是个外地人还算了,要是咱地道的老首都人,可不敢买那些东西,外地来的那小h兵们,看见你身上有俄文,当时就能扒光你的衣服,把你打成个反.动派,东西是便宜,但划不来。” 正是因为国际形势不好,从苏联来的各种东西才便宜。 当然,也没人稀罕要了,估计都快砸在倒爷们手里了,苏樱桃才要去捡大便宜的啊。 路过一个百货商店,她进去,花了两毛钱,买了四个大编织袋,拎在手里。 一个圆鼓鼓的大人带着俩小孩儿,照着刚才老爷子说的路,分明老爷子说不远,三个人却整整走了40分钟才道。 早在七八年前,苏联领馆的所有人就全都撤走了,但这地儿,也成了全首都最大的苏货集散地,使馆门外全是倒爷,一个个穿的比苏樱桃全家厚实多了。 而且他们是这样,家就在附近住,聊好了,能直接把你带他们家里去选东西。 一看苏樱桃带着几个尼龙袋子,虽然大街上看起来空无一人,但是,只看她前后张望的样子,这些人就知道,大买主上门了。 所以空荡的,偶尔有一辆车驶过的大街上。 汤姆和珍妮努力吸着冻僵的鼻子,左右四顾着,突然从身后钻出一个人来,手里拿两支糖葫芦,咧嘴就是一笑:“来,小同志,吃个糖葫芦。” “多少钱一个,太贵了我们不要。”汤姆连忙说。 “不要钱,让你大姐上我家去,苏货,应有尽有,这孩子长的可真帅气,一看就是个好孩子。”这人说。 这一看就是个老倒爷了,别的倒爷还在从四面八方奔过来,这个已经搞定了汤姆,一个糖葫芦,勾着汤姆往他家走。 而苏樱桃和珍妮,就不得不去追汤姆了不是。 这人为啥热情,上了楼苏樱桃才知道,他家一直在五楼,这么高的楼层,要不是他给汤姆和珍妮一人一个糖葫芦,苏樱桃才不愿意爬呢。 但是等他打开家门,苏樱桃才叫大开眼界。 墙上挂满了皮草,布拉吉,呢子大衣,厚厚的毛衣,货架上摆的全是各种苏式食品,就连苏樱桃最讨厌的鱼子酱都有,巧克力一板又一板,堆的货架上满满当当。 苏樱桃看到一件大开领的呢子大衣,纯黑色,系腰带。 苏式的衣服大都宽大,咱们华国的人很难撑得起来,但这应该是一件量身订做的衣服,就不知道是给谁做的,胸口印着中苏友好四个字,身为一个裁缝,苏樱桃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它恰合她的身材。 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件大衣就是100元她都愿意掏。 “喜欢吧,这可是件好衣服,你5块钱拿走得了。”这倒爷真是要伤心死了:“天说变就变,曾经的苏联老大哥在珍宝岛放了一枪,要跟咱们打起来了,这么好的大衣,砸我手里了。” “三块钱吧,我拿回去给孩子当尿布。”苏樱桃面不改色的说。 身为女人,怎么可以不砍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25章 烧护照今天晚上,褚岩要给苏樱桃一个…… 大衣,毛衣,秋裤,裙子,只要这儿有的,苏樱桃都想要。 珍妮拉了拉苏樱桃,示意她看脚下。 那是一双翻毛皮的靴子,苏樱桃怕这是倒了好几手的鞋,怕万一是有脚气的人穿过的呢。 但珍妮所这双捧了起来,示意苏樱桃看下面:下面一个铁掌都没有打,而且脚底完好无损,刚出厂时的花纹都清晰的不得了。 这是一双新鞋,就是试的时候,苏樱桃发现有点夹脚,不过里面的毛足有两寸长,穿着可真暖和,她都不想脱了。 然后就是给俩孩子试鞋子了,也是现在两国眼看要打起来的原因,孩子们的鞋也是三五块。 当然鞋得买大一点,现在里面垫东西穿,等长大一点,把东西一取,还能穿。 所以大衣,暖皮鞋,以及毛衣,这些苏樱桃都要,而且她可聪明着呢,一样样的要好,讲完价钱才让俩孩子试。 给他们几个一人置办了一身衣服,这算下来,才花了78块钱。 “那件男士呢子大衣怎么卖的?”苏樱桃见一件男式呢子大衣,又问。 “那件要30块,你看报纸吧,报纸上咱们林副统帅穿的就是它。”倒爷连忙说。 这件就贵了,因为林副统帅现在穿着这么一件儿,有名人效应,而且上面没有关于中苏友好的任何痕迹。 苏樱桃咬了咬牙,还是把它给买下来了。 男人更得要点儿面子,邓昆仑今天穿的那件皱巴巴的衣服,看起来太掉价儿了。 跟军事委员会的领导们见面,还不知道人家要怎么笑话他呢。 拿了四个编织袋,在这家买了两袋子衣服,因为这人后面发现苏樱桃出手大方,慢慢把东西的价格提了起来,苏樱桃就不买他的了。 出来又打听着逛了几家,给她家这几个洋胃口补了很多奶酪,芝士,黄油之类的洋玩艺儿。 在一家子,苏樱桃居然碰到一个老式的打字机,虽然她不知道邓昆仑需不需要这东西,而且这东西得200块钱,但她还是买了一个。 半天时间,四个大编织袋满满当当。 苏樱桃问一个倒爷要了一根扁担,又花了五毛钱,让这人替自己挑着担子,满载而归,回华风宾馆。 本身,苏樱桃的绿书包就是个特别显眼的东西。 而这个绿书包里是她所有的家当,介绍信,邓昆仑的护照,最重要的几样东西都在这个绿书包里。 往回去走的路上,给苏樱桃挑担子的倒爷突然慢了几步,低声说:“有几个小h兵一路跟着咱们,你们跑快点,我也跑快点,说不定就是来逮苏联货的,快跑。” 在这种环境里还敢买苏联东西,确实不要命了。 但苏樱桃早就回头看过,她认得那几个人,那都是褚岩的狗腿子,他走哪儿,就会想办法,把他们调到哪儿。 这几个人跟了她一路,看那样子,现在已经准备好要抢包了。 褚岩为什么那么自信自己能偷到护照,就是因为在首都,他有一大帮的狗腿子,随时能替她卖命。 就在倒爷说话的同时,几个人围了上来,而且把苏樱桃夹在了中间,其中有一个人,突然伸手,就来拽苏樱桃的包了。 但就在这时,苏樱桃突然朝着前面喊了一声:“哟,那不是褚司令的秘书吗,刘秘书,你好!” 这儿可是□□附近,前面走着好几个穿着黑色干部装的男人,苏樱桃就冲着那几个人跑过去了,嘴里还在喊着刘秘书。 褚司令可是褚岩的爹,而褚司令的秘书,平常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褚司令面前,打褚岩和他的狗腿子们的小报告。 褚岩那几个狗腿子没看到刘秘书,但听到这个名号下意识就要害怕,本来已经跟了一路,造好了局,发起进攻来抢包了,听了这么一句,伸手的那个突然转身就往回走,倒是把后面几个差点撞翻在地。 等他们回过神来,发现大街上根本没有褚司令的秘书时,苏樱桃和挑担子的倒爷,一股风似的,已经到华风宾馆门口了。 进了宾馆,又进了房间,苏樱桃身上的皮草实在太厚,热出了一身的汗。 从绿书包里掏出那本护照,她觉得也是时候该让褚岩好好难过一下了。 …… 把所有的东西摆在地上,苏樱桃打开一盒巧克力,自己先吃了一块,然后给了汤姆和珍妮一人一块,再把巧克力的包装纸叠好,就问汤姆和珍妮:“你们看这像个什么?” 俩孩子盯着看了会儿,摇了摇头,在他们看来,不就一张绿色的,上面写着俄文的纸吗,像什么,还是像张纸。 苏樱桃又抓了一盒巧克力,把那张纸硬纸,叠到了这张纸里面。 好吧,汤姆和珍妮又得到了一块巧克力,俩人使劲儿往嘴里憋着,这是一块加了坚果的巧克力,俩人吃的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 但这时,苏樱桃又拆了一块。 吃,继续吃。 孩子边吃,苏樱桃边拆,一口气,她居然拆了12盒巧克力出来,这下,汤姆和珍妮对视一眼:幸福来的太突然,拆了这么多巧克力出来,吃不完怎么办? 汤姆想了想,抓起两大块,跑到对面,找那个希哈努克聊天去了。 送一块巧克力给希哈努克吃,他觉得他们的友谊会更加长久的。 而苏樱桃呢,把十几张绿色的硬纸叠到一起之后,全部裁开,拿出邓昆仑的护照比了比,大小还差一点,于是又拿剪刀修了修,正好这时候送午饭的服务员来了,她遂问服务员要了点胶水。 这地儿胶水倒是不收费,过一会儿服务员就给她送来了。 这一粘,不就是一本拙劣的,假装的m国护照? “珍妮,这像不像m国的护照?”苏樱桃做好之后问珍妮。 珍妮不好意思打击她,但汤姆老实说:“除了大小和颜色,别的地方都不像。” “那就算是我的吧。”苏樱桃说着,在里面认真写上自己的名字,不错,她也是拥有‘m国护照’的人啦。 把真的依然放进绿书包里,这本闹着玩儿的就摆在桌子上。 吃完了饭,苏樱桃捧起那件漂亮的黑色大衣上面的中苏友好两个字,掏了针线出来,照着原样,拆掉中苏友好,在上面绣了个中巴友好。 等她缝衣服的时间,汤姆和珍妮都东倒西歪在床上了。 苏樱桃还得把所有衣服上,俄国的文字,用中巴友好,或者中法友好等字给遮起来。 这不,她正忙着缝东西,就听见隐隐约约,褚岩和邓昆仑说话的声音,不过,俩人并没有来她这儿,听起来似乎是去了隔壁。 而就在这时,苏樱桃点燃了那本拙劣的,用巧克力纸伪装的‘护照’。 这东西太厚了,烧起来有点慢,而且,苏樱桃要的效果是,东西烧焦了,但样子能看得出来至少是本护照,而且她要烟多,就得尽可能的让烧慢一点。 再说隔壁,这才是褚英和邓昆仑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由褚岩做介绍,那个狗腿子苏有添也在。 接下来,应该就是几个人商讨,关于阔别几年后,本和邓昆仑将要通电话的事情了。 不过就在这时,邓昆仑闻到一股焦味儿,而且就是从隔壁飘过来的。 “什么东西烧着了。”他说。 褚岩嗅了嗅:“估计是有人在抽雪茄吧。” 隔壁是邓昆仑的妻子,他当然关心,才跟褚英正式见面,还没跟褚英握手呢,手伸到一半,调头就走。 “小苏,在吗?”邓昆仑敲门了。 苏樱桃看她的小‘护照’还差一点儿没有化成灰,于是说:“就来。” 一把打开了门,她深吸了口气,笑着说:“博士,我把您身上最危险的那个东西,给烧啦。” 几个人都看着她,珍妮和汤姆也坐了起来,在揉眼睛。 “什么东西?”邓昆仑问。 “护照啊,m国的护照,你现在是华国人,用不到护照了呀,我想来想去还是把它给烧了。”苏樱桃又说。 汤姆贼,什么事儿心里都有谱,遇事不说话。 珍妮本来想说那本明明是假的,真的还在呀。但汤姆立刻伸出小胖手,把珍妮的嘴巴给堵上了。 而就在这时,名场面出现了。 邓昆仑还愣着,在隔壁的褚岩立刻冲了过来,冲进屋子,直奔窗台。 地上的编织袋把他绊倒在地,他立刻爬起来,巡着烟味,冲向烟灰缸,一把捧了起来:“护照,博士的护照!” “烧了呀,你们不是一直说这本护照很重要,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吗,我把它给烧了。”苏樱桃故意大声说,一副戏剧腔,又尖又厉。 哪怕首都最优秀的样本戏演员,也没她现在的腔调。 褚岩捧着烟灰缸,轻轻捏了一下,是,隐隐还能看得出来,这是一本绿色的小本子,完好无损,但成了灰烬。 褚英也奔了过来,伸手,居然拦住了邓昆仑,并且说:“博士,您可不能为了这个跟小苏生气,她可是个孕妇,你不能打她。” “孕妇又怎么样,邓昆仑,我早就说过,你这个爱人大大的有问题,护照是能烧的吗,这本护照对你来说用处特别大,你完蛋了,你他妈的现在完蛋了,什么都没有了,十万块,文物,统统没有了。”褚岩再吼了一声,哐啷一声,把烟灰缸砸到了墙上。 褚英看褚岩一副要动粗的样子,还得伸手拦着褚岩,怕他要冲过去打苏樱桃,尽可能的伸手护着苏樱桃,并且厉声呵斥说:“褚岩,你发什么疯,赶紧出去。” “姐,她烧了护照,烧了博士的护照。”褚岩使劲跺了下脚,声音简真就像一头饿了半个月,连只老鼠都没吃过的饿狼在嚎叫。 其实他离苏樱桃很远,但是褚英依然伸开双臂,牢牢护着苏樱桃,好像生怕褚岩要打苏樱桃似的,嘴里不停重复着:“哪怕小苏有错,你也不能打人,因为她怀孕了,赶紧给我回隔壁去。” 但就在这时,邓昆仑突然张了嘴,声音嘶哑而又严厉:“护照丢了可以补办,褚岩,那是我的护照,你发什么疯?” 苏樱桃顿时莞尔一笑,心说:瞧瞧,博士这不就发现褚岩的险恶用心了? 而褚岩呢,整张脸突然就抽搐了起来,鬓角那道刀疤也跟着一起抽搐:“能补办吗?” “当然,但是必须我本人去才能补办,因为联邦政府存着我的指纹,血型,以及照片。”邓昆仑又说。 褚岩突然就舔着唇笑了一下,然后往外走了,而且嘴里喃喃念叨着:“能补办就好,能补办就好。” 但就算补办,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在华国邓昆仑是补办不了的,要想补办,也得是他本人回了m国之后。 护照,跟褚岩没关系了。 俩兄妹一起出门的时候,苏樱桃仔细观察,就看见褚英搂上了褚岩的腰,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当然,褚岩是褚英的弟弟,俩人亲昵一点并没什么,但是经过好几天的观察,苏樱桃从褚英身上,居然看到一种特别熟悉的风格。 曾经的保剑英似乎就是这样,对谁都好,尤其是男人们。 她怎么觉得现在的褚英,也是保剑英的风格。 当然,层次不能一概而论,褚英毕竟是个高知女性,而且比保剑英漂亮多了。 …… 邓昆仑等他们走了之后,关上房门,看着还坐在床上,偎在一起的汤姆和珍妮,深吸了口气,对俩孩子说:“不要害怕,没什么大事情。” 不过他显然很沮丧,缓缓坐到了凳子上,两只手缓缓的,轻轻的抱上了额头。 汤姆和珍妮都看着苏樱桃呢,因为他们知道那本是假的,真的护照还在。 而且一本护照而已,在m国,丢失了还可以补办。 叔叔怎么伤心成这样? 汤姆和珍妮都围了过来,继续看着苏樱桃,俩孩子都不说话,但是眼睛在祈求,想让苏樱桃赶紧告诉叔叔,护照还在的事儿。 苏樱桃抓过绿书包,把护照从里面掏了出来,这都要递给邓昆仑了。 结果邓昆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苏樱桃,然后看苏樱桃弯着腰,看着自己,站起来搂上她,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苏樱桃一看,b超单,上面只有一行字:子宫内膜增厚,血流未见异常,未孕。 所以,邓昆仑今天专门去医院取了b超单,他之所以这么伤心,不是因为护照,而是因为她没怀孕的缘故? 她本来就知道这个消息,而且没想这么早怀孕,并不觉得有什么。 反过来,现在给邓昆仑安慰着,心里不由的也发酸了:“没关系啊,咱们都这么年青,会有的。” “会有的。”邓昆仑也说。 但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他兴致勃勃,以为妻子真的怀孕了,给孩子的名字都已经在脑海里取了上百个了,男孩子的有,女孩子的也有。 结果去拿b超单,医生说没怀孕,简直晴天霹雳。 不过紧接着他又说:“护照以后藏好点儿,我觉得褚岩想要我的护照,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看他今天的反应,绝对是想偷我的护照。” “护照给我烧了呀。”苏樱桃指着灰烬,故意说。 汤姆和珍妮趴在床上,也在笑,显然,他们也看出来了,邓昆仑早就看穿苏樱桃的把戏了。 邓昆仑也指着灰烬,苦笑着说:“美国护照是真皮的,可这分明是铜纸的味道,小苏,你这把戏耍的真不错。” 这个博士可真难骗,褚岩都被她骗的原形毕露了,他不动声色,从一进门大概就发现,那本护照是个假东西了,还陪着褚岩演了半天的戏,也是够厉害的。 “晚上褚岩请吃饭,要不,咱们就不去了吧,随便在宾馆吃一点就好。”邓昆仑还操心一件事,就是今天晚上的饭局。 倒不是他觉得妻子带不出手,而是今天褚岩把饭局安排在西餐厅,他们全家的样子都拿不出手。 “那怎么行,今天晚上的饭必须吃。”苏樱桃说着,把她新买的羊绒大衣挂了起来,喷上水,准备让它变展一点儿:“我期待一顿正儿八经的西餐已经期待了很久了,我还想喝红酒,听说华风饭店的红酒都是解放前的,肯定好喝,还有文艺界的女同志呢,我也喜欢,就为这个,咱们也必须去吃。” …… 只隔着一堵墙,褚岩瘫躺在隔壁的床沿上,翘着二郎腿,脸色就跟死人一样。 这一路,从火车上,到火车站,再到她出门时派人跟着,褚岩准备了几十个人,要跟苏樱桃好好玩一玩,还想看看等护照丢了,她会不会哭,会不会难过,再或者给邓昆仑骂一顿,俩口子为此而吵架。 虽然这种想法,行为,连他自己都觉得卑鄙,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想,一想就忍不住的乐。 结果她一转手,把护照给烧了。 她居然把护照给烧了? 他使出混身懈数,就想偷那本护照,可苏樱桃居然把它给烧了。 她把于他来说,那么重要的东西一把火给烧了。 “博士那位夫人真是让人怜悯啊,她居然无知到烧了博士的护照,这下可麻烦了,即使本把遗产留给博士,没有护照,那些钱也只能躺在账户上,拿不出来的。大概,博士得亲自出国一趟,补办护照了。”褚英给褚岩削了一牙苹果,皱着眉头说。 她当然不会告诉褚岩,是自己刺激,并且暗示了苏樱桃他会偷护照,苏樱桃才会烧护照的。 褚岩呲牙咧嘴了半天,深吐了口气,来了一句:“今天晚上,我得让东方雪樱和苏曼给博士好好看看,咱们华国的优秀女同志,都长个什么样儿。也让苏樱桃看看,她跟优秀女性之间的距离,差的有多大。” “你们这些男人,对女性很仁慈,但仅限于漂亮的。褚岩,博士夫人没有什么知识,还有点粗野,给她点怜悯,好吗?”褚英又给了弟弟一牙苹果,笑着说。 褚岩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开着拖拉机别她车的苏樱桃,一个漂移把他别出路面的苏樱桃,他和邓昆仑聊天时,坐在一旁倾听着的苏樱桃。 或者温柔,或者飒爽,但其实并不粗野,而且特别有意思,简直就是一个跟他旗逢相当的对手。 但女人就是女人,漂亮就行了,为什么要跟男人作对呢? 尤其是他这种,狠了都可以对自己捅刀的男人。 今天晚上,他必须让首都文艺界的女同志们,给苏樱桃来一次狠狠的毒打。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26章 吃西餐苏樱桃不是想气死褚岩,她是想…… 褚英其实是受了本的委托,才会回华国见邓昆仑的。 所以,是本想找邓昆仑,而不是邓昆仑专门找他。 从邓昆仑一到首都,褚英就在不停的通国法国,转接美国得电话。 但据反馈回来的消息,本最近几天病的很厉害,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好,而且律师也不在身边,所以直到现在,褚英还无法让邓昆仑和本取得联系。 这件事情她也就只好暂时放下了。 今天晚上,她要跟褚岩请来的几个女同志,并苏樱桃一起吃个饭。 褚岩一个劲儿的叫嚣,说要让首都文艺界的女同志欺负一下苏樱桃,褚英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虽然身为邓博士的夫人,苏樱桃粗鲁的让褚英都咂舌无比。 但她毕竟是个高知分子,而且她对邓昆仑一直怀的都是子齐伯牙式的知已态度,并没有想跟一个乡下来的女同志争个高低的意思。 而东方雪樱呢,跳芭蕾的,气质出众,人看起来很高冷,但性格挺大大咧咧的,褚英跟她不熟,就不说什么了。 反而是表演样板戏的苏曼,是苏有添的妹妹。 样板戏演员要的就是表现力,在生活中,苏曼也一直都是极为刻薄的那种人。 这会儿苏樱桃和博士还没下楼,褚英提前下楼,就到西餐厅了。 她想劝劝苏曼,对苏樱桃温柔一点,好一点。 果然,苏曼已经来了,正在跟苏有添兴致勃勃的聊着天。 “褚老师,您来啦,那个博士呢,还有博士那个乡下来的夫人呢?”一看褚英来了,本来,西餐厅很安静的环境,苏曼已经乍乍呼呼的说上了。 亲自站起来替褚英拉椅子,她还说:“我们最近就在排这么一部样板戏,关于一个乡下女人,嫁给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后,俩个人之间的鸡飞狗跳,我因为没有实际经验,掌握不好那个乡下女人的性格,正想跟对方取取经呢.” “苏曼,我得责备你几句,苏樱桃女士没有受过教育,可你是受过教育的,这是西餐厅,你的声音不可以这样大。”褚英低声说:“注意你的素质。” “我敢保证,邓博士的夫人一会儿嗓门肯定比我的还大。”一张长桌子,苏曼坐到了褚英的隔壁,笑着说。 褚英抬头一看,就见褚岩和东方雪樱俩走了进来。 东方雪樱高头不高,但是身材特别好,气质也很好,看起来很傲气,专门挑了个离大家都很远的椅子,坐下了。 褚岩时不时看看表,抖抖腿,问苏有添:“博士怎么还不下楼?” “说不定是那位博士夫人不好带出来,邓博士正在尽力打扮她呢?”苏曼笑了一下,说。 褚英顿时瞪了苏曼一眼,褚岩也抽唇笑了一下,其实如果认真端详,不论苏曼还是东方雪樱,都没有苏樱桃那么好的条件和底子。 她皮肤白,个头高,身材比例极好。 褚岩那么毒辣的眼光,在苏樱桃的形体上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坏,就是太坏,虽然不应该给女人下一个坏的定义。 但褚岩现在提起苏樱桃,只能给一个字,就是坏! 而且她还毁了博士的护照,想起这个,褚岩都气的心脏立刻要裂成八瓣儿。 东方雪樱在文艺界也算小有名气,但华风饭店这种地方来的少,此刻当然安安静静的坐着。 褚英则和苏有添,苏曼几个小声的聊着什么。 褚岩对苏樱桃是这样,气,他每次一见对方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同时因为生气,也因为恨,他特别关注对方,其实也不过过了五分钟,但是等不到苏樱桃下楼,他居然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等的不耐烦,他就准备亲自上楼,去催博士和苏樱桃了。 今天,且不说首都这三位漂亮的,高雅的,素质极高的女同志要给苏樱桃一个从生活,到行为,举止,教养,各方面的打击。 就为了她烧了博士的护照,让他偷不到护照,办不了自己的大事,他也得狠狠的打击一下苏樱桃。 所以转身,褚岩就上楼了。 在房门外敲了半天的门,无人开门,无人应声。 这意思是他们不在,那他们去哪儿啦? 褚岩于是又下了楼了,刚刚到楼梯口,正好碰上一对男女,俩人有说有笑,带着俩孩子,从后花园的位置走了进来,径自向西餐厅的门走去。 俩人边走,正在耳语着什么。 那两个孩子,都穿着毛呢质的大衣,看起来像是两个混血儿。 而那个男人穿的呢子大衣,一看就是苏式风格,苏联产的大衣,这年月敢穿苏联产的大衣,不要命了吧? 不过,和男人并肩的那位女同志,也穿一件苏式的呢子大衣,而且高高的挽起着头发,还穿一双特别漂亮的靴子,因为没有穿丝袜,两条裸露在外面的腿,特别漂亮。 褚岩不是不认识博士和苏樱桃。 而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博士白天穿的,分明还是一件皱皱巴巴的条绒棉衣,乍然换了一件呢子大衣,褚岩真没认出来。 不过随着苏樱桃笑了一声,侧首对着汤姆说了句什么,褚岩终于把这俩,在社会主义下,完全是一副西方式的,绅士和小姐打扮的男女给认出来了。 苏樱只是侧首跟汤姆说了句什么,拍了拍孩子的肩膀,示意他在前面走。 褚岩的脑子里就好像给雷轰了一下似的。 她的头发梳成什么样子呢,是高高的盘起来的,前面还有流海,那么侧首一笑,黑色的高领呢裙,一件呢子大衣,她整个人,突然就是一副褚岩在哪儿见过的画面。 对了。 《蒂凡妮的早餐》,那里面的女主角,就曾经这么打扮过,一样的黑裙子,一样的黑大衣。 这怎么可能是苏樱桃,这绝对不可能是苏樱桃啊。 她哪儿来的大衣,哪儿来的皮鞋,而邓博士呢,又是哪儿来的大衣,哪儿来的皮鞋? 跟着人家夫妻和两个孩子,褚岩就这样一路尾随着进了西餐厅。 刚才,苏樱桃在邓昆仑惊愕的目光中,替全家人换上了今天才淘来的,崭新的衣服,尤其是她自己,认认真真的把自己给打扮了一番。 换上裙子,再梳好了头发,穿上大衣,用汤姆的话说,就连叔叔都不敢正眼看婶婶了,可以想象,此刻的她有多么的艳光四射。 下楼之后,邓昆仑还得到花园里,去看看沉塘的陶罐,他做了很好的隐蔽,但就怕万一有人动了它,所以,专门过去看了看。 带着俩孩子进了西餐厅,先站起来的是褚英。 两只眼睛里是满满的惊愕,笑容都定格在脸上。 不过她的涵养确实好,顿了一会儿,立刻就开始夸了:“博士夫人今天可真漂亮,看得出来,您很用心的打扮过自己。” 这是内涵她用力过猛? “来和褚老师吃饭,要不打扮一下也太不尊重您了。”苏樱桃立刻说。 装绿茶,谁不会啊,你说我用力过猛,我还要说您老呢。 褚英于是介绍起了另外两个女孩子。 邓昆仑对文艺,除了钢琴以外的,都不爱好,尤其是国内的话剧,或者说样板戏,以及芭蕾这些泊来艺术。 在他看来,这些艺术在国内,目前还没有真正顶尖的艺术家,所以他也兴趣缺缺,握个手就完了。 而且他的心思,一直在跟本打电话,以及,把法领馆的几件文物,想办法调包出来,这些事情上。 所以他坐到了褚英的另一侧。 而在褚英的隔壁坐的是苏曼。 博士呢,还保持着一种西方式的绅士风度,习惯于把妻子安排在自己对面,所以他对苏曼说:“女士,能否请您稍微往边上坐一点,这个位置让我爱人来坐。” 苏曼再一挪,把位置让给苏樱桃,自己占了苏有添的位置。 她突然就尖叫了一声:“天啦,博士夫人,你穿的这是一件苏式的呢子大衣吧,你怎么敢穿苏式的呢子大衣,咱们和苏联,现在可不是友好关系,你是不是在秦州呆的太久,从来没看过新闻啊。”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邓昆仑停了脱衣服的手,满桌子人,就连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褚岩,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的最尾端,也抬起头,把目光扫向了苏樱桃。 苏樱桃就在众人的注视中,一手拉下呢子大衣的一边袖子,缓缓的侧了一下身体,把另一只袖子并了过来,同时把呢子大衣一折,一转手,搭到了胸前。 “我这衣服明明是古巴风格,而且上面还绣着中巴友好,你是不是不识字,中巴友好,这么简单的几个字都不认识。”低下头,她冷冷的问苏曼。 苏曼抬头一看,搭在苏樱桃手上的本黑色呢子大衣上,还真绣着中巴友好几个字。 褚英翻了个白眼,一副你看看你,出丑了吧的样子。 苏曼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但同时热情的说:“你可以把大衣交给服务员,她们会帮你把大衣挂起来的,要不然,小心别弄皱了大衣。” 苏樱桃缓缓转身,目光都不带转的,往身后一递,这动作,也不知道她练了多久,居然特别优雅,自有一种形云流水式的感觉。 苏曼一直想嫁给褚岩,而今天,她正是褚岩请过来给苏樱桃挑刺儿的,在路上褚岩就交代过,要不留情面,狠狠的打击苏樱桃。 而且,她还有一个竞争者,东方雪樱,别看她又冷又傲,那都是表面看到的。 据苏曼所知,东方雪樱简直人尽可夫,跟好多男人乱搞过男女关系,属于男人随便一勾就能一起睡的那种。 所以她得好好表现,要不然,褚岩可就被东方雪樱抢走了。 不过余光一瞥,她看见刚才出去了的褚岩不知何时回来了,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桌的最尾端,目光死死盯着苏樱桃,看他那目光,简直像要把苏樱桃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东方雪樱向来冷傲,不但没有按照褚岩说的给苏樱桃挑刺儿,而且因为坐在珍妮的身边,居然伸着手,悄悄的在跟珍妮,还有汤姆三个玩石头剪刀布。 苏曼的机会来了。 服务员递了水上来,她格外热情的,把自己的那杯,就捧给苏樱桃了。 一桌子七八个,谁都没她忙碌,落坐也才不过五分钟,她整个人都忙出汗来了。 看褚岩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但依然紧紧盯着苏樱桃,苏曼侧了一下凳子,笑着说:“你是叫苏樱桃吧,苏樱桃,嫁给博士的感觉怎么样” 褚英一要跟博士聊天,二还要主持大局,看苏曼一副咄咄逼人,当时就要给苏樱桃难堪的样子,连忙说:“咱们点菜吧,你们要吃什么?” 博士是怕苏樱桃不会点菜,所以看了一眼菜单,就报了一串英文出去,并指着苏樱桃说:“给我爱人来一份一样的就行了。” “no!”苏樱桃抬头,笑了一下,用带着一股伦敦式的,鼻音腔的英文说:“ineedfrenchfriesandfish,thanks。” 她这一句,餐桌上所有人端暂的停顿了一下,就连正在跟褚英聊天的邓昆仑,都抬起头短暂的望了一眼苏樱桃。 而汤姆和珍妮,则远远的,悄悄跟苏樱桃比了个大拇指。 当然,苏樱桃肯定不懂英语,学校里学的那些也早还给英语老师了。 这俩句是闲的时候,跟汤姆和珍妮自学的。 但是华风宾馆的西餐有什么呀,不就是个牛扒,薯条和意大利面,要么就是鱼肉? 都不需要看菜单,苏樱桃就可以自己报菜名,这也太小儿科了一点。 菜还没上来呢,苏曼刚才给褚英打了一下岔,没找到机会,这会儿就又要问苏樱桃:“跟我说说好吗,一个农村女孩子,嫁给博士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们最近排的话剧里,我演的角色恰好是这个,一个泼辣的,愚昧的,无知的农村妇女形象。” 褚岩换了个二郎腿,继续翘着。 没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就连坐在他对面的褚英,都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今天似乎阴沉的有点可怕。 西餐厅里,今天不止他们这一桌客人,住在对面的那位希哈努克,也在不远处用餐。 正好,希哈努克也看到了他的小老弟汤姆,扬着手里的叉子,给汤姆打了个招呼。 而在苏曼说了这一句以后,汤姆也站了起来,在跟西哈努克先生打招呼。 邓博士给自己点的是牛排,要的五分,煎的全熟,而且口感比薯条还绵腻的,大概只有它自己认为它是牛排。 听苏曼声音不小的说了这么一句,他也把头抬起来了。 皱着眉头,一脸愠怒的看着对方。 褚英立刻说:“苏曼,你不可以对博士夫人这么无礼,你这样,博士夫人会生气的。” 而那位希哈努克先生,正好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想借着汤姆,跟这桌人认识一下。 这就是个挺难的局面了,苏曼的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以苏樱桃的爆脾气,肯定要跟对方吵架。 而那位希哈努克先生,是位高棉人,也是国际友人。 虽然邓昆仑也很反感苏曼的一再挑衅,但是看苏樱桃站了起来,而且手里拿着一杯子水,他估计苏樱桃要跟苏曼吵几句,或者泼对方一杯水。 这时候的博士就陷入两难了。 这时候他该怎么办,阻止妻子,还是放任妻子? 而褚英呢,用法语说了一句:“天啦,希望博士夫人不要太生气,苏曼太粗鲁,太过分了。”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苏樱桃可没跟苏曼起冲突,她转身,却是朝着希哈努克走了过去,而且她一张嘴,别人没说什么,褚岩刚刚端起水才喝了一口,全喷出来,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她用高棉话问候了对方一句你好,然后又说了一句:“我会说的高棉语不多,但是非常高兴见到你,希哈努克先生。” 这个苏樱桃不是只会穿着大棉袄,跑的像只小狍子吗? 为什么只是短短半天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打扮的像赫本一样,刀叉会抓,英语会讲,现在甚至连高棉语都能飚几句了? “你好,夫人,很高兴认识你。”西哈努克说。 苏樱桃的高棉语也是从梦里学来的。 她梦里的褚岩,经常往来于云缅边境,认识很多高棉,缅甸,越南人,柬埔寨,马来人,而这些人说的最多的,就是高棉语。 她向来不爱撒谎,是真的就会说那么一句。 但这一句,已经足够把褚岩从这个世界上送走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27章 黑天鹅跳舞的不是东方雪樱???…… 希哈努克先生是跟自己的助理一起来吃饭的。 既然苏樱桃盛情相邀,也就坐到这桌来了。 刚才,饭桌上,大家讲的都是中文,就褚英时不时的吐几句法语出来,但那是在她自认为,自己的语言精妙到,无法用汉语表达的时候,才会吐两句出来。 平常她用的大多还是中文。 而博士,则是一直在和褚英聊关于本的事情的。 但是随着希哈努克的到来,这个局面被改变了,苏樱桃确实只会几句高棉问候语。 但是希哈努克会讲英语,所以他跟博士就聊到了一起,而苏樱桃呢,非但没有怯场,而且从她的饭上来,就一直在用中文,听着博士的翻译,跟希哈努克聊天。 高棉现在正是赤色高棉时期,跟国内的很多政策,各方面都是相通的。 这位希哈努克先生,大概在高棉还属于比较高的阶层,而苏樱桃兴致勃勃的,居然在跟他谈农业发展,以及让人民群众吃饱穿暖的必要性。 一会儿拿自己的农场举例,说自从农场垦荒完毕后,机械厂有多和谐,一会儿又拿边疆和北大荒举例,说曾经的老五八,老三届和知青们,为国家垦了多少荒,每一年,能为国家增产多少粮食。 总之,在这个国家,大概仅存的,唯一的还留着资本主义奢靡作风的地方,苏樱桃边吃边说,正在兴致勃勃的展示着一个来自贫下中农阶层的,又红又专的思想。 苏曼穿过长桌,远远的,跟褚英俩交换着眼神,不停的翻着白眼。 她突然想起来,昨天,她跟一个小h兵的头子,苏前进聊天的时候,苏前进说过,这个苏樱桃是自己的妹妹。 在资本主义的山头上,唱着社会主义的红.歌,这位苏樱桃,简直是个神人。 希哈努克显然也很喜欢听这些,特别认真的听着,不时端起酒杯,还要跟苏樱桃碰一杯酒。 “博士,您夫人不是怀孕了吗,让她少喝点。”褚英看苏樱桃左一杯,右一杯红酒的喝着,忍不住提醒邓昆仑说。 邓昆仑是个诚实,言行一致的人,所以,他把妻子并没有怀孕的事情告诉了褚英。 同时也说:“人难得会有爱好,她喜欢就喝,我只是不爱喝,但我理解她对于一种爱好的狂热。” 要说邓昆仑对某一件事情,会有苏樱桃这样的炽热酒。那就是做.爱,他对那件事情,就有苏樱桃对酒一样的炽烈热爱,而这种热爱他能理解,他不敢刻意放纵自己,所以他会放纵妻子,人嘛,自己不愿意放纵的事情,难免就愿意让自己爱的人放纵一下。 褚英听说苏樱桃没怀孕,顿时就说了句:“没关系的,你们还年青,有的是机会,不过既然妻子没有怀孕,博士,您有没有远行的打算?”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邓昆仑问。 褚英深吸一口气,凑近邓昆仑,低声说:“本其实特别想见你一面,而我,有办法让你出国一趟,并且在任何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重新返回华国。” 见邓昆仑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她又说:“您放心吧,我肯定有办法能办好这件事情。” 顿了顿,她又说:“虽然我们不曾谋过面,但是我在法国的时候听过很多你的讲义,看过很多你的录相带,博士,不论从学识,风度,还是文化素养方面,我都非常敬重你,这一次不仅是受了本的嘱托,我自己,也想尽可能的帮助你。” 在69年,只身去一趟m国再回来,即使褚英拍着胸脯说能办,邓昆仑也不可能去。 且不说他本身没有任何意愿想回m国,跟本通话这件事情,也是建立在,褚岩说能帮他把海青的那些物理学家全部送到秦城监狱的基础上的。 所以他断然说:“这个咱们就不谈了,那是不可能的,我绝不可能再出国,也不可能再回m国。” 这几句,因为俩人说的是法语,所以并没有别人听懂。 正好希哈努克说了句什么,要邓昆仑来翻译,褚英于是就端起酒杯,去跟苏樱桃敬酒了。 再说褚岩,他坐在长桌的最尾巴上,从头到尾,没有要餐,也没有吃饭,更没有喝酒,一杯杯的灌着柠檬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这餐厅里的柠檬水可真够酸的,酸的让人倒牙。 而这时苏樱桃和希哈努克已经聊到,要让希哈努克去北大荒,去边疆旅行,并且认真取经,回到高棉之后,在高棉,也给当局政府建议,推行上山下乡政策的程度了。 不是来给苏樱桃找个茬,让首都优秀的女同志们给她洗个眼的吗。 怎么这会儿人家聊到国际形势上去了? 苏曼迄今为止连嘴都插不上。 而那位褚岩寄希望最高,单从漂亮上就能压苏樱桃一头的东方雪樱,那纯粹就是一个来拖后腿的。 她正兴致勃勃的教着汤姆和珍妮,怎么用面包把罗宋汤碗里的汤给擦的干干净净,再把牛扒里的黑椒汁也能擦的干干净净。 那姑娘家庭条件不算太好,难得吃顿西餐,还往包里悄悄塞了好几个面包。 而苏樱桃,不但没想苏曼想象的那样粗鲁无礼。 甚至她切鱼排,吃薯条,吃面包,每一样动作,就连最苛刻的褚英,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她们想看的是一个粗鲁的,无视的乡下女人。 可是褚英和苏曼怎么看,对方也是一个极为文雅,漂亮,而且风度礼仪,一丁点的缺陷都没有的女同志啊。 不过,还有个苏有添呢。 这位是褚岩的跟班,当然,随时都准备好给褚岩当大舅哥,或者跟褚英展开一段浪漫爱情的。 博士夫妻和希哈努克聊的特别开心,而希哈努克,可是一个真正的,就像古巴友人一样的贵宾,这也属于,苏有添随时都要讨好的那种人。 所以,正好听到希哈努克指着东方雪樱说了句什么,等博士翻译过来,是:“我很喜欢看《天鹅湖》,尤其是那位东方雪樱女士跳的。” 好嘛,苏有添可算找到能表现的方面了。 他立刻站了起来,以命令的口吻对东方雪樱说:“雪樱同志,你没听见吗,刚才咱们的国际友人说,想看你跳《天鹅湖》,赶紧给大家跳一个。” 东方雪樱刚刚吃饱,给自己装了一大袋的面包,因为珍妮建议她往里面涂点黄油,这样会更香,正在悄悄给自己的面包涂黄油,一听苏有添说话,抬起了头,但是没说话。 苏有添看那位希哈努克先生笑望着东方雪樱,一看也是很想看东方雪樱跳舞的样子,于是又说了一句:“快点啊,那儿就有舞台,上去给国际友人跳一个。” “没有音乐,也没有演出服。”东方雪樱说。 要仅仅是这样,苏樱桃就算了,但是褚岩一直跟头驴一样,只灌水不说话。而苏有添呢,狗仗人势,居然拍着桌子来了一句:“没有衣服你就跳不了吗,赶紧给我上台去跳。” 哗的一杯水,穿过桌子,苏樱桃直接泼苏有添脸上了。 苏曼脸上也给溅了好多。 “你他妈有毛病吧?”紧接着,她飚了句脏话。 好吧,博士夫人终于露粗了,而且一张嘴就是大大的粗话。 苏有添的脾气跟邓老四有点像,你泼他一脸水,他也还是笑哈哈的,站起来说:“博士夫人,国际友人想看天鹅湖,我让东方同志跳一个,这没错。” 苏曼也说:“这没错呀,国际友人让东方雪樱跳舞,博士夫人,你干嘛泼我哥一脸水。” 褚岩依旧不说话,而且一脚蹬上桌子,让凳子远离了整个桌子,伸手问服务员要了一杯红酒,慢慢抿了一口,兴致勃勃的看着好戏。 今天晚上,也就此刻他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苏有添还在笑呢,苏樱桃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转到了苏有添的跟前,这回直接拿起他的酒杯,一杯酒朝着苏有添的脖子,就那么灌了下去。 现在的人,能穿得起整件衬衣的并不多。 大多是个假领子,也就是说,衬衣只有一半,里面其实是光的。 而苏有添的脖子里面就是光的,这一杯酒,冰的他直接打了个哆嗦。 这也太粗鲁,太野蛮了,这简直是个泼妇吧? “凭什么国际友人想看芭蕾,东方雪樱就得跳芭蕾,国际友人现在改主意了,想听猪叫,苏有添,你给咱们叫一个,好吗?”苏樱桃才不介意自己粗不粗鲁呢,又说。 苏有添欺负女人,她就得好好教训他一下。 但苏有添迄今为止,还不觉得自己哪儿错了呢。 转身,他望向了邓昆仑,结结巴巴的说:“邓博士,您的爱人怎么能这样?” 让他学猪叫,像话吗,这也太粗鲁了。 苏曼也说:“博士夫人,这种场合,你怎么说猪这种词呢?” “这种场合,你还吃猪排呢,有本事把你刚才吃的猪排吐出来,行不行?”苏樱桃可不止跟苏有添犟,跟这位苏曼女士也照犟不误。 苏曼不说话了,回头看着褚岩。 心说看看这女的多粗鲁,这种场合,她居然敢说粗话。 这下,她可算献丑了。 可谁知一直不说话的褚岩,居然直接朝着苏有添砸了一块餐巾过来,而且一脚踢开凳子,骂骂咧咧:“舞蹈演员上台表演是因为艺术,她们又不是卖艺的,凭什么在这儿给你跳,你是谁啊你,了不起啊,让东方雪樱说跳就跳?苏有添,你要在解放前,就是汉奸,带路党,王八蛋!” 这算什么? 苏有添兄妹那么努力的,想找苏樱桃的茬,终于找到茬了,让苏樱桃出丑了,褚岩还生气了,这叫个什么理儿? “这餐饭就吃到这儿吧,我们也该回去了。”一直以来,宠辱不惊,妻子喝酒,他就那么看着,妻子要跟苏有添吵架,眼看要打起来,他也稳稳的坐着的邓昆仑站了起来,说。 希哈努克大概没想到因为自己,来吃饭的人起了冲突,也连忙说着对不起,转身要走。 苏有添呢,看褚岩起身要走,也跟着要出去,因为到此刻,他还不知道到底哪儿惹了褚岩生气。 博士没什么好怕的,身份地位再高,管不到苏有添。 褚岩最近正在调工作,很可能要调到哪个大军区,而且他一直在给自己跑团级职称,一旦能跑得上,一去就是个团级干部。 他肯定得跟着啊,在首都,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他这种人想混出头,实在太难了。他自己要跑吧,还得拉上妹妹苏曼。 毕竟苏曼一直在主动追褚岩,褚岩生气了,他哄不高兴,让苏曼哄哄也行啊。 所以,这几个人提前走了。 褚英则要和希哈努克一起上楼。 而苏樱桃呢,押后了一步,一直在等东方雪樱。 就好像徐俨长的特别漂亮,性格也很好一样,东方雪樱,苏樱桃头一回见,觉得这女孩子很漂亮,而且跟珍妮合得来的女孩子,她一般都很喜欢。 “面包够不够?”故意走慢了一点,苏樱桃问。 东方雪樱家里有三个弟弟,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时候,就是背回去一麻袋面包估计都不够,更何况她只拿了五个。 “要不够,我这儿还有,把我的也给你。”苏樱桃又说。 她刚才攒了好些个面包,一直放在今天新买的,皮面的包包里头,索性全拿给了东方雪樱。 东方雪樱一看,又是五六个圆圆的面包,吐了一下舌头,接了过来:“谢谢你,你是叫苏樱桃吧,我叫东方雪樱,你的大衣也特别好看!” 苏樱桃伸了一下手,比划了一下,说:“《天鹅湖》里有一个动作,32圈挥鞭转,要有机会,下次见面,你给我表演一下,我想看看,好吗?” 东方雪樱不愧是真正的芭蕾舞者,刷的一下伸开了双臂,脱掉了鞋子,立刻撑起了脚:“现在就可以。” 汤姆和珍妮很好奇,因为显然,漂亮的阿姨要跳舞了。 刚才外国友人想看,她不跳,但现在苏樱桃想看,她刷的一下,鞋子一脱就准备要跳了。 好激动啊,这个漂亮阿姨居然要现场跳《天鹅湖》给他们看。 32圈挥鞭转,是《天鹅湖》里属于黑天鹅的舞蹈,而且技术难度特别大,表现出来特别的优美。 在一段芭蕾里头,跳白天鹅和黑天鹅的都是一个人,所以东方雪樱肯定能跳这一段。 此刻餐厅里除了服务员,已经没有客人了,灯也关的差不多了。 随着东方雪樱刷的张开双臂,苏樱桃已经开始鼓掌了。 汤姆和珍妮虽然看不懂,但也鼓着掌,兴致勃勃的看着。 而苏樱桃呢,曾经是考过文工团的,能考文工团,就证明她在舞蹈方面是有底子的。 从小,苏小娥是花钱学舞蹈,她一直都是给苏小娥背包,拎东西,跟在苏小娥的身后跑,但是,苏小娥去练舞蹈的时候,她也一直跟着在练,芭蕾的基础动作她都学过,在文工团考试的时候,她选的就是芭蕾,而且也正是这一段挥鞭32转。 要强的苏樱桃,当时舞蹈科凭借这段32转考了满分,但那毕竟是秦州的文工团,小地方的舞蹈老师们教的,当然比不上能在首都大剧院,歌舞台表演的女同志们的技艺。 从她没考上文工团,回到小谷村,距离现在,已经整整过去四年了。 文工团,跳舞,曾经可是苏樱桃狂热的梦想。 要不是大伯掏了五百块,还换了她和苏小娥的文化科名额。 她现在肯定是秦州市文工团的团花。 看东方雪樱跳了起来,苏樱桃踢掉了鞋子,赤脚,也把脚尖踮了起来。 曾经她是赤着脚都能连续转32圈的,更何况现在她还穿着一双苏联产的,极厚的毛袜子。 伸开双臂,苏樱桃看着对面的东方雪樱,又想起自己那个擦肩而过的芭蕾舞梦了。 好舞和好酒一样,是忍不住的,有东方雪樱这么个艺术家,苏樱桃必须跟她认真学一学。 再说外面,华风饭店的一楼大厅里。 褚岩正在听苏曼和苏有添两兄妹的聒噪,尤其是苏曼,不停的说:“褚哥,博士夫人太过分了,她怎么能给我哥脸上泼水呢,你得让她给我哥道歉吧?” 苏有添却说:“道什么歉呢,不用不用,不过褚哥,你打算去哪个军区啊,走的时候可别忘了,一定要带着我和我妹。” 这俩兄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而褚岩,一边痛惜于博士的护照被苏樱桃给烧了。 另一边,他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假博士之手,而这些事情都是大事情,能帮他大忙的大事情。 相比之下,苏有添和苏曼俩兄妹简直就是蠢的不能再蠢的蠢材。 在西餐厅丢人不说,出来还要叽叽喳喳。 他们是嫌他不够丢人吗? 这儿的服务员都是认识褚岩的,难道他们看不出来,他现在觉得自己很丢脸? “苏有添,马上带着你妹妹回家,行吗?”于是他说。 苏曼可执着了,毕竟人家是个话剧演员,样板戏里面动不动就是呲眉瞪眼,一副正义形象,而且性格就是从来不吃亏的,这时候怎么可能走? “不行,我要博士夫人给我哥道歉。” “道你个屁的道,你哥就是头猪,比猪还不如,滚!”褚岩一声吼,吼完还不够,还要加一句:“赶紧滚,要不然明天,我就让g委会拉你哥去当个典型,资本主义的走狗。” 嘿,这俩兄妹可是来替褚岩找茬,撑场子的。 给人泼了一脸的水,还要挨他的骂? 苏曼多委屈啊,哭哭唧唧,还想闹呢。 苏有添眼色好一点,看褚岩一副要杀人的神情,赶忙拉着苏曼,灰溜溜的走了。 褚岩今天闹了好大一场没意思。 不过邓昆仑即使没了护照,别的方面褚岩也能图到点好处,所以深吸了口气,他还是打算先把博士送上楼。 博士就站在西餐厅的门口,胳膊上搭着呢子大衣,两眼笑温温的,望着西餐厅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褚岩觉得博士的目光有一种说不出来复杂,于是走了过去,也顺着博士的目光,望向了餐厅里。 离的挺远,而且,餐厅别的地方灯都黑了,就一个地方有灯。 在灯光下,有一个穿着黑色呢裙的女孩子,正在翩翩起舞。 她随着身体的旋转,时而打开双臂,时而收回双臂,转了一圈又一圈,就褚岩看的时候,她一直在不停的转着。 灯光下,纯黑色的裙摆整个儿旋转了起来,像一朵黑色的莲花一样。 应该是东方雪樱,漂亮的芭蕾舞演员,尤其是白天鹅,跳的那叫一个地道。 不过博士也是凡人啊,自己有那么漂亮的妻子,该看芭蕾舞演员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而且肆无忌惮。 褚岩兴致勃勃的站到了邓昆仑身边,用同道中人一样的目光一起欣赏了半晌,直到博士鼓掌的时候,突然深吸了口气,而且倒退了两步,两眼骇圆,险些没有暴毙倒地。 他妈的。 王八蛋! 跳舞的不是东方雪樱,居然是苏樱桃。 那个能让小h兵竖着走,还能让他们护送她进首都的苏樱桃。 刚才在饭桌上,跟希哈努克一直在聊天,那时候,褚岩就发现,她跟别的女性完全不同的方面了。 跟现在的国内一样,高棉也正在进行一场赤.色革命,但比国内的革命更加猛烈,更加血腥。 而那位希哈努克先生,是高棉领导人的弟弟,在高棉也颇俱实权。 刚才苏樱桃和希哈努克的聊天,别人听了或者没觉得什么,就算做翻译的邓昆仑听来,也不过是一个狂热的农业爱好者,在尽力展示,并推销这个国家的上山下乡政策而已。 但褚岩知道她那段话的重要性。 要希哈努克要能采取她的建议,真正到边疆,到北大荒走一走,回去跟高棉的领导人讲述一下,让高棉政府也能放下革命,进行农业大发展的话,整个高棉的历史说不定都会改变。 她那么一段不经意的话,哪怕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能挽救上万人的性命。 而那个女人,该死的苏樱桃,她居然不但能用一番话挽救数万人的性命,还会跳芭蕾,而褚岩的生母就是一个芭蕾舞演员,是把芭蕾带到陕北的第一人。 褚岩只看过她的照片,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样子。 他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这个苏樱桃简直就是个刽子手,在一刀刀的,凌迟他的心。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28章 认贼作父你知道的,我是一个非常优秀…… 邓昆仑也不知道,苏樱桃为什么对希哈努克那么关注,而且聊的那么好。 到第二天,对门住着的两个人,已经如同莫逆一般了。 而且他们也不需要他做翻译,汤姆和珍妮都可以简单的给苏樱桃和希哈努克做翻译。 这俩人一个劲儿的在谈农业大发展,晚上已经谈的够晚了吧,第二天一早起来,看苏樱桃开了门,希哈努克先生就走了进来,俩人又聊了起来。 邓昆仑还要去军事委员会,走的时候,就看俩人聊的兴致勃勃,等他从军事委员会开完会回来,俩人居然还在珍妮和汤姆的协助下,兴致勃勃的聊着。 “小苏,其实有时间你可以出去走一走,那位希哈努克先生的叔叔是高棉的领导人,他们执行的政策比咱们国内还要.左,还要极端,那个政党,据我估计是搞不长的,早晚要叫人民推翻。”邓昆仑于是好心提醒妻子。 既然妻子没怀孕,为什么不多出去走一走呢。 她跟希哈努克好的,让博士心里说不出来的嫉妒和吃醋,虽然希哈努克先生,已经快六十岁了,而且胖乎乎,笑眯眯,皮肤白白嫩嫩,像个老太太一样。 “你可真厉害,这都能说得中。血.色高棉政府再过十年就会被推翻,但是博士,十年可不短,高棉要死好多人呢,要是因为我给他推销了农业大发展政策,能少死点人,那也算我的功德呀。”苏樱桃笑着说完,突然拉开了绿书包:“看看,我跟他兑了多少钱。” 整整一书包的大团结,全是用橡皮筋捆着的。 邓昆仑愣了一下:“这有多少钱?” “整整一万块,我跟他用美金兑的。”苏樱桃刷的一下,又把自己的绿书包给合起来了。 她跟希哈努克,用美金兑了整整一万块钱。 曾经富有过,但现在已经变的贫穷的博士,看着整整一万块钱。伸手摸上钱,顿了好久,突然说:“改天给我扯一点不会皱的料子做件棉衣吧,我最近穿的这件棉衣,实在太爱打皱了。” 首都现在流行兰司林布,布料本身并不好,但是穿着不会打皱。 曾几何时,邓博士非毛呢面的西服不穿,可现在,他每天穿着皱巴巴的土棉布,这个从来不关心衣着的人,居然会去注意兰司林布,就可见这几年的贫困生活,对他的改变了。 苏樱桃现在不需要整天背着那个绿书包了,因为护照在大家的心目中,已经被她烧掉了。 今天她依然穿着黑色的大衣,把自己打扮好,但给珍妮和汤姆,依然穿着他们棉咚咚的大棉袄,就准备再出去逛一逛呢。 昨天,她在一家倒爷家里,发现有些苏联来的几块金表,一块要150块钱,当时她手里钱已经不多了,只好放弃。 但是苏联人的金表跟别的地方的不一样,说是金表,就是实打实,通体都是黄金的金表,那种金表要留到将来,一块少说能卖几十万,苏樱桃今天有了钱,准备讲个好价格,把所有的金表全买回来。 金表当然不能戴出去,但是留着将来给她养老也行,那东西在将来价值千金。 给自己戴了一双昨天新买的皮手套,上面她也绣了中巴友好两个字。 苏樱桃刚要出门,就见褚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直奔博士的房间。 “博士,本的电话打通了,你现在可以跟本通话了。” 这可是这趟博士来首都,最大的事情。 邓昆仑拉住了苏樱桃:“你别走,咱们一起去接他的电话。” 显然,邓昆仑也挺紧张的,正好这时,汤姆和珍妮从隔壁出来,就连希哈努克,也在门口看着。 苏樱桃一直以为要跟本通话,得是有个专门的地方,毕竟这种是涉外电话,而且还是跟m国通话。 但她没想到,居然就在褚英的房间里,就那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红色电话。 就这样,这部普普通通的电话,能直接把通话拨到m国。 “咱们和法国之间,只要有电话被授权接转国际长途,就可以直拨电话,而在法国,只要经过中转,拨号就可以拨到m国。”邓昆仑小声的跟苏樱桃解释着。 褚英示意博士不要出声,让博士站到自己面前,把门关了起来,当然,把汤姆,珍妮都关在了外面,深吸一口气,这才把自己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摁到了电话的回拨键上,这才要拨电话。 邓昆仑所讲述过的,他和本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很少很少。 但是褚英想当然的认为,博士肯定也想要十万美金的遗产。 而现在,那个日本孩子和那个韩国孩子早就出局了,阮红星又跟着美军,在越南战场上打仗,回不去美国,这时候,不正是博士跟本叙旧的机会? 她内心其实特别想让邓昆仑出一趟国,直接回一趟美国。 当然,以她在政.界,军界的地位和关系,这事儿肯定能办成。 不过出国好说,但是出去之后还能不能回得来,这个褚英就无法保证了。 她昨天晚上试探过,邓昆仑完全不想出国,关于让他出国,或者重返m国的事褚英就不提了。 但是她跟邓昆仑聊的时候也试探过了,邓昆仑在m国还有20万美金的基金,他很想找一个人,在资本主义国家替自己打理那笔钱。 万一本再给十万,那就是30万美金,褚英能在法国替邓昆仑打理这笔钱,都能赚很多钱,所以她现在,是极力想促成本和邓昆仑在二十多年后的和解的。 也是真正想为邓昆仑好,听着电话那头卡塔一声,是被接了起来,伸手揽上邓博士的背,就在他耳边说:“记得叫father。” 本跟她聊过,说最遗憾的事情就是邓昆仑从来没有喊过自己一声father,褚英觉得,本肯定希望邓昆仑能这么叫一声。 这时候要是邓昆仑能喊一声father,那十万美金不就稳了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特别苍老,而且疲惫的声音:“hello!” “hiben!”但在褚英的叮嘱下,邓昆仑居然还是喊了一声本。 褚英深吸了口气,凑近了邓昆仑,嘴唇都快贴着邓昆仑的耳朵了:“叫他一声父亲。” 而这时,本在电话那头笑了几声,还咳了几下,用英文说了一句:“我每天都在关注你们国家的赤色.革命,我想,你大概过的很不好。” “如你所愿,我过的并不好。”邓昆仑皱了一下眉头,简短的说了一句。 显然,他给本的这一句打击到了。 这是一通周转了三个国家,经了好几个电话局的电话,这句话传到本的耳朵里,将要延时8到10秒钟,所以,电话里好半天都没有声音。 不过过了很久,就在褚英以为,本已经挂了电话的时候,电话里又时断时续,响起了本的声音来:“但阮过的很好,他很听话,而且正在越南战场上跟他自己的国民作战,他是我们m国最优秀的战士,也是我最听话的儿子,我们m国在越南战场上,必将取得胜利。” 苏樱桃听不懂,但是从语气中,可以听到地球另一端,来自一个垂垂老矣,眼看要死的,老人的挑衅。 他的语气里,充满着不屑和挑衅。 他不是来念旧情,怀念自己曾经抚育过的孩子的。 而是以胜利者的身份,在临死之前,向从来没向自己臣服过的失败者邓昆仑,炫耀自己,和自己国家的强大实力,炫耀阮红星那个乖孩子的。 褚英急的恨不能捏着邓昆仑的嘴巴,替他说话,替他求饶。 但是邓昆仑居然说了一句,直接能把本当场送走的话:“不,m国会输掉越战,因为越南方面有我,你知道的,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武器专家。” 是可怕的延迟,已经把这句话给送过去了。 褚英张大了嘴巴,倒吸一口气看着邓昆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此刻,对面那个把他带到m国,并且抚养了他四年的老人眼看要死,他为什么还要用如此激烈的话来刺激对方。 但博士双目如炬,盯着那台红色的电话,就像盯着满脸老人斑,皱纹横生,但是双目锐利如鹰的本一样。 过了几秒钟,果然,电话里传来一阵仓促的咳嗽声。 接着就是一连串,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求救声,以及喊护士,喊医生的声音。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 “博士,你的十万美金,因为你自己的自负,已经飞了。”褚英立刻一声尖叫:“你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你是个自负,狂妄,而且一点算计都没有的人。” 她在华国留了两个月,就是想帮邓昆仑争到十万美金。 结果呢,她动用了很多关系,一通曲折的越洋电话一直打到m国,他居然把他的金主臭骂了一顿,气的对方把电话都给挂了? 褚英曾经因为看过邓昆仑很多讲义的录相,因为他帅气的面庞,也因为他由内而外散发的那种书生气质,心里很崇拜他,但现在,她心里只剩下气急败坏。 这是个顽固的,完全不知道变通的男人。 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而且他自己也很生气,一把合上电话,居然转身问她:“法国人褚英女士,如果你是我,站在我的立场上,你会怎么办,抵毁自己的国家,向他求饶,痛哭流涕?” “一声father就能换十万美金,而那笔钱你可以委托给我,我在法国的证券市场上,几年就可以让它翻倍,我是为了你好。”褚英尖叫说。 邓昆仑合好了电话,但是伸手,却一直摁在电话上面,冷笑了一声:“华国有一句很好的话可以诠释你的这种心理,那就是认贼作父。”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邓昆仑立刻接了起来。 这一回,是从法国拨过来的,说是m国来的电话信号,要不要接通,邓昆仑旋即用法语说了一句:“接。” 褚英的希望又燃起来了。 她觉得那十万块还有希望。 看来邓昆仑很熟悉本的性格,他没把本气死,本又把电话给拨过来了。 不过这回褚英又预料错了,因为拨来电话的人,是本的律师。 他跟邓昆仑交涉的,是几件文物。 那是本在解放前购买的,所有权在本这儿,要是华国拒绝归还。 本会跟法国方面交涉,在国际关系如此紧张的现在,它将演变成国际事件。 然后对方又说,今天本的状态很不好,但是本强烈要求,等他身体好了,清醒的时候,还要跟邓博士通话,所以让这边准备好,随时接听电话。 “放心吧,文物我已经见过了,改天我就会签字,送走它们。”邓昆仑简促的说。 再挂了电话,他回头又跟褚英说:“不要试图掌控我,本曾经用了四年的时间,用尽各种方法,让他的养子们欺凌我,打压我,都没能掌控我。” 褚英往后退了一步,终是一言未发。 苏樱桃简直想给博士鼓掌。 这个整天穿着烫不展的,皱巴巴的棉衣的男人,在家里给毛纪兰,给她,折磨的就像一块夹心饼干一样,总是夹在她和毛纪兰中间左右为难。 为了那几个不怎么长进的哥哥,兄弟,为了能让她照顾他们,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只要有时间,就愿意用菜刀,一块又一块,用他那处,能逼死人的强迫症的方式给她切菜。 在家里,就是一块大气都不敢顺着喘的夹心饼干而已。 可他站在外人面前,站在两国争端面前,硬的就像一块钢。 本有五十万美金,他分明想要,可是他连一句软话都不会说。 不说褚英,连她都不知道,邓昆仑会带着如今这个复杂的局面,走向何方。 从褚英这儿出来,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苏樱桃特别好奇,那几样文物,邓昆仑真的要给本寄假东西吗? 而且要是他真的寄了假东西给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依然是臣服于本的呀。 这不,她也没心思去买金表了,给邓昆仑冲了一杯他喜欢的咖啡,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从到了邓昆仑对面,跟他一起沉默着。 煮熟的鸭子,那五十万,不说褚英,在苏樱桃看来,邓昆仑能拿到的机率也是负数,说不定他很可能气死了本,美国方面还要为这事儿追究他的责任呢。 …… 天太冷,外面冻手又冻脚的,汤姆和珍妮不喜欢出去,而整个楼层上,就只有他们俩个孩子。 明天就是万圣节了,这俩孩子最近发现,华风饭店是个自由的,没人干涉他们讲英语的地方,于是就在走廊里边玩,边唱着《trickortreat》。 不给糖就捣蛋,这是孩子们在万圣节最喜欢的歌。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钢琴声,但弹了一会儿就停了,紧接着传来褚英用法语高声说话的声音。 苏樱桃听不懂法语,但也听得出褚英语气里的怒火。 显然,因为她等了两个月,才能促成这次通话,而博士不配合的态度,真正把她给惹怒了。 “她在说一个人既然想要钱,就不该那么刻板,迂腐,固执,我的臭脾气跟本一模一样。”邓昆仑端起茶杯,轻轻弹了弹手指:“用华国的俗语说,就是既想当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我这么做,注定拿不到本的钱。” 苏樱桃气的直接跳了起来:“有病吧她,忙能帮就帮,不能帮就滚蛋,她怎么能骂人呢?”她准备过去跟褚英打一架。 “她跪惯了,站不起来的。”邓昆仑侧首看了看苏樱桃,说:“准备一下,明天咱们该去拿文物了。” 遗产和文物,邓昆仑依然一样都不会丢。 而且他所做的事情,仍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至少在他这儿,形势一片大好。 至于褚岩,褚英这些人,不,应该说,当他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任何人,他是都不会放在眼里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29章 trick or treat褚岩的…… 这天,本没有再打来过电话。 邓昆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是苏樱桃和褚英都快急死了。 褚英是以为只有十万块,而苏樱桃比她还担心,因为她知道,邓昆仑想要的是五十万,一旦这五十万落到阮红星手里,那可全都会成为他将来屠杀华国人的子弹。 等电话的邓昆仑其实也很烦躁。 军委的领导们给他布置了很多工作,全是关于重型军工设备的改造方面的,甚至,军方把秦城监狱所有犯人的使用权全交给了秦工,而且,由军委直接从军费里拨钱,现在就要扩建整个秦工。 并且,军委还给他特批了一个工作间,到时候军区会派人专门驻扎,并且跟红岩军区联络,给他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让他深入军工重型武器的研究。 这意味着,他只要早回去一天,就能早一天着手工作。 而他能早点展开工作,对于目前的越南战场,珍宝岛,都有莫大的帮助。 但是本的五十万把他拖在这儿,让他离不开身。 转眼又是一天。 对于时间就是生命的邓博士来说,如此空落落,不工作的一天可不好捱。 第二天早晨,昨天没有现过身的褚岩又来了。 褚岩这个人,不止邓昆仑看不透他,就连褚英,经常都觉得看不透他。 他在警卫营,是因为感情方面的原因不得不转业的。 他的前妻是褚英的母亲介绍的,父亲也在部队上工作,门当户对的一对儿,就是那女同志两条腿天生不一样长,说白了就是有点瘸,为此褚岩很是嫌弃对方,闹着要跟对方离婚。 既然离了婚,警卫营肯定他就呆不下去了。 要不然,警卫营多好的工作,他怎么可能舍得丢。 而地方上一个营长,开玩笑吧,营级干部在一个大军区就是小蚂蚁,他都32了,真的在地方军区做个营长,自己都不够丢人的。 所以他最近应该是一直在想办法,到处帮自己跑这事儿,看转到地方之后,能不能升个中校,至少有个副团级的职位。 褚岩自我认为,他一直都特别反感苏樱桃,是真的反感,他的前妻是个吵架,诬赖,甩锅方面的高手,永远都能让自己保持在道德和真理的至高点上。 但褚岩不反感她,反而挺可怜她。 相比之下,苏樱桃让他觉得讨厌,因为自打头一回见过苏樱桃,直到今天,那个女同志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一直在观察,在寻找她让他反感的方面,但迄今为止还没找到。 到了华风宾馆,上了楼,估计博士夫妻还没起床,褚岩就把脑袋磕在人家房门上,轻轻嘘了口气,闭上眼睛又得摇摇头:苏樱桃的黑天鹅,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昨天,终于,在长达40天后,苏樱桃的例假来了。 她自己开心的差点没跳起来,但看着失望的邓博士,又只好假装自己并不开心。 夜里,苏樱桃提心吊胆了一晚上,就怕要弄脏人宾馆里雪白的床单,一大清早起来,立刻差着邓博士要出门去前台要卫生纸。 博士一打开门,一个人居然就靠在门上,随着他一把拉开门,险些撞进屋子里来。 “博士起的挺早的。”褚岩一头撞开了门,忍着尴尬说。 两只眼睛看起来通红,显然这两天褚岩没有睡好过觉。 邓昆仑,从褚岩急着送走文物开始,再到为了护照他狗急跳墙了一回,对他就没有原来那种知已式的,比兄弟还亲的感情了。 而且他靠在房间的门上,像极了机械厂那些一天没事儿干,偷听别人家闲话的长嘴婆娘们。 “褚营长怎么来了,还这么早?”邓昆仑问。 褚岩当然不是那些长嘴婆娘,他来,是有正事儿的。 “法领馆里那几样文物,也该打包运走了,邓博士,您还没签字呢。您要今天签了字,正好明天有架前往法国的飞机,我可以协调法国方面,直接把东西送上飞机。”他说。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关系着邓昆仑能不能从一个古怪的老头子那儿弄到十万块钱呢。 但邓昆仑居然来了一句:“今天是万圣节,我得先去买个南瓜,做个灯,再买顶帽子,给我们家两个从西方归来的孩子们过个真正的万圣节。褚营长,你知道哪儿有南瓜卖吗?” 褚岩昨天就听说邓昆仑跟本在电话吵了一架,对于邓昆仑的那十万美金,他其实并不在意,因为这笔钱跟褚岩没有任何关系。 他真正的目的,就连褚英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现在,他要做的事情,依然是让邓昆仑赶紧签字,好送走那几样文物。 但这个执拗又犟气的博士,书呆子一个,偏偏问他哪儿有南瓜卖,还要搞个南瓜灯。 褚岩心里气的吐血,不过深吸了口气,对于这个书呆子,还是打算表达一点自己的怜悯:“要买南瓜吗,走吧,带着孩子们,我陪你们一块儿去买。” “我们自己会买的,你先回吧,我要签字的时候再找你。”邓昆仑说完,拍了拍褚岩的肩膀:“一起下楼吧,我要去一楼要点卫生纸。” 褚岩快要被气炸了,这个博士简直就是个软蛋,窝囊废,要卫生纸这种事情,他都要自己跑腿自己干,就不知道他娶个女人回来到底是干嘛用的。 不过自打前天晚上看苏樱桃跳过一回芭蕾,褚岩还挺想再看看苏樱桃的。 但随即他就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那是博士的夫人,他总看那个女人干嘛。 下了楼,褚岩虽然生气,但没办法。 这个轴脑筋的博士,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去要卫生纸,要完之后上楼。 坐在楼下的车里,不一会儿,他就看博士带着汤姆和珍妮,以及苏樱桃几个,从宾馆里出来了。 今天跟着褚岩的不是小刘,而是他另一个马仔,一个又瘦又小,猴儿一个的小年青。 “哥,咱们不走吗,你一直盯着那个女人干嘛呀?”马仔问。 褚岩冷笑了一下:“放屁,我看的是那个男人,谁说我看那个女人啦?” 没看吗? 马仔分分明明,看他一直盯着那个女人,就跟那个女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也不对,就跟一头饿狼一样。 最终,他咧嘴骂了一句:“邓昆仑你牛什么牛,再横,那两样文物还不是要经你的手签字送到m国去,卖国贼一个,装什么高尚。” 回头,他又看了苏樱桃一眼,还是那件粗笨笨的,狍子一样的大棉衣,此刻的她又让褚岩怀疑,那天晚上看她跳黑天鹅,是一场幻觉,绮梦一样的幻觉。 深吸了口气,褚岩还是觉得,如今于自己来说职位的事情更重要。 …… 在这个国家,只有华风宾馆还保留着一些西方传统,而万圣节这个西方式的节日,华国人根本不过它。 但邓昆仑今天兴致勃勃,先是要找个菜市场,非得要买一个南瓜,给汤姆做个灯。 汤姆特别兴奋,久违的南瓜灯,他居然要有一个南瓜灯了? 首都当然有大的菜市场,但是进了菜市场,汤姆就沮丧了。 正是年前大囤菜的时候,他们去菜市场又晚了点,连着找了三个菜市场,才找到一个皱巴巴的小南瓜。 不过虽然小,而且蔫巴巴的,但听说可以拥有一枚南瓜灯,汤姆特别高兴,抱着个小南瓜,爱不撒手。 但接下来,邓昆仑兴致勃勃,还要让苏樱桃带着他们买一块布给珍妮做个斗篷,以及,要给她做一个尖尖的帽子,于是,几个人又满首都城的,要找一个百货商店。 这一找,又是好半天的时间,才找到一批可以用来做斗篷的布,至于尖尖的帽子,这个真的办不到,因为满大街,只有牛鬼蛇神们才戴那种帽子。 事实上,直到此刻,苏樱桃跟汤姆和珍妮一样,依然以为,邓昆仑只是为了今天的万圣夜真的要装扮一下,所以认认真真的,准备给汤姆做个南瓜灯,给珍妮做一个斗篷。 汤姆一回宾馆,就兴奋的东敲一家门,西敲一家门,去找人通知,说自己今天要过万圣节的事情了。 邓昆仑昨天夜里就把两个陶罐取回来了,那柄石斧子,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一个来,又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颗看起来,像是猪的牙齿的东西,凑在一块儿,现在才要给这些东西上色。 起身,他又把珍妮从隔壁喊过来了。而这时,他才准备要用砂纸打磨那两个陶罐,并且给这些东西上色呢。 “珍,叔叔今天要做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到时候你得帮叔叔一个忙,能不能,敢不敢帮?”邓昆仑说。 这要是汤姆,苏樱桃不放心,因为那小家伙腿短,人小,跑不快。 但珍妮不一样,大姑娘了,皮肤黑,说话少,而且最重要的是跑的快。 “咱们要去一趟法领馆,你看,叔叔画了几样东西,你婶婶还会给你做一个糖袋,你要一路拿好这个糖袋,而且,到了法领馆之后,要一直紧紧的跟着叔叔,因为叔叔要干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边打磨着陶罐,邓昆仑边说。 顿了一会儿,看珍妮一言不发,他以为这丫头是害怕了,于是又说:“这件事情特别重要,但叔叔不能告诉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你要害怕,现在就回隔壁,叔叔叫汤姆来,让他跟叔叔一起去办,好不好?” “不用,让珍妮去吧。”苏樱桃插了句嘴:“我们这丫头,甭看她是个闷葫芦,关键时刻能顶大用。” 珍妮吐了一下舌头,当着邓昆仑的面,突然两只手一抱,拳头掰的咯咯响。 这简直凶的吓人,这还是原来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吗? “这丫头会不会太凶了一点?”邓昆仑看着皮肤黝黑,个头高高的珍妮,突然之间发愁起了另外一件事情:“等她长大,会有男孩子喜欢她,跟她谈恋爱吗?” “我才不要跟男孩子谈恋爱,我讨厌他们。”语气**的,珍妮居然说了句。 苏樱桃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至少一般的男孩子不敢追她。”尤其是她梦里那个猥琐的小黄毛。 …… 褚岩真是要被邓昆仑给气死了。 一大清早的,让他去签字,他不签,这都晚上五点半了,他突然说,自己要去法领馆签字,而且说,非今天晚上签不可。 好吧,褚岩忍了。 是,即将寄给本的东西是文物,而且还是意义特别重大的文物,但是,从他邓昆仑的手里,不就马上要流传出去啦。 所以褚岩很高兴,为了早点促成博士这一趟,亲手把文物递给帝国主义的行为,本来法领馆都下班了,他还专门托褚英跟法领馆的人交涉了一下,眼看晚上快要六点了,还是让法领馆的人专门等一等邓昆仑,让他去签字。 十二月的晚上六点,天已经蒙蒙黑了。 褚岩开着车,兴致勃院赶到华风饭店,一楼大门口,就见除了邓博士夫妻,还有俩孩子,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等上了他的车,汤姆突然从怀里抱出一个南瓜灯,对着褚岩就说了一句:“trickortreat!” 这纯属有病吧,才在华风饭店住了几天啊,这孩子连英语都飚上了? “邓博士,您这样不行吧,今天是洋鬼子的万圣节,可不是咱们的万圣节,你让这孩子拎个南瓜灯,还打扮的像牛鬼蛇神一样,这不找打吗,还是您没被人批过,现在想被人批一批?”褚岩皱着眉头说。 苏樱桃把汤姆姆拉了回去,让孩子坐后面。 邓昆仑解释说:“今天是西方的万圣夜,汤姆和珍妮自打来了华国,就没有过过万圣节,法领馆里也是西方人,她们应该愿意跟孩子一起过个万圣节。” 褚岩回头看着,一个小女孩,又黑又丑,而且目光凶凶的,一点都不讨喜,完全没个女孩子的样子。 眼神倒是很有一种,苏樱桃式的风格。 还有一个男孩子,也不知道多大了,胖嘟嘟的,两条小肥胳膊,摸起来倒是很软,但是像个小傻瓜一样,就这俩,要没有邓昆仑,放在华国大街上,随时能被人踹扁的货,还过万圣夜,真是嫌自己命太长的表现。 “走吧,叔叔带着你俩好好儿过个万圣夜。”褚岩说着,一脚闷到底,车咆哮着飞了起来。 汤姆还好,只有一个南瓜灯,珍妮的怀里抱着那个大糖袋,里面装的可是彩陶。 给这一把,差点没冲到前面去,得亏苏樱桃有经验,知道褚岩开车的脾气,给一把扯住了。 在褚岩看来,在两个根本不属于自己亲身的孩子身上投入这么多的精力,以及陪着孩子干这种荒唐的事情特别搞笑。 不过因为邓昆仑马上要送走文物,他打算仁慈一点,就不因为这个揶揄他们了。 在法国,普通民众并不过万圣节。 但虽然说法领馆里的工作人员冷冷清清,并没有布置万圣夜,但是,原本褚岩来这儿,法领馆的工作人员对他都是淡淡的。 可今天,看到两个穿着斗篷,提着南瓜灯,还背着一个好大的袋子,嘴里嚷嚷着不给糖就捣蛋的孩子,法领馆的工作人员们展现了他们极大的热情。 不但接待他们的那位胖胖的法国女士和善了不少,甚至还告诉保安,让他去找点糖果给俩个孩子。 仍然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只不过今天上楼的人多了一点。 而且,上楼之后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邓昆仑在看那些东西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停电了。 这会儿已经晚上七点了,冬令时,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 更何况这幢建筑是苏式风格,窗户很小,灯一黑,外面又透不进来光,整间屋子就全黑了。 随着停电,苏樱桃尖叫了一声,立刻嚷嚷了起来我:“博士,天好黑啊,我好害怕。” 邓昆仑还在桌了前签字,两个孩子围着邓昆仑,也跟他缩一块儿了。 因为苏樱桃一直走在最后面,褚岩甚至没怎么注意过她。 但是她一叫,虽然说褚岩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甚至觉得苏樱桃叫的有点矫情,却还是对那个法国女工作人员吼了起来:“你们这儿怎么就停电了,快点开灯啊,没看到吓到女同志了?” 胖胖的法国的女工作人员也觉得有点纳闷,转身要开灯吧,苏樱桃又扑到她怀里了:“好黑啊,真的好黑,我好害怕。” “女士,请你放开我,好吗,我来替你们开灯。”这位女工作人员用她生硬的汉语说。 “哎呀,快点开灯,这地方有鬼吧,阴森森的,真吓人。”苏樱桃又念叨了一声。 这时候褚岩起过一点怀疑,因为灯就在苏樱桃的身后,而她一直站在最后面,显然应该是她关的灯啊,但是,好端端的,她关灯干嘛? 褚岩当时并没有往深里想过。 看灯开了,博士漂亮的夫人一副花容失色,胆颤心惊的,靠在那位胖胖的法国大妈怀里。 褚岩看着她戏剧性的,大惊小怪的样子,心里终于有了点宽慰:博士这位夫人也不是哪哪都好。 虽然前天晚上她穿着一袭黑裙跳芭蕾的样子,到现在,只要他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在他眼前,而且全身都会起鸡皮疙瘩。 但至少今天,她这种矫情让他很反感。 当然,等再开了灯,邓博士很友好的,爽快的,就把字给签字了。 这时一楼那位法国保安,终于找了一些糖果来。 邓昆仑依然是那么的友好,而且他的法语也说的特别好,也不知道跟保安说了什么,总之,跟保安,以及胖胖的法国大妈拥抱完之后,接过糖,装进了珍妮背的大袋子里,并跟保安和大妈热情拥抱之后,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出了法领馆。 出来之后,依然是褚岩把他们送回宾馆的。 然后,褚岩自认为博士签了字,并且把文物亲手送给了m国人,怀揣着博士也不过如此,为了10万块,依然要屈膝给m国人卖文物的心思,大摇大摆的回家了。 而苏樱桃,拎着珍妮背糖的大袋子,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 今天是西方的万圣节,这儿住的好几个外国人都开着门,在庆祝节日。 汤姆和珍妮是小孩子,一出门,当然被那些人给邀请走了。 苏樱桃和邓昆仑可没心思真正庆祝节日,而且,苏樱桃抱着那个‘装糖’的袋子,一路小心翼翼,进门,关门,就好比身后有狼在追一样。 关上门之后,深吸了几口气,苏樱桃才敢打开袋子。 里面最大的,是那个装婴儿尸体的陶罐,据说那里面,是真正装过婴儿尸体的,下面是那个盆儿,而在陶罐里面,装的是石斧,还有几颗牙齿。 贼天杀的邓昆仑,苏樱桃拿出陶罐,随即倒抽一口冷气:“这还是假货,真的你没有换回来。” “这就是真品,但它跟仿品是长成一模一样的,要不然,难道法方的工人员不会起疑?”邓昆仑捧过陶罐,拿着手电筒,在陶罐内侧扫视了一圈,指着上面一层淡淡的印子说:“这是尸油浸透过的痕迹,能看得清楚吗,那是一个小婴儿的样子,坐在里面。” 苏樱桃仔细看了一圈儿,还真的,隐隐能看到一个婴儿的样子,啪的一把,她把手电筒抢来,给关掉了。 让她看个婴儿的尸体印,这太渗人了。 而就在这时,隔壁又响起钢琴声来。 这一会的琴声,在苏樱桃听来,就好像褚英今天晚上没有吃饭一样,琴声有气无力的。 邓昆仑修长的手指打在陶罐上,正在仔细欣赏着他的艺术品,听到琴声,抬起头了。 长时间的,眼睛盯着墙壁,一言不发,但静静的听着。 这是,褚英的琴声终于把他给打动呢? “《李尔王》,她谈的是李尔王。” 终于,邓昆仑收回了目光,回头看着妻子说:“褚英依然觉得我从本那儿拿不到那笔遗产,她弹这首钢琴曲是在讽刺我。” 《李尔王》,苏樱桃只听过,没读过,但隐约听过,大概是一个怪老头,和三个女儿之间,因为遗产发生纠纷的故事。 褚英挺有水平的,生气的时候,要疯刺别人也是弹钢琴。 但显然邓昆仑并不生气,低头深吸了口气,他突然伸出了手:“小苏,趁着这首钢琴曲,咱们跳一曲慢四步吧,以庆祝文物并没有从我手中流向国外,以庆祝只有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卖国贼。” 万圣夜,这座资本主义的宾馆里,人们的笑声格外热闹,衬着褚英的钢琴曲,也格外的压抑,沉闷。 苏樱桃估计博士心里应该很郁闷,毕竟虽然文物拿到手了,但是在本死之前,在遗产的问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这件事,就只有她和他两个人知道。 不过,她也吃惊于,博士的舞居然跳的那么好。 步伐不快不慢,听着隔壁的钢琴,他倒是跳的特别投入。 跟保剑英还不太一样,褚英是一个随时准备要掌控别人的女人,就连博士,她都试图要掌控。 掌控不了,就用钢琴泄愤,这骂人的法子挺高级的呀。 苏樱桃觉得这样挺好,褚岩觉得邓昆仑在给洋鬼子送文物。 褚英觉得邓昆仑连十万美金的遗产都争不来。 那俩姐弟现在都快要被邓昆仑给气死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30章 精于内斗我的武器在战场上,将狠狠搓…… 这都过了夜里12点了,汤姆和珍妮才被那帮住宾馆的外国人给送回来。 汤姆还真给自己弄了很多的糖,就是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糖袋去哪儿了,装了两大兜,有酒心巧克力,有水果硬糖,还有苏樱桃从来没见过的各式糖果。 “婶婶,我怕珍要偷吃我的糖,你替我把糖藏起来,好吗?”汤姆说着,郑重其事的从兜里掏出一大堆的糖来,装进了苏樱桃新买的那只手拎包里,把包扣上,他说:“你帮我藏起来吧,这样珍妮就吃不到了。” 说完,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他转身要走,但是,一把给邓昆仑逮住了。 “邓长城,咱们华国现在在珍宝岛,正在和苏联打仗,你知道这件事吗?”邓昆仑说。 汤姆眼珠子一转,说:“知道吧,唔,不知道。” 这小屁孩儿,见风使唤舵,最会看人脸色,但今天,叔叔的脸色有点阴沉,他揣摩不来叔叔的意思,也就答的模棱两可。 而且已经很晚了,汤姆特别困,现在只想上床:“叔叔,放开我,我要上床睡觉啦。” “但叔叔想跟你聊聊。”邓昆仑说。 汤姆皱起眉头了:“不要,我不想跟你聊,我要早点睡,明天早上起来吃光所有的糖。” 孩子想走,邓昆仑跟孩子较上劲儿了:“叔叔原来也被人领养过,那个人叫做本,你知不知道,他最常,最多跟叔叔说的话是什么吗?youmakemesick!youstupidjerk!youbastard!you’resonofbitch!” 突然之间,邓昆仑飚了一大串的脏话。 汤姆本来就小,这几年也没怎么长个头,也是突然之间,叔叔飚了一串脏话出来,孩子给吓懵了,一言不发,过了半天才怯怯的说了声:“sorry!” 但邓昆仑的火还没发完了,突然一巴掌拍在汤姆的屁股上,他又吼了一句:“本曾经说,华国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真正的强国,因为我们是一群精于内斗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团结到一起,我愤恨他的这种话,但是你看看,邓长城,褚岩要偷我的护照,褚英总想着要征服我,而那个苏有添,那个跳梁小丑,还在忙碌着,妄图从某个地方找到一点利益,哪怕那点利益只像蚊子血一样大。”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而你,邓珍是你的姐姐,她每天保护着你,给你洗衣服,陪你上学,保护你不受人欺负,可你为了几颗糖,都要跟她斗一下。也许这个国家所有人的劣根性就是斗来斗去,就连你,一个才几岁的孩子,也如此精于内斗。”还带着一声吼。 汤姆嘴里还噙着一颗糖,站在原地,讨饶似的抬起头,看了看苏樱桃。 但苏樱桃别过了脸。 虽然说邓昆仑只跟本一起生活了四年,而且自从离开本,几乎绝口不提跟本之间发生过的不愉快,但是,显然本绝对没有善待过他。 而内斗,是邓昆仑最讨厌的一点,但似乎它也是生活中,完全不能免去的一点。他这一趟上首都,就跟唐僧上天取西经似的,人人都想咬一口。 汤姆确实在珍妮面前很过分,该收拾就得收拾,苏樱桃什么都不会说。 但是孩子给训了,就会变的很可怜。 汤姆转过身,把装进苏樱桃包里的糖全拿了出来,分了一半给珍妮,俩孩子一前一后,乖乖的睡觉去了。 见苏樱桃一直望着自己,邓昆仑深吸了口气,解释说:“我刚才讲的那些英语全是脏话,不能学。” 那也是曾经,在邓昆仑很小的时候,跟随本去m国的时候,本咒骂过邓昆仑的话。也许他自己忘了,但邓昆仑一辈子都忘不掉。 苏樱桃边脱衣服要进卫生间洗澡,边说:“那些话都是曾经本骂你的吧,你为什么不反驳他:□□奶奶的,王八蛋,滚,这些话呢?尤其是滚,这个字有着无比的杀伤力,下回你要骂他就这么骂。” 邓昆仑看妻子脱了衣服,声音突然一哑:“你身上,干净了吧?” 不是在说他和本的事情吗,果然是男人啊,一秒钟,他就能想到别的事情上去。 “没有。”苏樱桃看邓昆仑大失所望,忍不住笑着说:“再等两天吧,应该再过两天就好了。” 邓昆仑深吸了口气,把鼻尖贴在了苏樱桃的背上,过了好半天,轻轻叹了口气。 苏樱桃很少听邓昆仑提起过本,就是在梦里,也只听他含糊其辞的说过。 但是,显然那四年于他来说,就像噩梦一样。 都是寄养的孩子,哪怕他们一再用各种方式教导汤姆,汤姆总还是免不去骨子里对于大人的那种讨好。 毕竟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说,大人就是他的楷模,他的一切。 他要长大,就得完全臣服,服丛于抚养他的人。 邓昆仑得有多强大的心智,才能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本心,还能从本那么一个专横,霸道,强硬的老人面前挣脱出来的。 苏樱桃也深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平常看不出来,但关键时刻,骨头是钢做的。就是不知道那五十万美金,最终会去哪里了。 …… 据说,m国在地球的另一端。 而且时间跟华国也完全不一样,我们天亮的时候人家是夜里,人家天亮了,我们就是夜里。 所以半夜三更的,突然隔壁响起敲门声,苏樱光简直要爆炸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谁啊,三更半夜的敲门?” 凌晨三点,正是人睡觉的时候,这时候敲的那门子的门? “华盛顿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很可能是本打来的电话。”邓昆仑翻身坐了起来:“赶紧穿衣服,过去看看。” 坐拥五十万遗产的老爷子,也不知道是谁在伺候,这三更半夜的,说打电话就打电话,也是够任性的。 苏樱桃只穿了睡衣,邓昆仑倒是穿的整整齐齐。 昨天晚上还在弹奏《李尔王》的褚英,用《李尔王》讽刺博士的褚英,三更半夜的,穿的也是睡衣,不过她的睡袍布料真是够少的,又薄又凸,又没穿内衣,两点在那件睡袍的衬托下,简直快要凸出来了。 “博士,这应该是你最后的机会,刚才本跟我谈过,他还是希望你能向他认输,所以……”褚英一手摁着电话听筒,重复了一句:“哪怕你不肯叫他一声父亲,也向他认个错,好吗?” 说完,看邓昆仑点了点头,她才郑重其事的把话筒递给了邓昆仑。 转身,看苏樱桃站在邓昆仑身后,褚英摊了摊双手:“男人都像孩子一样,得哄着他们,放心吧,只要邓博士说句服软的话,本就愿意给他十万美金。” 苏樱桃可不觉得丈夫是一个愿意服输的人。 而且她听得出来,邓昆仑的语气里□□味十足,对方虽然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但话音里也□□味十足。 褚英,则全程,几乎快要贴到邓博士的身上了。 本说:“就连苏联都跟你的国家动武了,你的国家眼看就要完蛋了,邓,回来吧,回到m国,回到我的身边,为了m**方服务,你和阮应该是最好的伙伴,一个设计武器,一个参于战争,你们都将见证一个伟大国家的崛起,我愿意给阮和你,一人一半的遗产继承权,好吗?” 阮红星,是本最骄傲的孩子,按理来说,他应该得到遗产中最大的部分,也是本死后最大的受益人。 但是经过两天的思考,本居然愿意给邓博士一半的遗产,只给本留一半了。 邓昆仑笑了一下:“曾经你的庄园里有一条狗,它是阮红星毒死的,这你应该知道的。” 本之所以曾经把才八岁的邓昆仑从自己家赶出去,就是因为那条狗。 本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说:“我当然早就知道,但是你们东方人最擅长的不就是玩弄人心,以及内斗,那是一场内斗,而你是个失败者,因为你甚至都不愿意解释就承担下了错误,你当时的表现,是个弱者,懦夫,我当然会赶走你。” “不,我既不是弱者,也不是懦夫,更不是不愿意解释,而是在那一天,我突然发现,你抚养我们,也不过是当做狗来养的,我要一直呆在你身边,将跟阮一样,成为一条没有灵魂,只知道咬人的狗,所以我离开了,而现在,我的武器在越南战场上,将狠狠搓击你引以为傲的国家,让它知道随意侵略别的国家,会是个什么下场。”邓昆仑语气里丝毫不带感情的说:“本,你才是个失败者,因为离开你的我成了一个独立的,拥有自尊的,能够扞卫自己,和自己国家尊严的人,而阮红星只是一条狗,一条等着你死了之后,食你腐肉的狗。” 褚英本来是准备给大家泡咖啡的,手搭在那只雀巢奶罐上,不住的叮叮当当响着。 这不是吵架,不是威胁,而是刨,揭对方的老底,戳脊梁骨,就这样,邓昆仑还妄想拿到本的遗产? 他都要气死对方了,还妄图能拿到对方的遗产? 果然,哐啷一声,这一回,本又把电话给主动挂了。 褚英的咖啡还没泡好,邓昆仑转身,又要回房间了。 当然,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这一回,褚英快速的接了起来,果然,又是从法国打来的,问有美国的信号,要不要转。 褚英疾速的说了个转字,然后回头喊邓昆仑:“估计是律师打来的,你要跟对方通话吗?” “肯定是本,告诉他,我生气了,拒不接他的电话。”邓昆仑干脆的说完,转身回房了。 褚英愣了半天,听电话里有人hellor了一声,还真是本。 而又臭又硬的邓博士,已经拉着妻子回房,并且连门都给关了。 褚英温柔的劝解了本几句之后,挂上了电话。 顿了一会儿,她深吸了口气,又过来敲邓昆仑的房门了。 打开门,她说:“博士,我明天一早将会离开华国,前往法国。你和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咱们就此告别吧。” 这一句就带着威胁性了,试问,没有褚英的法国公民身份,国际长途怎么可能接得进房间。 邓昆仑都接不到本的电话,本又怎么可能给他遗产? 现在是本急着要跟邓昆仑吵架,但邓昆仑不理对方。 一个濒死的老爷子,就想让邓昆仑认个错,可他非但不认错,而且揭起电话就是骂人,揭对方的老底。 换身处之,要褚英是本,也会被邓昆仑给气的半死。 而要是褚英一走,邓昆仑和本之间的联络就被彻底掐断了。 到时候邓昆仑想挨本的骂,都挨不到了呀。 所以哪怕是苏樱桃,都觉得邓昆仑该挽留一下褚英,毕竟她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想要那笔钱的。 既然想要钱,你又怎么能一直这么钢硬,哪怕表面上硬,也得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但邓昆仑依然又臭又硬,硬到让苏樱桃都觉得咂舌。 “好吧,再见。”他居然说。 这下,就连苏樱桃都觉得,那笔遗产已经完全落袋到阮红星手里了。 …… 转眼就是第二天早晨了。 再说汤姆,原来也经常挨邓昆仑的打,但是那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今天这两巴掌,当时只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第二天一早起来,一边一个大巴掌印子,小家伙扭头看看,屁股整个儿都青了,走一步都觉得疼。 汤姆是这样,他是个特别善于讨好人的孩子,既然挨了打,而且看得出来邓昆仑是真生气了,想尽千方百计,就要讨好邓昆仑。 而他的讨好呢,也是显而易见的。 早晨起来,邓昆仑才进厕所,他一瘸一拐,已经在抢着帮邓昆仑倒涮口水,挤牙膏了。 等邓昆仑洗好了脸,他已经踮着脚,捧着毛巾在等了。 等邓昆仑从厕所出来,他居然极为浮夸的,捧着茶杯,在帮邓昆仑吹茶杯,口水都吹了一杯子。 “孩子表现的那么好,你就不能原谅他一回?”虽然明知道汤姆将来是个毫无节操的流氓律师,但苏樱桃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拍马屁贼有一套,她都经常因为他马屁拍的好,在他跟前没什么原则,悄悄给他放水。 汤姆穿着他的小军装,站的笔挺,杵在邓昆仑的身边,随时准备好,接受叔叔的原谅。 而这个时间段,已经是华盛顿时间的夜里八点多了。 邓昆仑也一直在看表,他的时间不多,想早点回秦州,要他猜的不错,昨天夜里,他跟本那么吵了一架,那笔遗产能不能拿到,今天,本会给他一个确定的答复了。 当然,不管本到底是怎么想的。 邓昆仑能给他的也只剩下今天一天时间。 所以他把汤姆喊了过来,说:“一会儿有个电话,咱们几个必须一起接,去隔壁等电话,有电话响就喊叔叔。” 汤姆一看,叔叔这是原谅自己的呀,因为已经给他派活儿了,当然,屁颠屁颠的,就跑隔壁去了。 …… 再说另一边,通往首都机场的方向,一辆警卫营的押运车缓缓驶来,褚岩拎着一只大行李袋,站在路边,看到车停,笑呵呵的摇了摇手,示意对方停车了。 等对方停了车,12月的首都,寒风吹着枯枝,吸一口冷气到肚子里,褚岩只觉得天宽地广,胸头也是茅塞顿开。 爽啊。 几个警卫营的,曾经是褚岩下属的同志们停了车,打开了后备箱。 “来,让我欣赏一下,8000年的文物长个什么样子。”褚岩掰了一把手指,在寒风中,笑咧咧的说。 几个警卫营的同志打开后备箱,里面是一个大木箱子,上面贴着法语的封条,里面装着的,正是从法领馆送出来的,要经转法国,送往m国的文物。 邓昆仑这趟来首都,对他来说可是一头大肥羊,那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事实上除了护照,就是这几样文物。 而且这几样文物,他已经见过好多回了。 不比邓昆仑只是肉眼看了看,他还给几样东西拍过照片,拿回来之后,是专门请的,首都潘家园的老古董师傅们,照着文物的样子,里里外外研究透彻以后才做的高仿货。 高仿品做出来之后,他还专门跑了好几个地方,找了好几个正在被下放的老教授,对着照片让大家看,做的像不像,真不真。 就褚岩自己都能保证,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都是氏族社会时期的文物,褚岩一个共和国的军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文物外流。 而且,他在红岩军区最近认识了一个领导,特别好古董,文物,他跟对方提过,打算把这俩样东西送给那个领导,那个领导也承诺过,到时候等他调到红岩军区,立刻就给他提大校,升团级职称。 所以这俩样文物可关系着他的升职问题,他能从营级实现三级跳,直接升为团级干部,拥有大校军衔。 但是在法领馆他不能偷,因为那会引起两国的外交争端,只有等邓昆仑签了字,往机场押运的时候,路上他才能动手,所以他才忍了邓昆仑那么久,因为没有他的签字,文物就从法领馆出不来。 这会儿褚岩是真兴奋啊,邓昆仑卖国,卖文物,只为十万块钱。 可他把共和国的文物给截留了一来,哪怕他也是要把它们送人,可文物最终留在国内了呀,比谁更高尚? 他可比邓昆仑高尚得多。 他今天还带了一个考古系的文物专家,来一起鉴赏古董。 大家一起翻过面,从下面撬开木箱,从里面掏出填充的满满的碎纸屑,中间是用海棉整体包裹着的文物,褚岩仔细扒开捆着的海棉,从中拎出一个罐子,笑着递给了身后一个衣着朴素,眼镜上还有两道裂纹,手指皴裂,一看就是在下放劳改的老专家,笑着说:“教授先生,来吧,欣赏一下8000年前的陶罐,怎么样?” 在他看来这就是正品,因为这跟他在法领馆见过的正品一模一样。 褚岩专门请来的,这位从下放的农场被紧急带来的老专家掏出放大镜,尽量从眼镜没有裂的地方,仔细端详着文物。 专家一直盯着文物在看,褚岩就比较着急了,不停的催着:“怎么样,年限够久的吧,是不是年限太久,你都舍不得放手了?” 这位文物专家顿了半天,才说:“年限嘛……大概就三天吧!” “你什么意思?”褚岩愣了一下。 文物专家看褚岩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指着陶罐内部的位置说:“这是用来装婴儿尸体的罐子,内部应该有尸油,而且年限久远,尸油应该要渗成一个隐隐的,婴儿的形状,您看这里面的油脂……”教授闻了闻:“这是猪油,闻着还挺新鲜的,顶多也就三天。” 褚岩愣了好久,是真的愣了好久,就跟叫雷劈了一下似的。 过了半天,嗷的叫了一声,他深吸一口气:“邓昆仑个王八蛋!” 他想起来了,就是苏樱桃在法领馆因为停电而极为夸张的叫了一声,还投进了那个胖胖的,法国女人的怀里的时候,邓昆仑换掉文物的。 狗屁的万圣夜,他们把俩孩子打扮的像牛鬼蛇神一样,不是因为万圣夜,也不是为了要几颗糖,而是因为,他那只大袋子里装的是真正的文物。 褚岩在这一刻目瞪口呆,天旋地转。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31章 留洋派狡猾的本,开始诱惑汤姆啦!…… 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褚岩在此刻总算知道了。 但是,邓昆仑的陶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前后不过四五天的时间,他就呆在华风宾馆里。 进出大门的时候,没有警卫见他拿过什么东西。 三天时间,他是凭空捏出来的陶罐? 但不论邓昆仑的泥巴是从哪儿来的,陶罐又是从哪儿来的。 现在,真正的文物在邓昆仑手里了,怎么办? 一个警卫居然来了一句:“营长,咱们是不是要报案?” “贼喊捉贼,你去报案,让上面知道你们中途停了车,我还打开过箱子?”褚岩气急败坏的问。 眼看飞机就要起飞,文物必须送上飞机,褚岩自己,其实也准备了两个高仿品,准备要换掉正品的,一看邓昆仑做的赝品能以假乱真,还换什么换,毕竟马上飞机就要起飞,得赶紧把东西送到机场去。 要是中法之间如履薄冰的外交关系因为他而出了事,他得给枪毙,国家的损失也是莫大的,因为法国,是现在唯一一个,与华国建交的资本主义国家。 最晦气的是,因为经了他的手,这下邓昆仑的嫌疑排除了,万一m国人发现是假货。 奶奶的,他就要完蛋了! “早晚,那两个罐子我也得把它抢回来。”咬了半天牙,褚岩一把合上了后备箱,开着车转身离开。 不仅苏樱桃是他的克星,邓昆仑简直就是来送他命的。 褚岩不服,那俩样文物他必须拿回来。 他可不能跑到地方上,再从营级干起,要知道,一起当兵的战友们,要么转业,要么升了副团,团级干部,他再从一个小营长干起,还是要受他父亲,他母亲娘家那帮舅舅的打压,他会直接气到原地去世。 …… 褚英觉得本不会再打来电话了,所以她是准备好要走的,但是真说走吧,衣服都收拾好了,她又希望邓昆仑能过来挽留一下自己。 当然,她觉得,即使邓昆仑挽留她,她也不会留下来,她要当着他的面离开,还要让他意识到,她的离开,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 有人敲门,褚英以为是邓昆仑,或者苏樱桃,于是打开了门。 仰着头,一个赖皮赖脸的小屁孩儿仰头看着她,叫了一声:“阿姨好。” “告诉你叔叔,我现在就要回法国了,他和本的通话也要中断了,因为我不会再帮他了。”褚英弯下腰,温柔的说。 但这话里也带着威胁:从今往后,邓昆仑都休想从本那儿拿到一分钱。 汤姆愣了一下,说了句话,差点没把褚英给气死:“你真的准备要走吗,我觉得你不想,因为你最爱的钢琴上还有琴谱,你一会儿还准备要弹钢琴呢。” 这孩子会不会说话啊,一下就把褚英的心思给戳穿了? “阿姨是真的要走,而且就算再有电话,阿姨也不会接了。”褚英跟个小孩儿较起功来了。 但就在这时,桌子上那台盖着红布的电话响了起来,褚英立刻转身,接起了电话。 一个垂垂老矣,快死的老人,听话的,乖巧的孩子,他可能早就忘了。 但是邓昆仑那个拒不听话,也拒不顺从的孩子,似乎才真正让本放不下,这一回,又是他主动打的电话,让邓昆仑来接听。 “去叫你叔叔吧,并且告诉他,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转接电话。”褚英说。 昨天晚上挨了打的汤姆,屁股还是一瘸一拐,立刻转身,敲另一扇房门了:“叔叔,隔壁的阿姨让你去接电话。” 邓昆仑正在看书,放下书,对正在缝衣服的苏樱桃说:“走吧,去接本的电话。” 看珍妮也在像模像样的缝衣服,他也拍了拍珍妮的肩膀:“走吧,你也去。” 这像是一场大型的告别会。 因为这一回,邓昆仑把电话压成了免提,褚英能听到,刚刚赶来的苏有添能听到,汤姆和珍妮,苏樱桃,大家都能听到。 只不过苏樱桃和苏有添俩,即使能听到,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邓,你还在吗?”电话里的老者问了一句。 邓昆仑拍了一下汤姆,又拍了一下珍妮,示意两个孩子上前,然后轻声说:“我在,我在m国时收养的两个孩子也在,我的妻子也在。” 收养的孩子? 显然,这句话提起了本的兴趣,他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说:“你的性格跟我一模一样,承认吧,你其实一直都想成为我一样的人,对吗?要不然你怎么也会收养两个孩子?” 邓昆仑也回答的很干脆:“是的,我们的性格确实很像,我收养他们,意图和您也是一样的,我想培养他们,让他们长大之后好好报效这个国家。你要跟他们打个招呼吗?” 汤姆多机灵的孩子啊,立刻就对着电话说了一声:“hellor!” 珍妮揽上汤姆的肩膀,轻轻说了一声:“hi!” “居然还有一个女孩儿?”本的声音,听起来兴致勃勃的。 邓昆仑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愉快:“你觉得我会喜欢哪一个?” “那个男孩!”本毫不犹豫的说:“听得出来,他是一个特别活跃的孩子,我喜欢他。” 汤姆抢着上前,对着电话里的人说:“我也喜欢你,爷爷。” 电话里的本嘶着声音,不断的咳嗽着,但大概给汤姆逗的很开心,因为汤姆紧接着说:“虽然我们不能见面,但我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褚英轻轻摸了摸汤姆的脑袋,而且,居然还赠送了汤姆一个,属于自己的,涂着厚厚口红的香吻,以鼓励他说得好。 但是邓昆仑的下一句,就又差点把褚英给气到升天了,因为他说:“但我更喜欢那个女孩,因为她的性格极为坚韧,就像曾经的我一样,虽然没有阮那么讨您喜欢,但她特别有自己的主见,她是一个性格特别刚烈的女孩。” 经过很长时间的沉默,对面的本并没有说话。 “她不会无端无故的去讨好任何人,她爱自己的国家,她随时都准备好要证明自己,而且她的乒乓技术,很可能能打得过m国最优秀的乒乓选手。”邓昆仑说着,把珍妮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又说:“珍,跟本说句话。” 热爱表现的汤姆被冷落了,但是默默无闻的珍妮,被邓昆仑推到了电话前面,而这时,珍妮会说什么呢? 褚英比苏樱桃还着急,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珍妮一直在沉默,小丫头大概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等你身体好了,来看我们吧,我婶婶做的饭特别好吃。”就在所有人提心吊胆的时候,珍妮到底是个女孩子,笑着说:“我婶婶很快就会有孩子了,那个孩子会叫杰瑞,你会喜欢他的,因为他会跟我叔叔长的一模一样。” “那个男孩呢,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对面的本问了一句。 汤姆其实很想跟对方说句什么,但是邓昆仑说了一句:“当然,他很想跟你说话,或者说他很想讨好但凡是他认识的所有人。这是一种藏在骨子里的自卑感,就像阮红星当初费尽心机讨好你一样。我正在教他如何成为一个自尊,自强,以及自爱的人。在您的字典里,除了白人,别的肤色的人种是没有这几样的东西的,对吗?但我想向您证明,我们有。” 自尊,自强,自爱的人,在本的字典里,确实除了白人,剩下的人种都不具备这几样美德。 所以本这下不生气了,而且笑了:“不可能,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立刻就会回到m国。” “要不咱们试试呢?反正你的遗产我是不会要的。”说完,邓昆仑干脆的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转身,他对苏樱桃说:“走吧,咱们收拾一下,该回家了。” “走吧,回家。”苏樱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爽快的说。 她简直想唱一句哈里路亚,因为争遗产这件事儿总算结束了。 她累了,那份遗产,就让本全送给阮红星吧,哪怕世界毁灭,就让它毁灭吧,她不想管这事儿了。 但褚英愣在原地,顿了好久,整个人头脑发晕,要不是苏有添扶着,她就得整个儿摔到地上。 邓昆仑不是专门来找本,想来争遗产的吗? 他就这样,把本骂成一只老狐狸,然后走了? 还有海青的那帮物理学家呢,他要是争不到遗产,褚岩也不会帮他,这些他全都不管了,就非得要气死本? 但邓昆仑非但无动于衷,而且干干脆脆,转身就走。 据说这几天本的精神很好,果然,不一会儿,他又打来电话了。 褚英于是就跟本聊了起来,毕竟上回褚英见本,也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就她自己,也不清楚本的真实想法,但她是切切实实,想成为本的那笔遗产的代理人,想要帮邓昆仑打理那笔遗产的,所以她在电话里,当然劝本,让他不要生气,自己想办法再去跟邓昆仑交涉,让邓昆仑给本道歉。 在褚英想来,本弥留之际,是只想听邓昆仑一句道歉,才会如此曲折的,费尽千方百计,不惜以遗产诱惑,想让邓昆仑回m国的。 不过听本的语气,似乎对汤姆很感兴趣。 于是,褚英就把自己所认为的,汤姆的一些行径,全讲给了本听。 比如说,汤姆是一个观察力特别强的孩子啊,他特别善于取悦别人啊,之类的。本听完之后,感叹了一句:“他跟阮红星真的很像,邓似乎也很喜欢他,是吗?” 这个褚英可以肯定,邓昆仑确实很爱那两个孩子,虽然他自己一个劲儿说,他更喜欢珍妮,但褚英又不傻,她又不是看不出来,邓昆仑注视着汤姆的时候,目光都跟看着珍妮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男人嘛,对于女孩子或者爱一点,但是不会寄予自己的希望和理想,而对男孩,是寄予自己下半生的希望和理想的。 汤姆现在,就是邓昆仑下半生理想的寄予者。 “让那个孩子跟我聊聊吧,告诉那个幸运儿,这儿有个爷爷,有一大笔的遗产,正在等着他去继承。”本在电话里放肆,狡猾的笑着说。 褚英挂了电话,大概明白本的意思了。 既然邓昆仑那么刚硬,拒不肯屈服,本准备诱惑小汤姆,也许,遗产依然是吊在驴鼻子前面的胡萝卜。 但是邓昆仑不为所动,汤姆是个小孩子,估计在听到有遗产可以继承的情况下,立刻就会离开邓昆仑,回m国呢。 要是汤姆愿意这么做,褚英会立刻把汤姆带回m国,也不需要什么难度,因为汤姆最亲的监护人是他的两个姑妈,而那两个姑妈,会爽爽快快的卖了汤姆。 现在,只差汤姆自己答应继承那份遗产了。 想到这儿,褚英其实挺怜悯邓昆仑的,因为她看得出来,汤姆是一个特别爱钱的小屁孩儿。 而邓昆仑,确实就像曾经的本一样,他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理想和希望,想让汤姆这个华国孩子爱自己的国家,长大后,能成为华国最有用的人。 在悄悄的,准备把汤姆叫过来接电话之前,褚英心里突然间就有点不是滋味儿了。 就从大清说起,大清宰相李鸿章曾经在百年前送了120个孩子留洋,史称留洋派,那时候的华国,赢弱,落后,不堪一击,而那帮小小的孩子们,担负的是留洋,学习西方的新知识,新思想,富国强兵的使命。 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有好些孩子还因为瘦,因为穷,因为营养不良,肌黄面瘦,天生鸡胸,刚到m国时,被m国人看成怪物一样。 而当他们踏上西洋国土时,那个地方,于他们来说,就像天堂。 他们是幸运儿,同时,也是这个国家派出去,第一批去学习西方文化和知识的,想要拯救国家和民族的希望。 很多人都认为,那些孩子只要踏上西方国土,就绝对不会再回华国。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那120个孩子中,除了水土不服,客死异乡的,剩下的几乎全在成年后,放弃了m国的舒适生活,回了祖国,只有2个没有归国。 但那两个孩子,一个在美国总领馆工作,同年得肺炎死了。 另一个在华盛顿驻美使馆工作,一生服务于华国前往m国留学的留学生们。 这,就是华国的男人们,他们跟博士一样,看起来有点迂腐,而且还很刚硬,但他们也确实,是这个世界上,像本那种老狐狸,唯一臣服不了的男人。 从一开始,只是从外貌上,谈吐上,学识上着迷于博士。 现在的褚英,心里更多的是对博士的钦佩,以及,一种深深的爱慕感。 但是毕竟是新时代,于汤姆这种孩子来,以及她这种人来说,钱更重要。 时代,终究还是变了呀。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32章 童言无忌爷爷,我穿着绿军装,别着盒…… 时代变了吗,邓昆仑并不觉得。 而且,其实当他让汤姆和珍妮接听本的电话时,心里所抱意图,其实就是想让本试一下汤姆,照他的估计,本肯定会用自己的遗产来诱惑汤姆。 本是那种特别顽固的白人老头子,而且终生只信仰一点:白人的智慧,比别的人种更高,白人,才是地球上进化最完善,智慧和智商更高的人种。 所以他嘴上说着立刻就走,但他知道本肯定不会罢休。 但汤姆能不能经受得住本的诱惑,这个邓昆仑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点,汤姆和阮红星的性格确实很像,比起本跟他的较量,他更想让本通过汤姆,看透阮红星的本质。 至于那笔遗产,他倒更愿意本把它全部捐给非洲呢。 只要他不是把遗产全部送给阮红星,于邓昆仑来说就是胜利。 回到房间,他拍了拍珍妮,又拍了拍汤姆,说:“去吧,收拾你们的东西,咱们该回家了。” 汤姆其实不想走,毕竟华风宾馆住着多舒服,而且吃的饭也比在机械厂的时候的伙食好多了。 婶婶还每天陪着他,在他周围,天天晚上给他讲故事听。天啦,这日子简直爽翻了。 但毕竟机械厂是家,而且昨天他因为欺负了珍妮,叔叔很不高兴,还赏了他久违的大巴掌,这时候当然要装出高兴的样子,装做自己很高兴离开,立刻就走。 珍妮是个风风火火的假小子,转身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苏樱桃虽然全程不知道邓昆仑和本聊了什么,但是回到房间,她立刻就开始收拾自己的大编织袋了。 她听得出来,那个本压根儿没有想要给邓昆仑遗产的意思,说白了,就是玩弄了一辈子的人心,临死之前,发现他一直没能臣服了邓昆仑,于是拿遗产吊着邓昆仑,这是哄他来玩儿的。 而邓昆仑,为此浪费了整整六天的时间。 他又是一个不会偷懒的人,等回去,浪费掉的时间,他肯定要用加班给补回来。 珍妮在隔壁房间里,收拾她和汤姆的衣服,苏樱桃在忙着收拾这间屋子里所有的衣服,而邓昆仑,则在收拾这一趟他来了之后买的颜料、毛笔,还有这两天出去逛的时候,买的书籍。 过了一会儿,苏樱桃听见隔壁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于是留心听着,就发现苏有添从隔壁出来,直接越过她的房间,敲门,似乎是在找汤姆。 她于是把衣服放到一边,走到门口,就见苏有添正在往外拉汤姆,而汤姆呢,显然不愿意去,正在跟苏有添较劲儿。 较了一会儿劲,苏有添索性把汤姆给扛起来,抱到隔壁去了。 正好邓昆仑刚好洗完毛笔从厕所出来,苏樱桃遂推了他一把:“刚才,褚英房间里的电话又在响,然后,苏有添把汤姆给拉过去了。” 虽然这个世界上,并非人人都狡猾无比,但苏樱桃见过的大多数人都很狡猾,就比如保剑英,牛百破,褚岩,这些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个个看似笑眯眯的,随时准备好要把你啃的连渣渣都不剩。 她下意识觉得,褚英肯定没安好心,所以努嘴说:“我不想跟褚英多聊,你去把汤姆喊回来,我怎么觉得,她也是想哄咱们家的汤姆?” 邓昆仑于是把刚才,自己跟本之间聊过的话,以及,让汤姆和珍妮接电话时说的话,全给苏樱桃讲了一遍。 然后说:“肯定是本,他是特意给汤姆打的电话。走吧,咱们也过去,一起听听,本会跟汤姆说什么。” 见苏樱桃愣着,邓昆仑又说:“咱们带了汤姆有三年了吧,我在本那儿生活了四年,要我猜的不错,他还是会以自己的遗产为诱饵,想问汤姆一些问题,你难道不好奇汤姆会怎么回答。” 苏樱桃倒是想知道汤姆会怎么回答,可惜人家全程英语,她一句都听不懂啊。 褚英的门并没有关,敞开着。 因为电话是免提,即使不进门,邓昆仑也能听得见,见妻子就跟在自己身后,他听了会儿,低声说:“本在问汤姆,还想不想回m国,要是想回,褚英就可以把他带回去。” 苏樱桃就比较自信了:“kate都带不走他,本从电话里怎么可能把汤姆给带走?” 邓昆仑摇头苦笑了一下:“那可不一定,昨天晚上我才打肿了他的屁股,而且你知道的,汤姆特别爱钱。” 本现在的意思是,只要汤姆愿意跟着褚英一起离开华国,并且回到m国,到他身边,他所有的遗产都会送给汤姆。 对于一个小屁孩儿,尤其还是一个特别爱钱的小屁孩儿来说,这该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这会儿的邓昆仑,心里其实也有点后悔,早知道本会拿出所有的遗产诱惑汤姆,他昨天晚上就不该赏汤姆那两大巴掌的。 站在电话前的汤姆,边蹦边跳,边说着什么。 小孩子嘛,没心没肺,屁股应该还在疼,但他时而揉揉屁股,显然,并没有忘记叔叔打他屁股的事情,毕竟屁股一直在疼,蹦蹦跳跳,接个电话,都跟脚上安了弹簧一样,没有半刻清静。 而电话那头,本那个老头子,显然给汤姆逗的非常开心,一直在笑。 “快跟我说啊,汤姆现在说的是什么?”苏樱桃一句都听不懂,着急啊。 摇了一下丈夫的手臂,她问。 邓昆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汤姆说,他特别喜欢钱,尤其是50万美金,要是本能全都给他,他会特别高兴,天天喊他叫爷爷,给他当最可爱的孙子,开心果。” 果然,本拿50万没能诱惑得动邓昆仑,这是绕开了邓昆仑,直接来诱惑汤姆了。 kate当初只拿着5千美金,而且那钱还全是汤姆自己的,汤姆当然不动心。 但本可不一样,50万美金,哪怕汤姆现在只有8岁,哪怕他的个头还不及别人家6岁的孩子高,但是谁不爱钱,尤其汤姆还是一个从小就有金钱观念的孩子。 这几天,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电话接触,虽然苏樱桃没见过本,但她也能感觉得到,本简直就是一头滑头的不能再滑头的老狐狸。 这老爷子可真够厉害的,都快死了还不消停,要膈应邓昆仑一下。 不过接下来汤姆再说了一句什么,在一瞬间,邓昆仑突然抬起头,深吸了口气。 汤姆转身,依然蹦蹦跳跳,但是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声再见,直接跑过来,奔苏樱桃的怀里了。 这孩子就像个小秤砣,砰一下撞人怀里,撞的苏樱桃差点没喘过气来。 而褚英呢,也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樱桃。 邓昆仑也回头看着她。 “到底怎么了,汤姆,你刚才跟那个爷爷说了什么?”这种听不懂别人讲话,然后别人都是一副要惊掉下巴的样子,但是自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感觉可一点都不爽。 而苏樱桃,现在就不爽极了。 汤姆到底跟对方说了什么,苏樱桃特别好奇。 到底谁能告诉她,刚才汤姆到底跟本说了什么啊,为什么邓昆仑一下子脸色变了,褚英的脸色也变了,她现在可好奇了。 不过,电话并没有被挂掉,里面的人还在说着什么,而且,听起来,老人的声音极为沮丧,难过。 邓昆仑疾步走了过去,跟电话里的人说了句什么,最后,他居然低声喊了一声father,才把电话给挂断了。 然后,长时间的,他就那么在电话前站着。 “你刚才到底跟那位爷爷说了什么?”苏樱桃摇一下汤姆的手,问说。 她得知道汤姆和本到底交谈了什么,谁能告诉她。苏有添也想知道,可是,谁又能告诉他? “爷爷说,只要我现在就回美国,并且加入美国国籍,他就给我他所有的钱,但他想知道我会怎么花那笔钱。只要我说的是真心话,上帝作证,他就会把所有的钱都给我,。”汤姆摇一下脑袋,还得再摇摇屁股,简直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你怎么说的?”苏樱桃问。 汤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告诉他,我特别愿意,现在我就会整理好我小书包,穿上我的绿军装,挂上我的小胸章,别上我的盒子炮,今天晚上我就会出发,我会拿着叔叔的指南针,一路走到海边,划着小船到香港,然后再坐飞机前往美国,我让他等着我,等我到了之后,我会每天给他唱歌,哄他入睡,就像你每天给我讲睡前故事一样,直到他死的那一天。他听完,还跟我说,你真是一个好妈妈。” “然后呢?”苏樱桃问。 她刚才听到,电话里,本的声音有一段时间确实显得特别温柔,原来,是因为汤姆在给本灌不限量的迷魂汤的缘故啊。 “然后他问我,那等他死了之后呢?”汤姆又说。 “你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我会立刻收拾我的行囊,回到华国来找你啊,我会把所有从他那儿拿到的钱都给你,而且,我会立刻放弃美国身份,变成一个华国人,因为我是一个华国人呀,而且华国还有你和珍,叔叔呢,而且只有你,是唯一一个,会在睡前给我讲故事听的人,我要讲给他听的故事,也全是从你这儿听来的,所有的钱,我当然也要全交给你啦。”汤姆笑着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我聪明吧,我会把他所有的钱都要来,然后回来送给你。” 不是无解的难题吗? 汤姆不是完美的解决了它? 这可真是,打了一辈子的鹰,却被老鹰啄瞎了眼睛。 童言无忌。 本要的,是一个诚心诚意为美国骄傲,并且,愿意留在美国的人,继续强大美国的人来继承他的遗产。 汤姆一开始给他画了好大一个饼,留在美国,继承遗产,并且,还像妈妈哄宝宝一样,陪伴他走完人生接下来的旅程。 但是最后却告诉他,自己在拿到所有的遗产之后,就会立刻返回华国。 这只是一个才8岁的孩子,他不够大,所以识破不了本的狡猾,不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所以会说出他真实的想法。 但是他也不小了,8岁的孩子,他的人格,他的世界观已经建立了。 他爱自己的国家,爱自己的叔叔,爱从五岁开始,就抚养他的苏樱桃,于孩子来说,在他真正的母亲面前,他都没有体会过,但在苏樱桃这儿,他体会到了。 陪伴和晚饭,睡前故事,这是多么廉价的东西,它甚至不值一文。 但它又是那么的奢侈,因为并不是每一个孩子的童年,都有这些东西,而据苏樱桃所知,本曾经有过。他小时候曾一个幸福的家,他的母亲也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但也许,是几十年的记者身份,以及m国如今的强大,造就了本的自负和自信,让他认为黄色人种,黑色人种,棕色人种,这些低劣的人种就该臣服于他。 而此刻,要苏樱桃猜得不错,本透过汤姆,应该看透了阮红星的本质。 不臣服于他的邓昆仑,说的至少是真话。 而阮红星,就像汤姆一样,哄着他,骗着他,做着他心目中的乖孩子。 但是,也正像汤姆的真实想法,在他死了之后,阮红星也会立刻收拾行囊,回到越南,做回越南人。 汤姆可真厉害,他用童言无忌,戳穿了大洋彼岸那个老人信奉了一生的骄傲,和他认为,m国就是上帝的信仰,以及他自认为无坚不摧的强大。 苏樱桃觉得,不论汤姆还是邓昆仑,都拿不到本的遗产。 老爷子此刻应该已经被他们给气死了,气到原地去世了才对。 但是,为什么最后邓昆仑会叫一声father? 难道说,最终,他还是向本认输,并且臣服于本了? …… 就在这时,褚英满脸狂喜。 而邓昆仑则走了过来,一脸歉疚的看着苏樱桃:“小苏,那份遗产,本把它全部送给我了。” 褚英在点头,苏有添就好像用醋洗了个澡,或者在醋缸里浸泡了三天三夜一样,呼吸都带着浓浓的酸味儿:“老爷子挺厉害啊,博士都快把他给气死了,他居然还愿意把钱给你?” 简直天方夜谭。 听起来是件好事儿,苏樱桃觉得,就等中美建交的那一天,她就要成为华国第一富婆,而且还是躺赢的那种了。 “但是有个时效期,以及,有很多附加条件。那些条件,目前他还不能告诉我们,但是,就在刚才,他已经公证了那封遗产。如果我一旦现在加入美国国籍,遗产立刻生效。如果我做不到,那么,遗产,我只有在20年后才能拿到。而且是在20年后,咱们俩所有的孩子,绝对不会加入美国国籍的情况下,有一个一旦加入了美国国籍,那份遗产,律师有权收回,并捐到非洲去。” 好吧,刚刚认为自己瞬间要变成富婆的苏樱桃,在瞬间又变成一个穷光蛋了。 让邓昆仑现在就回m国,那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是拿不到钱的。 低头看看汤姆和珍妮,这俩小屁孩儿现在是很喜欢华国。 但在长大之后,真的会一直留在华国,并且,绝对不会移民美国吗? 她自己将来也要生孩子,她生的孩子呢,她自己都把握不住,自己能不能教育好,让他们留在华国,不移民啊。 毕竟在将来,80年代,会有一个大移民潮,到时候会有一大批人,疯狂的往m国跑。 “这可真是个老狐狸,所以你答应他了?”苏樱桃说。 邓昆仑深吸了口气:“他说,只要我能做到,才是唯一配得上称他一声father的人,而阮红星,出局了。” 这场仗,最后谁赢谁输了,苏樱桃也不好说。 毕竟最后,还是以邓昆仑叫了一声father而告终了。 老狐狸之间的战争,双方都没有输。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33章 大金表褚岩所好奇的,苏樱桃如何应对…… 据说在m国,遗产的分配是这样。 对方可以赠予你,这跟你无关。 你也可以不接受,这也是你的事情,与对方无关。 而那些附加条件,做不到的话,你也拿不到那笔钱。 而本,据褚英说,有七八套房产,还包括两个庄园,以及整整76万美金的现金,并且都是用慈善基金合理避过税的,一旦继承,可以全额拿到手。 所以现在,76万美金加两处房产,苏樱桃听了个声响,但实则根本拿不到手。 争了半天,争来争去,这算是争了个寂寞吧。 不过天选之子,说的就是邓昆仑吧,至少目前,他看起来很自信,觉得自己的孩子们绝对不会移民呢。 “我去给咱们买火车票,你们准备好出发吧。”邓昆仑看行李都打包好了,于是说。 早在接电话前,他就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准备要立刻起身的。 苏樱桃觉得,20年后拿到那笔钱的希望并不大,毕竟谁知道20年后会怎么样呢,说不定现在一唱国歌就敬礼的汤姆,到时候嘴里天天唱的,会是《天佑美国》呢。 孩子小时候才需要妈妈,需要人陪伴,等他们长大,就不需要妈妈,也不需要陪伴了,相比于华国的发展,那时候的m国会更加令人心动的。 她始终没忘了自己的金表,那才是真正的致富法宝,所以她说:“我也得出去一趟,咱们分头行动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婶婶,你是要去买东西吧,我想要一个小铁环,可以滚着跑的那种,我还要一件军大衣,你必须给我买,因为我现在是一个遗产继承人了。”汤姆跟在苏樱桃屁股后面,说。 苏樱桃回头问:“为什么我必须给你买衣服,你难道不知道,本压根儿就没想给你钱,只是骗你的?” “因为正是有他,博士才争来了价值百万美金的遗产,你要不想给他买,我给他买衣服。”褚英变的喜气洋洋,搂过汤姆,还趁势又吻了一口。 汤姆也是一脸得意的望着苏樱桃,嚣张的有点过分。 虽然说过程曲折而又宕荡,但是本居然把全部的遗产留给了邓昆仑。 这是褚英完全没有预料到过的,但也是让她最惊喜,甚至狂喜的一个结果。 置之死地而后生,邓昆仑就这样,拥有了整整100万美金的资产。 虽然他自己依然淡淡的,但是褚英觉得,自己早晚,会有办法让邓昆仑回美国一趟的,毕竟,中美不可能永远不建交,等建交的那天,邓昆仑不就可以回美国了? 暂且就让邓昆仑回家吧,很多事情都在于慢慢谋划嘛。 而且既然邓昆仑要去买票,正好她在火车站有认识的人,现在正值年末,又是火车票紧的时候,她于是自告奋勇,就陪着邓昆仑一起去了。 苏樱桃又得带着珍妮和汤姆去买东西。 汤姆这孩子,实在太皮了点,给点阳光就灿烂,昨天才挨了打,今天又忘了打,伸手比划着:“就是门口的警卫员夜里站岗时穿的那种,婶婶,我要那样一件军大衣,你要不给我买,我就让褚阿姨给我买。” 苏樱桃出门的时候看了看警卫身上的军大衣,果然气派。 这种军大衣在这个年代特别流行,用的全是新疆棉花,保暖性特别好,苏野一直都特别想要一件,而鲁一平,因为肺不好,冬天一直在咳嗽,要有一件也不错。 邓昆仑夜里加班,夜里回家,也需要一件。 想到这儿,苏樱桃就打算多买几件,到时候给他们一人卖一件。 她买回来只要五六块钱,到时候一人送一件吧。 今天,苏樱桃第一家去的就是她曾经看见过金表的那家倒爷家。 这个倒爷,就在她头一回来的那个倒爷家的一楼。 上回,苏樱桃只在他家买了一个打字机,花了200块呢。 一般来说,她上回已经出手大方过,这回估计就难讲价了。但苏樱桃心底的预期是,200块钱一块表,有几块,她就准备要几块的。 刚到这家的窗外,已经隐隐闻到一股炸酱面的香味儿。 “婶婶,这面的味儿可真香。”汤姆深嗅了几鼻子说。 苏樱桃敲门的时候,也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炸酱味儿,自己被勾的馋虫大发,也是直吞唾沫。敲开门,果然,倒爷一家子正在吃炸酱面。 “来,吃面吃面。”那倒爷给苏樱桃挤了个眼儿,笑眯眯的说:“来看大金表的吧,先让孩子吃着面,咱俩看表。” 这倒爷的爱人也是个会来事儿的,赶厨房里就下面去了,不过估计家里面不多,只给汤姆和珍妮一人盛了一小碗儿,也笑着说:“同志,那表最近涨价啦,你上回来的时候问过,一块170,但那是进价,现在一块得500块,咋样,你都来第二回了,肯定是喜欢表的,我给你拿一块出来?” 苏樱桃跑过好几家子倒爷,就这家有金表,真说现在调头就走,表她就买不着了,但是,一块从170变成500,这确定不是趁火打劫? “买什么表啊,是你卖我那打字机,不太趁手,我想问问能不能退。”苏樱桃不动声色,来了一句。 倒爷愣了一下,给苏樱桃唬出一口东北话来了:“那打字机挺好,但是打洋文的,你想打中文肯定打不出来,同志,你可别胡搅蛮缠,这都几天了,你想退打字机,那不可能,不好使,明白不?” 苏樱桃看他已经把金表拿出来了,伸手摸了摸,但摇摇头,小声说了句:”东西挺好,但是苏货,戴又戴不出去,150一块的话,我考虑多买几块回去,看能不能销点金子出来,打个耳环,再打个项琏戴一戴,要500块,您自个儿留着吧。” 倒爷的心理是这样,本身就戴不出去的东西,砸在他手里其实也是砸,刚才是想讹苏樱桃的,可听她说打字机就是个闷亏,总会有点心软,再听她说戴不出去,想销金子的,这时候心里上就有占便宜的感觉了。 毕竟一块表才能销出多少金子来,顶多也就四五十块钱的金子,还能有多少? “算了算了,你要能出170,这儿有七块表,我全给你,这可是斯大林就职的时候发行的纪念表。主要是斯大林不跟咱好,要跟咱打仗,要不然,这种表你买都买不来。”倒爷说着,从柜子里掏出七块表,一股脑儿递到了苏樱桃的手里。 小1200块钱,七块斯大林就职时的纪念金表。 苏樱桃把表揣进兜里,掏钱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也是个百万富翁了。 再逛了两家子,她又淘到一个中文打字机,这个要贵一点,270块。 但是打字机可以解放邓昆仑的双手,毕竟他每天要写那么多字,而且书啊,教案啊,都是实打实的抄,有个打字机,可以打印,也可以复印,不就比写字容易得多了。 这一趟简直赚大发了。 这一趟因为熟门熟路,四件军大衣,几批只有首都才有的布料,塞满了一个大编织袋,只花了两个小时,几个人就可以回宾馆了。 苏樱桃几乎认识所有褚岩认识的人,也是因此,才会对他们格外留意。 按理来说,护照都已经被她给烧掉了,褚岩的人就不该再跟着她才对,但是从出门到回来,苏樱桃就发现,还是好几个褚岩的狗腿子一直在跟着自己。 她心里于是也起了疑惑,心说:这些人干嘛一直跟着自己。 到了华风宾馆的门口,看褚岩那些狗腿子们也不走,一直蹲守在宾馆门外,虽然她并不知道褚岩还想要什么,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褚岩肯定还想从她这儿图谋什么东西。 “走吧,晚上7点半的火车票,咱们该回家了。”邓昆仑这速度,简直可谓风驰电掣,苏樱桃的棉大衣才刚刚买来,他的火车票也买好了。 苏樱桃也着手,开始收拾整理她和汤姆,珍妮自己几个的包裹了。 尤其是那两件本身就是属于秦州的文物,虽然现在还不敢拿出来,但必须小心翼翼的保护好,用大棉衣包起来,装进编辑袋,要不然,磕一下碰一下,碰碎了,那价值不就全没了? 而就在这时,那边褚英又在敲门了:“博士在吗,能不能过来一下?” 邓昆仑在帮苏樱桃装东西,其实从本心上来说,他并不喜欢褚英这个女同志,但是毕竟褚英帮了他很大的忙,而且刚才也是褚英陪他一起去买的火车票,他遂出了门,问褚英:“有事情?” “博士,陪我一起下楼,咱们走一走吧。”褚英笑着说:“我有好多关于国家,关于咱们整个民族命运的看法,困惑和不解,想跟你好好聊一聊。” 苏樱桃听了这话,耳朵顿时搧了一搧:国家,民族的命运? 这可全是邓昆仑感兴趣的话题,而且,也是很少有人愿意跟他聊的话题。 这是遇上知已了? 果然,邓昆仑礼貌的说了句:“你稍等片刻,我穿件衣服。” 紧接着俩人就一起下楼,到后院花园去了。 不过邓昆仑刚一出门,苏樱桃就听见褚英笑嘻嘻的问了他一句:“博士,咱们先从比较轻松的话题聊起吧,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哟,谈到爱情了? 这个话题不知道邓昆仑感不感兴趣,苏樱桃倒是很感兴趣。 苏樱桃对邓昆仑是这样,相比于爱情,她一直觉得,邓昆仑于她,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习惯于被她照顾,习惯于生活里以她为主导,至于爱情,她一直觉得,像他那种博学渊识的人,很难爱上她这种既泼辣,又粗野的女同志的。 当然,她爱的也是将来那个,愿意在她坐牢的时候,还跟她写信,跟她交往的邓昆仑。 所以俩人在这方面,应该属于半斤八两。 关于爱情这个话题,他和褚英之间,应该能聊的更深入。 今天,倒爷家那一小碗炸酱面,突然之间,开始怀念秦州了,趴在窗户上,正在想念着自己的小伙伴。 张兵兵,张冬冬和徐冲冲几个。 出来一周了,小伙子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他想赶紧回秦州,跟他的小伙伴们一起玩儿,玩的精疲力竭的时候,回到家,再吃婶婶做的炸酱面。 “怎么,想吃炸酱面?”苏樱桃看小伙子口水都快流到床上了,笑着问。 “婶婶,相比吃炸酱面,我更想在我吃炸酱面的时候,看到徐冲冲在我对面流口水的样子。”汤姆滋溜了口口水说。 “这就叫乡愁,小傻瓜,这样吧,晚上我让这儿的餐厅给咱们送几碗炸酱面来,咱们吃一下?”苏樱桃说。 汤姆可是穷过的孩子,想他为了给自己攒足一套洋八路的装备,曾经多么辛苦过啊。 “算了算了,回家再吃吧,这儿的炸酱面我已经问过啦,一碗要7块钱呢。”掐指算了算,汤姆说:“还是等回家了,咱们再吃炸酱面吧。” “婶婶,咱们可以出去吃啊,对面不远就是一个国营饭店。”珍妮悄悄趴了过来,乖乖巧巧的说。 苏樱桃于是看了看窗外,虽然不好奇,但她估计,要聊国家和民族的命运,邓昆仑和褚英至少得聊上一两个小时。 说不定晚上俩人还会一起吃饭。 所以她索性说:“走吧,咱们一起去吃炸酱面,今天晚上留你叔叔一个人在宾馆里吃宾馆的饭。” “好呐,我去穿鞋子。”汤姆说。 没想到正好这时,褚岩上楼,来找他姐了,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两手叉兜,只着口哨,正在悄悄的,打量着她这间房里的情况。 当然,苏樱桃并不知道,他来,是来看看他的两样文物的。 而且,就在他刚才上楼前,正好碰见博士和褚英俩人下了楼,还跟在后面走了一截子,听了听俩人的聊天。 这会儿,褚岩除了想看看自己的文物被邓昆仑照料的好不好,其实还准备看场好戏,那就是,就在刚才,在楼下,他分分明明,听见褚英跟博士在谈关于爱情,人生和理想的话题。 褚英那个姐,并不是褚岩的亲姐,而且从12岁出国留学,一直呆在法国,最懂的就是浪漫,爱情,还喜欢谈一些民族的命运啦,国家的命运啦,这些和生活八杆子打不着的,看不见,摸不着的狗屁玩艺儿。 褚岩不吃这一套,也觉得国家的命运和民族的命运,跟他毫无关系。 但是他知道,博士特别吃这套玩艺,也特别喜欢听这些东西。 看起来,俩人聊的应该挺入迷。 从苏有添那儿,褚岩也听说遗产的事情了。 美国的糟老头子耍了邓昆仑一套,也恶心了邓昆仑一回,而且一恶心就是20年。 而他姐褚英,要是褚岩猜得不错,就算做不到现在立刻让邓昆仑回美国,也要从现在开始,想尽各种办法的,给邓昆仑松松土,要动摇他呆在国内的意志和意愿。 他也很好奇褚英是怎么说的,更好奇邓昆仑会不会上当。 不过比起这些,他最最好奇的居然是,苏樱桃这个女拖拉机手,要怎么对付褚英那个物理学博士的挑衅。 据他所知,褚英可不好对付。 因为她的招数,一般女人可接不住。 悄悄搧了自己一巴掌,褚岩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是非八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看的,他为什么就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总是想看呢? 就在这时,一直在电梯口等苏樱桃出门,要一起去吃炸酱面的汤姆看到电梯开了,立刻喊了一声:“叔叔,你回来啦?” “回来了,你们怎么在这儿,快回自己的房间去。”邓昆仑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好。带着一股寒气,他越过褚岩,直接回房间了。 汤姆立刻把嘴巴嘟起来了:最近叔叔的脾气似乎有点坏啊。 他难道不知道吗,自己现在是一个百万美金遗产的候选人? 珍妮懂事,一看邓昆仑就是不大高兴,啥也不问,先把汤姆给拉走了。 邓昆仑两只手捏在一起,缓缓的,坐到苏樱桃的身边了。 苏樱桃多贼的人,一闻,邓昆仑的身上挺香的,而且是她特别熟悉的,褚英身上的香水味儿,她的眼皮子就跳了一下。 但是她并不说话,笑叠着衣服,她就想看看,邓昆仑会怎么说,会说些什么。 但邓昆仑一直坐着,半天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敲门了。 “谁啊。”苏樱桃问。 外面的人没回答,但邓博士摆了摆手:“是褚英,你就别开门了,我跟她没什么好谈的,你也别跟她聊什么了,她要问,你就说我不在。” 别呀,苏樱桃心说,被本威逼利诱,威胁了那么久,丝毫不怕的邓昆仑,被褚英吓成这样,她很好奇是为什么呢。 要就这样走了,她人生的乐趣要少一大半呢。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34章 打字机褚英要送给邓昆仑的到底是个什…… 苏樱桃还看见,邓昆仑外套下面,毛衣里面,衬衣后领的位置有个口红印子,但她什么都没说,刷的一把就打开了门。 褚岩靠在墙上,好在两手叉在兜里,要是他的兜里有一把瓜子,再边磕边看,他简直就是生活中最常见的那种是非八婆。 而褚英则站在门口,笑着说:“小苏,刚才跟博士聊天,我们说起了你们在机械厂的生活,听说他在那边特别缺物资,对吗” “还行吧,作为人嘛,一天三顿饭,面条青菜是吃,鱼翅燕窝也是吃,都饿不死人。”苏樱桃于是说。 褚英又说:“就在刚才,博士跟我说了很多也听他说了很多,我听得出来,他对这个国家的命运,民族的命运的担忧和不甘心,小苏,你以后要对他好一点,不要让他像现在一样,过的这么……拮据,艰难,好吗?” “比如说呢?”苏樱桃抱着双臂,站在门口。 因为褚英的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包装精美的大箱子嘛,她猜,那里面装的东西,应该是褚英要送给博士的。 就不知道是个什么好东西了。 不过邓昆仑走了过来,深吸了口气说:“褚英同志,你的东西还请你拿走,我是不会收的,以及,我的妻子并不是像你所说的的那种人。” “是,这个我承认,小苏同志作为一个组织公派的妻子,很好的照顾了您的生活起居,也把您照顾的很好,但您真正的需求是什么,需要是什么,她并不知道。博士,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教导她一下,让她把您照顾的更好,这本身也是组织公派她给你的目的。” 褚岩站在后面,手里只差一把瓜子了。 在他这儿,他称褚英这种态度为老佛爷姿态。 要照他的猜想,苏樱桃这会儿肯定气的要死。 你想想,人家夫妻之间,有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对于国家,组织来说,邓昆仑是个人材。 但对苏樱桃来说,邓昆仑只是丈夫。褚岩也结过婚,其实他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但是他母亲作来作去,妻子也不理解他,婚姻散伙儿了。 褚岩深知一点,夫妻之间,要有人指手划脚,而且还是抱着一种:我不是想破坏你们的家庭,而是你这个女人配不上这个男人,我现在手把手的,要教你怎么配得上这个男人。 这种语气,这种行为的杀伤力,对女人最大。 所以褚岩觉得,这下苏樱桃肯定要跟褚英吵,还要跟邓昆仑吵,毕竟她看起来脾气很暴躁。 虽然他并不知道,褚英要送给邓昆仑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这东西邓昆仑绝对急需,想要,但是现在,他要收了,他跟苏樱桃之间可就完蛋了,要他不收,他和苏樱桃也都会像吃了苍蝇一样。 总之,这俩人以后心里会有芥蒂,得天天吵架。 好吧,苏樱桃接过箱子了,里面装着的就是褚英要给她的打击,她居然还把箱子给打开了? “这是什么,打字机?”苏樱桃接过箱子,打开一看,眉头皱起来了:“看起来不像是个新货,褚老师,你这打字机是从法国带回来的吧,上面是法文,这估计不行,我们不能收,因为……” 合上箱子,苏樱桃把它重重塞到褚英的怀里,拉过一个编织袋,从中取了几件衣服出来,从下面掏出一个纯英文的打字机,摆到了桌子上。再一掏,又是一台中文的打字机,看起来足有七八成新。 在这个年代,一般没有私人能拥有一台打字机,就算工厂,像机械厂那样的,除非自己设计,专门生产一台出来,要不然也是搞不到打字机指标,一台打字机,千金难求。 可苏樱桃买了两台,中文一台,英文一台。 “您这旧打字机自己收着吧,我们用不着。”苏樱桃笑了笑,又说。 且不说邓昆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能拥有两台打字机的时候有多震惊,多兴奋。 褚英怀里抱着那台打字机,愣在当场,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一直以为,苏樱桃根本不知道邓博士需要什么。 但现在,苏樱桃甩给她的,是两台打字机,而且一台中文,一台英文,中文的还带刻板印刷功能,只要铺上腊纸,就可以油印??? 褚岩要有瓜子壳儿,肯定得狠狠的摔到地上。 这个女人,她居然在如此困难的年月,舍得给丈夫买两台打字机? 褚岩还没离婚的时候,就连内裤都是穿最烂的,前妻把所有的钱攒下来,给她父亲买茅台,给她弟弟买翻行大皮鞋,也舍不得钱给他换一条内裤穿。 离婚的时候,还拿走了他所有的积蓄。 这个女人,不但愿意给丈夫买那么好的呢子大衣,居然还愿意给他买打字机? 组织公派的是吧,组织怎么就没派给他这么一个妻子? “好吧,那我祝你们旅途愉快。博士,以后等有机会,我会亲自到机械厂看看你们幸福的生活的。”褚英的脸红了又红,白了又白,但也是见好就收。 毕竟邓昆仑现在可是一个,百万美金遗产的所有人,她不可能再把话说的太过。 苏樱桃于是拉了邓昆仑一把:“我们要去吃炸酱面,你去不去?” 邓昆仑回头看着那两台打字机,于他来说确实是特别重要的宝贝。 其实,就在刚才,褚英还说过,你的妻子没有什么文化,注定理解不了你的坚韧和伟大,但我能理解你,所以我准备送你一台打字机的话。 邓昆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跟褚英解释,所以才会拒绝跟她谈话。 但现在,那两台打字机是苏樱桃能理解他的,最好的证明。 一家四口到了国营饭店,首都的国营饭店,跟别的地方的就是不一样,还没进门,苏樱桃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炸酱面香味。 “四碗面,三碗加肉哨,好呐您呐,坐下吧您呐。”首都的服务员,都比别的地儿的要热情一点。 邓昆仑好久没有吃过家里的饭了,比汤姆和珍妮还想念苏樱桃做的饭,看她拨了半碗面给珍妮,自己只吃了半碗,心中也不知道是感激还是难过,毕竟刚才褚英那一手,也怕她要生气嘛,歉疚的说:“小苏,我从来没有认为你应该怎么样才能配得上我,夫妻之间是配合,而不是谁配得上谁。” “不,是你配不上我,配得上我的那个,哪怕我贩毒,坐牢,他也依然会爱我。也不像你,惹得动不动就得有人来指教我的生活。”苏樱桃敲了敲碗说:“别以为住了几天华风饭店,你的生活里就只剩下国家和民族的命运了,那不是你该思考的事儿,你该思考的是,海青的那帮物理学家,褚岩到底怎么答应你的,他现在就能办那事儿吗?” 讲什么国家,民族的大拿去啊,那是他们这些平凡之辈该操心的事儿吗? 他好些个朋友还在海青的戈壁滩上受苦呢。 “回去我就跟褚岩谈。”邓昆仑刨了一口面说。 在天上飘了几天,苏樱桃一句话,把邓博士打回原型了。 吃完炸酱面,回到华风宾馆,邓昆仑就得找褚岩,去谈他那些,正在海青劳改的,归国物理学家们的事情了。 苏樱桃这边,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整整五个大编织袋,就等邓昆仑回来,一起回家了。 而从来到此刻,她都没有逛过楼下那家特供商店,因为据说里面的东西特别贵,贵的要死。 但既然是女性,就难免会有逛街的爱好,所以趁着邓昆仑去找褚岩的功夫,她打算下楼去逛逛那个特供商店。 买不起东西没关系,看看也好。 女同志们,逛街可是人生中最大的爱好。 不过刚到一楼,苏樱桃就看见东方雪樱站在大门外,一直在朝里面张望着,看那样子,似乎是找她的。但是,苏樱桃刚想出门,就见希哈努克亲自出门,到大门口接上东方雪樱,由翻译陪着,一起进大厅了。 一个漂亮的芭蕾舞演员,一个别的国家的政要。 其实就在看到东方雪樱的那一刻,苏樱桃几乎以为,东方雪樱就跟苏曼说的一样,在私生活方面,可能不太检点。 不过,她刚进了特供商店,就听见苏方雪樱尖叫了一声:“不,我就要在这儿说,我不上楼。” 苏樱桃于是竖起了耳朵。 “翻译先生,你可以做证吧,我跟希哈努克先生之间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现在外面谣言说的满天飞,说我跟他在搞不正当关系,g委会的人要调查我,我爸我妈要揭发我,你看我手臂上的伤,这是我弟打的,你让他去给我做个证,好吗?”东方雪樱的语气里是满满的绝望和乞求:“我求您了,翻译先生,您跟他说说,让他去给我做个证,我求求你们了。” 原来,是因为外面有流言,说东方雪樱在和希哈努克搞不正当关系,这个小女孩上门求助,想让希哈努克给她证明清白的。 这就是褚岩造的孽了。 东方雪樱和希哈努克只见过一次面,只在一张桌子上吃过一顿饭,但现在的流言就这么可怕。 苏樱桃下意识觉得,传谣言的人应该是那个苏曼,要不然,只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在场的就那么几个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谣传成不正当关系? 不过苏樱桃想听听,希哈努克会怎么说。 “东方女士,看来你的家庭并不和谐,你有没有想过,住到华风宾馆来,希哈努克先生会长居于此,你可以跟他一起住在这儿,这儿没有批d,也没有革命,你会生活的很好。”翻译居然说。 特供商店整体是玻璃的,透过玻璃,苏樱桃可以看到希哈努克那张笑眯眯的脸,就像发面馒头一样。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是怎么有脸让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陪他住在宾馆里的? 而且是如此坦然,开门见山。 “那我不就真的成,跟希哈努克先生搞不正当关系了?”东方雪樱犹豫着说。 希哈努克笑眯眯的看着东方雪樱,翻译皱着眉头说:“但是,希哈努克先生会保护你的,而且,他会给你推荐更多的演出,还会带你出国游玩,给你更好的生活,难道不好吗?” “我还小,我不想住在这儿。我走了啊,再见。”东方雪樱吸了吸鼻子,转身出门,走的特别快。 “东方,等等,东方。”苏樱桃也跟着追了出去,连忙喊了两声。 “苏樱桃,你好。”东方雪樱转过身,连忙擦着眼泪,笑着说:“你还住在这儿,还没走吗,真没想到咱们还能再见面。” “你是不是被人举报了?”苏樱桃问。 东方雪樱的眼泪都快止不住了,点了点头,眼泪啪啦啪啦的往下掉着:“嗯!” “这样吧,趁着g委会的人还没有正式开始批d你,给本地的知青办打封报告,申请上山下乡,到我们密林农场来,到时候我估计能帮得上你的忙。”苏樱桃把东方雪樱拉进门,看她穿的鞋子特别单,自己也只有一双棉鞋,舍不得脱给她,把她脚上一双厚厚的棉袄子脱了下来,递给她说:“我没有脚气,这双袜子你去穿,别委屈了,要实在着急,今天就去打报告吧,跳芭蕾在这年月不是长久之计,好吗?” 芭蕾,在国内,哪怕在特殊年月,也一直长盛不衰。 但那只是芭蕾,而不是芭蕾舞演员。 这些女演员们因为长的漂亮,也因为工作的特殊性,要不就是成为特权阶层的玩物,要不然就是给打成女流氓。 事实上,成为特权阶层的玩物,才堪称女流氓。 但是,似乎只有成为特权阶层的玩物,她们才能摆脱被谣传成女流氓的命运。 而东方雪樱呢,显然并不想当希哈努克的玩物,苏樱桃现在指给她的,是挺辛苦的一条路,但可比被打女流氓要好得多。 要她猜得不错,东方雪樱跟希哈努克的流言,就是那个样板戏演员苏曼散播出去的。 这是急着要回秦州,要不然,以苏樱桃的气性,非得查清楚情况,逮着苏曼暴揍一顿不可。 看了这么一场人间龌龊,苏樱桃也没兴趣看特供商店了。 也是恰好,上楼的时候,她又碰见希哈努克,应该是刚从后面花园里散了一圈步,要上楼。 “小苏同志,希哈努克先生说,他已经向华国政府递交了意愿,想出去走一走,看看咱们国家的农业大发展政策,不过他不想去别的地方,想去你的农场走一走,因为在他看来……”翻译挺不好意思的,讪笑着说:“您真是一位既有风度,又优雅的漂亮女性,虽然见面不多,但他已经深深沉迷在你的个人魅力里了。” 苏樱桃心说,这老爷爷还挺有意思的呀,一边想哄东方雪樱来华风饭店陪他睡觉,一边还要对她大献殷勤。 她怎么早没发现,这个老爷爷还是个花心情种。 你拿他当爷爷看待,他心里想的全是为老不尊。 “我们要走了,也随时欢迎他到我的农场做客。”心里骂着操.你奶奶,苏樱桃嘴上笑着说。 外国友人嘛,人家在大领导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的,最好还是别惹。 但是苏樱桃再看这位国际友人,心里就像只了苍蝇一样。 “小苏同志,希哈努克先生希望您留下来,再一起吃顿晚饭。”翻译赶忙追着,追上苏樱桃,连忙说。 褚英的门开着,褚英就在门里看着苏樱桃,她笑了一下:“不必了,等有时间,欢迎希哈努克先生来我们秦工指导工作。”说完,她进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个拒绝,在苏樱桃这儿,轻轻巧巧。 但是,惊的褚英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邀请苏樱桃吃饭的人是谁啊,那可是希哈努克,这个国家的领导人们都极为尊重的人,请她吃饭,她居然不吃? 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个方面,把邓昆仑,把希哈努克给迷的三魂五道的? 褚英手揉上鬓额:76万美金的打理权,她是真不想放弃。 但是,有什么方法,能叫邓昆仑放下他现在在华国所拥有的一切,回美国去继承那笔遗产呢? 这可是个大问题! …… 过了半个小时,褚岩摇着把钥匙,亲自上门来了。 一看邓昆仑全家的行李,一贯的,他还是既礼貌又热情周道:“来吧,我替你们搬行李,咱们军人出身,有的是力气。” 接着拎起一个编织袋,他重重砸在了地上。 邓昆仑下意识伸手:“不不,褚岩,你把它放下,这个袋子要轻拿轻放,我自己提着就好。” 褚岩笑了一下:“好好,您提着,剩下的我来提。” 苏樱桃再拎起一只大编织袋,皱着眉头,就说了一句:“这个袋子可得小心,这里有很贵重的东西呢。” 褚岩的目光刷的一下,又投到这个袋子上来了。 就好像徐冲冲和张兵兵,张冬冬几个看见汤姆的小绿军装时的震惊一样,褚岩那张凶巴巴的脸,在这一刻,变的像个熊孩子一样。 有时候,很多事情就讲个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 要不是在梦里,这是苏樱桃最熟悉的一个丈夫,她就看不出他的心思来。 但正因为她熟悉他,所以她看出来了:他还想偷东西。 虽然苏樱桃不知道他想偷什么,但就是直觉,觉得他还想偷东西。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35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褚营长拼了命,也要…… 不论是苏樱桃还是邓昆仑,当然并不知道褚岩想的是什么。 但苏樱桃还是下意识的,把装着陶罐的那个大编织袋紧紧抱在怀里。 别的东西他都可以偷,这两样文物,苏樱桃可不能让褚岩偷走,博士那么费劲儿才换出来的,万一叫他偷走,卖给外国人,博士的心血岂不是全废了。 褚岩也很着急,等邓昆仑上了车,一脚油门,已经开着车出了华风宾馆了。 “我还没走,已经在想念这个地方了。”汤姆趴在后视镜上,望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华风宾馆说。 褚岩笑着说:“等到你十八岁,邓昆仑管不了你的时候,你就去美国,天天都可以住这样的宾馆,不好吗?” “当然好啦,有个爷爷还给了我一大笔遗产呢。”后知后觉,拒不承认自己没拿到遗产的汤姆立刻说。 褚岩于是笑笑,一副看穿了,邓昆仑绝不可能拿到本遗产的样子。 当然,不仅他,苏有添也特别羡慕,嫉妒,甚至愤恨邓昆仑的这种奇遇。 简直想掐死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外国糟老头子,要给邓昆仑留那么多钱的遗产。 不过再怎么说,这样的奇遇没有发生在褚岩身上,他就只能继续蝇蝇苟苟,为了一个副团,或者团级的职位而奋斗,要不然他就得转业。 但褚岩并不想转业,他的生母是个军人,从上海跑到遵义参加革命的女八路军,上过雪山,翻过草地,最后死在了渣滓洞里。而且因为褚司令原配的干涉,堪称女英雄式的人物,在各种史料里,都被抹了个干干净净。 就以他来说,他要做一辈子的军人,永不转业。 当然,要偷东西,褚岩也不可能亲自动手,只需要派几个人就行了。 他怎么可能亲手干那种违法犯纪的事情? 所以别看苏樱桃现在如临大敌,但其实他没想在这儿偷东西,要偷东西的人,他早派火车上了。 但是,才出华风宾馆不远,褚岩的眉头突然就皱起来了:“这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小h兵,这些人看起来怎么像是要来查我的车的样子?” 苏樱桃早就看出来,他想偷东西,所以冷笑着说:“也许是贼喊捉贼呢?” 褚岩摇了摇头:“不不,我认识的小h兵就只是我们大院里那帮子,这些不是,这些是咱们首都的胡同子弟们,游兵散勇,看看,他们连我的车都敢拦。” 小h兵都是一身绿,现在的人都瘦,除了一身绿,几乎分辩不出谁是谁来。 顿了一会儿,褚岩又说:“这帮人我认识,这是苏前进的人,那家伙跟我有点过节,这难道是来查我的?” 苏前进,那不是樱桃大伯家的大哥? 苏樱桃第一念头:“他还没死?” “没死也差不多快了,一躺医院里靠透淅维持生命的活死人,我俩有点过节,关系一直不太好。”褚岩苦恼的说。 “我以为你们会是狼狈为奸,你们俩居然有仇?”苏樱桃挺吃惊的。 褚岩嘴巴一咧:“倒不说有仇吧,他肾不好,一直在疗养,能从床上爬起来的机会都不多,我跟那么一个废人至于计较吗?是他老缠着,让苏曼到医院给他唱样板戏,苏曼向我哭过几回,我才跑医院教训过他几句,没想到把他给惹了。” 因为苏前进一直在首都,褚岩在首都也算个风云人物,苏樱桃真的以为,这俩人能狼狈为奸。 没想到褚岩居然还有点怕苏前进。 而那个苏曼,人材啊,造东方雪樱的谣不说,居然还能让褚岩替她出头,去跟苏前进干架。 就在这时,车被拦下来了。 “褚营长,你好你好,咱们应我们苏前进苏团长要求的,让大家查一下你的车,进行例行的革命检阅,行吗?”一个小h兵上前敬礼,笑着说。 果然是苏前进的人。 褚岩只摇下了窗子,没开门,大大咧咧的说:“你谁啊你,随随便便就想查我的车?”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的车上有大量的苏货,查查不碍事儿吧,褚营长,自证一下清白,好吗?”这个小h兵又说。 苏樱桃所有的衣服上面全都绣上了中巴友好,那几件军大衣是国产的,更加不会有什么事儿。 所以她觉得这事儿问题不大,想着打开门,让他们查一下衣服,赶紧走人的。 但是苏樱桃刚想拉车门,褚岩一把把她摁住了:“你不能开门,更不能让这些人查咱们的车。” …… “咱们首都的小h兵跟别的地儿的不一样,查车特别粗鲁,拿到什么东西,都是连摔带砸,管你什么衣服,先给你撕了,管什么贵重物品,都给你砸烂,我们大院的有点文化,还好点儿,这帮游兵散勇,会砸了你们袋子里那两件文物的,不能车开门。”愁眉苦脸的,褚岩又说。 苏樱桃于是又把手回来了,她抱的两件文物,确实砸不得。 而首都的小h兵的风格,她虽然没见过,但早就听说过。 “抱好你手里的尼龙袋子,我要加速了。”褚岩突然说。 苏樱桃紧紧抱着里面装文物的罐子,眼看着褚岩朝着那群小h兵冲过去,汤姆在后面不停的砸着椅背,还在喊:“叔叔好样哒,叔叔你可真厉害。” 珍妮也深吸一口气,抱着驾驶坐的椅背说:“叔叔,你真棒!” 棒个屁啊,褚岩是怕这帮人要砸掉8000年的文物呐。 小h兵们号称有钢铁之躯,出门的时候,掖下都要夹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但是汽车碾过去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躲。 而且一个躲的比一个快。 现在的小h兵们设岗查苏货,查美货,可是天经地义,有人冲岗,那就是大大的反.动派。 更何况褚岩还是个军人,给小h兵们举报到部队上,他要吃不了,兜着走。 “妈的,敢闯小h兵的关卡,你们是不是不要命了,褚岩,你他妈的死定了。”有人在后面追着,骂骂咧咧的说。 …… 买的是晚上7点钟的票,到了火车站才不过下午五点,还有两个小时。 褚岩的车挂着军区的牌子,可以直接开进火车站。 苏樱桃也随时看着外面,就发现,火车站上也有好些个穿着绿军装的小h兵,而且一个个都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一看就是首都本地人。 这些人火车随便扒,又不需要检票,就在站台上四处游荡着。 显然,褚岩挺怕苏前进的,在车上左顾右盼了好半天,眉头皱的更深了:“不行,你们不能坐这趟车了,不行明天再走吧,车站上全是苏前进的人,这帮人向来不到外地闹革命,但在首都横行的厉害,我感觉他们跟咱们这是没完没了,像是要专门逮咱们的。” 邓昆仑大概听过苏前进,但跟苏樱桃一样,完全不知道苏前进在首都的影响力居然这么大。 而且他也很疑惑,他换古董的事情不是没人知道吗,怎么褚岩知道他拿着两件文物的事儿? 还有,苏前进干嘛拦他? “小苏,你说怎么办,走还是留?”邓昆仑回头看苏樱桃。 苏樱桃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估计,应该就是那个苏曼,跟苏前进说她进了首都的事儿的,因为她走的时候,在农场没有透露过消息,并没有人知道她是上了首都的,苏小娥那一家子也不可能跟苏前进说这事儿。 只有那个苏曼,知道她是苏前进的妹妹。 但要苏前进真是想故意找她的茬儿,早走可比晚走好得多。 正好这时,有一趟从武汉开往边疆的列车眼看就要发车了,苏樱桃抱起自己手里的大尼龙袋子,说:“我先抱着这个和孩子们上车,剩下的行李,你们开着车,到下一站再上车不就行了?咱们分开行动,目标小,应该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管他褚岩是不是想偷文物,反正两件文物在她手里,去边疆的列车也会经停秦州,她只要带着孩子上了车,别的事她就不管了。 苏樱桃说完,打开门,喊了一声快跑,示意汤姆和珍妮跟上,直接跳上眼看就要关门的火车了。 火车一跑起来,下面全是人,人挤着人,人山人海的。 褚岩的车是个特别显眼的目标,但现在人很多,而且大家背的都是花花绿绿的大编织袋子,苏樱桃只带两个孩子,目标就要小得多,赶在车门关之前,她抱着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文物上车了。 但回头一看,珍妮上来了,但汤姆还在下面呢。 而且,那些小h兵们就在站台上走来走去,要叫他们发现她上了这趟车,跟上来怎么办? 但是也不能把汤姆丢在站台上啊。 “儿子,娘在这儿呢,同志,快把俺儿子给我接一下,就是那个头发黄黄的那个,同志,快给俺接一下孩子,俺是农民,丢了孩子可就找不着了,快帮俺接一下孩子。”苏樱桃一口河南腔,大声的喊着,叫着。 汤姆挤在人群中,也在蹦着,跳着:“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好在有人把他举了起来,嘴里叫着这怕是个铁疙瘩吧,赶在列车关门之前,把汤姆给扔进来了。 上了车,不说卧铺了,她们三个连站票都没有。 不过好在这年月,先上车后补票属于特别常见的事情,毕竟只要能挤上来的,都是英雄。 人挤得最多的就是两截车厢中间,以及厕所前的位置。 车厢里面就甭想了,硬座车厢是这样,一个座儿上要挤三四个人,叠罗汉一样,走廊里站的都是人,但你别想轻易走过去,因为每排座位的下面都会躺着一个人。 他们的头在座位地下,腿则竖在走廊里,你要经过车厢,就得像士兵扫雷一样,一步一个眼儿的跳过去。 苏樱桃有的是扒火车的经验,带着俩孩子,得先去替自己补个卧铺去。要不然,哪怕只挤一站路,等到下一站的时候,她也已经被挤成肉饼了。 更何况她还扛着个大编织袋,脖子前挂着一个里面装着上万块钱人民币的绿书包呢。 但是他们上车的是6车厢,而要补卧铺票,至少要走到10车厢,这四截车厢,他们得一步又一步,连挪边挤的挤过去。 才挤了一截车厢,虽然坐过火车,但都是在宽敞,安宁的卧铺车厢里看风景的小汤姆首先就忍不住了,趁着苏樱桃弯腰整理东西,念叨说:“我都不想呆在这儿了,我想去m国,我要带你们一起去美国。” 汤姆这个才刚刚开始爱国的小伙子,现在已经不打算给他叔叔面子,准备要回m国了。 而他的祖国用来挽留他的,就只有这种人挤人,挤的像鱼罐头一样的车厢。以及,随时碰在汤姆身上的手臂,屁股和好些人不注意的大脚丫。 动不动,就要有一只大脚丫踩在汤姆的脚上,小家伙软嘟嘟的脚,都要给踩扁了。 不过现在的苏樱桃,真没力气激发汤姆的爱国心,因为她得忙着给自己补票。 可算看见一个列车服务员,苏樱桃抱着包就挤过去了;‘同志,补票,我要补票,给我补张卧铺票。” “卧铺车厢可难进着呢,你成份清白吗,是黑.五类吗,有没有历史遗留问题,还有,这俩个小男孩的成份是什么,你是他们的姐姐吧,我看这个小男孩的眼睛有点黄啊,鼻梁这么高,是不是个m帝洋鬼子?”列车员辟哩啪啦,问了一长串。 这一长串的打击,于汤姆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因为珍妮现在把自己晒黑了,而且头发剪的很短,一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华国假小子,而他,依然皮肤雪白,头发还越来越黄,一看就是个洋娃娃,这种长相在华国,随时都能受到白眼和区别对待。 “为人民服务,我是三代又红又专,光荣的小h兵,别看我家这小子头发黄,但他可是一名光荣的洋八路。”苏樱桃抽出一只手,刷了敬了个礼。 汤姆也连忙刷的一下,敬了个礼,以表示,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洋八路。 列车员刷的一声敬了个礼,给苏樱桃补了两张卧铺。 …… 再说褚岩和邓昆仑,等苏樱桃上了车,剩下的事儿就简单了。 汽车跑的比火车快,火车到下一站的时候,大概是六点半,他们只需要开着车,赶在六点半的时候,赶到下一站,再把邓昆仑和剩下的行李送上火车就行了。 出火车站的时候,邓昆仑突然看见有个穿绿衣服的在往这儿挤,连忙说:“那边有几个绿衣服的,是不是追咱们的小h兵?” “你要害怕就把眼睛闭上。”褚岩咬了咬牙:“咱们刚才冲过他们的卡,我是军人没关系,你可是个博士,给他们逮着,准得批d你一回。” 邓昆仑果然听话,还真把眼睛给闭上了,不过闭着眼睛,他问了一句:“你从哪儿发现我把文物给换了的。” “当时就发现了,但我没声张,博士,我特别敬仰您,钦佩您,您能不能跟我说说,你那俩东西到底是在哪儿弄来的?”褚岩一脚油,闭上眼睛,把几个拦他车的小h兵给冲散了。 当然,这要碰死一个,他和邓昆仑立刻就得去坐牢。 但是邓昆仑是个博士,而且还是为国家研发重型武器的博士,而首都的小h兵们,逮到这么一个留过美的大博士,那等于是逮到了一只肥羊,估计得狠整一顿。 所以褚岩必须把他赶紧送出首都,他这会儿,也是在拼命呢。 邓昆仑又不知道褚岩想偷那件文物,一路上兴致勃勃的,就把自己如何从华风宾馆的池塘里捞泥巴,烧陶器,画陶器的一系列经过,详细的给褚岩讲了一遍。 而褚岩呢,边听,不停的点头称赞,嘴里只差给邓昆仑戴上一百顶高帽了,但心里咒爷爷咒奶奶,咒娘咒爹,把邓昆仑的祖宗八代都给咒了一遍。 王八蛋,书读得多就是好,居然能蹲在宾馆里烧文物。 褚岩在心里祝他撒尿迎风漏两鞋,上床不举夫妻反目,工作不顺上级天天找茬。 这辈子,遇啥啥不顺,最好苏樱桃出轨,再给他戴两顶大绿帽。 出了火车站,就没有小h兵了。 而且下一站并不远,开车的话,半个小时就到了。 把邓昆仑送到站,照例,不用买票,褚岩直接把他送到了站台上。 “博士,我就不多送了,您回吧,咱们过阵子见。”握上邓昆仑的手,褚岩说。 “过阵子再见。”邓昆仑也握了握褚岩的手,把所有的编织袋都从车上挪了下来,放在了站台上。 回到秦城,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展开呢,立刻展开工作,给军区领导们的印象好,对于从小h兵手里营救海青那些物理学家们,也有好处。 所以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褚岩把车停在原地,下车撒了泡尿,也不知道怎么的,遇到一股邪风,风直接吹的尿扑了他两只鞋子,还扑了他两腿。 “操.他妈的邓昆仑,王八蛋的邓昆仑,老子□□祖宗。” 一辆火车呼啸而来,他眼前就又浮过苏樱桃穿着黑裙子,踮着脚跳舞的样子。 其实他要现在上火车,跟着邓昆仑一起走,半路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也能偷那两件文物,而且,这两件文物还关系着他在部队上的前途呢。 再说了,他今天为了这两样东西,可把苏前进给招惹了,苏前进是个病秧子,说不定哪天就嗝屁,死掉了,但苏前进死了,首都的小h兵们可不会死绝,那帮人会契而不舍的找他的麻烦。 怎么办呢? 褚岩想了想,长吁了口气,甩着鞋面上的尿:转业,去红岩。 “现在去红岩,那边还没运作好,估计过去没什么好职位,好部门吧?”司机小刘听说褚岩现在就要去红岩,格外吃惊。 “没关系,自己奋斗吧,哪个军人不是靠战功升上去的?”褚岩垂头丧气,气急败坏的说。 没人知道,他现在特别急于想证明一件事情。 博士那位夫人,身上肯定有他所讨厌,不喜欢的点,但现在他还找不到。 不过褚岩觉得,假以时日,自己必定能找到那个点。 所以,他现在就要调往秦州。 他是个不信邪的人。 他得找到,自己真正会讨厌苏樱桃的那个点。 要不然,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女拖拉机手,一闭上眼睛,面前就是她跳《天鹅湖》的样子。 漂亮如东方雪樱,怎么就不会天天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简直要疯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36章 特供票汤姆被军大衣衬托出大哥气质来…… 火车经停的时候,汤姆和珍妮就在车窗边等着,火车一停,一招手,就把邓昆仑招上车了。 这一趟就容易得多了,中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四天时间,一家人直奔秦州。 在秦州火车站,苏樱桃和汤姆,珍妮守着他们在首都带回来的五个大尼龙袋子。 邓昆仑专门去找了趟董秘书,才算把这五个大编织袋能运回机械厂。 汤姆还没从去了趟首都,见识了一趟资本主义花花世界的浮夸中走出来,从华风宾馆拿了几个茶包出来,时不时就要捧出来闻一闻,感叹一声:“啊,宾馆的味道啊。” 苏樱桃挺担心的,就怕他要在外面大说特说。 不过这一点汤姆还好,毕竟小时候挨打挨惯了,上了火车他就乖乖的,虽然嘴里总是悄悄眯眯的念叨,说自己将来还是要回m国,但是只要有人,就会闭紧小嘴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往外露。 回了机械厂之后,他所有的小伙伴都来找他了。 都想知道汤姆这趟出去是干嘛去了,玩的好不好,有什么新鲜的,好玩的没。 汤姆什么话都不说,得意洋洋的拿出一件军绿色的棉大衣,往自己身上一披,这大衣能从他的头顶盖光脚面,地上还有一长截。 但这件军绿色的大棉衣,顿时就把徐冲冲,张兵兵和张冬冬几个给羡慕的,口水拉丝了,足足有一米长。 “大哥,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哥了,这件衣服太有大哥气质了!”徐冲冲愣了半天,脱口而出一句。 汤姆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己,顿时也是一阵惊呼:“我也觉得自己像个大哥,郑凯那样的大哥。” 穿着军大衣的他,实在太有一股大哥气质啦! 一回到家,苏樱桃就得跟邓昆仑去趟秦州,到宋正刚,宋书记家做个客。 邓昆仑,是要去跟宋正刚商量工作。 而苏樱桃,也面临着新的苦恼。 因为随着密林农场的正式挂牌,按政策来说,它就不能给秦工搞产出了,以后秦工再吃菜吃面,就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了。 虽然她现在有七块金表,在将来那每一块都能价值几十万。 但现在,她还是个一个月只有38块钱工资,加40块钱补贴粮票的g委会副主任,钱倒是有,但那是汤姆和珍妮的生活费,票,每个月跟大家是一样的。 棉花、煤炭,肉和细粮,大家缺,她也缺。 她还是个干部胃,想顿顿吃细面白米饭,还想随时有新鲜菜吃,就不得不替自己考虑一下。 进门,她先掏了一件大衣出来,捧给了李薇。 比她那件稍差点儿,但也是纯羊毛的呢子大衣,而且还是现在随时能穿出去的军绿色。 “这得多少钱?”李薇捧过这件军绿色的呢子大衣,震惊的问。 苏樱桃面不改色:“我35买来的,你要,我原价出给你。” 事实上这件大衣是苏樱桃给樱花买的,也是3块钱,但樱花坚决不肯要,因为她没地儿穿出去,苏樱桃就打算卖给李薇了。 “那怎么行,你35买的,我给你40吧,这么一件大衣,你要背回来也不容易。”李薇立刻穿到了自己身上,扭着身段,笑着说。 人靠衣妆马靠鞍,李薇穿上这件大衣,整个人的气质都跟原来不一样了。 苏樱桃依然面不改色,并且说:“钱你给我10块就行了,剩下的30块给成特供票吧,我想买点你们干部层的特供肉吃。” 眼看过年了,秦州市的国营饭店最近有特供的纯肉丸子,酱好的大骨头。 而且一年一次,只供领导层。 那种特供肉,都是挑屠宰厂最肥,最大的猪来做的,钱都买不来,必须得是特供票。 李薇多爽快的人,立刻给了苏樱桃十块钱,加三十块钱的特供肉票。 “李姐,咱们密林农场成为种苗繁育中心了,以后就不能给我们机械厂做产出,提供蔬菜了,你是大领导,你说怎么办啊?”苏樱桃说。 李薇迟疑了一下:“不就是个菜,吃市里的供应呗,还能怎么办?” “其实还有个办法,我们在农场单独劈出一块,给机械厂专门种菜搞养殖,农业部又不是g委会,不会盯着这种事情,所以是安全的。但我们就怕您这个大领导不答应。”苏樱桃又说。 李薇最受用的,就是大领导几个字:“我肯定答应,你敞开了,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干吧!” 她要的只是掌控权力的感觉,别的事情根本无所谓。 但有她这句,苏樱桃才敢放心给机械厂搞私利,不然,她还怕那200号g委会的人要闹。 俩人聊的时候,汤姆和珍妮,宋清溪三个趴一块儿,玩的格外开心。 李薇也是看到汤姆,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悄声说:“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本来,你家邓长城的爷爷奶奶是要调到咱们秦城监狱来的,但就在前几天,他奶奶在五七干校突然死了,而且是自.杀的。” “自.杀了?”苏樱桃大吃一惊。 还一直寄希望于,把汤姆还给他爷爷奶奶呢,没想到他奶奶居然死了。 于她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李薇又说:“听说是汤姆的俩姑妈跑去闹了老爷子一场,要让老爷子写信给博士,让博士把汤姆交给她们抚养,一家子骂了一场,闹了一场,汤姆那俩姑妈扬言要揭发她妈什么事儿,老太太想不开,就自.杀了,不过你放心,他爷爷,宋正刚一定想办法送到秦城监狱来。” 苏樱桃顿在那儿,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一直抱着的,是让汤姆早点回他爷爷奶奶回抱的想法。 毕竟老人是老一辈的革命家,曾经唯一寄给汤姆的电报里,只留了六个字:罗长城,中国人! 她还希望汤姆能在爷爷奶奶的耳濡目染下,真正爱上华国,将来不要移民。 这下倒好,是因为那5000美金的抚养费给她拿了的原因吧,他的两个姑姑,居然把汤姆的奶奶给逼死了。 因为跟女儿大吵一架,最后老太太自.杀了,那老爷了还能扛得住吗? “放心吧,我以后会让清溪对汤姆好一点的,咱们这个革命政策太可怕了,把人逼的比鬼还可怕。”李薇又说。 苏樱桃倒觉得不是政策的问题,任何政策下,善良的人都是善良的,邪恶的人也永远是邪恶的。 汤姆那两个姑妈,分明是为了5000块的抚养金才逼死父母的。 而等汤姆长大之后,知道这件事情,他会不会对自己现在生活的这个国家产生疑惑,甚至憎恨这个国家? 要是那样,他会不会更加坚定回美国的决心? 汤姆最近慢慢的,似乎挺喜欢宋清溪了。 宋清溪也很喜欢汤姆这个大眼睛,白皮肤的洋娃娃,而且跟白娟一样,总是热衷于把他打扮成个小女孩,俩人倒还玩的挺好。 相比之下,刚开始的时候跟宋清溪玩的挺好的珍妮,现在,宋清溪不怎么喜欢她了,看起来还有点隐隐的嫌弃。 因为她的一个小发卡,珍妮就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宋清溪立刻说:“哎呀,你的黑手把我的小发卡给我弄脏了,我不要了,送你吧。” 珍妮摇了摇头:“我婶儿会给我买的,我不要你的东西。” “那就给你戴着吧,你真像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宋清溪说着,把头花卡到了汤姆的额头上。 汤姆深吸了口气,分明白娟让他扮小女孩的时候,他特别厌烦。 但是现在宋清溪让他扮小女孩,他居然还假装自己是个小女孩,双手在头上装出个太阳花的样子来。 不过,宋清溪一直想把珍妮从他们中间挤出去。 这汤姆可不愿意了,三个孩子两张椅子,他一直给珍妮让着椅子,就是不让宋清溪把她给挤出去。 小家伙虽然在家里总爱欺负姐姐,但在外人面前,对珍妮向来挺关爱的。 邓昆仑今天也来了,正在书房里跟宋正刚聊天。 俩人当然是聊工作的,而且,还有一个红岩军区的领导,叫殷建功的,也要来跟邓昆仑谈谈工作。 一般人见了博士,都是很有礼貌的,但这位殷建功同志,就显得不是那么的有礼貌,而且似乎有点瞧不上邓昆仑。 见了博士,听宋正刚介绍过,立刻就说:“我知道你,邓昆仑嘛,咱们军委的领导们都特别重视你,还要求我们红岩军区给您的工作间,加一个排的警卫驻守。你这排场够大的,又不是专门的军工厂,居然还要一个排的警卫。” “不是我架子大,而是我的工作间里正在制造国家急缺的金芯电缆,而且有几卡车的金条,还要研发重型武器,这些工作必须要加警卫营。”邓昆仑耐心的解释说。 毕竟跟军委的领导开完会,确定了一下下一步的工作计划,邓昆仑不但要设计重型军用武器,而且秦工马上要开建新的大型锻造车间,这些工作的上马,意味着,能让全国的船舶、汽车、道路桥梁制造业,速度整体加快10年,一旦有间谍,或者别有用心的人破坏,进度就赶不上了。 上面给邓昆仑安排警卫,并没有什么错。 这位殷建刚同志大概四十出头,长的还挺有点威严的,毕竟是领导,颇有几分想教育教育邓昆仑的意思。 鼻子里哼了一声笑说:“虽然咱们红岩军区任务特别重,很难抽调人手,但我们会给你抽调的。” 邓昆仑还跟军委的领导们提过,说自己想要一台吉普车,毕竟天天开个拖拉机,大冬天的实在太冷了点儿。 他还以为这位殷建功同志也会配合自己,把车尽早调给自己,所以说:“我还问军委申请了一台吉普车,那辆车,也会很快到位吧。” 结果殷建功谈了口气,就说:“难呐,博士,咱们军区也没车,要不,我给你抽调一辆苏联产的老皮卡吧,修一修还能用的那种。” 老皮卡也比拖拉机好,邓昆仑立马就答应了。 他们谈完工作,苏樱桃和俩孩子也就该告辞了。 出门的时候,那位叫殷建功的军区领导连送都没送邓昆仑,只在书房里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邓昆仑同志,国家很注重你,我也希望你能配得上国家的尊重和重视,以及,一个排的军人守卫。要不然,在这个特殊的困难年月,你就是大大的搞特殊,大大的资本主义。” “我肯定会的。”邓昆仑说。 …… 刚一进家门,邓昆仑就从兜里掏了一个皮质的小盒子出来,递给了苏樱桃,眼神示意她:赶紧洗澡,马上上楼。 不用说,那意思肯定是速战速绝,他还要去加班。 苏樱桃打开皮质的小盒子一看,里面是一管口红,跟褚英涂的那种颜色一模一样。 “这是褚英送你的?”苏樱桃本身对于褚英的挑衅并不生气。 因为博士的魅力,来自于那76万,不用在美国交税就可以拿出来花的美金。 要没有那笔美金,只是现在又臭又硬,而且出行只能开个拖拉机的博士,他在褚英那儿,不值一分钱。 但因为这管口红,她有点隐隐的生气了。 他怎么能要褚英的口红,还是送给她? 这人有毛病吧。 他这种行为,跟梦里那个他可差远了。 但邓昆仑的回答让苏樱桃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这是我专门分皙过你的肤色,对比了80多种口红的颜色色号,托宋正刚在内蒙出差时买的,是苏联货,你翻过面看看,是不是有俄文。” 这确实不是褚英用的那种口红,闻一闻有一股淡淡的香精气息,香味远不及褚英那种法国口红更醇厚。 翻过来,下面印着一行俄文。 苏樱桃因为天生唇色比较红的缘故,向来不化口红的。 到镜子前给自己涂了一点,就发现,她的皮肤看起来,比原来更加白皙了。 口红居然还能衬白肤色? 这个博士挺厉害啊,比她还了解她该用什么色号的口红。 不过也对,他在她梦里,还能把化妆品做成各种纸一样的东西,矿泉水一融,就可以直接用来护肤呢。 当然,博士可没有时间用来谈情说爱,酝酿前奏。 洗完澡上了楼,速战速绝,立刻就去加班了。 苏樱桃总共带来了四件军大衣,给博士留了一件,剩下的三件,给了苏野一件,又托邓昆仑给了鲁一平一件。 还剩最后一件儿,十块钱,她卖给郑凯了。 本身衣长就有一米七的军大衣,正衬郑凯的大哥本色,穿在身上,农场里所有的小姑娘们都要朝着他看。 要出农场的时候,苏樱桃碰上张冬冬和张兵兵俩,正在万人坑的冰面上,凿冰捞鱼。 “三姨,要不要吃糖啊?”张兵兵远远看见苏樱桃,举着一颗糖,笑呵呵的冲过来了。 “哪来的大白兔,哟,还好大一兜兜。”苏樱桃笑着说。 张兵兵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得意的说:“我小娥姨相亲相到一个部队上的大干部,她说等那个大干部的老婆一走,她就可以成为军嫂啦。” 随着农场的改制和挂牌,苏小娥一家子现在也不是劳改的劳改犯,而是农场的正式职工了,当然,也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从一开始自由活动,苏小娥就频繁的出去相亲,到处跟人相亲,想赶紧找个对象嫁了,这事儿苏樱桃知道。 她下意识觉得,是不是屠正义回来娶苏小娥了,接过糖,笑着说:“那是得好好恭喜一下你小娥姨,嫁的是不是屠正义?” “才不是屠正义,是军区一个大干部,我听说他老婆有病,马上就要被送进精神病院啦,我小姨已经准备好要当军嫂啦。”张兵兵捧着一大把的糖,兴致勃勃:“虽然那个人看起来有点老,但是他出手特别大方,送糖都是五斤五斤的送。” 要知道,苏小娥最近才成了农场的正式职工。 要能嫁一个大干部,那真是喜上加喜。 但是,人家原配只是精神病,又不是死了,她就已经做好了要做填房的准备。 为了当个军嫂,真是苦了她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37章 解决需求博士的无名怒火,20分钟……… “樱桃,你来农场啦?”突然身后传来苏小娥的声音,苏樱桃于是回头了,一看,苏小娥恰好在自己身后。 “姐,我听兵兵说你要嫁个军区的大干部了?”苏樱桃问说。 苏小娥穿着一件条绒面的棉衣,下面是一色儿,条绒面的裤子,脚上还是一双新皮鞋,笑着说:“兵兵瞎说的,没有那回事儿,你甭信他的。” 这都三年了,苏樱桃对苏小娥一家子其实一直挺照顾的。 要不是苏前进在首都拦了苏樱桃一回,她几乎都不会注意苏小娥一家子。 第一反应,因为苏前进在首都能呼风唤雨,她就想,这个对象是不是苏前进介绍的。 “是不是大哥给你介绍的对象?”苏樱桃试着笑着问说。 苏小娥赶忙摆手,也是因为张兵兵已经喊出来了嘛,不好再瞒着,于是说:“不是,我自己相的,那个男人的爱人有病,是个神经病,据说马上就要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一个男人要把妻子送到精神病院,还是个军人,挺野的呀。 “樱桃看咱们,总觉得咱们事事靠你大哥,她哪里能想得到,有那么一个好军官会爱上你,小娥,赶紧走,回农场了。”高大红是来万人坑取水的,挑着两桶水说。 苏小娥自己也得挑两桶水,看苏樱桃要走了,悄悄嘘了一声:“樱桃,这事儿你可谁都不能告诉,那个干部还没离婚,我跟他谈对象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高大红对苏樱桃,就没苏小娥那么和善了:“走吧,你就不该跟樱桃说这些,她听说你要当军嫂了,会吃醋的,说不定还悄悄去举报你呢。” 军嫂诶,而且还是嫁给军区的大干部。 以后,小娥就又比樱桃高尚多了。 高大红不说因为苏樱桃,他们俩口子在农场都成了农工的事情要感激,反而得意洋洋:哼,终于,随着小娥能嫁一个军官,当军嫂。 我们家终于还是要比得过她苏樱桃了。 苏小娥回头,挑着水要走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情来。 前阵子,苏前进通过小娥那个对象,给小娥挂了个长途电话,说就在他重生前的上辈子,最近一段时间,邓昆仑的养子汤姆,会在沙漠里找到一个藏了很多文物的洞窟。 然后,汤姆会因为从洞窟里带出来的东西因为全是文物,县里还会奖励汤姆一件小军大衣加500块钱,那500块钱,汤姆应该给了小邓村的毛纪兰收着了,而一件小军大衣,保着汤姆至少一年没在小邓村挨过别的孩子的打。 直到后来,那件军大衣被人偷了,他才继续挨打的。 苏前进写信的意思,是让苏小娥最近想办法,哄着汤姆去趟沙漠,看汤姆会不会误打误撞再找到那些文物,然后,让苏小娥把那些东西从汤姆手里抢过来。 以后他私底下贩卖。 但苏小娥只表面上答应了,私底下并不准备这么做。 她们一家子就是听信了大哥的话,在农场里没找到宝藏,还苦死累活的苦了三年,现在早就不相信他了。 但她也不希望汤姆找到文物,所以,她也不会跟苏樱桃说这事儿。 总归,她马上就要比苏樱桃过的好啦! 今天是周末了,邓昆仑自打回来,连着加了整整一周的班,昨天晚上总算在家睡了个囫囵觉,今天早晨起来又去加班,一直到下午五点才回来,然后,准备跟苏樱桃回趟小邓村。 毕竟俩人去了趟首都。 而她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毛纪兰和苏野在农场里配合的特别好,成功挤走那个华而不实的苗小兰,把农场搞的有声有色的。 苏樱桃有必要去感谢一下毛纪兰。 向为儿媳妇,她也该去小邓村走一走,这能让毛纪兰高兴,觉得脸上有光。 “汤姆,脱了那件军大衣,你不嫌它邋遢吗?”邓昆仑拎着旅行包上了拖拉机,说。 汤姆才不要:“我还要跟小邓村的哥哥们炫耀一下呢,我不脱。” 因为孩子爬不上车,邓昆仑于是把他抱了起来,连着加了六天的班,本身体能就不行了,这小家伙加一件大衣,一把举起来,邓博士给累的眼前一黑。 他才三十出头,居然体力就不行了? 事实上,昨天晚上邓博士颇意外的,在床上20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当时是凌晨两点,苏樱桃正在梦里,居然嘟嘟囊囊的说了声:“没想到,你也有20分钟的时候。” 当时邓昆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闪过一念:她前面那三个丈夫里,有一个肯定是经常20分钟的。 触到这一步,邓博士就不敢再往深里想了。 曾经跟kate在一起的时候,明知道她同时期,还跟好几个肤色的男人有往来,但邓昆仑从来没有在乎过。 甚至有一回,kate还曾暗示说,他们当时所交往的人当中,某个人的那东西特别大,但是大而不当,就跟软面包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 反而是邓博士,尺寸不会像黑人那么大,但却是一根法棍的时候,邓昆仑即使知道对方是哪个人,是什么肤色,也不过一笑嗤之,性嘛,只是解决需求而已。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樱桃那么一句话,让他烦躁了半晚上。 这口火气就发在汤姆身上了:“你小子不准再穿这件大衣了。” “我就要穿,穿着我才像个大哥,郑凯一样的大哥。”汤姆这句,愈发把邓昆仑给惹燥了:那个20分钟的家伙,该不会就是郑凯吧。 可怜他自己气的要死,苏樱桃却笑眯眯的,还摸了摸汤姆的脑袋:“是挺帅,很有一股大哥气质。” 樱桃是因为,怕汤姆知道奶奶死的消息要愈发怀疑这个国家,所以想尽可能的想让这孩子开心一点,当大哥也行,只要他能找到一种家国的责任感就行。 但愿他以后能原谅这个国家,以及现在这种政策在他身上附加的伤痕。 但她这么一说,博士不就更加吃醋了? 一到小邓村,俩口子先去的是邓老二家。 崭新的四合院,而且还是用砖砌了一排檐子屋脊,两大一小三间房,这三间砖瓦房在整个小邓村,都是数一数二的。 旁边就是邓老大家,也是一院砖瓦房。而老院子里,也正在起地基,盖新房,那是属于邓老四家的。 跟毛纪兰一家子一直不太对付的贾记分员家,就在邓老四家的对面,灰乎乎的两间破房子,门前的枯草有三尺深。 二嫂今天穿的,是一件丹宁布的棉外套。丹宁布硬括,冰冷,不适合内穿,但是做成棉衣,却特别耐磨,家里几个小子,也全是丹宁布的大棉衣。 这家子人,看起来可真齐活,热闹。 “老三,樱桃,炕上坐,看看我们家的炕,干净不干净?”二嫂笑着说。 二哥端着花生和瓜子进了门,也笑着说:“来来来,赶紧吃瓜子,吃花生。” “茶呢,把茶给老三两口子泡上呀。”二嫂一副大当家的语气,说完,坐到炕头上来待客了:“来,汤姆和珍妮,一人抓一把糖,出去跟团结,建设几个玩儿去。” 汤姆的大衣太长,而且太热,走两步就得喘口气,但糖不能不要,而且发现二婶婶给珍妮的小兜兜里装了一兜糖,连忙把自己的衣袋打开了:“婶婶,把我这个也装满吧。” 二嫂愣了一下,看着汤姆那个比他的头还大的衣袋,忍着痛,抓了三大把大白兔,总算把汤姆的衣服兜兜给填满了。 邓昆仑很少跟二哥聊天,但因为邓老二盛情相邀,就不得不跟着邓老二一起看看邓老二家崭新的新房。 因为这幢崭新的房子让二哥特别的骄傲,要有尾巴,他的尾巴应该已经要翘上天了。 苏樱桃只能是在邓老二家略坐坐,毕竟眼看过年,她这算是来走亲戚的,每家都得走一走,所以略坐坐就行了,出门,就要往大嫂家去。 大嫂就在二嫂家门上迎着苏樱桃,见苏樱桃拎着两袋子点心,笑着接过一包,悄声说:“樱桃,你们这趟上首都,我听说赚了贼多的钱?” “我们只是出趟差,赚的什么钱?”苏樱桃说。 “赚了就赚了嘛,给大姐送五百块吧,她跟我们不一样,生不出孩子来,是真可怜。”大嫂又说。 一张嘴就500,狮子大开口,大嫂好大的口气啊。 不过,怎么是给大姐邓东明要的? 不过就在这时,毛纪兰从后面一声厉喝,就把大嫂给喊过去了:“孙秋秋,你是不是皮痒了,说啥借不借钱的话,我这个当婆婆的还在这儿站着呢,你在我三儿媳妇跟前放什么狗臭屁呢?” 大嫂吐了一下舌头,不说话了。 毛纪兰身边还跟着个半老的老太太。 骂儿媳妇的时候,毛纪兰趾高气昂的,但一回头看着那老婆子,立刻又变的点头哈腰的,不知道跟那老太太说了些什么,那老婆子一脸严肃,冷目扫过来,看了一眼苏樱桃,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她一走,毛纪兰就长吁了一口气,脑袋,也耷拉下来了。 这老太太,苏樱桃其实认识。 因为她是邓昆仑唯一的姐姐,邓东明的婆婆王婆子。 这王婆子就住在苏旗镇上,跟苏樱桃是老乡,解放前,跟毛纪兰一样,也是一员光荣的女游击,而且还是女游击队的队长。 但是一直身体不好,有风湿病,所以一直在卧床静养。 苏樱桃隐隐记得,梦里,结合邓昆仑和珍妮的讲述,邓东明和丈夫王胜,应该就是在这段时间,会因为邓东明一直生不出孩子而起家务纠纷。 毛纪兰为了让女儿不离婚,还掏了500块钱,让女儿买了个孩子来抚养。 但最后,邓东明和王胜还是以离婚收场了。 苏樱桃正想着呢,毛纪兰送完那王婆子,折身回来了,劈头盖脸,就给了大嫂一通骂:“我家三儿,是有个美国人想给他做爹呢,但我儿子不认那种爹,也不要美国人的钱,他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不要美国人的钱,哪儿来的多余的钱?没钱咱们可以赚,就当是我欠你们的,以后我给你们还,那500块,咱们一起去想办法,明天就去沙漠里淘东西,赚钱!” 老太太这一句说出来,大嫂顿时深吸了口气,把嘴巴抿起来,一言不发了。 看来梦里的境况重演了,毛纪兰想搞500块给女儿邓东明买孩子,所以准备去趟沙漠里。 挺好的,毕竟在她梦里珍妮的讲述,那500块应该是汤姆寻宝有功,政府奖励的,最后老太太把它用来给女儿买孩子了。 至少现在的老太太知道自己出力气去赚钱了。 这于毛纪兰来说,就是一个进步。 苏樱桃看大嫂一脸的难堪,跟着大嫂到了老大家,坐到了炕头上,接过大嫂递过来的白面馍,就问了起来,详细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嫂又叹了口气,才说:“娘是为了大姐,心都要操碎了,大姐也是命苦,但我们为啥要替大家出那个钱啊,我心里就是想不通。” 却原来。 邓东明嫁到苏旗镇之后,这都十来年了,一直怀不上孩子。 当然,丈夫王胜在城里,是在体工队大队工作的,一年四季不回家。邓东明一直在农村照料王婆子,也进不了城,夫妻间很少在一起,能怀上孩子才怪呢。 就在半个月前,王婆子的身体突然就比原来好了,原来只是架着拐走,现在居然不用架拐了。 然后,王婆子进了趟城,在城里打听了一下,听说有人家里有个孩子准备要往外卖,但是要花500块钱。 在王婆子想来,自家儿子肯定没问题,怀不上是儿媳妇的问题。 所以她准备买那个孩子回来,给邓东明当儿子养。 不过,这笔钱得让毛纪兰出。 那个王婆子既是毛纪兰游击队时的老领导,又是邓东明的婆婆,而且在秦城的领导们面前面子挺大的。 这笔钱毛纪兰就不得不出了。 苏樱桃听完,点了点头。 跟梦里一模一样,果然是老太太为了委曲求全,要给女儿买个孩子。 不过在她梦里,很可笑的是,珍妮曾跟她说,过了很久之后,他们才发现,那个孩子,其实就是王胜自己跟别人生的。 所以王胜那个女婿,是用毛纪兰的钱,把自己的孩子先买进家门,再跟邓东明离婚,然后,跟孩子的生母再婚,多完美的一家子。 那不,送完亲戚,毛纪兰拍打着身上的冷气进门来了。 一进门,并肩跟苏樱桃坐下,叹了一声:“咱家东明嫁过去十年没给王胜生孩子,这500块我得掏,要不然,王胜肯定得跟东明离婚。” 苏樱桃和大嫂都没说话。 老太太于是又叹了口气:“樱桃,明天借一下你的拖拉机,咱们再去趟沙漠里吧,这回我得下个狠手,采点吊干杏啥的,卖点钱,大家再凑一凑,让东明买个孩子吧,你们说呢?” 苏樱桃依然没说话,大嫂还能怎么说,委委屈屈的,她说:“好吧,去就去呗,谁叫我们不如三嫂能干,也没钱呢,我要有钱,我就掏给大姐,让她买孩子。” 苏樱桃并不想去沙漠里,大冷寒天的,跑沙漠里干嘛去,也不会给大姑姐出钱买孩子。 但她愿意出个拖拉机。 二嫂和老四媳妇也一块儿进来了,一起看着苏樱桃呢。 毛纪兰也是要在几个儿媳妇面前打压一下苏樱桃,刻意说:“四个儿媳妇都必须听话,樱桃,别以为你是g委会的副主任我就命令不了你。工作上我服从你,你指哪我打哪,绝无二话,但家庭里你必须服从我,这一趟你也必须去。” 苏樱桃并不想去,但是要当着大家的面,跟婆婆犟嘴吗? 不过就在这时,穿着绿色的军大衣,一身大哥气质直逼郑凯的汤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台阶,进来找苏樱桃了,而且高举着手,就说:“要去要去,我也要去,团结和建设去我就去,我是他们的大哥!” 可怜的小汤姆,衣服比他还长,回秦州的时候,在火车上给人踩了好几大脚,到现在脚都是肿的,一瘸一拐的,但因为团结,建设几个叫他大哥。 这就又兴高采烈的了。 “那就去吧,毕竟汤姆现在可是咱们整个秦工所有孩子们的大哥嘛,只要他想去,我就去。”夸一下汤姆,也给毛纪兰个台阶下吧。 婆婆也挺辛苦,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天天跟她唱反调。 邓昆仑正好也进了门,看见苏樱桃在摸汤姆,竖起大拇指,还给了汤姆一个赞赏的眼神:“咱们的汤姆大哥想去,咱们就一起去。” 在邓博士看来,苏樱桃看着汤姆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看郑凯! 他虽然竭力的想控制自己,但是居然认认真真的,像个孩子一样,吃起了小汤姆的醋! 他觉得这是一种病,却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 不过大家也就这样商量定了,后天,大家一起到沙漠里,采干货。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38章 荞面搅团在家庭琐事上,她简直就是他…… 反正快过年了,去沙漠绿洲里采些山货也好。 但邓东明俩口子的事情,苏樱桃不能不管,毕竟珍妮在梦里言之凿凿的说过,说王胜花500块买回来的那个孩子,后来被证明是自己亲生的。 这种跟小三生了孩子,还抱回家卖给原配的男人,她实在想见一见,长个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俩人要回家的时候,又是等半天等不到汤姆。 苏樱桃于是让邓昆仑去找,大冬寒天的,正是腊月里,邓昆仑更加烦躁了:“我都说了,让他不要穿那件军大衣,你非得让他穿着,他准是给衣服绊倒了,说不定头都摔破了。” “不就一件衣服,本来是给你买的,你又不肯穿,干嘛不让他穿,赶紧去找孩子。”苏樱桃发动了拖拉机,也冻的要死,连忙说。 要说郑凯是农场的大哥,汤姆现在就是全小邓村孩子们的大哥。 一村的小屁孩儿们,因为一件男人们稀罕死都搞不到的军大衣,全跟在他身后跟他告别。 一帮半大小子全跟在汤姆身后,大哥大哥短的叫着,只要有喊大哥的,汤姆就给发颗糖,一个个大哥叫的连天响。 “这孩子的脾气越来越像郑凯了,真是的,**off!”邓昆仑说着,不顾汤姆还在跟他的小伙伴们告别,抱起来,直接扔到车上了。 汤姆并不知道叔叔现在很烦他这种炫耀,因为叔叔火气挺大,也生气了:“你干嘛啊,我还在跟我的小弟们告别,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 “保持沉默吧汤姆,叔叔现在不想说话。”邓昆仑很少说脏话,说一句就会后悔半天,这会儿终于恢复了理智,又说。 “你今天这是怎么啦,火气这么大?”苏樱桃挺吃惊的,于是问。 这叫邓昆仑怎么说,他吃一个跟他妻子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的飞醋,这像话吗? 还有,他的母亲居然要给他姐买一个孩子来养,这又像话吗? 博士心里装的应该是家国命运,是秦机的发展,可是发生在他身边的,总是这么一些蝇蝇苟苟,让他烦躁的事情,而且虽然他自己不肯承认,但是,因为汤姆最近正在学郑凯,他无法抛开私心,而且无法控制自己的,居然对个孩子生气。 开着拖拉机,风呼呼的吹着,苏樱桃袖着手,跟汤姆和珍妮坐在拖拉机里头,冻的嘴巴都不敢张,而就在他们路过农场大门口的时候,邓昆仑赫赫然的,就看见军区那位殷建功同志,开着一辆崭新的吉普越野指挥车,停在农场门口。 不一会儿,农场里有一个叫苏小娥的女孩子上了车。 不是说军区没车吗,那么崭新,漂亮的战时指挥车,应该只能用在作战方面的,殷建功居然单独开着它出来,而且,只是接了一个女孩子,就那么走了? 博士的心情愈发的不爽了。 还好苏樱桃背着身子,没看见。 但博士回头看看坐在车斗里,冻的脸蛋红红的妻子,心里是真难过。 他在秦工奋斗了整整四年了,到现在只能开个拖拉机。 一个军区的副部长,开着战时指挥车载女孩子,他的工作那么重要,却只能开个拖拉机,博士的心里太不平衡了。 甚至在心里,博士头一回居然对他现在所处的这个社会环境,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毛纪兰商量好的,是明天带着大家去沙漠绿洲里采干货的,今天,苏樱桃就准备去趟城里,去看看邓东明的丈夫,那个传说中的王胜去。 那家伙,是体工大队教乒乓球的教练员。 她还没出门呢,农场的一个男知青骑着自行车来办公室找苏樱桃了:“苏主任,在家吗?” “什么事儿?”苏樱桃问。 “最近体工队正在招少儿乒乓球选手,咱们市体工大队乒乓球队让我来通知您,请您家邓珍去面试一趟。”这个男知青笑着说。 市体工队,不正是王胜的单位? 而王胜,不正是乒乓组的教练? “行的,我现在就去。”苏樱桃说。 喊上正在家里写作业的珍妮,让珍妮拿着球拍,俩人进城,直奔体工大队了。 体工队大部分的教练和运动员,其实早在前年就下放了。 留守的只有大队长和七八个教练,而这七八个教练,各个科目一个,平常就教教小孩子练球。 但最近快过年了,体工队看起来冷冷清清,进了院子,食堂门是关的,并排一排砖房的办公室,也只有一两间开着门。 这地儿,连个门房大爷都没有。 “机械厂的邓珍,咱们王教练正等着你呢,快进去吧!”门口负责接待的,是一个用火嵌子烫过头发的女老师,挑着两只斜斜的眼睛,笑着说。 苏樱桃和珍妮进了体育馆,大冬天的,体育馆里冷的让人一进去,毛发都会立刻竖起来。 有个身高至少在一米九的男人,正在一个人对着墙打乒乓。 这人只穿一件线衣,肌肉那叫一个结实。 裂开嘴巴一笑,牙齿很白。 看五官,其实不错,挺周正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苏樱桃总觉得他身上有一层厚厚的,洗不掉的油脂。 “苏樱桃吧,我是王胜,你姐夫。”这人上前就握上了苏樱桃的手,使劲捏了两下,紧接着说:“东明经常在我跟前夸你,还说你家有个会打球的闺女。” “你好,这是我家闺女,邓珍。”苏樱桃拍了拍珍妮,说。 这人两手叉腰看了看珍妮,突然伸手就来挠她的胳肢窝。 珍妮怎么可能让一个大男人碰自己的胳肢窝,立刻就躲开了。 “很不错,反应真够灵巧的。”王胜笑着说。 苏樱桃艰难的扯唇笑了一下:“您看她怎么样,能进体工队吗?” 王胜突然伸手,又来拍珍妮的屁股了。 这下苏樱桃忍不住了,直接一耳光就搧过去了,而且是啪一声打王胜脸上:“王胜,你他妈有病吧,这是个小女孩,你随便拍她屁股干嘛?” 这一声响亮的耳光,关键是还疼啊,王胜愣在当场。 但紧接着就对身后那个女老师说:“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长吧,我媳妇娘家的弟妹,听说脾气大,闻名不如见面,这火气确实够大的。” 苏樱桃可不觉得自己是因为火气大,指着珍妮,她说:“王胜,你这种行为对于小女孩来说,就是耍流氓,离我闺女远点,不许碰她。” 王胜转身,拍了一下那个女老师的屁股,回头,摊开双手说:“在我们体工队,这是用来测试一个人的体肌率的,小苏,我只是想试试你家邓珍身上的肌肉量,明天让邓珍来报道吧,我亲自给她当教练。” 王胜面子给的够多,但苏樱桃看珍妮一直在摇头,遂说:“不了,你们想收,我们还不想报呢,我们得考虑一下。” 这王胜看苏樱桃要走,较忙追上来,笑着说:“小苏同志,邓东明要问我老丈母娘借些钱,是为了我们能领.养一个孩子的。我丈母娘虽然答应了,但一直给的不痛快,到现在还没给到手,你帮我说说话儿,让丈母娘早点把钱给我,好吗?” 这人拍小女孩的屁股,还美其名曰是测试体脂。 而那个女老师,也随便就叫他拍屁股。 现在,他还拐弯抹角的,想让她给毛纪兰施加压力? 虽然没搞过体育,但苏樱桃觉得,要是搞体育的教练随便拍小女孩的屁股。她哪怕让珍妮一辈子不搞体育,也要坚决抵制这种行为。 苏樱桃没答王胜这话,却回头问那个女老师:“您贵姓啊,叫什么名字?结婚了吗?没结婚的话,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我姓陶,叫陶慧,还没结婚呢,不过我不想结婚,你不用给我介绍对象。”这个女老师看苏樱桃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本能的往王胜身边凑了凑,躲开了苏樱桃那张看起来既好事,又八婆的脸。 苏樱桃笑着又凑过去,几乎贴这个女老师身上了:“别呀,我们秦城机械厂里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都在六七十块,你要没对象,我给你介绍一个呗。” “别了吧,你这个女同志怎么回事,哎你离我远一点儿,好端端的刚认识,你给我介绍啥对象。”这个叫陶慧的女老师一把推开苏樱桃说。 王胜也是虚伸着手,示意她过去,这个陶慧就站到他身后去了。 从体工队出来,苏樱桃并没有走远,一直在体工队的大铁门外面站着,看到大概11点30的时候,王胜和那个陶慧一起从体育馆出来可。 俩人倒是一前一后,也没交谈,朝着楼后面的平房,宿舍区去了。 苏樱桃于是也跟了过去。 体工队的宿舍区也是砖房,规模小,一排十间,大多数都锁着,而陶慧,似乎一直住在最里面,她一直在往里走。 苏樱桃刚想追到后面去看看,感觉身后怎么有人在呼吸,回头,就发现王胜不知道什么,居然绕到她身后了。 这一回头,吓了苏樱桃一跳。 笑了一下,他并不戳穿苏樱桃的跟踪,反而笑着说:“苏樱桃同志,你家邓珍,从水平上来说,还够不上来我们体工队,但是我们现在确实急缺钱,你们就想想办法,借我们一点,到时候我破格录取你家邓珍,行吗?” 苏樱桃笑了笑,跟踪被人撞破,要走了:“再说吧。” “要不去我宿舍坐坐,我爱人醋性儿大,我老丈母娘醋性儿更大,我看你醋性儿也挺大,这是想捉个奸吧,看看我在体工队有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吧,走吧,宿舍里坐?”王胜看苏樱桃跑了,追着她,笑呵呵的说。 苏樱桃假装没听见,转身就从体工队出来了。 她记得在梦里,珍妮曾经说过。 这个王胜在离婚前,看起来确实是个洁身自好的男人,跟女同志们经常爱开些玩笑,但没听说他跟谁真正在一起过。 毛纪兰多泼辣的女人,闺女伺候了十几年的婆婆,婆婆才能坐起来,女婿立刻就提出离婚,她当然不干。 但据说毛纪兰专门到秦城,想捉个奸,看女婿是不是跟人在乱搞男女关系,结果捉了几个月,不但什么都没捉到。 反而在秦州城里因为捉女婿的奸,闹了好大的笑话。 70年,国家针对解放前的老游击队员们有个补助政策,给他们的子女能安排正式工作,让他们到各个工厂上班,就可以农专非,吃上公家饭了。 但毛纪兰就因为在秦州闹了笑话,还得罪了王婆子,一个儿子都没能安排工作,老太太后悔的捶胸顿足。 结果再后来,等邓东明离婚后,她才听说,跟王胜再婚的那个女人,就是她500块钱买的大外孙的生母,老太太差点没给气疯。 而这时候,儿子们的工作也没了踪影,老太太为革命奉献了一辈子,连根鸡毛都没落着。 毛纪兰,一场空! 事实上,苏樱桃刚才那趟跟踪,并非全然没有意义。 她虽然没捉奸在床,但是基本可以确定一点,那个陶慧就是跟王胜有一腿的那个女人。 举止上的亲密,他们可以说是因为工作的原因。 出了门,看得出来一前一后,在刻意避嫌。 而且一般人可能会想,既然俩个人有不正当关系,肯定白天不可能呆一块儿,肯定是分开的。 其实不然,只要有默契,相互商量好了不戳穿,偷情期的男女,就喜欢白天晚上都腻在一起。 而且刚才,苏樱桃凑近陶慧的时候,从陶慧身上闻到一股浓浓的奶腥味儿,而且她的胸膛前,隐隐还是湿的,明显就是一股奶渍,试问,真的未婚,胸膛前怎么会有奶渍。 除非她生了一个孩子,目前还正在哺乳期。 而她未婚,苏樱桃说给她介绍对象,她非但一点都不感兴趣吧,眼神还老往王胜跟前瞟,这一看就不正常。 以苏樱桃几十年的经验,那就是一对狗男女才有的眼神。 还有,王胜他放狗屁,未婚男女,再往后二十年,也不可能一个随便拍一个的屁股,除非俩人有奸情。 苏樱桃觉得这案子破了,王胜的情人就是那个女老师陶慧。 孩子,也正是那个陶慧生的。 回秦工的路上,珍妮突发奇想,说今天晚上想吃荞面搅团。 这一提,苏樱桃自己也乐了,她也想吃荞面搅团,俩人英雄所见略同,赶忙回家,做荞面搅团吃。 荞面搅团,要用一半甜荞面和一半莜麦加在一起散,散出来的才好吃。 她出秦城的时候,用特供票买了一些干部特供肉,当然要做肉臊子的搅团,肉,豆腐,加上切成丁儿的木耳炒的臊子,苏樱桃自己散的搅团,给邓昆仑留了一碗。 喊汤姆回家,就可以吃饭了。 小家伙吃完饭,非得让苏樱桃抱他一下,这一抱,苏樱桃估量了一下,小家伙至少有70斤,问题是他矮,看起来也不胖,只能说,他的密度比别人的更大吧。 第二天一早,毛纪兰带着全家人,雄赳赳气昂昂,就准备到沙漠绿洲里去淘宝了。 邓昆仑其实不想去,还是那句话,工作太忙。 褚岩昨天才给他挂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搞好工作调动,马上出发。 而且他一来,就可以跟邓昆仑一起去趟海青,解救那帮物理学家了。 邓昆仑现在只想认真搞好工作,争取得到省里领导们的支持,大家一起,把那帮物理学家给营救出来。 而且既然王顺想要孩子,跟邓东明离婚,再娶个女人生一个不就完了,买的什么孩子。 他唾弃这种事情。 但用毛纪兰的话说:我可以不问儿子们要钱给闺女买孩子,但是,我自己给闺女赚钱买孩子,你们这些当儿子的必须帮我。 邓博士可是毛纪兰的标靶,另的几个儿子都去了,他要不去,老太太准备给他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 “汤姆,脱了那件军大衣。”临要上拖拉机,邓博士突然发现,汤姆又悄悄穿着他的大衣出来了。 于是没好气的,又说。 也真是奇怪,分明感情于邓昆仑来说,只是工作之余的调剂而已。 但是苏樱桃越不在乎他,他心里就越不舒服,而且越讨厌郑凯,连带着,也很烦正在学郑凯的汤姆。 汤姆这棉衣,因为邓昆仑执意不穿,苏樱桃已经把它改短了一截子,现在恰及汤姆的脚被。 把两条小短腿叉开,只差叼支烟,汤姆假装叼烟,长吁一口了:“这是我婶儿给我修剪过的,它以后都是汤姆大哥我的啦。” 还大哥? 也许苏樱桃说的那个20分钟,就是郑凯呢。 “我们可不会管你,到时候跑不快,丢了没人管你。”邓博士冷冷的说。 汤姆倔犟的不服气,这一回,自己使着劲儿厥着屁股,累的放了两个屁,才扒上车:“我才不会跑的慢,也不要你管。” 苏樱桃究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博士气不顺,她最近心情倒是挺好的。 “你就别灰心丧气的,高兴点,给娘个面子,成全她为儿为女的辛苦,行吗?”苏樱桃伸手抚上邓博士的手,轻声说。 邓昆仑点了点头。 强颜欢笑,说的就是他。 不过苏樱桃这个女同志真是奇怪,在他认为她要跟他妈干仗时,她总会圆润的化解事情,但在他以为,她必须低头的时候,她又会硬到最后,把他妈彻底打翻在地。 现在,他觉得自己的母亲很愚蠢,而且做的事情特别愚昧无知,想就此跟他妈吵翻的时候,她居然又开始听老太太的话,要陪着老太太,去干一件特别愚蠢的事情了。 “小苏,咱们这么做,对我姐没有任何好处的。”邓昆仑还是不死心,觉得郁闷,于是又说。 “放心吧,我保证给你姐,给咱妈都给一个能让她们扬眉吐气的机会。”苏樱桃再拍了拍邓博士的手:开车吧。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39章 东方美学汤姆被一个长着八只手的人吓…… 毛纪兰让苏樱桃跟着一起来,只是想在别的几个儿媳妇面前竖个当婆婆的威严,并没想让苏樱桃干活儿。 而且一路上还要跟苏樱桃解释自己的为难之处。 “王胜人是真不错,在体工队当乒乓球教练,一月工资是稳的,有38,他妈还是我的老上级,那500块不给真不行,娘不能让东明离婚。” “你有没有替我姐看过,她为啥不能生孩子,是她的问题吗?”苏樱桃说。 毛纪兰说:“可不嘛,这么些年了,能在一起的时候,王婆子尽量让他们在一块儿,怀不上有啥办法?” 大嫂插了句:“大姐说过,他俩能在一起的时候没空过,就是怀不上。” 也是,王胜自己都有娃了,看来,真是邓东明的问题。 要不然,以毛纪兰的刚性,绝对不可能替女儿买孩子的。 …… “到了。”在前面开车的邓昆仑停了拖拉机。 天寒地冻,沙漠里一片苍茫。 不过这是一个沙窝子,里面没风,清晨的阳光照着,暖和又舒服。 “下车吧,来来,樱桃替我拿着袋子,老大,老二,你们几个去凿冰,尽量多捞些鱼出来。”毛纪兰有条不紊的分配着:“老大媳妇,你带着老二媳妇和老四媳妇去捡蘑菇,这会别偷懒,地上有的东西全给我捡回来。” 绿洲虽然不大,但因为没人来过,满地都是宝。 不过冬天有个不好处,满地都是熟透了的黑苍耳,伸手蘑菇,很容易要被苍耳扎到手,所以要捡蘑菇,随时要小心扎到手。 几个嫂子都不开心,心里怨气特别大,有些地方还有雪呢,全要刨开捡,多冷啊。 再看看苏樱桃,棉衣大家都有,不稀罕,但她的棉皮鞋,脚腕处往外露着毛,还有一双皮手套,不是普通的大手套,而是十指分开的,明晃晃,亮晶晶的皮手套,护着十指,看着就漂亮,真叫人稀罕。 真羡慕,心里还难受,不舒服。 “赶紧捡吧,我保证这些东西娘卖不掉,捡回家都是你们的,好不好。”苏樱桃看几个嫂子眼睛红红的盯着自己,于是悄声给她们打气。 大嫂刷的一下眼睛亮了:啥,捡了都是自家的? 虽然明知道婆婆一心要捡了东西卖钱,但大嫂猛的一下就有劲儿了。 毕竟苏樱桃有的是鬼主意,万一这些东西捡回去,真的不用卖了给邓东明,大家能过个富裕年呢? 今年,因为毛纪兰一家忙在农场,没来过沙漠绿洲的缘故,所有杏子树上的杏子全整整齐齐,吊干在树上。 这种吊干杏,只会生长在沙漠里,把树嫁接出去都没有用,哪怕外表一模一样,在沙漠里长的,味道跟在外面长的完全不一样。 大的几个孩子去陪大人一起捞鱼去了。 汤姆虽然跟邓昆仑犟嘴,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穿这么一件军大衣,确实挺累人的,他的手都抬不起来,想吃一颗吊干在树上的,看起来黄橙橙,又扁又圆的大干杏子,都跳不起来去摘。 当然,他就得去赖皮赖皮的找邓昆仑替他摘杏子。 邓昆仑正在看着自己的几个兄弟们凿冰,要从湖里往外钓鱼。 邓老大和邓老二干活特别有章法,凿冰,捞鱼,一气呵成。 “叔叔,我想吃杏子。”死皮赖脸,完全没发现,最近因为他总把自己打扮的像个带头大哥,叔叔很不高兴的汤姆来摇邓昆仑的手臂了。 邓昆仑就站在杏子树下,其实也不过是一脚的事情。 他穿的是硬梆皮鞋,脚掌上还打着铁钉,一脚踹上树,从来没经风吹过的,沙窝子里熟透在树上的大干杏子辟哩啪啦,雨点一样砸了下来。 汤姆从地上捡着杏子,捡起来只在胸膛上擦一擦,就往嘴里塞了。 邓昆仑站在这群人中间,看苏樱桃也是,从树上摘下一颗杏子就开始吃,而团结,建设,宝秋,一帮孩子围着杏树,也是吃的小嘴巴鼓鼓的。 吞了一口唾沫,他原来从来没吃过这种杏子,捡了一颗起来,居然特别的甜。 “那是什么,兔子吧,博士,你的钢.弩呢,快,那儿有兔子。”苏樱桃赶忙喊了一声。 邓昆仑今天压根儿就没想猎兔子,对于母亲这种行为,他是拒绝的,既然无法吵架反对,那就消极抵抗。 眼睁睁的看着兔子从眼前跑过,他居然动都不动。 这时候邓家几兄弟已经从白雾氤氲的水里捞了几十条鱼出来了,全摊在冰面上,正干的热火朝天。 他们是诚心诚意,想让家里唯一的姐妹有个孩子的,所以干的特别起劲儿。 一大帮人,唯独邓昆仑不干活儿,苏樱桃就有些生气了:“你连兔子都不猎,跑这儿来,是来充大树的?”只有树啥都不用干,站着就行了。 邓昆仑远远眺望着毛纪兰,低声说:“那个王胜是不是像郑凯一样,属于女同志心目中特别优秀的男人,我听我母亲说过几次,总是对他赞不绝口。” 他是怕王胜确实很优秀,邓东明又不想离婚,毛纪兰再上赶着,万一真买个孩子,毕竟是自己的姐姐,牵涉的还是拐卖婴儿,博士为此很是气不过。 “还行吧,身高190。”苏樱桃笑着说:“但跟郑凯不能比,郑凯可是义薄云天的汉子,你那姐夫白长了个头,油腻腻的,而且不是个好东西。” 原来,郑凯在农场里没那么优秀的时候,邓昆仑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现在,孙紧连褚岩都瞧不上,专心追郑凯,邓昆仑渐渐关注,就发现郑凯那个男同志是真不错。 “但按理来说,郑凯那么高的个头,看起来身体很不错,在床上怎么可能就20分钟?”邓昆仑突然说。 别人在说东山的土豆,他在说西山的蕃茄,苏樱桃伸手掐了邓昆仑一把:“放什么屁呢你,我跟郑凯结婚那天晚上他就被抓了,咱可不能这样评头论足人家,别的男人在床上多长时间,关我什么事?” 她说完,笑着,转身捡蘑菇去了。 邓昆仑站在原地,突然有种胸中块垒顿消的感觉。 当然,他自己也能清醒的意识到,这种情绪是不对的,因为平等的,自由的,以及相互尊重的婚姻里,一个男人就不该对女性的贞操持有偏见,以及,纠结在它上面。 但是那种感觉是控制不住的。 苏樱桃笑着走远了,邓昆仑内心喷勃而出一种感觉。 那种感觉是当初他在本杰明家被赶出来之后,只背着一个小包,包里装的是他离开小邓村时,身上穿的那件圆领的小汗衫,补了七八层的裤子,以及一个小铁项圈。 然后一路走到学校,跟校长请求以清理卫生为报酬,在学校住宿,校长听完后,沉默了七分钟,并最终答应他之后,他激动,喜悦,又充满感恩的心情。 那时候,他的心里,就像此刻一样,充盈着一种无以言说的喜悦,特别喜悦。 当然,这种喜悦博士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不过就在这时,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邓昆仑身后窜过来,直接把不远处的苏樱桃撞倒在地,再又冲过来一个,苏樱桃还没爬起来,这又来了一个,三上个黑乎乎的东西,从他们俩身边冲了过去。 “哎呀,我的手!”苏樱桃手心里扎了一只大苍耳,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捧着手,坐在地上,这还是头一回,自结婚之后,邓昆仑头一回见她哭。 而且哭的那么委屈,小脸都皱一块儿了。 一个大苍耳啊,那是真疼。 而冲过去的,是三头青面獠牙的野猪,把汤姆也拱翻在地,转身就跑。 汤姆穿的厚,给拱倒在地,不疼也不痒,还在叫:“大黑猪,肉肉!” 只是转眼之间,邓昆仑一把从拖拉机下面抓出钢.弩,边跑边组装,追着三头野猪冲上沙山,刷刷几箭出去,几只大黑猪应声倒了地。 一口气冲到山顶,钢.弩就在他手里,三支箭,百发百中。 “大野猪,这要能是咱们吃的,该多香啊。”紧随其后的大嫂说。 毛纪兰赶来一看,两眼放光,两手一拍:“这就能值200块,我的500块,过年前有希望能凑齐啦!” 三只肥肥的大野猪,这要扛回家,今年必定能过个好年。 看三个妯娌突然之间没了去抬猪的**,苏樱桃连忙说:“放心吧,这猪谁都拿不走,肯定填咱们全家的肚子里,赶紧去抬猪。” 现在的家猪可没野猪肥,尤其是野猪吃的东西好,肉那叫一个香。 大嫂孙秋秋首当其充,跑的比兔子还快,就去抬野猪去了。 二嫂跑丢了鞋子,冯招娣冲的太快,从沙山上倒杵下去,啃了一嘴的沙子。 这一天下来,满满一拖拉机的东西。 几条野猪垫底,然后是成筐的杏子和蘑菇,团结,建设和大牛,二虎,三拴几个已经是大小伙子了,不闷不吭的,居然挖了几十根大山药,指头一样细,看起来黑乎乎的,苏樱桃一看这就是好东西,铁棍山药,炖野猪肉,配一脸啊。 再把已经冻硬的鱼往车上一装,男孩子们刨过土的手上,指甲盖儿都翻了,三拴最小,给苍耳刺破了手,小爪子上好几道血痕。 毛纪兰心里挺愧疚,见儿子媳妇都在自己面前站着,等着她一声令下就上车,叹了口气说:“娘只要活一天,就替你们干一天,放心吧,这笔债将来娘慢慢给你们还。” “娘,给东明买个孩子,我们都愿意,您就甭说了。”邓老大说着,把毛纪兰扶上车了,满满一车的东西,大家再挑着沿子坐上去,满载而归。 不过大家一起上了车,等车发动了,苏樱桃又发现汤姆没跟上。 小屁孩的衣服虽然剪掉了一截,但是从袖子到棉花,再到布料,这是没法改的,实在太大,他走的太慢,叔叔都发动车了,他还在后面费尽了力气的跑着。 她于是示意邓昆仑等等汤姆,但邓昆仑摆了摆手:“小苏,关于孩子的教育,原则方面,你必须听我的。” 对孩子,该教育还是得教育。 原则不能让。 事实上,汤姆性格里的很多方面,跟阮红星真的很像,自己将来生的孩子会怎么样,邓昆仑不知道。但是汤姆他必须教育好,这事并不关乎钱,关乎的是他和本一生的较量。 他不能让汤姆变成一个滑里滑头,毫无节操,也没有民族责任感的人。 既然汤姆来之前说过,自己不用等他,那邓博士就不能等他,言行就必须一致。 至少得做个样子,让他知道不听话,执意穿一件比自己还长的衣服出门的后果。 所以他还是一脚踩上了油门。 沙漠绿洲,是在四面环山的沙窝子里,要先爬上山,然后才能出沙漠。 汤姆看拖拉机真的跑了,孩子嘛,当然害怕,所以一路连哭带喊,扑腾扑腾的跑着,追啊。 军大衣现在成个累赘了,害得他跑不动。 但真要说丢了吧,怎么可能,这件军大衣可是汤姆的最爱。 但拖拉机已经跑远,转着弯子的,要出沙漠绿洲了。 汤姆要想追上拖拉机,倒是有一条近道儿,那是一片坡,沙子细溜溜的,拖拉机爬不上去,人一般也不会爬它,因为沙子太松软,一看就是爬上去就会垮的那种。 汤姆觉得自己人小,应该没问题,眼看拖拉机转着圈子,马上就要上山了,心一横,爬上坡了,毕竟他是个小孩子,他觉得自己肯定压不垮这片小山坡。 但是,他才爬上去不久,不是压垮了坡,下面是虚的,他直接咕咚一声,掉一个斜坡上的洞里头去了。 这洞又深,又黑,好在他穿的多,身上棉软,而且下面有簌簌的沙子垫着,才没摔伤。 不过汤姆一爬起来,整个人就给吓了一大跳,因为就在他面前,有一张脸,红是红,白是白,身上穿的还是黄色的衣服。 再一看,这是个小孩子,张牙舞爪的小孩子,混身长满了手,而且还在笑,看起来像是要吃了他。 这时候大衣也顾不上了,汤姆把大衣一脱,连刨带爬,幸好全是沙子,连蹬带爬的,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从洞里爬出来。 在看到天空的那一刻,孩子倒抽了一口凉气:妈呀,可算从里面出来了。 当然,这时候的汤姆肯定以为叔叔已经把他给扔了,后悔啊,心里特别特别的后悔,早知道就不穿着那件军大衣了,他这是干了件啥事儿啊? 好在他刚爬起来,冻的瑟瑟发抖,尿都快要憋不住的时候,远远听见一阵拖拉机的声音,这一看,叔叔又折回来了,而且正在往山上爬。 “叔叔,好吓人啊,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在山洞里面,身上长了七八只手,左手拿的锅铲,右手拿的擀面杖,还有一个手里拿着一把刀子,要杀人的样子。”跌跌撞撞扑向拖拉机,汤姆连哭带说。 刚才他是真的差点给吓尿了。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会撒谎了,三哥,他这是把军大衣丢了,诓你呢。”邓老四自己都没件军大衣穿,汤姆有一件,羡慕嫉妒,一看汤姆丢了军大衣,跳下车就准备伸脚过来。 汤姆一看四叔要打自己,虽然心里也委屈,但抿着唇,一言不发。 邓昆仑瞪了邓老四一眼,声音格外温柔:“跟叔说说,什么人会有七八只手?” “就一个红红绿绿的人,这么大,身上全是手,一看样子就是要杀,我就把衣服脱了。”汤姆卖力的形容着,扭着他的身子,要装成自己看见的那个人的样子。 这下邓老大都忍不住了:“这孩子得打,这谎撒的一点都不像。” 汤姆深吸了口气,眼睛一闭,已经在等着叔叔的大巴掌了。 但邓昆仑却轻轻拍了拍他:“给我指一指,什么地方有这样的人。” 汤姆就站在原地啊,原地现在还有个洞呢,他指了指脚底下:“就这儿,洞里面就是。” 邓昆仑于是爬上了坡,准备刨开那个洞,下去看看。 邓老四给冻的鼻涕直流,遂说:“三哥你何必呢,这孩子从小就爱撒谎,你不能信他,天儿这么冷,咱们赶紧走,我都冻的不行了。” 邓昆仑刨了几把,发现自己越刨,这洞就越大,直起腰来,一字一顿说:“不,老四,你错了。邓长城只是顽皮,但从来不撒谎,他不是个会说谎的孩子,相比之下,你才是喜欢撒谎的人。” 说着,他弯下腰,又去刨那个洞了。 紧接着,邓老四还没来得及抓,邓昆仑和汤姆俩人,一起陷那个洞里面去了。 “看看吧,这孩子把我哥害死了,这是个流沙洞,三哥,三哥!”邓老四吓坏了,赶忙弯下腰,朝着里面喊着。 邓昆仑是个有原则的人,而且原则就像钢一样强硬。 他一直最认可汤姆的方面,恰恰是这孩子小毛病,坏脾气再多,但有一点优点,他不撒谎。 所以汤姆形容的那么夸张,别人不信,但他信。 一个不算深的洞,大概也就半人高。 掉下去的时候,邓昆仑伸手举着汤姆,自己摔到了地上,但是把孩子举的高高的。 “叔叔,快看,就是那个人,好吓人啊。”汤姆说。 邓昆仑的头给磕了一下,估计还磕破了,坐了起来,抖着身上的沙子,等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他定晴一看,顿时释然了:那是一尊千手观音。 不过,菩萨手上举的可不是擀面杖和菜刀,而是五彩莲花,净瓶和如意等珍宝。 汤姆是给吓坏了,才会说什么锅锅铲铲的。 抬头再看了看四周,邓昆仑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洞里,摆的居然全是这种佛像。 而且还有好几尊,全是身着淡蓝色的披帛,漂亮的长裙,饰着璎珞的,染着颜料染成的彩塑菩萨雕像。 彩塑这东西,只有盛唐的时候才有过,那是文明的灿烂和辉煌,是大唐盛世,东方文化和艺术造诣的巅峰代表,也是全世界绝无仅有,跟文艺复兴齐名的艺术瑰宝。 曾经大唐盛世时所达就的东方美学高度,到现在,艺术界都只能膜拜它,学习它,但无法超越它。 这居然是一个,跟敦煌莫高窟一样的彩塑洞窟。 里面摆的满满的,全是唐代时期的彩塑。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40章 卖山货一家子的女人杀到秦城,分明就…… 仔细观察了一下,邓昆仑发现壁上没有彩绘。 挺遗憾的,毕竟要是壁上也有彩绘,那将是另一个更大的发现了。 比如敦煌的榆林窟,就是莫高窟的姊妹窟,艺术价值同样震惊世界。 而壁上没有彩绘,则意味着这些东西,很可能是谁藏在这个洞里的,这个洞窟也不是唐代的洞窟。 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但是就算壁上没有彩塑,这些菩萨造像的价值,已经是无法用金钱估量的了。 这一尊尊,简直堪称美伦美焕,栩栩如生。 邓昆仑在美国的时候,曾在博物馆里隔着玻璃欣赏过的国家瑰宝,就这么静静的,藏在被沙子掩埋的一个小空洞里。 “苏樱桃,你来一下。”邓昆仑于是从沙坑里伸出头,喊了一声。 这种发现太让他激动了,转着数了一下,7尊彩塑大菩萨造像,一尊纯金的千手观音,还有若干不知年限的陶器,唐三彩烧制的马匹,更有一个匣子里,装着一截白色的,透明的东西,目前邓昆仑还无法确定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啦,这是敦煌的彩塑吧,怎么会藏在这么一个沙洞里?”苏樱桃溜了下来,握着自己被扎伤的手,吃惊的说。 邓昆仑再转了一圈,发现这个洞是个天然形成的洞,摆的彩塑也是胡乱摆着,完全不符合规律,得出了一个结论:“应该是有人从敦煌那边偷出来,放在这儿的,这些东西咱们得赶紧上报,把它搬回去。” 敦煌距秦州不过500公里,敦煌的彩塑可是世界遗产,这个年月,虽然小h兵们冲击过几次,但是总理力保,让那个地方在这十年中安安稳稳,所有的文物都完整保存了下来。 这些东西应该是谁从哪个洞窟偷出来,并且藏在这儿的。 “汤姆,你可真是……这可是个大发现。”苏樱桃试着要举一下这个铁疙瘩,举不起来,就只好作罢。 在她梦里,汤姆也曾找到过一批文物,并且因此,成县还嘉奖了汤姆500块钱,加一件小孩儿穿的军大衣呢。 不过那件军大衣,后来被人烧了,而汤姆挨打,也是在被人烧了军大衣的时候发生的。 可见哪怕在革命年月,哪怕现在大家都在讲革命主义,真正遇到这种文物性质的东西的时候,从上到下,只要是个华国人,都知道它的意义,也知道它的重要性。 她记得梦里珍妮曾说过,这些东西,因为成县政府的人怕小h兵和g委会的人知道了要闹要砸,要当成封建迷信来批,于是从当地征集了一帮臭.老九的知识分子,抬着东西,连夜横穿沙漠,归还到了敦煌文物研究所。 之所以专门招被下放的臭.老九们来抬,则是因为,只有他们才知道这些彩塑的珍贵意义,会小心翼翼保护彩塑,不至于让文物在运送过程中被损坏。 “东西先拉回你的工作间吧,我总觉得,这个洞看起来怪怪的。”苏樱桃看着邓昆仑说。 邓昆仑把小铁疙瘩汤姆举起来,先从洞里扔了出去。 既然这是个藏东西的洞,就怕万一他们走了,再有人来呢? 正好邓老大兄弟也在,于是邓昆仑就招呼几个兄弟一起,把这些山货全卸了,先装到洞里,把那些彩塑菩萨全装到拖拉机上,这不正好,让他们兄弟先把这些造像,帮着他一起,先送到他的工作间去。 总共7尊大造像,邓老四溜到洞里一看,还真有个一大堆张牙舞爪的大菩萨,自己一抱,哎哟,比汤姆还沉。 有邓家几个兄弟在,发现文物,上报文物,并且把它们转移到邓昆仑的工作间,就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了。 苏樱桃和毛纪兰全家子,大家一起缩在这个洞里,等着文物被送走之后,拖拉机再来接她们就行了。 毛纪兰的心里依旧操心的,是要给女儿买一个孩子来养的事情。 而几个嫂子,则心照不宣,坐在吊干杏堆旁,一会儿一颗,大家一起吃起了杏子。 苏樱桃在这个洞里走来走去,从堆满一层厚厚沙子的地上,慢慢的摸着,就想摸一摸,还能不能发现别的,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把洞里的沙子整个儿翻了一遍,一无所获,这个洞特别干净,只捡到一枚铁扣子,上面有八一两个字。 怎么看,它应该是军装上的扣子。 “婶婶,你说我发现了这些东西,宋伯伯会不会奖励我点啥?”呆在洞里,汤姆一刻都不停歇,蹦来蹦去的。 苏樱桃的脑瓜子,其实也转的飞快,想了想,她说:“这件事情婶婶得给《人民日报》拍个电报,发一则电报简讯,今天晚上就发,你放心吧,这回婶儿要给你要一份大大的奖励。” 在她梦里,汤姆得到了500块钱,外加一件小绿军大衣,那是在成县政府的层面上给的。 500块在现在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也就五百左右,为什么给那么多,据说是因为汤姆发现的那几尊造像里面,有一尊是纯金的,但纯金的那一尊,居然是价值最低的。 而其余的,可是内部塞满了各种宝石,外部用泥塑,再用颜料染成的菩萨造像,那是已经丢失的文物,失而复得,省里给成县政府嘉奖,可是要嘉奖2000块的。 成县政府截留了一大半,只给了汤姆500. 这回,既然她也参于了这事儿,这件事情就不能简简单单,只让省上的人知道,她得让首都的领导们,都关注到这件事情。 其实对于汤姆的意义并不大,估计就是奖励的钱多一点。 但这对整个红岩,秦州的意义却很大,万一首都的领导们因此而注意到秦州,继而注意到没有革命的秦州,不论生产还是发展都搞得很好,会让现在火遍全国的革命来点儿刹车呢。 大环境不是人能改变的,但是,只要能做到一丁点的改变,苏樱桃都会去想办法尝试。 等博士他们把造像拉工作间,再把毛纪兰全家送回去。 苏樱桃开着车到成县邮电所,赶在下班前,就给首都,《人民日报》拍了个电报。把汤姆找到宝藏,并且,那些彩塑的价值和意义有多高的事情,就给宣扬出去了。 今天,珍妮没有跟着苏樱桃一起来,因为孩子还要打乒乓,跟张迈跃一起练乒乓呢,等练完之后,她就会在家里做好饭,等着苏樱桃回去吃。 因为文物而折腾了一趟,又还得把一车的山货全拉到小邓村,等苏樱桃和汤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婶儿,快看,我给你们做的啥?”珍妮笑着揭开锅子说。 苏樱桃一看乐了:“又是荞面搅团,你自己做的?” “家里没肉啦,也没土豆了,做不了臊子,我用醋呛了一个酸汤,你尝尝味道怎么样。”珍妮说着,揭开一个锅子,哟,里面真是一盆用葱花呛的酸汤。 丫头就是比男孩儿要省事得多,瞧瞧,这就能完整的做一顿饭了。 苏樱桃洗了手,盛了一碗酸汤,把搅团活到里面,让珍妮给邓昆仑送过去。 小丫头,比个大人顶用多了。 第二天一早,毛纪兰又来找苏樱桃,一是借拖拉机,二是,想让苏樱桃带个路,带着几个儿媳妇,以及王婆子一起,杀趟秦城,赚它五百块,然后,帮王胜和邓东明,把那个,王婆子现在看好的孩子给买回来。 王婆子今天也来了,上下打量着苏樱桃家,止不住的说:“毛纪兰,你这儿子家可真地道,这房子住着很舒服吧。” 居然还有暖气,饶是王婆子曾经当过女游击,还曾经到省里领过奖,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 “我身体热,住不惯这种房子。”毛纪兰说。 王婆子眼睛一转,又有新想法了:“那个孩子以后买回来,认苏樱桃做个干妈吧,我看苏樱桃挺闲的,以后冬天啊,孩子就让苏樱桃养着,多暖和多舒服,带个孩子又不是啥大事儿。亲家母,你说呢。” 毛纪兰一脸哭笑不得,笑的比哭还难看。 苏樱桃看这老太太得寸进尺。 忍不住觉得好笑。 “行啊,有啥不行的,不过你们先等等,我得出去寄两封信,寄完了咱们再走。”苏樱桃爽快的说。 这可把王婆子乐的,老太太上下打量着屋子,已经能感觉到,自己住在这间有暖气的小楼里时的爽快了。 女儿在婆家生不了孩子,当妈的在亲家面前就没啥地位。 王婆子人五人六的,坐在沙发上喝茶,吃着苏樱桃的瓜子,而毛纪兰陪着笑坐在人家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苏樱桃今天要出去寄两封信,一封是催东方雪樱来密林农场的。 她总觉得,在首都呆着,东方雪樱早晚要叫苏曼再摆一道,给害了。 那个苏曼,显然特别喜欢捣事非,而且她跟苏方雪樱还在竞争褚岩,早晚,苏樱桃觉得东方雪樱要在苏曼身上吃亏。 再就是,她给希哈努克也写了封信。 别看那老爷子又老又色,但人家是国际友人,要是能邀请到他来访密林农场,不管他什么时候来,上面就会拨一笔款,至少把从秦城到秦工的路重新修一下。 这是华国特色,秦工的路破破烂烂,上面一直不肯批钱修。 但要是有一个友好国家的领导人来,苏樱桃保证,上面会立刻拨款,给秦工修一条宽阔崭新的大马路。 要致富,先修路,全秦工的人埋头苦干,苦死自己,没有一条好路,他们的效率就提不起来,毕竟什么原材不都是车在运,路在运? 所以苏樱桃一直在耍些小花招,但甭看这些招数不大,却能把秦工的建设进程至少提高一半的效率。 寄完了信,她就准备带着毛纪兰和王婆子,先去小邓村拉货,然后,再去秦城了。 一路上王婆子趾高气昂的,毛纪兰则哀声叹气。 到了小邓村,几个嫂子也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毕竟昨天她们全家几乎搂空了整个沙漠绿洲,整来这么一车山货,还有三头野猪呢,这下倒好,卖出来的钱,居然全得是王婆子的。 “樱桃,我们就不去了吧,你们自己去卖东西吧。”大嫂现在特别失望,扭着手,叹了口气说:“苦死累活都是为别人,万一给小h兵们抓个投机倒把,咱们说不定还要进局子呢,我真不想去。” “走吧,人多势重嘛,再说了,你们就不想陪我一起逛一逛秦城?”苏樱桃笑嘻嘻的说。 几个嫂子相互对视一眼:好吧,就为了逛趟秦城,跟着苏樱桃一起,去一趟吧。 上了拖拉机,那王婆子一路上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停的夸着她家王胜,时不时的,还得挤兑邓东明一句。 明明邓东明做为儿媳妇,在她卧床的那些年,在家里对她言听计从,擦屎揩尿,亲妈都没那么伺候过,但是,在她嘴里,邓东明既木讷,又老实,又还不会生孩子,其实压根儿配不上她儿子。 苏樱桃听在耳朵里,再看另外的妯娌几个,就发现大嫂和二嫂,冯招娣几个一言不发的,全凑到了毛纪兰的身边。 毛纪兰脾气躁,说话急,爱骂人。 但是儿子们对儿媳妇不好的时候,该出面她就会出面,是一个公平,公正,至少在儿子媳妇中间,不偏心眼儿的婆婆。 有王婆子这么一个老太太陪衬着,毛纪兰居然还变的可爱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可爱的毛纪兰现在心里那叫一个纠结难过,是,女婿确实不错,女儿呢,也一直生不出孩子来。 但是,女儿已经伺候卧床的婆婆快十年了,现在又要抚养抱养的孩子,她一生的命,咋就那么苦呢? 拉着一车的山货,当然是用稻草盖着的,车上坐了五六个女人,到了秦城之后,王婆子心里算盘打的贼美,毕竟这几天快过年了,城里人看到这些山货,不得一股作气的全抢了? 到时候毛纪兰卖,她数钱,多好的事情。 毛纪兰看拖拉机开进了城,深叹了口气说:“樱桃啊,知道娘为啥对你们几个好不?娘就是想修点福报,让娘的东明日子过的好点儿,东明从小因为是闺女,没吃饱过肚子,58年嫁的王胜,换了两麻袋糜子,才让我们全家捱过了饥荒,你们别怪娘偏心她,她这辈子一直过的苦,好吗?” “放心吧娘,我啥话也不说,咱们今天就为大姐出口恶气。”说着,苏樱桃直接开进城,朝着体工队就去了。 临近过年,这个地方大,人不多的体工队,是个好养孩子的地方。 陶慧在胀奶,就证明孩子绝对养在她身边。 小三,孩子,齐活儿了。 那王婆子以为苏樱桃是来卖山货的? 错,她带着毛纪兰和三个嫂子,一家子的女人杀到秦城,分明就是去捉奸的! …… 且说同一时间,前往秦州的路上,驶来一辆军用大卡车,把着方向盘的,正是好久不见的褚岩。 是的,他调到红岩军区了。 但是因为他没给政治处那位殷部长送文物,到了之后,不但没升职,还给降了职,而且殷部长给他安排的工作,居然是到机械厂,给邓昆仑作警卫排的排长。 曾经,首都警卫营的营长,现在居然变成,只能管32个人的小排长啦? 褚岩心里那个郁闷,憋气啊,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而就在这时,车上的收音机里传来一则新闻,新闻里说,有一个叫邓长城的孩子,在沙漠里发现了一批文物,那比文物现在放在秦城机械厂,邓博士的工作间里。 收音机里转述的,是《人民日报》的快讯,快讯完了之后,则是主持人在讲述那些文物的价值,比如年代啦,历史啦之类的。 褚岩听了这段,脸色渐渐由白转青,啪的一声就把收音机给关了。 “领导,大家听的正美着呢,您关收音机干嘛?”一个抱枪的士兵说。 “他妈的,这有什么好听,我放个屁,你愿意听吗?”褚岩白了下属一眼说。 邓昆仑的工作间里,居然不止两件陶器,还摆满了别的文物? 而他,现在要去保护邓昆仑的工作间? 可他最爱的不就是文物吗,有文物送给殷部长,他不就可以升职了吗? 让一条狗去守一块骨头,褚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难过啊,躁动啊。 要不然他就得立个奇功,估计才能升职,可是哪儿有什么奇功,可以让他立一立啊?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41章 捉奸在床“咦……呀!” 王胜是个搞体育的,据说搞体育的男人,荷尔蒙都很旺盛,他的荷尔蒙就很旺盛。 曾经他跟邓东明也挺好的,但是分居两地,性方面就很难满足。 要说让邓东明进城吧,也不行,她要在镇子上伺候他妈呢。 因为常年搞体育,性.欲旺盛,王胜总是忍不住,会在学生身上稍微揩点油,而且揩成习惯,还发明了一套拍屁股,摸手摸胸,来测试体肌率的方法。 但现在毕竟是一个只要抓到流氓,人人喊打的年月。 所以他虽然一直在躁动,总是揩那些女学员们的油,但是一直并没有跟谁固定好过,而且有时候,他勾到一个女的,刚刚准备跟这个女的深入一点,被对方发现他经常对女孩子上下其手,人家就不跟他好了。 直到体工队调来了陶慧,俩人才真正好上。 陶慧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喜欢揩女孩子的油,但是陶慧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不但愿意跟他睡,睡了还不要他负责。 而且特别配合,在外人面前,一丝都不露出来自己跟他有一腿的事情。 这是一个不但会跟他睡,而且还跟他合谋,会隐瞒俩人私通关系的女人。 于王胜来说,简直就是热炕上的枕头,能舒服得他嗷嗷叫。 俩人这样火火热热的搞了两个月,陶慧怀了孕,再等了八个月,居然生个大胖小子,就说王胜高不高兴。 也是因为这个大胖小子,王胜才准备抛弃那么善良贤惠的邓东明,跟陶慧结婚的。 事实上,就连问邓东明要500块来买孩子的主意,也是陶慧出的。 这样,不但到时候王胜能跟邓东明离婚,而且还能讹邓东明一笔,家里有点存款,俩人能放心的花一阵子,多好的事儿? 王胜因为陶慧这些过人的手段,对陶慧言听计从,王婆子悄悄进城见了一次大胖孙子,也爱不释手,这才是他们突然跑到小邓村,问毛纪兰要钱的起始。 …… 车开到体工队,离体工队不远的地方,苏樱桃就把车给停下了。 “这地儿应该没啥人吧,咱们在这地儿能卖出去东西吗?”王婆跳下车,左右看了看,摇了摇头说:“去别的地方吧,我觉得在这个地方咱们卖不出去东西。” 她心里觉得不太妙,怎么苏樱桃偏偏把车停在离体工队这么近的地方? 虽然她知道,她儿子和陶慧表面上什么都不会露出来,但她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就怕事情要在钱要回来之前露馅儿。 毛纪兰日天日地,谁都不怕,唯独怕这王婆子。 但她又不会开拖拉机,于是就对苏樱桃说:“走吧樱桃,咱们换个地儿卖东西去,这地儿鬼都不来,碰不见人的。” 苏樱桃捂着肚子说:“娘,我这肚子不舒服,前面就是体工队,我先进体工队上个厕所吧,出来咱们就走。” 她要走吧,还拉上了跑的最快的大嫂,准备一起去。 “我尿不憋。”大嫂傻不叽叽的说。 苏樱桃使劲拽了大嫂一把:“走嘛,一会儿说不定你的尿就憋了呢?” 上厕所这事儿,有个憋了才上的吗,去了万一就想上了呢。 苏樱桃也是掐好时间的,陶慧是个公职人员,不可能随时给孩子喂奶,她的孩子肯定是找了个人替自己先养着,然后每天早晨,中午和晚上奶一趟。 现在是十一点半,眼看到下班的时候了,前天她就见过,当时陶慧跑的特别急,按她估计,陶慧这会儿该去给孩子喂奶了。 所以进了体工队,在院子里,她就盯着大楼的门口,看陶慧会不会从体工队的楼里面出来。 时间掐的准就是好,才十一点半整,陶慧匆匆忙忙,已经从楼里跑出来,看着表,忙不迭迭的跑了。 大嫂还以为她们真是来上厕所的呢,正准备去问人,看哪儿有厕所,苏樱桃一句话,就让大嫂瞬间雄起了。 “看见那个没,王胜的相好,走,捉奸去!”苏樱桃说。 啥,王胜的相好? 邓东明那么善良,天天在家给婆婆揩屎揩尿,好容易伺候着婆婆能站得起来,这个王胜居然有相好? 捉奸这种事情,不需要证据,凭的是感觉。 “走,跟上。”大嫂脚步快,居然跑的比苏樱桃还快。 不过她们俩追上陶慧之后,跟着陶慧,一路到了体工队后面的宿舍里,俩人一起,也悄悄的凑上去了。 陶慧这间宿舍也挺有意思的,居然在整个宿舍区的最后一排,而且一排五间房,别的两间都锁着,就只有她这一间住着人,这可真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才转过弯,俩人就看到一个老婆子拎着一个尿缸子,从那间屋子里出来,然后走了。 果然,孩子就养在宿舍里,还有个老婆子看着。 这陶慧胆子够大的呀,未婚先孕,生个孩子,还直接养宿舍里,也就难怪王胜和王婆子都那么着急的,想问毛纪兰要500块了。 但是这陶慧胆子也太大了,宿舍里养孩子,她就不怕别人举报她? 大嫂想的挺美:“这肯定是王胜的孽种,咱们等着把王胜和她一起活捉,最好是他俩脱光衣服的时候。” 苏樱桃也是这么想的,拉着大嫂就躲到了宿舍这砖房的后面,捉奸要捉双,拖拉机在那儿,毛纪兰她们就不会走,她得耐心等着,等王胜前来。 不过俩人等了几分钟,就见个老婆子又回来了,而且还打了饭回来,给陶慧放下以后,转身又走了。 这么说,孩子不是王胜的,王胜今天不会来? 人嘛,做事情总有失算的时候,更何况捉奸这种事情。 大嫂于是说:“咱们走吧,我估计你是听风就是雨,说不定这个女同志跟王胜没关系呢?” 不过就在这时,有一个年近四十多岁,身材高高大大,面色很凶的男人,左右四顾之后,悄悄的钻进房间里去了。 这个人苏樱桃认识,这是体工队的大队长,叫徐队长,原来经常到学校里教男同学们打篮球的。 这下就连苏樱桃都失望了,难道说她的判断是错误的? 这个陶慧并不是王胜的情妇? 不过就在俩人意兴怏怏,准备要走的时候,突然就听徐队长说了一句:“王胜还没离婚?这孩子不能再这么养着了,经常爱哭,我今天都隐隐听人念叨,说宿舍区经常有个孩子在哭,我还跟人说,肯定是野猫在叫。” “他那个黄脸婆家还没给我们500块钱呢,咋离婚?”陶慧的语气很不好,而且说:“你一分钱都不给我,王胜又是个穷鬼,这孩子是你的,你是体工队的大队长,不行就把现在体工队的人都赶走哇,赶下乡去,要不然,难道让我把孩子掐死?” 其实陶慧也为难,现在外头又没有租的房子,孩子生下来,肯定得哭。 宿舍区虽然只住了六七个人,而且别人都离她很远,她还专门招了好多野猫在附近跑来跑去,想让大家觉得,孩子哭是野猫的声音,但毕竟快两个月的孩子,瞒不住的,他一饿就哭。 这个徐队长也挺为难的,说:“催着王胜早点拿到钱,早点把孩子送过去吧,早一天是一天,咱们雇的这个老婆子虽然是个哑巴,不会透露消息,但我总怕王胜万一发现,那500块你就要不到了。” 大嫂还没听明白是个啥情况,苏樱桃简直目瞪口呆。 王胜和王婆子俩以为他们要有个亲孙子了,所以找着要从毛纪兰这儿剜五百块钱去,但是,这孩子显然是体工队的徐队长的。 这是大杜鹃抱窝呀,王胜要养的是便宜孩子?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徐队长突然又说:“我先回家了,要不然我爱人会起疑心的,她老说我下班晚。” “呸,没良心的,走吧走吧,但今天王胜不来,你可别后悔啊……”陶慧骂着,斜眼瞪着徐队长呸了一声。 王胜现在来,明目张胆,徐队长不但要瞒妻子,还得壁着王胜,确实,在一起一次很难。 所以这徐队长走到一半,又折回来了:“把孩子放下,来,脱了裤子!” “干嘛呀你……耶……麻……嘟……!”陶慧扭扭捏捏的,嘴里叽哩唔啦。 估计这个徐队长,才是陶慧的真爱吧,听她哼的,叫人心神荡漾。 大中午的,孩子吃饱了奶睡着了,这俩人趁着午间休息,搞一块儿了。 苏樱桃看大嫂听的入迷,让她好好儿站着,转身就跑。 中午,体工队寥寥几个人,有些在食堂吃饭,还有些在宿舍里,而王胜,因为中午想去找王婆子她们,帮着卖山货的缘故,这会儿正在食堂里刨着饭,想刨完了,就赶紧出去。 他正吃着饭呢,突然跑来个孩子,没头没脑的就跟他说了句:“王教练,有个阿姨让我告诉你,陶慧的宿舍里有个男人!” 这孩子说完,转身跑了。 王胜只知道陶慧跟自己好,可不知道陶慧还跟别人有一腿的,而且像他这种惯于出轨的男人,还有点小脾气,可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出轨。 搞体育的男人,荷尔蒙旺盛,性格也都暴躁。 一拍下筷子,王胜转身就跑。 陶慧既不漂亮,又还胖,要不是主动勾着他,又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他怎么可能撇下既漂亮,又温柔的邓东明,跟她结婚? 这要叫王胜撞见,非打死她陶慧不可。 …… 毛纪兰的心里既有忧,又有愁,愁怅的不行,迟迟又等不来俩儿媳妇。 而王婆子呢,又忙着准备去卖山货收钱,于是就跟毛纪兰说:“懒驴上磨屎尿多,毛纪兰,赶紧去喊你那俩儿媳妇,让她们回来卖货去。这可真是两头癞驴。” 毛纪兰此刻,其实在认真的检讨自己,她一直爱在儿媳妇们面前骂脏话,而且是想说啥就说啥,但是,王婆子用这种话挤兑她的时候,她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 老太太想来想去,搧了自己一巴掌。 王婆子押准了一点,毛纪兰的女儿不会生孩子,就不怕她能翻得过天,所以还要再刺一句:“你毛纪兰在游击队的时候就不行,干不好工作,你看看现在,儿媳妇你都整治不了。” 毛纪兰心说,自己的几个儿媳妇,哪个不是指哪儿打哪儿? 再说了,当初在游击队,她可是杀鬼子最多的队员,就是因为脾气燥,才没当上队长的,爱骂人,才没当上队长的。 “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杀人啦!”就在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大嫂的尖叫,站在大院里的苏樱桃都听到了。 “啥,哪儿有人杀人啦?”王婆子嗖的一下就跳了起来。 她这一跳,倒吓了毛纪兰一跳;‘啥,哪儿,谁杀人了?” 大嫂跑的比闪电还快,就好像屁股后面有狼在碾一样,从后面冲了出来。 王婆子跳了起来,毛纪兰也跳了起来。 俩都特别关心,也特别想看个热闹,就想知道到底是出啥事儿了。 这王婆子,据说从50岁得上风湿病,就瘫痪了,现在跑的比毛纪兰还快,冲进院子里来了:“哪儿,谁,谁杀人了。” “你儿子,王胜,砍了一个男人一刀,啊……!”大嫂说着,双手张开,直接在体工队的大院子里转了一个大圈儿,还在啊啊啊。 苏樱桃曾经跟邓昆仑吹牛,说自己能妥善的,完美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的,处理好这件事情,但是她也被惊呆了。 她的本意只是想让王胜去捉个奸,俩人吵出来,打出来,闹出来,骂出这件事情来,然后再让邓东明痛痛快快的,跟王胜离婚的。 可现在这事儿,怎么朝着她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了? 其实是她自己计划的不好,王婆子要进城卖山货,王胜肯定担心,肯定得跟着,这首先,就让捉奸出意外了。 所以她当时选的捉奸时机就不对。 不过徐队长是个意外之喜,一下子又把这事儿搞容易了。 但是,苏樱桃万万没想到王胜会杀人。 别真的他杀了人吧? 再一想,苏樱桃也急着往后跑,她只想激化矛盾,可没想害出人命来。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捂着脖子,混身是血的男人从后面冲了出来,高声叫着:“报案,赶紧报案,王胜想强.奸陶慧,未遂,想杀我未遂,潜逃了。” 体工队的男人体能都好,看来,王胜和徐队长打了一架,但是王胜没能杀了徐队长,这是跑了。 毛纪兰啊的一声:啥,自己的女婿居然在体队工搞强.奸,杀人? 王婆子直接两腿一软,坐地上了:“真是我家王胜?” 看着满脖子血的徐队长,她立刻跳了起来,就去抓徐队长的脸:“你放屁,陶慧是我儿子的相好,还给我儿子生子生了个大胖小子,他怎么可能强.奸陶慧,那都是陶慧勾引的他!” 啥,陶慧勾引王胜,还生了个大胖小子? “你是谁啊你,就诬赖我儿子,陶慧呢,我的大孙子哎,我的大孙子没事儿吧。”王婆子突然又反应过来,朝着宿舍区跑了。 啥也不及大孙子重要,她得赶紧把大孙子给抱回来呀。 陶慧怎么样了没关系,她的大孙子最重要! 毛纪兰听了半天,终于听出眉目来了,呸的一声唾在王婆子跑远的背上:“离婚,我明天就让我家东明跟你儿子离婚!” 王婆子现在屁都不敢放个响的了,她得赶紧去找孩子! …… 怎么能这样,她一直以为不错的女婿,居然在体工队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而且还持刀伤人? “离婚,回去就离婚,赶紧离婚。”毛纪兰气的说。 被苏樱桃带来的几个嫂子,本来是壮威风,来捉奸的,这回没捉着奸,还错过了一场好戏。 而且二嫂和冯招娣还要怪苏樱桃,为什么去上厕的时候不喊她俩,让她俩白白错过了这种好事情。 这下可好,热闹没看着,那个王胜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冯招娣脑瓜子最灵,而且胆子最小,还最迷糊,突然哟的一声:“娘,我们村有个人,一家子都被人杀了,后来查出来就是女婿干的,别王胜杀红了眼,今天晚上跑来杀咱们全家吧?” 毛纪兰正在呸呸呸,一口口水还没收回,啊的一声:“不会吧?” “他都提着刀子把人杀的血淋淋的,怎么不会?”冯招娣说。 毛纪兰抖了两抖,突然想起啥来:“樱桃,赶紧的,回苏旗镇,接东明。” 她可怜的东明哟,在苏旗镇伺候了十年的婆婆,就跟旧社会的女人一样,简直堪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王胜真的杀红了眼,跑回去把她给杀了。 …… 褚岩是这样的,现在几大军区,几乎每个军区的政治部都是跟母亲有关系的人,所以他到别的地方,很难升职。 只有红岩的政治部,没他母亲的关系。 而那个殷建功,人品其实很差劲,而且他前妻其实人还不错,但他总在外头跟人说他爱人有病,那女的脾气又爆,总跟他吵吵。 因为丈夫总说她有病,跟丈夫俩人吵的不可开交,又想竭力的证明自己没病。 褚岩觉得吧,女同志脾气燥一点,做为男人嘛,忍了就行了,他曾经挨过前妻多少骂,他不全都忍了。 这次来,听殷建功的语气,前妻已经被送精神病院了。 所以他特别讨厌那个家伙。 但是没办法,他是认真想在部队上干,而且是一干就想干一辈子的。 你从基层干起,年龄,有没有违过纪,这些都很重要。 殷建功卡着他的升职呢。 这趟来,他必须和博士一起,想办法把海清的那帮物理学家全送到秦城来,这是大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他必须干。 但这种事情,他只是个警卫排的排长,可做不到。 怎么办呢,现在的褚岩可是立功心切。 开着车进了秦州城,他神思恍路,心里都不知道自己在想啥,心中一念,就是立功立功,赶紧升职。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拎着一把带血的菜刀,突然从一个地方窜了出来。 老天爷作证,褚岩可不是故意撞人的,确确实实是那个人先动的手。 但只听砰的一声,那人直接撞在他的车上了。 “他妈的,这人可是自己找死啊!”一脚刹停了车,褚岩就是一声的吼。 同时褚岩也双手揪上了自己的头发:“咦……呀!” 他现在已经被降职成排长了,这居然开车撞了人,这可是大大的违纪,别不会,军区直接把他扁成一个班长,不不,会不会直接让他做个小兵吧? 他感觉他的仕途要完蛋啦! 当然,王胜也万万没想到,自己最近正做着从妻子娘家讹五百块,再跟妻子离婚,然后跟情人结婚的美梦呢。 可今天,先是他发现情人另外还有情郎,然后俩人还在他买的床单上,他的儿子身边干那种龌龊事情,而他居然奋起刺伤了情人的情郎。 然后,现在,他本来是准备逃窜的,居然被一辆车给撞飞了! 这可真是宕荡起伏的一天啦! 王胜累了,他现在只想抱着他的大胖儿子回家,好好过日子!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42章 大金牌三个前夫一台戏 “孩子到底是谁的?”赶来的公安局长鲁一平问陶慧。 徐队长捂着脖子,一直在看着陶慧。 而王婆子呢,把孩子抱在怀里,正在轻轻的拍着,小声的哄着。 陶慧自己清楚,这是徐队长的孩子。 她之所以找王胜,而且还什么都不计较,先睡为敬,就是因为当时她已经怀上了,徐队长又离不了婚,专门找的王胜做下家的。 这时候王胜跑了,徐队长还在啊。 怎么办? “王胜的。”陶慧终于说了一句。 王婆子的心落了地,管他好歹,孩子是自己家的就行。 徐队长一颗心也落了地,不就个耍流氓嘛,一段时间能放出来就行,前途毁了也没关系,至少妻子那边能交待过去啊。 这就只是一桩简单的情杀案。 而且,虽然徐队长口口声声说是王胜来强.奸陶慧,未遂之后刺杀的他。 但鲁一平鲁局人又不傻,带着公安们,只简单的做了个调查,就从陶慧的宿舍里搜到好几件王胜的衣服,这不是清晰明了,陶慧一个未婚女性,跟人偷.情,还脚踩两叫只船,生了孩子,最后激起的情杀? 不过鲁一平这人仁慈心很重,审案子的时候尽量把陶慧给撇开了,毕竟孩子那么小,不能没有妈。 当然,撇开陶慧,那么,王胜和徐队长俩人就都是强.奸性质了。 徐队长被送到医院后。 公安们才要缉查凶犯,那个持刀伤人的王胜。 而正在他们捉拿不到凶犯,于是鲁一平回到公安局,准备让大家张贴告示,满城缉凶的时候。 恰好就碰上了把被车撞的王胜送到医院,并且前来办理交接手续,准备要回军区,接受军事法庭处理的褚岩。 本来就够晦气的褚岩,面如灰死,如丧考妣。 军人开车撞人,他的军籍估计都要被开除,小兵都没得当。 但撞的是个凶手,这事儿就两说了。 褚岩听鲁一平讲完,伸开双手,给他这位看起来高大,俊朗,儒雅的公安局长一个大大的拥抱。 …… 再说毛纪兰一家子,这会已经把邓东明接回娘家了 大嫂,二嫂和冯招娣几个,听说王胜居然被车给撞了,而且半死不活,现在躺在医院里,当然扬眉吐气,那叫一个高兴。 至少她们不用怕王胜提着刀,来杀她们了呀。 果然,山货现在属于她们了。 野猪自己吃,木耳、山药,蘑菇,也全是她们妯娌的了。 猪已经死了很久了,再不放血,剥皮,就会臭的,所以把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邓东明接上,回家,大家首先要干的就是给猪放血,拔毛,剥皮,赶紧把猪收拾出来。 趁着这个结骨眼儿,苏樱桃悄悄的,就把那个孩子并不是王胜的,而是徐队长的孩子的事儿,悄悄告诉婆婆了。 毛纪兰听完,眼睛嗖的一亮,又闭上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示意苏樱桃把这事儿先别声张。 邓东明还跟苏樱桃上回见的时候一样,穿的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皮肤白皙,个头很高,一言不发,坐在张小凳子上,一直在听她妈说话。 “闺女,你倒说句话呀,你对这事儿,怎么个看法。”毛纪兰于是又说。 邓东明抿了抿唇,依然一言不发。 毛纪兰估计,女婿个头高,又长的帅气,还是个教练,女儿这是稀罕他的人,下不了那个决心,于是又说:“你要稀罕他长的好,娘从明儿起,给你再去找,一定找个比王胜更高,更俊朗的…” “行了娘,少说两句吧。”邓东明说:“您让我安静一会儿行不行?” 苏樱桃和大嫂俩正在收拾那些铁棍山药,把上面的土抖一抖,捋直,分成四份,一家子分一份。 大嫂心里,也装着孩子不是王胜的的事儿呢:“樱桃,你说咱们要不要把那孩子的事情给说出来给大家听?” 苏樱桃倒觉得,婆婆不让声张,就必定有自己的主张。 还是先等老太太的吧,看她要怎么办。 这一忙,就到晚上了。 三只肥猪扒光了毛,由邓老四主持着剔,这家伙平时不务正业,但是只要说是搞肉,比屠剔的还好,排骨是排骨,头是头,肉是肉,腿毛拨的干干净净的。 肉大家秤斤来分,剩下的猪头下水,就由毛纪兰分了。 她分了苏樱桃一个猪头,四个爪子,野猪的这种东西,要烧要剃,很难收拾。。 “嫂子,你这猪头爪子不好收拾。”邓老四笑着说:“那么多肉,足够你们吃两个月了,这猪头,我拿着孝敬我老丈人去。” “不了,我还是拿回去吧。”苏樱桃淡淡的说:“你三哥都没孝敬过他的老丈人呢,你的老丈人,自己拿自己的肉孝敬去。” 她费心费力,也不能只肥了婆家,娘家妈她都没这么贴心过。 这个猪头,再加上那四个蹄膀,她得给刘桂芳两口子送过去。 毛纪兰正跟女儿聊着,看猪宰完,肉也分的差不多了,叮嘱老大和老二两家子从家里拿来编织袋,再把肉装好在编织袋里,看着傍晚,大家该吃晚饭的时候,就打算让他们悄悄的,把肉全带回家。 这种年月,几头大肥猪,放在拖拉机里的时候,外面罩的可是稻草,就怕万一有人看见,防人防的特别紧。 偏偏毛纪兰一开门,正准备让老大两口子先出去,刷的一下,门口居然站个老太太。 “亲家母!” “日子难过啊,怎么办!”这不王婆子吗,怀里抱个大概两个月大的孩子,正在门前站着,也是够可怜的,今天早晨,她还趾高气昂的呢,这会儿居然抱着孩子,哭着上门来了。 毛纪兰示意老大两口子赶紧进去,把这老太太让进来了:“王婆子,你这是来干嘛的……” “儿媳妇,我儿子待你不差,他是一时糊涂才有的这孩子,你看看,这孩子也有了,孩子的妈给公安抓了,这孩子,现在是你的啦……”这王婆子笑的满脸皱纹,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大嫂冲了出来,想说话,给苏樱桃拽住了。 毛纪兰一口口水直接啐王婆子脸上了:“你儿子在外头生了孩子,你抱来给我闺女养,你个不要脸的老货,天下的屎全让你一人吃了你才高兴?我告诉你,不但我闺女要跟你儿子离婚,咱们现在就去市委,我要上访,说你身为红军老八路,儿子跟人搞破鞋,搞出孩子来,这就是铁证。” “亲家母……” “你儿子得给公安判刑,判了刑我们就能去民政局离婚,但你个老货,别以为我就能这么放过你,这孩子就是罪证,是你教子不当的证据,我要上访,我要让组织所有的人知道你家王胜是个强.奸犯,我要让g委会的人批d你。”毛纪兰一蹦三尺高。 这王婆子一看毛纪兰不通融,低声商量说:“那不是你闺女不能生嘛,要她能生,我儿子怎么可能在外头找?” “不能生怎么啦,我们兄弟养她一辈子。”邓老大拎着卸猪的尖刀,一把捅到了一大块五花肉里头。 这一刀,吓得王婆子差点尿裤子。 “没得通融,上访,我要让g委会的人狠狠批d你。”毛纪兰说着,已经开始穿衣服了。 …… “亲家母……我给你跪下啦……您就别上访,成吗?”王婆子给唬住了。 “娘……您别闹了!”邓东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跑出来,也来扯她妈了。 “东明,快看咱的宝贝,发孙子,快看呀!”王婆子看儿媳妇出来了,欣喜的抱着孩子说。 邓东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真的想看孩子,还想说话,给几个哥哥又拉走,拉回屋子里去了。 “王婆子,事儿要处理也简单,10年时间,我家东明给你揩屎揩尿,伺候你吃喝拉撒,她不可能给你白干,那都得要钱。别的不说,解放前,咱们游击队歼鬼子有功,乡绅给咱奖励了一块大金牌,那块大金牌在你那儿,你把那块金牌给我家东明,我们就此打住,啥也不说,利利索索让俩孩子离婚,你家的孩子你自己养,要不然……”老太太指着大门就是一句:“上访,我要让g委会的人抄你的家,重新划分你的成分,把你划分成反动派。” 老太太这话一落,王婆是真的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地上了。 g委会谁不怕,她儿子已经给公安逮起来了,要再抄了她的家,把她打成黑.五类,她这胖乎的大孙子可咋整? “给给,我给还不行吗?”王婆子哎哟一声,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孙子哎,奶奶的大金牌传不到你手里啦。” 大嫂孙秋秋听了半天,拽了苏樱桃一把,等她回头,竖了个大拇指:“娘这可真是高啊!” 明知那孩子不是王胜的,但押着不让她们往外说。 大嫂一开始还以为婆婆是准备忍气吞声呢。 没想到婆婆居然还押着底牌,一块大金牌。 这王婆子以为孩子真是自己家的,想抚养孙子,就不敢狠闹,就得服软。 这下可好,毛纪兰既让女儿离了婚,还能替女儿争来一份财产,这事情,老太太处理的可真够完美的。 闹了一场,毛纪兰亲自跟着王婆子,跑苏旗镇要金牌去了。 苏樱桃这才要回家。 团结和大壮自告奋勇,帮她往车上搬东西。 小宝秋一直蹲在拖拉机上,苏樱桃还以为小丫头在偷吃她的杏干儿呢,悄悄拍了一把,想咯一下她的胳肢窝,一把抓起来,就见小丫头蹲在车上,用一把小剪刀,正在剪猪脚上的毛。 “丫头,这个不用剪,滚火一烧它就掉完了,快下去玩儿吧。”苏樱桃说。 “婶婶,帮我跟珍妮带个话,改天我去找她玩。”宝秋从兜里掏了一只毽子出来,递给了苏樱桃:“你把这个带给她,这是我给她做的。” 漂亮的小键子,苏樱桃试着踢了两脚,贼稳。 从小邓村出来,她还得赶天黑去趟娘家,车上上面一层是稻草,下面盖的全是肉和山货,苏樱桃得给娘家也分一点。 拖拉机跑得快,毛纪兰和王婆子是走路,在半路上,苏樱桃就把一路哭哭啼啼,怀里还抱着大孙子的王婆子,和雄赳赳气昂昂,简直像是要渡过鸭绿江的毛纪兰给追上了。 “娘,上车吧,我把你们带到苏旗镇上。”苏樱桃于是说。 这好,毛纪兰可以提前拿到那块金牌了。 其实,那块大金牌,毛纪兰拿的一点都不冤,因为当初,那块金牌就是奖励给杀鬼子最多的女游击的,她才是杀鬼子最多的女游击。但是,这王婆子平时一有事儿就说脚疼腿疼,躲的那叫一个好,但是她一直是跟毛纪兰一个组,俩人一起杀鬼子的。 后来乡绅奖励大金牌,王婆子提出来要捉阄,毛纪兰当时傻,也就答应了。 所以那块金牌,是王婆子从毛纪兰这儿捉阄捉走的。 不错嘛,现在大金牌又重新回到毛纪兰手里了。 回到机械厂,已经晚上9点了,苏樱桃还在门外,就听到几声放肆的笑声。 先从窗子上一看,今天家里居然来了好些人。 而且,这帮人可真是新鲜了。 褚岩在,郑凯在,就连鲁一平都在,而邓昆仑呢,则坐在他们中间。 虽然苏樱桃早就听说过褚岩要来红岩,但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而且,郑凯坐在餐桌旁,看起来听什么听的很出神,博士向来最讨厌他,还曾跟苏樱桃说过,郑凯这家伙,绝对不能让他踏进小白楼半步的,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她一回头,差点没撞倒孩子。 “婶婶,放心吧,我们已经吃过饭了,吃的是褚叔叔带来的挂面哟。”汤姆咧开嘴巴,努力给苏樱桃展示,已经被吃掉的挂面有多香。 “白挂面?”苏樱桃说。 汤姆认真想了一下:“珍妮放了油和盐巴喔,我觉得现在没有你也没关系啦,因为珍妮已经会做饭了。” 有奶就是娘,因为珍妮会做饭了,小伙子这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单飞? “既然你们吃过了就好,我一会儿给自己煮点排骨吃吧,也不做太难的,就拿油那么一炸,洋柿子酱和糖醋一烧,随便作点糖醋排骨下饭吧。”苏樱桃说。 汤姆的口水,立刻顺着嘴巴流下来了:“其实我还没饱。” “那我可不管,反正我就一个人吃。”苏樱桃说着,掀开车上的稻草,先拎了一块小排出来。 “婶婶,我想起来啦,咱们鸡窝里的粪还没出呢,你等我去出粪。”汤姆连忙说着,转身跑了。 苏樱桃迟疑着,没好意思进门,毕竟画面有点辣眼睛,屋子里除了宋言和张悦斋之外,剩下的在她梦里,都是她的前任。 不过那毕竟是个荒唐之极的梦,这些人实质上跟她没有任何关系,都只是普通的熟人而已。 苏樱桃站在窗外听了一下,大概听明白,这些人是为什么而来的了。 原来,鲁一平在邓昆仑把文物的案子报上去之后,也去实地勘察了一番,认定这是一个私藏文物的窝点。 他今天来,是来找汤姆和邓昆仑调查文物的事情,看到底是谁把文物藏在沙漠里的。 根据调查,这些文物是从瓜州的榆林窟盗出来的。 但在国内,你扛着一尊菩萨出去,现在这年月,你不被打死都是好的,怎么可能买得出去? 鲁一平跟邓昆仑俩人的观点倒是一致:这绝对属于要走私到国外的文物。 就不知道那个文物贩子到底是谁了。 而褚岩就比较幸运了,居然开车撞到了凶杀案的凶手,坏事变好事,他没事啦。 这会儿咧着嘴巴正在笑:他是来给邓昆仑当警卫营的营长的。 至于郑凯,则是跟着宋言一起来的。 要归还那批文物,就得穿过沙漠去趟瓜州,而海青呢,恰好在同一条路上。 郑凯,是成县民兵队给邓昆仑派来,协助他们归还文物的人。 这帮人今天聚在一起,是在跟邓博士和宋言,张悦斋等人,商量那笔文物的来历,以及,到时候如何归还文物。 再就是,这可是个天赐的机会,从省委会直接派车。 送完文物,不就可以直接要把那帮专家全接过来? 大家一起商量的是这件事情。 褚岩看邓昆仑一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突然抬起头,两只眼睛里跟那镶了桃花似的在看着外面,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站在窗外的,居然是苏樱桃。 正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褚岩立刻就站起来了:这可是他的大救星! 今天,必须好好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43章 偏见和排挤上省城,去领奖 一身军装周周正正,笑呵呵的褚岩立刻起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车上是有东西,来来来,我来替你搬吧,小苏同志,快进屋歇着去。”这货热情的说。 苏樱桃当时没说话,但褚岩想搬肉,她立刻就拿起了肉,褚岩想搬筐子,她眼疾手快,立刻就拿起了筐子,总之,一点活儿也不给褚岩留着。 郑凯也出来了,但他是因为事情谈完了,要回农场的。 苏樱桃却把他喊住了:“郑凯,帮个忙,把这些肉给我搬进去,再从后院把那个肉缸给我搬进屋子,我要用它。” 郑凯一手拎着五花肉,一手零着排骨,刚送进门,苏樱桃又把装蘑菇的筐子端起来了。 “我来嘛,这东西又不重。”褚岩说。 苏樱桃一言不发,但把筐子越过他,递给了刚刚赶出门的邓昆仑。 而且,对于褚岩所有的话,恍若未闻一般。 褚岩人又不傻,小时候经历最多的,就是来自他母亲的,这种无声的暗气和排挤。 哪怕是个男人,哪怕再没心没肺,从2岁开始,被母亲一手带大,对于女人这种无声,但是充满着愤怒和偏见,以及,也会感染周围所有人,叫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喜欢他,但她会强忍着不跟他翻脸的怒气,有深切的感触。 那种偏见和排挤,以及来自高傲姿态下的悲悯,贯穿了褚岩的前三十年。 他今天太高兴了,太太太高兴了。 看苏樱桃气冲冲的发气发火,还觉得她挺可爱。 悉数照纳了她所有发的脾气之后,他回头跟邓昆仑笑着说了句:“那咱们就工作间见,我们先去收拾宿舍了。” 邓昆仑万万没想到,军区派给他的警卫排长居然是褚岩,而褚岩的人呢,虽然有些缺陷,整体他还挺认可,所以他今天也挺高兴。 帮苏樱桃把所有的东西搬进了家门,再把所有人都送走,就陪着她一起洗肉,改刀,要处理肉的时候,就得问问邓东明的情况。 对于大姐那件事情,婆婆的处理结果苏樱桃很满意。 没有因为王胜个头高,长的还算好看就偏袒他,该离婚就离婚,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但是,她也纳闷一点,徐队长都四十多岁了,不论怎么看,王胜既年青,又舍得离婚,比徐队长对陶慧要好得多,怎么陶慧就专坑王胜,不坑徐队长呢。 看起来只是个简单的婚外□□件,但陶慧的处理,总让苏樱桃觉得怪怪的。 而且,她刚才听了一下鲁一平的意思,毕竟是个通奸事件,鲁一平没打算重办,而且压着事件,没往g委会汇报,那王胜顶多关个三个月到一年就得出来。 大姐那婚得尽早离,要不然,就怕王胜要缠着她,跟她没完没了。 邓昆仑听苏樱桃讲完,就把这件事儿给撇开了,又说:“褚岩今天自己开车撞了一个人,以为自己要完蛋了,结果到了公安局,才发现自己撞的居然是王胜,虽然功劳不大,但公安局给军区发了函,到时候他应该能拿个表彰。” “狗屎运啊,真够便宜他的.”苏樱桃也笑着说。 谁知道王胜跑出去,会被他的车给撞了呀。 军区给邓昆仑派警卫排,这是好事儿,可以确保他工作间里,那些重要仪器,尤其是金芯电缆的安全。 但怎么偏偏派的就是褚岩啊,那家伙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在梦里,苏樱桃可是给他栽过赃的。 毕竟原生家庭不好的孩子,你别看他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随时都在讨好你。 但是一旦有利益冲突,该牺牲别人的时候,他是没有任何底线的那种人。 “叔叔,还有件重要的事儿,你忘了告诉婶婶啦。”汤姆看家里的柴禾不够,又到农场背了一些回来,放在厨房地上说。 邓昆仑于是说:“对,今天省委打来的电话,汤姆寻宝有功,省上说要嘉奖咱们汤姆。” 汤姆忽闪着他大衣的袖子,原地跳个蹦蹦:“婶婶,这次我准备要一件合身的小军大衣,我觉得军区肯定会奖励我哒。” “应该会的,但明天就别穿这件大衣了,换一件衣服,要不然别人会笑话叔叔婶婶,说我们没照顾好你的,好不好?”苏樱桃说。 在她梦里,汤姆是真的,拿到过一件军大衣的,据说特别漂亮。 这次,她觉得肯定也可以。 珍妮刚打完球回来,看叔叔婶婶都在厨房里忙碌,伸手就扭开了收音机。 汤姆找到那几尊菩萨造像之后,苏樱桃给《人民日报》写了封信。 很多东西是这样,你要放在原处没人理,没人看,没人过问,就跟王胜看邓东明似的,家里的原配,看着就嫌弃。但突然有一天,它被人偷了,就跟自己瞧不上的原配被外面的男人惦记上了似的,大家才会发现,哟,这是我家的宝贝啊,怎么能给人偷? 所以这几天晚上,有一个专门的文物专题讲座,每天晚上收音机里都要讲。 珍妮和汤姆都很喜欢听这些历史,考古方面的讲座,现在讲的,是关于佛造像上,眼珠子的知识。 据说,秦州这边,比敦煌彩塑更古老的泥塑,其实也失窃过,但失窃的不是泥塑本身,而是所有泥塑上的眼珠子,那些眼珠子,为了突出佛陀的眼睛,全都是用最珍稀的琉璃石制成的,国人当然不挖它,挖了怕遭天谴,但全给日本人挖走了。 收音机里的主持人不停说着可惜,说着那些琉璃石的珍贵。 汤姆记得,那尊金菩萨的眼睛就是亮晶晶的,而且会随着你站的角度而变,随时好像在盯着你看。 当时邓昆仑跟他说过,那就是琉璃石。 “好过分,日本人太坏了,我要找到那些眼珠子!”汤姆想着那些漂亮的眼珠子,正在大叫。 突然主持人的声音没了,收音机里说:“现在插播一则紧急消息,红岩精神病院出逃一名精神病患者,该患者年龄为42岁,短发,穿蓝色病服,请广大市民注意防护,踊跃举报,一旦发现,请立刻移送公安局。” 精神病院,要是家里没有精神病的人,对这种地方是很陌生的。 珍妮拍了拍录音机,咦,又好了,继续开始文物讲座了。 苏樱桃还是头一回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会插播一则寻人启示的,切着菜,说:“厉害了,这得是个多社会多危险的疯子啊,中央台都在找她。” 邓昆仑皱着眉头说:“这是地方频道暂时干扰了中央台的信息,应该是红岩那边的,跟咱们没关系。” 不过也是够厉害的,一个精神病,要达不到对社会危害极大的程度,是上升不到,地方政府为了它,屏蔽中央台消息的。 “汤姆,明天去了红岩,可不敢乱跑,听到广播里说的了吧,外面有具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苏樱桃于是跟汤姆说。 汤姆摇了摇珍妮的手,指了指楼上。 珍妮摸摸他,带着他上楼,把他去年夏天那套小绿军装给翻了出来。 平常,苏樱桃的主张是,自己的衣服自己洗,珍妮是,汤姆也是。虽然汤姆的衣服总洗不干净,要苏樱桃重新搓一遍,但她不喜欢给孩子惯一个不做家务的毛病。 但珍妮向来都是悄悄惯着他,只要汤姆有求,基本上不论什么事情,珍妮都会答应。 俩人上了楼,正在翻衣服呢,就听见有个小女孩在喊汤姆。 汤姆回头一看,乐了:“宋清溪,你怎么来啦?” 宋清溪趴在对面的窗子里,一手肘着一巴,嘟着小嘴巴说:“我明天要去给贫农大爷上课,要去一个特别穷的村子,我不想一个人去,你陪我一起去吧。” 给贫农大爷上课,这是现在每个小学必有的活动,还只有最优秀的小学生才能抢得到。 而一般要上的,都是算术,因为算术是最能利用在生活当中。 现在的算术题,小学五个年级,直到初中,全是围绕着解放钱,‘贫农张大伯’和地主‘钱剥皮’之间,关于借钱,还债,借粮,还麦子的事件展开的。 别看只是算术,但每一天,‘贫农张大伯’都在受地主‘钱剥皮’的剥削,孩子们学算术,都能学的群情激愤,恨不能立刻化身红.小兵,打烂地主‘钱剥皮’的狗头。 珍妮很喜欢这种数学题,就连初中课本都读完了,只是老师一直压着,没让她下过村子,所以她立刻说:“我陪你去吧,宋清溪,我可以帮你上课。” 汤姆要进城领奖,也笑着说:“让珍陪你吧,等我明天晚上回来再陪你玩,啊。” 宋清溪于是啪的一把关上了窗子。 汤姆对宋清溪,一直保持着最可爱的笑容,但是等她转身走了,回头就又要抱抱珍妮:“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当然,只有珍妮愿意帮他洗衣服,愿意帮他悄悄洗碗,做家务的时候才是好姐姐。 平常,珍妮在他眼里,依然是个小臭丫头。 …… 楼下。 邓昆仑正在下面切肉,切完了,要往排骨上抹盐巴,抹着抹着,突然深吸了口气,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啦?”苏樱桃看邓昆仑好像特别疼的样子,于是问。 邓昆仑一张脸都要狰狞到一起了,深吸了口气才说:“我的手长了冻疮,就不说切肉了,最近工作上有很多精密的图纸要画,这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效率。不知道军区给我配的车,什么时候才能配下来。” “你可以自己组装一辆啊,为什么不组装?”苏樱桃说。 邓昆仑摇了摇头:“制度上是不允许,我还是从军区要吧。” 一个大工业企业,要组装一辆车,不是随随便便? 其实秦工就可以组装车辆,但是公家单位有一个分配制度的问题。 邓昆仑自己组装车自己开,这属于越权行为,上面肯定要批评他。 在西方经受过一板一眼,绝对尊守制度和原则教育的博士,在这方面是不会给自己开绿灯的。 苏樱桃其实念叨过很久,觉得他应该有辆车了,但他一直坚守制度,不肯给自己搞辆车。 上次去沙漠里,大冬天开了一趟拖拉机,现在冻伤了手,都严重影响到他的工作了。 想到这儿,苏樱桃也有些生气了:“那你就甭叫疼,叫给谁听呢,不够烦的。” 她这是说的气话,其实气的是组织,但邓昆仑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一只通红的手,抓起盐巴,又开始往肉上面涂了。 他这人就是个要苦就先苦自己,绝不给组织添麻烦的的性子。 苏樱桃记得梦里,邓博士曾经跟自己说过,他的手有非常严重的冻伤,一到冬天就会奇痒无比,这严重拖慢了他的工作进度。 显然,梦里的他手也给冻伤的厉害。 不过,那是因为他一直给下放的缘故,但现在,他既要替秦工研发大型机械,又要会军区研发重型武器,这时候军区不给他配辆车,说不过去啊。 “这都多久了,军区为什么还不给你配车?”苏樱桃于是问。 邓昆仑皱了皱眉头,轻声说:“催过,但殷部长说军区现在特别困难,正在调度,不过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车能调度得来。” 军区的车真就那么难调度? 调了这么久,还调不来? 恰好这时,从小白楼入口的方向,有一辆军用吉普正在打喇叭。 这种车挂的是军牌,属于哪儿都能去,市委大院都可以随便闯的那种。 正好汤姆和徐冲冲几个在打篮球,连忙过去,就把铁门给打开了。 邓昆仑也以为是军区来人,要来找自己的,赶忙把围裙摘了,把手洗了,就迎了出来。 车上先是下来一双崭新的,军区特供的小牛皮鞋,然后是两条穿着崭新的,条绒裤子的腿,紧接着,下来的居然是苏小娥。 然后才是高大红。 “行了,送这儿就行了,就在这儿倒车,倒过车你就回吧,小兵崽子,今天谢谢你。”高大红就在苏樱桃家门前指挥着倒车。 苏小娥乍乍然换了新衣服,还有些不习惯,一会儿扯扯裤子,一会儿扯扯衣裳,高大红毕竟原来当过官太太的,见苏樱桃在厨房里忙碌,故意笑着说:“樱桃,忙呢?” “大婶儿,刚才送你的是?”苏樱桃问。 高大红止不住的开心啊,嘴巴都快裂到耳朵后面了:“咱家小娥今天去省城见对象,看看,她对象的车就是把咱们送回来的。” 苏小娥就笑的比较内敛了:“樱桃,改天我们要办婚礼,你来吃我的酒,我们要在省城办呢。” 看样子,那个军区的大干部,这应该是已经把妻子送到精神病院。 要光明正大的娶苏小娥了。 “你以后住的院子比这宽展。”高大红拉上苏小娥的手,点评着苏樱桃家的院子,笑着说:“床应该也比樱桃家的好,娘摸过床,是弹簧的。” “娘,您小声点,樱桃会眼红的。”苏小娥笑嘻嘻的说。 眼红,苏樱桃不止是眼红,而是气不过。 她记得隐约听人提过,苏小娥相的对象就是那个殷部长。 殷部长接送对象配得起吉普,就不能给邓昆仑配辆车。 苏樱桃心里没什么正义感,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也不会眼红谁。 但是触及到她的利益,她可不能忍。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44章 暖水瓶樱桃同志把殷部长的屁股烫烂啦…… 褚岩乐滋滋回了住所,喜滋滋的,视察着大家的新宿舍。 视察完条件艰苦,朴素的新宿舍,拿出电话机,给军区摇了个电话。 本来,他以为自己不受嘉奖吧,至少得个口头表扬,结果在电话里,殷部长在电话里狠狠批了褚岩一顿,然后来了句:“褚岩,你这种行为是在给咱们军人形象抹黑,我们政治处研究了一下,你要再干不好工作,可能上面还得给你降级。” 褚岩只差咦呀一声,王八蛋,殷建功还真想让他当个小班长? “对了,你那儿最近就没发现什么有趣,好玩的东西,大家一起鉴赏一下?”在电话里,殷部长笑呵呵的,又说。 褚岩他们接手的,是民兵队的宿舍,博士的工作间就在不远处。 工作间大金库的钥匙,现在褚岩也有一把。 抬头看了看远处,褚岩觉得,殷部长这不是暗示,直接是明示了:让他想办法弄两尊文物出来,要不然还得给他降级。 文物就在金库里,而他手里,有那两件彩陶的复制品,几乎栩栩如生,一模一样,邓昆仑又不可能天天进金库里欣赏那些东西,换了也就换了嘛,短期内没人会发现是他换的。 抹了把脸,挂了电话,褚岩愣了好半天。 部队上那么多军人,怎么就只有他,不论走哪儿,都有人盯着整呢。 那两尊文物,换,还是不换。 换吧,现在这边没他的人,他得亲自动手,这有违褚岩的道德底线,不换吧,殷建功盯着他整呢,比他妈那些娘家兄弟整人还厉害。 这可怎么办? 褚岩挂了电话,就骂了声操他妈:“这个殷建功简直是个小人,他妈的,革命闹的这么厉害,怎么就没个人把他给整下去,谁要能把他给整下去,从今往后,我褚岩每天喊他八遍爷爷,他就是我褚岩的列祖列宗。” …… 暂且不说这个,汤姆居然要到红岩省城去领奖,而且还是省里的领导们要嘉奖他。 因为要去领奖,汤姆把自己去年做的那套小军装,艰难的就套在自己身上了,这衣服本来是夏天做的,现在里面套着毛衣,棉衣,当然就会紧紧巴巴,嫉妒的徐冲冲在隔壁说:“邓长城,你看起来不像个八路,像个鬼子。” “呀,看我不打死你!”汤姆给气的直跳,都要上车了,还得下来跟徐冲冲打一架。 今天来接邓昆仑的是陈超,开的当然是吉普。 不过,他还让人把政治部给邓昆仑批的那辆皮卡也拖来了。 是的,是拖,而不是开。 因为它在半路上就抛锚了,哑了火儿,是陈超这辆车给拖回来的。 “是在对不起,博士,车是殷部长早晨才批的,我都没来得及给您洗一下,修一下,这脏兮兮的,实在有违咱们军区的形象。”陈超格外不好意思的说。 揭开前盖,邓博士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因为前盖里不但堆满了树叶,拨开树叶,居然还有一堆咬破的花生和核桃。 这车不仅是老和破,脏成这样又是怎么回事? “这里面怎么会有一堆花生?” 陈超垂头丧气的说:“这是咱们军区一辆放了十来年没开过的车,估计是松鼠装进去的吧,我留几个人,让他们替你把车擦一下,洗一下,收拾一下。” “不用了,交给警卫排的人吧,咱们上省城。”邓昆仑说。 皮卡看起来虽然破,但是苏联老车,驾驶室很宽敞,后面还有个车斗可以拉东西,除了不会跑,别的方面,邓博士都很满意。 陈超于是把烟头踩在地上,说:‘走吧博士,上车,咱们慢慢说。” 苏樱桃上车之前,看了一圈儿那辆破皮卡,模样是很大,但油漆斑驳,上面全是鸟屎老鼠爪印子,她怎么都觉得,这个殷建功,感觉是故意在整邓博士啊。 殷建功,不就是苏小娥现在谈的对象? 但是毕竟没见过面,所以也只能是先听陈超的讲述。 一上车,因为再没别人嘛,陈超于是说:“博士看这车,挺纳闷的吧,其实你是受了我的牵连,因为我最近惹了殷部长不高兴,他一直在借故整我,连带着,就把你也整上了。” 只见过一面的两个人,莫名其妙的,为什么殷建功要整邓博士? “因为你招惹了他,他就整我,这位殷建功同志怎么这样,你怎么招他,惹他了?”邓昆仑于是问。 陈超没好气的解释说:“殷副部长的爱人孙雪芹是疯,让他送精神病院去了,往精神病院抓的路上,正好碰上我,我就丈义直言了几句,说她也就是脾气燥一点,没疯,殷部长当时没说什么,从那以后就一直在给我穿小鞋,我们团,我所有认识的人,但凡跟军区有点关系的,他一个都没放过。” “所以殷副部长跟爱人还没离婚?”苏樱桃吃惊的问。 分分明明,苏小娥和高大红都已经筹画着要办酒了,结果那位殷部长居然还没离婚? 陈超说:“毕竟军人常出任务,家里没个女同志不行。而且原来,孙雪芹确实脾气爆,又是在军区捉奸,又是提着菜刀砍殷部长的,危胁到殷部长的人身安全了,事情闹的很大,领导们已经首可了,军事法院把他的离婚诉状都已经批了,现在就等双方签字就可以离婚了。但这几天孙雪芹从精神病院里跑了,到现在还没找着,也是真够麻烦的。” 据说军婚,要军人一方同意就可以离,军人一方不同意就离不了。 苏樱桃不清楚详细情况,但同时也觉得那位殷建功够有意思的。 而博士受的,简直载称无妄之灾。 陈超和他的关系,应该只是其中的一点,那个殷建功刻意针对邓昆仑,专门给他一辆都十年没用过的老车,究其原因,苏小娥和高大红,应该也在那位殷部长面前坏了不少的水。 看来,苏小娥嫁个大军官,对苏樱桃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从秦机到红岩,开车得整四个小时,这一路,除了汤姆因为要领奖而兴奋的不行外,就连苏樱桃都昏昏沉沉,睡了一个大觉。 …… 领奖是下午的事情,既然到红岩了,那就全听陈超安排,毕竟他们都是头一回来红岩。 陈超安排的很不错,中午带着他爱人,他儿子,要在国营饭店请邓昆仑一家吃饭。 他爱人也是军人叫高丽,个头不高,皮肤有点黑,看起来挺普通一个女同志。 而陈超的儿子,外号叫小胖,苏樱桃乍一看:“陈超,这小崽子有多重?” 陈超苦笑了一下:“70斤。” 汤姆虽然矮,但并不胖,就是小屁股格外的翘,翘嘟嘟的,也只有50斤。陈超的儿子不愧叫小胖,才9岁,居然有70斤,苏樱桃也才95斤啊。 这个年月,还真是难见这么胖的小孩儿。 “博士,夫人你们好,坐吧,我在军区食堂工作,我儿子吃的有点胖,但跟食堂没关系,他吃的,一直是我们俩口子的口粮。”高丽大大咧咧的笑着说。 他们是要了两个炒菜,还有一人一大碗的面片。 现在的饭少油少水,甭看碗大,面多,但因为没油水,大家吃得都多。 不过,陈小胖的饭量比一般成年人的还大,不一会儿就把一大碗饭给吃完了,然后盯着他妈的碗看。 高丽还从自己的碗里拨了一大半出来,给儿子吃。 那么大半碗,这孩子又吃完了,也就难怪他能长成个小胖墩儿。 高丽正端碗吃着饭呢,突然眼睛一直,立刻站了起来,而且还捣了捣陈超,叫他也站起来。 “殷副部长,陪着新嫂子来吃饭啊?”高丽笑眯眯的说。 苏樱桃回头一看,就见苏小娥怯怯的跟在一个身材高大,面色微黑的男人身后,笑着,但不说话。 这几天,关于苏小娥的这个对象殷部长,苏樱桃在农场里也听了些传言。 据说,原来苏小娥在文工团的时候,上省城演出,跟这位殷部长照过面,不过当时苏小娥并不记得殷部长,殷部长也没跟她打过招呼。 直到最近,苏小娥忙着找对象,有人七扯八拉的,就把也正在找对象的殷部长介绍给她了。 一个是四十多岁的男军官,一个是曾经在文工团跳过舞的大龄女青年,一见钟情,直奔结婚这个主题。 殷建功是领导,虽然陈超也站了起来,笑着请他们坐下一起吃,但殷建功摇摇头,带着苏小娥坐到最后面去了。 人嘛,都有八卦欲,尤其是在饭店里碰上。 高丽看那一对儿坐在了角落里,小声的,就跟苏樱桃八卦开了。 “殷部长的前妻一直疯疯颠颠的,爱吵爱骂,还总爱捉奸,这下可好,成了精神病,还从精神病院里跑了,殷部长转头就又找了一个,这么年青,这么漂亮的。” 苏樱桃于是问:“那位女同志怎么个疯法,砍人吗,还是随便打人?” “倒也没砍过别人,但嗓门大,声音大,爱吵爱闹,也确实提着刀在院子里追过殷部长。”高丽看了陈超一眼,悄声说:“陈超就在他们吵架的时候说了句公道话,最近他给陈超穿的小鞋可不少。” 事实上,很多单位都有这样的领导。 你又说不上他那儿特别的坏,他也没什么大错误,说不定背景还很深厚。 这种人卡在实权位置上,你要一旦惹了他,很可能是一点小事情,他回报你的也是些小挑刺儿,而且绝对不会出政策范围,但足够把你整恶心,让你天天儿气不顺。 偏偏这种人,工作上大概能力强不到哪儿去,但整人的能力绝对一流。 吃完了饭,陈超,邓昆仑和汤姆得去省委,据说今天军区的司令员也在,也是借着汤姆领奖的时机,大家一起好好聊一下。 跟殷部长不一样,红岩军区的司令员特别重视邓昆仑,每回见了面,都要拉着邓昆仑聊个不休。 邓昆仑抬头看了会儿那个殷建功,一本正经,也是下定决心的跟陈超说:“今天见了司令员,我跟他反应一下这位殷副部长的情况吧,不管他爱人有没有疯,又不是病亡,或者犯了原则性错误,他申请离婚,这有悖道德。路上,你跟我仔仔细细讲一下那位女同志的情况吧。” 这人,殷建功在车的问题上摆了他一道,他不说跟领导反应。 居然想反应殷建功的家事。 但博士说的也对:“一个男同志,妻子如果有病,可以给她看病,怎么可以因为疯了就离婚,这是有悖人类道德底线的。” “那我们可真要谢谢你。”陈超立刻坐正了:“一般人可不在这种小事情上,麻烦领导的。” 别人家的家事,又是小事,一般来说,大家还真不拿这种事情,去在领导面前嚼巴。 毕竟你跑去跟领导说这种小事情,也太多嘴了一点。 更何况还是邓昆仑这种平常目下无尘,不问世事的人。 他们要去省委,高丽则要带着苏樱桃去军区招待所开房,因为今天晚上他们必须在城里住一晚上。 “邓长城,你先去领奖,晚上咱俩一起玩,好吗?”陈小胖拉着汤姆的袖子说。 汤姆刚才跟陈小胖聊了一下,发现这家伙特别好玩,胖胖的,但是特别博学,知道的事情特别多,给汤姆讲了很多关于军区打仗啦,抓训练啦,各方面的事情。 蹦了一会儿,他说:“好啊,今晚咱俩一起睡吧,我邀请你睡招待所的床。” “别蹦啦,没看见阿姨在倒水吗,小心你的手要被烫。”陈小胖指着汤姆的手说。 这时候,那位殷建功同志伸出手,正在拿苏小娥挂在墙上的围巾。 苏樱桃看着殷建功的手,顿时就愣了一下。 她怎么觉得,那只手有点怪。 这时候殷建功和苏小娥也穿好了衣服,也正在准备出门。 吃饭的时候他和苏小娥就一个看着一个,恨不能把对方给吃了的样子,这会儿要出门,也是走在一起,靠的紧紧的。 看得出来,这是一对正处在热恋中的情侣。 苏小娥也不跟苏樱桃说话,但是就在刚才,俩人坐着吃饭的时候,那位殷建功就一直坐在苏小娥的对面,时不时要看苏樱桃一眼。 用屁股都能想出来,她绝对是在跟殷建功诉苦,说自己在农场过的苦日子。 苏樱桃故意假装走之前,要给自己的茶杯添水,正在饭店门口,一排大花暖壶旁提暖壶,等那位殷部长走过来的时候,却故意假装没端稳,哗的一洒,刷的一声,直接淋了殷副部长一身。 “这女的,有没有长眼睛?”殷副部长一声惊呼。 她也是瞅的真准,烫的还是敏感部位,虽然冬天大家穿得多,但这么一壶水下去,闷在棉裤里的热量散不出来,等着他的就是烫伤。 “建功,烫着了吧建功?”苏小娥说着就去扑水。 大冬天,热腾腾的滚水,殷建功也急忙扑着裤子上的水,这下可好,他像是个尿了裤子的样子。 “呀,实在对不起,我帮你擦……”苏樱桃手里还有一个杯子,里面也是滚烫的开水,一杯水,直接洒这个殷建功手上了。 “算了算了,你走吧,真是有病!”殷建功又给烫了手,气的啊啊大叫着说。 苏樱桃顿时哎的一声:“你说谁有病呢你?” “算了算了,女同志,你走吧,快走吧你,好吗?”殷建功伸出手,只差抱拳头了:“我们自己解决,不劳烦你。” 殷建功忍了,但是这笔账他会全部算在邓昆仑头上的。 邓昆仑的工作间有大笔资金,以及贵重器材还押在他手里,他随便卡一卡,都够叫邓昆仑难过很久的。 苏小娥瞪了苏樱桃一眼,一副你看看你干的这好事的样子。 事实上,缘份就是如此的奇妙。 这个殷建功的右手虎口位置斑斑驳驳,有个u型的伤疤,看起来应该是装填弹药的时候,被火.药烧伤过的。 而在梦里,珍妮跟苏樱桃讲述过,说曾经,汤姆被人抓到万人坑旁,用红柳抽过一回,抽的遍体鳞伤的,那个时间段就是在他8岁的时候。 汤姆是给人偷袭,然后从后面打的,孩子都没看清楚那人的样子,就给人打昏迷了。 但是他记得那人手上有一个u型的伤口,一看就是被烧伤过的样子。 然后那个人还毁掉了政府奖给汤姆的军大衣,是直接给烧掉的。 一直以来,苏樱桃都在找那么一个,打过汤姆,让汤姆从那以后,就彻彻底底厌恶这个国家,并且,一门心思,只想从这个国家往外抢钱的。 她在机械厂,小邓村,农场,猜了又猜,找了又找,始终找不着。 今天可算找着了,这个王八蛋的右手上,恰好有一个u型烫伤伤口,所以,他就是在她梦里打汤姆的那个人吧。 那他为什么打汤姆呢? 正好这时,殷建功从她面前经过,扑着军装上的水珠子,铁扣子刷啦啦的闪着。 苏樱桃在那个装满文物的洞里,曾经捡到过一枚军装上的扣子,当时她就一直在想,那颗扣子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洞里。 哦豁。 汤姆无端挨打,不是什么仇恨,应该是那个洞里所有的文物,是属于这家伙的,这家伙在洞里什么都没留下,但是应该是抱东西的时候中间掉了一枚扣子。 而汤姆找着的,正是他的藏宝洞,并且把它们全上缴了? 他才跑到万人坑,打的汤姆吧。 拎起一壶水,苏樱桃揭开塞子,正好殷建功在往门外走,她直接泼了过去。 这回是屁股。 她把这位副部长同志的屁股给烫烂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45章 呢子大衣发疯的前妻她回来了! “你他妈的……”殷建功突然回头,又是一声怒吼,屁股要烫烂了。 苏小娥也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樱桃,你到底想干嘛呀,咱俩的事儿不是完了吗?” “我不小心的。”苏樱桃的神情比汤姆还无辜:“这壶太烫了,我没拎得住。” 鬼才信她的话呢,她就是故意泼的水。 殷建功本身都46了,而苏小娥呢,27,因为劳改耽误了年龄,但是比殷建功整整小19岁啊,长的又还漂亮,曾经苏小娥在文工团的时候,殷建功远远就看上她了,一直到现在才能娶回家,也不容易。 所以他本来准备张牙舞爪,结果生生忍住了。 而就在这时,刚刚出了门的的邓昆仑听到争吵声,也折回来了。 博士看到妻子被殷建功堵着,这大概还是生来头一回,他一副想打架的样子,走到殷建功面前,问了一句:“殷建功同志,你想干嘛?” “行了行了,是我的错,博士,咱们走吧。”苏樱桃说。 本来确实就是她的错。 她故意往这位部长同志的身上,倒了两大壶开水。 “你这妻子应该是脑子里有点病,抽时间替她看看吧。”但就在这时,殷建功居然一换口吻,又是一副体贴博士的语气。 苏樱桃虽然头一回见识殷建功这种人,但是她深切的知道一点,你要想激努一个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说她:“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大多数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会跳起来反驳,竭力的想要证明自己脑子没病,而会短暂的忘掉对方这是在设圈套,攻击自己。 而苏樱桃向来认为不会吵架的博士,居然反问了一句:“殷建功同志,我听说你的妻子有精神病,而且给你送到精神病院了,我的妻子平常都好好的,怎么遇到你,她也脑子有病了?” 在这一刻,苏樱桃真想给博士鼓个掌:对于殷建功这种人,就该这么治。 “行了行了,小娥同志,咱们走吧,这些人全……” “自己有病,就看别人都有病吧,你才脑子有病!”苏樱桃追在身后,高喊了一句。 殷建功回头,目光阴沉沉的盯着博士和苏樱桃,仿佛在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汤姆和邓昆仑得上车去省委。 苏樱桃等陈超他们上车之后,才把邓昆仑拉到了一边,从兜里掏出那枚扣子,把自己在沙漠里发现这枚扣子的事情,简单跟邓昆仑讲了一下。 虽然说暂时她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她下意识觉得,这个殷建功就是在沙漠里私藏文物的那个人。 当然,要是这样说的话,那这人的心思可太深沉了一点,把偷来的文物藏在沙漠里,而且还是一个,被沙子埋藏的那么深的地方。 但你现在怎么找证据,怎么证明那些东西是他偷的? “放心吧,明天一早回机械厂,我去查一下文物上的指纹,就什么都清楚了。”邓昆仑一句话,就把苏樱桃的疑惑给全解了。 苏樱桃又把邓博士伸手拽住了,指着高丽脚上的小皮鞋悄声说:“今天见了领导,想办法要几张特供票吧,我想要那双小皮鞋。” 邓昆仑低头看了看高丽脚上的小皮鞋,眉毛拧了拧,说:“可以,没问题。” 上几回是跟军委的领导对接,其实根本不需要邓博士自己开口,军委的领导就会送他一些特供票,毕竟他在军区从来没拿过一分钱的工资,他觉得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 一路步行到招待所,开好房间,高丽就走了。 苏樱桃并不是没有来过军区,相反,从去年冬天开始,军委那边时不时给几百的特供票,她时常来军区的特供商店。 虽然现在手里没有特供票,但苏樱桃从高丽的鞋子上发现了,红岩军区,应该是自己产了一批苏式风格的衣服鞋子。 这,苏樱桃必须得去逛逛啊。 特供商店就在招待所的一楼,几个售货员正在聊天。 “那个苏小娥又来了,今天晚上,咱们殷部长绝对又要跟她聊天聊半夜。”一个售货员正在小声八卦着。 另一个嘻嘻一笑:“谁叫孙雪芹疯了,还从精神病院跑了呢,真是可惜啊,原来跟咱们一起卖货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她脑子有问题的?白白可惜,一个部级干部的丈夫,她没守住。” “同志你好,要啥东西,咱给你介绍介绍?”抬起头,售货员看苏樱桃站在玻璃柜台前,笑着说。 今天苏樱桃没有特供票,但现在这年月,你进了特供商店,不可能就只看看而已。 因为这俩售货员说起孙雪芹曾经在特供商店卖过货,苏樱桃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女同志,嗓门儿很大,但是为人很豪爽,去年她来过特供商店几次,都是那个女同志招待的她。 “我是来找孙雪芹的,她不在吗?”她于是试着问。 这俩售货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笑着说:“她呀,脑子出了点毛病,现在失踪了。” 苏樱桃对上号儿了,应该就是那个女同志,当时还特别热情的让她试过鞋子的号儿。 她记得孙雪芹曾说过,自己有个儿子,今年都上初中了。 于是她又问售货员:“他儿子呢,这会儿应该在家吧?” 俩售货员对视了一眼,一个说:“你到操场找找吧,现在放寒假,那孩子肯定在操场上。” “他是叫殷……”苏樱桃假装自己记不起来的样子。 “殷林,你不是孙雪芹家亲戚,不知道他儿子的名字?”售货员疑惑的问。 苏樱桃笑了笑:“好些年没见过了,一时没想起来。” 出了招待所,一路打听着军区家属院,看见有几个老太太在晒太阳,苏樱桃于是走了过去,坐在旁边跟几个老太太坐一块儿聊了聊,等坐熟了以后,就打听了一下孙雪芹的情况。 “她呀,东北那边儿来的,跟着咱们殷部长随军过来的,在外头一直好好儿的,在家俩口子总吵架,她嗓门又大,天天骂殷部长,哎哟,一般人受不了她那爆脾气,最近听人说,她是脑子有病。”一老太太叹息说。 正好这时,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皮肤黑黑的小男孩拍着个篮球跑了过来,衣服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没人照顾的孩子。 “这不殷林……殷林,这儿有个阿姨找你。”老太太于是说。 殷林立刻刹住了车,但是一脸戒备的看着苏樱桃,但只拍着篮球,并不说话。 “殷林是吧,我听说你妈疯了?”苏樱桃于是问。 殷林把篮球往怀里一抱,断然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哎,小伙子,婶婶问你个问题,你要答得上,婶儿给你一个小笔记本儿。”苏樱桃看他要走,又一把拽住了,然后从兜里掏出自己平常来记笔记的小笔记本,摇晃着说:“你说,万一你被送进精神病院,怎么才能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 当一个人,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你越喊,说自己没病,医生就会越认为你有病,你要哭,他会觉得这是病的正常反应,你要笑,他也会觉得,这是病的正常反应,你要一言不发,人家也会认为,这是病的正常反应,那这时候,你应该怎么办? 殷林摸了摸脑袋,摇了摇头:“我答不上来。” 但是,孩子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了,抱着篮球,好奇的看着苏樱桃。 “其实特别简单,如果是在医院里,就每天好好睡觉,把药藏起来,不要吃,因为治疗精神病的药物,都对大脑的损伤特别大,吃着吃着,正常人都得疯掉。要是不在医院里,而是偷偷躲起来的,这就更简单了,不要总跟别人证明自己疯了还是没疯,遇到任何事情也不要大吵大闹,切记要心平气和,遇到任何事情,再大的事情都要心平气和,如果实在想张嘴,也要小声说话,讲道理,不要吵,更不要说我没病三个字,只要你心平气和的,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知道你没病了。”苏樱桃于是说。 孩子将信将疑,想了会儿,又问了苏樱桃一句:“那要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吵架呢?” “那不简单吗?”苏樱桃笑着说:“你就告诉她,一时强弱在于力,千古胜负在于理,让她把吵架的话转成属于自己的理,讲出来就行了。” 回到招待所,下午睡了一觉,起来一看,都晚上六点了。 然后,她就听到门外有隐隐的笑声,还以为是汤姆回来了,苏樱桃于是打开了门。 结果就看见,苏小娥提着好大一个军绿色旅行包,正在笑眯眯的,等着服务员给她开门。 她居然就住在对面,不远的房间里。 苏樱桃本来是准备出去吃饭的,结果一到饭店儿,高丽带着儿子,端着从军区食堂打来的饭来看她了。 军区的伙食一直不错,卤豆子,排骨,外加一大碗米饭。 高丽跟陈超倒是一对好夫妻,很会过日子的那种。 怕苏樱桃一个人呆在招待所里没事干,她居然还提了好些核桃花生来,让苏樱桃没事干的时候剥着吃。 一大搪瓷缸的米饭,外加一大碗菜,苏樱桃一个人吃不完,陈小胖倒是替她吃掉了一多半,然后高丽回家了,陈小胖则留了下来,在宾馆的房间里等汤姆回来。 这一等,就又等到晚上将近九点多了。 陈小胖着急着等汤姆,时不时就要打开门看看外头,看汤姆回来了没。 对面,大概隔着两间房,门一直开着,陈小胖时不时看一眼。 “陈小胖,你跑这儿来干嘛?”突然,那边房间里的殷建功喝了一声。 陈小胖本来活蹦乱跳的,立刻耷拉着脑袋进来了,给苏樱桃扮了个鬼脸,说:“那个伯伯凶得很,不能惹。” 苏樱桃于是说:“那你就进来,不要再跑出去,也不要总看人家在干啥呢,不好吗?” “不好,我就想看看他们会不会亲嘴。”陈小胖坦然的说。 苏樱桃一开始,觉得殷建功太猴急了一点,跟妻子的离婚证都还没扯下来,就跟苏小娥相亲,现在还让她住在宾馆里,跟能把文物藏在沙漠里的老谋深算相比,有点操之过急了。 但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种性格其实才符合,汤姆把他藏的文物找出来之后,他就会悄悄潜到秦工,去打人的性格特色。 这人非常滑头,分明当时的汤姆是住在小邓村,而不是秦工。 但他不在小邓村打,而是想方设法把孩子骗到秦工才打。 而且还是在那片密林里,打的悄无声息,饶是邓昆仑追查了许久,都完全没追查到。 男人嘛,到四十多岁的时候,对于黄脸婆也确实厌烦了,胆子小的,耗着过,熬到老了完事,胆子大的,肯定想换个新鲜的。 这是男人的通病。 他应该也是忍了很久,为了色才会这么操之过急的。 但再猴急,他也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跟苏小娥相亲,结婚,走的全是程序,现在还没领证,哪怕是在招待所里聊天,都开着门,一副胆不慌,心不虚的样子。 像他这种部级干部,别人还真说不出他什么来。 “来了来了,他们来啦。”陈小胖才刚刚在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立刻激动的说。 今天汤姆是去领奖的,晚上估计是因为吃饭,一直吃到现在,这都晚上9点了,苏樱桃也想知道,汤姆给自己要求的军大衣有没有领到。 所以她的见楼梯上有脚步声,也站了起来。 刚到门口,就看见居然来了五六个穿着军装,或者干部装的男同志,其中一个苏樱桃在报纸上见过,红岩的□□。 而汤姆,就走在这些人的最前面,他穿着一件特别好看的,儿童版的军大衣,但不是棉衣,而是军绿色的呢子外套。 小伙子本身皮肤白,这呢子外套,又是合着他的身高的,穿在身上,绿衣服衬着白皮肤,一个妥当当的小军官。 这会儿,殷建功正和苏小娥开着门,在房间里聊天。 俩人聊的则是殷建功什么时候才能把妻子找到,赶紧让她签字,并把她送到精神病院的事情。 殷建功能不着急吗,他比苏小娥还着急,毕竟没结婚,他就不敢关起门来干点啥。 而男人费尽心机找女人,所最终要达到的目的,不就是释放**。 所以这会儿,他正在安慰苏小娥,让她不要着急,说自己都全红岩通报过妻子失踪的消息,最近也正在想办法四处找人。 在看到一帮子领导上楼的瞬间,毕竟都是熟人,而这帮人呢,跟他不一样,表面上特别尊重邓昆仑这样的知识分子。 殷建功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他又是一个人前特别会来事儿,会表现的人,立刻就准备伸出手,去跟领导们握个手,见个面,再送邓昆仑两顶高帽子戴一戴,嘴皮子上夸一夸。 但是殷建功笑咧着嘴,伸着两只手从房间走出来,见□□伸着手,以为是他要跟自己握手,也把手伸出去了。 可是,书记越过他,却握上了苏樱桃的手:“这位就是苏樱桃同志吧……没想到这么年青,希哈努克先生是您请的吧……您对咱们红岩的贡献可太大了。” 殷建功正想在年青的,漂亮的妻子面前,显摆一下自己在军区,在领导层有多高的地位呢。 要是邓昆仑抢了他的风头,没关系,真不算什么事儿。 那就是一个不混官场,不懂变通,没有任何能量的臭老.九知识分子而已,殷建功有的办法整他。 但是,他居然叫一个看起来也就20出头的小女孩给抢了风头? 这女的今天白天可朝着他身上泼了两壶水。 殷建功一直以为,她跟他前妻一样,是个无脑的蠢女人呢。 她居然能从首都请到希哈努克来访? □□大晚上到招待所,居然是要来跟她见面的? 不过,这件事殷建功只让殷建功震惊了一会会儿,另一件更加叫他震惊的事情,就把他的注意力给吸引了。 因为他赫赫然的看见,自己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有疯病的妻子,这会儿也上楼了,正在楼梯口站着,直勾勾的看着他。 衣衫褴褛,脸很脏,估计最近是住在那个垃圾堆里,一身肮脏,一张寡黄的脸,跟年轻,漂亮的苏小娥完全不同。 他一看见她就觉得恶心。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46章 专款专项被完美证明的,殷部长的精神…… 殷建功的妻子孙雪芹,东北女性,脾气特别爆躁,只要你跟她吵两句,她的嗓门就跟破锣似的。 但性格很豪爽,对人其实也很不错。 但就是脾气急,一惹就躁,而且爱虚张声势,只要你激一下,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还喜欢拎个菜刀追着丈夫跑。 其实只不过吓唬对方,但是,一旦丈夫真的跟她翻了脸,那都是她发疯的罪证。 殷建功正愁找不到妻子呢,好家伙,一回头,她居然在台阶上。 俩人的目光就此对上了。 再说苏樱桃,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邀请了希哈努克来访,居然能惊动□□,亲自跑到宾馆来看她。 不过领导来,也是泛泛的聊几句,感谢一下她。 当着博士的面夸一下她也就完了。 这都夜里9点了,领导们也不过聊几句,说几句就该走了。 不过苏樱桃握着书记的手,傻愣愣的站着,笑眯眯的,就是不松手,书记就觉得很奇怪,这个女同志,怎么不撒手呢:“小苏同志,你还有事情?” “领导,我就是有点太激动了,正在想,咱们秦工到秦城那条路破破烂烂的,不好走车,我正在想,等希哈努克先生来了,是让农场的同志们扛着铁锹去填点土呢,还是让机械厂的民兵们搞点水泥涂上去,要不然,我怕摔坏了希哈努克先生的屁股。”苏樱桃说。 顿时一帮当官的全笑了起来:“小同志,你到底年青,那是一条公路,你用铁锹铲两下就能修好?那得拨款,修路。” “拨款修路,不用不用,那个指望不上的,我们成县说要修条公路,两年都没修好呢,别你们开膛破肚的挖开了,填不上,希哈努克先生来了,连我们农场都到不了。”苏樱桃随即反驳了一句。 一开始领导们觉得这个小女孩同志年龄小,有点傻,听了这话,一帮领导笑不出来了,因为看起来有点傻的博士夫人,说的还真是大实话。 毕竟财政吃紧,你拨款下去,只能拨到秦州。 秦州政府会不会截留它还两说,再下一级,到了成县,成县政府会不会截留它,也是个问题。 “放心吧,这笔款我会批个专款专项,直接送到你们秦工去。”这回可是□□不松手了,握上苏樱桃的手,郑重其事的说。 专款专项,那可是一条公路啊,钱居然是拨到秦工? 别人没说什么,一直在看着前妻的殷建功却头皮一麻,回过头看着苏樱桃:这女的确定就二十出头? 这种官场智慧,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能从领导手里专款专项要到钱的本领,他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他有,没想到这么一个女同志,她居然比他还厉害? 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毕竟他的前妻来了。 他那个泼辣的,粗野的,当初结婚只是因为年龄到了,随便凑和娶来的妻子。 让殷建功无比厌恶的,在年龄大了之后,总是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在饭桌上打嗝,在厕所里放屁,从来不掩饰自己粗俗的前妻,他找了她很久,甚至截留所有电台的广播,发动全省人民找她,没想到今天晚上她跑到招待所来了。 最近因为他跟妻子闹离婚的事情,他在领导们心目中的风评挺不好的。 就怕有人给领导打个小报告。 所以今天于殷建功来说,简直是个天赐的良机,正好,他可以当着领导们的面,证明一下妻子确实脑子有问题,有病。 上前,他说:“雪芹,你可算出现了,最近在外头没饿着,没冻着吧。你怎么好端端的,就从医院里跑了呢,你得认真治疗,要不然病就好不了。” 说着,他还脱了自己的军装,就要给妻子披上。 要在平常,孙雪芹会立刻跳起来,说一句:“我没病,你他妈的殷建功才有病,你把送到医院,你让人打给我打针,给我吃药,你还让人打我……”就跟狗嘴里捣了一根棍似的,她会没完没了。 但是今天孙雪芹没张嘴,也没回嘴。 平常要是孙雪芹一闹,殷建功就会立刻叫一警卫员控制她,并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再让人给她打针,灌药,这么一来,她能昏昏沉沉睡好几天。 等养足了力气,她会再跑,再闹,于是他再让警卫员送,让医院再关,再给她吃药,用武力制服她,时间久了,她没疯,也会慢慢疯掉。 但今天她怎么突然就安静了? 这时候领导们都跟邓昆仑告辞过了,也正准备要走了。 孙雪芹就站在楼梯口,又不吵,又不张嘴大骂,又不喊我没病,也不挣扎,也不打他,这叫领导们看见可不太妙。 对了,还一件特别能刺激孙雪芹的事情。 “那个,离婚申请法院已经批了,孩子归我!”殷建功又说:“雪芹,你回来了正好,你该签字了。” 这年月,一个军嫂可比啥都吃香,哪个女同志哭天抢地,不是想嫁给军人的。 而孙雪芹呢,又是远嫁,父母不在这儿,公婆也不在这儿,没个说理的地儿,一旦离婚,孩子肯定判给男方,因为男方是军人,有稳定的收入,而她只是一个军区的售货员,在殷建功的管辖下,说让她没工作,她就得没工作。 所以一提离婚,孙雪芹必定会一跳八丈高。 上来就要撕了他,因为他要跟她抢儿子。 结果她还是没说话。 这就尴尬了,她不说话,他怎么才能在领导们面前证明前妻精神有问题? 其实苏樱桃看着也挺着急的。 这个孙雪芹她只接触过一次,人大大咧咧,嗓门很高,有着东北女性那种特有的大嗓门和直性子,被人一激怒,就会大吵大闹。 忠厚一点的人,不计较。 但是显然殷建功可不是个忠厚人,他完美的运用了这一点,凭借自己的身份,把她给送精神病院了。 “殷部长,这是……”就在这时,军区的高司令员走了过来,说:“孙雪芹同志,我听说你从精神病院跑了?” 完蛋了,苏樱桃心说,只怕孙雪芹要说我没病三个字了。 她要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会觉得她肯定有病。 孙雪芹自己其实也正在转脑瓜子,想她该怎么说,怎么办。 最近她一直躲在外面,躲在军区的垃圾焚烧站,是儿子悄悄的给她送点吃的,接济她。就在今天下午,儿子跑来跟她说,妈妈,不论有任何事情,不能吵,要心平气和,一定要心平气和。 只有这样,你才能证明你自己没疯。 孙雪芹晚上从垃圾站跑出来找吃的,看到一帮领导在招待所门口下了车,殷建功的车也在招待所楼下,于是就上楼了。 想上楼找领导们为自己审怨,也是想证明自己没疯的。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要是错过,还得被送到精神病院去,天天打那种让脑子僵掉的针,很可能她就真的疯了。 她一直谨记儿子的话,一时强弱在于力,千古胜负在于理。 但是想一想殷建功的所作所为,孙雪芹就觉得自己无法心平气和气来。 殷建功跟她一直是分床,分房睡的,他有需要的时候,就喊她过去搞一下性.生活,但每一次都是捏着鼻子的搞,有一回她偶然发现他那个的时候,在枕头下藏了个照片,时不时的要看一下。 她夺过来一看,居然是个女人的照片,她心为那个女人是他的相好,跑去捉奸,后来才发现,对方是一文工团的女演员,跟丈夫压根儿就不认识。 就连搞那事儿,都要看着别的女人的照片,这就够叫孙雪芹疯了吧? 而且近几年,孙雪芹发现,自己睡眠特别多,夜里总是昏昏沉沉,一觉到天亮,有时候睡都睡不醒。醒来之后,也总发现丈夫的床铺,好像一点都没动过。 于是孙雪芹觉得他出轨了,又忙着捉奸,因为捉奸的事情,还在军区闹了很多笑话,但事实证明他跟女性来往的很少,她也没捉到过奸。 因为这些事情,首先大家就很不信任她。 离婚,她是愿意的,她只是个普通妇女,只要儿子归她,她就愿意离婚。 但孙雪芹不觉得自己疯了,这一点她能保证,她只是确实粗俗,庸俗,虽然吃饭的时候一再小心,丈夫还是觉得她碗筷声音大,上厕所的时候尽量声音轻,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丈夫也觉得她在放屁,还总说她上过厕所的味道,都比别人家的厕所更臭。 在丈夫眼里,她只要呼吸一下,都是错的。 她自卑,她难过,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个女人,但她能保证一点,自己没疯。 不过那么多人站着,还全是领导,现在的孙雪芹必须说话。 可这句话又重要到也不敢张嘴,因为这句话,必须能证明她不是精神病,她就想知道,为什么天底下普通女人那么多,独独她,被丈夫厌恶成现在的样子。 他还言之咄咄的说她疯了。 昏昏乱乱,孙雪芹有一大堆想问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一张嘴就肯定要吵架,她现在随时都准备要吵架了。 领导们都还站在台阶上,对于领导层的私生活,大家都很好奇,这事儿,谁都避免不了。 所以大家也都看着呢,而且所有人都很戒备,毕竟不清楚真实情况,就怕孙雪芹身上藏着刀呀什么的,随时要暴起伤人,精神病,脑子不正常,你表面上怎么能看得出来? “孙雪芹同志,你还认识我吗,我原来在你跟前买过鞋子,怎么,你儿子呢,没跟你一起来?”就在这时,苏樱桃上前一步,笑着说。 孙雪芹终于吐了几个字出来:“我要离婚了。” 这是一个很良好的开端,只要不是跟殷建功对上,孙雪芹其实是个很理智的女人。 “有原因吧,你丈夫有没有什么问题呀,没问题的话,他好端端的,离的什么婚?”苏樱桃假装啥也不知道。 但这是引导,是疏导,抽丝拨茧,这么多领导看着,你得慢慢来,有逻辑的来。 “我丈夫经常晚上出去,我总觉得他有婚外情,但也没抓到过。而且他总说我在家里声音大,说我粗俗,我跟他吵的厉害,后来他就把我送精神病院了。”孙雪芹心里一直在重复几个字:不能说我没病。 “那他应该是有病吧,自己不知道的那种病,是不是白天笑呵呵的,人也很亲切,但到了晚上,莫名其妙就消失了,醒来还死不承认?”苏樱桃又说。 孙雪芹眼睛一亮,使劲点头:“对对对,就这样。” 苏樱桃都有点猜得到,殷建功是三更半夜去干嘛了,说不定就是倒文物去了。 他们住的是独幢小楼,只要搞隐秘一点,再给妻子搞点安眠药什么的,儿子呢,男孩子,这个年龄正是白天疯玩,晚上疯睡,房子着火都不会醒的年龄,他要出出进进,还真没人能发觉。 但是你不能问那么多,毕竟领导全在这儿,现在最重要的是证明谁才有病。 “这种情况很可能是精神分裂症,而且还带着妄想症,你看他平常正常,但动不动就失踪,完了又坚决否认自己出去过,这绝对是精神分裂症,我听说你爱人是军人吧,家里有枪没,藏好点,别他再持枪伤人。”苏樱桃又说。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一帮子领导,尤其是司令员慢慢转身,看着笑呵呵的殷建功。 这到底他妈的谁有病? “你最好离那种人远一点,不是都离婚了吗,躲着他点儿。万一他要杀人,最先遭殃的就是你。”苏樱桃再添一句。 果然,高司令也说话了:“我看小孙没什么问题,小曹,你去精神病院查查小孙的档案,看她到底怎么回事。” 所以领导这是对殷建功起疑心了? 殷建功面如灰死,伸手就要拉孙雪芹,苏樱桃立刻哎的一声,孙雪芹也说:“放开我,你想干嘛呀你?” “小崔,派我两个警卫员,这几天先跟着咱们殷副部长。”高司令又说。 一帮子领导这就要下楼了,尤其是军区的领导们,每个人都看了殷建功一眼。 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复杂,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意思。 多容易的事情,谁有病谁没病,好好一个女同志,不就脾气爆一点,居然被丈夫诬赖成了精神病。 苏樱桃又说:“你是不是该谢谢领导们?” 要真谢了,就证明她一点都不疯了。 “谢谢领导给我做主。”回过神来,孙雪芹给高司令鞠了个躬。 殷建功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偏偏这时候,苏小娥也得发点脾气,气冲冲的走了过来,说:“建功同志,你不是说你原来的爱人有病吗,我看她怎么好好儿的?” “你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殷建功想着自己的前途,想着领导们的眼神,想着自己为什么要铤而走险,中年□□,因为苏小娥这句,彻底爆发了。 苏小娥早晨看到樱桃的时候,还在因为自己马上要嫁一个部级干部而窃喜呢。 心里飘飘然的,觉得自己这回可算趁上好运气了,可现在,她居然被这个男人说她有病了? 苏小娥欲哭无泪,嘤的一声,嘴巴憋起来了:这个哑亏,她看来也只能吃掉。 但就在这时,苏樱桃突然走了过去,朝着殷建功就是一声大吼:“你才有病,你就是病死了我姐也不会得病,你这个神经病,精神分裂症,脑子坏掉的王八蛋,好好去医院看看吧你……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他要精神分裂了……他现在正在分裂!”就在这时,殷建功挽起袖子,一巴掌朝着苏樱桃搧过来了,苏樱桃的声音更高了:“快看,咱们殷部长精神分裂了,他的精神已经分裂啦,快来人啦,殷部长原来是个疯子。” “你这个臭女人,你死定啦!” 曾经逼疯过原配的殷建功,给苏樱桃逼疯了,挽着袖子,一拳头就捣过来了。 领导们才刚刚下楼,又折了回来,所有人在这一刻,目睹了殷建功的发疯!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47章 关禁闭苏樱桃不是他爷爷,简直就是他…… 殷建功曾经激怒过孙雪芹那么多次,每一次都能气的她暴跳出雷,提着刀追着他砍,他佯装害怕,满院子跑,让她臭名远扬。 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没有那种意识,他只知道自己当年只是一个穷当兵的,血气方刚,必须找个女人解决性.需求。 正好这时有人给他介绍了孙雪芹,□□通一女人,但他还是跟她结了婚,因为当时的他就是个小兵蛋子,再找不到更好的。 就是一对特别普通的夫妻,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要一直这样普通下去,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他们就安然到老了。 但现在他不普通了,他是红岩军区的副部长,他掌管着军区几十万的资金和装备,钱来钱去都由他签字来批。 文工团那么多漂亮的姑娘,一个个又温柔,又可爱,就跟苏小娥一样,涉世未深,又还温柔,对他满是崇拜。 有条件的,死了老婆的军官们立马就可以换一个,大部分都是文工团的姑娘,娶的光明正大,那滋味儿,那心里的窃喜,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他也有条件,工资,地位,家里的财产,所有的都是到位的,儿子也差不多成年了,不太需要母亲的抚养了。 只是老婆身体太好,不可能死,他只能让她疯,而且在一起十几年,他太了解如何让她发疯了。 但是这会儿,突然之间,怎么他就叫苏樱桃给逼急了,惹躁了,他感觉自己是真的要疯了。 他今天非得打死这个女人不可。 这是个什么女人啊,一整天了,处处跟他做对? 走廊上看热闹的人特别多,还有好些是从各地来出差的军人,一看有个军人要打人,当然跑过来了。 但这时,平常总被大家认为斯文的邓昆仑反应最快,一把抓过殷建功的拳头,一个反扭,把他压在了墙上。 这人毕竟是军人,体力很好,突然头往后一撞,撞在邓昆仑的鼻子上,邓昆仑一躲,只撞到了他的额头。 对方又是一个反扭,伸手来抓邓昆仑的胳膊。 一把抓滑掉邓昆仑的手表,生生抓断了表琏,转身想跑。 邓昆仑飞奔过去,整个人扑上去,才把这家伙压倒在了地上。 他这种种行为,身为一个军官,已经涉嫌到暴力伤人了,判断起来,他是真正的精神有毛病,居然还诬赖了那么久,说前妻有病。 这下可好,在走廊里既是撒泼又是打滚的,还想反抗,大家一看,这不愈发确定,殷部长这是精神出了问题。 不一会儿,门口的警卫上来,要把殷建功带走了。 邓昆仑抓那家伙的时候,给他家伙用后脑勺碰了脑袋,额头上都给碰出一个青印子来。而且他要反抗,想跑,还抓烂了邓博士的手臂。 看他给警卫们逮走了,邓昆仑本来想跟过去,看看处理情况的。 苏樱桃从身后一把,把邓昆仑给拉住了:“让他走吧,算了。”她说。 孙雪芹还在原地站着呢,直到司令员的秘书小曹说了句:“走吧孙大姐,我陪你去医院,咱们去调查一下具体情况。” 孙雪芹看高司令远远在给自己点头,这才反应过来,领导们这是准备认认真真过问自己的事情了。 她,要被证明不是个疯子了。 经过刚才,她也发现了,苏小娥是殷建功在跟她离婚后,正在处的对象。 她两眼紧紧盯着苏小娥,不住的打量着。 苏小娥呢,脑子不太好使,这都明摆着的,那男人就是为了娶个新鲜的,才诬赖妻子是精神病跟她离婚的。 但这会儿她心里居然想的是,这个看起来疯疯颠颠的女人,居然是殷建功的前妻,她好丑,好脏哦? 她看我这么年青,这么漂亮,会不会打我呀? 所以她居然靠到苏樱桃身上去了:“樱桃,我看那个脏兮兮的女人想打我,怎么办?” 孙雪芹笑了一下:“我打你干啥,我还挺羡慕你的呢,这么年青,这么漂亮……”流了两大串眼泪下来,她转身走了。 对方年青漂亮到,让孙雪芹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自己这种黄脸婆,真比不上那些年青漂亮的小姑娘们。 离婚吧,她认了! 宾馆的走廊里有玻璃镜框子,里面装着画,苏小娥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捋了捋头发:她觉得自己也挺漂亮的。 女人啦,年青就是好啊。 她也没心没肺的,转身进门睡觉去了。 苏樱桃进了门,端着牙刷牙杯,到走廊尽头的开水间洗了个脸,进门之后掏出雪化膏,对着小镜子就开始护肤了。 邓昆仑慢慢坐到了苏樱桃的身边,正好汤姆和陈小胖俩在打闹,陈小胖差点扑过来,扑在苏樱桃身上,邓昆仑眼睛盯的还是扣子,眼疾手快,一把就把这小胖墩儿给拽住了。 “叔叔,你干嘛抓我。”陈小胖说。 邓昆仑一本正经,跟个孩子较劲儿:“因为你差点撞到我爱人了。” 陈小胖可是被父母捧在掌心宠大的,跟汤姆不一样,理直气壮:“我经常在家撞我妈,我妈啥也不说。” “你妈是你妈,我爱人是我爱人,你能撞你妈,不能撞我爱人。”邓昆仑居然跟个小屁孩儿干起嘴架来了。 陈小胖歪着脖子,刚想再说啥,邓昆仑拍了拍他的屁股:“去,带邓长城去你家住,去吧。” 汤姆对于一切都很好奇,很新奇,听说能去别人家睡一晚上,穿着呢子面的小绿军装,提前一步出门,已经走了。 陈小胖也蹦蹦跳跳的走了。 邓昆仑一直在盯着苏樱桃看,苏樱桃于是问了句:“博士,年青漂亮的女人,是不是特别好看?” 邓昆仑没说话,只摇了摇头,笑着躺到床上了。 情商是种特别奇怪的东西,邓昆仑自忖有,但他向来并不怎么爱展示。 不过向来,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情商方面跟苏樱桃差多少。 直到刚才,她握着□□的手,几句话,轻轻松松要来一条公路,邓博士才发现,自己的情商跟对方差的不是一般二般。 因为在饭桌上,他曾经格外郑重的提过,秦工想要一条能够深挖八米,石头填基,要确保每天24小时不间断,载重50吨的大卡车跑10年以上的公路。 这条公路要修到红岩,跟现在所有的国道相连,它将是秦工能够联通全国工业类厂矿的基础。 但领导给他哭了一通的穷,总之就是,路早就在规划中,但现在实在没钱修。 可苏樱桃只说了两句,两句话就要来了一条路,而且是专款专项,拨到秦工了。 来自西方的邓博士,因为殷建功的刻意刁难,最近正在怀疑这个东方式的社会的价值观,并且为此,心中其实有隐隐的动摇。 他的信念和想要建设国家的热情,没有因为偷渡时差点闷死在偷渡车里而动摇过,也没有因为从香港归来时的枪林弹雨而动摇过,但恰恰是这种复杂的人和事,让他怀疑自己最初的选择,也让他无比丧气。 他觉得本很可能是对的,他的观点才是错误的。 而本呢,事实上也还没死,甚至,褚英前几天打电话说,老爷子精神很好,并且已经公证了遗嘱,一直在等他回国,而且宣称自己会永远等着他。 要是他不回去,本甚至不惜在七十之年来趟华国,亲自劝他回那个所谓的‘家’。 邓昆仑当然不会回美国,他依然会为这个国家贡献一切,哪怕最终达不到自己的理想,这终究是他的国,他的家。 他是这个国家的孩子,就必须接纳,并承担它所有的好和不好。 但此刻他心中有点酸酸的涩,同时又格外庆幸:有这样复杂的社会中,恰好有苏樱桃这样灵活,狡黠的人,而她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 他们熟谙这个复杂的社会,并且懂得如何利用一切复杂的规则,尽可能让所有的事情往着好的方向发展,有他们这样一群人,这个国家终究是能建设起来的。 “你要的特供票呢,我还要买皮鞋呢。”苏樱桃也躺了下来,看邓昆仑一直望着自己,突然想起件事儿来。 博士的美好暇想被打断了,下意识摊手:“我忘了跟司令员提了,他也没主动给。” 这男人,别人不主动给,他从来不会争取,就该一大脚踹出去。 地方军区的领导们,哪像首都的那么有钱,他连工资都不拿,免费干活,就不会追着要点特供票? 这男人,迂腐到家了! …… 第二天一早起来,依然是陈超送,博士夫妻就该回秦城了。 据陈超说,陈小胖很喜欢睡懒觉,今天破天慌,居然惹得汤姆那个每天起的比大公鸡还早的性子,居然睡到早晨8点钟。 车在楼下等着,小伙子才着急麻慌的在刷牙。 车上,陈超在抽烟,苏樱桃实在闻不惯大清早车里抽烟的味道,刚下了车,就碰上孙雪芹,今天换了套干净衣裳,把头发梳了,脸也洗了,白白净净,就是大街上特别普通一个中年妇女。 “这位女同志,还不知道你姓啥,瞧见没,拐过弯子,那边有个家属区,我住在17号,有时间来我家走一走。”孙雪芹上前,笑着说。 摸了摸脑袋,她又说:“不行不行,以后我有了住的地儿再说吧,我现在要离婚了,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拽了拽衣服,她说:“你要不嫌弃,以后来军区特供商店,想要啥商品,找我就行。” “孙大姐……”苏樱桃把这女同志喊住了,斟酌了一下才说:“你真挺好的,热情,大方,是个好女人,人都有年青的时候,也有老的时候,不是你不够好,是那个男人的良心坏透了,所以你就别责怪自己了。” “小崔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会如实把调查来的情况反应给司令员的,军区会给我做主的。”孙雪芹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说。 司令员的秘书小崔站在孙雪芹身边,给苏樱桃点着头。 一个部级干部身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丑事儿,军区严防死守,不往外露。 但陈超刚才透的口风,说昨天晚上下楼之后,殷部长就给关了禁闭,而且是一个星期的超长禁闭。 据说,有些人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一个星期关下来,直接就得疯掉。 恶人恶报,就看他殷部长自己会不会疯了。 …… 昨天晚上,珍妮一个人在家,虽然她说自己会叫张迈跃来,俩人做伴一起睡,但苏樱桃还是挺担心的,想尽早回家,一个小女孩子留着守家,她实在有点不放心。 回到机械厂,今天腊月二十七,眼看要过年了,红纸标语贴满了厂门,沿路还有好些人正在用红漆刷标语,厂门口的供销社前,几乎全厂的人都在排队。 这几天各样票都发下来了,烟酒糖茶票,正是抢的时候。 苏樱桃远远就看见珍妮在排队,时不时的丫头回头在朝着自己张望。 她手里没票,排着队占坑儿,这是等着她带着票,赶紧去抢东西的。 苏樱桃于是喊陈超停了车,赶忙去抢年货了。 邓昆仑回厂之后,直接去了金库,因为今天,他得从那些文物上查一查指纹,看其中有没有殷建功的指纹,要真的有,就可以证明那些文物是殷建功藏的了。 那个殷建功,要仅仅是在爱人面前玩心机就算了,但他要是盗窃文物的罪犯,就必须揭穿他,并抓捕他。 所以现在邓博士要去查指纹,看能不能找出殷建功的犯罪证据。 褚岩还不知道殷部长给苏樱桃整了的事儿,邓昆仑要到金库里检查文物,当然要开金库的门。 现在博士在场,他也在场,而他自己的那两样假东西,也被他带到了秦工,这时候,不正是调换文物的好时机,万一要被追查,他还可以赖到博士身上。 邓博士又不知道褚岩心里那些小九九,进了金库,边走,就跟褚岩聊起苏樱桃因为一句话,从省里,给秦工要了一条公路的事情。 褚岩一直不太瞧得上邓博士,就是因为他的迂腐,太不通东方的人□□故。 不过希哈努克可是个老色鬼,平常还罢了,尤其是喝醉了酒,最喜欢耍流氓。 万一来秦工,对着哪个女同志耍个流氓,褚岩倒想看看,苏樱桃她要怎么应付。 他倒是很想看看热闹呢,就怕到时候苏樱桃请神容易送神难。 当然,万一苏樱桃搞不定,哭哭啼啼求到他跟前,他是随时准备好英雄救美。 但那也得是在苏樱桃哭够了,求够了的情况下。 “对了褚岩,你对殷建功印象怎么样?”邓昆仑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着文物,在上面找着指纹,突然说。 褚岩想了想,说:“人还不错吧,上过朝鲜战场,也是立过战功的人。” 就一点,太爱贪点小便宜,而且对爱人不太好,不过夫妻间的事情旁人是没资格去判断谁对谁错。 但身为军人,身为下级,对于上级,只能是服从,这是基本纪律。 邓昆仑打开一个柜子,把那尊金菩萨抱了出来,要用胶带从上面沾指纹,坦言说:“我现在怀疑,他很可能在倒卖文物,而且还是把这么重要的文物倒卖出国,来,给我搭把手,把我粘好的指纹摆在盘子里。” 褚岩的脑袋顿时就像给雷轰了一下似的,结结巴巴的说:“不可能,咱们殷部长那个人就是喜欢收藏点文物,绝不可能倒卖出国。” 邓昆仑又柜子里抱了一尊彩塑出来,说:“这东西在国内不可能卖得掉,但要拿到国外,是无价之宝,虽然我还没有证据,但我现在倾向于怀疑倒卖文物的人就是殷建功,你不要太武断,也不要因为他是你的上级就害怕,咱们还是好好查证据吧。” 褚岩的脑袋又轰隆了一下。 殷建功爱好鉴赏古玩在军区是有名的,褚岩原来曾经给殷建功送过一颗他去西藏执行剿匪任务时带回来的天珠。 那颗天珠,可是他在中印边界上,从雷区里背出一个藏区的大huo佛之后,那个人悄悄塞给他的,他回到红岩军区,才从衣兜里发现的,转手就给殷建功了。 但要殷部长真的往外倒卖文物,他不也成了帮凶。 为了升职,褚岩不介意送点真家伙,但要倒卖到国外,这可就是大大的犯罪。 而且要是殷建功真的倒卖文物,他的天珠也会成为罪证,他就完蛋了,他得坐牢。 对了,那颗天珠,连带着几十颗琉璃石,殷建功是放在一个铁烟盒里随身携带的。 不管殷建功会怎么样,褚岩现在得马上找到殷建功,取回自己的天珠。 “博士,那个,我能不能请个假出去一下?”于是褚岩说。 博士听褚岩说话结结巴巴的,以为褚岩是怕他们查了领导,要被领导穿小鞋,于是说:“你不用太害怕,我们出红岩的时候,殷建功因为私生活方面的原因被关禁闭了,而且听说是7天超长禁闭,军区要严令调查他,这段时间他的工作全部暂停,军区都出不了,放心吧,即使有文物他也调不出去,事情咱们可以慢慢查。” “咦……呀!”褚岩恨不能薅头发。 见褚岩面目扭曲,博士于是就把殷建功认为妻子疯了,但是孙雪芹在全军区的领导面前证明自己没疯的事情给褚岩讲述了一遍,当然,博士眼里有夫人光环,把苏樱桃那几个冷静的问题也着重描述了一遍。 边沾指纹,他是笑眯眯的在聊天。 褚岩却渐渐给骇的面如土色:苏樱桃不是他爷爷,简直就是他的列祖列宗啊。 殷建功被关了禁闭,他那个铁烟盒呢,里面的天珠,琉璃石,那些东西去哪儿啦?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48章 喀秋莎妈耶,大佛的眼珠子居然在苏小…… 博士粘了半天的指纹,不知道该说殷建功谨慎,还是该说东西真不是他的,总之一无所获,所有的佛造像上面,都没有殷建功的指纹。 而仅凭一枚扣子,又怎么能断定这些文物就是殷建功藏的? 博士一手扶着下颌,站在那尊千手观音的对面,正在沉思。 而褚岩呢,望着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盯着那尊菩萨,一脸严肃的博士,心中急如焚。 他太了解殷建功了,那可是一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要找他的犯罪证据恐怕没那么容易。 所以他现在特别着急,想马上回军区,赶紧找到那个铁烟盒,找回自己的天珠,要不然他就完蛋了。 不过就在褚岩想要溜走的时候,上面给邓昆仑挂了红色电话,就今天晚上,总理办公厅传来的消息,公安部的同志们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跟秦城监狱协调了车,现在他们就要趁车去交还文物,顺带去海青接人。 就在此刻,他们要立刻动身。 博士早就计划好要接人的,行李都是打包好的,等车一来,当然立刻就走。 可怜褚岩身为警卫排的排长,接到命令,就不得不出发,跑步上了车,回头望着红岩军区的方向,心都要烂了:那个铁烟盒可怎么办啊,里面的文物可别给殷建功倒卖出国了呀。 可他又不敢告诉别人,毕竟那颗天珠的事情一旦透漏,没人会相信是藏区的大huo佛亲自塞给他的。 他会因为擅自收受大huo佛的贵重物品而直接上军事法庭,不但军旅生涯得完蛋,他还会被直接送上法庭。 “博士,咱们车开快一点,十天,十天咱们就回秦州,好不好?”回头看着博士,褚岩就好像看着能救他命的稻草一样。 他倒不怕殷建功把东西卖出去,毕竟他给关了禁闭,肯定要搜身,那个铁烟盒,说不定现在就安安静静的躺在禁闭室的储屋箱里,等他去了之后,伸手那么一抓,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别的宝贝,可全是他的了。 博士的回答,则让褚岩心花怒放:“放心吧,你不过年,我还要赶回来跟我爱人团圆,过年呢,咱们去这一趟,五天就能回来。” 五天后,那个铁烟盒就属于褚岩啦。 坐在车上,他真想给苏樱桃唱一首《喀秋莎》,能搞得定殷建功的苏樱桃,就是他的喀秋莎。 …… 大过年的,苏樱桃领完厂里发的烟酒糖茶,还得去市里把李薇给的特供票,全换成国营饭店卤好的熟食,全部给兑回来。 过年这一口攒足了吃的,这一个过年,苏樱桃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也是真够巧的,在国营饭店门口的熟食档,苏樱桃碰上李薇,带着宋清溪,俩人也在买熟食。 看见熟人,当然要打招呼。 但是苏樱桃给李薇打了招呼,却发现珍妮和宋清溪相互瞪了一眼,彼此居然没打招呼。 分明一开始她们俩关系挺好的,苏樱桃还以为这俩孩子能成好朋友呢,现在怎么一个不理一个啦? 向来温柔的珍妮,在被宋清溪翻了个白眼之后,突然张嘴就说了一句:“宋清溪,能不能有点礼貌,你这样不好。” “真可笑,我什么都没干,就好端端儿的站这儿,是招你了,还是惹你啦?”宋清溪说。 好端端的,俩小姑娘怎么吵起来了? “但你对着你妈,对着别人的时候,不是看我的这种眼神,甚至你看邓长城都跟看我的时候不一样,咱们一起下乡,你看那些贫农大爷和看我的眼神,就是一样的。”珍妮说:“你可以瞪那些贫农大爷,觉得他们学不会算术是真的蠢透了,那些大爷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你最好少瞪我,尤其是不要让我看见你在瞪我。” 这丫头可以啊,苏樱桃心说。 其实她也早发现了,大概是因为珍妮现在皮肤变黑了,经常打篮球,手也变粗了,头发又剪的短,穿的也很中性,像个假小子一样。 爱美的,漂亮的小公主宋清溪就总爱瞪她,大概率是觉得她丑,不好看的原因。 珍妮是曾经都不敢正视别人的目光的,现在她都敢跟瞪她的人叫板儿了。 这叫典型的:瞪我干啥,找打呀你? “清溪,别老拿眼睛瞪邓珍,要不然回家我收拾你,现在给邓珍道歉。”李薇说。 宋清溪气的跺脚:“凭什么呀,我什么都没干。” “我跟你一起下乡的时候,我动过的你的东西你全扔了,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你的衣服一下,你就一直在哭,说你的衣服脏了。”珍妮清了清嗓音说:“你在故意排挤我,以为我感觉不到?” “我有什么可排挤你的,你真是莫名其妙。”宋清溪气的拉她妈:“妈,替我说句话呀。” “走,回了家,看我怎么收拾你。”李薇居然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把宋清溪给带走了? 珍妮本来以为自己跟宋清溪吵架的时候,李薇会护着女儿的,就像苏樱桃肯定会护着她一样,没想到李薇居然一言不发,就把女儿带走了? 这架,没吵起来。 目送着李薇和宋清溪走了,苏樱桃摇了摇珍妮的手:“行啊你,小丫头,区委书记家的女儿,你也敢当着人的面这么挤兑?” 珍妮咬了一下唇:“我拿她当朋友才说的,她总喜欢给人翻白眼,这样不好。” 这丫头现在倒是胆子大了,但是太直爽。 这种直爽小时候还好,也就吃点被女同学孤立的亏,但等长大了,将来到社会上,很容易得罪人。 不过为人处世,总得有个人教导,苏樱桃打算以后多带着珍妮,给她讲讲做事,为人的方式方法,要不然这丫头要给养成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将来是要吃亏的。 回到家,苏樱桃才发现邓昆仑已经带着人去海青了,而且,就连年三十都不回来。 1969年就这样过去了,在鞭炮声中迎来了1970年。 就在大年初五这一天,在海青的那帮科学家里,有一半,目前工作不太重要的,而且属于罪犯的被带到了秦城监狱。 剩下的,还在参于研发,并且工作非常紧要的,则由褚岩他们一个排的人留守,防止他们被批d。 据邓昆仑说,当公安部,秦城监狱的监狱长准备让褚岩留守的时候,褚岩都给激动哭了。 “褚岩那个同志人挺不错的,我很少看到男人哭,看他流泪,我觉得很感动,至少在职业素养上,他是个当之无愧的军人。”说到这儿,邓博士由衷感叹说。 苏樱桃认可褚岩一点,愿意立功,也愿意执行任务,但同时,也比谁都知道,他是会为了立功会不择手段的那种人。 “眼泪,你确定不是鳄鱼的眼泪?”虽然苏樱桃不清楚真实情况,但她直觉,褚岩可不会为了海清那些科学爱们哭的。 不过褚岩被留在海清了,这是一个好消息,苏樱桃听了心里很高兴。 而就在过年这个结骨眼儿上,首都卫星厂又急要一批金芯电缆。 由邓博士亲自陪着,就把第一批的金芯电缆给送了出去。 虽然运送那几天,苏樱桃生怕有人半路要偷要抢,一直提心吊胆,觉都没睡好过。 但全程居然安安全全,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而苏樱桃和邓博士一直盯着的殷建功,因为跟妻子之间闹的矛盾,军区领导又是关禁闭,又是记大过,还给通报批评了。 但那个殷建功也是个人材,自从孙雪芹从精神病院回来,他就立刻宣布跟苏小娥分手,然后坚持每天早接晚送,送她上下班,回家就做饭,而且拒不提离婚,孙雪芹一提离婚,他就找个搓衣板儿跪着,一跪就是一夜。 在他这么诚恳的态度下,孙雪芹软化与否苏樱桃不知道,但是领导们都很满意,觉得他知错能改,所以那家伙只是降职,调岗,给了个行政处分了,但居然还能在军区继续混。 过完年,转眼就是3月份了,冰雪消融桃花开,又是一春。 就在今天,首都方面正式发了函,说希哈努克确定了行程,5月25号到访秦工。 苏樱桃放下信,准备去趟密林农场,看一下农场里的情况。 刚走到农场门,居然迎面就碰上苏小娥。 “樱桃,你来农场啦?”应该是故意在等苏樱桃的,苏小娥穿着崭新的高跟皮鞋,鞋跟太细,土路上一戳一个窝,走的扭扭拐拐,大概只有她自己才会觉得好看。 “怎么,你有事儿?”苏樱桃打量着她绿外套里确凉面的白衬衣说。 其实由心而说,苏小娥还是很漂亮的,白衬衣,绿衣服绿裤子,两条大辫子油光水滑,还裹一条红围巾,一点都看不出她已经25了。 苏小娥看妹妹一直望着自己,伸手摸上脖子上的大红围巾,笑着问:“漂亮吗?” “漂亮,特别漂亮。”苏樱桃心不在焉的说。 “你想要要,我送你一条……”苏小娥话还没说完,苏樱桃立刻说:“免了,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你高三那年送我一瓶雪花膏,然后就偷了我的分数,别以为我忘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是来自苏小娥的殷勤。 苏小娥又说:“对了妹妹,我要请个假去秦城,你帮我跟邓记分员说说。” “去秦城,去干嘛?”苏樱桃停了下来,下意识问说。 “有点私事儿要办,你就甭管啦。”苏小娥的语气特别轻快,扔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要走。 苏樱桃总觉得苏小娥高兴的有点怪异,毕竟当初殷建功拍电报来,宣布跟她分手的那段日子,她和高大红俩一起哭了个你死我活,怎么突然就又这么高兴了。 难道是她又谈上了一个对象? “记得早点回来,还有,裤腰带系紧一点。”苏樱桃远远喊了一声。 这姑娘曾经想靠爹,爹倒了,后来想靠哥,哥快死了,现在不说靠自己,又把能一鸣惊人,并且赢过苏樱桃的希望寄托在了相亲上,非军人不嫁,只想当军嫂,而且是军官夫人,毕竟只有这样,在她的意识里才算赢了苏樱桃了。 前阵子高大红还在农场里四处跟人说,只要是个军官,丑一点,老一点都没关系,苏小娥只嫁军官。 仿佛一个男人只要穿上一身军装,就成了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似的。 苏小娥听苏樱桃喊了声裤带系紧一点,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脸色刷的一白,扭着屁股说了声我知道,转身走了。 苏樱桃进了农场,一路直奔刚刚盖成不久的,崭新的办公室。 一路上,就听好几个女孩子在说:“真是想不到那个邓东明已经32了,长的可真漂亮。” “漂亮有啥用,没听说吗,她不会生孩子?”一个女孩子悄声说。 “哟,真可怜,我听说她男人跟个女的上床……” “你们几个,不劳动,拄着锄头在这儿站着聊天,是想扣工分吗?”苏樱桃厉声问。 几个女孩子看见来的是苏樱桃,立刻跟小鹌鹑似的闭紧嘴巴,默默散开了。 进了办公室,邓东明穿着件藏青色的解放装,里面是土布衬衣,坐在办公桌后面。 虽然王婆子难缠,王胜入狱以后也拒不肯离婚,但是毛纪兰能骂会撒泼,从公安局骂到民政局,骂的所有领导哑口无言,给邓东明扯了离婚证。 但是坏处是显而易见的。 且不说王婆子整天四处宣扬邓东明不会生,邓东明早晚要后悔,因为毛纪兰的骂,现在整个秦州,并不是人人都知道区委书记姓甚名谁。 但人人都知道邓东明不会生孩子。 她现在是农场的新记分员,这个工作只有工分,没有工资,但能有这么一份工作,在现在来说,很不错了。 “苏主任来啦,这儿有你一封信,你看看呢。”邓东明把信递给苏樱桃,又说:“农场的人想说就说,想骂就骂吧,我无所谓的,你以后也别为了我骂那些小姑娘们,大家都不容易。” 苏樱桃心说:就是你的善良害了你,觉得谁都不容易,你自己过的就能容易? 信是东方雪樱寄来的,说自己填错了申请书,没写密林农场几个字,结果被下放到成县劳改农场了,让她有时间的话记得去看她。 苏樱桃心说,东方雪樱这运气,也是够臭的,怎么就给下放到成县劳改农场去了呢? 得,有时间的话,她还真得去看看她。 …… 再说汤姆,今天是开学前的最后一天,跟着他的小伙伴们,大家都特别躁动,就想在开学前好好疯玩一下,比如到供销社门口看看里面玻璃柜里的各种糖啦,再看看隔壁菜市场里吊着的各种肉啦。 远一点儿,还可以壮着胆子去秦城监狱外面跑一圈儿,看看狱警的嘹望塔,以及他们端的枪啦,这是他们最喜欢玩的事儿。 而自打他有了那件小绿军大衣后,现在可是当仁不让的大哥。 已经三月了,秦州靠近沙漠,说热就热,热的特别快,现在气温已经有18度了,大家都只穿单外套,他那小呢子军大衣还是不肯脱,非得要穿着。 一帮孩子在供销社门口玩闹,而苏小娥呢,穿着绿色的外套,背着一个军绿色的书包,系着大红的围巾,就在供销社门口等班车。 汤姆保证真是徐冲冲捣的鬼,他站的好好的,正在看苏小娥那条红围巾,想象着,要是婶婶也能系一条,该有多漂亮,徐冲冲突然一把,就把他推向了苏小娥,咚的一声,他撞苏小娥肚子上了。 他生的重,撞了人别人会很疼,这他知道,所以看苏小娥弯着腰嗷的一声,他立刻就要说句对不起。 结果苏小娥一个大耳光就搧过来了:“有没有长眼睛啊你,邓长城?” 这一耳光比叔叔的大巴掌还疼,直接要把他刮翻在地了。 汤姆眼看要摔倒,这时候心里只有自己的小军大衣,他摔了没关系,他怕要摔破他的小军大衣,于是他果断伸手,抓住了苏小娥的绿书包,防止自己跌倒下去。 结果他的身体太沉了,居然拽断了苏小娥的书包带子,只听啪的一把,绿书包摔在地上,哐啷一声,从里面摔出个红颜色的,上面印着一个外国人头像的铁烟盒来。 而从铁烟盒里滚出几颗墨绿色的珠子,那珠子汤姆看着怎么那么熟悉,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苏小娥伸手,快速的把那些珠子装进盒子里,把绿书包捡了起来,眼看班车一来,回头啐了汤姆一口口水,悄悄骂了声狗洋崽子,转身上车,气啾啾的走了。 汤姆愣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朝着机械厂跑了。 他想起来了,那是大佛的眼珠子,他在那尊千手观音上见过。 妈耶,大佛的眼珠子居然在苏小娥的书包里。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49章 焦糖核桃年青确实不是资本,但现在正…… “呸,邓东明,不会下蛋的母鸡,这辈子你休想嫁出去!”就在苏樱桃和邓东明聊天的时候,农场的铁门口传来一阵嚎哭声。 苏樱桃一听是苏旗镇王婆子的声音,就想出去看看,邓东明伸手拽住了她:“你就别管了,让她骂去吧,骂够了她就走了。” “邓东明大字不识一颗,居然能在密林农场记工分,我实名举报毛纪兰,她这是走后门,搞关系,请g委会的同志们一定要狠狠批她呀。”外面,王婆子的骂声不绝于耳。 苏樱桃刚出门,就见毛纪兰像一股闪电一样,从自己面前冲过去了。 “日.你大爷的王婆子,骂吧骂吧,累死了你,我看你那大孙子谁帮你养。”毛纪兰在铁门里,手叉着腰,高声说。 王婆子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里是个在现在来说,特别金贵的玻璃奶瓶,一手高扬着奶瓶,她说:“陶慧现在是我儿媳妇,比她邓东明年青,还漂亮,还会生,不嫌我儿子坐牢,看看这奶瓶,看看这奶粉,都是她买的,邓东明,你就哭去吧,你这辈子都休想嫁出去。” “我恭喜你,这大孙子,你就好好儿养着吧。”毛纪兰都给王婆子气乐了,挥挥手,跟农场里的大家说:“干活干活,都去给我干活儿。” 她特乐意看王婆子抱着野崽子趾高气昂的样子,因为她知道,那个小崽子是个小杂种! 农业部的专家,早在去年就到位了,今年农场的播种是进行过规划的。而现在,正是专家们进行嫁接繁育,育种的时候。 农工们则依然在进行垦荒,不过有苏野带头,毛纪兰就不像原来那么忙了,看苏樱桃要出农场,递给她一个小布袋儿,说:“这是我专门给团结,建设几个男孩儿做的,你也有份儿,谁叫你们都是需要补脑子的人呢?” 看苏樱桃随随便便就要装兜里,毛纪兰又说:“打开了自己吃,可不能给汤姆和珍妮。” 什么东西啊,老太太这么郑重其事的? 苏樱桃打开小布袋儿一看,顿时哇的一声:“糖核桃?” 琥珀色的,亮晶晶的,而且是一整瓣一整瓣,去了衣子的糖核桃一枚枚,完好无损的躺在一只小布袋儿里,苏樱桃尝了一枚,差点没香死过去。 “好好儿补补脑子,咱们家可全指着你呢。”毛纪兰瞪了苏樱桃一眼:“你要汤毛和真泥吃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媳妇!” “好的娘!”苏樱桃要被自己肉麻死了。 把核头剥了皮儿,去了衣子,再把白糖在锅里炒化,在核桃肉上均匀的裹上糖浆,然后洒上芝麻,这种神仙吃饭,费时费功,而且核桃是多稀有的东西,毛纪兰做了这东西,居然要送给她? 不过也对,对于毛纪兰来说,她和团结,建设那些男孩子一样,都是家里需要补脑子的一类人。 把糖核桃装到绿书包里,苏樱桃先到被划分好的果园区看了一下他们栽种,并嫁接的果树,再到种植区看了一下科学播种的小麦和玉米,一个上午眼看就要过去了,于是折身回了家。 这个种苗繁育中心,就目前来说,除了小一点,在管理上、种植规划上,可以说没有任何毛病。 回到家,珍妮正在给她和汤姆的书包书皮,见苏樱桃进来,嘟着嘴巴说:“婶儿,你知道吗,宋清溪要到我们学校来上学了,而且跟我一个班,今天才报名,她就跟我们班所有的女孩子打的火热。” “所以呢?”苏樱桃笑着问。 宋清溪要来秦工上学,住在宋言家,这事儿苏樱桃知道。 倒不是秦城小学的教育不好,而是显而易见,秦工现在慢慢成了秦城的支柱产业,来访的领导多,上层领导也重视,今年小学又添了一批从省里调下来的老师,爱吃屎尖尖的李薇,就把女儿送过来了。 为的,也是想让女儿出出风头。” 珍妮又说:“而且她和所有的女孩子说悄悄话,然后大家看我的时候,目光都怪怪的。” “这叫排挤,做好你自己,不要理会她们就行了。”苏樱桃说。 关于会排挤人,会搞小圈子的女人,苏樱桃在梦里经历过一人,那个女人就是褚岩的母亲,也是苏樱桃的第二任婆婆,随时随地,只要不喜欢谁,会用各种方法,随时随地排挤你,给你受憋屈气。 而且她跟目前革命派的元老,领袖的那位夫人关系特别好,堪称闺蜜。 不过那位也狡猾得很,不仅跟第一夫人是闺蜜,因为在宣传部工作,跟邓妈妈的关系也不错,再加上褚司令一直在实权岗位上,那位可谓风光了一辈子。 褚岩的生母作为第一批赴延安的老革命家,在任何史料中都被抹的干干净净,褚司令那位原配,堪称功不可没。 而宋清溪对于珍妮无声,但又让珍妮倍感头痛的排挤,恰恰就有褚岩那位母亲的风范。 …… 最近邓博士闲了一点,就一直在修理那辆皮卡车。 把拖拉机上的零件全换过去,连发动机都给换了,苏式老皮卡,里面倒是真皮座椅,但是,锈迹几乎要把车给腐蚀完了。 机械厂里全是搞工科的,没人相信邓博士能把这辆车给修好,可他带着吴晓歌和毛靖几个,连着几天的功夫,居然还真让这辆车跑起来了。 洗的干干净净,重新刷过一遍漆,这辆老皮卡在轰隆一声跑起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一辆爷爷辈儿的老车,居然让邓昆仑修的跑起来了。 “叔叔,叔叔!”就在这时,汤姆跑了来,连比带划,指手划脚,给邓昆仑讲了一大通:“大佛的眼珠子!” “佛眼,在苏小娥手里?”邓昆仑重复了一遍,喃喃的说:“那必定跟殷建功有关。” 说起殷建功,就不得不说孙雪芹。 孙雪芹那个女同志倒是挺硬气的,回军区之后,虽然因为殷建功拒不肯离婚,现在还没能离了婚,但她跟领导们反应了殷建功经常半夜出门的问题,想让领导们重视这个问题。 不过那个殷建功反将一军,关键时刻,居然拿了很多孙雪芹平常跟自己吵架时,他悄悄录的录音磁带出来。 愤怒中的女人嘛,难免就要攻击男人:你是不是在外面找野女人啦,你是不是昨天晚又出去,一晚上没回来啦,你是不是去□□啦之类的话。 也是因为这份证词,虽然说高司令员最终给孙雪芹做了主,但是并没有因此追究殷建功的责任,他现在给调到了后勤部,但依然是个部级干部。 而且军区的各种手续交接起来麻烦。 邓昆仑现在急需的一批零配件,价值在五万元左右,他一直不肯给新领导交接,新领导就不能批给他。 现在,邓昆仑之所以闲着,就是因为所需要的零件配备不到位。 昨天,邓昆仑专门给殷建功打了个电话,问对方什么时候能把那批东西交接清楚,赶紧给他送下来,结果殷建功怎么说的。 他在电话里笑呵呵的说:“博士,听说你从海青带了一大批科学家们到秦城监狱,还是总理特批的,是不是?” 邓昆仑紧握着听筒,没说话。 过了很久,电话里就是咔哒一声,邓昆仑敏锐的听到,有录音机在响的痕迹。 军区的领导们不比别的地方的,而那个殷建功,跟妻子吵架都录音,可见,是个特别谨慎的人。 要是刚才邓昆仑答一声是,或者嗯,只要出声答应,就会招来中央特别g命委员会的批评,尤其是殷建功在电话里,专门套他,问他是不是从海青带了一批科学家回来。 这事要传到上面,g命派的耳朵里,邓昆仑和整个秦工都得完蛋。 所以邓博士这么一个在工作中,在生活中没有任何脾气的人,最近正给殷建功整的咬牙切齿,还是头一回,有一种冲动,特别想把一个人从某个位置上给搞下来呢。 苏小娥是殷建功原来谈过的对象,而佛眼在苏小娥的手里,苏小娥又出了秦工了,这事儿邓博士当然得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大家看博士修好了皮卡,因为听说他车技好,兴致勃勃的在等他给大家展示一下开车技术,结果博士在大家的瞩目礼中,把汤姆扔到皮卡车上,然后开着皮卡跑了。 而且跑了之后再也没回来。 邓昆仑先到农场问了一圈,没人知道苏小娥去哪儿了。 再把车开到小白楼,博士原本没抱希望的,但是顺口隔着车问了一句:“樱桃,你知不知道苏小娥去哪儿了?” “去秦州了,怎么啦?”苏樱桃说。 邓博士只说了一句:“快上车。” 既然是去了秦州,那就去秦州找。佛眼,那可是距今将近2000年前的文物,而且那些佛眼,曾经是被日本人挖走的,不管苏小娥是不是从殷建功手里拿的,据此,他们都可以刨出一个间谍组织。 一上车,汤姆指着自己的小军大衣,就开始得意洋洋的,跟苏樱桃讲,自己是怎么发现那些佛眼的。 “我就这么一拽……她的包就松啦,一个铁烟盒里,装了满满的,都是那种菩萨的眼珠子。”汤姆说。 “你那个姐蠢到家了,那可是佛眼,她不但不上缴,而且还背在书包里,她难道就不知道,那东西是无价之宝?” 珍妮今天也在,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颗女孩子们特别爱玩的玻璃球来,给汤姆和邓昆仑看:“那珠子是不是长这样?” “差不多,但颜色比这更深。”汤姆哇哦一声:“珍妮也有佛眼喔。” 男女之间的差异可真大,苏樱桃抚额叹息:这是现在女孩子们最爱玩的玻璃球呐,这俩男人,居然觉得那是佛眼。 说不定苏小娥拿的,是些玻璃球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汤姆既然认定苏小娥拿的是佛眼,去秦州城里看看也好。 这辆经过改良的皮卡,开起来那叫一个快,不过因为从秦城到秦工的主干道目前正在紧急施工的原因,他们得到成县绕一段土路才能到秦城,这一路上,就得走掉40分钟。 而且秦城虽说不大吧,也是个拥有20万人口的大城市,有医院,有工厂,有火车站,上哪儿去找一个苏小娥。 所以苏樱桃觉得,应该先到火车站,再到汽车站找一大圈儿,要是找不到,就开着车,满大街的找,珍妮也在,汤姆也在,一辆车上八只眼睛,多转几圈儿,总能找到苏小娥。 “那需要那么麻烦,苏小娥如果真的拿着佛眼,用有罪方式推论,那就是殷建功给的,她必定要联络殷建功,从秦州到红岩,电报至少要三天,写信时间更久,她不可能秦州呆那么久,唯一可以用的联络方式就是电话。”邓昆仑摇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电话局两点半上班,这个时间点差不多,2:40,她应该就在电话局。” 这男人的脑瓜子不是一丁点的好使,而是特别好使。 现在每个市都有一个电话局,电话拨出去,在电话局拨号周转,想挂哪里,电话局再替你挂。 有些人有特别紧急的,电报都嫌慢的事情,只要有长途电话票,就可以到电话局拨打电话。 邓昆仑把车停在电话局外不远处,苏樱桃隔着玻璃一看,还真是巧了,电话局里,有两个女同志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就是苏小娥,站在路边,正在跟另一个女的说话。 不过苏樱桃觉得有点怪,因为苏小娥身边站的这个女同志又黑又瘦,个头不高的妇人,特别瘦,瘦的让人觉得可怕。 苏樱桃总觉得自己打哪儿见过这个女的,但怎么看也看不出自己到底哪儿见过她。 这时,珍妮趴在苏樱桃背上说:“婶婶,那不是体工队的陶老师吗,她怎么瘦成现在这个样子啦?” 跟王胜偷情那个陶慧,案发后,给羁押了半个月,然后就给放出来了,放出来之后,她就方一直在苏旗镇,跟王婆子一起养孩子的。 几个月不见,真没想到,她会瘦成现在这个样子。 汤姆正处在寻宝的兴奋中,一路上嘴里叽哩哇啦,不停的在叫:“八格牙路,你滴,不许动。” 苏樱桃看着那个陶慧,脑子里灵光一闪,仔细回想,突然想起来,陶慧当时跟那个徐队长滚床单的时候,曾经念叨过句耶麻嘟还是什么的,当时苏樱桃嫌辣耳朵没细听,现在精神一抖,突然明白了,那是一句日语,是讨厌的意思。 陶慧该不是个日本间谍吧? 要不然,在床上能说日语? 那这事儿,跟殷建功能扯上关系吗? 还是说,苏小娥最近跟日本间谍联络上了? 正好苏小娥跟陶慧俩出了电话局就分开了,苏樱桃摁住冲动的汤姆,一个人下了车,从马路对面快跑了几步,又折个弯子,假装自己是从来路上来的,就迎上了苏小娥,然后喊了一声:“姐,你在这儿干嘛?” 苏小娥抬头一看,见是苏樱桃,撇了撇嘴说:“还能干嘛,请假出来办点私事。” “对了,你跟军区那位干部,分手了吧,我怎么听说那位干部跟他爱人并没有离婚?”苏樱桃又说。 虽然种种证据都指向殷建功,但毕竟那是军区一个处级干部,可以怀疑他走私文物,但要说他跟日本人有染,就连苏樱桃都不敢相信。 更何况,要真的殷建功跟日本间谍有染,而苏小娥也有牵连的话,她们全家,连带博士都要被军区一起审查的。 她但愿苏小娥脑子清醒一点,不要干跟日本间谍来往的事。 但显然,苏小娥的脑瓜子比苏樱桃想象的要简单得多。 “樱桃,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是,当初我是用了你的分数,但那是我爸弄的,我又不清楚。殷建功喜欢我,是真的爱我,你也见过啊,他那个爱人又老,又丑,还又俗,跟他一点都不般配,他如果想跟我结婚,至少我是愿意的,你要嫉妒我也没办法,反正只要他离了婚,我就会跟他结婚。”在苏小娥这儿,苏樱桃做的一切,还是出于嫉妒。 听这语气,她果然跟殷建功没分手,而且还以为俩人之间有真爱。 苏樱桃深吸了口气说:“那个女人也年青过,你将来也会老,姐,年青真不是什么资本,因为每个人都有这个资本,而且早晚都会失去这个资本。坦白说,你完全比不上孙雪芹,人家至少知道踏踏实实工作,你呢,在农场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要不是有我这个妹,你早就被开除了,你难道心里没点数吗?现在给我回农场,好不好?” “你干嘛,见不得我嫁军人,眼红,是不是?别忘了,要没有我,你还嫁不了邓昆仑呢,你现在的一切可都来自于我。”苏小娥看苏樱桃伸手来拽自己的包,一手护着包,就开始尖叫了。 年青确实不是资本,因为是人就会老。 但她现在年青呀,至少比那个又臭又老的黄脸婆,孙雪芹更年青。 在这一点上,她赢的妥妥当当。 而且殷建功红口白牙答应过好,自己早晚会离婚,娶她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50章 裤带结儿几十个公安围观下的,偷情…… “不要跟着我,离我远一点,你这几年欺负我欺负的还不够吗?”紧紧护着手里的书包,因为带子断了,苏小娥从里面掏了个铁烟盒出来,握在手里。 那是个红色的铁烟盒,上面印着伟大的古巴政治家切格瓦拉。 这个烟盒是当时殷建功要被抓走的时候,情急之下塞给苏小娥的。 里面就是些小玻璃珠,殷建功说这个烟盒对自己很重要,就像苏小娥一样重要,让苏小娥替自己保管着,今天见面的时候,她要把这个烟盒,还给殷建功。 当然就不愿意让苏樱桃碰自己。 姐妹俩在大街上吵架可不雅观,苏樱桃举起双手,眼睁睁的看着苏小娥走了。 走远了之后,苏小娥呸了一声:“结了婚还不消停,就知道嫉妒我,呸!” 事实上,当初殷建功被关完禁闭之后,虽然表面上说跟苏小娥分手了,但其实一直悄悄在给她写信。 在信里,他一直在诉说自己的处境有多艰难,说他早晚会跟孙雪芹离婚,并且在信里一直跟她抱怨,说自己为了前途,不得不忍受孙雪芹,是有多么的难过,有多么的想她,想亲她,想摸她,想抱她,只差说想跟她做.爱了。 俩人约好了今天见面,而且殷建功让她到了秦城就找陶慧,到陶慧的宿舍里等着他。 原来在红岩的时候,都是在军区招待所见面,夜里他常送苏小娥回家,抱过,亲过,摸过,只有裤子,苏小娥守的紧,没让扒过。 现在殷建功不敢在红岩见苏小娥了,要亲自来秦城,不敢住招待所,怕留记录,所以才会找个熟人,用她的宿舍。 陶慧,就是殷建功的熟人。 苏小娥估计殷建功跟自己见了面,肯定会上下其手,要不然怎么会找个宿舍见她,其实摸一下,亲一下都无所谓,但苏小娥也要紧守着自己的底线,可以摸,也可以亲,但是裤子绝对不能给他扒。 因为男人图女人,就是个身子,真被他搞到手,很可能他就不离婚了。 至于盒子里的珠子都是些啥,苏小娥没怎么读过书,怎么知道有那么珍贵,她跟苏樱桃一样,还以为是几颗玻璃球呢。 再说这个陶慧跟殷建功是什么关系,苏小娥就更加不管了。 毕竟她看起来又丑又黑的,完全不是殷建功会喜欢的类型。 …… 陶慧跟苏小娥分别之后,就在秦州的大街上转悠着,到了工人文化馆门口,背着手看那上面贴的大字报,闲游着逛街去了。 而苏小娥呢,则进了陶慧的宿舍。 苏樱桃还带了俩孩子,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她觉得殷建功肯定要来找苏小娥,还是在陶慧的那间宿舍里。 要不然,苏小娥好端端的,跑一女同志的宿舍里去干嘛。 男女关系到了一定程度,说白了,都是在床上解决问题。 “你去公安局找鲁一平吧,这地儿我盯着。”邓昆仑于是说。 体工队这个地方,在徐队长和王胜被判刑之后,全员下放,彻底关门。大门紧锁,陶慧和苏小娥都是从后门上进去的,就那一个窄窄的后门,倒是个盯人的好地方。 苏樱桃带着汤姆和珍妮,要去公安局找鲁一平。 只要殷建功会来,让公安逮他,这一逮到,他在军区的前途就算完蛋了。 汤姆心里着急的是那个装满大佛眼珠子的烟盒,急着要去找公安,自己又跑不快,就脱了小大衣,想让珍妮替他拿着。 这都3月份了,秦州天热的快,路边的桃花都开了,汤姆这种小毛病,因为他嘴巴太会说,理由太多,平常治不了,就得有事儿的时候,给他长个教训才能治。 所以苏樱桃说:“珍妮,不许帮汤姆拿衣服,让他自己拿着。” 汤姆又觉得衣服重,又跑不快,跟在后面,两条小短腿跑的气喘吁吁,眼看苏樱桃越走越远,居然哭上了:“婶婶,等等我呀,你们等等我嘛。” 等个屁呀,三月还穿军大衣,他活该热死。 …… 军区的事情其实不归鲁一平管,但要是牵涉到间谍,就归公安局管了。 所以苏樱桃进了公安局,直接自己的怀疑原封不动的,全抛给了鲁一平。 间谍的案子在秦州公安局,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 更何况最近全秦州通报,说有从高棉来的贵客要来访,这种情况下间谍最容易制造各种混乱,所以鲁一平也是立刻就行动。 跑了这么一大圈,还全是走路,汤姆的小脚丫都磨起泡来了。 他又不肯走,这儿的公安又都知道他特别重,特别默契的,没有一个人肯抱他。 不过鲁一平有的是办法,他拿大拇指在汤姆额头上摁了一下,说:“来,给咱们带路。” 哟,汤姆一下就有力气了,跑的比谁都快。 这才下午三点半,公安在火车站和汽车站都派了人,但是谁也不知道殷建功到底会不会来,再就是,确定苏小娥等的就是殷建功吗? 不过只要苏小娥还在陶慧的宿舍里,这些事儿就都好说,等下去,肯定就会有一个结果。 公安们没有车,而且得蹲守,今天呢,又下了一点小雨,鲁一平的肺结核还没好,一直在止不住的咳嗽,相比之下,邓昆仑有这辆皮卡,就要舒服得多。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 晚上苏小娥自己从那个宿舍里悄悄出来了,慢慢踱着步子,到百货商店买东西去了。 不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手里抓着几个油纸包,边走,边撕开一个纸包,从里面拿出一个装着椒盐的小纸袋儿来,再洒到纸包里的面上面,边走,就那么嚼着吃。 “她吃的是方便面。”汤姆脱口而出,叫了一声。 邓昆仑他们是在一辆皮卡车里,而且离体工队的后门挺远的,但是,珍妮还是一下就把汤姆的手给捂上了:“嘘,别叫。” “方便面呢,鸭油方便面,我听说那些面都是人用手一根一根扭弯的,那东西特别贵。”汤姆舔了一下嘴巴:“我想吃。” 在70年之前,上海益民食品厂机器化的方便大规模生产前,北京食品总厂确实在生产一种叫鸭油方便面的方便食品,不过因为是手工扭弯的面条,很贵,一包要5毛钱。 而且票很难弄,只有特供的,专门的方便面票才能买得到。 苏小娥慢悠悠的走着,吃完了一包,再打开一包,走到铁门口之后,跺了跺脚,想走,又折了回来,又想走,又折了回来。 在原地站了会儿,咬着牙,她居然解开了裤带。 就在这时,苏樱桃突然想起来,自己拿了糖核桃,一直装在包里的,怎么忘了给俩孩子消遣着吃了,她于是把糖核桃拿了出来,丢给汤姆和珍妮,让他俩在后面吃。 “你那个姐,怎么回事……”邓昆仑指了指外头,皱着眉头,居然来了句:“她这是想随地大小便吗,为什么解裤子?” 现在的姑娘,能系得起一条皮带的可不多,苏小娥就系着一条皮带。 但她把皮带解了,解了之后换了一条布绳子在腰上,弯腰打了一个死结,过了一会儿,又在裤带上打了一个死结,一个又一个,连着打了好几个死结,才从兜里又掏了一包方便面出来,在那院子里慢慢走来走去的吃着。 邓昆仑两眼懵圈,完全不清楚情况,甚至在想,苏小娥一个又一个的,在裤带上打结,这是在搞一种行为艺术? 苏樱桃能理解苏小娥这种心情,大多数的男人对女人,追求的就是一个上床,没上床,当然如饥似渴的想着你,想跟你在一起,但等上了床,那个新鲜劲儿过了,他很可能就会迫于各方面的压力,安于生活,懒得离婚了。 能不能当个军嫂,于苏小娥来说,现在就在这根裤腰带上,她肯定得多打几个死结。 要不然被那个殷建功占了便宜,对方不离婚,她不完蛋了?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看着苏小娥那么可笑的样子,苏樱桃由衷叹了一声:“尤其是等年龄大了,普通人还好,稍微有点权势的估计都想换爱人,而偏偏就有那么一帮年青姑娘,上赶着想嫁给这种男人。” 邓昆仑不知道她骂的是殷建功,以为她说的是自己呢,断然说:“怎么可能,夫妻就该从一而终,而且,殷建功只是一个例外,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一样。” “我觉得除了我叔叔,别的男人都很讨厌。”珍妮在后面插嘴说:“原来张悦斋叔叔也是这样,徐阿姨那么漂亮他都嫌弃,总觉得徐阿姨哪哪都不好,现在跟白老师结婚了,白老师一天给他甩八次脸,他特别高兴。” 对视一眼,车里的两个女人都觉得,男人全是喜新厌旧的货。 邓昆仑一言未发,看苏小娥进了门,就把这辆老皮卡给开到对面的510厂一堵废弃的墙后面,然后他自己下车,离开了。 珍妮要给苏樱桃留点糖核桃仁,汤姆要抢着吃,俩孩子打打闹闹了一会儿,毕竟坐在车上无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三月天黑的早,苏樱桃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子上星星落落往下落着雨。 就轻轻叹了口气。 在她梦里,现在的邓昆仑正在下放中,而她,正在等郑凯的死刑宣判结果。她和挨打的汤姆就在这同一时段,都去过密林农场,她甚至还走过汤姆被打晕的那条路,但是很巧的,就那么擦肩而过了。 要说邓昆仑不是她梦里那个博士,其实是苏樱桃生气的时候乱说的。 就连笔迹都一模一样,性格也一模一样,她梦里那个邓昆仑怎么可能是别人呢。 但是梦里的邓昆仑,是因为有着整整十年的下放生涯,了解过人心险恶,世间的种种复杂,才会对她那么好,当然,应对事世也才会那么从容。 瞧瞧现在这个,他还是邓昆仑,但被她给惯坏了。 不说照顾人吧,简直四肢不勤,只差五谷不分了。 梦里那个邓昆仑,苏樱桃自己手把手的,把他给葬送掉了。 就比如现在,公安局的同志们出外勤,人公安局有人专门送伙食,还可以换着吃饭,这已经过了饭店快一个小时了,如果她不张罗,邓昆仑连顿饭都不会张罗。 国家正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邓昆仑不可能被下放,而且随着工业的腾飞,他会越来越被国家重视。 将来,他的地位也会越来越高。 要是再过十年,他也像殷建功烦原配一样,烦她了,腻她了,那她跟孙雪芹有什么两样? 苏樱桃现在觉得自己很累,而且还很不讨厌现在的邓昆仑。 哪怕她不强迫他给她物质方面的东西,夫妻之间什么是爱,关心体贴才是爱。 越想苏樱桃就越生气,越生气,看天都黑了,邓昆仑还不回来,就更生气了。 就在这时,邓昆仑一把拉开了车门。 “好啊,你还知道回来!”苏樱桃本来是闭着眼睛的,柳眉一竖,眼睛就瞪起来了。 “嘘!”邓博士修长的食指轻轻摁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他端着一个大托盘,盘子里端了好多东西,人也并不上车,把盘子搁到了方向盘的台子上,食指还在嘴上,却用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掏了个纸包出来,尽量轻声的撕开,从里面撕出个更小的纸袋儿来,照着苏小娥的样子,把椒盐均匀的洒在纸袋里,人工用手擀做成,然后又油炸的方便面上头,屏着息把方便面的纸递了过来:“来,你也尝尝。” 见苏樱桃不吃,他赶忙又说:“苏小娥吃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看,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张方便面票,到国营商店兑了一包,赶紧吃,闻着味道挺香的。” 他穿的是条绒面的外套,整个人已经给雨淋透了。 盘子里装的是饼干,还有两缸子奶粉,这应该是他给俩孩子找来的饭。 而这包方便面,据邓昆仑后来说,他是找到公安们,一个又一个的问了好久才问来的,就为让她尝一口方便面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苏樱桃还真没吃过这种面,梦里,现实中都没吃过,因为到今年,上海益民食品厂出了更便宜的机器方便面之后,它就被取代了,彻底退出市场了。 手工擀的面,再用油炸过,里面确实搁着鸭油,还有一股各种调和搀杂在一起的浓郁香味儿,这种味道反而有点像苏樱桃炸大虾时,给汤姆吃的那种面条,这要汤姆醒来,她就吃不到了。 连着咬了两口,跟只老鼠似的,苏樱桃咬掉了小半包,示意,问邓昆仑要不要吃。 “殷建功那种男人真的是个别现象,我敢担保除了他之外,大多数的男人都是正常的,并且能够欣赏到妻子的优点,发现她的美德,并懂得感恩的好男人。”邓昆仑吞了口口水,端起牛奶抿了一口,抬起头说。 他的眉毛上也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水珠子,倒是很好看,不仅仅是形式上的好看,这个男人刻板,保守,羞涩,而且精于自己的专业,沉浸在他的专业世界里,是不沾染一丝一毫世俗凡尘的好看。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鲁一平的一声咳嗽,这意思应该是目标出现了。 邓昆仑立刻放下了奶缸子,转身出去了。 几十个公安围观下的,好容易找了一张床才能偷上一口的偷情,殷建功要能预知将来,绝对不会想体验一次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51章 佛陀之眼属于褚岩的,注定拿不到的天…… 海清那边是这样的,大部分的科学家们不仅仅是劳动改造,而是要一边参于研发,一边参加批d劳改,白天工作,晚上劳改,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真可谓苦不堪言。 褚岩是曾经在总理跟前工作过的,在整个高层毕竟有他的影响力,去了之后只要协调一下,那帮科学家们晚上的例行批d会就会尽量被压缩,减少,让他们至少有个喘息的机会。 而且有他们这帮当兵的分开注意力,革命派打他们,斗他们,就能让那帮科学家腾开时间来工作。 最近形势一片大好,因为国家的第一颗卫星于最近终于上天了。 比原计划提前了整整半年,这件事情在□□层引起了极大的重视,所以目前处在工作一线的那帮科学家们,最难的处境已经过去了。 褚岩他们排开着军用卡车,在等到卫星上天的那一刻,连夜驱车,就要回红岩了。 天珠啊,事关着他会不会上军事法庭,坐牢的重要证据。 结果连夜开车赶到红岩,到军区述完职,一问,才知道殷建功居然去了秦州,得,从军区出来,褚岩一路开着车,赶紧赶往秦州,无论如何,这一回他得把自己的天珠拿回来。 运气是在太好了,在半路上他就碰见殷建功的吉普车了。 开心啊! 这时候当然是追上去,把属下支开,拿回天珠。 到了秦城,他借着自己还有点事办,就下车,让人把车开走了。 而殷建功呢,则把吉普车开到城外一片林子里停下,下来步行着进了秦州城了,到了一个百货门市部的门口,他还停下来买了两盒点心提在手里。 一路走到工人文化宫的门外,褚岩一心以为他是来看苏小娥的,心里更加窃喜,觉得自己还能捉个奸了,哎呀,人生太美妙。 来了秦州后,生活处处充满惊喜! 结果见他跟又瘦又黑的陶慧站到了一起,褚岩只好躲在一颗树后,心里直觉得晦气:这王八蛋看来是来走亲戚的,想拿回天珠看来得跟他硬打上一架了。 不过就在这时,褚岩就听见殷建功笑着说:“小慧,咱们南越村那边的路好走吧,人都在吧,你知道吗?” “好着呢,虽然最近下了点雨,但问题不大,路是顺畅的,您是想送东西,还是送人,一路上都有人接应。”陶慧也笑着说。 “我是要带点东西,但是我爱人最近那个病情形更坏了,你们应该有什么特效药吧,我能不能给她弄一点?”殷建功又说。 褚岩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因为陶慧笑着说:“药不管用吧,您就没想过别的法子?要不让她出去旅游,散散心,不过现在有些地方路不好走,出个车祸呀,或者爬山摔了跤,也是麻烦?” “行吧,就这么干吧。对了……”殷建功伸了三根指头出来,悄悄说了一句:“我还要些刀币,至少得3000。” 南越村,在军区的行内称呼可不是什么小村子,而是军区密电电里头,越南的代号。 而现在,m国和越南正在打仗,国内所有支援越南的物资,全是从红岩军区走的。 褚岩曾经笃定殷建功把东西卖不出国,现在想想,是他自己太狂妄自大了,顺着军区的专项物资列车,什么东西送不出国。 甚至连人,很可能都能送出国? 而刀币,也是行内称呼,褚岩原来经常出境执行任务,边境上把美金就叫刀币,3000美金,殷建功应该是要出他的天珠,或者其中一样东西了。 这个王八蛋,里通国外的间谍啊。 而且,让爱人出去旅游,还出个车祸,或者爬山摔个跤,他这是想杀了孙雪芹吧? 他可是在军区政治部干的,还上过朝鲜战场的,这人的良知呢,给狗吃了吧? 褚岩一路跟着,喜悦当然无存,两只眼睛都是赤红的,差不多要流出血来。 那么多先辈们拼着命打下来的国家,居然是这么一个人管着军区的物资? 正因为守着物资,他才会大开方便之门,能在中越的铁路线上,安排间谍的吧。 就这样,殷建功和陶慧分别之后,熟门熟路,就去了体工队后面的宿舍,而褚岩呢,则一路尾随。 …… 蹲守了半天,其实抓捕只在刹那之间,因为殷建功也是军人出身,反侦察能力特别。 所以一帮子公安等他进了门,就想实施抓捕的。 但是大家脚步尽量的轻,有人推了一把铁门,屋子里的殷建功还在伸手接铁烟盒,一听不对,转身,立马就跑。 “站住,不许动!” “停下,不然我们要开枪啦!” 邓昆仑从围墙后面赶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殷建功放倒了两个公安,在往外跑,而且他手里有枪,邓昆仑直面迎上去,看他手往腰间伸就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拨枪,射击,对于经常训练的战士来说,只需要三秒钟的时间。 而人是一个庞大的目标,躲子弹是不可能的,在这种情况下必中枪无疑。 不过就在这个关头,有个人从半路扑了出来,直接把殷建功给扑到了地上,俩人扭打到了一起。 这个人,居然是褚岩??? 褚岩毕竟一直训练,而且心里怀着国仇家恨,暴发力惊人,居然把也才四十多岁,体能非常好的殷建功给扑翻之后,还扑飞了他正在发射子弹的枪。 子弹划破细雨长空,一声尖锐的响声,打在了树上。 那只上面印着切格瓦拉头像的铁烟盒是红色,并不大,殷建功才从苏小娥那儿拿到手,就在他的兜里,这俩人扭打在一起,褚岩当然是以抢那个烟盒为主。 但是他跟殷建功扭打在一起,殷建功手里的枪还握着,要不是他死扭着,殷建功还能开枪。 所以烟盒在地上,褚岩看得见,够不着。 恰好这时,公安们也围过来了,一群人混战在一起,褚岩好容易能从人群中穿出来,想去抢烟盒,但是,正好给一个赶来的公安战士一脚,烟盒就给踢远了。 褚岩松开殷建功,给几个公安踩了好几大脚,顶着脑袋被踩破的风险,连滚带爬去抢那只烟盒,结果刚要抢到,那个烟盒又给一个公安战士踏破了,里面的珠子骨碌碌的乱滚。 呸呸呸,别的褚岩都没关系,他只想拿回自己的天珠。 跟着天珠,他一路滚滚滚,爬爬爬,眼看就要够着了。 可就在他快要够到的那一刻,一只白白的小胖手突然伸手,从地上捡起天珠,伸手举起了起来,一声来自小孩子的惊呼:“鲁伯伯,我捡到了一颗,这可是大宝贝,文物!” 天是下着雨的,满地泥巴,褚岩滚的就像一只泥猪一样,抬头一看,一个胖乎乎,矮矮的小男孩,眼睛特别大,这不是邓昆仑的养子邓长城吗? 这小王八蛋居然拿到了天珠? 太好了,抢它。 褚岩气的滋了一口气,伸手就来抢东西了,但就在这时,苏樱桃也赶过来了,伸手从汤姆手里抓过了那颗天珠,而且盯着他就问:“褚岩,你想干嘛?” 呀,褚岩简直给气的魂飞魄散。 苏樱桃,她可是他的喀秋莎,不要啊,闭嘴啊,把珠子还给他啊,褚岩跪在她面前,她让他给她唱什么歌,他就唱什么歌。 这颗天珠要交上去,查明来历,他就得因为受贿而坐牢。 可没人会说这颗珠子是huo佛塞在他兜里的。 怎么他的好运气和坏运气,全跟这个苏樱桃有关系呢? “汤姆,把珠子交给鲁局,这可是文物,不要让你褚叔叔拿走了。”她又说。 褚岩从胸腔里往外嚎了一声操他妈,当然,嘴里没出来。 “小苏同志,你挺有雅兴的,居然跑这儿来?”他终于站了起来,扭曲着脸,咬牙切齿的说。 那颗天珠,在褚岩的注视下,被汤姆双手捧着,郑重其事交回到公安手里了。 然后,鲁一平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褚排长真够英勇的,咱们公安可没有你的身手,我们给你敬个礼吧。” 邓昆仑直接拍了拍褚岩的背,给了他一个拥抱:要不是他刚才那个猛扑,世界上已经没有邓昆仑了。 然后所有的公安,齐刷刷的,在雨中给褚岩敬了个礼。 而褚岩,依然盯着那颗天珠,只差嚎啕大哭:完蛋了,他要坐牢了! …… 被抓捕的殷建功,身上搜出来的铁烟盒里装了满满一盒子珠子,除了一枚价值极重的,藏区活佛们佩戴的天珠,剩下的全是秦州在解放前就失窃的,所有泥塑大佛的眼珠子,经过搜检,总共有52颗,也就是说,这是整整26尊大佛之眼。 粗看,确实只是几颗跟玻璃球一样的小圆玻璃珠,但是邓昆仑把它放在放大镜下面,才发现这珠子就像真人的眼珠一样,具有瞳孔,瞳仁,遇光瞳仁还会收缩,而且瞳仁上还有一圈圈的,用特别细的针刻成的梵文咒语,必须用放大镜才能看得清楚。 这是琉璃烧制工艺在古代的登封造极,整整2000年,夷族入侵,战乱,荒年,富足,都曾在它的眸中展现,但不论是谁,当他走到佛前,只会虔诚的顶礼膜拜,成王败寇,都是它的子民。 只有日本人从佛陀的眼睛上扒下了它,因为日本人并不是人,它们没有信仰,它们凌掠,残暴的,屠戳着属于这个民族的一切。 这些琉璃珠,也是切切实实的智慧之眼,当你凝视它,就能感觉到佛陀的慈悲和智慧,光在其中流转,梵文的咒语若隐若现,那里面有着2000属于一个民族的沧桑历史,有它,那些历经2000年风霜,直到现在都在庇佑着秦州的泥塑佛陀们才有灵魂,把它镶到佛陀的眼睛上,佛陀就能继续注视这片土地。 “真漂亮,不愧是佛陀的眼睛。”鲁一平碍于马列,不敢多说,但在此刻,他相信佛陀是真正存在的。 邓昆仑把它递给苏樱桃,让她也看看,这东西太过珍贵,他用帕子捧着,都得小心翼翼。 苏樱桃对佛眼没兴趣,她一直在看褚岩,毕竟她很了解褚岩这个人,她下意识觉得,褚岩肯定有什么事情没交待。 在她梦里,他是迫不得已转业的,然后在缉毒科当个小科长,其实心里可郁闷了。但他又爱虚荣,要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有多风光,在外面小弟有多少,在整个红岩有多牛,谁都得看他脸色的那么一种气势来。 苏樱桃当时涉世未深,真以为褚岩天天不是夜总会就是歌舞厅,要多风光有多风光,身为高干二代,牛破天呢。 殊不知,公安厅上层的领导,全是他转业前部队上的战友和下属,曾经的战友和下属都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褚岩心理的不平衡,最终诱导他成为罪犯。 他从始至终没有看那些佛眼,而且早早就出门了,在一直在外面,在大雨里站着。 这让苏樱桃愈发觉得,他应该还知道一些什么内情,但是没交待出来。 把人带到公安局之后,邓博士就要回秦工了。 他们全家上车,褚岩也跟着上车了。 不过他刚一上车,苏樱桃就摸了摸汤姆的脑袋,说:“咱们汤姆好样的,才不像有些人,说不定父母还是烈士呢,吃里扒外,当狗汉奸。” 褚岩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副驾坐上,一言不发。 苏樱桃敢肯定,他肯定有什么事情没往外吐,要不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那下巴怎么了?”邓昆仑看褚岩肿的有些高,于是问。 褚岩呲牙裂嘴:“殷建功用枪托砸的,不碍事。” “褚叔叔,你知道吗,我认识的所有叔叔伯伯里,最帅的是郑凯郑叔叔,然后是鲁一平鲁伯伯,然后就是我叔叔啦……”汤姆坐在后面,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褚岩扭过头,头上那条长痕一抽一抽的,下巴大的像个马蹄子一样,嘶声问:“那我呢?” “你不是我叔叔呀。”汤姆一脸无辜的说。 褚岩就又嘶了一口气,虽然苏樱桃一直盯着他,但他闭上眼睛,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 其实他的骨头给殷建功用枪托愣生生砸裂了,当时他要万一松个手,现场就得闹出人命来,自认英俊潇洒,帅气无比的褚排长挨了七八枪托,这个下巴在后来肿了半个多月,愣生生给肿成了一张四方脸,机械厂的女同志们见他一次就得笑一次。 …… 回农场之后,苏樱桃要盯着农场,盯着公路,也要专心迎接希哈努克的到来,而邓博士,则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就在回家的第三天,军区新的政治部长专门来了趟小白楼,关起邓昆仑的卧室门,俩人悄悄聊了很久。 苏樱桃忍不住好奇,偷听了一下,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给军区高司令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把红岩军区直通越南的军用物资输送线上有间谍的事情给举报了。 而且还举报了好几个间谍,其中一个就是那个陶慧,另一个则是体工队的徐队长,这是牛百破,方东宝,那一系列,所有隐藏在秦州的日本间谍的上线。 而这帮日本间谍在秦州最大的靠山就是殷建功,要不是他在军区给他们通风报信,大开方便之门,怎么可能逮了那么多间谍,却依然有间谍在活动,杀而不绝,禁而不止。 所以这一回他们是端掉了隐藏在军区里的一只大老虎。 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声张,只能悄悄查处。 而且一旦查到,全是立即执行的枪毙,所以外面的人不可能知道。 因为事关苏小娥,苏樱桃于是问邓昆仑:“苏小娥呢,她有没有受牵连?还有孙雪芹,她估计受牵连的厉害吧?” 邓昆仑最近在工作上可谓春风得意,随着第一颗卫星的发射,总理办公室有了话语权,后面的几颗东方红星全部上马,而且除了电缆之外的很多零配件,都要在秦工生产,唯独一点,生活上有点很烦心的事情,事关感情,正在生闷气。 “孙雪芹没有受到牵连。”博士这句让苏樱桃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他又说:“你那位优秀的前夫,把苏小娥的事情压在公安局了,她只需要接受一下批评教育就出来了。怎么,她替换了你的档案,让你进不了文工团,你还操心她?” 真是奇怪,邓昆仑应该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啊,怎么说起鲁一平,怨气这么大。 “什么叫优秀的前夫?我跟鲁一平有什么关系?”苏樱桃咬牙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吵,叫路过的人听见,以为咱俩是疯子呢。” 梦里的事情能算数吗? 邓昆仑依然气悻悻的,犹豫半天,脱口而出一句:“那个20分钟该不会就是鲁一平吧?他在工作中对女性太过宽容,这很不好。那个陶慧身份来历了得……是个从境外偷渡进来的日本间谍,而且还是在日本土生土长,接受过军国教育的间谍,是偷渡进入国内的,要不是群众写信举报,就要再一次流落到民间,对社会安全的危害极大。” “鲁一平确实人很宽厚,对陶慧是,对苏小娥也是,但这不恰恰证明,他是个好人?”苏樱桃反问丈夫。 “宽厚,所以他才时间短吗?”邓昆仑居然成了无赖,说粗话了? “能不能不要私底下说这些话,他有肺结核,我跟他没同床过他就死了,你这样说对人家不尊重。”苏樱桃咬牙切齿。 邓昆仑正要出门,脸上的神色突然就变了,变的像汤姆每次看到酥炸大虾那种食物时的神情,两只眼睛突然变的亮晶晶的:“真的?” “滚!” 看来是真的,因为小苏同志在这方面从不撒谎。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第三任到底是谁,教她开车,带她跳舞,教她如何品酒,带她吃西餐的男人到底是谁。 博士发现自己身上,现在多了一种非常让他讨厌的情感成份。 他变的会嫉妒,会猜疑,甚至在意妻子的贞操,而这些,全是他最厌恶的情绪。 他正在慢慢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男人,这种情感一定要克制,他决不会想知道那第三个人到底是谁的。 感情在他的生活中不应该占这么高的比率,他的患得患失,以及至少99%的精力,都该放在工作中才对。 …… 当然,直到此时,没人知道往军区匿名举报殷建功的那个人是褚岩。 也没人知道,随着殷建功的被查处,他曾收受过huo佛一颗天珠的事情,也终将被披露出来。 他妈的,褚岩顶着一张肿的像驴蹄子的四方脸,不但丑到农场那些丑姑娘每次见了他就要笑。 而且,他随时得准备好去坐牢。 他恨苏樱桃!!!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52章 油塔塔珍妮身上有一种刚硬的,不折不…… 转眼就到希哈努克要正式来访的日子了。 公路也如期,终于在5月22号这天被验收合格。 虽然目前还是禁止通车的状态,但苏樱桃身为总负责人,当然可以跑一圈儿。 这条铺着沥青的,真正的公路。 苏樱桃是和李薇一起开着车,试驾的这条公路,开着皮卡在这条路上跑一圈儿,简直可以说爽翻了。 李薇下了车,去了趟隔壁的宋言家,从宋言家捧出一块大肥肉,笑着说:“樱桃肯定没见过吧,这玩意儿叫羊尾巴,特别香,今天我给你做个羊尾巴吃。” 苏樱桃虽然是土生土长的秦州人,但还真没吃过羊尾巴。 看起来不过一疙瘩大肥油而已,这玩艺儿怎么吃? 摆手,苏樱桃说:“算了算了,我们家珍妮也会做饭,一会儿中午回来,她就会做饭的,咱们俩还是量身材吧,我给咱们做衣服。” 苏樱桃是机械厂的g委会主任,李薇是秦州的g委会主任,接待希哈努克的事情,当然非她俩莫数。 这次可不比原来,用苏樱桃的话说,她们俩必须打扮漂亮一点,因为希哈努克作为外宾,来的时候会有多家报社的记者陪同,肯定要全程拍照。 她们俩的衣服是苏樱桃设计的,西装开口的白的确凉衬衣,黑裙子,再加一脚蹬的小皮鞋,李薇还要烫个头发,苏樱桃则要把长发披开。 其实李薇挺担心的,看苏樱桃要拿火钳子给自己烫头发,就说:“现在g命派抓资本主义抓的很厉害,我烫了头发,别给当成资本主义抓起来批d吧?” “放心吧,希哈努克肯定会夸你的烫发好看。他可是高棉元首的弟弟,甭看人没啥实权,但是在咱们国家领.导层面子特别大,他一夸,领导.们就会高兴,领导一高兴,咱们的照片就能登上报纸,都上了报纸了,谁敢批d你?”苏樱桃替李薇烫好了头发,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照片只要登上报纸,全国批奇装异服,批资本主义的那帮小h兵就不敢乱批女同志烫头发了,这就叫,榜样的力量。” 李薇头一回发现,自己还有这本事。 苏樱桃量好了身材,要做衣服。 李薇则把一整块羊尾巴,加着洋葱化成了油,然后又发了一盆面,把羊尾油涂在面上,一层面,一层羊尾油,揉成一个圆团子之后,就上笼屉里蒸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油塔塔。 蒸油塔塔的间隙,她又炒了俩菜,中午,就着油塔塔吃点菜,这顿饭,就在苏樱桃家解决了。 俩女人正忙着呢,突然就听外面一个女孩子充满怨气的声音:“邓珍,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啦,你的手那么黑,还要去给贵宾献花,我给你雪花膏让你涂是想为你好,你不要就不要,推我干嘛?” “我的手很干净,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这个肤色,这很正常,这个世界上还有皮肤纯黑的黑人呢,只是你没见过而已,你看不惯就别看了,我不要你的雪花膏。”另一个孩子说。 苏樱桃一看窗外,就见珍妮和宋清溪站在一起,俩人正在说话。 宋清溪突然双手抱臂,高声说了句:“行了吧,你要一条道走到黑,没人拦着你。” 珍妮一转身,进门来了。 李薇看珍妮疾步匆匆进了门,好声好气的对苏樱桃说:“小苏,别的事情我全听你的,但是献花的事情让我家清溪去吧,你家邓珍真的一点都不可爱,好吗?” 贵宾要来视察,得有一个女孩子作为代表,上前献花。 苏樱桃选的是珍妮,首先,珍妮会讲英文,能用英文跟希哈努克交流。 再者,珍妮是他们全校最优秀的女孩子,不论文化科还是体育都特别优秀。 这种事情不就应该让最优秀的女孩子上吗? 什么是榜样,优秀才是榜样。 但是自打她宣布了这个结果,不但李薇心里不太乐意,想让宋清溪上,而且宋清溪自己,就开始用各种法子挤兑珍妮了。 过了会儿,宋清溪也进门了。 进了门,她先无声的瞪了珍妮一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接着又叹了口气,然后扑通一声,坐在苏樱桃这的沙发上了。 “苏阿姨,邓珍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拍拍双手,她摊开双手,面对着苏樱桃说:“你跟她说说嘛,好歹让她把手洗干净一点,不行吗?” “她的手只是肤色有深,并不是不干净。”苏樱桃说。 宋清溪笑眯眯的伸出自己的双手,在苏樱桃面前挑了挑眉:“但你看,咱们俩的手多白,这才是一双适合献花的手呀。” “不,这是一双应该认真学习的手,宋清溪小朋友,我记得你还是你们市乒乓球的冠军的,你的手这么白,怎么打球的?”苏樱桃问。 宋清溪声音一尖:“我天生晒不黑。” 天生丽质难自弃呀这是? 不过对于这么小的小女孩,苏樱桃并不想给她太多打击,于是问:“你是不是特别想去给贵宾献花?” “也不是……我就是……”宋清溪总不能当面把自己真实的想法给说出来。 “不是就算了,今年,你要体育、文化科、音乐,美术,样样都能在全班拿第一,咱们厂以后要来的领导多着呢,只要你足够优秀,以后献花的人就是你。做不到这些,就别操心别人,邓珍能不能做好那份工作是她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苏樱桃冷冷说。 宋清溪敏锐的意识到,苏樱桃这是生气了。 嘟了一下嘴巴,赌着气,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李薇一直在厨房里忙碌,并没听到苏樱桃这些话,倒还一直乐悠悠的。 珍妮站在窗口,一直在背诵献花的时候该说的话:“爷爷您好,我是秦工小学四年级的小学生,我叫邓珍,我们将给您展示一个开放的,积极的,活力的,向上的农场。” 中文一遍,英文一遍,普通话字正腔圆,极为流利。 当然,她脸上没有那种刻意装出来的,小孩子讨好式的笑,但是,苏樱桃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刚硬的,不折不弯的气势,而这种气势,比起那种故意撒娇式的小女孩子脾气,她更喜欢。 不一会儿,隔壁隐隐传来宋清溪的哭声,哭声中,宋清溪还隐隐在喊:“我可是为了大家好!” 苏樱桃顿时笑了一下:毛病。 这种打着为你好的旗号随时打压你,想要让你跪在她脚下的人,苏樱桃在梦里遇到过一个,那就是褚岩的母亲。 苏樱桃极为讨厌这种人。 那位在苏樱桃跟前,可没占到过便宜。 她真是想不通,宋清溪小小年级,怎么会有这么一种臭脾气的。 珍妮背诵完,进了厨房,揭开锅盖,见里面有热腾腾的白面馒头,伸手一抓,居然没抓起来,馒头像个宝塔一样,一层层的展开了。 “呀!这是个塔!” “所以它才叫油塔塔!尝尝味道。”李薇说。 珍妮说不出来这事种什么样的好吃。 洋葱,芝麻,松软的馍,简直好吃到爆! 下午,李薇去视察招待所的情况了,苏樱桃则在等鲁一平,要把他带到农场去。 最近,鲁一平将在秦机办公一段时间,整体负责希哈努克来了之后的安保工作。 他带着公安们,当然是熟门熟路,先到小白楼来找苏樱桃,毕竟她是农场的整体负责人。 俩人见了面,大家跟着苏樱桃,就往农场里去了。 公安局长驾临,农场里好些姑娘们都听说他长的挺帅,而且还未婚,特别好奇的,扛着锄把,端着簸箕,或者挎着篮子,都在沿路围观。 苏樱桃只需要把鲁一平介绍给郑凯,让他带着,两方交接安保工作就完了。 不过把鲁一平刚介绍给郑凯,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苏樱桃就听见有人在喊:“来人啊,救命啊,我家小娥晕倒啦。” 怎么又是苏小娥,她又还晕倒啦? 苏樱桃觉得有点好奇,于是转身去看,就发现苏小娥躺在离鲁一平他们那帮公安不远的地方,而高大红呢,上窜下跳,正在四处喊救命啊。 苏小娥才被殷建功摆了一道,还替对方保存过赃物,这其实已经是犯法了,好在鲁一平斋心仁厚,把她从案子里给摘出来了。 她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平白晕倒? 看一帮子公安全朝着苏小娥围了过去,苏樱桃顿时有点明白了:这怕不是她为了找个对象,使的新招吧。 难道她看上的是鲁一平? 鲁一平跑的最快,眼看就要去扶苏小娥了。 苏樱桃心里有点佩服自己这堂姐,别的不说,想把自己嫁出去的手段倒是多得很。 但就在这时,从不远处跑过来两个女同志,一个是邓东明,跑的太快,跟鲁一平撞在了一起。 另一个则是一直在追郑凯,但凡一下班,就泡在农场的孙紧。 只见她一马当先,把想跟她抢功劳的邓东明推向鲁局,再扒开两个正在跑的公安,简直就像一名长跑队员一样,是那么的矫健,灵敏,混身充满了力量。 她奋力扑到苏小娥面前,扛起苏小娥,转身就跑:“都让开,快让开,我要背着她去卫生所。” 一马当先,风风火火,她就像一个大力水手一样,背了几步,不小心把苏小娥摔到了地上,又拖了起来,风风火火的朝着卫生所跑了。 “苏小娥同志不要怕,我马上就会把你送到卫生所的。”边跑,她还在边喊。 在她的心目中,在场所有的男同志们,应该都在为她的优秀而赞叹,郑凯肯定在为她鼓掌。 可苏樱桃看在眼里,目瞪口呆! 这? 她这样子,确定能嫁出去吗? 再说鲁一平,本来看到苏小娥晕倒了,是准备要过去看看的,结果突然间,怀里撞来一个女同志,三十多岁,皮肤白白净净,穿的干干净净,朴朴素素,差点没把他撞倒在地。 鲁一平连忙把这女同志给扶着站稳了,俩人几乎同时问了对方一句:“你没事吧?” 这个女同志长的可真漂亮。 不过鲁一平挺遗憾的,这个年龄的女同志,肯定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就不知道她丈夫得是多优秀一个男同志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53章 喜迎贵宾表扬式批评,文斗比武斗管用…… 再说褚岩,这会儿,他正在博士的工作间门口站着,站岗。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不错,已经消肿了。 褚岩的前半生,几乎可以说,每天都是走在违法犯罪的边缘的。 今天是殷建功被枪毙的日子,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但褚岩依旧不高兴,而且还特别苦恼。 因为殷建功在军区,可是交待了他私藏huo佛赠予的佛珠的事情,这事关民族矛盾,他按理应该要上军事法庭的。 但是,他在宣传部工作的母亲包菊,不但跟第一夫人的关系很好,而且跟上层很多领.导人的家属都是革命战友式的情谊。 所以关系特别大,面子也特别大,从上面找人打了招呼,就把那事儿给压下去了。他只受了一点内部批评,写了个检查就完了。 不过,包菊有个条件,就是要他跟样板戏演员苏曼结婚。 用她的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苏曼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同志,他必须跟苏曼结婚。 然后包菊英又对他说了一件事情,说最近第一夫人盯上了秦工,想搞一搞。叫褚岩留意一下,看秦工有没有什么反动.派,反g命一类的事迹,能让汇报的,就赶紧汇报,这对他的升职有好处。 褚岩为了自保,虽然心里既不想跟苏曼结婚,也不想举报什么,但还是含糊其词的答应下来了。 邓昆仑的工作间里最近多了很多从秦城监狱过来的科学家们,那当然全是宋言从秦城监狱悄悄调过来的。 一帮子全是从资本主义国家留过洋的留洋博士们,而且还是资本主义倾向特别厉害的,是真正的□□。 褚岩懂一点英语,听他们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正在研发一种功率在一万吨的大型锻模压机,而且不是苏式那种老机子,是自主研发,自主设计的新机型,设计出来之后,送到内蒙加工厂生产出来,就可以批量生产战斗机,民用飞机了。 那玩艺儿,能让现在国内军工业的发展提速十年。 这帮大大的资本主义们,邓昆仑对他们实在很不错,一到下午,还要冲点奶粉,抱着奶瓶跟他们一起喝个下午奶(茶),其间聊天,也聊的全是洋文。 这哪是被g了命的黑五类,坐牢坐到天天喝牛奶,一起飚英语聊天,谈笑风生,褚岩也想坐这样的牢。 要把这帮人给举报了,不但包菊会在第一夫人面前风光得意,褚岩自己也能升职啊。 所以看着他们,褚岩就好像看着一群肥羊。 “报告排长,你的电报。”一个战士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说。 褚岩给战士敬了个礼,换岗,交接枪支,才接过了电报。 打开信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他母亲包菊写来的。 信里,包菊说:自己作为宣传部的人,将陪同希哈努克来秦工,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褚岩了,想儿子,也想知道他工作的情况。 让儿子等着她。 看完信,褚岩真想大笑三声。 正好这时,苏樱桃要到办公室上班,褚岩下了班,俩人在办公大楼的楼下就碰上面了。 “小苏同志,最近过的不错吧?” “很不错,褚岩同志你呢,下巴已经好啦?”苏樱桃翻了个白眼,说。 褚岩伸手扭了扭自己瘦削,帅气的下巴,斜勾一个笑:“当然完全好了,我还是很帅气的吧,看你最近很忙啊。” 苏樱桃笑了一下,翻个白眼进了办公室,还把门给关上了。 褚岩握着电报,不但没有因为苏樱桃的翻脸而生气,而且还想大笑三声:真是没想到,他母亲包菊居然要来秦工。 苏樱桃不是自认很厉害,天不怕地不怕吗? 他那个母亲表面笑嘻嘻,张嘴全是为你好,实则动不动就能诓的你阴沟里翻船。 褚岩笃定苏樱桃肯定搞不定包菊,他不打算举报邓博士那个资本主义的大本营。 但是他想看看苏樱桃是怎么给包菊整的痛哭流涕的,迫不及待! 谁叫她抢走了他的天珠,害他给包菊抓住了小辫子的。 …… 希哈努克来秦州,趁坐的当然是专列专车。 照例,在秦城,要由省里的领导们接见他,然后才会在领导们的陪同下,吃了饭,住一夜,参观一下秦州他比较感兴趣的文化景点,再来密林农场。 而褚岩的母亲包菊,就是全程陪同希哈努克的人。 但她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着她给自己看好的儿媳妇,首都现在最红的样板戏演员,苏曼。要苏曼表现的好一点,包菊是准备直接把她调到宣传部工作的。 言语不通,她们一路上跟希哈努克聊的并不多,有什么,也是跟翻译聊得更多。虽然苏曼和女儿褚英早就跟包菊提过邓昆仑和苏樱桃,但火车眼看要到秦州,包菊找来翻译聊天,就想了解一下,希哈努克对于苏樱桃和邓昆仑的看法。 “邓昆仑我是听说过,苏樱桃我也听说过,那位邓昆仑也算个人才了,这年月居然没有下放。”包菊笑着说。 翻译笑了一下,毕竟他虽然是华国人,但是希哈努克的翻译,凡事要公允,从希哈努克的角度出发,斟酌了半天,才说:“苏樱桃女士是个特别有魅力的女同志。” 苏曼给包菊挤了个眼儿,正所谓淫者见淫,这女的自己眼睛不正经,看谁都不正经。 不但给东方雪樱和希哈努克编了一通的谎,给苏樱桃和希哈努克也编了一大堆。而包菊,最喜欢的这些东西,也愿意相信这些东西。 包菊于是扯唇又笑了一下:“魅力,我倒想亲自见识见识呢。”听说都能迷倒希哈努克,也不知道长个啥样子。 “她对您肯定也敬仰已久。”翻译连忙说。 身为总司令的妻子,全国哪个女同志对包菊不是敬仰已久,想巴结她的人多着呢,都得看包菊有没有那个心情。 而她对苏樱桃,现在就特别重视。 这个重视来自于她的女儿褚英很喜欢邓昆仑,也来自于,邓昆仑居然在美国,有整整76万美金,再加房产若干的遗产。 邓昆仑是个金饽饽,其价值无法用金钱估量,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包菊身在首都,很想动一下秦工,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她和褚英一样,也特别热衷于那76万美金。 再说苏樱桃,她甚至都不知道包菊要来的事情,不过最近几天,因为宋清溪总跟珍妮做对,她也总是回忆起梦里那个包菊来。 现在,希哈努克已经到秦州了,收音机里正在播放,说希哈努克去参观有名的大佛石窟,并且赡仰大佛的新闻。 “新华社消息,希哈努克先生给了大佛石窟极高的赞誉,并且被大佛石窟中的佛塑所吸引,在里面整整流恋了四个小时才出来,一路走,一路说,高棉的佛教文化,是由华国传入的,他在大佛石窟中,感受到了真正属于历史文化遗产的魅力。领袖语录,我们应该保护我们的文物,因为它是我们国家的历史文化遗产,是瑰宝,是我们无价的财富。”收音机里,播音员慷慨激昂的说。 珍妮正在试穿自己漂亮的白衬衣,也是的确凉面的,是学校掏钱,苏樱桃替她做的,穿在身上,小女孩皮肤有点黑,但是背挺肩直,圆圆的脸蛋,深邃的大眼睛,乍一看,像一个西北地区特有的,少数民族的姑娘,五官是那么的立体,大方。 邓昆仑早晨起来,则在看报纸,看到一半,有点闷闷不乐的把报纸放到桌子上了:“随着希哈努克的到来,秦城监狱里那帮科学家们就不能来我工作间了,让他来了之后尽早离开吧,他的到来,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你就不懂了吧,听听收音机里怎么说的,因为希哈努克夸了咱们的文物,领袖就说要保护文物。等他到了农场,夸一下农场,咱们农场就会成为全国示范性农场,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咱们农场能成为全国的榜样,要是搞好一点,我甚至能提前结束这场文化斗争。” 苏樱桃正在给珍妮梳头发,扭过头说。 邓博士没有经受过革命的洗礼,只在跟从海青来的朋友们聊天的时候,听说过一点革命的残酷,比如戴着枷锁去劳动啦,劳动一夜,早晨起来还得工作啦,有些小h兵脾气好一点,还跟你讲理。 脾气不好的,见了面,解了皮带就是抽。 一帮老知识分子们,在戈壁滩上,尊严都被践踏在地上。 还有很多人,讲起工作来热情洋溢,但只要一提在戈壁滩上劳改的那段经历,就会闭紧嘴巴,一言不发。 用他们的话说,那是一段难以言说的过往,甚至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能让革命提前停止?”邓博士放下了报纸,笑问苏樱桃:“那么,小苏同志,你有什么事情是我能配合你的吗?” 倒不是说他相信她能做到,但博士下意识觉得,她在做的事情,至少能减轻革命的力度。 虽然她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看得见的事情,但邓昆仑相信她有这种力量。 “要不这样,你带着汤姆去看看他的牙,我看他最近有点蛀牙的迹象。”苏樱桃拉过汤姆,看着他的牙说。 因为希哈努克的到来,工作间得暂时关门,要不然的话,就怕希哈努克想进去参观,而国家方面又不好回绝他,这时候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关门,休息几天了。 邓博士正好也想进趟城,索性就说:“走吧汤姆,去医院,咱们去看看牙。” “我不想去,我想跟希哈努克聊聊天,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汤姆穿上他过了一年,依然很大的小军装,懊恼的说。 邓昆仑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走吧,把能够在全国人民面前展示风光的机会,留给女同志们,改天我再陪着你单独去见希哈努克。” 真是难以想象,穿着裙子的小苏同志,两条腿是那么的笔直,细白,真漂亮! 博士在美国的时候受的影响是,女同志的肤色要深才漂亮。 但是他不得不说,在审美上,他依然是个传统的华国男人,小苏同志这样白皙的皮肤,才是他最喜欢的。 没错,邓博士现在变成了他最讨厌的那种,刻板,无趣,甚至不希望别人看到妻子漂亮双腿的,保守的华国男人,幸好他一直在尝试克服这种让他自己都厌恶的心理作祟。 带着汤姆这个干儿子,邓博士开着皮卡,跟前来秦工的希哈努克在路上擦肩而过,就去秦城了。 机械厂的大门也是今年抓紧新盖的,崭新的大门,特别漂亮。 欢迎仪式上,学生队伍由白娟负责,徐硕负责全盘的招待,张平安则是在招待所负责贵宾起居的。 珍妮则被放在最前面,怀里抱着一束由苏樱桃专门选定的,由农场里目前正在开的各类蔬果的花绑成的花束。 宋清溪就站在她身边,都到这会儿了,依然时不时的要看一眼珍妮,一会儿说她站的不够直,一会儿又说她衣服有点皱。 不过总体,小学生们真的是热情洋溢。 一开始来了几辆车,李薇没有接待过种领导,以为已经是希哈努克来了,就要上前。 结果下来的全是各个报社的记者们,下了车,对着欢迎队伍,也对着整个厂区就开始了拍摄。 李薇没见过录像机,以为这些照相的就是重中之重,照相机的镜头在哪儿,她就往哪儿走。 苏樱桃却看见,这其中赫赫然的,还真有一抬bellhowell牌摄影机。 这玩艺儿,美国产的,胶卷只有8毫米,一手就可以握住,看起来像个照相机,但它是个摄像机,如今全世界最先进的摄像机。 而且扛着摄影机的那位同志,一开始就瞅准了苏樱桃,一直在进行拍摄。 苏樱桃曾经坐监狱的时候,都是每年春节,监狱里要拍摄报往省里的联欢活动时,当仁不让,全程出镜的犯人。 别人是班化,系花,校花,团花,苏樱桃比别的女人厉害多了。 她是秦城监狱的狱花,一当就是二十年,江湖地位无人撼动。 所以她一点都不紧张,双手交握,肩背挺直,保持着礼貌的,随和的微笑,一直镇定的看着镜头。 拍了一阵子之后,当然记者们也就停下来,得等贵宾来了之后再拍了。 “女同志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伟,咱们这个厂看起来搞的很不错,给我介绍一下吧。”架着这架小巧的摄影机,这位同志说。 他的摄影机没有关,显然一直在录。 而他能在这个年代,扛一架美国产的bellhowell牌摄像机,就证明他绝对大有来头。 “……我们响应党的号召,努力开辟农场,并且为国家建设了一个漂亮的种苗繁育中心,同时,下一步,我们还计划要改善全厂工人的居住环境,以及,响应党的号召,力争把所有的工作都搞上去,超英赶美!”苏樱桃首先介绍了秦机,然后扬起拳头说。 这位刘摄影师关了摄影机,竖了个大拇指给苏樱桃:“说的非常好,恭喜你,你刚才说的话,领袖都可以看到。” 所以说,苏樱桃果然没瞅错,一句话把秦工夸到领袖面前了。 男同志们对于漂亮一点的女同志们,都喜欢多说几句,刘伟掏了支烟出来,点燃之后又问苏樱桃:“你是这儿的服务员吧?” “不不,农场整体由我负责,我是这儿的g委会副主任。” “就你,还g委会副主任?”提着摄影机,刘伟大吃一惊:“你的年龄,实在看不出来,是靠武斗打上来的吗,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特别能武斗的那种。” g委会,跟武斗,打人是脱离不了干系的。 “身为g委会的主任,我一直认为,文斗比武斗更加管用,有方式有方法的批评,更能让黑.五类们意识到自己犯了下的错误有多重,他们会更加虚心的接劳动改造,我们机械厂可是全国第一个全体员工强烈有求下放的单位,所以我的革命事业,成效着着。”苏樱桃又说。 刘伟愈发大吃一惊,差点跳起来:“真的吗?” 还有人主动求下放,摄影师不敢相信。 “可不,我还曾经把一个一心想回美国的混血儿,改造成了一个洋八路,但不是用批评的方式,是用表扬的方式。”苏樱桃又说。 如果是真的,国家的领.导.人们在看着她的演讲的话。 苏樱桃就有了一个特别良好的开端了,她保证自己讲的所有的话,全是他们感兴趣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54章 根据地苏樱桃这个黑心鬼,狠起来连自…… 刘伟一开始来,只是照例拍一段应付上面的录像而已。 但至少在此刻,他成功的给苏樱桃调起了兴趣来:不武斗,还能让黑.五类反省错误,争相下放,这个他实在太好奇了。 而且,一个小混血儿,因为她的感染,成了一个洋八路,这一点,刘伟觉得,他也该做为重中之重,好好了解一下。 “那个洋孩子呢,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专门拍拍他?”刘伟于是说:“你们可能不知道,在咱们国家,有一种叫做电视的东西,就跟电影一样,是可以把你的所有活动行为,全部拍在里面,然后,咱们国家还有200余台电视机,它们全在国家的领导.人们的房间里,我拍出来,就是给他们看的。” 电视苏樱桃能不知道吗,她今天尽情展示自己,就是为了上电视。 这会儿她挺后悔,自己怎么就把汤姆给支开了呢,她应该把汤姆也带上,于她来说,汤姆是个很好的典范。 不过不用着急,只要多留着希哈努克一行住几天,就可以让这位刘伟多拍一点东西,总之,不武斗,不狠批,一样能搞革命,一样能让地富.反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才是苏樱桃要展示给刘伟看的。 这几天,她的工作就这么决定了。 刘伟也很想跟这个年青,漂亮的女同志多聊几句。 但就在这时,有人在高喊:“来了来了!” 希哈努克的访问车队,由省上的,市里的领导们陪同着,就这样到访秦工了。 车门打开的时候,贵宾下车,就是珍妮上前献花的时候。 然后所有报社的记者就会上前拍照。 宋清溪就站在白娟身边,嘴里一直不停在说:“她肯定会给咱们丢脸的,说不定她连花都拿不好,还得把人给撞了,她是个打篮球的,不就最会撞人吗。” 白娟没说话。 虽然说这种想法不该有,但是她由心来说,全校的老师都更喜欢宋清溪这样又乖巧又可爱的女孩子。 谁喜欢邓珍和张迈跃啊,尤其是邓珍,别看她瘦瘦的,才只四年级,但跟男孩子们打篮球的时候,带球,过人,跳跃上篮一气呵成,初中的孩子抢篮球都抢,对撞都撞不过她。 她也在等着看邓珍出丑呢。 就在宋清溪和白娟的目睹下,邓珍走了过去,直等到那位老爷爷从车里出来,站稳了之后,苏樱桃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走上前。 虽然不出彩,但是全程至少她没出错。 “她总算没出错,还不错吧。”宋清溪于是说。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位皮肤白白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笑呵呵的爷爷,看起来,居然像跟邓珍认识似的,而且俩人交谈了好几句。 旁边就有翻译,但是别人不论说了什么话,那位老爷爷都要问低头问邓珍,对方说的是什么,邓珍一脸严肃,头往前趋了一点,显然是在帮贵宾进行翻译。 哪叫一个对答如流。 宋清溪的心里立刻浮起一股委屈来:邓珍会说英语啊,她怎么给忘了。 真是心里酸死了。 今天全厂放假,小学生也休息,献完花,大家就该回家了。 “你做的不错,没给咱们秦工丢脸,大家给邓珍鼓个掌。”校长走了过来,带头鼓掌说。 所有的同学一起啪啪啪的,给珍妮鼓了个掌。不过珍妮一直都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等白娟说让大家散了,她立刻就走,回家了。 宋清溪一直跟走在珍妮身后,先是说了句:“没什么了不起的,献花大家都会。” 珍妮没说话,她在这种小事上,从来不浪费太多的时间,只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 宋清溪懊恼了半天,突然又说:“邓珍,你的运气可真好。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你比我强就强在,你是从美国回来的。” 她把今天珍妮的表现归咎为运气好了。 “不,如果你是从美国回来的,你根本活不到今天。”珍妮说着,转身进家门了。 曾经的偷渡就不说了,在秦工,她和汤姆曾经挨过多少打啊。 别看张兵兵和张冬冬,徐冲冲几个现在是汤姆最好的朋友,但是曾经,他们也是打汤姆和她最狠的人。 她为了不挨打,曾经差点拨光了自己所有的头发,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留长头发。汤姆为了保护她,不让她挨打,经常故意惹厂里的孩子们生气,惹他们打自己,他们打汤姆打累了,就不会再打她了。 她甚至给一个尿床的老太太洗过一年的床单,还是边打边洗。 珍妮能原谅那些曾经打过她的孩子,但她也永远忘不了挨过的那些打。 宋清溪是曾经的她,她连一天都挨不过去。 …… 苏樱桃是在合影的时候才看见梦里的前任婆婆包菊的,她来的略晚了一下。作为宣传部的陪同人员,是跟省里的领.导们坐了一辆车。 真是巧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然后在现实中,她居然碰到对方了。 在梦里,这位可把褚岩整的不轻,褚岩一度认为她是世界最厉害的女人,直到他后来遇见了苏樱桃,发现苏樱桃比包菊还厉害,从那以后,拿她当奶奶看待。 她在宣传部工作,任务就是陪着领.导们四处下访,走访各地,所以她的关系可谓错综复杂,几乎全国任何地方,她的手都能伸得到。要论产系,在全国,大概也只有第一夫人比她更厉害一点。 下了车,手搭晾棚,她先跟身边的随行人员说:“没想到秦工的条件居然这么好?” 那位正好是省委.书记,书记笑着说:“咱们秦工是挺不错的。” “成县劳改农场也是这样的环境?”她又问。 书记说:“那倒没有,成县劳改农场的条件比这儿艰苦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她居然说。 “这位女同志可真漂亮,这是?”包菊远远看见苏樱桃笑着朝自己走过来,于是说。 人对于长的漂亮一点的女同志,不论男人女人,都会多给一点关注。而这时,苏曼还在更后面的一辆车,所以,对于并不认识的苏樱桃,包菊展示了极高的热情。 宋言上前,介绍说:“咱们厂g委会的副主任,苏樱桃。” 包菊抬头看着苏樱桃,愣了好半天才说:“居然这么年青?就这,能干g委会?” 年青不好吗,就像苏小娥说的,年青不是资本,但至少我比你年青。 苏樱桃笑着握上了她的手:“您好。” 包菊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但也跟苏樱桃握了握手,然后就说:“一会儿要合影,你站到那边去,看到了吗,就是那……那……边。” 她自己穿的是跟第一夫人一样,最保守的解放装,风系扣都系的紧紧的,头发是二刀毛,而且还参差不齐,不说洋气或者土气了,现在的风尚就是,要刻意忽略女性的性征,人人都打扮成一个样子。 这可不是苏樱桃想要的。 而且,她和李薇穿着裙子,披着头发的样子被登上报纸,全国的女性才会模仿,针对女性的偏见式批d也才会刹车。 要不然,小h兵们大街上见个女同志烫发就说是流氓,要剪阴阳头,看个女同志穿裙子就要剪裙子,说是耍流氓。 这些禁令是中央颁的吗,并不是,中央的领导.们吃饱了撑的,管女同志们剪头烫发? 这种事情就是宣似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借助文化宣传搞起来的。 苏樱桃现在要刹车的,就是这种风气。 她一手促成了事情,包菊居然让她在合影的时候,站到很远的地方去? 这怎么可能? 眼看照相机开始拍了,正好希哈努克也想跟苏樱桃站在一起,她就纹丝不动的站着,任凭包菊气的眉毛倒竖,也没离开原地。 其实都不用猜,用屁股想一想,苏樱桃都知道,这位包菊同志对她抱着极大的偏见。 因为她是褚英的母亲,而褚英在她面前可是吃过一鼻子灰的,而且,邓博士还拒绝了褚英的好意,不肯出国,不肯接受本的遗产,褚英在首都那么久,一无所获的走了。 褚英的妈怎么会喜欢她? 不过无所谓了,这一回希哈努克不重要,包菊也不重要。 于苏樱桃来说,最重要的是宣传她的g命觉悟和g命心得,以及,她这个g委会副主任的g命成果。 而扛着摄影机的刘伟,才是她需要征服的对象。 所以尽情的展示自己,她随时都在捕捉镜头。 终于,领导们合完了影,苏曼也赶了来,而这时,包菊已经给气的不行了,因为今天在合影中,她的江湖地位居然完全被苏樱桃给占掉了。 但是没办法,希哈努克特别喜欢苏樱桃,俩人曾经又见过面,一见如故,聊的火热。 而且,希哈努克一路一直在问东方雪樱去哪儿了,听苏樱桃说东方雪樱在成县劳改农场,当即就说,自己在秦工视察完之后,还想去成县劳改农场看一看。 包菊于是又四处找着苏曼,想让苏曼替自己出个头,来刹一刹苏樱桃的风头。 毕竟摄像机全程在录,她又不可能故意找茬,要不然,录相被寄到首都,她都已经快六十的人了,还是个老革命,难道让首都的领.导人们,看她的笑话? 但是苏曼应该是一下车就去找褚岩了,人都没影儿了。 包菊找了半天,楞是找不到一个能帮自己出头的爪牙,简直要郁闷死了。 对了,东方雪樱,按理来说应该是要到密林农场来劳改的,之所以被调到成县劳改农场那么一个纯属劳改犯的农场,并不是她自己填错了下放单位,实际上包菊和苏曼捣的鬼。 那个小姑娘长的很漂亮,人也很单纯,而且还有一点,一直傻傻的喜欢褚岩,毕竟褚岩这种三十出头,长的比较帅气,一身战疤,又还离了婚的男人,恰恰就是小女孩们最喜欢的那种男人。 但包菊可不想要一个傻傻的喜欢褚岩的儿媳妇,她想要的,是像苏曼一样听话,乖巧,随时拿她的话当圣旨的儿媳妇,所以随便打个招呼,就把那小丫头给扔远了。 她可不希望东方雪樱再出现在褚岩的生活里,在她眼中,只有苏曼才是自己能看得上的儿媳妇,别的姑娘一概滚远吧她们。 再说苏樱桃,陪希哈努克其实是次要的,录像机一直在追随着她,而她现在要做的,则是把整个秦工展示到领导.人们面前,尤其是她的革命成果。 正好要上楼,苏樱桃突然就说:“希哈努克先生,要不先去看看我的革命根据地吧,就是那间小房子。” 因为在秦工,革命不怎么受重视,所以她的办公室,一直是办公大楼的小门房,就连g委会几个字,都是找个木板板,张悦斋随便写了几个字,镶上去的。 她这么一样,领导们都被吓坏了,尤其是省委.书记,他是知道具体情况的,知道希哈努克的这次访问,领导.人们会通过录相的形式,全程观看的,给唬的脸都白了,看起来这么寒酸一个g委会,要报到首都,那些领导.人们看到了,不得骂死他们? 而苏樱桃办公室里那两条咸鱼,小孙和保琴琴,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也吓的跳了起来,那颗矮矮的小灯泡,被小孙打的嗙啷啷的乱转着。现在天热了,炉子倒是撤了,但本身空间就特别狭小,三张办公桌紧挨在一起,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可一般的g委会,不都应该举报材料堆积如山,尤其是棍棒枷锁,更应该挂满墙的吗,苏樱桃的办公桌上啥都没有,只有一个大大的纸箱子,上面写着:公平抽签,理智下放。 “在咱们秦工,想要下放,接受批评是必须要随机抽取的,因为想下放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每个月,我们都要进行一次抽签仪式。”抱起她的抽签箱,苏樱桃对着镜头说。 这在秦工,属于例行的事情,就好比日常吃饭。 下放多好啊,在农场里干三个月,菜有了,面有了,野菜尽情挖,谁都愿意下放。但从首都来的这帮人不知道,省上来的领导也不知道,一帮人同时傻了眼了。 省委.书记脱口而出:“抽签下放?” “对啊,我们从来不武斗,但我们的职工就是这么热情,他们争相下放,你们要不要看看最新报名的下放名单,这个月就有50个人报名,不过很遗憾,我们一个月只下放30个人。”苏樱桃捧起自己那本工作笔记说。 翻译满头大汗,正在不停的给希哈努克翻译着,包菊还想往前抢,苏樱桃不着痕迹,一屁股就把她给顶远了,把名单,直接怼到了录相机前。 因为高棉也有革命,而且两派之间更加血腥,更加对立,所以希哈努克听完之后,接过苏樱桃那个抽签箱看了一下,又接过她的本子翻了翻,六十多岁的人,毕竟年龄放在哪儿。 过了很久,他突然举起双手,握上苏樱桃的双手说了一句不太利流的中文:“你做的非常好,这是善莫大焉的善举!”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率先鼓起了掌。 陪同的领导们在进入这间寒酸的小屋子的那一刻,都觉得自己要完蛋了,丢丑丢到国际友人面前了。 可是随着希哈努克的鼓掌,大家觉得自己很可能没有完蛋。 而且他们由衷的,也觉得苏樱桃做的很好。 那么,这个录相送到上面,上面的领导.人们,也会觉得苏樱桃做的好吗? “宋言,你怎么搞的,咱们差点就要完蛋了,私底下给苏樱桃一点补贴,她这办公环境也太艰苦了。”出门的时候,宋正刚瞪了弟弟一眼,哑着嗓门说。 宋言给他哥骂了,心里也很委屈,苏樱桃是会苦自己的人吗? 她是整个秦工最会偷懒,最会邀功的人,今天就连他,全程都被她排挤在外围了。 但是苏樱桃这个小g委会,被拍上电视,可是一个极好的示范,现在,全国上下,处处别的政府机关都破破烂烂,吃了上顿没下顿,唯有g委会,一个盖的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冠冕堂皇,都富的流油。 她这种是‘争相下放,简朴自己’的样板,对于别的g委会来说,杀伤力可是核.弹级别的。 要是中央的领导.人们真的认可她的做法,只要夸她一两句,全国的g委从现在开始都得勒紧裤腰带,搬到小破房子里面去办公。 苏樱桃这个黑心鬼,狠起来连自己都坑!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55章 不爱红装爱武装我是男女并驾,如日方…… 市医院里,小汤姆张着嘴巴,正在乖乖的等医生给自己看牙。 “小同志,你的牙齿居然长了蚊牙,这在现在的小孩中特别少见,可必须要好好保护,以后就不能再吃糖啦。”市医院的医生对汤姆说。 汤姆苦着脸点了点头,其实他的牙并不疼,就是大牙的牙槽几乎全黑了,据说,黑黑的就是牙虫。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缓这种蛀牙进程,在美国,会有一些医生用窝沟封闭剂进行牙窝封闭,咱们国家呢?”邓昆仑看着汤姆的牙齿,也是直皱眉头。 “咱们本地特有的红柳枝,可以给他嚼一嚼,那个对牙虫挺有效果的。”医生想了想,又说:“邓博士,这孩子的骨龄有8岁了,但目前还是一口乳牙,看他这……体重可真沉啊。”医生抱了抱汤姆,又说:“让他多干点体力活儿吧,比如拨拨红柳,锄锄地,对他的长高有好处。” “走吧,叔叔今天带你去垦荒去。”邓昆仑于是说。 汤姆可不喜欢拨红柳,他不喜欢任何体力劳动,只喜欢像野狗一样四处晃。 “好叭!”目前也只能答应,谁叫现在的人都鼓吹干活呢。 现在就讲究个:农业大生产,干活治百病。 只要是小病,医生基本不开药,都是劝大家去劳动,劳动一下,出身汗病就好了。 汤姆跟着邓博士一起进了农场,而且还是去最远的地方挖红柳。 他心里其实亮的跟明镜似的:那个医生,就是想让他干点活,哼! 叔叔挖了一根红柳出来,挑了细细的一枝,剥光皮就让他嚼着。 正所谓懒驴上磨屎尿多,汤姆挖了一会儿就烦了,一会儿要去拉个尿,一会儿又要去拉个屎。 这不,他借着撒尿,正躲在一个地方瞅小蚂蚁打架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有悉悉祟祟的声音,隐隐还有一个女人哭的声音。 汤姆于是站起来看了一下,这个女人她认识,小邓村的邓东明。 而跟她说话的,则是一个老太婆,声音极为尖刻:“你娘抢了我的大金牌,我不敢跟她吵,但是我也听说了,你们农场来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物,你们全农场的人要搞接待,你现在给我500元,我啥也不说了,要不然咱们走着瞧。” “娘,您能不能别这样啊,你这样是要逼死我的,农场来的可是外国领导.人,您可不能乱闹。我也没钱给你,你走吧,行吗?”邓东明哭着说。 “我没钱养孩子,怎么办,那孩子可是王胜的,王胜是你丈夫,你就得给我钱。” “我们早就离婚了。“ “我不管,反正你要不给钱,我就想办法来农场闹,闹掉毛纪兰的工作,让你们在全国人民面前丢大脸,我看你怎么办。” 汤姆可是一个金钱观念极重的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个老太太是在威胁邓东明。 本来,他是想把这事儿告诉邓博士的,但是他又怕叔叔要逮着他去挖红柳,蹦蹦跳跳出了林子,走了不远,看到鲁局鲁一平,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公安叔叔,他立刻就把事情告诉鲁一平了。 而且他立刻另拜山头,全程跟着,就要陪鲁一平去破案。 鲁一平带着公安们,就是要确保希哈努克来访的全程,不出任何差错,任何漏子。听说有这种事情,还了得,当然立刻就来调查了。 而邓东明的事情呢,则是这样的,王婆子原来就没想放过她,好在有段时间,陶慧一直接济着王婆子,她就没怎么闹邓东明。 最近那个陶慧直接消失了,生死不明,王婆子断了生计来源,再听说农场里要来特别厉害的客人,从收音机里一听说,就来农场,准备论邓东明一笔大的。 今天大家都忙,要不是汤姆听说了,邓东明其实是不打算报案的。但因为汤姆提前说了,鲁局又来追问,邓东明就只能实话实说:“王婆子是我前婆婆,这两天一直在纠缠我,想要钱。” “所以你是咱们秦州那个不会生孩子的邓东明?”鲁一平想起这个人来了。 邓东明愣了一下,难堪的点头:“是。”同时眼圈也红了。 鲁一平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说:“其实我也没有生育功能,前妻就是因为这个离开我的,这不算什么大事,咱们这种人不想后代,过好自己就行了。” 所以他也离婚了?邓东明心说。 “不要怕,你那个婆婆我认识,只是一个农村老太太,没什么好怕的,这几天你跟着我吧,我会保护你的安全。”鲁一平又说。 他还想跟邓东明多聊聊,低头一看汤姆居然在嚼树枝,觉得孩子太可怜,这得多馋啦,居然嚼根树枝? 再一摸兜,也没看清楚是啥票,只看有张上面写着个糖字,就递给汤姆了:“到供销社兑点糖吃,别整天嚼树根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汤姆接过糖票,嚼着树枝,给自己兑糖吃去了。 今天,不但农场里处处贴着红标语,而且所有人都穿的特别新鲜,干净,漂亮,而且因为来了很多照相的,所有的农工们都干的热火朝天。 汤姆拿着糖票,出了农场,仔细一认,才发现这是古巴糖的糖票。 在全农场,只有一个孩子会吃古巴糖,那就是张冬冬。 汤姆看张冬冬吃的那么香,经常想问苏樱桃要一点,苏樱桃不肯买,说那个糖不好吃。汤姆不信邪,而且还要给自己做个心理建设:这回他可不是主动吃糖,只是为了尝一尝古巴糖有多难吃才吃的,而且事先吃了那么多的红柳枝,吃点糖应该没什么事情。 蹦蹦跳跳到供销社去买糖,售货员都对汤姆另眼相看:“你确定你要古巴糖?” “嗯!”汤姆使劲儿点头。 售货员从一个角落里拎了只袋子出来,抓了他一大把:“给吧。” 汤姆把大把的糖分装到绿军装的两个兜兜里,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泥巴的味道?再嚼:怎么有点上回他好奇蚯蚓是个啥味道时,尝过的,蚯蚓的味道? 好吧,他再尝。 不行,汤姆要吐了,这是他好奇的时候,尝过的,自己鼻涕的味道。 这玩艺儿可太难吃了,张冬冬为啥吃那么香,汤姆有点明白了,那是因为他从来买不到别的糖吃的原因。 得,还是回去跟叔叔一起挖红柳吧,要不然叔叔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肯定会着急的。 不过,汤姆才跑经过招待所的门口,就给人拎住了后脖子。 “褚岩?”汤姆说。 “小家伙,过来,今天,我得给你看个好看的,一会儿,你就等着喊我叫叔叔吧。”褚岩咬牙切齿的说。 小王八蛋,从来不喊他一声叔叔,褚岩准备给他点颜色看看。 现在是下午的5:30分,迎接希哈努克的晚餐,就在这个招待所里吃。 招待所的几个厨子正在烹制晚宴,这顿晚宴,用苏樱桃的话说,厨子只需要用秦州风味,只用厂里的羊,别的什么都不用,所以,厨师煮了一锅农场里的大肥羊,一半红焖,一半手抓,还用炭火,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烤了一整只。 香味弥漫整个秦工的上空。 褚岩第一次到访秦工的时候,张平安首长前,首长后的招待着他。 而现在,他成了一个小警卫排的排长,张平安就不尿他了,转头,热情洋溢的去招待希哈努克了。 褚岩今天看着苏曼了,因为答应了要盯婚,苏曼一直在四处找他,但他不想见苏曼,他宁可娶没心没肺的孙紧都不想娶苏曼,所以他才悄悄躲在这儿。 就想看看,苏樱桃今天要吃个什么瘪。 烹烹香的羊肉,而且还是手抓,馋的汤姆也吞了几口口水。 好奇的透过玻璃看着招待所的一楼,汤姆问:“看啥呀?” “你家那个婶婶要倒霉了,她今天肯定要被人整一顿,想不想看热闹?”褚岩得意洋洋的说。 汤姆差点没跳起来:“不可能,我婶婶是个不会倒霉的人,因为她是个好人。” “那咱们就看着吧。”褚岩笑着说。 他母亲包菊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爱出风头,爱掌控别人,假意关怀,惺惺作态,而且特别擅长揪别人的小辫子,要他猜得不错,这趟来秦工,包菊不但想陪着希哈努克,全程出个风头,而且还想挑厂里点毛病。 女人嘛,都爱出风头,尤其是包菊这种。 要是出到风头,且不说大的方面整人,小的方面给个小鞋穿,也是经常的事情。只不过目前苏曼不在,没爪牙,跳不起来而已。 而苏樱桃呢,从包菊一下车,就在挑战她的底线。 合影的时候,她把包菊直接给挤到了身后,一路到厂办公楼,会议室举行座谈会的时候,苏樱桃居然也挤在了包菊前面,而且还一路跟翻译聊的火热。 当然了,希哈努克老色鬼,肯定喜欢年青,漂亮的苏樱桃,不喜欢包菊那种脸跟白菜叶子一样皱的老榜子。 可惜苏曼不在,没人帮忙,包菊曾尝试了几次要插话,苏樱桃要聪明一点,就该把话递过去,结果她不着痕迹的把包菊一挤,更加给挤到了最后面。 现在大家是在招待所,苏樱桃的热情还没散发完,还在房间里兴致勃勃的,跟希哈努克讲着秦工的历史,秦工的发展,农场的历史,农场的发展。 褚岩看得出来,翻译的嘴巴都因为翻译了太多的话,上火抽筋了。 而包菊,则气的脸上只差火花加闪电,已经是暴风雨的前夕了。 就在刚才,一直找不到他的苏曼,终于回到了招待所,就在一楼等着。 以褚岩的估计,包菊肯定会授意苏曼挑衅,他现在就想看看,苏樱桃到时候要怎么应对。 抽空,褚岩还要拎一拎汤姆的耳朵:“小王八蛋,谁叫你一天四处跑,不好好上学的,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那个婶儿有多倒霉,一会儿我去救场,你就喊我一声叔叔,好不好。” 汤姆扬头看着褚岩,突然就问了一句:“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婶婶?” “放屁,我不喜欢女人,知道东方雪樱吗,你那个希哈努克爷爷喜欢她,好几次想对她耍流氓她都不爱,她只喜欢我,特别傻的那种喜欢,就比如悄悄给我叠个小纸鹤啦,本身没钱,还要省布料给我缝个袜垫子那,那种喜欢,但那么漂亮的女人我都不喜欢,我会喜欢你婶婶,拉倒吧?”褚岩撇了撇嘴巴,下意识摸了摸自觉帅气无比的下巴说。 汤姆是个人小鬼大的孩子,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希哈努克好像总喜欢盯着婶婶看。 小男孩是这样,在没有察觉希哈努克那种带着贪欲的好色之前,他确实很喜欢那个老爷爷。 但是就在这一刻,汤姆觉得自己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 而且,他也窥见了褚岩的真实意图,和他的心理。 “不对,你肯定喜欢我婶婶。”汤姆指了指褚岩的鼻子,突然又说:“没关系啦,我也喜欢她,她没来这儿的时候,我经常挨打,我们这儿的人一个看一个,都像斗鸡似的,但现在大家都好好的。” 褚岩的心咯蹬了一下。 是,详和的秦工,和这个同雨飘摇,人人都是斗鸡眼的国家,似乎是完全两类的地方。 但是褚岩坚决否认自己喜欢苏樱桃,才怪呢。 东方雪樱那么喜欢他,他都不喜欢,他会喜欢苏樱桃,才怪! 他就是想看她吃瘪。 而就在这时,来自苏曼的一声严厉的呼喊声,把褚岩的目光又引进了玻璃窗里。 这会儿正是大家下楼吃饭的时间,所有人都在从楼梯上往下走。 而厂里的副厂长,副书记们,则从外面陆续走了进来,正好是一楼人最多的时候。 褚岩终于等到了,包菊要发飚了,爪牙正是苏曼。 哟呵,他倒要看看,苏樱桃要怎么应对。 “苏樱桃同志,你过来,我要严肃的批评你!”苏曼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全吸引到了苏樱桃的身上。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苏曼先飚了一句语录。 然后才说:“你不是这儿的g委会主任吗,为什么不是别的大领导,而是你一直在不停的说话,说话。你还穿着裙子,那个女同志还烫着头发,好半天了,足够出风头的呀你?” “领袖语录里说了,不让女同志穿裙子了吗?”苏樱桃居然一脸无辜的反问:“有吗?” 语录里,是没有说不准女同志穿裙子。 苏曼想破了头,也想不到。 但不穿裙子,不是约定定俗成? “你还一直在不停讲话,你这是蔑视领导,越级擅权,你是大大的资本主义。”再扣一顶帽子。 “领袖曾说:□□害死人。我怎么觉得苏曼同志你这就是在搞□□。领袖说,什么叫女子之自由,就是女子有办事之权,开会之权,讲话之权,我这是在坚决履行领袖的号召,为自由而斗,领导们让我上,我就必须上,因为我是男女并驾,如日方东的践行者。”苏樱桃说着,扬起拳头就是一句口号。 这可简直是,语录运用的炉火纯青,无形的语录,武装了她的全身,无懈可击。 且不说招待所里围观的那一帮是怎么想的。 褚岩在外面,眉头皱起来了,因为他发现扛着录相机的刘伟,一直在不停的给苏樱桃竖大拇指,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而且录相机很巧妙的避开了希哈努克,把苏曼和苏樱桃这两个女同志取到了镜头里。 刘伟可是给领.导人工作的,专门下来录时事,要以录相的形式,反应基层的摄像同志,他只为领.导人们工作。 看起来他特别欣赏苏樱桃的表现。 但苏曼差不多要倒霉了:人苏樱桃在为妇女平权作斗争,她在搞□□,不说中央的领导.人们看到这些,估计要开会专门讲一下□□。 就此刻,就在现场,苏曼也是给苏樱桃用语言骂倒的那一方。 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地道,但要真的苏曼给苏樱桃骂倒,并且给上面点名批评了,褚岩当然就不用跟她结婚了。 他突然觉得替自己骂倒了苏曼的苏樱桃格外漂亮,怎么办?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56章 倒拨红柳特大号外:邓长城徒手拨红柳…… 谁不喜欢女同志穿的漂亮一点,尤其是希哈努克。 而且带头讲话有什么错,他就喜欢听苏樱桃讲,荷尔蒙在他们之间全程荡漾,希哈努克觉得,这是他在华国无数次的行程中,最难忘的一次,全程他都飘飘欲仙。 他带头鼓掌,在场的所有人,就都开始给苏樱桃鼓掌了。 苏曼磕磕巴巴,还在说:“同志们,苏樱桃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它不符合现形革命政策。” “妇女争做半边天,争取自己的权益,为了全人类的解放而奋斗!”苏樱桃举起了拳头,喊了一声口号。 在场的所有人,不说别的只用掌声鼓励,谁胜谁负就一清二楚了。 而张平安做为最够资格的招待员,终于在此刻,又巴结到领导面前了,而且他的几句高棉语,是苏樱桃教的,当时就说:“尊敬的希哈努克亲王,请您过去用餐吧。” 大家往餐厅里去了,当然,苏曼就被扔下了。 苏樱桃趁势给张平安个眼色:把包菊带到另一桌去,至于苏曼,位置都不要给。 大家要好好吃顿饭,她俩要在再一起商量一下,跳腾一下,苏樱桃会消化不良的。 这下可好,苏曼连餐厅都没得进。 今天可是全羊宴,尤其是烤羊,总共三桌客人,一桌一只,推上来的那一刻,没什么放说了,在这年月,也只有跟着国际友人,才能享受这么一顿。 一羊三吃,省上的领导.们,都放下了矜持。 “我养的,这羊可全是我养的。”张平安看见每个领导都要上前说一句。 作为一只舔狗,面前可供舔的领导实在太多,舔不过来也是一种痛苦,痛并快乐着。 吃完饭,大家都要休息,苏樱桃也该回家了。 这一天下来,她可太累了,赶紧回家洗个澡,睡个好觉去。 从招待所出来,走到她的小办公室门口,居然碰上才从卫生所出来的苏小娥,由郑凯和孙紧俩扶着,还吊着瓶子,一路慢悠悠的在往农场走。 昨天晕倒过的苏小娥输了一整天的液体,今天才要回农场。 郑凯和孙紧俩正在争执,看该由谁来背苏小娥,苏小娥给他俩撕来扯去,最终,孙紧以自己是个女同志,前女同志天经地义为由,把苏小娥给抢走了。 郑凯于是准备先走一步,先回农场吧,孙紧又不肯让他走,说自己胆小,害怕,要让他给自己做伴儿。郑凯觉得这个女的简直有毛病:“你能扛起一头牛,你还害怕鬼,唯物主义下,哪来的鬼?” “她是喜欢你,想嫁给你,你个大老粗,没脑子。”苏小娥挣扎了几下,从孙紧身上挣扎下来,瞪了孙紧一眼,骂了一句:“离我远点儿,你个蠢驴。” 郑凯和孙紧都愣在原地,苏小娥委委屈屈的哭着走了。 嫁军人是嫁不成了,因为她在公安局有案底,跟间谍有过来往,政审首先通不过了,想嫁个公安吧,还给农场里这些缺心眼儿一再搅和,她简直要气死了。 …… 到了家门口,一身疲惫,累到险些推不开门。 好在进了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醋味儿。 “婶儿你回来啦,我自己做的酸汤面,面是自己擀的,有点粗。”珍妮说:“锅是开的,我下给你吃吧,还有,你看看这是啥。” 看婶婶累的唇干舌燥的,她先从厨房端了一碗肉出来:“这是张兵兵端来的,说是专门留给你吃的。” 在宴会上,苏樱桃要忙着说话,而且录相机一直对着她,吃东西并不礼貌,所以苏樱桃几乎没吃东西,这是一碗红焖羊肉,苏樱桃挑了一筷子,哟,全是瘦肉。 张平安的舔功就在于,只是领导,不论有多少,哪怕同时来800个,他也能把所有人都照顾的如沐春风。 最近徐硕要调走,苏樱桃觉得张平安要表现再好一点,她会考虑给他一个工会主任当当的。 不过邓昆仑不在,汤姆也在不在,这眼看都快夜里九点了,这俩人跑哪儿去了。 苏樱桃饿极了,就着酸汤面,想立刻开吃羊肉的。 毕竟在她想来,博士和汤姆应该已经吃过了,结果才吃到一半,就见博士拎着汤姆的耳朵进来了,博士身上居然有土,脚上也有泥巴,而汤姆呢,苦着脸,嚼着一根树枝。 “怎么回事,你们还没吃饭?”苏樱桃看邓昆仑拿起筷子手都在发抖,于是问。 邓昆仑看了眼汤姆,没说什么,只说:“快点吃饭。” 他挖了半天的红柳,结果丢了汤姆,把整片红柳林都给翻遍了,结果走到家门口,才碰上哼着歌儿回家的汤姆,而且汤姆还装着两兜的古巴糖,邓博士很生气,在外面揍了汤姆一顿,把糖全扔了,才带他回的家。 他的样子很生气,手都在发抖,吃饭狼吞虎嚼的。 “明天你也去现场吧,这次来了中央来的录相人员,我感觉咱们的厂的情况,应该能直接到报领导.人那儿,酒香也怕巷了深,该表现的时候就得表现,让领导.人们也看看你吧。”吃着饭,苏樱桃说。 邓昆仑摇了摇头:“不用,我不喜欢上镜头。” 天生不爱出风头的人,你就是拿刀逼着他也没用,在梦里,他是全国举足轻重的重工工程师,却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呢。 苏樱桃想到这儿,就不打算强求邓昆仑了,也许他的宿命就是一辈子默默无闻,像那些上万吨的大型锻模机一样,是飞机,潜艇、坦克,民用机械,一切工业化产业的基石,但世人永远不会了解那些东西一样。 他天生就是一块垫脚石,默默无闻的地种。 不过,这块垫脚石今天莫名其妙,一直在抢肉,而且是跟汤姆抢,抢的孩子快哭了:“叔叔,给我留一块嘛,我喜欢吃这个圆圆的东西。” 一大海碗羊肉里,最多的是一种圆圆的东西,吃起一筋筋的,弹弹的,苏樱桃也很爱吃,博士居然全抢到了他的碗里,这人有毛病吧? 桌上不训夫,苏樱桃把自己的肉全拨给了汤姆吃,洗完澡上了楼,才抱怨邓昆仑:“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又不是没吃过肉,今天那碗里最好吃的肉都给你一个人抢了,你也太过分了吧。” 邓昆仑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骂了句脏话,把苏樱桃的嘴巴堵上了:“那全是羊□□,孩子怎么能吃……我吃太多了……有点难受……” 羊□□? 苏樱桃突然想吐,一只羊只有2个□□,今天张平安宰了总共9只羊,也就是说,18颗□□,他全送给博士了,然后让博士……酱酱酿酿? 好吧,这是一个□□的夜晚。 但苏樱桃想提拨张平安的心思就又歇下来了:那家伙实在太厉害了,博士这种刀枪不入,没人能贿赂得了的人他都有办法舔。 要给他根杠杆,说不定他连地球都能撬得动。 …… 包菊今天吃了一天的瘪,简直快要气死了,气疯了。 而且不仅仅是生气,她还特别担心,刚才苏曼和苏樱桃吵的那一着,就怕反应到上面,整个国家的意识形态都要改变。 那可不是第一夫人想要的。 第一夫人想要的是全国一片红,狠狠搞革命。 “明天说什么也要把苏樱桃从希哈努克先生身边调开,可不能再让她讲下去了。”包菊回头问苏曼:“你有什么办法把她调开吗?” 苏曼是搞文化宣传的,突然说:“这样吧,咱们明天不是要参观农场,我可是带着样板戏来的,文化下乡,我在农场给大家表演一出样板戏吧。他们这儿肯定没有样板戏演员,我就演《红灯记》,让苏樱桃给我配李奶奶,怎么样?” 《红灯记》,保留曲目,属于大家每到一个地方就必须要观看的曲目。 在文化输出方面,苏曼有发言权,她说她要唱《红灯记》,指名让苏樱桃给她配戏,难道苏樱桃能拒绝? “这个主意好,就让苏樱桃给你配戏,可不能再让她在国际友人面前晃来晃去了。”包菊长舒了口气:“不愧褚英说苏樱桃有手段,这果真是个有手段的女人。” 要再不支开,她把天都能给翻了。 明天,不计一切后果,都要把苏樱桃从希哈努克身边支开。 再说博士,昨天他一个人挖了一下午红柳,毕竟是博士,干事情讲究方式方法,干了一会儿,他就发现,其实可以用液压设备先把土地给冲松,等土地松了,哪怕一个小孩随便一拨,整株红柳都能被连根拨起。 不论军用还是民用设备,它的用途不就在于民吗? 而汤姆呢,是医生说的,让多干体力活,那就由他冲松土地,让汤姆来拨红柳吧,把体力活转变成乐趣,孩子应该会喜欢的。 所以今天一早起来,博士就带着一帮学生,继续拉着汤姆,往农场里去了。 所以说很多事情,巧就巧在这儿。 要不是汤姆得了蛀牙,医生让他必须参加劳动,博士是不会去农场的。 要不是博士挖红柳的时候,发现根子极为难以挖掘,也就不会想到,液压设备还能用在挖红柳上。 为了让汤姆愿意多干一点,博士先把土地用液压器整个冲松了一片,然后示意学生们都往后退,拍了拍汤姆,就说:“快去试试,那棵红柳,我觉得你一个人就能拨起来。” 汤姆不太相信,昨天他看叔叔刨了半天,才刨出一颗来,他能一把拨起一颗红柳? 小家伙上前,努力的拨啊,咦,还真的松动了。 但是,有个地方怎么也拨不起来。 多简单,博士对准那个地方,液压管子插进去,再冲了几下:“你再试试呢?” 汤姆于是使劲拨了一把,然后,眼睁睁的,一颗红柳被他拨地而出,密密麻麻的根子,细到头发丝儿那么细的都拨出来了。 “叔叔,我的力气比你大。”汤姆觉得自己可能身上存在了某种超能力,还想再拨一颗。 邓昆仑又冲了一块地,拍着汤姆的肩膀说:“去试试那一颗。” 汤姆上前,这回得用点力,但是使着吃奶的劲儿,他还是一把给拨出来了。 天啦,汤姆觉得自己混身充满了力量。 “不错,继续拨。”又一颗被拨了出来。 一帮成年人当然知道,这是液压设备冲松了土壤的原因,吴晓歌觉得好笑,想张嘴,邓昆仑就摆手了,示意他不要说话。 很多时候,于一个孩子,尤其是个头一直长不高的汤姆来说,不干活并不是因为他天生懒,他缺的,是成功后的喜悦和动力。 让孩子先感受点成功的乐趣吧。 在家里,苏樱桃和珍妮太能干了,他从来没有享受过那种成功感。 再说苏樱桃,早晨起来,刚到农场门口,就迎上苏曼,说自己要表演《红灯记》,让她来扮李奶奶。 而且当时,苏曼就给了她一顶奶奶灰的假发。 俗话说的好,家和万事兴,和气能生财,就现在来说,苏樱桃并不想吵架。 而《红灯记》、《红色娘子军》,希哈努克估计都要看吐了,但每到一个地方,就必定要跟当地的人一起观看,这种保留节目才能展现快乐和详和,以及基层人民团结一心。 让她演李奶奶,苏樱桃觉得,苏曼这还是没意识到她要是发了火,得有多凶,多吓人吧。 这种挑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让人很烦,就像苍蝇一样。 而且她要走吧,苏曼前后左右的堵着她,不肯让她走。 再一回头,包菊和刘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在聊天。 显然,包菊这是给她挖了个小坑,等着她往里跳呢。 这年月,你拒绝演《红灯记》,那纯属不要命。 博士和汤姆去农场挖红柳了,而今天,苏樱桃的工作应该是给希哈努克介绍农场,并顺带着她想把汤姆再拎出来着重表扬一下。 别着盒子炮,穿着绿军装的洋八路一挖红柳,会是领.导人们很感兴趣的一个片段。 但是苏曼堵着她,要她陪她一起练《红灯记》,这可怎么办? 不过就在这时,她隐隐听见有人在喊什么。 先是一个老太太在喊,紧着又是此起彼伏的,好些大人也在喊,渐渐的,整个农场里的人都喊了起来。 “听说没,邓长城一手就拨起了一颗红柳。” “吹牛吧,那孩子都快9岁了,还没我儿子高,他能一手拨红柳?” “我也不相信,但刚才有个老太太一路跑一路喊,看样子都给吓尿了,邓长城咋那么大力气?”这人说。 红柳本身不大,属灌木科,根子又繁又密,就挖都特别难挖出来,因为你要顺着根子不停的刨啊刨,把所有的根子全从土里刨出来,一旦留一点,明年它又给你长一颗出来。 那东西就是农场力气最大的郑凯一手都拨不出来,邓长城他怎么可能? “走吧,咱们先去看看吧。”有人说。 另一个人说:“看看就看看。” 清晨,沃野一片,果种是果种,菜种是菜种,春小麦齐膝,绿油油的田野上,邓长城倒拨红柳力盖山的消息,成功盖过了来访的希哈努克先生,成为了全农场最大的新闻。 就连刘伟都扛着录相机,凑热闹去了。 苏樱桃也觉得很惊讶,把那奶奶灰的的头套往苏曼头上盖:“要唱《红灯记》?我有个特别好的李奶奶,一会儿我就把她请给你,现在,我是去看看我儿子啦,你没听见吗,他一手拨了一颗红柳出来?” 不论是吹牛还是奇迹,苏樱桃都必须去看看。 这也太让人意外了,简直就像大跃.进在吹牛批。 哪怕主角是汤姆,苏樱桃也不信。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57章 搞钱只要来秦工的,走的时候统统都得…… 汤姆的头发是褐色的,比珍妮的颜色还要深一点,而且他皮肤特别白,两只眼睛也是褐色,白皮肤,大眼睛的洋娃娃,又因为个头矮,看起来顶多也就六岁左右。 要说大人一手拨了颗红柳出来,大家要夸他一声力气大的话,汤姆这种小孩子,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出来的。 邓博士本来只想悄悄干点活儿,但显然瞒不住了。 农场的人又不认识液压器,只看见孩子一颗颗的在往外拨树,一点力气都不费,这就是奇迹啊。 “这孩子可真厉害,不是有记者吗,快喊来,拍个照。”有人说。 还有人不相信,自己也去拨,邓昆仑没用液压器冲松过土壤的地方肯定拨不出来,这一拨,就跟魔术似的,这人直接跪下了:“这孩子是不是天生的力气大?” “拍照拍照,赶紧喊记者。”大家七嘴八舌。 博士的一帮学生也挺难堪的,要不要告诉大家真实情况? 而就在这时,刘伟扛着录相机,穿过整片农场,也来了。 汤姆可是最会表现的,围观的人越多,他就表演的越起劲儿,毕竟天生表演型的人格。 “小同志,你不是华国人吧?”录像机对准汤姆的小圆脸蛋儿了。 汤姆买力的拨着一颗红柳,屁都挣出来了,狰狞着面孔说:“我可是一员洋八路,怎么不是华国人,我当然是华国人。” “你就是秦工那个有名的洋八路吧,能跟我讲一讲,你是怎么从一个想要回美国的孩子,变成一个热爱华国的洋八路的吗?”刘伟看这孩子鼻梁高高,眼睛深深的,又说。 博士当然认识这种bellhowell牌的摄像机,这种东西一般人可扛不起,这个刘伟,肯定大有来头。 他不爱表现,更不喜欢在镜头前做秀,要不然,他在西方都会是电视上的常客,所以他皱着眉头说:“这位同志,我们是在做实验,请你不要再录了,也不要再打扰孩子。” “不,我要讲。”汤姆喜欢作秀,把邓昆仑从面前顶开,摇着红柳说:“因为秦工是个好地方,没人打人,也没人闹革命,大家都在垦荒,我爱垦荒,我爱拨红柳。”吹牛不打草稿。 “这些红柳全是你拨的?”刘伟又说。 昨天邓博士一个人拨了将近一亩地的红柳出来,全堆在不远处。 汤姆愣了一下,撒谎可不好,但是三人成虎,围观者纷纷竖起了大拇指来:“小同志,了不起啊,这是你一早晨拨的吧,这得有七八十颗,你简直是咱们密林农场的奇迹。” 这就夸的有点过了,而且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一下拨那么多的红柳出来,一早上,开玩笑吧,不是说大家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开垦了这么一个农场吗? 但是这个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如果这个热情的混血儿不是在作秀,不是在表演,他就会把这一段整体剪出来,送到领导.人的面前,当然,作为一个在这个年代,能拍,能剪,能整体呈现故事的,导演式的人务,刘伟可不好骗。 他问的问题很刁钻,汤姆如果答的不好,在后期回放片子的时候,他就会一刀,全部剪掉。 但这孩子每一句都答的,让刘伟舍不得剪,比如他问:“你是受了我们文化.g命的感召,才会这么卖力垦荒的吗?” “不,我是为了长高个头,我已经快9岁了,可我是农场里最矮的孩子。”汤姆说。 刘伟又问:“那为什么别人拨不出来,你能,是咱们的g命思想给了你力量吗?” 要他扬起拳头,学着苏樱桃的样子喊个口号,刘伟也会觉得,这孩子联合农场,在给他表演骗局,他一样会剪掉所有的片子。 但汤姆认真的说:“跟我没关系,我的力气还没我家邓珍大,我觉得应该是我叔叔给我的力量。” 很老实,他没有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而且成功的把刘伟的注意力转到了邓昆仑身上。憨实的让人觉得挺可爱。 “同志你过来一下。”邓昆仑扬了扬手中的液压器:“真正的魔力在于我手中这台液压器,跟孩子没有任何关系,请不要再打扰我们工作,好吗?”邓昆仑说。 刘伟扛着录相机,就是来看事实,求真相的。 邓昆仑手里的液压器是一种新型设备,因为我国还没有完善的专利申请程序,邓昆仑甚至没有为它在世界范围内申请专利,所以并不想让任何懂的人看到它,只闪了闪就把它背到身后,他说:“请你离开,好吗?” 刘伟抬起了头:“真遗憾,我很想多拍一点呢,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这是一种什么设备,为什么它会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无可奉告。”邓昆仑吐了四个字出来。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不礼貌的拒绝录相师的拍摄,但他也不想解释太多,因为就目前来说,这些发明都是军工类的秘密,他不能跟任何人讲的太多。 刘伟的心情就有点不太美妙了,而且他同时也认出博士来了,这位曾经归国的时候,在报纸上登过照片,从美国回来的,难怪脾气这么冲,这么傲气。 是个人,就会对社会有所看法,而刘伟呢,哪怕就连领导.人都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公正的人,但私底下,他的观点是比较左.的,而且还属于强硬的左.派,是最为反对m帝,苏修,认定农业大生产,农民的力量高于一切的那种。 他现在甚至觉得,这个坏脾气的博士很应该被改造一下。 只要他再多问几句,邓博士还是这么个态度,刘伟会一刀不剪的呈上去,只要他剪辑的巧妙一点,等着邓昆仑的,就只有下放一条路可走。 这一回,害了他的,可是他的傲慢。 不过就在这时,昨天跟他聊得很好的苏樱桃同志赶了过来,笑着牵过汤姆,就说:“刘伟同志肯定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吧?” “谁家的?”刘伟于是问。 “他爷爷叫罗衡。”苏樱桃说。 刘伟回想了一下,倒抽了一口冷气:“罗衡,就是那位曾经在朝鲜战场上战功赫赤,但目前正在被下放罗司令员?” “对,所以说咱们的革命多好啊,他的名字叫长城,就是他爷爷给起的,他现在觉悟这么好,也是他爷爷的教育,他爷爷可是下放老干部中革命觉悟最高的人。” 这种时候,该争的就要争,该讲的就要讲。 汤姆的爷爷从去年就说要来密林农场,到现在非但没有来,而且谁都不知道他被秘密带到哪里去了,这时候不把罗衡摆出来,更待何时? 刘伟顿了一下,打开录相机说:“樱桃同志,我打开录相机,你把刚才你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吧。” 这就是有希望了,汤姆还在卖力的拨红柳,而他这懒驴上磨,赶鸭子上架的行为,说不定能提前结束他爷爷的劳改生涯。 苏樱桃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她就把刘伟给请走了:今天,她还有偌大一个样板农场需要展示呢。 至于那些围观的人,她也一并给喊走了:“同志们,那边有中央歌舞团下来的样板戏演员在排练《红灯记》,大家要想看,赶紧去,那个女同志就在招待所。” 娱乐活动谁不喜欢,众人立刻撇下汤姆,纷纷走了。 汤姆看大家都走了,感觉有点寂寞,他可是最喜欢出风头的,就喜欢多多的人看着他,但人怎么全走完啦? “叔叔,我不想拨了,我也要去看《红灯记》。”摇着颗小树苗,汤姆说。 邓昆仑摇了摇手中的液压器,把其中一个冲的更松了,回头看吴晓歌怀里端着一个小型的地质测量仪,于是一本正经的说:“快看,那儿还有个照相机,一直在给你照相,好好拨,明天叔叔把照片洗出来,全寄到首都去,你就能上《少儿画报》。” “真的?”汤姆的眼睛亮了,拨一拨,还得做个造型:“吴叔叔,你在拍吗?” 吴晓歌连忙点头:“在拍在拍,我一直在拍。” 一帮子年青的工程师们对视一眼,很疑惑:一板一言的博士,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的,撒谎不打草稿不说,骗孩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今天苏樱桃在农场高了一整天的接待,当然,全程依然是她在讲述,别说一大帮陪同的领导们了,就是宋言那个厂书记都被她挤在屁股后面。 包菊还没受过这种闲气,关键是,她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嘴去,怎么办? 想来想去,她跑去找儿子褚岩去了。 到底褚岩是她儿子,作为一个有身份,在地位,有年龄的老同志,暂时不要着急,年青人既然想出风头,就让她先出点风头,她先了解苏樱桃,再想办法给点搓折和打击嘛。 毕竟用领袖的话说:年青人,是必须经受打击才能成长的。 把褚岩喊到房间里,包菊一脸笑眯眯,两只眼睛里满是纵容的溺爱:“妈为了你那颗天珠,可是找过第一夫人帮忙的,你看看你,见了妈都不知道喊一声妈?“ “妈!”褚岩摸了摸脑袋,大大咧咧了下来,喊了一声。 包菊似笑非笑,白了儿子一眼,先给了儿子两条好烟,又踢了踢脚下两箱酒,示意这些东西是给儿子的,然后又说:“那个苏樱桃到底什么来头,年龄那么小,怎么接人待物样样都会,你坐下,好好跟我聊聊那个女同志吧,我挺喜欢她的,也对她特别感兴趣。” 褚岩最近正好没烟抽了,先撕开一包点了一支,抽了一下唇,心说:看来包菊是气的厉害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包菊要说喜欢谁,那就是准备整谁啦! …… 今天晚上没有晚宴,可以早点下班,苏樱桃下了班,刚刚要回家,阴魂不散的苏曼又追着来了:“博士夫人,你该不会忘了吧,今天咱们必须排《红灯记》。” 苏樱桃怎么可能忘了她呢? 今天她跟一个认识东方雪樱的记者聊了一下,那个记者正好认识苏曼,也认识东方雪樱。 据说就在苏樱桃离开的那段时间,苏曼确实悄悄整过东方雪樱,给东方雪樱贴大字报时候,都有人亲眼撞见过。 这女的,就是个最喜欢悄悄贴人大字报,捣事生非的货。 “我找了一个特别合适的李奶奶……”苏樱桃回头,正好看毛纪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于是招了过来:“娘,这儿有个女同志,明天要表演《红灯记》,你好好指导一下她。” 苏曼的嗓门大,那是因为首都嗓门大的人少。 毛纪兰的嗓门,可是在农场里骂了几年人骂出来的,听见儿媳妇在喊自己,尖厉厉的一声就过来了:“《红灯记》可是我的最爱,铁梅,瞪个眼睛给我看看,气势重不重,你要气势起不来,没有刘长瑜一眼过去能破人胆的气势,我可不服。” 说着,一把拉过苏曼:“来,就在这儿,唱给我听。” 什么叫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甭看毛纪兰泼辣粗俗,讲起革命辈份,她是这农场里所有人的祖宗。 苏曼不是想要个李奶奶吗,毛纪兰一头白发,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李奶奶? 她想唱《红灯记》,先过毛纪兰的关吧,毛纪兰在收音机里,可是听了八百遍红灯记的,对唱腔,嗓音的要求,比谁都严格。 …… 回到家,还没进门,苏樱桃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依然是羊肉的味道。 这几天农场一直在宰羊,毕竟农场只有羊肉,而贵宾们喜欢吃的也是羊肉。 苏樱桃乍的,还以为是张平安又来给她送了羊□□来呢。 昨天晚上吃了羊□□的博士燥了一晚上,喝了半晚上的水不说,凌晨三点起来洗了个冷水澡,再送羊□□,苏樱桃就得提刀去砍张平安了。 不过进了门,就见在家里搞烹调的居然是博士。 汤姆和珍妮俩围在厨房门口,正在看博士搞烹调。 有现宰的羊排,还有新鲜的圆蘑菇,切成一条条一样粗细的土豆,另外还有些新鲜的蔬菜,农场里刚下来的茄子,辣椒,邓博士居然在厨房里,用她的烤箱,这是准备做点烧烤来吃。 “听说今天贵宾特别高兴。”往肉上刷着油,邓博士皱起眉头说。 “重要的是不武斗搞革命,我费干了嘴皮子说了一整天,只要有一句能让上面的领导听见,咱们就赢了。”苏樱桃脱了高跟鞋,地是博士擦过的,用显微镜看都会很干净的那种干净,所以她索性就打着赤脚在地上走了。 邓博士把烤串儿放进了烤箱里,回头问:“所以接下来呢,希哈努克还要呆好几天呢,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苏樱桃抽了抽唇:“搞钱。” 邓博士愣了一下,突然脸色一变就是一声冷哼:“昨天宋言一直在念叨,说你心黑,小苏同志,我发现你确实心黑,咱们国家很穷……” “很穷,穷到四万万同胞全在饿肚子,就我一个人天天吃饱喝足,眼睛钻到钱里去面了,哈?”苏樱桃旋及也变了脸色 邓昆仑不会吵架,给苏樱桃一声吼的顿住了。 汤姆皱着眉头说:“叔叔,不是所有的人都穷,那个苏曼阿姨用的是美国生产的化妆品,动不动还要悄悄喷点香水,香水的味道,跟我妈妈喷的一样,她就不穷。” 珍妮接过话头说:“那位姓包的奶奶也不穷哦,她的凉皮鞋是真皮的,她穿了一身的的确凉,我听张平安说,她搬了两箱茅台上招待所。” 现在是1970年,全国上下,几万万同胞不说脱贫,都没有摆脱饥饿。 邓昆仑听苏樱桃说搞钱,下意识的就认为苏樱桃是要从国库里搞钱,毕竟她多会搞钱啊,评繁育中心的时候就搞了一笔,5000块。修公路的时候又搞了一笔,40000块。 邓昆仑这种身系家国的人,一听妻子又要从国库里搞钱,当然得着急:她搞来钱,秦工富了,路好了,农工都有工资用了,但全国人民还在饿肚子。 所以他才会脸色大变,在他这儿只有苦自己,没有苦全国人民的。 苏樱桃的酒早就喝完了。 前阵子一直在忙,倒也没什么,想不起来。 今天累了一天,而且中午吃饭的时候领导们也开了茅台。 苏樱桃很想喝,但是宋言忍着她刀子一样的目光,就是不肯给她倒酒,而身为一个女同志,苏樱桃也还没有豪放到亲自去给自己要酒的程度。 所以她今天馋了一整天了,就想喝口酒,扬起那只茅台的瓶子滴了半天,终于,从里面流出一滴,滴在她的舌尖上。 咂巴咂巴,一滴酒,可比一杯酒要香得多,味儿散了,馋虫勾了起来,骨头都在发痒。 “有什么吃的吗?”苏樱桃于是又问,喝酒必须就菜,这是酒家的惯例。 邓昆仑闷声说:“没有。至少我不搞特权,别人搞不搞那是别人的事,国内四万同胞是个什么样的生活水准,我就是。” 大家吃糠他也吃糠,大家咽菜他也咽菜,艰苦奋斗,他贯彻的特别彻底。 敢怒不敢言,也要用行动抗议,抗议苏樱桃再从国库里弄钱。 苏樱桃明明闻到羊肉的香味儿,但拉开烤箱一看,里面的东西明明还是生的呀,香味儿到底从哪儿来的,她踮脚嗅到厨柜的缝子上,一把拉开。 里面居然并排躺着八颗烤好的□□,上面刷着红油,洒着辣椒面儿花椒粉。 博士这口味够重的呀,悄悄给自己烤□□吃? 没人能攻下来的博士,就连他自己大概都不知道,他已经被张平安的糖衣炮弹给攻陷了。 “好家伙,你不是要跟全国人民一起艰苦奋斗的吗,全国人民有没有吃这东西?”一口摘了一个,苏樱桃问。 博士的好东西就这么大剌剌的被苏樱桃拿到了外面,当然大惊失色:“小苏,放回去,汤姆看见肯定要吃,快放回去。” “就不。苏曼和包菊都在搞特殊,凭什么我不能搞特殊,你爱艰苦奋斗,就跟全国人民一起艰苦奋斗吧,我还偏要搞特殊。”苏樱桃又吃了一颗。 “你可真是……吃吧吃吧,吃了身体不舒服可别怪我。”博士又气又恼,简直不知道该带的妻子怎么办。 “你要去干嘛?”苏樱桃看博士大晚上的要出门,于是问。 邓昆仑气冲冲的扔了一句:“加班,白天不让干,晚上我们总得工作吧?” 苏樱桃看博士是真生气了,连忙说:“你家国库里的钱你留着自己花,我是要从国际友人身上搞钱,好吗?” 博士果然停下来了,一脸惊愕:“你能从国际友人的身上搞来钱” “我还能从包菊身上搞来钱呢,而且我能搞来很多钱,多大点事儿。”苏樱桃吃了最后一颗□□,得意的说。 既来之,不留点钱就走怎么行。 只要来秦工的,走的时候统统都得给她留点钱! 所以现在是,包菊想搞她的人,苏樱桃却是想搞她的钱呢。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58章 美金菩萨是艺术品,还是佛像,…… “苏樱桃,我不认识,长的漂亮吗,是不是你要介绍给我的对象?”褚岩一副哈叭狗的样子,腆着脸问他母亲。 包菊本来有点不信,褚岩会不认识苏樱桃?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褚岩吧,**,长的帅,而且本身身上有一种放荡不羁的气质,特别惹女孩子喜欢,在首都追他的女孩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漂亮姑娘他见的多了,而且来秦工的时间也不长。 再说了,苏樱桃是个已婚女人,已婚的,别人的妻子,说不定他真不了解呢。 所以她眼珠子一转就说:“不认识就算了,就当妈没问过你,去吧,吃喝上不要省钱,没了钱妈补贴你,省得你爸总说我对你不够好。” 既然他不认识就算了,苏樱桃长的很漂亮,而且长相上有几分像褚岩的生母,最好不要让他注意上那个女同志。 “行了,回去工作吧,你一直不成器,妈为你一颗心都操碎了。”包菊拉过儿子的手,轻拍的时候又给他塞了50块钱在手心里。 得想个什么办法,让秦工在首都方面出个丑呢? 领袖的私人录像师全程拍摄,那录像要传到首都风面,苏樱桃的风头可就出大发了。 哎呀,包菊的头很疼,快疼破了。 …… 总共五天的访问时间,这是首都方面给希哈努克批的行程。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从第四天开始,就是休息时间,毕竟回程还要坐好几天的火车,今天的行程搞完,希哈努克先生就要彻底的歇下来,好好休息休息了。 而苏曼本来是准备要唱《红灯记》的,结果就在今天,突然,首都方面打来电话,不让演《红灯记》了,让秦工放一场电影,名字叫《波哥山的玫瑰花》。 可怜苏曼在全场找到毛纪兰要跟她配戏,唱《红灯记》的。 好家伙,临上场前演出被取消,她还平白无故挨了毛纪兰好多的骂。 晦气呐。 转眼就是第四天了,从今天开始,国际友人得好好休息两天了。 早晨起来,苏樱桃先去找了一趟郑凯,见了面,开门见山就问郑凯:“你爹原来捏的那些小菩萨像呢,快去给我搞几个来。” 郑凯的父亲解放前是个道士,兼职观相算命,当然,偶尔哪儿需要和尚,他也可以立马变成和尚,兼职给地主婆子,富农家的太太们念唱经文,驱鬼打邪,顺带卖卖小菩萨。 所以他家有很多自己捏的,烧的小菩萨像,毕竟是老一辈的手艺人,那东西捏的特别好,水平跟大佛石窟的差不离。在梦里,苏樱桃见过那些东西。 郑凯连忙摆手说:“那东西我早就当成四旧烧完了,砸完了,家里一个都没有,真的。” “你放屁,就在你们家西屋的炕洞里藏了好些个,把捏的最像咱们敦煌石窟里那些彩塑飞天的给我弄几个来,我给你一张国营饭店的招待票,快去。”苏樱桃又说。 俗话说的好,女追男,隔层纱。 虽然孙紧傻,但是孙紧也挺可爱,郑凯想请孙紧吃顿饭,然后用这顿饭搞定她,跟她赶紧扯证结婚生个娃娃的,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男人嘛,以结婚生孩子为重。 所以一把夺过票,他指着苏樱桃的鼻子说:“我可以悄悄拿给你,但那全是封建迷信的糟粕,你要拜就悄悄拜,千万不要让别人看见,不然你就死定了。” “放心吧,我肯定特别小心,谁也不让看见。”苏樱桃说。 下午郑凯拿一根旧床单裹着几个他爸捏的菩萨造像来了,进了苏樱桃家了。 这其中有一个造像高达50公分,是一尊菩萨像,菩萨发髻高耸,胸肌隆起,腰身细长,柳眉朱唇,典型的盛唐菩萨风格,简直美不胜收。 苏樱桃搓着双手,直赞妙啊妙啊。 这是用最接近唐代的彩塑方式塑的,染的,造型极为漂亮的菩萨,在炕洞里给烟熏火燎过,更添了几分沧桑的感觉。 用刷子擦洗,收拾干净,想了想,这样抱着不太雅观,于是她把自己唯一一块,去年买的蓝色的大围巾拿了出来,把菩萨像给裹上了。 抱着,就准备去找国际友人了。 高棉可是佛教文化盛行的国家,国家领导人就是虔诚的佛教徒。 这东西,苏樱桃敢保证,希哈努克先生保证特别喜欢。 不过因为是抱的菩萨,怕半路被人撞见,她走的是通万人坑的那条小路,准备从那条路上绕个大弯子去找希哈努克的,结果恰巧在路上,就碰上包菊和苏曼走在前面。 “那个苏樱桃简直太会表现了,怎么办啊包主任?”苏曼袖着两只手,冻的抖抖索索的说。 包菊能不生气吗,特别生气,但耐心的说:“刘伟在呢,他是来拍记录片的,咱们不要轻举妄动了,等回了首都,我跟第一夫人讲一讲苏樱桃的所作所为吧。就明天一天了,咱们得赶紧走,回首都。” 哟,苏樱桃悄悄走在后面,觉得自己挺有面子的啊,能让包菊在第一夫人面前告她的小状,打她的小报告? 准备要咳一声,让这俩女的发现自己的,结果包菊突然停住,遥遥望着沙漠的方向就说了一句:“听说成县农场比这儿辛苦多了,在那地方,估计一个人熬不了多久吧?” “我觉得也是。”苏曼说。 苏樱桃停在原地,心说,自己都听了两次,听到包菊在和苏曼俩谈起成县劳改农场,莫非成县劳改农场里,有什么让包菊惦记的人? “咳咳!”故意咳了两声,而且还露了点菩萨的头出来,苏樱桃笑着叫了一声:“包主任,苏曼同志,你们好啊?” “苏樱桃,你这是?” “我准备给希哈努克同志送一样咱们秦州的特产艺术品,你们要跟我一起走吗?”苏樱桃抱着菩萨,从这俩女的面前经过时,笑着说。 苏曼拽了抓包菊的袖子,示意她看:那里面分明是个佛像。 包菊也立刻,断然的跟上了:就是要去看看,苏樱桃这是在捣什么鬼。 那要真是一个佛像,这可是封建迷,苏樱桃这是不要命了,她露了个活靶子出来,让她们抓? 希哈努克正在休息,苏樱桃抱着一尊菩萨像进来,揭开蓝色的大围巾,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刻,这位国际友人顿时一声惊叹:“苏小姐,天啦,这是东方艺术的精髓,你是拿来让我膜拜的吗?” “不不,这只是一尊仿品,也仅仅是艺术品,跟宗教和封建迷信无关,只是我们秦州一个普通匠人捏的艺术品而已,我要代表我们秦州政府把它送给您。我也相信菩萨会保佑高棉,让它永远沐浴在社会主义的光辉里。”苏樱桃说着,双手合什,也认认真拜了一下菩萨。 翻译嘴巴都在抽筋:菩萨保佑,社会主义。 这两者是怎么结合到一起的? 但是贵宾特别开心,也特别激动,嘴里不停的说着感谢。 翻译连头皮都在抽筋:这位国际友人,确实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来秦州,先去大佛石窟的原因。 苏樱桃这东西,送的也太及时了吧。 “这是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我会好好珍藏它的。”贵宾对着艺术品合什了双手说。 这时候录像师刘伟并不在,只在翻译在场,苏樱桃于是叹了口气:“我们国家现在特别穷,这是我们敦煌石窟的造像,它是那么的精美绝伦,可我们国家太穷,甚至没有钱去保护它们,唉,这只是仿品就这么漂亮,真正的文物您想想得有多漂亮,可它们马上就要被自然风沙腐蚀了,真是让人难过啊。” 大佛石窟,希哈努克先生是去看过的。 确实条件特别艰苦,佛像就那么风化在自然中,一丁点的保护措施都没有。 其实当时,希哈努克的心里就有施些钱,让他们维护一下洞窟的意向,只不过没人问过,他也就没有张嘴而已。 “捐款,我给石窟捐些款吧。”希哈努克立刻说:“需要多少钱。” 苏樱桃心黑了一下:“其实大佛石窟和敦煌,一个地方有一万美金……” “每个地方捐十万,翻译,去把秘书喊进来,就说我要捐款。”希哈努克先生说。 见了菩萨就烧香,就捐款,就磕头,这是东方国家所有人都会做的事情。 顺顺溜溜,都不需要你说明,暗示一下,搓搓手指,其实钱就来了,多容易的事情。 因为不懂英文,苏樱桃以为是一万美金。 但就在这时,翻译说:“20万美金约等于25万人民币,而且小苏同志,咱们国家现在特别缺美金的外汇储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这25万可是美金,于国家特别重要!” 25万块,苏樱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在原地拨着打了个转转。 她觉得自己简直要飘上天了。 不过她还没晕,她的理智还在,握上希哈努克的手,她笑着说:“为了表示对您的感谢,明天我专门陪同您去一个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好吗?” “你私人陪着我?当然可以,我非常期待。”希哈努克交握着双手说。 他还以为是苏樱桃自己一个人陪着他出去玩呢,哟呵,心情真美妙。 从希哈努克先生的房间里出来,拉开门的瞬间,苏樱桃差点没撞上正在偷听的包菊和苏曼俩,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苏曼回到房间,差点没跑起来:“包主任,就现在,咱们举报苏樱桃吧,她居然给希哈努克先生送菩萨像,这可是大大的封建迷信。” “你没听见吗,希哈努克给秦州捐了25万块。”包菊气啾啾的说。 苏曼才不管这个:“但她是在搞封建迷信,要不您打个红色电话,跟第一夫人反应反应这件事情?” 管贵宾有没有捐钱,苏樱桃抱个佛像四处乱跑,反应到第一夫人那儿,她就死定了。 包菊慢慢坐到了椅子上,两只拳头突然就捏紧了。 苏曼心里特别的雀跃,她觉得,包菊这肯定是准备要给上面打电话了。 …… 这才是下午的事情,到了晚上,就连省里的领导们,都知道国际友人给省里捐了25万块了。 接到省里的电话,宋言愣了一下,直接打了个摆子:有这两笔钱,文物研究所那帮人不得乐疯了?给文物研究院不需要拨太多,秦城至少可以截流一大半,用来修路,搞基建呐。 这功劳,省里的领导表扬的可是他呀。 有苏樱桃这么一个下属,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种躺着都能立功的快乐。 正好这时,苏樱桃来找他了。 “咱们给希哈努克先生送面锦旗吧,赶紧快马加鞭,找一个懂高棉语的人来,再写一些感谢希哈努克生的大标语,今天晚上贴满招待所,篮球场,以感谢他对咱们文物的保护工作。”苏樱桃开门见山就说。 宋言拍了一下脑袋:“找翻译吧,高棉语一般懂得人不多,写,必须写锦旗,搞感谢。” “翻译不行,咱得给国际友人一个惊喜,怎么能让翻译这件事儿?”苏樱桃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人:“您等等,我去给咱找个会高棉语的人来。” 褚岩懂高棉语,是为了出国执行任务,在警卫营的时候专门学的。 找他不就可以了? 不过褚岩并不在民兵宿舍,问警卫排的人打听了一下,她才知道,刚才褚岩还在招待所附近晃悠,就自己下楼的功夫,他往密林农场找博士去了。 连着几天,博士他们一直在做实验,改进液压设备,想让挖掘红柳变的更容易,秦州沙漠边缘有几万亩这样的红柳林,只要尝试成功,那几万亩红柳林就能不费任何功夫的变成良田。 褚岩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这两天她突然消停了,不争风头了,却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褚岩一看就猜明白了,他母亲应该是在这儿不准备争了,但等回了首都,肯定要在第一夫人面前告大状。 因为她那个小笔记本,就是每回她见第一夫人的时候带的,谁的名字要被列在那上面,必定得倒霉。 所以他是来跟博士商量,既然苏樱桃想出风头,出到刹不住车。 他这个外人管不着,让博士收拾收拾他那风光的简直要飘上天的妻子吧,明天让博士把她关在家里,或者想个办法,哄出去算了。 到时候他想想办法,把包菊的那个小笔记本儿偷出来,给烧了去,至少让苏樱桃躲过眼前的小报告嘛。 不过他进了红柳林,才找到博士,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苏樱桃随后就跟来了。 “褚岩,快走,回去跟我写锦旗,写大条幅,给希哈努克写感谢信。“苏樱桃说。 还感谢信?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马上要倒大霉了? 但她不由分说,拉着褚岩就要走。 褚岩一把甩开苏樱桃,正好这地儿人不多,就他们几个,他于是问:“你知不知道包菊是谁,你知不知道她正准备要整你,不要以为大家真正是在闹革命,知道咱们党内的优良传统是什么吗,就是人整人。” “怎么可能,包菊同志应该很快就要给我们秦城捐款了,说不定到时候她还要格外感谢我,我觉得她看我应该像看亲人才对,怎么可能整我。”苏樱桃居然说。 “你可拉倒吧,包菊会给你捐款?她就是把钱烧了也不可能给你。”褚岩简直要笑死自己了:“她要会给你捐款,我就是条狗,去找屎吃。” “这可是你说的,我等着。”苏樱桃冷笑了一下,指着红柳林外说:“现在,赶紧去给我写条幅,因为国际友人给咱们敦煌和秦州,各捐了10万美金。” 因为这一句,邓昆仑都停了手头的工作,抬起头了:“真的?” 她昨天说要搞钱,今天就搞到钱了,还是20万美金? 20万美金,谁能说说,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但是意外还不止于此。 褚岩一心认定,包菊必整苏樱桃无疑的,结果他跟着苏樱桃到了g委会那间小办公室里,铺开红纸,正在一张张的写着锦旗,标语,感谢信,包菊居然喊人,专门来找他了,让他去招待所一趟。 扔下笔,褚岩对着对面正在裁红纸的苏樱桃给了个挑衅的微笑:要他猜得不错,包菊这回是准备放大招了。 结果等他上了楼,刚一进门,就给正在急急的踱着步子的包菊握住了双手,双目笑的那叫一个慈祥:“岩岩,你说菩萨是艺术品,还是佛像,是四旧?” “是四旧吧,属于必须被打倒的那种。”基于现在的革命觉悟,褚岩说。 “你什么都不懂,咱们敦煌的彩塑叫泥塑艺术,是世界范围内的瑰宝,怎么能叫四旧?外国人都在博物馆里陈列它,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欣赏它?去,告诉苏樱桃,我也想要一尊彩塑的仿品来收藏,你去问问她,要给文物研究院捐多少钱她才会送我一尊。”包菊指着门,一副吃屎必吃屎尖尖,国际友人有,她也必须有一尊的样子说。 褚岩差点没栽倒在地。 虽然大家都是用马列武装自己的信仰和思想,但私底下,身为华国人,真正有了危险的时候,谁不心里念叨个菩萨保佑? 包菊更是个非常迷信的女人。 她这分明是想搞个菩萨回家悄悄拜拜,借口很清奇啊:欣赏艺术。 这借口哪来的,苏樱桃给的吧? 苏樱桃居然真从他母亲手里讹了一笔钱?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59章 我叫邓长城我叫罗衡,我也是中国人…… 褚岩有一个哥,在政法委工作,一个姐出国了,几乎所有的舅舅都在部队上,用他母亲的话说,褚司令的工作能干好,全有赖于自己娘家兄弟们的支持。 再加上包菊跟第一夫人关系好,在家里的地位说一不二,不说工资,几个兄弟一年都要给她孝敬很多钱。 更不用说她身为干部阶层,吃喝拉撒全由国家掏钱,就是寻常出去开个会,茶包,拖鞋,卫生纸包菊都要卷回家,她就像只貔貅,只进不出。 多了不说,四五千块包菊肯定能掏得出来。 “要不您捐五千?”褚岩试着说。 包菊点了点头,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5000就5000,你去告诉苏樱桃,我也要收藏一尊艺术品,让她马上给我送来。” 收藏艺术品? 分明就是万一心神不定的时候想悄悄关起门,拜拜菩萨。 但褚岩对苏樱桃,简直可谓佩服的五体投地:太有手段了,也就她才能从包菊的荷包里往外掏钱吧。 不过褚岩刚要走,包菊又扔了几张照片过来:“这个叫邓长城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你爸和罗衡可不太对付,褚岩,博士那个工作间有没有什么可以举报的事情,你要不说我也会找别人打听,但你不要让妈失望,把你看到的全告诉妈,这事关着你父亲的工作,好吗?” 这是一张正在倒拨红柳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孩子小屁股高厥着,正在卖力的拨红柳。从照片上都可以看出他的卖力来。 “母亲你的意思是不想让罗衡被平反?”褚岩于是说。 包菊说:“罗衡要是平反了,对你父亲很不利,你说呢。” 罗衡是汤姆的爷爷,同在部队上,据说一直跟褚司令俩人脾气不合,曾经拍着桌子吵过架。 褚岩脑子嗡的一声:他一直觉得父亲虽然对他有偏见,但应该是个正直的人,别罗衡被下放,就是他父亲的推手中吧。 要真是那样,他父亲岂不是就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喜欢以革命的名义进行打击报复的,传说中的,人整人的人? “我先去帮您拿艺术品去。”褚岩说。 “请,怎么能说是拿,你要尊重菩萨,要说是请菩萨,阿弥陀佛。”包菊连忙说。 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封建主义标杆,但就是这帮人,天天在用封建迷信整别人。 褚岩简直堪称垂头丧气。 但苏樱桃精神昂扬,斗志勃发,因为就在刚才,刘伟居然提着录相机到家里做客,跟她一起看了一遍片子,而且是跟她坐在一起,面对面的商量哪些该剪掉,又有那些是需要保留,要报上去的。 显然,包菊再怎么跳腾,跟刘伟没有任何关系,刘伟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在照着她的思路走。 所以,她现在几乎可以说,把该表达的全表达,就差最后再来个锦上添花了。 褚岩上门来要菩萨像了? 那菩萨像,苏樱桃当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包菊可是给她做过婆婆的,她要不了解她,儿媳妇岂不白当了。 跟给希哈努克的那一尊差不多,不过那一尊已经浪费了她唯一的大围巾,这一尊就只用报纸包着了,反正包菊也给不了她太多钱嘛。 褚岩接过菩萨塑像,自己打开了看了看,还真跟敦煌那些彩塑并不多,造型精美的菩萨塑像,简直栩栩如生。 好吧,一尊5000块,老太太的钱就得菩萨来骗。 汤姆也在家,看褚岩来了,忙不迭儿的说:“褚叔叔,记得拿的时候小心一点,要叫别人看见,你可就是大大的封建迷信了哟?” 孩子终于重新喊他叫叔叔了? 这孩子的爷爷在革命中九死一生,别不会,真是他父亲整的吧? 褚岩于心里骂骂咧咧了一句:老爷子还总骂我坏,我的坏不是全遗传于他? 他抱着菩萨走了几步,其实特别想回头跟苏樱桃说说这件事情。 但是终究踢了一脚台阶,抱着菩萨走了。 刘伟走了以后,苏樱桃就通知邓昆仑,明天一早,全家一起,要陪着希哈努克去趟成县劳改农场,而且她专门订了闹钟,订在凌晨五点钟,要早起,早出门。 大清早的,五点钟,这时候大多数人还没起床,苏樱桃要出门? “去成县劳改农场,你是不是想借助希哈努克先生,也改变一下那儿的情况?”邓昆仑现在有点了解苏樱桃了,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章法,既然想跟希哈努克去,肯定有什么目的。 能从国际友人身上刮钱的小苏同志,博士心服口服,既然她有需要,就必须配合。 “咱们走吧,事情没办成之前我也不好说。”苏樱桃虽然心里有谱,但向来不夸大话。 汤姆懒洋洋的爬了起来:“婶婶,天还没亮啊。” “天是没亮,但这一回咱们就得趁着天黑悄悄去,快起来,还记得那个会跳芭蕾的东方雪樱阿姨吗,婶婶准备带你们去看看她。”苏樱桃于是说。 东方雪樱在成县劳改农场工作,而包菊,再三提过成县劳改农场,苏樱桃不由的就要想,该不会,东方雪樱是被包菊搞到那地方去的吧。 再或者,那地方还有包菊特别忌惮的人。 但不论有没有,归根结底,东方雪樱是因为希哈努克,才会牵连到下放,继而进劳改农场的,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希哈努克去看看东方雪樱,至少让贵宾看看,咱们中华儿女的节气,宁可在沙漠里的劳改农场里劳动,也不愿意做他的金丝雀,这种自我,清高的志气,就应该让希哈努克看到。 再说了,希哈努克去,刘伟就会去,于公,她还得让刘伟看看成县劳改农场是个什么样子。毕竟光是夸自己也不行,你得拉个对比出来,让领.导人们也看看,没有表扬,只有批评和武斗的农场,是个什么样子。 这,才是她此行去成县劳改农场的,最终目的。 说起漂亮阿姨,男孩子哪有不喜欢,看珍妮衣服都快穿好了,汤姆悄悄把她的外套藏在枕头下面,第一个跳起来,就去厕所洗漱了。 熊孩子,害的珍妮找了半天的衬衣,最后一个出门,他却早早儿坐上了车,得意洋洋,力求叔叔婶婶表扬,他最棒! 希哈努克先生,是从梦里被汤姆喊起来的,国际友人被他的小老弟从床头叫醒,悄悄的喊下了楼。 而刘伟,则是苏樱桃自己亲自去叫的。 陪着贵宾,赶六点出发,驱车前往沙漠,而在路上,苏樱桃才把东方雪樱的下放,以及劳改农场的情况,给他们简单的讲了一下。 然后在离劳改农场还有一公里的时候,苏樱桃就让博士把车停下了,这时候才7点,正好是现在的日出时分。 红日正在从沙漠里冉冉升起。 “这也太慌凉了。”翻译替希哈努克不停的说。 沿路全是一片又一的红柳,沙漠就在不远处,日出东方,录相机取景,简直漂亮极了,但是,如果是一只舞台上漂亮的白天鹅住在这样的地方,谁又会觉得它还美呢? “太不可思议了,这是一个贫穷,荒凉的地方,这地方让我觉得难受。”离成县劳改农场越来越近,希哈努克先生不停的说。 他心里特别难过,隐隐的,总算对东方雪樱有了些羞愧,于是问苏樱桃:“为什么这个农场跟你的很不一样?” “因为这个农场采用的是批评式、武斗式的教育,而且它的武斗执行的特别严格,走,咱们先去打个申请。”苏樱桃说:“进去参观再说。” 边走,她又边跟刘伟介绍:“事实上,这个地方能长红柳,就证明它有地下水,但是靠近沙漠,植被注定长不起来,要是有目光和远见的农场场长,会选择种植各类瓜果,因为超强的日照会让瓜果的糖度特别高,产量也会特别好,但是这个地方的场长选择了种小麦,而小麦是不适合长在沙漠地带的,所以你看,它们长的这么差。” “好的,继续讲下去,不要停。”刘伟扛着录相机说。 真是意外之喜,大清早被喊起来,刘伟还以为苏樱桃只是想带希哈努克出来随便走一走呢,没想到她给了他一个跟密林农场截然不同的对比。 有这个对比,他就更加好往上汇报自己记录来的情况了。 “每个农场不应该用一刀切的方式来之行种植,按土地,土壤来种植,才能真正增产。”苏樱桃捧着小麦株,又说。 “这个劳改农场的场长是不是一个手段特别强硬的人,而且是一个没什么用的人,所以才没有搞好农场?”刘伟又问。 苏樱桃连忙说:“不不不,胡场长是个好同志,我只是想说,全国所有的农场,基本都是劳改农场这个样子,它不是个例。” 要夸自己,也不能胡乱攻击别人。 胡场长人是不错的。 高高的大铁门,铁丝网缠着的大农场,持枪的民兵正在站岗。 从铁网外面,可以看到劳改农场里的例行晨间批评会。 突然之间,传来一声哭声,刘伟立刻把录相机对了过去,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人,正在台上接受批评。 而他所看到的就是现在,每时每刻,每个地方都在发生的批评会。 正好这时门开了,于是大家一起走了进去。 成县劳改农场的胡场长只听说是苏樱桃来了,因为有通信往来,立刻就来招待她了:“稀客啊,听说你们农场最近有贵客,你还能抽出时间来我们这儿一趟?” “贵客就在这儿,东方雪樱在吗,胡场长,我们想见见她。”苏樱桃笑着说。 胡场长看了一下,先去跟邓昆仑握手了,因为这位看起来有点干部相。 直到苏樱桃给他使眼色,他才发现,那个白白胖胖,居然穿着大大的资本主义西装的才是贵客,连忙又跑过来握手。 东方雪樱立刻就被喊来了。 虽然在劳改农场,但她跟知青是一拨的,不用接受批评,所以在农场里,属于比较自由的那种人。 在首都的时候,她就穿的很一般,在这儿,情况当然只会更差,这会儿被喊来,扎着里面全是沙子的大辫子,鞋子也磨穿了孔,身上一件土布衬衣也是脏兮兮的,不过她的皮肤也是够叫人羡慕了,白,特别的白皙。 相互见面。 东方雪樱在看到苏樱桃的那一刻,笑着跑了过来,但等看清楚希哈努克,就又止步了,显然,她并不想见希哈努克。 但皱了会儿眉头,她突然深吸了口气,上前对翻译说:“带着你们的贵宾走吧,我东方雪樱是不会回去跟他住宾馆的,你们就算把我弄到地狱里,我也不会去。” 显然,她到现在还认为,是希哈努克通过关系把自己弄到劳改农场的。 很好,苏樱桃也一直在怀疑,分明要到密林农场的东方雪樱,是被谁搞到成县劳改农场的,现在正好,大家一起找到那个真相吧。 …… 再说秦工。 包菊喜欢睡懒觉,八点之前一般不会起床。 苏曼虽然喜欢早起,但跟她一个房间,哪怕醒来,也必定安安静静的躺着,等包菊起床。 俩人早晨起来之后,先洗涮,然后再鉴赏(拜拜)一下昨天求来的艺术品(菩萨),这才吃早餐。 结果就在包菊照例,让苏曼去问希哈努克的行程的时候,俩人才听秘书说,一大清早的,希哈努克先生就出去了,而且去的是成县劳改农场。 包菊首先跳了一下:“什么,成县劳改农场,为什么希哈努克先生要去那个地方?” 苏曼两只手都抱住脑袋了:“不不不,希哈努克先生可千万不能去。” 东方雪樱就在成县劳改农场,希哈努克先生去了,不就会发现这事儿了? 这可是她和包菊俩捣的鬼。 “去,就说是我说的,这个行程我们宣传部不允许,让他们立刻打住。”指着苏曼,包菊连忙说。 苏曼当然想取消,连忙跑出来找秘书,说:“咱们宣传部的意思,让国际友人现在就打住,这个行程取消,劳改农场他们不能去。” 秘书看了一下表,说:“小苏同志,他们已经出发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秦州总共才多大,该不会,对方一行人,估计已经到地儿了吧。 苏曼心中有鬼,着急的要死,想立刻飞奔到成县劳改农场去,阻止希哈努克,但她的担心并不大,毕竟就一个东方雪樱,哪怕希哈努克说句情,把她从那个农场调出来也没什么。 反正她也就是个下放的小知青,顶多将来做个希哈努克的金丝雀,反正她是不可能嫁给褚岩的。 但是包菊的反应就有点太太太大了。 她平常多斯文一个女同志,居然连蹦带跳的下楼,找到褚岩,气喘吁吁的就说:“岩岩,就现在,马上,带妈去成县劳改农场。” 褚岩这会儿在值岗,怎么离开? “母亲,我现在不能离开我的岗位,你有什么事情吗?”褚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头雾水。 包菊今天的行为简直反常的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左右四顾,看到她们来时的接待车辆还停在招待所的楼下,指着褚岩就说:“你要今天不开车去农场,截回希哈努克先生,咱们全家都要倒霉,赶紧开车,跟我走。” “妈,我在值岗。” “你要不去,工作都得没了,你爸也得完蛋。”包菊吼了一声说。 褚岩只好找人来给自己替岗,开车,带着包菊奔赴成县劳改农场。 再说成县劳改农场里。 大人都在场长办公室里聊天,在讨论着什么。 珍妮是个小老太太,喜欢跟大人呆在一起,听大人们聊天,但汤姆不喜欢。 他更愿意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抓抓蝴蝶,看看劳动改造的人们,继而给他们展示一下自己新鲜漂亮的绿军装,接受一下大家羡慕嫉妒的眼神,以及,别人都在干活,他像一头野驴一样在闲逛,这种感觉也是格外的爽啊。 不过他忘了一点。 这地儿是劳改农场,不是密林农场,在这儿他可没有g委会主任的婶婶,也没有博士叔叔,所以他在这儿是没什么光环和滤镜的。 灰秃秃的,一片片个头像他一样不怎么长,矮矮的小麦田里,一帮人正在劳动,而且人人都戴着一顶报纸糊的帽子,脖子上还挂个木牌牌,旁边还有民兵扛着土.枪守卫。 他走过去,好多人就要抬起头看他。 “那看起来像个洋孩子。” “资本主义的走狗,是来劳改的吧,到时候看我怎么教育他。” 这儿的人听起来好凶。 “他还穿着绿军装,别着盒子炮,也不知道哪弄来的,那一身衣服好贵的吧?”又有人说。 另外有个人站了起来,恶狠狠的说:“一看就是资本主义家的小洋崽子,吃的肯定特别好,看他的屁股蛋子有多圆。” 就连屁股都能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 汤姆越走越害怕,这会儿已经想跑了,不过就在这时,从田里站起来一个头发全白,但是背特别挺拨的老爷爷,加上他头顶的高帽子,个头看起来好高大啊。 “小同志,你是从哪儿来的呀,你叫什么名字?”这位老爷爷问。 汤姆终于又鼓起勇气来了,大声说:“我叫邓长城,我是中国人,我还是一名洋八路,才不是什么资本主义的洋崽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洋八路,听起来可真新鲜。 不过这个老爷爷久久看着汤姆,突然说了句:“你跟我孙子长的可真像。” “拉倒吧老罗,你个劳改犯,能有那么圆乎,胖嘟嘟的,眼睛那么大的孙子?”田里,好些人七零八落的取笑了起来。 “我叫罗衡,我也是中国人。”老爷爷看汤姆正在给自己敬礼,艰难的抬起手,给他敬了一个来自共和**人最标准的回礼!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60章 亲爷爷?褚岩予包菊,终归是只白眼狼…… “我当时填报的是秦州密林农场,但是等到下放的时候就被改成了成县劳改农场,这儿知青并不多,而且来的基本都是黑.五类知青,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儿。”东方雪樱看了一眼希哈努克,不经意的翻了个白眼说。 苏樱桃说的很坦然,望着希哈努克,问翻译:“是你们在首都方面打的招呼吗?” 她今天来,主要就是想追查一下这件事情的,当然务必要追个水落石出。 “不不,我敢以人格担保,国际友人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翻译不问希哈努克先生,直接就说。 苏樱桃于是看东方雪樱:“那你觉得会是谁把你的名字给调过来的?” 小人是这样,她契而不舍的抹黑你,给你使绊子,但是表面上,你跟她的关系可能仅仅只是认识而已。 东方雪樱也不过跟褚岩认识,家里穷,看他人还不错,一起吃过一顿饭。 她哪知道仅仅因为认识褚岩就得罪了苏曼和包菊。 天高皇帝远,苏曼和包菊在首都捣的鬼,这地儿怎么查? 既然东方雪樱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苏樱桃索性就对胡场长说:“这位东方同志又不是劳改犯,成份也不错,胡场长,咱们能不能协商一下,我把这位女同志调到我们密林农场去?” “这也是我的请求。”希哈努克连忙说。 胡场长大概知道希哈努克是谁了,他跟苏樱桃的关系也挺好的,于是他说:“调就调吧,你填个手续就行了,这事情简单。” 确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填手续的时候,苏樱桃还是跟希哈努克说:“我相信我们国家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是像东方这样的,希哈努克先生,人都有追求和选择爱情的权力,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东方从一个漂亮的,活泼的芭蕾舞演员,变成今天的样子,并且生活在沙漠里,是因为您,好吗?” 翻译的头发都在抽筋:“小苏同志,你确定这句也要翻译?” “当然,你不翻译他怎么知道,现在就翻。”苏樱桃说。 翻译又抽了一下唇,显然并不想把这句话翻译给希哈努克听。 邓昆仑清了清嗓音,把这话用英文翻译给了希哈努克,然后用中文对翻译说:“翻译同志,在任何人面前,不要丢了国家的尊严和民族的尊严,好吗” 翻译再抽了抽唇,但依然没说话。 今天就可以离开成县劳改农场,去苏樱桃的农场啦? 东方雪樱看着胡厂长在调令上签了字,不敢表现的太高兴,但也立刻就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真是没想到,她居然可以离开这个农场。 再说苏樱桃,她其实能猜得到,苏曼和包菊,应该才是在东方雪樱身上捣鬼的人,但是,就一个东方雪樱,包菊不应该那么忌惮的。 包菊可是宣传部的领导,在首都能呼风唤雨,在知青办打个招呼,让人调个小姑娘,多简单一个事情,按理来说,不应该让她那么操心的。 “中午在咱们这儿吃个饭吧,我让食堂给你们打饭。”胡场长笑着说:“咱们的麦子长的不如你们,我们天天瓜代菜,苞米面,就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得下去。” “我们是晚上七点的专列,就不在你们这儿吃饭了。”刘伟扛起摄像机说。 这种条件艰苦的农场,他们几个留着吃碗饭,就得有好几个人今天要挨一天饿,没必要吃人家的饭嘛。 “要不咱们再走一走?”苏樱桃说。 刘伟摇头说:“算了吧,不走了,基本情况我都看过了,咱们还是回去吧,抽点时间,我正好把片子剪一下。” 包菊几番提劳改农场,到底是为什么? 这不,大家都准备要走了,就连邓昆仑都在催苏樱桃赶紧走。 但苏樱桃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而就在这时,汤姆非常高兴的,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就竖起了大拇指:“婶婶,我给自己认了个爷爷喔。” “真棒,小伙子,咱们走吧。”刘伟拍拍汤姆说。 “他叫罗衡,他说他真的带兵打过仗,日本人打过,国民党也打过,还去过朝鲜呢。”汤姆又说。 苏樱桃和邓昆仑同时停了下来:“叫什么名字?” “罗衡呀。”汤姆说。 苏樱桃终于发现问题了,一把拽起汤姆的手:“走,带婶婶去看看。” 罗衡,生于1910年,12岁参加抗日,确实打了一辈子的仗,而且,那是汤姆真正的爷爷,这也太巧了吧,别不会汤姆碰上的,真是他爷爷吧。 “博士,你也来啊,愣着干嘛?”苏樱桃说。 她来之前,只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有什么蹊跷的,但是完全没料到,罗衡会在这儿,之所以带着博士,只是因为她觉得,陪同贵宾出来,还是带着丈夫会比较好一点。 但要是罗衡真在这儿,邓昆仑是认识对方的。 汤姆兴致勃勃,带着叔叔婶婶,要去找他新认的爷爷,到了麦田里,却发现人不见了,所有人都走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同志,这儿有一个叫罗衡的人吗”苏樱桃看到一个民兵,于是问。 “罗衡?没听说过,你们去各个生产队问吧,咱们这儿有七个生产队,现在是中午,犯人们都去打饭了。”民兵敬了个礼说。 “我知道他在哪儿,七大队的食堂,那个爷爷的牌子上写着呢,七大队。”汤姆又竖了竖大拇指,还说:“他还问我过的好不好,我们的农场情况怎么样,我跟他聊了很久,他的什么事情我现在都知道啦。” 劳改农场的午饭一般是一碗清粥,加一个红薯。 罗衡现在确实是在给自己打饭,排队的时候,他饿的前心贴后背,特别难受,但是即将得到的那碗粥,并吃不饱他,所以他并不期待。 他属于新来的,而且属于档案里红笔描过的极度危险型待改造分子,粥向来是最清的,有一回他清晰的数到过,一碗粥里只有12颗米。 “老罗,你怎么在哭啊?”身边有个人问。 罗衡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什么,眼睛进了点沙子。” 没人知道他的心中充盈着什么样的喜悦,也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慨叹命运是怎样的捉弄过他,他甚至无法用语言去描摹自己的人生。 他是一个被女儿揭发的,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同时,他又是一个无比清醒,无比理智的,能够看待时代洪流在如何向前奔腾的人。 他今天见到了自己的孙子,那个从小就长在国外,祖母拥有犹太血统的小男孩,他的个头有点矮,但是长的非常健康。 对于他这种年近六旬的人来说,往事一概付诸流,成败不论,在见到孙子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非常圆满了。 虽然不知道孙子到底是怎么来这儿的,但是他现在不想打扰孩子,更不想跟他相认。 他只希望孩子能安安全全,健健康康,就像今天的样子继续成长,那是这个国家在打破一切封建,陈旧的,束缚了这个民族两千年之后,能真正立起来的新一代。 曾经,每一天,他都渴求食堂的大厨能给他多几粒米,让他能活下去,不至于饿死在这儿,让他能见一面自己的后代。 但今天他甚至不觉得饿,觉得就算饿死也没关系,到少他的下一辈他见到了,他在拙壮的成长。 这不就足够了? 而这时,邓昆仑和苏樱桃也终于赶到食堂这儿了。 “罗老?”邓昆仑喊了一声:“是您吗?” 罗衡只看到汤姆的时候,因为孩子穿的很干净,也很健康,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但怕g委会和民兵们发现孩子是他的亲人,要无端受牵连,所以聊了一会儿就让汤姆走了,怎么邓昆仑也来了? 他难道不知道现在查的最严的就是□□和老苏.修? 而他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待改造分子? “我不认识你,同志,请快点离开吧,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他不停的给邓昆仑使着眼色说。 苏樱桃一看这俩人认识,心里肯定了一点,这位肯定就是罗衡了。 在这一刻,苏樱桃心里一直隐隐揣摩的事情终于落到实处了。 在梦里,她就听褚岩说过,褚司令和罗衡不怎么对付,不过这年月人整人的事情,在将来,只要不是特别惨烈的,都糊糊涂涂过了,对于受过伤的人来说,只要能平反,翻案就完了,不会太多的人专门去公报私仇的。 但是罗老原本也是要调到密林农场的,却阴差阳错,跟东方雪樱一样,也在成县劳改农场,这就有意思了吧。 要说不是包菊捣的鬼,可真是见了鬼了。 对于目前的局面,她只有一句话:“我们必须再搞一张调令,把罗老也调过去。” 跟东方雪樱不一样,罗老身上戴着牌子,还戴着高帽子,肯定属于红笔圈过的那一类劳改犯,按理,这种人苏樱桃是调不走的。 但是罗老的状况看起来特别差。 而且要真是包菊捣的鬼,现在不把人带走,包菊要给上面打个红色电话,上面再一调人,别的不熟悉的农场,她更加调不出人来。 这人要怎么调,这可是个重刑劳改犯。 但这时,邓昆仑给了苏樱桃一个新思路:“小苏,你去跟胡场长谈,就说我们密林农场有一种新型的挖掘红柳设备,让胡场长抽调几个重型犯,到咱们密林农场去学习使用先进的新型设备,不就可以了。” 对啊,重型犯虽然不能直接调走,但技术学习是可以的。 苏樱桃就说嘛,自己带着博士绝对没错,他虽然看起来懵懵登登,但总能在不经意间给她一些新的想法和思路。 就这么干,苏樱桃转身,跑去跟胡场长商量这事儿去了。 …… 早些时间,褚岩和包菊也在赶往成县劳改农场的路上。 在路上,包菊才跟褚岩说起来:“罗衡就在成县劳改农场,他是你爸整下去的,他的孙子已经要在报纸上出风头了,要是刘伟在劳改农场碰到他,可就麻烦大了,上面领导看到,肯定要给他翻案子。” “我爸是不是有毛病,好端端的战友,他不是都说过,罗衡在战场上还救过他的命,他干嘛整罗衡?”褚岩问。 包菊直滋气:“那我怎么知道……就那个地方吗,到了到了。” 因为看到一辆皮卡,包菊示意褚岩赶紧停车,她估计是到地方了。 褚岩一脚踩停了车,一言不发。 包菊想下车,发现车门是锁的,于是说:“开车门啊,你怎么不开车门?” 褚岩还在犹豫,包菊突然哇的就叫了一声,因为她看到苏樱桃一行人从成县劳农场里出来了,而且后面赫赫然的,跟着罗衡。 不止罗衡一个,有五六个劳改犯,由民兵们押着,一个个的跳上邓昆仑那辆皮卡车,全坐在了翻斗里。 那辆车可真能装啊,一个翻斗里装了六七个人。 这是什么运气啊这是。 包菊眼睛里火星子都要迸出来了,她究竟不知道是哪儿出了岔子。 这个苏樱桃是她的克星吧,跟录相师打的火热不说,今天居然带着希哈努克来农场,还就那么巧的,把罗衡从劳改农场给带走了? 要是苏樱桃还没调走人,她去了农场,至少可以阻碍这件事情,但现在苏樱桃已经把人带上皮卡了,她还能怎么办? 她现在下车,进行阻拦的话,岂不是领导.人们都得知道,罗衡是她整的 而这时,那辆皮卡发动了,已经向前走了。 “岩岩,你说怎么办?”包菊侧首看着儿子:“罗衡是被你爸整的,他要给平反,你爸就得完蛋。” 褚岩顿了很久才问:“您说怎么办?” 包菊还能怎么办? “送我去红岩,我得坐飞机立刻回首都,希哈努克先生擅自出行就是违反中央的规定,苏樱桃得受处罚,她从劳改农场往外调人更加不对,这些咱们都必须向上反映,要狠狠的反映。”包菊恶狠狠的说。 俗话说得好,恶人先告状。 毕竟秦州山高皇帝远,包菊只要坐上飞机飞回首都,就是先告状的那个,她要在第一夫人面前好好告那个苏樱桃一状,这个女同志太过分了,每一天都在挑战包菊的底线,她要不在第一夫人面前把她形容成个大大的反.动派,她就不姓包。 至于罗衡,只要第一夫人吐口,随便点评几句,他就不可能被翻案。 “好吧。”褚岩说。 “放心吧岩岩,等妈回去就在你爸跟前多劝劝,多说说你的好话,很快就能把你调走的,你们父子的关系也该缓合了。” 包菊拍了拍儿子的手臂,虽然还是很紧张,但好歹有儿子在身边,她心里还是比较放松的,甚至哼起了《红灯记》来。 但是褚岩开着车猛打一把方向,轮胎朝着一块坚端朝上的石头就狠狠撞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方向盘刷的往左打滑:轮胎爆了。 “岩岩,你疯了吧,你怎么回事,这车爆胎啦?”包菊看他突然听下了车,跳下车来,尖叫着骂了起来:“你这个孩子就是不懂事,蠢到家了,从小到大我对你那么好,可你看看你,不争气,样样事情干不好,小时候我要拖地,你就非得站在那块地上,我要做饭,一转身你必定在我身后,害的我淋你一头的面汤,你一辈子昏昏噩噩,没有一丁点儿的眼色,尽会给人添乱,到现在还是。你知不知道你爸要真的出了事情,就是你害的,啊?你爸出了事对你有什么好?” 这是一种从褚岩两岁开始就一直在经历的语言暴力。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对你很好,给你钱花,考试不好也没关系,甚至晚上还会哄你睡觉,可是她也会不经意的倒你一头面汤,还非得说是你站错了地方,拖地的时候故意拖搡到你脚下,把你绊倒,栽倒在地上,还要说你没眼色。 一个孩子从两岁起就经受这种教育,会让他从小,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个一无事处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好人? 这种培养方式可以说非常好。 从小到大,褚岩对自己的评价就四个字:不是东西。 但褚岩一直相信自己的父亲,相信他是一个正派人,那也是他的高山仰止。 这么些年,褚岩在家里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但之所以一直没有学坏,就是因为他觉得父亲即使在家里总是忽略他,但在外面,一直是个作风强硬,并且正派的人。 既然他父亲是个正派人,又怎么可能去整自己的战友? 深吸了口气,转过身,褚岩说:“妈,你急什么,咱们先回秦工,跟罗衡聊聊,看他是怎么被送到劳改农场的,好吗?你跟我爸都是那么好的人,老革命,为人正派,怎么可能整人呢,我爸不会,你更不会,你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既然他相信他父亲,就不可能送包菊回首都。 回密林农场嘛,褚岩总觉得,那个能从包菊手里搞5000块的苏樱桃,绝对能从包菊嘴巴里套出这件事儿来。 包菊顿了半天,才吐了一声嘶吼出来:“你果然是个白眼狼!”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61章 渣滓洞叛徒活在人民的掌声和鲜花里,…… 小白楼。 珍妮下的酸汤面,苏樱桃又单独煎了两个鸡蛋端给了罗老,然后就把汤姆和珍妮带了出来,让罗老和邓昆仑单独谈会儿话。 汤姆是个闲不住的,而且回家不一会儿,就对爷爷的新鲜感过了,反而是怎么一回头,突然发现前几天还威胁过邓东明的那个老太太鬼鬼祟祟的在院子后面跑,觉得很好奇,就跟着那个老太太走了。 苏樱桃和珍妮在外头看了会儿隔壁的宋清溪跟几个小女孩玩打沙包的游戏,不一会儿,邓昆仑出来了。 “罗老的意思是,目前咱们先不要告诉汤姆他的真实身份,还有就是,既然是借调的,他住农场即可,就不住在咱们家,给咱们添麻烦了。”邓昆仑说。 珍妮毕竟小,还不懂事,知道罗老是汤姆的亲爷爷,就问他叔:“叔,为什么罗爷爷不要住在咱们家,还不想认汤姆呀,难道他也嫌弃汤姆的头发和肤色?” 苏樱桃说:“傻丫头,他是怕汤姆知道自己的亲爷爷在国内受了那么多的迫害,会仇恨这个国家,才不认他的,以后他要平反了,自己的亲孙子,怎么舍得不认。不住在咱家也是怕他的身份要拖累咱们。” 邓昆仑盯着苏樱桃,双眼堪称含情脉脉,还带着一些祈求的神色,不过他还没说话,苏樱桃立刻就说:“打住,博士,您就别想了,真正国家推动冤假错案的平反,还得再过几年呢,现在是真的没办法。” 她又不是万金油,涂哪里都灵的。 这次,其实她已经把包菊惹的差不多了,不过毕竟她农场搞得好,又有录像可以加分,第一夫人就算想整她,也找不出名堂来。 但万一真是第一夫人授意包菊整的罗老,她不但把罗老带出了农场,还想替他翻案。那她真是嫌命长,或者是梦里坐牢没坐够,还想再坐一次了。 毕竟救人不算啥,顶多保罗衡不死,翻案可就触动第一夫人的利益了。 所以救罗老完全没问题,而且技术借调也合情合理,走遍天下,苏樱桃都有理。 但是想翻案,邓昆仑想的太美了一点。 “不能翻案就算了,你上楼睡一觉吧,我送罗老去农场。”邓昆仑说。 苏樱桃起的最早,确实也特别困,打可个哈欠就上楼了。 等她上了楼,罗老低声说:“这就是那位组织公派的妻子吧,跟我家美玉完全不一样。” kate是罗老的侄女,相较于两个差点整死他的亲女儿,罗老对kate的印象还要更好一点。 “她和kate是完全不同的女性,我这样说您可能会不高兴,但是罗老,她于我来说,就像相对论于爱因斯坦,万有引力于牛顿,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和一切,她和kate是不能做比较的。”邓博士答的很斯文。 罗老叹了口气:“美玉原来在信里,在我们面前抱怨过你颇多,总觉得你不够好,但我觉得,她将来终会因为放弃你而后悔的!” “但我很庆幸我遇到小苏,咱们不谈这个了,好吗?”博士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 罗老想了想,也是。虽然他不敢肯定别人带着汤姆会不会更好。 但由苏樱桃扶养的汤姆,在见到第一面之后,他就肯定了一件事情:当初反对两个女儿带走孩子是对的。 他那两个女儿的眼里只有蝇头小利,会把汤姆完完全全给教坏,反而是苏樱桃,把他的孙子培养的更好,有更健全,开朗的人格,可惜他爱人看不到了。 那不,博士和罗老去农场了。 而睡觉的苏樱桃,一心认定,在今晚7点,希哈努克离开秦工之前,她绝不可能跟包菊再发生冲突。 毕竟出劳改农场的时候,她们都看到褚岩和包菊了。 她估计包菊肯定要回首都告状,也会立刻让褚岩送自己去机场。 不过没关系,苏樱桃并不怕这个,因为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符合政策法规。 而第一夫人再牛再横,也不可能让她坐牢,或者找人来批d她。 社会主义下,再怎么想迫害人也得有理由啊。 她身上没有小辫子,第一夫人怎么抓。 结果不一会儿,珍妮上楼就摇醒了苏樱桃,然后说:“婶婶,褚叔叔在楼下,他说他要见你。” 苏樱桃大吃一惊,是真的大吃一惊。 在她梦里,褚岩和包菊直到跟她结婚的时候,关系都还没闹僵。 直到后来,在包菊和苏樱桃之间起了几次冲突,褚岩才彻底跟包菊闹僵的。 不过虽然吵架苏樱桃能占上风,但褚岩整个人,是被包菊压着的。 毕竟包菊有哥哥弟弟四个,他们还有孩子,年龄都跟褚岩差不多,而且一个个都在军政部门,都是实权岗位,试问,惹了他们,褚岩在社会上,在工作中怎么抬得起头? 所以他独辟蹊径,跟□□的混混们搞到了一起。 对了,苏樱桃猛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她记得梦里,包菊给她暗示过好几次,说褚岩的生母在渣滓洞里经受不住敌人的严刑拷打,其实是背叛了组织,还出卖过同志的。 她是碍于褚岩的身份,也碍于褚岩生母已经死了,才一直没往外说过。 那意思是让她最好识趣点,褚岩在外面干了什么都尽量告诉她,凡事也要听她的话,毕竟褚岩的母亲是烈士还是叛徒,全在她的嘴巴里。 当时苏樱桃听完,曾说过一句:“死人又张不了嘴,什么事还不都是凭你说?” 她记得当时包菊听完她这句,当时刷的一下,脸就白了。 从那以后她和包菊就闹掰了,再也没见过面。 苏樱桃突然一个机灵:别不会,当时叛变的人是包菊,被出卖的那个才是褚岩的生母吧? 别包菊自己,才是渣滓洞里出卖过同志的那个叛徒吧? 不过这些事情毕竟和她没关系,因为她跟褚岩又不是夫妻,所以苏樱桃依然是打算睡觉的。 不过她才翻个身,窗子上就给人扔了个打火机上来。 然后褚岩打了声口哨:“喀秋莎,下来聊聊!” “你有病吧,谁是喀秋莎?”苏樱桃穿鞋下了楼,气啾啾的问。 小白楼两边住的都是熟人,他这么喊,是想让人说他和她的闲话吧。 “你啊,咱们博士的喀秋莎,对了,他还在那帮□□跟前叫你是什么cheery,什么达令的,我觉得喀秋莎,比他那些酸不叽叽的叫法更加洋气?”褚岩两手插兜,摇摇摆摆上前两步,低声说:“江湖救急,小苏,我知道你特别能干,这会儿我妈在招待所,一会你去你问问她,看是不是她整的东方雪樱和罗衡,行吗?” 看苏樱桃两只眸子斜斜的,在翻白眼,褚岩深吸了口气气,转过了头:“你去问,问出什么结果我都接受,但是你要不问……”他再吹个口哨:“邓昆仑那个资本主义的大本营可就完蛋喽,我会给苏有添写信,让他带着首都的小h兵,来端了你家博士的老窝,好吗?” 苏樱桃有点不明白了:“包菊不是你妈吗?要真的是她承认故意整罗衡,不也是你爸整的,问出来又能怎么样?你不得一起完蛋?” “所以你去帮我问,看到底是不是我爸指示的她,反正你要不问,邓昆仑就完蛋了,你看着办?”褚岩又说。 “万一真问出是你爸整的呢?”苏樱桃再反问。 褚岩多贼的人啊,刚才不但把包菊送到了招待所,怕她要跑,把几辆车的钥匙全拔了,自己拿着,然后还把他那架既可以收音,也可以录音的录音机提了来,伸手拍了拍,再点了支烟,他说:“那我就要来个儿子揭发老子了,罗衡家俩闺女靠揭发亲爹留城了,我揭发我爸,难道就不能搞个团级干部?” 别看这货话说的咬牙切齿,但苏樱桃了解他,他嘴唇一直在抽抽,显然,潜意识里还是希望父亲没有参与那种卑鄙事情的。 苏樱桃再翻个白眼,指着褚岩得鼻子就说了句:“你要敢动博士的工作间,你就死定了!” 珍妮像只栓不住的小狼,差不多要冲出去:“你敢碰一下我婶婶,我就弄死你!” 褚岩摊了摊手:“请吧!” 是谁整的罗衡。 看来,今天苏樱桃必须去找包菊问个清楚了。 招待所,包菊连楼都没上,正好刘伟在楼下跟张生安聊天,录相机就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她走了过去,故意伸脚把桌子一套,桌子一斜,录相机啪的一声掉地上了。 “哟,刘主任,我该不会碰坏了你的录相机吧?”包菊故意说。 刘伟捡起录相机,毕竟包菊是宣传部的干部,也不好说什么,拆开一看录相机似乎不亮了,赶忙上楼找电池,换电池去了。 包菊心里其实特别着急,也怕苏樱桃要来逼问自己,虽然她笃定了自己不会开口,也笃定自己只要回了首都就没事了,但至少在此刻,她怕苏樱桃和罗衡,邓昆仑这帮人要堵在现场,逼问自己。 但怕什么就来什么,她正在看着表,不停的捱时间呢,一转眼,苏樱桃已经在她身后了。 “哟,小苏同志啊,这回咱们希哈努克先生对于接待特别的满意,等回了首都,我一定会在第一夫人面前好好嘉奖你。”包菊立刻迎了上去,笑着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先把场面应付过去再说嘛,包菊可比谁都能屈能伸。 见苏樱桃并不回答,她又低声说:“小苏,你只是秦州一个小g委会的副主任而已,我知道你想问罗衡的事情,那跟我没关系,是第一夫人整的他,所以咱们相互给个面子,我要今天走不利索,你也别想好过,明白吗?” 她这声音又不大,褚岩还想录音,想得美,他离的远,包菊又是贴耳说的,怎么可能录得到。” “包主任,咱不提罗衡的事情。我倒是想测测您对组织的忠诚度,你说像咱们俩这样的革命者,万一都给反动.派抓了,能活下来的那个会不会是叛徒?”苏樱桃扬了扬手臂说:“就比如,咱们俩落到一帮黑.五类的手里,能活下来的那个,会不会是叛徒,会不会背叛组织。” “当然,不背叛组织,你怎么活下来?”包菊指着苏樱桃说:“你才会当叛徒,我可是宁死不屈的。” 死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烈士,包菊才是渣滓洞里的叛徒吧? 要真是那样,这个女人就该在人民.大会堂里揭发她,而不是现在,也不是此刻,在秦工招待所这样小小的一个招待所里。 叛徒活着出了渣滓洞,活在人民的掌声和鲜花里,而烈士却含冤而死,死不能安,还要被她咒骂,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一点。 但是,事情往往不是能由着人的理想来走的。 苏樱桃其实想暂时放了包菊,而且,她想接下来跟褚岩好好谈谈,毕竟他的生母是个很可怜的女人,她想让褚岩至少找到证据,在更大的地方揭出包菊曾经背叛过同志的事情来。 但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汤姆的声音:“婶婶,躲啊,快躲!” 汤姆为什么喊她躲? 但苏樱桃还是下意识的往左一躲,然后回头。 就见从招待所的大门外面冲进来一个老太太,挽着小发髻,额头上的头发几乎要脱完了,脚步翻飞,直冲包菊而去。 这老太太跑的那叫一个快,目标那叫一个准。 从苏樱桃面前跑过的时候,还狞笑了一声:“毛纪兰抢我的金牌,我就坏她的好事,我要让你们农场倒个大霉。” 这是邓东明的前婆婆王婆子,措手不及的,她居然提着一桶尿,就朝着包菊泼了过去。 哗的一声,尿液四溅,泼的满地都是,而穿着干部装,小皮鞋的包菊,给这桶尿整个儿泼了个前心后背,混身都是。 一脸讶然的站在原地,她甚至不知道此刻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樱桃前几天就听汤姆隐隐提过,说王婆子想报复毛纪兰,所以要在农场里使坏,别不会,这就是王婆子酝酿已久,要使的坏吧? 这可太坏了一点吧? 公安呢,鲁一平呢,民兵叫,怎么没看着这婆子? 这尿是泼在包菊身上了,要泼在国际友人身上,全秦工所有的人都得倒霉啊。 那尿也不知道垢了几天了,才泼出去,浓烈的味道已经弥漫了开来。 “啊,苏樱桃,你简直是个女流氓,泼妇!”包菊一声喊。 再愣了好半天,显然,她把这事当成了苏樱桃授意的行为,突然就尖叫了起来:“你这种行为太恶劣了,我受够你了,我要让第一夫人整你,狠狠的整你。” 这时候要王婆子走了还好,她还不走,堵着包菊,不让她进招待所。 毕竟王婆子连续跟踪了好几天,可是瞅准了的,就发现包菊穿的最漂亮,而且一看就是从首都来的,京片子那叫一个溜,她瞅了好几天,就是专门来给贵宾难堪,要破坏密林农场在贵宾心目中的形象的。 所以她还在现场大吵大闹,大喊大叫,妄图让现场的形势变的更坏一点。 苏樱桃敢保证,自己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在场的所有人也没人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王婆子堵在招待所的门口,正在对着包菊骂毛纪兰一家子有多可恶,抢了她的大金牌,害了他的儿了,让他的大孙子没有奶粉吃。 而包菊呢,又听不懂这老太太叽哩呱啦在说啥,一心认定王婆子是苏樱桃找来专门臊她,坑她的,火急火燎,又给一身粘巴巴的尿熏的头晕眼花。 伸手一把推开王婆子,冲到苏樱桃面前,她指着苏樱桃的鼻子就吼了一句:“罗衡就是我整的,我今天喊出来我都不怕,我上面有人,第一夫人是谁你知道吗,我的上面就是第一夫人,我不但要整罗衡,我还要整你,狠狠整你,而且我整了谁我都不怕,林副统帅,第一夫人,上海的张书记,组织部的姚部长,那都是我的后台,苏樱桃,你一个小小的g委会副主任,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整我,我早晚我也要整趴你,你给我等着。” 看苏樱桃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她又尖吼一声:“想录我的相,没门儿,刘伟的录相机,已经被我砸坏了。” 褚岩就站在不远处,怀里一直揣着个大录音机,就见包菊指着苏樱桃说:“你死定了,别以为你是个小小的g委会副主任就没人能整得了你,等我回了首都,第一件事就是要让第一夫人整死你。” 是,录相机是砸坏了,但褚岩录了音啊。 以及,苏樱桃在70年的某一天,就听见包菊亲口喊出了将来要被封为四大天王的,四个人的名号,而且,还亲耳听包菊把他们的名号给喊到了一块儿? 那这封录音带要是送到上面,又会怎么样? 汤姆跟了王婆子很久,跟着她到公厕搞粪,又跟着她到了这儿,毕竟他腿短,跑的慢,这会儿看尿都泼出去了,徒劳的,还在力挽狂澜,居然徒劳的在跟包菊解释:“奶奶,那不是尿,只是溲水而已,没关系哒,奶奶,我带你去洗个澡,好吗?” 而王婆子呢,正在被一帮赶来的民兵往外逮。嘴里还在大叫:“毛纪兰,我今天要让你身败名裂!” 苏樱桃滋了一口气,突然就觉得:今天这局面,似乎也不算太坏啊。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62章 她怀孕了!向组织报喜,同时也让组织…… 好在当时希哈努克先生在睡午觉,并不知道楼下居然出了有个老婆子给人泼尿的事儿。 而包菊呢,给泼了一身的骚尿,总不能四处去说吧。 上了楼,一进门,看见苏曼坐在椅子上,正在吃红焖羊肉就米饭,指着苏曼的鼻子就是一通骂:“吃吃吃,你一天就知道吃,让你跟褚岩多接触一下,你接触了吗?” 苏曼不想接触吗,问题是她压根儿就找不到褚岩的人啊。 抬头看见那尊菩萨,包菊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了口气看了一会儿。 啪的一声,她给了自己一耳光。 “主任,您怎么啦?”苏曼问。 “收拾东西,走!”包菊说。 人嘛,万一作了恶,总是怕要受报应,隐隐的,怎么总觉得菩萨的目光像是褚岩生母的目光一样。 不过她这半辈子,一直都是菩萨在保佑,才能让她今天还活在鲜花和掌声里的。 阿弥陀佛,喊了声菩萨保佑,包菊下定决心,在回首都之前,她决计不会再张一下嘴巴了。 而且,等她回了首都,她也得把嘴巴闭紧。 真是老糊涂了,她怎么能把那四个人给喊出来了? 第一夫人要知道她在秦州乱喊乱叫了她的名字,她也死定了呀! …… 因为事情在小范围内得到了控制,到贵宾一行人走的时候,虽然大家知道秦工捅了篓子,但当事人一言未发,秦州方面也就没有通报处理。 不过即使不通报处理,来厂里的贵宾给个老婆子泼了尿,全厂呆着二十几个公安,还有几十个民兵,一个都没发现,当然统统都得记过处罚。 从宋言到苏樱桃,再到秦州公安局,所有的人当然都要受处罚。 不过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包菊虽然从苏樱桃到秦工,整个儿恨透了,但是捐款特别爽快,给首都拍了电报,第二天她大儿子褚武就把款汇到红岩省.政府的官方账户上了。 而希哈努克的钱,则是在当天,秘书就给首都方面打了电话。 然后从高棉那边转过来的。 美金当然入了国家外汇储备中心,不过,因为这是解放后国家收到的第一笔来自境外国际友人针对文物保护的捐款,半个月的时间,这笔钱就由国家银行汇到红岩省的公账上了。 当然,这笔钱红岩省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拨给大佛石窟和敦煌文物研究院。 肯定有一部分会挪做它用。 就比如从成县到秦州的那条路,在接到捐款之后,立马动工,就开始修建了。 所以,诚如邓博士所言,政府是真的没钱,东边拆墙,西边补窟隆,但现在这年月,补也是补公家的窟隆,还真没有人敢把钱挪做私用,哪怕一分一毫。 “我上面可是第一夫人,我要让第一夫人整你……”咔哒一声压了录音机,褚岩摸起了额头。 突然,他就给了自己几拳头。 包菊提了四个人,而现在,那四个人可都是在响当当的位置上的实权人物,也是革命派的头子们,这事儿该怎么办? “虫蛋一个!”顿了一会儿,褚岩又给了自己一拳头。 这么几个人物可不好碰,但是随着他威胁苏樱桃,让她逼问包菊。 苏樱桃就等于把这帮人都给惹了。 就说他虫不虫! …… “蠢透顶了,褚岩简直愚蠢到家了。”苏樱桃这会儿也在骂褚岩:“可惜了的,他母亲还是个烈士呢,他倒好,一天尽干些狗屁倒灶的事儿。这下可好,我把第一夫人给惹了,我肯定要给第一夫人惦记上!” 抬头看着博士这张帅气的脸,苏樱桃心里的火莫名熄了一点。 虽然褚岩五官也不错,但博士这张标准的,帅气的脸,才是苏樱桃更心水的。 “怎么了,你慢慢说。”博士说。 考虑到包菊和褚岩之间的关系,以及褚岩那王八蛋,总是不按常出牌的性格,苏樱桃只把那四个人在这个年代,结成小团体迫害人的事情。 以及她对包菊在解放前,在渣滓洞里,很可有是叛徒的事情,只告诉了博士一个人。 “要是那份录音带,褚岩把它交上去,交到某个人手里,你的意思是,可以让第一夫人和她的同僚们,提前倒台?”邓博士说。 “他交给谁啊,要说上面分为两派,一派革命派,一派实干派的话,每一派,每一个人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冒然交上去,找不到可靠的人,他就是找死。”苏樱桃说。 得找一个特别妥当,而且冷静,理智,能看到大局,而且能帮忙的人,确实不容易。 “这件事情我来考虑吧,凡事,你不去做怎么知道后果呢。”邓昆仑居然说。 “那我就祝你好运。”苏樱桃忍俊不禁的说。 想想也是意难平,要真的包菊是间谍,那褚岩的母亲,那个漂亮的芭蕾舞演员,在延安几年不就白闹革命了? 听说包菊当时也是搞宣传的,但褚岩的生母,还曾几次潜入敌战区,给隐藏的同志们送过信,甚至带枪上过战场。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苏樱桃今天割了点肉,正在炖红烧肉,闻着自己炖的肉今天特别香,俩孩子还没放学回来,她先给自己戳了一块尝着味儿。 也不知道她密林农场的录相有没有被送到领袖面前,更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看到过。 身在基层,当个小小的g委会主任就是惨啊,很多事情,你做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但能不能成功,还得靠运气。 …… 转眼就是6月份了,今天是6月25号。 这不,邓博士在工作间里工作的时候,就一直心神不宁的,突然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历,他扔下手头的工作,这才早晨十点,居然兴冲冲的跑回家去了。 家里没人,博士自己掏钥匙开了门,进门,上楼。 上楼之后,他先到卧室里转了一圈,翻开苏樱桃放内衣的抽屉,翻了一下她的内衣,要他记得不错,苏樱桃的月经带,压在最下面,至少有50天左右,没有往外翻过了。 他跌跌撞撞,又跑到自己原来的卧室,现在汤姆的卧室里,从书房中翻了一本《生理卫生》出来,快速的往后翻着,翻到女性在妊娠期的变化时,特意停顿了一会儿,才仔仔细细的读了起来。 手一点一停:ru晕加深?ru房在短期内快速增长? 这些可都附合最近在苏樱桃身体上出现的变化特征,而且邓博士一算再算,确实是50天,就算她的经期再不规律,也绝对不可能超过50天。 前阵子,有一天博士发现一个套子有点漏的时候,就隐隐觉得,苏樱桃很可能要怀孕。 这都过了二十多天了,他觉得自己的怀疑,应该能落到实处了。 …… 自打从首都来的贵宾走了之后,秦城监狱那帮□□当然就又回来了。 而目前,那其中一大部分的人,则聚在一起,是在研发一种就连他们自己也要被称之为是,变态式的,一万吨的大型锻模机。 不过邓博士自己,目前则依然专注于,设计卫星制造方面的零部件。 而从秦城监狱过来的,有一个叫秦露的女同志,是kate给他推荐的,用起来特别顺手,虽然年龄小,但是有一种女同志独有的细腻,用昂贵的黄金做成的零配件,她做的特别好。 因为看今天邓昆仑一直笑眯眯的,秦露就问:“doctorseemstobeveryhappytoday?” 邓昆仑依然在笑,但是摇了摇头,指着秦露的手说:“focusonwhatyou\'redoing。” 认真工作,不谈别的。 但是工作间里,大家都觉得,博士今天开心的有点过分。 博士盯了一下大家的工作,就从工作间出来了。 外面,正好这会儿褚岩要换岗了,看博士过来,就递了一支烟过来:“博士,抽支烟吧?” 平常从来不抽烟的邓博士接过烟,见是中华,皱了皱眉头说:“一支不够,你再给我两支?” 褚岩这烟是包菊给的,随着他没把包菊送到红岩,彻底惹翻了包菊,以后他也没烟抽了。 不过算了,博士一直烟酒不沾,而褚岩呢,则一直致力于,要让博士学会吃喝嫖赌,于是就塞了他三支烟:“给给给,你就不像个男人,学学抽烟吧,对你有好处。” 博士接过三支烟,当着褚岩的面,却转身进了工作间,给里面几个老同志一人丢了一支,然后,当着目瞪口呆的褚岩,又从工作间里出来了。 工作间里那几个老同志要谢的,当然是博士,褚岩心里就很不爽:“邓博士,您这是拿我的烟当人情吧?您这样有意思吗?” “一人一支,让他们抽支好烟吧,对了,我听说你最近有两箱子好酒?”邓昆仑又说。 褚岩连忙说:“打住打住,你要不提酒,咱们就还是朋友,我怎么觉得,你想贪我的酒?” “这样吧,你不是有份录音带,一直想递到上面,又不知道该递给谁,该怎么递吗,我找到了个机会,能帮你递给妥当的人,你把你的酒给我,行不行?”邓昆仑居然说。 褚岩一直理的是板寸,换了岗,当然第一时间就是摘掉头顶的绿帽子,深吸了口气,他说:“你真能,先告诉我,你想递给谁?” “能,而且就是现在,你要不相信,就跟我一起走。”邓昆仑说。 且不说罗衡到底是被谁整的。 包菊说了四个人,而那四个人,一个是如日中天的副统帅,还有一个是第一夫人,另有一个是目前某个大市的市长,最后一个,则是现在宣传部的部长,他们,可以说笼盖了国家的方方面面。 这份录音到底递给谁才好,褚岩也特别纠结。 毕竟上层是神仙打架,云里雾里,下面可不就是凡人遭殃了? 尤其是苏樱桃的密林农场那份录相,在被刘伟带回首都之后,到现在为止,上面还没有任何反馈,这种情况下,把录音带递上去,褚岩还怕自己要无端牵连到苏樱桃呢。 毕竟录音带里出现过苏樱桃的名字。 但就这个傻乎乎的博士,他居然有办法? 他要怎么递,他能把录音带递给谁? “走吧,咱们去打个电话。”邓昆仑说着,拍了拍褚岩的肩膀:“但你的酒,必须给我。” 俩人到了博士的办公室,看了一下表,这会儿恰好12点钟,邓博士于是拨了电话出去,等到那边接线的时候,他就说:“挂首都,转3312。” 3312,这个号码褚岩特别熟悉,因为这是他原来当过警卫员的,某个人家里的电话。 当然,褚岩这种身份,不可能直接拨这种电话。 而且他从来没想过,还可以找她! 电话被接了起来,对面喂了一声,邓昆仑于是说:“您好,我是邓昆仑。” “邓昆仑……邓博士啊,您好您好,最近工作顺心吗,你们秦工的工作,总理一直极为关注,尤其是你,无条件,无偿的,给国家提供了那么多的帮助。”电话里的女人迟疑了一会儿,但立刻就想起了邓昆仑是谁,语调温柔的说。 “这是我身为一个华国人,应该做的。”邓昆仑说。 “对了,你的家庭生活还好吧,组织给你指派的妻子,我一直没有过问过到底怎么样,我怎么隐隐听说,她似乎很忙于工作,并没有尽力照顾好你的生活?”电话那头的女同志温柔的说。 邓昆仑抬头看了褚岩一眼,褚岩也随即忐忑的吞了一下唾沫。 电话那头是谁,褚岩当然知道,那是孩子们口中的邓妈妈。 那也是褚岩一直认为,在整个革命年代最冷静,最温柔,也一直在不停的保护着需要保护的人的,让他都由心想喊一声妈妈的女人。 这段时间,苏樱桃的农场怎么样,上面还没给反馈。 但显而易见,包菊和第一夫人已经开始致力于,在上层中伤苏樱桃了。 用的还是最恶毒的,离间他们夫妻,宣称她没有照顾好博士的办法。 效果是显着的,在首都,就连邓妈妈都知道,博士由组织公派的妻子,似乎并没能好好照顾好邓博士的生活。 而对苏樱桃来说,别的方面的离间完全赶不上这方面。 所以说第一夫人那派的人,别的方面不说,要说离间人,简直就是一把好手。 “组织给我公派的妻子是个非常优秀,善良,并且勤劳的女同志,而且,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她目前应该已经怀孕了,我给您打电话也正是想给您报个喜,同时感谢您当初替我做的,让组织给我公派一个妻子的决定。虽然我当初一力反对,但事证明,您的决策是对的。”邓昆仑顿了顿,又说:“谢谢您,邓妈妈!” …… “她曾经接待过希哈努克,刘伟带了一封录相带回去。”邓昆仑又笑着说:“您可以看看录相带,就知道她长个什么样子了。” 先从那份录像开始吧,哪怕身在秦工,邓昆仑也一定要努力,让更多的人看到它。 然后是录音。 确定苏樱桃怀孕的博士,找到了那个,可以送达录音,最好的人选! 没有人生来平凡,也没有人生来非凡,博士是个只要想做任何一件事情,就会果断去做的人!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63章 油渣豆沙包妇联,是咱苏樱桃的娘家!…… 褚岩的邓昆仑说苏樱桃怀孕的那一刻,首先觉得他是在耍诈。 因为他这样耍诈可不是一回了,上次在首都的时候,800个小h兵护送着苏樱桃去做b超。 结果最后不也被证明,只是虚惊一场? 但紧接着,电话那头也传来了亲切的笑声:“恭喜恭喜,咱们妇联最希望能听到的就是这种好消息。” 褚岩头皮上的伤疤都在抽抽,看博士那么一本正经,两只眼角看起来还有点湿润,突然反应过来,大概苏樱桃还真的怀孕了。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愫,有点酸,还有点难过,当然,还搀杂着一些嫉妒。不过想想邓昆仑跟他一样也老大不小了,有个孩子也正常。 不过这个孩子来的也太及时了点吧。 而这回的报喜,也是那么的重要。 邓昆仑的婚姻,一桩由组织牵头的婚姻,它的和谐,它的友爱,在这桩婚姻中,夫妻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能被拉出来当作典范。只要登在报纸上,就是全国人民要学习的对象。 而且借由婚姻,组织就会高度关注他们夫妻。 “所以,还请您不要相信任何人中伤她的话,她不仅是我的妻子,更是由您选定的,组织为我公派的生活助理,我不希望她在任何人中伤她。”邓昆仑又说。 电话那头的女人沉吟了一下,才说:“放心吧,她是我们妇联牵头介绍给你的,我就是她的娘家人,这方面我一定要过问,绝不会再叫任何人中伤她。对了,我改天问问刘伟,把那份录相带做个小范围的公映吧。作为娘家人,这件事情我必须替你们夫妻办到!” 当录相带被送上去后,很可能经过第一夫人的办公室,就被压下来了。 但是当妇联为后盾,作为娘家人,要代表妇联,小范围公映那部记录片,其意义就非常的重大了。 因为它将被整个高层看到,而且将激起的言论和舆论,是整个高层层面的。 褚岩一直都觉得,邓博士是一个自命清高,两耳不闻窗外事,有时候简直就属于是,被苏樱桃保护的很好的小宝宝。对于这种人长大了,脑子还像个孩子的男人,他前妻称之为巨婴,巨型的婴儿。 但是在此刻,他突然觉得这人也太他妈会说了点吧? 他是怎么巧舌如簧的,突然就让妇联成了苏樱桃的娘家人的? 这个邓昆仑,平常一副人五人六的样子,褚岩没发现他还有这手段? 不过褚岩心里很不高兴,他都想好了,他才不会把自己的酒送给邓昆仑呢,他想得美。 邓昆仑的妻子怀孕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要他的酒? 那酒,他要赖掉。 但就在这时,邓昆仑又说:“对了,我这边有份礼物要送给您,这样吧,我让我的警卫排长褚岩亲自给您送到首都,可以吗。” “礼物?我特别期待。”那边说着,又跟邓博士聊了几句,把电话挂掉了。 褚岩在听到他可以送录音带的那一刻,刷的一下就把腰挺直了。 这么说,他可以直接把录音带带到首都,而且送到邓妈妈面前? 邓昆仑挂了电话,抬起头,一双清秀的,标准的,华国式男人带点严肃,但又不失戏谑的眼睛里闪着狡猾的光芒,伸出一只手了:“酒呢?” 褚岩才恍然大悟过来:“酒酒酒,等着,我马上给你。” 邓昆仑这个王八蛋,太他妈的会说了。 最后一句,他把褚岩的录相带成功提了出来,而且还有了理由,让他能成功的去趟首都,直接把录音带给递上去。 他妈的,这个黑心鬼,要骗走他所有的茅台老酒了,就说他的心黑不黑。 当然,褚岩立刻出发,上首都,递录音带去了。 而博士呢,则又回了工作间,继续自己的工作。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引线燃到一定程度,总需要一个爆点。 而博士的报喜,在上层,让邓妈妈用一个合适的理由,让大部分的高层领导们一起观看了那份录相带,而那份录相带,可谓引燃了一个爆点,甚至,它在上层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只不过事情需要时间,目前,秦工所有人,包括苏樱桃,都还不知道而已。 这时候,苏樱桃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因为跟上一回不一样,她既不晕,也不吐,而且最近经常照镜子,还总觉得自己荣光焕发。 就是最近总是馋,还喜欢睡懒觉,于此同时,还特别想吃点儿好的。 今天,从办公室出来,她是准备要先回家的,但是居然闻到一股特别香的味道,似乎是从供销社那边传来的,脚步不由自主,就又准备出厂门,往供销社去了。 “野驴,野驴,邓珍是头小野驴。”就在这时,几个小孩子跑着从苏樱桃身边冲过,不一会儿,珍妮从后面追了过来,举起跑的最慢的那个,直接给举到了天上。 苏樱桃瞌睡的直打哈欠,不过神奇的是这会儿她又不馋了,于是问珍妮:“怎么回事,我听见孩子们在喊驴?” 邓珍把那个小屁孩儿放到了地上,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跑了,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婶儿,你今天下班早啊,我想吃红豆包子,咱们回家包包子吧?“ 对对,苏樱桃想起来自己馋的是啥了,就是红豆沙的包子。 秦工现在吃的,几乎全是密林农场里褪下来的不合格的种子。 而最近褪下来的就是红豆,这年月别的不多,但红糖是就连农村都会充足供应的东西,红豆加上红糖,再称上二斤肥猪肉,炼点油渣出来,煮烂了熬到一块儿,那滋味儿,甭提多美了。 “走吧,咱们回家,做粘豆包吃。”苏樱桃于是也说。 珍妮跑了几步,身后又有人在喊:“野驴,野驴。” 苏樱桃进了供销社,进去买红豆去了,邓珍刷的一下变了脸,追了出来,撵到一个孩子,一把举了起来,就问:“告诉我,谁教你喊我叫野驴的。” “我就不说。”这是个学前班的小屁孩儿,秦工伙食好,吃的胖嘟嘟的,小嘴巴很倔嘛。 珍妮于是伸手掏了一下他的兜,兜里有两颗大白兔。 珍妮的身高,现在有140,一个10岁的小女孩,这个个头算高了,她一把把这孩子举到了围墙上,放他坐在围墙上,剥颗了一颗大白兔舔了舔:“不说是吧,你要不说,你就一直给我在这儿坐着。看我吃光你的大白兔。” 小屁孩儿看大姐姐快把糖吃完了,咧了一下嘴巴说:“是宋清溪姐姐说的,哇……你还我的糖。” 呜哇一声,小家伙哭开了。 珍妮跟汤姆不一样,是一个天生不喜欢惹事,也不喜欢麻烦的女孩子。 最近,随着因为她和希哈努克合影的照片被登上报纸,就连白娟都对她刮目相看,学校的孙校长也专门在周一升旗的时候表扬了珍妮。 然后,珍妮就发现,总有些小学生喊她叫野驴。 而这个外号,该不会真的是宋清溪给她起的。 果不其然,逮个孩子一诈,她就诈出来了。 看那孩子哇的一声就哭,宋清溪赶忙把糖塞到了他的嘴巴里:“以后可不能再叫姐姐是野驴了,不准哭,听见了吗,我婶婶就要出来啦,你不准哭。” 手忙脚乱,赶在苏樱桃出门之前,珍妮把这孩子给哄乖,又从围墙上换了下来,拍拍他的小屁屁,让他走了。 苏樱桃提着半包红豆,两斤肥肉,说:“我刚才怎么听见似乎有孩子在哭?” “厂里孩子多,估计是家又在打孩子呗。”珍妮接过红豆提着。 向来她都是大大咧咧的,往前摇呵了几步,看苏樱桃走的慢,于是也慢了下来。 经过宋言家的时候,宋清溪也放学了,正在往他叔叔家走。 宋清溪这个女孩子很奇怪,她和所有人都处的特别好,就比如宋言的妻子徐俨,以及张迈跃,都特别喜欢她。在学校里,几乎所有的老师也很喜欢她,曾经,宋清溪也是很喜欢珍妮的,在秦州读小学的时候,还经常要托她妈给她送个小发卡,小玩具之类的东西。 但是等到她秦工小学之后,见了珍妮就摔摔打打,瞪瞪戳戳的。 好吧,珍妮听婶婶的,拿她就当成空气。 俩人回到家,苏樱桃把油渣熬出来,再把红豆炖到锅上,就上楼睡觉去了,珍妮则在楼下搞卫生,时不时的搅一搅,翻一翻红豆。 一锅子红豆不一会儿就熬烂了。 珍妮正忙着呢,不一会儿,叔叔扛着一箱子酒进来了。 “叔叔,你今天下班早啊。”珍妮于是说。 邓昆仑四处打量着,要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能藏酒的地方。 这酒,是他从褚岩那儿强行抢来的,前几天,褚岩去了趟首都,他没拿到酒,今天褚岩回来,也成功把录音带送到目的地了。 邓博士,也终于拿到他的酒了,一整箱子,全是解放前的茅台老酒,还是那种红色的老坛子装的,一打开,香味扑鼻。 博士原来喜欢喝红酒,会鉴赏的也是红酒,并不怎么爱喝白酒。 但这种酱香浓郁的酒,打开瓶子闻一闻,他自己都有种止不住想喝的冲动。 当然,这是他替苏樱桃攒的酒,什么都给不了妻子,几瓶酒总得给妻子留着吧,所以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他就把小坛子原放回箱子里了。 然后想来想去,塞到锅炉房里了。 这地儿到冬天之前,是没人会进去的,把酒藏这儿,目前苏樱桃就发现不了。 邓博士发现苏樱桃怀孕,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但苏樱桃自己并不知道。 从发现妻子怀孕之后,邓昆仑就接手了家里大部分的家务,今天,他甚至想尝试一下包包子,他居然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包得出来。 “豆子好了,我去叫婶婶下来包豆包吧。”珍妮说。 “来吧,我包。”邓昆仑说。 叔叔还会包豆包? 珍妮怎么有点不相信。 果不其然,邓昆仑虽然说要包豆包,但是一不知道揉面,二不知道拌馅儿,只是想当然的认为自己会做,但其实在厨房里搞的一塌糊涂。 反而是珍妮,毕竟一直做惯了饭,知道要把红豆沙,油渣和红糖揉到一起,还知道发好的面得先放碱,再揉,然后还要排气,然后才能再蒸。 隔壁的宋清溪叫了好几个女孩子在宋言家的院子里玩儿。 珍妮也忙的满头大汗,在家里尝试着自己包油渣豆沙包。 偶尔看看窗外,珍妮心里就觉得很奇怪,到现在她都想不通,为什么对别人都那么好,看起来那么善良,长的也很漂亮的宋清溪,会给自己起外号,而且还会给学前班的小朋友们给糖,让他们喊她的外号。 不过算了,珍妮一直是这样,做好自己,不管别的。 俩人忙到七点钟的时候,包子还没蒸出来。 而这时,在外面疯玩儿了一天的汤姆也回来了,一进门就在喊饿。 一看博士和珍妮俩在案板上搞了很多,要不是破口的,就是缺边儿的包子,这玩艺儿能吃吗? 当然不能,不过他尝了尝馅儿,发现馅儿挺好吃,索性端着盆子,就开始吃馅儿了。 睡了一整天的苏樱桃现在才起来,懒洋洋的伸着腰下楼。 在她想来,自己顶多不过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也觉得纳闷儿,外面看着,天怎么像是黑了一样? 就在这时,邓昆仑拎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传出一阵声音来。 “新华社消息,今天,《人民日报》高度赞扬了密林农场的改造方式,并说,我们应该认真反思,反省我们的革命事业,以教育,生产为重,对于顽固分子,依然应该式秋风扫落式的严酷,但我们也应该更多的,以讲道理,以鼓励,表扬的形式展开批评,让愿意接受批评的黑.五类们,能切实认识到曾经发生过的历史……” 现在正是天热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个电风扇,苏樱桃一下楼,邓博士就把它打开了,呼啦啦的搧着。 “要文斗,不要武斗,这是我们接下来革命工作中必须要注意到的重点,让我们无产.阶级团结起来,争取更大的胜利。”收音机里,慷慨激昂的女人依然在说。 苏樱桃下了楼,也看到邓博士和珍妮俩开膛剖,在厨房里造的孽了。 最近,罗衡还没有平反,一直借调在密林农场里工作。 而东方雪樱,是苏樱桃的朋友,也在农场里,她做饭的时候,因为罗衡身体不好,得给他送一点能补身体的,有营养的东西,而东方雪樱,则因为能教苏樱桃一点舞蹈方面的东西,苏樱桃做了饭,也经常送她吃的。 她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喜欢谁,就愿意跟谁处的好一点。 红豆、红糖、油渣,这可是现在最精贵的东西。 这俩叔侄女一言不发的,就把她的宝贝给糟蹋掉啦? 问题是她今天还跟东方雪樱打过招呼,说晚上要给她送点自己做的包子呢? 时代的洪流正在悄悄的进行着改变,它看不见,摸不到。 也没人知道它是由谁推动的。 不武斗,要文斗。 这是好事,利国利民。 这证明在上层,在国家的领导.人们,只要看到什么方式是对人民好的,他们就乐于去实践,乐于去推广更好的政策。 但这跟苏樱桃没关系。 她看着正在悄悄端着馅盆儿大口大口的偷吃着红豆红糖油渣馅儿,满嘴流油的汤姆。 再看看仿佛从面袋子里爬出来的博士和珍妮俩。 不但浪费了她那么多的好东西,而且看起来,俩人一点反省的迹象都没有,似乎还觉得自己棒棒的? 他们是不是完全不知道,油渣得五毛钱一斤,红豆也过了这茬就没这个店儿了。 …… 同一时间,褚岩才从首都回来,也不知道,就变的一瘸一拐的,揉着屁股进了宿舍,看隔壁床上躺的一个叫孙旭的正在翻一本《毛选》。 想了半天,怎么都想不通,于是就问孙旭:“你猜猜,如果上面有一帮人想整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才能不被他们给整得到?” “排长,您这话太高深了,我听不懂呀。”孙旭说着,刷的站了起来,替褚岩开始铺床了。 褚岩等孙旭铺好了背窝,躺到床上伸了个懒腰,意味深长的说:“只要妇联主席是她的娘家人,就没人能整得到她!” 他去过一趟首都,所以只有他知道,包菊回去之后就在第一夫人面前告了一大状,差点,苏樱桃就得受到大炮轰蚊子的待遇了。 但是! 妇联是苏樱桃的娘家人,关键时刻,帮她放纪录片,邀请高层领导们观看,游说,帮她讲话,为她撑腰,最终,才有了今天广播里正在讲的:要文斗,不武斗。 而那场差点就要因他而起的被整,也在苏樱桃自己毫无感觉的时候就从上层消弥了。 真他妈有才啊。 褚岩再感叹一声:妇联居然成了苏樱桃的娘家! 王八蛋! 邓昆仑太他妈的有才啦!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64章 罗老平反在火车站挨打的褚岩,不要太…… 要文斗,不要武斗。 没人知道,在从录音机里听到这段讲话的时候,博士工作间里那些还在服刑的黑.五类,□□们有多么的欣喜弱狂,好些人蹲在地上就开始哭了,还有些人耸着肩膀,站在原地泣不成声。 甚至有些人抱在一起,就唱起了《国际歌》。 英特纳雄耐尔,它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走过弯路,甚至有一段时间过激的让人可怕。但光明也是会等到的,国际.共.产主义,也一定会实现。 在此刻,在希哈努克走了一个多月后,《人民日报》在高度赞扬密林农场的管理方式,甚至号召全国向密林农场学习,不武斗,要文斗。 这意味着,哪怕是秦城监狱里这帮子从各个资本主义国家归来的洋学生们,从此之后,即使再戴着高帽子,戴着枷锁,但至少他们从今往后,就不需要受皮肉之苦了。 当他们回国的时候,胸怀里是满满的热情,建设国家的激情,也从来没有消褪过,当然,有些人会怀疑,会想离开,总会有人动摇,可是,至少在此刻,所有人的,都觉得回来是值得的。 他们亲身经历,亲眼目睹,并亲自感受到了这个国家的转变。 邓昆仑一直是个感情内敛,内向的人,甚至从来没有在床上以外的地方拥抱过妻子,但他现在想抱抱她。 因为没有人知道,推动这一切事情发生的,正是楼梯上那个睡的头发像鸡窝一样,两只眼睛里,满是因为他和珍妮做了一顿饭,而激动的不知所措的女人。 当然,功劳不是她一个人的,这其中有刘伟的功劳,那也是属于领.袖的功劳,也间接证明这个国家从上到现,在根除顽固的封建思想的同时,也在力求创新和改革,力求一条,能带着这个国家所有的人,往前走的路。 邓昆仑在此刻很想抱抱妻子,感谢她这一切的努力,让他周围的一切人和事,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对了,她怀孕了,虽然她自己并不知道。 而今天,邓昆仑终于打算告诉妻子她怀孕的事情了。 要叫她知道自己怀孕了,估计她会很生气。 所以这事儿,邓昆仑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开口呢。 “糟踏我的粮食,汤姆,馅儿好吃吗?”苏樱桃问。 汤姆点头,还竖了个大拇指:“特别好吃。” 精华就在馅儿,能不好吃吗? 苏樱桃本来是准备雌虎发威,扫平一片,把这几个王八蛋给统统骂一通的,因为她闻了一下,珍妮放了太多的碱,这粘豆包要蒸出来,绝对能噎死人。 得,还是先处理她的包子吧,她太饿了,都没力气骂人了。 博士深吸了口气,依然在斟酌,准备要告诉苏樱桃她怀孕的消息。 这不,苏樱桃把珍妮包的,大小不一,好些还是开膛剖肚的粘豆包全给压扁,在烤箱里涂上一层猪油,就把馅饼给烤进去了。 碱太重的饼只能用油烤,因为蒸出来,碱会让面皮更加粘固,烤一下皮变松,变脆了,就不怕它会噎人的嘴巴了。 “闻着就香。”汤姆已经把剩下的馅儿都吃完了,揉了揉肚子说:“但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吃两个。” 邓昆仑依然在思索,该怎么告诉苏樱桃,她怀孕的事儿。 始终不敢张嘴,就怕一说出来,她就要生气。 而烤的粘豆包,只需要几分钟,皮烤脆就可以出炉了,一出炉,苏樱桃是饿极了,忙不迭的捧了一个吃了起来。 好吧,邓博士看她心情很愉悦,这就准备要宣布那个让他很高兴,但估计苏樱桃会沮丧很久的消息了。 不过就在这时,博士又被人打断,因为有人在敲门,还喊了一声:“昆仑在家吗?” 苏樱桃和邓昆仑同时站了起来,对视一眼:“罗老?” 罗衡最近一直以借调的名义呆在密林农场,这位老人家个头很高,头发全白,身材极为瘦削,但是毕竟一辈子的军人,脊背特别的挺,进门就说:“首都方面,军委了电报,让我回首都述职。” 邓昆仑才捧了一只自己做的豆包,咬了一口,咯的一声。 汤姆了咯了一声,珍妮也咯了一声,全家随着罗老这句话,一起打了个咯儿。 面片里面放的碱太多,这包子吃一口,谁都得打个嗝。 “真的吗,咯儿!”苏樱桃也说。 明明在她梦里,右.派们接受平反,至少要到74年。 这么说,刘伟的力量果真够大的,他在农场录的那份录相带起作用了,罗老现在就能接受平反啦? “什么时候去,我们送您?咯儿~”邓昆仑抑不住的打了个嗝说。 罗老摆了摆手说:“不着急吧,军委的电报上说让我择日出发即可。咯~”他也打了个嗝,难道说打嗝会传染不成? “汤姆,你爷爷要平反了,高兴吗?”苏樱桃这回忍着没打嗝,但也伸长了脖子。 “小苏,目前暂时,别告诉孩子我是谁吧。”罗老也忍住了嗝,摇了摇头。 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汤姆自己是他亲爷爷的事情,为的,还是怕孩子知道他受过那么多的迫害,而且还是被女儿揭发的,妻子曾经当着他的面上吊,那些残酷的让他不敢面对,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时,恨上这个国家。 而且首都方面,军委只是召他回去,让他回去做报告,至于会不会平反,目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时候告诉孩子自己的身份,于孩子并没有什么好处。 但自己的亲孙子是博士两口子养着,他的平反全赖于博士两口子,老爷子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天天是在博士家吃饭,捧着一只吃一口就必须打个嗝的粘豆包,看汤姆一副四平八稳,自己就是这家的崽,这家的爷,这家的大宝贝似的不客气,罗老忍住要打出来的嗝,突然就问苏樱桃:“小苏,你什么给我再生个大孙子?” 邓昆仑愣了一下,还没说话,罗老连忙又说:“虽然你们肯定不愿意,不高兴,但在我心里,昆仑,你就是我儿子,樱桃就是我的儿媳妇。我这个父辈身无长物,可能没什么能给你们的,但是只要我能回到首都,我一定从领导.人的层面,力争让秦工好好发展起来。” 老爷子这是变相的,想把邓昆仑这么优秀的人才掬为已有? 给他当儿子? 莫名其妙多个爹,博士当时不表态,但苏樱桃觉得,要叫毛纪兰听说,肯定得跑起来:邓昆仑可是她儿子,怎么那么多人想给她儿子当便宜爹? “她已经怀孕了,应该有50多天了。”邓昆仑笑着说。 好吧,妻子怀孕的事情他可算说出来了,要不然,博士就得给憋死了。 这下汤姆打了好几个嗝,认真的说:“叔叔是在哄我们呢。” 珍妮也说:“肯定是骗人的。” 就连苏樱桃都差点脱口而出:邓博士也学会开玩笑了?” 但是一算经期,小苏同志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 因为她发现,经过上次的谎报军情之后,很可能这一次她是真的怀孕了。 不要吧,现在是1970年,离革命结束还要6年时间呢,而且明年是猪年,她并不想生一个属猪的宝宝,她怕自己要生个小胖墩儿。 “生吧,你要忙,生下来我养。”邓昆仑看苏樱桃格外沮丧,连忙说。 苏樱桃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养他呢。你得答应我,一生下来就送到小谷村,让我妈养去,要不然我就不生。” 邓博士怎么都觉得,孩子还是得自己养吧,怎么能一生下来就送到农村去。 “不送我就去刮宫,反正你自己看着办。”苏樱桃立刻又说。 邓昆仑勉强点了点头,但始终觉得,孩子一生下来就放到农村,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哪怕在梦里,苏樱桃也没怀过孕,没有关于怀孕的知识可以供她参考,当务之急,明天去一趟秦州市人民医院,赶紧检查一下身体,最好这一回她的身体也是谎报军情吧。 第二天一早,苏樱桃就得亲自去趟秦州,给罗老买火车票,送行,送他上首都,同时也去医院里检查一下身体。 因为是周末,她也特地带着珍妮和汤姆俩,一起送罗老。 “您一路上注意身体,多加小心。”苏樱桃说着,把自己从百货商店买的饼干和奶粉,麦乳精,一路过时间的花生米全递给了罗老。 罗老自打密林农场之后,因为自己的身份,几乎从不跟任何人交流,也不跟任何人多做谈话。 像他这种年纪的老人,经历了太多沧桑,也比别人看的更深,更高,更远。 虽说廉颇老矣,但这个国家正是他们这一代人用鲜血的代价换来的,也清楚的知道目前国家所面临的问题是什么,这趟回首都,当然要不计一切代价,为自己平反,同时,也要给国家谋一个真正适合它的生路。 所以他心里很着急,也迫切的希望火车快点来,能让他快点上首都。 但是望着自己那个头发褐黄,圆嘟嘟的胖孙子,就难免要不舍,要多看几眼。 站台上,汤姆没心没肺的,正在看火车站那些悄悄用苹果、梨、水果糖、大白兔不停的勾引着他的倒爷们,口水直流。 突然,他又看见褚岩在火车站上,于是又去看褚岩了。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亲爷爷就要离开。 直到苏樱桃揪着耳朵让他往火车窗户里看,他才没心没肺的喊了一声:“爷爷再见。” 这一声再见一点营养都没有。 而且看火车一开,转身就走,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不是你自己给自己认来的爷爷,你就能不能好好给他说个再见?”苏樱桃追在后面问。 汤姆撇了撇嘴:“但他不是已经走了吗?婶婶,你看,褚岩在那儿呢!” 苏樱桃望过去,还真的看见褚岩在一趟列车旁站着。 就在苏樱桃看过去的时候,从列车上走下来个人,大概四十多出头,个头不高,身材很结实,这人苏樱桃认识,他是褚岩的大哥褚武。 他还带着几个穿着蓝色新式制度的列车员,一下车,就把褚岩给团团围住了。 苏樱桃于是停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就见那几个列车员突然伸手,几个人联手把褚岩压到了墙上,然后褚武抬起脚,对着褚岩的屁股,用自己穿着皮鞋的脚,直角九十度的,连着踢了好几大脚。 褚武原来也当过兵,转业后在铁道部工作,这些列车员应该是他的手下。他闷闷踢了弟弟几脚,然后又上车,趁着车开,转身走了。 “婶婶,我看褚岩好像很疼的样子。”汤姆惦起脚看了会儿,嘟起嘴巴说。 苏樱桃较忙说:“不要管他,咱们走。” 博士昨天晚上跟苏樱桃提过一些褚岩从首都带回来的消息。 总之就是,上层的斗争也特别厉害,而褚岩,惨喽。 因为他把录音带供出去,就等于和他们家族整个儿的决裂了。 他爸倒没什么,老爷子人还算正派,但他大哥,自己包菊的几个哥哥弟弟,原本从小就爱打褚岩的。 在苏樱桃梦里,褚武在铁道部工作干的怎么样,但毕竟铁道部是七八十年代效益最好的单位,作为领导,褚武牛逼哄哄了至少二十年。 现在褚岩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褚武不狠狠收拾他才怪。 不过用博士的话说,至少目前,苏樱桃完全不必担心自己被整,因为现在有妇联的邓主席,邓妈妈给她撑腰,是她的娘家人,至少在上层,就等于有人保护她了。 但只要第一夫人一天不倒台,苏樱桃在第一夫人那儿可算是挂上号了。 而包菊也不可能忘了她。 这可怎么办? 难道真的寄希望于,博士能让革命早点结束? 经历过梦里的苏樱桃,觉得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且不说这个,苏樱桃才要出火车站,突然觉得衣服兜里悉悉祟祟好像进了一只老鼠,她伸手猛的一抓,顺着回头一看,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在摸她的钱夹子。 就在同时,这孩子一头撞了过来,抓过她的钱夹子,转身就跑。 苏樱桃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褚岩已经一阵风似的朝着那孩子追过去了。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他边追边喊着。 因为苏樱桃并没喊,汤姆和珍妮后知后觉,还没发现苏樱桃丢了钱夹,都觉得褚岩一瘸一拐,跑的样子特别可笑。 “褚叔叔跑的好奇怪啊,就像只兔子一样,一蹦一蹦的。”珍妮说。 汤姆摇头说:“不像兔子,我觉得他像袋鼠,你在动物园里见过袋鼠吗,他们跑起来,就是褚叔叔那样!” 两孩子整说着,突然就见褚岩突然往前一扑,把个孩子扑倒在了地上。 “妈的,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他爬了起来,一瘸一拐,揪起那个小家伙的耳朵,朝着苏樱桃走过来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65章 优生优育等孩子出生,我们就抱着他去…… “小苏同志,我常听人说一孕傻三年,你这才怀上,就傻成这样了?”褚岩逮着个孩子,一把搡到苏樱桃面前:“他偷了你的钱夹,你没看见?” “婶婶,这是个小偷呀,那是你的钱夹。”汤姆也惊呼了一声,把钱夹抢了过来。 而且他小拳头一捏,就朝着这个小家伙一拳捣过去了:“王八蛋,坏孩子,我叫你偷我婶婶的钱夹。”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苏樱桃看那孩子不大,顶多八.九岁,而且看眉目挺眼熟的,于是问。 这孩子给汤姆捣了一闷拳头,咬着牙不说话。 “说呀,小偷,我可告诉你,我有个伯伯在公安局是局长,走,我现在就要逮你去坐牢。”汤姆义愤填膺的说。 他曾经被误认为拿了kate的钱夹,整个秦州的公安出动,找那个钱夹,逮犯人,汤姆把偷钱夹,可是当成很严重的事情来看待的。 “滚吧你,我今年顶多才9岁,公安才不收我呢,说不定去了还得管我一顿饭。”这孩子极为轻蔑的看了汤姆一眼:“也就你这种三四岁的小屁孩儿才会被公安吓到。” 汤姆往后退了两步:“你…你…。”突然被人说是三岁小孩子,汤姆努力的踮起了自己的脚。 “行了行了,邓长城,不要搞的吹胡子瞪眼的,让这孩子滚,走吧,我得搭你们的车,一起回秦工。”褚岩趁着苏樱桃不注意,轻轻揉了揉屁股,又拍了拍那个小贼的屁股,不经意的给他兜里塞了一张贰元的人民币,然后说。 事情也是真够巧的,苏樱桃看了那个孩子半天,突然想起来自己在那儿见过那个孩子了。那孩子应该叫金有,父母都是真正的黑.五类,早就给斗死了。他在将来,是褚岩忠心不二的小弟,也是将来会口口声声喊她叫大嫂的,应该要死在中缅甸边境上。 将来的□□,现在就是火车站里的小扒手。 社会不论在任何年代,任何情况下,都是有着固化的阶层的。 这种孩子,一辈子没条件读书,小时候在火站车偷,长大了在边境上偷,偷到死也就完了。 “走吧。”苏樱桃看了看褚岩那一歪一扭的屁股,于是说。 在她梦里,他率着一帮子□□,在秦州也算耀武扬威,但到了首都,在他哥褚武,他几个一直混军界的舅舅面前,屁也不是。 现在看来,也是这样。 上了车,汤姆因为苏樱桃和褚岩俩平白无故放了个小偷,特别的不高兴,小嘴巴一厥,跟谁也不说话。 褚岩坐在后面,倒是不停的问苏樱桃,有没有检查身休,到底有没有怀上,啥时候才能生出来。 “又不是你的,你管得可真多。”苏樱桃忍不住就骂了一句。 褚岩倒是从小给包菊骂惯的,嗨嗨一笑:“小心点你的肚子吧,全国人民可都指望着你的肚子呢,可着劲儿骄傲吧,但也千万小心,你这孩子要丢了,邓昆仑的花招,可就没处耍了。” “哟,你咋不说全国人民都指着我呢?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孩子丢了,放你妈的狗臭屁。”苏樱桃觉得褚岩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而且她怀孕了,还是意外怀孕,一提起这事儿来就火大,一路上见坑就钻,见石头就蹦,把本身屁股就在疼的褚岩,一路差点没给疼的升了天。 下车的时候,苏樱桃看他跌跌撞撞,好几回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这不,才在小白楼停了车,苏樱桃就见毛纪兰坐在台阶上的椅子上,跟邓东明俩正在趁凉。 “哟,樱桃,回来啦。”毛纪兰指着邓东明说:“就昨天,鲁一平家妈,鲁大娘亲自上门,来问你姐,问她想不想嫁给鲁一平,我咋听说那个鲁一平是个肺结核,你说这亲事,咱能不能答应?我怕万一俩人结婚了,那鲁一平过几年死了呢?” 这么说,鲁一平居然看上邓东明,还来提亲啦? “娘,肺结核也分个轻度,重度,谁跟你说得了肺结核就会死的”苏樱桃连忙说。 她觉得鲁一平能和邓东明结婚,这是好事儿啊。 毛纪兰一拍手说:“农场里好些人在说,高大红还跟我说,鲁一平那样子最多活不过三年,她都敢跟我打赌。” “我大婶就是放屁,鲁一平是有肺结核,但一直在吃药。肺结核肯定会咳嗽,你最近见他,有见他咳过吗?”苏樱桃反问。 毛纪兰看着鲁一平高高大大,浓眉大眼,确实是个好男人,而且公安局长,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对象。 但是肺结核可是严重病,是会死人的。 毛纪兰再说自己不搞封建迷信,总也怕闺女要再嫁一回,死了丈夫,以后人人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克夫,她的日子,不就更难过了。 “你就放心吧,鲁一平身体好着呢。”苏樱桃故意说:“不过,您要真不想我姐有好日子过就算了,说不定您就喜欢让我姐住在娘家,给您的几个儿子多干点活儿呢。” “我是那种人吗?谁不盼着自己的闺女日子过的好?”毛纪兰一生气,脖子就梗起来了:“我是怕那个鲁一平要短命,我还听说他娘是个挺难缠的女人。” “是难缠,但比您要好一点。”说实话,鲁一平家妈,可没毛纪兰那么凶。 梦里的苏樱桃降伏那个婆婆,可比降伏毛纪兰花的功夫少。 再说了,鲁一平在苏樱桃契而不舍的,让博士连着给他换了几个月的药,病基本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样好的对象,邓东明现在不嫁,再上哪儿找去? “那要不,我再回去考虑考虑?”毛纪兰于是说。 “奶奶。”珍妮笑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的说:“我婶婶怀孕喽,马上就要给我们生个小弟弟啦。” 这会儿正好是下班时间,厂里的领导们基本上都在回家的路上,而且从农场回厂里上班的下放工人们,也从这条路上走,人还挺多的。 苏樱桃其实没想这么早就公开这件事情,但是这一声嚷嚷,不仅毛纪兰听完,立刻嗷的一声,好些人都听见了。 “哟,樱桃,你终于怀上了?”徐嫂子的脑袋,都从窗户里钻出来了。 正好苏小娇去了趟农场看她父母,也在路上,一听这话,居然一跤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而就在这时,毛纪兰突然就是一声吼:“可看看吧,我家三儿媳妇怀孕了,还真怀上了,那怀的就是一个小博士,有谁天天嚼舌根,说她跟我家东明一样不会生的,就好好听一下,我三儿媳妇终于怀上啦。” 嫁过来五年,怀上个孩子,苏樱桃没觉得有啥新奇的。 但毛纪兰可给兴奋坏了:“赶紧的,我出钱,让你娘家妈来给你做饭。” 声音还要格外大:“咱平常凶是凶,但对儿媳妇我可不是嘴上大方,我毛纪兰一月工资58,饭钱我掏得起。” 自打有了工资,这老太太简直显摆得慌,只要有机会,就要跟人喊一喊。 其实苏小娇并没有嚼过苏樱桃的舌根,反而特别希望苏樱桃能怀孕,因为随着苏樱桃怀孕,g委会的工作她就不可能一个人干完,势必得有个人帮忙,那个人不就得是张平安。 她呀,是给毛纪兰的大嗓门儿吓的。 据说孕妇会有孕吐,但是从发现自己怀孕开始,苏樱桃等了好久,就发现自己除了例假不来之外,一切照旧。 当然,张平安给她压了很久,怀孕后,确实得有一个人辅助工作,正好苏樱桃升了正职,她也就把张平安调回岗,让张平安当上g委会的副主任了。 再说毛纪兰,她对于苏樱桃,一直有一种迷信似的相信,苏樱桃说邓东明可嫁,不出半个月的功夫,毛纪兰居然已经跟鲁一平的娘商量好结婚扯证的事儿了。 “樱桃,鲁家居然说要办酒席呢。”毛纪兰进了家门,还有点儿更噎:“你姐头一回太亏了,嫁的时候,只换了两袋糜子,连件红衣裳都没有。估计说出来你都不信,鲁一平昨天带着你姐,扯了两米红布,说要做衣裳呢?” 鲁一平确实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还是个孝子,温柔体贴,博士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邓东明能遇这样一个丈夫,确实挺不错的。 不过老太太眼珠子一转,又说:“你怎么的,也得给东明出两条被子,这可是老三欠他姐的,就因为老三拿走了我五块大洋,东明差点给饿死。” “两条被子?”苏樱桃声音一高,在毛纪兰以为她不想出钱的时候,她一笑说:“我怎么也得给大姐搭20块钱的礼,两条被子也得扯,咱得让鲁家办酒的时候好好看看,咱娘家人腰杆子硬不是?” 毛纪兰脸上,从愤怒转为惊惧,慢慢的,又变了肉疼,伸手拍上了自己的肚子:“20太多啦,你的钱可不能乱花了,都得给我大孙子留着!” 这就是妈,对女儿再好再疼,心偏的是自家的大孙子。 苏樱桃这儿,不仅每个月有两口子加起来一百多的工资,还有汤姆找到文物后,省里奖的2000块钱,以及当初从希哈努克先生那儿换来的钱,还剩下6000块。 钱上面她倒是趁手的,等邓东明结婚的时候,就给她搭了20块钱的礼钱。 就在苏樱桃怀孕的这个阶段,邓昆仑他们工作间的工作愈发繁忙了起来,就苏樱桃所记得的,卫星事业在这个阶段一直是磕磕绊绊,有时候在做,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并没有听到国家往天上放过卫星的消息。 但是就在今年,据说国家已经计划要放飞的,就有五颗之多的卫星。 在70年代,美苏一直在冷战,而卫星,航天事业,对于国际战局的影响特别大。当然,在国内,在大的方面,影响也特别大,它往往能左右革命的形势,毕竟只要卫星真正放上天,实干派就有话语权,就能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所以从今年八月份开始,报纸上几乎天天在宣传:要文斗,不要武斗。 而罗老呢,自打上了首都之后,据说一直在交待自己的情况,总之就是,反应自己经受过的斗争,交待自己思想上的问题,等待平反的那一天。 长夜漫漫,但终将过去,黎明虽黑,但总会到来。 邓东明和鲁一平结婚的那天,邓昆仑没有去,当然,他不但不可能去,甚至宣称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喊鲁一平一声姐夫。 在博士看来,鲁一平虽然办案子可以,但是对女同志们过宽容,秦州的好几闪危机事件,全都是从他对女同志太宽容而引发的。 这不,转眼就是70年的年底了。 苏樱桃的孩子,据博士说,是4月份怀上的,到现在已经八个月。 她自己一点知觉都还没有,孩子居然就要临盆了。 当然,邓博士并不关心到底是会生个儿子,还是女儿。 他什么都喜欢,而他现在努力在做的工作,就是搞胎教。 博士致力于优生优育,最近一段时间,就连厂里的喇叭,都在他的干涉下,换成了优美的钢琴曲。 但是,偏偏就有那么些不详和的声音。 “邓东明,不会下蛋的母鸡,毛纪兰,不东西。”有个老婆子的声音,隐隐的从远处传来。 邓昆仑听到,就把喇叭声给放开了。 今天苏樱桃在g委会开会,他可不希望妻子听到这样的声音。 这是王婆子,最近,她整天蹲在厂门口骂人。不是骂毛纪兰,就是骂邓东明,一会儿笑话邓东明不会生孩子,一人儿又骂鲁一平是个肺结核,早晚要死。 这事情厂里已经报了好几回案了,让鲁一平把人抓走,狠狠教育一下。 但他就是不温不火,不严肃处理王婆子不说,甚至还悄悄掏工资补贴王婆子,让她好有钱给孩子买奶粉。 这下倒好,王婆子愈发的得意了,本身也才五十多岁的老婆子,毛纪兰还比她大两岁,还在农场里干活儿,挣工资,她自己下地赚点工分难道不能养孩子? 就是给鲁一平惯出来的毛病,觉得自己骂骂人就能得钱,碰瓷碰上瘾了,干脆不肯走。 “博士,咱的喇叭是不是坏了,这会儿怎么不响了?”秦露正在工作,突然转身说:“我好半天都没听到音乐了。” 吴晓歌笑着说:“这可不妙,要耽误咱们博士的胎教了。” “我都没见过博士夫人长什么样子呢,你们跟我说说,她是不是特别漂亮呀?”秦露笑着说。 吴晓歌他们还没说话,邓昆仑居然抬起头,格外认真的说:“我发现你对我爱人很好奇?” “我是一个服刑的犯人,对外面的一切都好奇。而且,只要提起您的夫人,博士,我发现您就会笑。”秦露笑着说。 邓昆仑确实在笑,只要提起苏樱桃,确实,他抑制不住的就会笑,格外得意的,他说:“有机会我让你见一见,你就知道了。” “对了,必须让我们见个面,我们都想见见,那位能一力推动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女同志到底长个什么样子,博士,你说呢?”另一个穿着犯人囚服的老专家抬起头,笑着说。 邓昆仑笑着拉了一下喇叭,咦,音乐声依然不响。 他出了工作间,先绕到苏樱桃那间小小的g委会办公室,看见她在开会,于是又折了回来,跑到厂门口一看,厂里的喇叭居然给王婆子砸了个稀巴烂,挂在墙上,随风飘着。 “你这个老同志,你怎么可以这样?”邓昆仑想跟王婆子吵一架,可惜他一张嘴就是文绉绉的,架都不会吵。 “我就是这样,我要养大孙子,我没钱,我就要闹你们,你给我五百块,你看我还闹不闹。”王婆子大声说。 邓昆仑为了买一时平安,说实话,都有点想掏钱了。 不过就在这时,邓东明突然从农场那边过来了,远远的就喊了一声妈。 王婆子也是下意识的哎了一声:“东明,妈又没钱了,你得给妈点钱,王胜可是你丈夫,咱家大宝又没奶粉吃啦……” “妈,我怀孕啦。”邓东明笑着抚了一下肚子,顿了半天,又说:“我刚去市医院检查的,我怀孕了。” 一直说不能生的儿媳妇怀孕啦? 咋跟她儿子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一直没怀过孕? 那她儿子能生吗? 她现在养的大孙子呢,是不是她自己的? 这婆子要没有邓东明怀孕这个震惊人的消息,只要活着,就能喝饱了奶粉,天天跑到秦工的门上,天天骂,毕竟她年龄大,又是老革命,没人敢狠管她。 但因为这个消息,给打击的踉踉跄跄,几乎站不稳,摇摇摆摆的,终于走了。 邓博士望着离去王婆子,深感庆幸的同时,还觉得有点恼火:他姐,居然跟鲁一平不但结了婚,而且还要有孩子了? 好吧,小苏同志跟他的关系并不算亲密,博士心头的不适也只是轻轻掠过。 那个跟小苏同志真正有过亲密关系的第三任,但愿他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而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博士的肩膀:“博士,有电话。” “哪来的?”博士回头,看是褚岩,于是问。 这都过了半年多了,褚岩依旧是一瘸一拐的样子,好像他那腿就一直好不了似的,捂着屁股,他深吸了口气说:“首都,邓妈妈的。对了,咱儿子快生了吗?” “不是咱儿子,是我的孩子,预产期应该还有1个月左右。”虽然褚岩总是亲切的喊咱儿子,但博士每一次都要纠正:是孩子,不是儿子,而且不是咱的,是我的! 俩人上了楼,接电话去了。 电话里,依然是那个温柔的女人的声音:“邓博士,最近中央有很多人高度关注你们夫妻,当然,批评的声音特别多,但你放心,我们妇联会永远站在你们一方。” 邓昆仑握着听筒,没说话,只静静的听着。 “这样吧,等孩子出生后,有时间抱着孩子来趟首都,我想让《人民日报》做个采访,报道一下你们夫妻,以正现在的言论,怎么样?”电话里的女人温柔的说。 “可以,没问题。”邓昆仑斩钉截铁的说:“等孩子出生,我们就会抱着他去首都见您的。” “我等着你们。”对方说。 从由组织介绍开始,这一段就由多方关注的婚姻。而显然,在首都,一直在保护他们夫妻的邓妈妈,应该也在一个很难的局面中,迫切的想等孩子出生后,让他们去趟首都,以改变目前的状态。 邓博士也一直在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毕竟等孩子出生,抱着孩子去首都,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邓昆仑下了楼,就回工作间了。 褚岩刚好轮完岗,下了岗,掏了掏兜,发现这个月的津贴快用完,他妈的,曾经非华子不抽的褚岩,得去供销社买几根凤壶散烟去,这不,刚出了厂门走不了多远,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人。 他这种训练有素的军人,反应是特别灵敏的,直接伸手到后面,从风速上就能感觉到,对方比他高大得多,而且正在伸手,准备要抓他,他反手逮过这人的手,转身就是一个过肩摔。 但同时他愣了一下,因为,他妈的,他大哥褚武又来了,而且带着一帮子铁道部的列车员,见了面啥也不说,把褚岩压到供销社后面的墙上,对着他的屁股,就是几大脚的踢。 踢完,褚武一声不吭,带着人,转身就走。 褚岩从供销社买了几极散烟出来,叼了一支,打火点着,总结了一下自己这一年的工作成果,大概就是想举报,揭发亲人,然后来个官升三级,扶摇直上,结果母亲的后台太大,太硬,他没升着,然后还惹了母亲和大哥,一大把的年级了,居然要像小时候一样,天天挨揍。 “他妈的,苏樱桃肚子里那个小崽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把烟蒂砸在地上,褚岩咧嘴就骂了一句。 那个孩子,估计才能改变他现在的局面。 他比邓昆仑还期待那个小家伙的出生,真是见了鬼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66章 蒸螃蟹跟监狱里混过的大姐头玩心机,…… 苏樱桃可不知道,她肚子里这个不期而止的小宝宝在被很多人关注。 也不知道,正是因为有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妇联主席把她和邓昆仑,一直塑造成新时代奋斗在一线的革命夫妻的典范来表扬。她和邓昆仑才能躲过了一场要来自最高层,最猛烈的革命冲击。 她只知道她自己还是个宝宝,就要生宝宝了,这件事情让她很不开心。 现在是1971年的元月,苏樱桃今年满打满算,22岁。 比她还大的孙紧,也才刚刚跟郑凯扯证,正在进行他们鸡飞狗跳的磨合式婚姻,35岁的邓东明也怀孕了,在怀孕后立刻就辞了工作,回秦州养胎去了,而比她还大两岁的东方雪樱,看起来还是小姑娘呢。 当然,年青就是好,邓东明才怀上不多几天,就吐的天昏地暗,苏樱桃在整个孕期没有任何反应,这都八个月了,除了肚子稍微大了一点之外,就没发现自己有别的方面的不舒服。 这天,她正在做饭,就听见汤姆在门外念叨什么警察不管他管,垃圾堆,抓小偷之类的话,不过苏樱桃并没有留意,小男孩们嘛,整天也就玩点警察抓小偷。 明天就是元旦了,元旦也是苏樱桃的生日,她最近食欲不振,嘴里寡寡淡淡的,正在想,自己是想吃点啥呢,结果隐隐就闻到一股腥咸的味道。 闻起来似乎是螃蟹。 孕妇就是好馋,她才一回头,就见邓昆仑拎了一篓子的螃蟹进来了。 “螃蟹,还是活的,这是哪儿来的?”苏樱桃问。 邓昆仑看苏樱桃眼睛笑的亮晶晶的,估计她是喜欢这东西了,于是说:“这是kate托人,专门从上海那边送过来的,对了,她还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子,目前在秦城监狱服刑,工作方面非常不错。” 在苏樱桃梦里,邓博士似乎说过,他的工作间不要女同志,当时她还在信里跟他据理力争过,说女性同样能干工科呢。 这辈子,难道是她改变了博士,他的工作间里,居然有女性了? 也不对,既然是kate介绍的,说不定她梦里那一世,博士的工作间里也有过女性。 但反正,他后来是,确实存在性别歧视,工作间从来不肯要女同志的。 甚至,他只差在门上写女性禁入几个字了。 不过且不说这个,有了大闸蟹,那她必须好好吃一顿。 “快快,蒸来给我吃。”苏樱桃站在是孕妇,也是家里的女王,对博士,那叫一个指气颐使。 kate是上海人,在美国的时候,就会千方百计给自己弄螃蟹吃,所以邓昆仑是见过人怎么处理螃蟹的。 就连生姜和醋的料汁儿,他都会调。 这不,把螃蟹清洗干净,翻了个个儿,一个个码到锅里头,他就蒸上了。 数一下,总共15只螃蟹呢,这么多螃蟹,苏樱桃一个人是吃不完的。 正好今天李薇也在隔壁,不停的闻着这边的味道,苏樱桃估计李薇不可能错过这么丰盛的螃蟹宴。 果然,不一会儿,只听大门口一阵响,她回头一看,就见李薇带着宋清溪,喊上徐俨和张迈跃,几个人笑眯眯的过来了。 “樱桃,家里蒸的螃蟹吧,孕妇可不能多吃螃蟹,我们帮你消化几个螃蟹,怎么样?”进了门,李薇笑着说。 徐俨自打到了秦州,就没尝过螃蟹的味道了,深嗅了一口,直接进厨房了:“樱桃你别小器,孕妇真不能多吃螃蟹,来来,让我看看你的螃蟹新不新鲜,我先替你把把关。” 打开一看,蟹壳已经蒸的金黄明亮的,掰开一只,满满的金黄色的膏子。 徐俨和李薇当着博士一张冷脸,又是端螃蟹,又是端料汁儿的,厚着脸皮,大家一起,就围坐到餐桌上了。 而且她俩的手都比苏樱桃快得多,不一会儿,李薇已经又是咬又是吸的,把一只螃蟹给唆的干干净净的了。 珍妮是头一回吃螃蟹,学着李薇的样子把壳掰开,看李薇在吃,以为那些白白的腮是可以吃的,索性全剥下来,递给苏樱桃了:“婶婶,你也吃。” “就说她是野驴吧,螃蟹都不会吃,居然给苏阿姨吃螃蟹的腮,咦,真脏!”宋清溪悄声的,就跟身边的张迈跃说了一句。 啪的一声,苏樱桃的巴掌就拍在桌子上了:“宋清溪,你刚才喊珍妮叫什么?” “没什么啊阿姨,我什么都没喊。”宋清溪一脸无辜的说。 珍妮深吸了口气,说:“婶儿,她什么都没喊,你就别问啦。” 苏樱桃在孕期,要生小宝宝,珍妮很开心,别的事情她都不介意,她只知道她又要多一个弟弟了,而且是比汤姆更听话更可爱的那种。 苏樱桃轻轻拍了一下珍妮的手,示意她别说话,反而柔声问宋清溪:“你觉得珍妮还需要什么地方要改进的,我发现你最近跟迈跃关系挺好的,你们也不跟珍妮做朋友,说说呗。” “她呀,皮肤太黑了,不够漂亮,阿姨你没发现吗,迈跃最近在我的影响下,慢慢也变漂亮了。”宋清溪兴致勃勃的说:“谁不喜欢跟漂亮的女孩子玩。” “不对,你是嫉妒她乒乓打的好,你还嫉妒她学习好,接待希哈努克上了报纸,你就是个红眼病。”苏樱桃一本正经,跟孩子吵起架来了。 “她乒乓好,又没参加比赛拿过冠军,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她是科科第一,但秦工才是多大点地方,在这儿拿第一有什么可炫耀的,有本事考全省第一啊。”宋清溪梗起脖子说。 苏樱桃剥开了一只螃蟹,慢斯条理的说:“所以我也觉得奇怪,要不就是你眼红珍妮有汤姆那么可爱一个弟弟,而你自己没有?” 宋清溪嘟起了嘴巴,脸慢慢的红了,显然,这几样都是她所嫉妒珍妮的,全给苏樱桃说中了。 “樱桃,女孩子们之间相互笑话几句,多大点事情,你这是干嘛呀,别的孩子也都在笑话珍妮,你总不能把机械厂所有的孩子都骂一回吧?”李薇看女儿给苏樱桃说脸红了,眼看要哭,于是说。 苏樱桃冷笑了一下:“对啊,多大点事情,我也就笑话一下清溪是个红眼病,怎么,你心里不舒服了?” “我不吃了,咱们走。”李薇拉起宋清溪说。 “别呀,明天我还会给幼儿园的孩子们给点糖,让他们一起喊宋清溪是红眼病的,你们就这么走了怎么行?”苏樱桃得理不饶人,又说。 女孩子之间的斗争,她能不懂吗? 宋清溪针对珍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长达半年之久了,虽然苏樱桃没有证据,但她可是在监狱里混过的大姐头。 宋清溪在她面前玩这种小心眼,她还嫩着呢。 徐俨了拍了张迈跃一把,说:“你和珍妮原来不一直都是特别好的朋友吗,干嘛给她起外号。” “外号是宋清溪起的,又不是我。”张迈跃嘟了一下嘴巴说。 所以说珍妮的外号,果然是宋清溪起的。 那不,宋清溪到了隔壁,还在不停的哭着,哭了半天,大概李薇也是气急了,就骂了一句:“你可真是个红眼病,学不好就自己努力,你给人珍妮起外号干嘛?” “我要转学,我要回秦城读书,我不想在这儿呆了。”宋清溪吼说。 李薇说:“当初想转到秦工的是你,现在要走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你。转,明年就转学,赶紧回秦城上学去。” 事实上,宋清溪的毛病,就是李薇惯出来的。 她家又是高干,小姑娘给人捧惯了,没人打击一下,真当自己要上天呢。 苏樱桃的话虽然难听,但孩子还小,有人说几句难听的,对她有好处,只是她目前还不知道而已。 徐俨听李薇跟宋清溪在吵架,指着张迈跃的鼻子说:“以后宋清溪走了,你也给我好好练球,你没发现吗,原来是你带着邓珍入的门,但现在你的水平跟邓珍已经没法比了?” 珍妮在乒乓上的水平,现在是打遍秦工无敌手,相比之下,跟宋清溪玩的好的张迈跃,已经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了。 珍妮听这种话,向来是宠辱不惊的,看徐俨把蟹黄剥出来,给张迈跃喂着,也拿勺子挖出蟹黄来,全挖到了一个碗里,然后放进了厨房。 汤姆今天不在,苏樱桃估计,这些蟹黄,是珍妮给汤姆留的。 汤姆最近神出鬼没,今天尤其是,回来的特别晚,等回到家,已经夜里十点钟了。 虽然他一直像只野狗一样,总喜欢在外面晃荡,但今天也回来的太晚了一点吧。 这才十岁的孩子,就夜里十点才回家,不收拾一下怎么行。 当然,汤姆也知道,自己回家太晚了,肯定要挨收拾,进了门就举起了双手,得意洋洋的跟苏樱桃说:“婶婶,你先不要想着打我哟,我想告诉你一个特大消息,而且还是好消息。” 苏樱桃挺着肚子,一手插腰,因为今天贪多了螃蟹,还有点儿拉肚子,从厨房提出来了烧火棍子,就问汤姆:“说吧,什么特大好消息,要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看我怎么揍你。” 夜里十点啊,秦州可是有狼的,他也不怕给狼叼走。 “你还记得那小金吗,就是火车站偷你钱包的那个小贼,哼,公安不管他,他还以为没人管他了呢,我最近一直在跟踪他,然后我就发现,他可不止一个,他手下还有好几个孩子,不但在火车站当扒手,还经常剪了电线卖钱喔。”汤姆得意洋洋的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我偷钱夹,几十个公安抓我,他偷钱夹,剪电线,为什么就没人管,连公安都不抓他,凭什么啊,我明天一定要给他点教训。” 在火车站偷了苏樱桃钱包的那个孩子,姓金,叫金有,不过是秦州火车站一个小混混,才多大点年龄,怎么会去剪电线来卖? 这确实不是小孩子能干出来的事儿。 “你怎么给他教训呢,说出来,我给你出出主意。”苏樱桃于是说。 汤姆又给自己竖了一下大拇指:“反正我有自己的办法,你就别管啦。” 苏樱桃突然想起来,在自己梦里,汤姆在被人打了之后,曾经因为极度仇恨社会,还曾在秦工纵过几回火,有一回纵火还险些烧死过人呢。 这孩子吧,虽然个头还很矮,但毕竟已经是十岁的孩子了,向来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爱就是爱,恨就是恨,这回,他是盯上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小金有了,别再跟梦里似的,纵火吧。 在她梦里,他因为纵火,给邓昆仑发现之后,狠狠打了一顿,然后,小家伙就跟邓昆仑彻底决裂了,并且离开秦州的时候还宣扬说,自己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邓昆仑,因为他粘粘糊糊,爱不爱,恨不敢恨,跟这个国家所有的人一样,全都没救了。 像金有那种八.九岁的小孩儿,现在社会的福利体系还不完整,秦州既没有少管所,也没有福利院,就只能在火车站当扒手,在街上小偷小摸。 而公安呢,确实也不可能去抓才八.九岁的孩子。 金有还带着一帮小混混,年龄再大点儿,真要跟褚岩混在一起,就成真正的□□了。 要不是汤姆跟金有敌对上,社会的完善,福利,以及街上的流浪儿,这些事情跟苏樱桃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不可能管的。 但既然那些孩子跟汤姆敌对上了,苏樱桃就不得不管一管了。 毕竟她不能让汤姆因为憎恨这个国家而犯法,也不能让汤姆因为爱这个国家而犯法呀。 “那明天带着我一起呗,咱们一起去,让咱家小杰瑞也见识一下,你准备怎么教训小金有,好不好?”苏樱桃摸了摸肚子说。 汤姆考虑了一下,翘起了二郎腿:“好叭,从现在开始,我就要教会杰瑞,该怎么行侠仗义。” 就他,还要行侠仗义呢。 苏樱桃心说,这要生个儿子还好,要生个闺女,不得从小就被汤姆和珍妮带成个假小子?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67章 金芯电缆□□,秦露,以及博士工作间…… 第二天一早,博士早晨起来,一大清早的,郑重其事的对苏樱桃说:小苏,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我跟军区审请了一下,晚上你到我们工作间去一下,参观一下,顺带,我们工作间要开个舞会,秦城监狱里,我那帮老朋友们,也想见见你。” 事实上,要不是邓昆仑提及,说kate给他推荐了一个女孩子,而且特别优秀,苏樱桃对博士的工作间,一点都不好奇,更不想见那些人。 不就是一帮男人在里面写写画画,钉钉砸砸的吗,有什么意思。 不过因为有个女同志,苏樱桃成功的,对博士的工作间引起好奇心了。 曾经,博士在她梦里,可是宣称过,他的工作间是女性禁地的。 真是奇怪,现在的他,居然会让女同志在他工作间,而且听起来,还是他特别得意的学生。 时间还早,博士不但准备让苏樱桃去他的工作间,而且还在积极的给她准备衣服,从柜子里带的出她在首都的时候买的那件毛呢裙来,他说:“试试这件呢子裙子,要还能穿,我把它给你烫一烫.” 虽然已经怀胎八个月了,但苏樱桃的肚子并不大,试了一下,咦,居然还能穿,而且因为是百褶裙,穿上之后居然能完美的遮住苏樱桃的肚子。 “烫吧烫吧,我今天晚上穿。”她说。 因为发现裙子居然还能穿,她格外兴奋,甚至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还可以跳个舞了。 今天她还要出门,穿上皮靴子,苏樱桃就发现,靴子底下平白多了一层钉鞋的底儿,再看垃圾桶里,有一双被剪掉的钉鞋,那似乎是博士从美国带回来的,平常他只在雪天的时候穿。 这么说,他把他自己的一双鞋子剪掉,把钉底镶到她的鞋子上面了? 虽然说博士不通人情,但不得不说,在细心方面真没得说。 不过苏樱桃刚出了门,准备开车,就见张平安一路小跑的来了。 大清早的,昨天晚上的积雪路上还有,尤其是给人踩过的地方,又平又滑。 苏樱桃踩上钉鞋,在冰面上也不会摔跤,张平安却给摔了个狗啃屎。 爬了起来,张平安把苏樱桃堵在门前面了:“樱桃,悄悄跟我说,博士的工作间里是不是有很多□□,而且还全部都是从隔壁的秦城监狱来的” 秦城监狱和工作间之间,就隔着一堵高墙,确实,中间有个单独的通道,用来运送犯人,但这是公安部和红岩军方的最高机密,那一大块全是用铁栅栏给围起来的。 张平安才上任g委会几天,这是皮痒痒了,又想回去放羊了,要不然,他问这个干嘛? 苏樱桃索性说:“姐夫,你这是又想整博士了吧?要不,我还调你回去放羊?” “不是,刚才我见博士工作间里的两个工程师,一个说,博士夫人漂亮,另一个说,秦露才漂亮,那是穿着囚服的原因,人家要脱了囚服,穿上裙子,你看她漂不漂亮。”张平安又说。 看来,秦露不仅是kate推荐的,而且还长的挺漂亮? “我听完,才觉得博士的工作间里应该有秦城监狱里来的犯人,而且还是个女犯人,樱桃,小心那个女犯人,可别让她趁着你怀孕,把博士给勾走。”张平安一副八婆的样子说。 “你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赶紧回去上班。”苏樱桃说。 不过,没听说秦露长的挺漂亮之前,苏樱桃对舞会没什么兴趣,但是听说博士工作间有个漂亮的女同志,突然就想打扮一下自己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苏樱桃也觉得,打扮什么呀,都要成孩子他妈了,跟年青小姑娘比什么漂亮。 但旋即她又觉得,那帮犯人都是从国外来的,估计对博士的乡下老婆也怀着像kate那样的偏见呢,就为这个,她也必须打扮一下。 不过现在,她还得跟汤姆一起进趟城。 秦州扒火车的小混混,小流浪儿们,因为汤姆对他们义愤填膺,苏樱桃就必须去看看那帮孩子,顺带,看想个什么办法,让那帮孩子们有个收入来源什么的。 当然,在汤姆想来,婶婶这是提前带着杰瑞一起见识社会。 将来等杰瑞一出生,就可以跟他一起,行走社会,行侠仗义了。 开车进了城,汤姆最近老是一个人搭着车进城,熟悉那些孩子的根据地,不一会儿,就把苏樱桃带到位于市委大院对面的一个大垃圾山旁了。 “婶儿,就在那儿,你看到了吗,那个大垃圾堆旁边,就是他们的据点。”汤姆远远看见一帮孩子围在一座大垃圾山旁边,连忙说。 苏樱桃于是说:“那咱们先在车上看着,等他们要犯罪了,你再去教训他们,好不好?” “好叭。”汤姆得意的说:“到时候你啥也不用干,看我怎么教训他们就行了。” 一帮小屁孩儿,由那个金有带头,一直在垃圾堆上捡煤球,捡到之后,全堆在旁边一个大垃圾桶里,那个垃圾桶看来应该是他们的据点,七八个孩子,围着一个垃圾桶,时不时的看有人来倒煤渣,全都欢呼雀跃的,只等煤渣倒下来,也不管烫不烫手,火急火燎的就去抢煤球了。 这转眼就要到中午了,汤姆突然说:“快看,婶婶,他们要去犯罪啦。” 果然,一帮孩子眼看天将快午,用几根铁丝把那个大垃圾桶锁了起来,然后一溜烟儿的跑到废弃的体工队大院里,进了门就开始扒电线,在院子里拆了半天,拆了一堆电线之后,蹲在院子里就开始扒电线了。 电线里面是有铜丝的,他们不但剪电线剪的特别顺溜,而且扒电线也扒的特别快,每人从嘴里吐个刀片出来,刷刷几把就把电线里的铜丝扒出来了。 几十米的电线,一大堆的铜丝,剪出来之后,这帮孩子把铜线一拿,转身走了。 汤姆气的在车里直跳脚:“婶婶,看见了吧,他们从火车上偷电线,还剪电线卖,他们简直是我见过最坏的孩子。” 于汤姆来说,这只是一件几个顽皮孩子剪电线的一点小事情。 但苏樱桃刚才,已经被那几个孩子扒电线的熟捻程度给震惊到了。 她曾经在监狱里也扒过废电线,但是她敢说,饶是再手快的大人,扒电线的时候也没有这帮孩子熟练。 他们的手速,快到让她都咂舌头。 博士的工作间里一直在制造金芯电缆,而金芯电缆里面可是十足的千足金芯。 在她梦里,博士说,自己有一批金芯电缆在运输过程中被盗了,丢了以后,等他们追查到的时候,前后不过十分钟,里面的金子就全都被扒完了,只留下胶皮被扔在路边。 也就是说,那些扒手们扒电缆芯子,其速度的精准快,到了让博士都咂舌的程度,可见有多快。 正所谓建一栋大楼需要千万块砖,砸掉它则只需要一块砖头。 因为那件事情,国家本来红红火火的卫星事业,因为金子不够而戛然而止不说,从上到下,实干派在革命派面前,受了特别大的非难,整个卫星事业停滞了整整十年。 所以金芯电缆,千万不能丢,一旦丢了,国家的整体工业都要再倒回去。 那几个孩子扛着电缆的铜芯,仍回了刚才那个垃圾堆旁,然后把电线摆在垃圾桶的旁边,点着了火,就开始围着垃圾桶取暖了。 而就在这时,苏樱桃正准备下车,却碰上毛靖骑着自行车从对面过来,显然,那些孩子都认识他,一个个跳了起来,还有些孩子手里扬着电线,都在喊着叔叔叔叔,但毛靖停都没停,骑着自地车,直接离开了原地。 毛靖的家就在秦州市里,他们又是轮休,出现在市里并不奇怪。 但是,显然那帮剪电线,扒电线的孩子们认识他,这就有点奇怪了。 不过苏樱桃也发现毛靖看见自己的车了,索性就把车停在原地,跟汤姆一起下了车,去了对面的百货商店里,买了两块肥皂,又称了二斤饼干。 从百货商店里出来,看汤姆依旧恨恨盯着那几个小家伙,苏樱桃抚着肚子问汤姆:“汤姆,你打算要拿那帮小家伙怎么办,跟咱们杰瑞好好说说呗。” 汤姆的盒子炮在车上,没带下来,只能以手比枪,叭的一声,他说:“看到那个垃圾桶了吗,他们晚上就会钻进去烤火,到时候我在外面点燃垃圾堆,嘿嘿……他们就会统统被熏死的。” “所以,你想把他们全都害死?”苏樱桃摸了一下肚子,叹了口气说:“其实吧,杰瑞早就想出来了,但你知道我肚子都这么大了,为什么杰瑞一直不肯出来吗?” “为什么?”汤姆把脑袋伸了过来,在苏樱桃的肚子上听着,一本正经的问:“你为什么不出来呀,杰瑞。” 苏樱桃拍了拍肚子说:“就跟那些小孩子一样,一个小宝宝刚出生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干什么工作,会不会突然就死掉,自己会不会变成街上的小流浪儿。而要是变成了小流浪儿,他得多辛苦啊,偷钱要被人打,偷煤渣,怕烫手,偷电线吧,要叫像邓长城这样爱国的孩子看到,说不定还会悄悄被他烧死呢。” “他是我弟弟,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汤姆连忙说:“杰瑞跟那些小孩可不一样。” “你在四岁之前,想过你爸爸妈妈会死吗,你会来华国吗?”苏樱桃反问。 汤姆愣了一下,孩子嘛,都在于教育,再抬头看那些街上可怜的小流浪儿们,突然就没了刚才的仇恨:也对啊,谁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又谁能保证,自己的爸爸妈妈会永远活着,保护自己呢。 “那我怎么办,他们可是小偷,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们整天偷东西,还破坏公物。”代表着正义的汤姆说。 苏樱桃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说:“放心吧,这事儿婶婶帮你盯着,在杰瑞出生之前,婶婶保证想个办法,让他们以后不用偷东西都能生活,好不好?” 汤姆又咬了咬唇,半天才说:“那好叭。”但立刻他又说:“你可不能把他们全带回咱们家,我不可会要他们的,我的弟弟,只要杰瑞一个就够啦。” 苏樱桃又没疯,也不是钱多烧得慌,怎么可能把这帮孩子带回家。 但她必须想办法,让这些孩子能有个正常的谋生手段。 回家做了点饭吃,转眼就是晚上了。 博士的工作间,苏樱桃到目前为止还没去过。 她一开始只是想单纯的,去跟那些□□们见个面,打个招呼,也算认识一下博士的朋友们。 但现在,苏樱桃对那些□□,以及博士工作间里唯一的女同志秦露都不感兴趣了,她今天晚上,打算跟毛靖单独的,好好的聊一聊。 毛靖认识一大帮那么会扒电缆,而且扒铜芯扒的那么溜的小混混,这件事情太不寻常了。 这不,俩口子刚出门,正好碰上宋言也从隔壁出来,要去工作间。 他冒冒失失出了门,差点给雪滑了一跤,猛乍乍一看,突然说:“这怕不是博士工作间那个秦露,秦露同志,你可不能在厂里到处乱跑,你是犯人,明白自己的身份吧?” 邓昆仑还没说话,苏樱桃倒问了一句:“宋书记,你怎么会觉得我是秦露?” “小苏,你的孩子已经生啦?”褚岩一脸惊讶,差点往后退了两步:“孩子呢?” “在我肚里呢。”苏樱桃笑着说。 好吧,宋言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她的肚子来,是因为她今天穿了裙子,又穿了大衣,把自己给裹起来了,他才没发现她的肚子。 不得不说,她和徐俨真是上天格外恩赐的那种女人,底子就比别的女人更好。 就是遗憾一点,徐俨年龄已经大了,不会再给他生孩子了。 来秦工已经整整五年了,但这正儿八经,还是苏樱桃头一回去博士的工作间。 这一座日本人的军需藏库,在抗日战争时期,这儿就是用来存放日本人在华国土地上掠夺来的贵金属的,黄金、白银,各种珍惜古玩,只要能搜刮到的,全堆在这儿,简要一点说,就是日本人的大金库。 所以修建的极为坚固,一走进去,三层楼高的顶棚,会把人衬托的特别渺小。 进了工作间,左右看了一下,苏樱桃发现褚岩一身绿军装,站在特别远的对面的一堵门前面,腰间佩着枪,但是站的就跟个街溜子一样,一脸鄙视的看着工作间里的人们。 那堵门的另一侧,现在全是被铁丝网起来的,属于秦城监狱的地盘。 当然,那个地方,就连最顽皮的孩子汤姆都去不了。 苏樱桃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那帮□□们,是通过这样一道门,到博士的工作间来的。 那边时不时有人敲门,褚岩就会收起他的吊儿朗当,立刻收回正形,打开门,跟对面的狱警进行交接。 而对面的狱警则会收走手拷,把人送进来。 既是犯人,也是工人,那帮专家,现在是秦工科研方面的主干力量。而在苏樱桃的梦里,他们则全在秦城钢厂烧锅炉,因为烧锅炉,还给煤烟打死过好几个呢。 这不,苏樱桃正在四处打量着,突然有个人直径径走了过来,看了苏樱桃一会儿,然后指着她的肚子说:“这就是那个,连咱们妇联的邓主席都在关心他什么出生的宝宝吗?” 苏樱桃顿了好一会儿,认出这个人来了。 这是她只见过一面的,军区的高司令员,他今天居然也在场? 苏樱桃笑了一下,跟高司令握了握手:“你好。” 突然之间,好多人都围了上来,来围观她的肚子了。 真败兴,苏樱桃今天穿着裙子,遮住了肚子,还被宋言误认为是个小姑娘,心里真偷偷乐着呢,美着呢,高司令就无情的戳穿了她的孕妇身份。 小杰瑞,苏樱桃还没生下来,已经想把他丢掉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68章 女性禁入一是酒后,二是跳舞的时候,…… 博士这边还有一帮年青人,正在忙碌着,其实他们也不算年青人了。 吴晓歌结婚了,已经当爸爸了,毛靖也不是当初青涩的大小伙子,还有一些苏樱桃连名字都叫不上的,看起来都挺面熟。 很可能他们现在也都成家立业了,不过只要这个国家的重工业一天不停歇的发展,他们跟博士一样,就会埋头在这个大仓库里,一干就是一辈子。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重金属、机油,以及铁锈的味道。 这也是博士身上经常带着的味道,这些男孩子身上,味道犹为浓烈。 他们的生活跟苏樱桃完全无关,但也息息相关。 就比如毛靖,偏见也罢,真的认定他会背叛也罢,从他一进秦工,就一直兢兢业业的在工作,但苏樱桃几乎一心认定,会背叛博士的那个学生就是他。 而今天,碰上他跟一群扒电线的孩子认识,这几乎让苏樱桃把自己的偏见,落到实处了。 她觉得毛靖就是偷金芯电缆的那个人。 原来是,现在依然是。 博士正在调褚岩那个既能录,也能收音的,最新款的收音机。 还有一个男孩子在苏樱桃购买的那架打字机前,啪啪啪的不知道打着什么,另有几个男孩子,则把今天吴晓歌和毛靖采购来的饼干,散烟,二锅头,以及最普通的茶叶,正在往这个工作间里,唯一一张大台面上摆着。 这是一个西式沙龙式聚会,没有椅子,大家就站在一起,有些人在喝二锅头,还有些人在喝茶,间或吃几片饼干,大家一起聊天。 苏樱桃给高司令盯着肚子看,笑着说:“已经八个月了,估计下个月就该生了。” 高司令离苏樱桃近了点,悄声说:“劝劝博士,这个工作间里最好都是男同志,尽量别有女同志。” 正好这时,那边又进来了一个人,她一进来,苏樱桃就感觉到了,因为一大帮小伙子们全都扭头,看着那边的门,好几个的脸在同一时间都红了。 进来的是个女同志。 尤其是毛靖,跟别人完全不一样,那个女同志没进来的时候,他一直是笑眯眯的,但秦露一进来,他整个人就不一样了,他收了笑,尽量离那个女同志很远,但苏樱桃还是能感觉得到,他一直在偷瞄那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穿着囚犯服,长的确实挺漂亮,虽然没有东方雪樱那么惊艳的漂亮,但在一帮大男人中间,还是很醒目的。 她很瘦,皮肤也很白,大概是从国外回来的,因为她一进来,就在跟那帮白了头发的老专家们讲英文。 邓昆仑看她进门,径自就走过去了,而且一路把她带到了苏樱桃的身边。 然后,一本正经,又格外严肃的说:“秦露同志,你总好奇我爱人长什么样子,现在我正式介绍给你,我爱人苏樱桃,她是不是非常漂亮?所以以后不要总在别人面前问我爱人长什么样子,再问一些她漂亮还是你漂亮的话,认真工作吧!” 说完,转身,他又说:“小苏,这是秦露。” 这个直男,搞的人小姑娘都快下不来台了。 不过虽然博士直,但是在夸奖人方面实在太有水平了。 “你好,我叫秦露。”秦露伸出手,笑着说。 苏樱桃说:“我叫苏樱桃。” “真难想象,您都怀孕六个月了。”秦露说。 苏樱桃还是头一回因为自己的怀孕而感觉到骄傲:“不,是八个月了,马上就要生了。” 秦露张大了嘴巴:“可是你的肚子看起来并不大。” “所以估计它是一个小小的小家伙。”苏樱桃指站桌子上的饼干说:“监狱里伙食应该不怎么好吧,你们晚上吃的是不是炖胡萝卜加米饭,米里还有好多砂子,快吃点饼干。” 苏樱桃在秦城监狱呆了二十年,对里面的伙食再清楚不过。 秦露却张大了嘴巴:“你猜的可真准。” 这是个年龄比苏樱桃稍大一点的女孩子,大概二十四五,这么年青,这么漂亮就在服刑,也是够可怜的。 见苏樱桃不说话,秦露又笑着说:“一看夫人就跟别人不一样,是个非常具有智慧的女人,您肯定不反对我继续在博士的工作间工作吧?” 苏樱桃没说话,因为高司令的担心,也是她的担心,这个年青,漂亮的女孩子,在博士工作间里,这让他工作间大多数的男同志看起来都很浮躁。 “小苏,秦露工作开展的特别好,人也很优秀。但高司令一直不满意,不想要她,过会儿你跟高司令谈一谈,让他放心,我邓昆仑的人格摆在那儿,不会在工作间干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邓昆仑这人向来有话直说,当着秦露的面,坦然的说。 苏樱桃并不想跟高司令说这种话,但就在这时,秦露又说:“博士您就放心吧,夫人一定会留下我的,我看得出来,她特别喜欢我。” 说着,她伸手,来拉苏樱桃的手了。 所以说,邓昆仑让她来工作间,除了想把她介绍给那些□□之外,还想让她出面,在高司令面前说情,留下秦露这个女同志? 但分明她梦里那个博士,只差在工作间门上贴四个字:女人禁入。 不是苏樱桃小器,容不得丈夫身边有别的女同志在工作。 毕竟男人嘛,在工作中,日常生活中,不可能只接触她一个女人。 想出轨的男人,在哪儿都能出轨,不想出轨的,你把他放女人中间,他也不会出轨。 但苏樱桃依然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虽然秦露一直特别友好的对她笑着,但她并不打算跟高司令开这个口。 她正犹豫着呢,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同志走了过来,笑着伸出了手:“你就是小苏同志?特别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咱俩跳支舞吧。” 苏樱桃并没做过什么,但至少不武斗,要文斗是她推动的。 而这帮老走资/派深受其益,看得出来,他们今天,确实是想好好儿的,认真的感谢感谢她。 这位男同志要请她跳支舞,请一个八个月孕肚的孕妇跳舞,这人年龄大,胆儿也够大,正好这时录音机里放的是一首轻快的钢琴曲,苏樱桃把大衣扔给邓昆仑,跟着这位男同志进了舞厅,就跳舞去了。 事实上,据说邓昆仑在m国的时候,都几乎没有在公开场合跳过舞的。 但他一直在等,看那样子,是想跟苏樱桃跳一曲的。 不过,今天博士可抢不到跟苏樱桃跳舞的机会。 但那边博士还没赶上来呢,褚岩一个眼疾手快,音乐刚停,就从一个人手中把苏樱桃给接过来了。 “小苏,今天挺漂亮的,就是这么大的肚子还跳舞,你也不怕腿抽筋?”褚岩扯着嘴巴说。 苏樱桃其实知道真实情况,但还是故意问褚岩:“你这腿怎么回事,怎么一直一瘸一拐的,一瘸一拐你还要跳舞,跟我这个抽筋的孕妇,不是挺相配的?” 褚岩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褚司令是他爸,包菊是养大他的妈,他小时候生病了,包菊还曾经背着他去过医院,可他反手,说举报就举报,把他爸和包菊全给举报了。 但在苏樱桃面前,不说博士老看起来像个幼稚鬼一样,他自己也是,很多事情他从来不跟别人说,但是苏樱桃一问,他就忍不住要说:“我哥踢的。你不知道吗,这半年多,我哥因为工作的关系,途经秦州,总要来秦工找我,来了什么也不干,就踹我几脚,我这腿就没好过。” 随着他把录音带递到上面,递给了邓妈妈,上层的斗争愈发白热化了。 包菊当然恨他。 这恨转化成怨气,毕竟是儿子,拿他没别的办法,就让褚岩他哥褚武隔一个月来趟秦工,也不干别的,对着褚岩踹几脚就走。 杀人不过头点地,褚岩举报了他妈的行为,他妈回报给他的,就是这样,一个月又一个月的,让自己的儿子来踹他一大脚。 同时也是笑话一下,他身为一名军人,估计这辈子,要老死在警卫排的岗位上。 苏樱桃还在犹豫,自己该什么时候把她让怀疑的,包菊才是叛徒,他母亲反而是烈士的事情告诉褚岩,怎么就觉得,脚有点不舒服。 褚岩立刻说:“脚抽筋了吧,活该,让你大着肚子还跳舞。” 居然挖苦她? 苏樱桃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褚岩事实的真相。 “你就别跳了吧,我看你的脚是真要抽筋。”褚岩才跟苏樱桃跳了一回,看她居然朝着一直站在场边搓手的毛靖走过去了,于是跟着说。 苏樱桃今天来,就是要试试毛靖的底,不跟他跳一曲怎么行? 身为一个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迪斯科舞厅里的舞池女王,苏樱桃比谁都知道一点,任何年龄的男人,一是酒后,二是跳舞的时候,最能套出真心话来,哪怕她是个孕妇,她也觉得自己可以。 毛靖这小伙子,本身跟苏樱桃接触的很少,俩人也不熟悉。 他跟吴晓歌还不太一样,属于看起来表面上很热情,但是实质上性格非常内向的那种人。 “跟您跳舞,我压力挺大的,按理我应该叫您一声姐,但您年龄又比我小。每次看到您,我都要想起我姐,心里就又不由的难过。”毛靖笑着说。 苏樱桃笑着说:“你是不是挺喜欢秦露的,我看你刚才一直盯着她看。” 现在放的音乐,是博士挑的,似乎是叫什么《浮士德圆舞曲》,非常优美的钢琴曲,不过苏樱桃其实听不来这个,她更喜欢她梦里的,褚如《月亮代表我的心》,《军港之夜》之类的,国人都喜欢的歌曲。 毛靖显然给苏樱桃戳中了心思,刷的回头看了一下秦露,羞涩的摇了摇头,但是没说话。 “秦露同志是怎么坐牢的,你知道吗”苏樱桃又问。 毛靖说:“据说是有人从她的包里搜到了一些淫.秽照片的原因,还是她自己拍的淫.秽色.情照片。” 秦露是从国外回来的,而外国人,时兴拍一些展露身材,只穿三点的照片,年青女孩子们尤其喜欢,但那种照片在国内,就属于要被判重刑,甚至枪毙的流氓罪,也就难怪秦露会坐牢了。 她没被打成流氓直接枪毙,已经很不错了。 “我倒不觉得拍些淫.秽照片有什么,人嘛,都有七情六欲,有些人脑子里想的,比淫.秽照片更淫.秽呢,你说是不是?”苏樱桃又说。 毛靖特别感慨的说:“虽然你年龄比我小,但我真应该称你一声姐,小苏姐,你说的特别对。” “现在金价,一克是多少?”苏樱桃突然脱口而出,问了这么一句。 而毛靖呢,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一两295块。” “哎哟,我的脚有点抽筋了,咱不跳了吧。”苏樱桃立刻就说。 毛靖也立刻松开了她,礼貌的说:“要不要我扶你过去,找张凳子给你坐?” “不用了,我也该回家了。”苏樱桃笑着说:“你们慢慢跳。” 她一试就中,偷电缆的人,就是毛靖。 毕竟是个孕妇,而且还是脚抽筋,她一停,正在跳舞的人们就同时停了下来,全部围了过来,邓昆仑也第一时间,要把苏樱桃抱起来:“孕期抽筋,可是会诱发宫缩的,赶紧躺到桌子上,我帮你揉一下。” 这男人疯了吧,那么多人看着呢,她的脚就抽了一下筋,至于让她桌子上吗,还宫缩,他怎么就不嚷嚷,说她要生在当场,吓死这帮人呢? 回到家,俩孩子早都睡了,但苏樱桃还是看了一眼他们的卧室,确定孩子睡着了,才说:“博士,这回你得听我的,毛靖绝对要倒卖你的金芯电缆,虽然我不知道他什么会倒卖,但是我敢肯定这件事情。” 说着,她就把自己所见的,金有和那帮孩子扒电缆的事情,以及毛靖的事情,整体跟邓昆仑讲了一下。 邓昆仑顿了一下,突然说了一句:“小苏,我们已经往首都运送了5批金芯电缆了,毛靖跟过两次车,没有出过任何意外。” “那我问你,你知道金价现在是多少钱吗?”苏樱桃问博士。 博士可是个清高的粪土博士,连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值多少钱都不知道,更何况金子那种从来不花,也不爱好的东西。 “毛靖能脱口而出现在的金价,他要不卖金子,为什么会知道现在的金价,实时金价?”苏樱桃于是又说。 试一个人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得有合适的契机,也得那个人能放松警惕,而今天晚上,既有音乐,苏樱桃还发现了毛靖喜欢秦露的秘密,和着音乐,问了他一些恋爱方面的事情,让他放松警惕,一套,不就套出来了? 不过博士更不认可一点:“你说你觉得毛靖喜欢秦露?” 苏樱桃说:“这世界上,爱和贫穷,以及咳嗽,是唯一骗不了人的东西,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他爱秦露。” 邓昆仑皱了皱眉头,又说:“毛靖最近总跟我说,吴晓歌一直喜欢秦露,所以心思浮动。他让我把吴晓歌调开一段时间,还说褚岩也喜欢秦露,让我把褚岩也调开,还让他俩一起押车送电缆上首都,难道他是想调开吴晓歌和褚岩,想让这俩家伙押送电缆,他自己偷电缆?” 顿了一会儿,他突然搓了搓手,说:“高司令曾经劝过我,说工作间里最好不要有女同志,因为会惹出乱子,我当时以为他说的是我。没想到居然是《金瓶梅》式的争风吃醋。” 所以说,博士的《金瓶梅》没有白读,现在都理解争风吃醋了? “就因为争风吃醋,他要陷害自己的导师和同事,而且要毁坏于国家那么重要的东西,他至于吗?”苏樱桃说。 邓昆仑诚实而言:“所以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给了他这个国家,没有人能给他的机会。” 苏樱桃没说话。 事关博士特别欣赏的女学生,她选择沉默。 邓博士顿了很久,才又说:“小苏,我今天本来是想让你劝劝高司令,让我继续留着秦露工作的,现在再看,高司令不愧是军区司令员,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判断事物是从全局出发的,比我看的更高,更远。”邓昆仑顿了会儿,才说:“要真是毛靖偷国家的电缆,我得让他把牢底坐穿。” 所以,哪儿有漂亮姑娘,哪儿就会生事端。 苏樱桃估计,在她梦里也是那个秦露的到来,才害的博士的工作间出了那么大的岔子,让他从此以后,工作间里绝不收女同志。 但是毛靖喜欢秦露,等着她出狱再追求她不就完了吗。 他干嘛要偷电缆,他可是一个科学家,一个高级知识分子。 他一个月有78块钱的工资,加上各种福利,他在秦州,属于地位很高的那种人。 是什么让他舍得放弃目前那么好的工作,薪酬和地位,毁坏国家公物的? 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显然,毛靖内心由衷的喜欢着秦露,但爱与贫穷,以及咳嗽是骗不了人的,苏樱桃觉得,秦露喜欢的,则是邓博士。 小小一个工作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单纯的博士,看来快要应付不过来啦。 “你真能看的出来,毛靖喜欢秦露?”过了很久,博士突然问。 灯关了,苏樱桃快睡着了,轻轻唔了一声。 “你觉得褚岩也喜欢秦露吗?”邓昆仑犹豫了很久,才又说:“他对我最近殷勤的有点过分,是不是想让我给他做媒?” 苏樱桃没说话,因为她已经睡着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69、收山货 当一个人准备犯罪,不是说扼制住他想犯罪的手就完了。 好人和坏人之间是有道德红线的,正常人即使得到一样东西,也会用正当的渠道,不会去犯罪。 而坏人,你即使现在扼制住了他,只要给他机会,他一样要犯罪。 所以要逮人简单,难的是找到他的犯罪动机。以及,他一个人不可能干成这么大的事情,他是跟谁合作,上线是谁,这些都要找出来。 邓昆仑这人向来内敛,一般人也看不出他的心思,想法。 他的工作间,依然在加班加点的生产金芯电缆,要赶在2月份送到首都去。 秦露仍在原岗位,毛靖也在,邓昆仑没有擅动过任何一个人,而且还把送金芯电缆的人,改成了褚岩和吴晓歌俩。 大概,他是想按兵不动,找出毛靖的犯罪动机,以及犯罪同伙吧。 苏樱桃眼看临盆了,但最近她不但不闲,反而愈发的忙碌了。 就比如说,她让张平安在秦州城里,以及成县,各个村子里,贴了好多张大字报,不过,这些大字报并不是用来批.斗谁的。 密林农场一直跟市中医院有合作,在买卖中药,这几年下来,攒了不少的钱,公账上有整整6000块,存在信用社里。 苏樱桃把这些钱中的一部分,换成了手套、棉线、布料之类的东西,然后让张平安四处贴大字,就说,只要有谁手里有诸如木耳、花椒、吊干杏之类的山货,就全送到秦工g委会来,到时候可以用来换手套,换棉布,换线。 这种属于交易,但是又跟金钱无关,毕竟双方交易的都是物品,这就不算投机倒把了。很多乡下人赶集的时候看见这个广告,正好这些山货属于冬天山里面有的,不就抽点时间,出门捡一点,拿到秦工来换劳保了。 苏樱桃的办公室本身不大,但她又问宋言审请了一个仓库,专门用来存放这些东西。 东西多起来,大家就得忙起来了。 保琴琴算账,给附近的村民们发东西,小孙带着汤姆,珍妮,以及厂里比如张兵兵,张冬冬,徐冲冲这些孩子们,则每天忙碌着清点苏樱桃换回来的土特产,把它们清理装箱,分类整理好。 这不,这一天汤姆正忙着呢,就听见上面小孙的声音:“你他妈的,这里面又是老鼠屎,又是蘑菇,又是杂草叶子的,哪儿来的小屁孩子儿,背着你的袋子,赶紧给我滚。” “是你们自己贴的大字报,说收这些东西,别人都换了手套和布,为啥我们换不来,你们是看我们小,想欺负我们吧”一个孩子正在大声嚷嚷着。 汤姆从仓库里出来,就见自己最讨厌的那个金有,背着一个大尼龙袋子,梗着脖子,正在跟小孙吵吵。 “好啊,金有,你个王八蛋,居然敢来我们秦工,咱俩打一架。”汤姆立刻跳了起来,因为他的个头,比人家要矮,得跳起来才有气势。 金有把尼龙袋砸在地上,转身就要走:“你们这帮骗子,专欺负我们小孩子。” 这种孩子,从小就在社会边缘,今天偷,明天抢,等长大一点,有了体力,能打得过大人,就会去犯事行凶了,而苏樱桃在梦里,曾经是他们的大嫂呢。 苏樱桃听见吵声,立刻赶了出来,一看是金有来了,而且小孙还扬着手准备打人,立刻喊了小孙一声:“小孙,住手。” “主任,这些孩子们闹着玩儿咱们呢,你看看他们送来的东西,根本不能收。”小孙说。 苏樱桃低头看了一下洒在地上的东西,里面又是烂树叶子,又是蘑菇,又是木耳的,沉吟了一下,对金有说:“小朋友,你们这些东西确实挺脏的,要不你们蹲在这儿捡一捡,把蘑菇和木耳这些东西分类开,挑出好的,扔了坏的,咱们称斤来算,你们要手套,我就给手套,要钱,我就给钱。” “你真的会给我们钱?”金有的眼睛亮了,立刻说:“我们现在就捡。” “捡吧。”苏樱桃说:“一斤木耳,只要是摘的干干净净的,我就给你五毛钱,这价格可不低吧?” 汤姆心说,一斤木耳居然要五毛钱? 这帮孩子天天冒着被电打的风险剪电线,扒电线,身上似乎从来没有过钱,捡点木耳就能换钱,汤姆要是他们,都乐意。他觉得,这帮孩子肯定乐意。 果不其然,一帮孩子蹲到地上,利利索索的就开始捡木耳了。 捡了好半天,一大袋子干木耳,也不过总共三斤,但是这帮孩子一下子就拿到了一块五毛钱。 “走吧,咱们今天去吃国营饭店。”金有振臂一呼说。 “要国营饭店,我还要一大碗炒面片。”另一个孩子说。 汤姆站在原地,愣了老半天,才说:“婶婶,我觉得他们明天还会来的。你可真棒,咱们整天收山货,就是为了让他们来卖山货,对不对,他们收山货能赚钱,就不会犯罪啦!” 是吗,是也不是。 孩子毕竟还小,收山货能卖点钱,他们就不会继续走歪路,也算能被这个社会渐渐接受,苏樱桃还得慢慢想办法,让这些孩子们有书读,但这只是其一。 她在秦州,把农业已经搞的差不多了,有苏野在,有那些专家做好规划,有好种粮,整个秦州的农业产量就能起来。 而现在已经是1971年了,而她呢,生完孩子,受邓妈妈的邀请,就得去趟首都。 趁着这个机会,她觉得自己也该搞活一下秦州的经济了,早点搞活经济,说不定社会会开放的更早呢。 收山货只是她为了搞活经济准备的热身活动,她后续,还要搞一系列的事情呢。 汤姆还小,想不到这么复杂,这些事情她就不告诉他了。 现在也没个准确的预产期规划,但苏樱桃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应该是快要生了。而最近呢,因为金芯电缆的原因,邓博士一直在工作间里忙碌。 而就在金有这帮孩子跑到秦工来,经常送来山货之后,苏樱桃和博士暗中观察,就发现,褚岩啊,吴晓歌啊,博士工作间别的男同志们见那帮孩子,经常会跟他们打闹一下,但是特别默契的,毛靖从来不跟那帮孩子聊天。 而且只要那些孩子来,毛靖几乎不出工作间。他一直在格外留意的,躲着跟那些孩子们照面的机会。 这样连着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天,破天荒的,博士居然把毛靖请到家里来做客了。 当然,毛靖上门,依然彬彬有礼的,而且进门就喊苏樱桃叫姐:“姐,好久也没上门看过你,我给你带了一罐奶粉。” “谢谢,坐下。”苏樱桃笑着说。 博士给苏樱桃递了个眼色,苏樱桃就估计,博士还是想让她旁敲侧击着问一下毛靖,毕竟博士带一个学生不容易,耗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培养了那么久,好容易培养成人材,他不希望他走歪路。 如果毛靖现在能坦白,不论他是为什么偷电缆,苏樱桃觉得,看在毛小英的份上,博士都会原谅他。 “小毛,最近生活困难吗,要是缺钱,就跟我们说。”苏樱桃于是说。 一个人犯罪,无外乎是钱,或者情。 毛靖摆了摆手,笑着说:“刚提完工资,我现在一个月有78,姐,钱够花的。” “那感情方面呢,这几年你就没给自己谈个对象?”邓昆仑又问。 毛靖犹豫了一下,才说:“我还是准备以事业为主,目前不谈感情。” 这一点他就是在装了,装的就好像自己真的完全不想谈感情一样。 邓昆仑又深吸了口气,对毛靖说:“你知道的,我对你们全都一视同仁,拿你们当孩子一样,有什么困难一定跟我说。” 毛靖笑了笑:“博士,我真的没什么困难,现在这种状态挺理想的,我也特别感谢你,一直对我那么照顾。” “对了,咱们内蒙分厂要是成立一个新的工作间,我派你过去,行不行?”邓昆仑又问。 毛靖一下就坐正了:“吴晓歌的资历比我老,应该是他先去吧。” 邓昆仑沉吟了一下:“总之,我先考虑吧,你们都好好努力一下,到时候谁工作干的更好,我就让谁去。” 这算是一个很大的诱饵了吧,但毛靖依然笑嘻嘻的,可是最终依然没有吐口,礼貌的做了个客,又跟博士回忆了几句他姐毛小英生前的事情,谈了点家里的情况,这才又笑眯眯的走了。 要说毛靖是间谍吧,那当然不可能,他和毛小英的家世都足够清白。 要不然组织不可能给博士推荐毛小英,毛靖也不可能进工作间。 但是他在感情上也不提要求,工作上,薪酬上也没有任何问题,这都一个多月了,博士多方观察,也没见他跟谁联络,那他为什么要干那么大的事情? 不说邓昆仑想不通,就连在梦里可谓阅了一遍人生的苏樱桃,也想不通。 只为了感情,毛靖至于冒那么大的险吗? 这天晚上,苏樱桃刚躺下,正在加班的邓昆仑突然来了,一把推开门,就说:“小苏,你大概又得帮我点忙了。” 下意识的,苏樱桃觉得,是不是毛靖要偷电缆的事情,有个准确的眉目了。 今年过年早,现在是2月底,也才刚刚过完年。 苏樱桃于是翻坐了起来,问邓昆仑:“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么着急的?” “你下来再说吧。”邓昆仑看起来,有点垂头丧气,然后说:“这件事情,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带着苏樱桃,去的是自己在楼上的办公室,而且在门口,邓昆仑先停了下来,然后说:“秦露那个女孩子,本质上不坏,而且工作干的特别好,她是个人材,所以她今天犯的错误只有咱们俩知道,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好吗?” 苏樱桃明白了,秦露是个重刑犯,她在秦工的活动区域,按理来说就只能在博士的工作间里,就连上厕所,都应该要回到秦城监狱才能上,但今天,她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居然跑到博士的办公室里来了。 是,秦露是个从美国回来的女孩子,据说回来的时候,也才20出头,在牢里呆了四年,今年才24岁。 而现在,博士的工作间里有一部分的男孩子,在为了她争风吃醋。 但是显而易见,她真正喜欢的,是博士这个导师。 她今天晚上跑到博士办公室,该不会是来向博士示好的吧。 邓昆仑深吸了口气,看左右没人,就把门给打开了,苏樱桃抬头一看,果然,秦露就在里面。 不过就在苏樱桃出现的那一刻,秦露本来是坐在椅子上的,立刻站了起来,就说了一句:“邓博士,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好意,但没必要找你的妻子来吧,你这是想让她侮辱我吗。” 邓昆仑看苏樱桃愣着,解释说:“秦露今天晚上借着加班留了下来,结果一个人悄悄跑出工作间,到办公大楼来找我了,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给我听,但她是学生,我是老师,对于她这种犯错误的行为,我深表憎恨,我的妻子眼看临产,她作为学生,三更半夜到我的办公室来谈事情,这不仅是法律上的犯罪,更是道德上的不检点,小苏,你来问她吧,看她想说什么。” 导师的妻子正在临产,作为工作间的学生,秦露三更半夜跑到导师的办公室里来谈事情,不论是任何事情,确实于法律上,于道德上都是犯了严重的错误。 好吧,看在博士对此有觉悟的份上,不是偏袒自己的丈夫,苏樱桃打算原谅邓昆仑。 当然,她这几年不论在任何情况下,再艰难的时候,也没跟邓昆仑红过脸,也恰恰是因为,他这种不论在道德方面,还是在工作中,不仅仅有过人的智慧,而且一直谨守着一种东方式的,古老传统中的,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清高和严厉的,某种美好品德的原因。 倒不是说他有多爱她,或者某一个女人。 邓昆仑最爱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工作,但同时,他看待一个人,不论是男是女,他在对方色相上的停留,远远不及工作能力更重要。 看得出来,因为秦露今天犯了错误,他很生气,气到甚至语无伦次。 更多的应该是痛惜,一个好好的女孩子,他替她争取到了来秦城监狱的机会,还让她在服刑的情况下能够在工作间里工作,学习。 这都是无价的资本。 等她将来出狱,她将会成为一个于国家来说特别重要的人材。 可是她居然昏了头,三更半夜脱岗,在秦工的办公楼里逛来逛去,这要叫监狱知道,至少得多加她三年的刑期,而且她将永远没有机会再来秦工工作。 且不说这个,苏樱桃看秦露一直噙着冷笑,于是说:“说说吧,你这么晚来找博士,到底想跟他谈些什么?” “我不想说,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你们是想举报我,还是想怎么样,全随你们的便。”秦露坐回了椅子上,突然抬起头,对着苏樱桃就说了句:“中国古语里有句话,叫恨不相逢未嫁时。婚姻和爱情之间,真正道德高尚的人即使不爱,也会坚守婚姻。这,就是我对今天这个局面的理解。” 邓昆仑皱着眉头,显然不太理解对方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 但苏樱桃是个女同志,她很明白,这小丫头的意思是,自己只是跟邓昆仑结婚比较早,而这个男人心里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很高,所以才不会放胆去爱她。 要是他和她相逢在未嫁时,他肯定会爱上她,而不是苏樱桃。 这可简直是,小姑娘因为淫.秽照片而入狱,这个社会的残酷,应该已经给她上了很现实的一课了。 她却连最基本的社会法则都没有搞懂。 看来,苏樱桃是得给她好好上一课了。 “秦露同志,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你是博士的学生,他耐心的教导你,是希望你能在工作上向他学习,尽可能多的学习他传授给你的知识。在你想来,他是因为先跟我结婚了,才不会理会你抛给他的橄榄枝。但我觉得相比于此,他更生气的是他每天辛辛苦苦,在教你很多东西,而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讨好他。这样的女性他曾经认识一个,名字叫kate,你应该也认识。” 苏樱桃顿了顿,又说:“kate在生物学方面也很优秀,表现的甚至比你更好,但博士现在提起她,说的最多的是对她的惋惜,因为你们浪费了他大把的时间和精力。一个人短短在世几十年,有多少精力和时间能用来浪费?假设七十年的寿命,前三十年都要用来学习,后二十年你将老去,百病缠身,你算算,一个人真正能用在工作上的有多少年?而你现在占着的,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工作机会。外面有多少资历,学识比你更加优秀的同志们,还在戈壁滩上种树,你占着位置,却只想着跟你的导师谈情说爱,这就是你的工作觉悟?” 邓昆仑在面对女同志的时候,向来嘴拙。 而且他生气的,确实是秦露浪费了他大把的心血,到头来,为了所谓的爱情不管不顾,甚至不惜自己要被判重刑。 一个学生一旦这么做了,邓昆仑不就白培养她了吗? 他希望自己付出的所有时间都在对的人身上,为此,他甚至在妻子整个孕期,都很少陪着她。 可这些年青人完全不理解他,那么的任性,把自己当个玩笑在开。 甚至不顾,她这么一冒险,万一给人知道,得牵连整座秦城监狱,甚至整个红岩军区。 秦露愣了好半天,抿着唇,似哭不哭,但就是不说话。 “你要没什么话说,现在就回工作间,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你以后还能在博士的工作间工作,但你要是有什么话要说,秦露,害自己,也别害了邓昆仑和红岩军方,秦城监狱,乃至整个公安部。因为你半夜私自跑出来,这叫外面的人知道,整个红岩军方和公安系统,会有几百人被撸职,进监狱。”苏樱桃顿了顿,又说:“你这份爱太沉重,太可怕,我估计博士受不起。” 秦露憋了很久,才说:“我只能说,小心金芯电缆吧,别的我不想多说。” 果然是金芯电缆。 苏樱桃于是又是一声冷笑:“你觉得金芯电缆出了事情,跟你无关?小姑娘,金芯电缆一旦出了事,计划中的五颗卫星就无法正常发射,你以为只是延后工期,重新造电缆那么简单的事,不是那样的。这个国家的革命派,一直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博士的工作间,盯着你们这帮□□,电缆一旦丢失,到时候革命派会卷土重来,甚至把革命闹进博士的工作间,你以为已经过去的武斗也将会重新降临到你们身上,在戈壁滩上,你们受过什么样的苦,在这个工作间里,还得重新受一遍。” 苏樱桃顿了顿,又说:“小姑娘,爱情是特别昂贵的东西,我从来没奢望过爱情,即使在邓昆仑身上。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年月寻找爱情就等于是在找死。你是找过一次死的,还想找死,随便你吧,没人管你,因为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别人怜悯。” 秦露终于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苏樱桃。 显然,刚才还在暇想浪漫爱情的小姑娘,因为苏樱桃这一句,才给打进现实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说:“毛靖打算偷金芯电缆,就在后天,他说他要拿金芯电缆,因为这样,他就能救我出狱。我不是因为怕武斗而告诉你们这些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苏樱桃,博士于我比这一切都重要!”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他偷了以后打算给谁?”苏樱桃才不管博士重不重要,她需要知道这个。 说能救秦露的那个人,应该是毛靖的上线,果然,他不是平白无故背叛博士的,他后面还有人。 秦露抖了两抖,才说:“据说是一个可以把我从牢里弄出去的人,但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 苏樱桃对梦里那一世,大概有点明白了。 事实上当时,毛靖和秦露,吴晓歌这帮子人,应该也都是他的学生。 估计当时也有过秦露示爱,但博士把她臭骂了一通的事情。 秦露当时选择了忍下来,以一副你不爱我,我就不告诉你你的学生要背叛你的姿态转身走了。 而毛靖,估计依然是因情生恨,以及各种利益纠葛,才会背叛博士的。 也就难怪从那以后,博士会持一种,女性禁止进入他的工作间的言论了。 因为那种言论,在将来,在八.九十年代,学术界有一帮女同志特别的反感他,讨厌他,甚至都没人愿意给他介绍个对象。 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坎坷三十年学成归国,谈恋爱浪费时间简直该死。 可惜但凡漂亮点的女孩子,还真逃不开喜欢上他这张脸的物理规律。 面对着他的脸,大概很难有女同志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哎哟。”出了办公室,苏樱桃忍不住叫了一声。 邓昆仑立刻停了下来:“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小杰瑞,似乎是真的要来了。 苏樱桃说:“有点抽筋。” 秦露可以矫情,是因为她还太年青,可以任性,以为爱情就是一切,可苏樱桃不行,于她来说,不但不能武斗,革命最好都不能再闹了,因为她从现在开始,准备要早早搞活经济,赚钱花呢。 “走吧,咱们得赶紧去秦州。”苏樱桃说。 可怜的小杰瑞,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据说连邓妈妈都在期待他出生。 但苏樱桃觉得,不就生个孩子嘛,她今天有宫缩,大概是要生了,博士明天把毛靖给逮了,不是很完美吗。 好吧,一切事情还在掌控中,小苏同志并不着急。 但虽然说不着急,她托着肚子,还是给吓的直发抖。 “小苏,爱情就那么奢侈,你真的从来没感受到过。”正在下楼梯,邓博士又说。 虽然确实很难,很忙,但刚才苏樱桃一句话,戳到博士的心了。 她说她从来没奢望过爱情! 这怎么可以。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也是他的灵魂伴侣。 博士必须让妻子感受到真正的爱情。 “赶紧走吧,我得去生孩子了。”苏樱桃说。 搞活经济,有钱花它不香吗,要什么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灌营养液就有红包,5瓶以上都有,50瓶以上有超过100币的大红包,所以大家加油灌樱桃吧,急求营养液,翻翻后台吧大家!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70、找到上线 苏樱桃是第一次生孩子,但是她总听毛纪兰和刘桂芳说的,生个孩子是件很容易的事儿。尤其是毛纪兰,形容生孩子,比鸡下蛋还容易。似乎女人就应该咯哒,生一个,咯哒,再生一个。 回家之后,本来以为立刻就该去医院的。 但是突然苏樱桃又觉得自己舒服了,没反应了,三更半夜的,索性又睡了一觉,想着养足了精神,再去医院。 毛靖的事情当然要处理,不过他准备后天才偷电线,那当务之急,就该是生孩子啊。 第二天早晨起来,苏樱桃就给俩孩子分配任务了,俩孩子都跟她一起去医院,汤姆可以跑交钱,打饭,取化验单这些事儿,珍妮负责在病房里照顾她。 毕竟毛纪兰的聒噪声像刀子似的,她不爱听,樱花正在考高中,刘桂芳的身体也不好。生个孩子嘛,不算太大的事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觉得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就能搞定它。 “现在肚子还疼吗?”邓昆仑开着车,慢的像只蜗牛一样。 苏樱桃时而觉得疼,时而又觉得不疼:“好像疼,但又好像不疼了,不过,你能不能把车开快点。” 博士也没经历过生孩子,生怕一颠要把孩子颠下来,同时,苏樱桃不吭气,他就更紧张了,因为在他印象中,女人生孩子,似乎都是要大哭大闹的。 当然,他现在也不是曾经于人情世故完全不通的那种人了。 早就跟宋正刚打过招呼,让宋正刚到秦州市医院专门打的招呼,主任亲自给苏樱桃接生。 那么好的柏油路,邓昆仑愣生生开了一个小时,才把车开到医院。 当然,这时候他再心神不宁,也得慢慢等,毕竟孩子不是科研成果,只要他努力就能努力来的,得由苏樱桃把他生出来。 在干部病房里住下,搓了搓双手,邓昆仑看汤姆和珍妮俩全神贯注,一动不动的看着苏樱桃,于是问他俩:“你们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这也是博士自妻子怀孕以来,头一回畅想,她是会生个儿子还是女儿。 “弟弟。”汤姆和珍妮异口同志说。 邓博士笑了一下,一边一个,摸了一下孩子的脑袋。 不是说重男轻女,博士阅人三十年,而且对于第一个孩子,寄予了非常大的期望,当然也希望是个儿子,他总觉得在科研方面,女孩子不论体力,还是在理性上,都不如男孩子,他也想要个儿子。 “我倒想要个女儿,顽皮的男孩子有汤姆一个还不够吗?”苏樱桃剥了一瓣李薇提来的桔子,说。 “男女都一样,你肚子还疼吗?”邓昆仑说着,看了看表。 还得回去处理毛靖的事情,博士当然很着急。 但这会儿,他又不好说自己要离开,对吧。 “疼一会儿,又不疼了。”苏樱桃伸手摸了一下肚子,说:“要不你先回厂里吧,生个孩子而已,我自己搞得定。”毛靖就这几天要偷电缆,他不去盯着,苏樱桃不放心。 “咱们苏主任这是头胎,现在才开始宫缩,到开宫口至少得一天的时间,邓博士,您再忙,这一天的功夫也能抽出来吧?”妇产科主任走了进来,笑着说:“你们都出去吧,我要替产妇检查一下情况了。” 好吧,邓昆仑只得带着汤姆和珍妮从病房里出来,让医生给苏樱桃检查身体。 而就在这时,隔壁一间病房里,一个怀着大肚子的孕妇,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尖叫着跪到了地上:“这太疼啦,快叫医生啊,我实在太疼啦。” 没听到这种叫声之前,邓昆仑没有那种感觉,也没有那种意识,但这一声,把他吓的混身抖了一下。 那种无助感,帮不到,但是能切身体会到妻子心情的感觉,让邓昆仑的心猛的揪了一下。 那个孕妇的婆婆旋即冲了出来,怨怨咧咧的说:“我生了个八个,没有哪一个是在医院里生的,不照样生了,谁生孩子还不疼一下?叫医生干嘛,医生一来就要开药,开药就要费钱。” “疼,真的疼,疼死啦!”这女的抱着肚子,还在尖叫。 苏樱桃还没到疼的时候,毕竟才刚刚胎动嘛,也跟了出来,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看那个孕妇的婆婆一直在抱怨,丈夫站在那儿,也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于是走过去把孕妇扶了起来,想让她进病房。 结果这个婆婆得意了,立刻说:“你看看人家,也是大肚子,也是来生孩子的,怎么一声不吭,再看看你,哭来哭去的让人笑话。” 苏樱桃本来没说话,听这婆子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捂着肚子就是一声尖叫:“啊,我的肚子也疼,疼的不行了,邓昆仑,现在去找医生,把所有的医生都给我找来,告诉他们,今不要给别的孕妇派医生,把医生全派给我。” 这叫当场撒泼? 她年龄小,穿着得体,结果比另外那个孕妇吼的声音还大,看起来还让人觉得丢脸? 那个孕妇的婆婆本来是坚决不肯叫医生的,突然就变脸了,指着苏樱桃说:“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能这样,医院是你家开的,凭啥让医生围着你转。儿子,赶紧去喊医生,让医生来看看你媳妇儿。” 就好像抢到医生就是抢到大便宜一样,她赶紧让儿子去找医生了。 苏樱桃的本意,也是想让那婆子去喊医生,给她儿媳妇看病的,既然做到了,也就不叫了。 但她开玩笑,却搞的邓昆仑惊心动魄的:“还疼吗,要不要我把医生全给你喊来?” “我开玩笑的,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不是很好吗?”苏樱桃在病房里走来走去,伸着胳膊说。 而恰恰就在这时,突然走廊里几个医生跑了起来,其中一个不在喊:“家属赶紧去献血,你家产妇大出血了。” 一步一步,大多数人要生孩子,尤其是头一胎,都不怎么当回事儿。 进了医院,一步步的,看了很多生死时刻,才会给吓的半死。 邓昆仑顿了一会儿,说:“这样吧,大概再过三个小时我就回来,我必须陪着你一起生孩子。” 博士本来是一个除了工作,别的方面都特别淡的人。 但那个孕妇的哭声,以及突如其来的产妇大出血把他给吓到了,本来他今天就必须处理掉毛靖。 而现在,他只想赶紧处理完事情,回来陪着妻子生孩子。 当然,这时候的博士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并不理解什么叫生个孩子就等于进趟鬼门关。 很多男人,妻子要是生孩子生的很顺溜,可能一辈子都不理解,为什么生孩子叫鬼门关。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生孩子是多么重要一件事情。 博士也是一步步的,经历着经历着,才发现这个问题的严性性的。 他从医院出来,开着皮卡,原路返回了秦工。 明天金芯电缆就要出发,今天,褚岩他们正在做准备工作。 邓昆仑来的时候,正在装车。 “就现在,咱们得立刻运走东西,快点装车。”邓昆仑看了一表,说:“首都方面来的电话,让咱们尽早把东西送走。” 别人倒无所谓,但毛靖立刻就说了一句:“博士,没听说首都方面打过电话啊。” “电话是打到秦州的,赶紧装东西,咱们马上要走。”邓昆仑又说:“褚岩,跟我上趟楼,去给首都方面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工作。” 褚岩直到现在,并不知道毛靖要偷金芯电缆的事,博士让他上楼,他就跟着上楼了。 进了博士的办公室,褚岩依然大大咧咧的:“博士,你早怎么没说过要走的这么急?” 邓昆仑早在说他要彻查毛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织好了网,当然现在就只等着守株待兔了。 关上办公室的门,博士才跟褚岩提起很可能有人要偷电缆的事情。 然后,他又打开了早就装在电话里的窃听设备,又带着褚岩下了楼,就上了自己那辆皮卡车了。 作为警卫排长,听说有人要偷金芯电缆,这对于褚岩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毕竟有这种事情,他就可以立功了。 而博士之所以先说时间提前,又上楼,说自己要打电话,实则是,突然更改时间,他得吊着毛靖跟自己的上线联系。 而现在,整个秦工所有的电话,都是从博士办公室接出去的,不论毛靖在哪儿打电话,只要他办公室总端口的窃听器一开,再把他设好频段的加密电台打开,只要把收音机设到自己设好的频段上,就能窃听到声音。 所以他才又带着褚岩下了楼,在车里打开收音机,直接调到加密频道,就准备听一下,看毛靖到底要跟谁联络。 时间过了半个小时了,毛靖并没有上楼,一直在楼下,耐心的跟大家一起装着车。 而博士办公室里的窃听器里,一直传来的,都是宋言啊,副书记,副厂长们打电话的声音。 这么说,毛靖真是准备自己一个人偷电缆,就只为点金子? 那这人也太没格局了点吧? 那个上线,他在偷之前就完全不联系? “不好,我哥来了。”褚岩坐在车里,艰难的抽了一下嘴巴:“他妈的,没完了,他又跑秦工打我来了。” 博士抬头一看,就见褚武带着几个列车员,进了秦工的院子,而且,朝着警卫排宿舍的方向去了。 他皱了一下眉头,对于褚武一个月来揍褚岩一次,跟女同志来月经一样的这种事情,显得喜闻乐见。 所以说:“要不你先下车挨打,一会儿再回来?” 褚岩也知道,褚武要打不到他肯定不会走,正准备要下车呢,就见毛靖四处观望了一下,突然快速的,也朝着警卫排宿舍的方向去了。 毛靖和褚武,这俩人似乎要凑到一块儿去了。 天雷撞地火啊,这是俩完全不认识的人。 不过凭借自己一个军人的经验,褚岩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该不会毛靖要联络的人是我哥吧,我去听一下?” 博士却把褚岩拦住了:“你等等,我再调个频道。” 不一会儿,录音机里,就传来褚武的声音了:“褚岩去哪儿了?” “在工作间装车!” “出去,把他给我叫回来!” 这是警卫排宿舍里的声音啊,邓昆仑在警卫排的宿舍也装了窃听器? 他什么时候装的? 他是因为怀疑他们警卫排有间谍才装的吧,褚岩心说。 博士简直越来越狡猾了,狡猾的就像一只老狐狸,还是深藏不露的那种。 褚岩身为一个军人,居然给博士安了窃听器,可他一丁点都不知情?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因为那边嘈闹了一会儿,别的声音都没了,响起了毛靖的声音:“褚部长,运送电缆的时间改了,提前了,今天博士就命令我们运送电缆。” 所以说,毛靖的上线居然真是褚武? 博士和褚岩同时坐正了身子,一起屏息凝听着。 “怎么换了时间,不是说好明天的吗,我安排的人在明天,有没有办法拖延时间?”褚武问毛靖。 “我觉得应该不能,您能让那些人提前来吗,越早越好?”毛靖又说。 “我想想办法吧,褚岩呢,我要不打他一顿,会引起别人怀疑的。”褚武又说。 褚岩和邓昆仑对视一眼,同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 褚武已经连着半年了,月月跟女人来例假似的,要来揍褚岩一回,人人都以为他只是气不过弟弟举报了他们全家,来打弟弟的。 可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会干那么无聊的事情,会那么小心眼吗? 不会啊,显然他是一直在联络毛靖,来偷缆的。 但有打弟弟那个幌子,没人会怀疑到他,这人心思也是缜密的叫人可怕。 他妈的,褚岩心说,这也太狠毒了吧,那可是金芯电缆啊,国家要发射的卫星里最重要的原材料,那玩艺儿扒出来就是一堆金子。 是,能卖点钱。 但卫星要放上天,是能在全球震摄美苏两大帝国的重要战略武器,也是目前国家能在航空领域争霸的最重要的战略手段。 有它,美苏哪怕开战,也绝不可能以华国为战场,但没有它,就跟30年代不发动抗日战争,50年代不发动抗美援朝,60年代不研发□□一样。 华国本身没有国力,不够强大,依然会跟清朝一样成为列国争霸的主战场。 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国家每一次的命运转折,跟这些战略武器息息相关。 也是因为每一个十年,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在各个行业浴血奋战,力争超英赶美,国家才能一步步走向强盛。 超英赶美是什么,就是这些大型的,宏观上的战略任务的达成。 卫星上天,就是这个十年必须要达成的战略任务。 因为时代变了,战争的形式也变了,我们必须跟上发达国家的脚步。 偷电缆,破坏卫星发射,这种破坏就好比拆了自己家院子的墙去邻居家卖砖一样,地主家的傻儿子都干不出这么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但褚武跟毛靖,现在就准备这么干。 而他们,一个是铁道部的高级干部,一个是工作间的高级工程师。 他们怎么能这么干,他们的良知呢,被狗吃了吗? 他们要毁掉的,是堪比抗日战争,抗美援朝,原.子弹上天一样重要的战略里程碑。 然后,只打算卖几百斤的金子。 而就在这时,电台里,毛靖又说:“对了,领导,您答应我的工作间……” “放心吧,只要金芯电缆丢失,我们就有权接管博士的工作间,到时候我把你调到秦钢,让你直接当领导,给你一个单独的工作间,也把秦露给你调过去。”褚武沉着的说。 所以,这不是什么境外间谍,不是台间也不是日间,更不是美间。 只是那帮目光短浅到,只准备在这片土地上闹革命的革命派们,为了破坏实干派的任务成果,而想出的丧尽天良的手段。 邓昆仑长吁了口气,拍了拍褚岩的肩膀说:“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吧,我得去看着我爱人生孩子了。” 褚岩还愣着呢,博士打开车门,踢了他一脚,就把他给踢下车了。 “对了,毛靖……盯好他,必须让法律严惩他。”博士又说。 所以毛靖为什么背叛邓昆仑。 不论梦里还是现实中,其动机是一样的。 不是说博士给毛靖解决生活中的困难,或者让他去内蒙的工作间当领导就行的。 褚武答应他的,是在秦钢的工作间,以及,把秦露单独给他调过去。 这么大的诱惑,工作间里别的学生可能不会被诱惑,因为大家知道自己没有独挡一面的能力,依然还需要学习,而且,他们的工作不是说自己当了领导就能干好的,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团队,以及团队精神。 但毛靖就会。 因为他们家的家风,从保医生那一代开始,就不是以实干,勤学,好好学习为目的。 而是以不择手段的向上爬,当领导为目的。 褚武代表的是革命派,那帮人以破坏卫星发射,破坏实干派的工作成果为目的。 而毛靖,则想升职,到更好的地方去,又带想带走秦露,这不就一拍即合了? 毛靖的上线找到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褚岩吧。 博士也该去迎接他的小杰瑞了。 最好是个男孩子,博士心里说。 同时又很鄙视自己:严重的性别岐视。 作者有话要说:褚武:没想到吧,嘿嘿嘿 作者:灌营养液,5瓶以上就有红包,50瓶以上有100币大红包,但是恳请留言,一定要留言注明数量,不然我就无法发红包了。 急求营养液,灌樱桃吧!!!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71、军礼拳 听说苏樱桃要生孩子,毛纪兰怎么可能不来,她搭了个班车,风风火火的就来了。 而且一路上,恨不能全班车上所有人都知道,她儿子是秦工的邓博士,邓博士的媳妇儿,现在要给她生个大胖孙子了。 班车上正好坐着几个认识的人,贾计分员要到城里去修自己的义肢,也在车上,于是不停的翻着白眼,心里一直在念叨:最好生个闺女吧,别让这老太太在猖狂了。 贾计分员的儿媳妇特别泼辣,还好吃懒作,而毛纪兰呢,就一个劲儿在夸苏樱桃:“我那儿媳妇,能干,省事,就连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她都不跟我说,为啥,就是怕我操心,怕累着我,你们就说这儿媳妇,她好不好。”显摆,可着劲儿的显摆。 贾计分员在心里说:最好难产,让这老太太哭一下。 下了车,一样是进医院,贾计分员抗美援朝过,国家免费给换修义肢,进了医院大厅,他还在念叨:难产难产,让苏樱桃难产吧。 “这是毛场长吧,快去,苏主任给您生了个……”一个医生迎了上来,笑着说。 死丫头片子,死丫头片子。贾计分员在门诊的大厅里就说。 “大胖小子!”这医生说:“快去看吧,孩子条件特别好,又高又细的,生的特别顺溜。” 贾计分员险些撞到墙,拐过弯儿,一瘸一拐,去外科门诊修自己的义肢去了。 毛纪兰现在在秦城可是名人,看看,进了医院谁都认识她。 一路笑咧咧的,她风风火火,边走,见了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要笑着说一句:“生了生了,大胖小子。” 因为她自来熟,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得说一句:“恭喜恭喜。” 苏樱桃这孩子确实生的顺溜,顺溜的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不过医生说,一是孩子是个瘦高个儿,细长细长的,再是她年青,体能好,所以从真正宫缩到生,只用了两个小时。 而这时,隔壁一边是一个大出血,还在抢救。 另一边,刚才一直哭的那个产妇,到现在还没生下来,大夫说孩子屁股朝下,推不过来就要剖腹,当然,剖腹肯定要单另收费。 产妇的婆婆一听,立马说:“我们没钱,让她自己生,你们要在我家儿媳妇肚子上拉刀子,还想单另收钱,你们想得美。 苏樱桃家的小杰瑞已经生下来了,给医生裹的好好的,就在她身边放着。 她一直在听隔壁那个婆婆和医生之间的较劲儿,本来是特别讨厌那个婆婆的,不一会儿,就见那婆婆从病房里出来,走到她这边的门上来了,跟儿子俩正在悄声抱怨:“新社会连个当铺都没有,要不然我去把我身上这几件衣服当了也行,你说咱们一分钱没有,这要拉完刀子,医生收不到钱,不给缝了咋整?” 现在的情形是,工人阶级有医保,看病能报销,社员,农民们是真的穷,因为,医院看病要钱,但人是没地儿赚钱的啊。 因为他们只有工分,一年四季,见不到钱那种东西。 好在这时,妇产科主任从那边病房里出来了,语带怪怨的说:“我又推了一遍,孩子的身体应该扭顺了,咱们再试着生一次吧,要不行,就还得剖。” 再试着生一次,就是还有机会? “谢谢医生,你可真是我们的青大老爷,救命恩人。”那婆子点头不迭的说。 医生嘛,能治好病,在家属眼里就是救命的菩萨,收钱的时候,就是索命的白无常,万一治死了人,在家属眼里就成了杀人犯,阎王爷。 他们的角色,总是转换的那么神奇而又顺溜。 “哎呀,不用花钱生就好,咱家现在举的债,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还上呢。”那老婆子又说。 苏樱桃静静听着,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身边的小杰瑞,心说:所以为什么要改革开放,要搞活经济,不仅是她一个人想要钱,整个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都需要钱啊。 “生啦!”毛纪兰的声音,温柔的就像春天的夜风一样,一惊一乍,她进来了。 而且她的手势也特别轻,轻轻抱起了小杰瑞,虽然刚才在门诊就有医生喊过,说是个大胖小子,但还是轻轻剥开襁褓要看看那个小牛牛。 “还真是个大孙子,看那小牛牛,都比别人的大。”毛纪兰又说。 苏樱桃问老太太:“他怎么也不哭,也不叫,也不睁眼睛?” “孩子就这样,过三五天才能睁眼睛呢,我接生的孩子多了去了,我有经验。”老太太话音才落,刷的一下,襁褓里的小婴儿睁开了他的眼睛。 “看看,他睁眼睛了,他看着我笑呢。”毛纪兰又说:“他知道我是他奶奶,这是喜欢我呢。” 哇的一声,小家伙滋哩哇啦的开始哭了。 毛纪兰立刻又说:“肯定是尿了,拉了,来来来,我带的孩子多了去,我来给咱们换尿布儿。” 但事实是,孩子本身很小,而她呢,天生手硬手粗,大大咧咧,一滑手,孩子差点没掉到地上。 倒是人珍妮,摸了一下襁褓,立刻说:“婶婶,孩子饿了,咱们得给他喂奶啦。” 毛纪兰还要犟嘴:“肯定是尿了,你看他在扭屁股,来,让我来抽尿布。” 但珍妮把孩子递给苏樱桃,随着苏樱桃别扭的撩起衣服,呀的叫了一声,小家伙还真的,呱唧呱唧就开始吃奶了。 “学吃奶可费劲儿了,他还得学好久呢。”毛纪兰又说。 珍妮也很担心,这么小的孩子,会吃奶吗? 但小杰瑞吃了不几口,心满意足,嘴角还沾着些奶,就又睡着了。 “这一睡,估计得好几个小时,我带过孩子,特别有经验。”毛纪兰又说,但她话音才落,小杰瑞哇的又是一声,哭开了。 这孩子,怎么就跟毛纪兰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不过算了,能吃能睡,嗓音洪亮,这就是毛纪兰心目中最棒的大孙子。 过了一会儿,博士也来了。 而这时,他还以为苏樱桃正在备产呢,一进门,猛乍乍的,妻子的肚子空了,她身边有个小包裹,这就生了?没吭没哼的,他都不在,孩子就出生了? 皱巴巴的小婴儿,脸上皮肤白白的,因为洗过澡嘛,干干净净。 邓昆仑来的时候,苏樱桃正在睡觉,他于是没敢吵醒,悄悄的揭开襁褓看了一下孩子,正好汤姆也在,俩人交换了一下意见,就说:“他的皮肤真白啊。” 脸是皱红的,但身上的皮肤白白的,一点汗毛都没有。 不过俩人才说完,真的就只是在一眼之间,肉眼可见的,小家伙后背上,突然长出好多黑黑的毛来,邓博士目测了一下,至少在3毫米长。 饶是他在见多识广,也给婴儿这个神奇的物种吓到了:他怎么突然长了这么长的毛,而且还是黑毛,这不会长成一只小野猪崽子吧? “叔叔,我刚观察过了,咱们杰瑞不能夸,也不能说,他特别神奇,你说怎么样,他偏不怎么样。”汤姆刚才观察了半天,已经有经验了:“毛奶奶说他不会睁眼睛,他立刻就睁开了眼睛,说他不会吃奶,他立马就学会吃了,说他要睡觉,他立马就哭了,咱们还是悄悄的吧。” 人对婴儿,总会因为过度关怀,闹这样那样的笑话。 邓昆仑本来不信,再揭开襁褓一看,孩子身上那一层黑黑的绒毛突然又特别神奇的消失了。这是新生儿褪胎毛的普遍现象,但坚信马列的博士可不知道,还给吓了一大跳。 连忙合上了襁褓。 一个儿子,让博士心满意足。 襁褓是刘桂芳做的,细棉布,里面衲着棉花,软软的,上面还有个带子。 博士于是双手一勾,打了个蝴蝶结,把它系的非常漂亮。 但是一转眼,咦,小婴儿的手无序的乱挥着,划的一下就给他打开了,他于是认真的又系了回去,不一会儿,一看,孩子手划来划去,他打的结又松了。 这孩子,好像很不听他的话呀。 当然,邓博士并不知道,由此开始,这个孩子也就开始了他永远都在违背他爸,违背他爸自认为的物理常识的神奇人生。 苏樱桃其实也就睡了一小会儿,醒来的时候,正好看邓博士在津津有味的关注着孩子,她于是问:“毛靖抓到了吗?电缆会安全送出去吧?” “以后秦露不会再出现在我的工作间了,我以后也不会再收女学生。至于毛靖,他愧对了他姐的期望,我要让他把牢底坐穿。”邓博士粗略的讲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后问苏樱桃:“你想吃点什么?” 好吧,算他有眼色,知道先讲一讲秦露的事情。 不过苏樱桃更好奇的事情是,褚武是怎么跟毛靖搭一块儿的。 而且,事情要牵扯到革命派,估计就不是偷电缆那么简单的了。 “想吃什么,我是让我母亲,还是喊你母亲来做,或者我自己给你做?”邓昆仑指了指医院的食堂:“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 “你还是回秦工看看吧,你想,褚武一个铁道部的副部级干部,会明目张胆的去偷电缆吗,他肯定要用别的方法。”苏樱桃说。 邓昆仑对褚岩还是很信任的:“放心吧,有褚岩在,没人能偷得走金芯电缆。” “那这样吧,我想吃咱们家里我自己炒的兔子肉,就在罐子里呢,你去它把给我提来。对了,还有卫生纸,昨天忘带了,一并也给我拿回来。”苏樱桃于是说。 她还是得让博士回秦工看看。 毛纪兰就在外面,看儿子匆匆忙忙的来了,屁股还没坐稳又要走,连忙说:“月子里吃点汤汤水水就得了,医院的卫生纸不也很好嘛,我来给你弄,让老三歇着。” 就是不想干这些事儿。 “我就要吃兔子肉,我就要我自己最贵的那种卫生纸,邓昆仑,赶紧去给我拿。”苏樱桃说。 正好隔壁那个难产的孕妇终于给推出来了,也生了个男孩子,那婆子一扫先前的晦丧,正在忙着四处报喜。 毛纪兰望着匆匆离去的儿子,就说:“生孙子是好事儿,但儿媳妇生个男孙,那脾气就愈发的见长喽。” 她的三儿学问最高,长的最帅,但在几个儿子当中也最怕老婆,完全没救了。 但毛纪兰的不高兴也是转眼之间。 隔壁那个婆媳正在说她家的乖孙有多大,多胖,毛纪兰立刻就开始跟隔壁这个婆子形容自家的孙子有多神奇,多能干了。 两个老婆子夸孙子,在医院的走廊上越夸声音越大,才出生的孩子,在她们的嘴里仿佛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样,夸到最后,俩人都红了眼,差不多要吵起来。 …… 再说褚岩。 他今天又挨了一顿打。 不过这跟原来挨打的时候不一样,原来褚岩一直对革命派和实干派,这两派之间的理解不过是政见不同,打嘴仗,骂两句,斗来斗去而已。 总归,大家都是为了国家的发展,才会吵起来的。 而且他一直觉得,他大哥人还算正派,在铁道部工作,单位肥,工作不太辛苦,而且比他有面子,因为现在大部分领导出行都是专列,褚武就是兼管专列调度的,人不可能坏到哪儿去。 但是他居然要偷金芯电缆,这就让褚岩觉得,自己也该把挨的打全还给大哥了。 今天他不仅要逮了毛靖,还得把他哥给狠狠揍一顿才行。 果不其然,正在装车的时候,褚岩就看见毛靖拿了几枚钉子出来,恰如其缝的,悄悄放在了几辆大卡车的轮胎前面。 这钉子这么一放,卡车一开,走不出十里路就得爆胎。 东风大卡的轮胎又不好换,这么一折腾,至少得到明天车才能出发。 几脚踢开钉子,让司机上了车,到了博士规定的时间,褚岩就喊大家走了。 而毛靖呢,褚岩观察过了,这回是真的上楼,到博士工作间打电话去了。 等他一打完电话,下楼,警卫排值守的人就把他抓了,当然,先给他用拳脚上一课。 而这时,褚岩还没意识到对方会怎么偷电缆。 在他想来,估计褚武应该是要带着那些列车员直接抢电缆。 所以他是准备好了跟褚武直接打一架的。 好在他们开车出门,走到半路,就迎上博士的车了。 邓昆仑到底不放心褚岩他们,看他们停了车,围着东风大卡转了一圈,总觉得哪儿还有不对。 车上有棚布,而大家打结,按压棚布的手法是邓昆仑教的。 他这人在任何事情上都是一板一眼,光是那个结法,就教了大家很久。 一是路上再怎么颠车的棚布也不能散开,二是只要想取的时候,一拉就能抽开。 而此刻,他之所以注意到棚布的结跟他给大家教的不太一样,也是因为刚才给小杰瑞打结的时候,总被孩子踢开,留下来的强迫症。 “这个结是谁打的,结打的不对,太松了。”邓昆仑围着看了一圈,下了个定义。 其实明天送也可以,时间是他改的,他把这辆车上的人,连带后面押车的,警卫排的人都喊了过来,准备要再教大家一遍,怎么打活结。 结果一把拉开棚布,里面刷啦啦的,飞出好多真正属于淫.秽色.情类的宣传单来,全是苏式的,上面印着一大堆丰乳肥臀,大屁股的姑娘。 这也是毛靖偷偷塞的吧? 管你是运什么东西的车,车上塞着这玩艺儿,必死无疑啊。 而褚武呢,半途拦车,根本不用说偷的话,只要喊上一帮公安,或者小h兵来,说发现了淫.秽色.情类的东西,直接可以把他们的车给开走。 只能说,褚岩还是太年青了。 大家于是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扔在路边烧了。 这回,他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褚岩的意思是,他都给他哥揍了那么多回了,秦工所有的人都该见识一下自己是怎么回揍他哥一顿的。 不过博士急着回家,要给苏樱桃拿兔子肉和卫生纸,拒不肯跟褚岩走,开着皮卡,折身又回去了。 褚岩嘴里一边骂骂叨叨着,笑话邓昆仑简直是个人材,这么好的稀奇都不看,示意大家上车,继续往前开车。 果不其然,才到秦州,就在要经过铁路道口的时候,他就看见,铁路上的栅栏拦着,另有几个小h兵站在路边。 他又掏出望远镜,四处看了一下,就发现他哥的上面喷着铁道部巡查车几个字的车,停在不远处的树林子里。 多完美的事情,让小h兵查车,抓人,批d他们,然后他们自己趁乱开走车。 估计秦城那几个扒电线扒的特别快的小孩子们也在不远处。 抢走车,拿走电线,只需要十分钟,扒掉里面的金芯,五颗计划中即将组装,发射的卫星就他妈的全完蛋了。 那么多科学家一边劳改,一边研究出来的心血,也将随之付之一炬。 建造一座大厦,需要千万块砖,砸了它只需要一块砖。 而这,只是因为革命派不想让实干派受到器重而已。 褚岩把枪一别,就跳下车了。 “同志,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车上有违禁物品,我们得查查你们的车。”一个小h兵走了过来,给褚岩敬了个礼说。 褚岩摇着手腕笑了一下:“是吗,什么违禁物品?” “有人举报,说你们的车上有苏修物品。”这个小h兵敬了个礼,又说。 “我看你长的就像个违禁物品。”褚岩说着,一拳头捣过去,把个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就给捣翻当场了。 “我们可是小h兵,你们怎么敢打小h兵?”这小伙子尖叫了起来:“军人打人,还打我们小h兵啦。” “打的就是你们,老子早看你们不顺眼了,同志们,给我上,教训这帮王八蛋。”褚岩捏了捏手腕,示意警卫排的人教训那帮小h兵们,往前走了不远,就在一片林子里,他上前,一把拉开了车门。 他哥褚武就坐在里面。 还拿着望远镜。 看到他,给吓了一大跳。 他是打不过褚武,所以天天挨他踢的吗? 不是。 他之所以挨打,是因为觉得自己举报了养大了自己的母亲,以及小时候对自己还不错的哥哥,心里愧疚才挨的打。 在这个革命的年月,是,父子反目,亲人间相互揭发,但人心毕竟是肉长的,他还没坏透,也有点良知,总觉得自己做的事对家人有错,所以才心甘情愿挨打。 但他觉得大家吵一吵,打一打,骂一骂是可以的,毕竟什么是民主,吵吵打打就是民主。 可是不能因为革命就阻碍国家的正常发展,不能破坏国家那么多年举一国之力打造的防空领域,这么做的人,褚岩得把他们全打死。 一拳头过去,先打歪了褚武的下巴,他勾了勾手:“来,铁道部的同志们,让我教教你们,什么叫个咱们部队军人的军礼拳。” 今天就赤手空拳,他也要把自己挨的打,全还给这帮打了他半年的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ps:灌溉营养液吧大家,5瓶以上都有红包,50瓶以上会有100币的大红包哟,灌了一定记得留言,现在翻翻后台,有营养液就来灌给咱们的小杰瑞吧。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72、曲线救国 住在医院里可没什么舒服的,晚上不是这个孩子在哭,就是那个孩子在啼。 毛纪兰呢,赶都赶不走,进了病房还好,知道轻声细语,但一出去,跟别的老婆子们吹起牛来,嗓音大的简直能掀翻屋顶。 而且刚过完年,正好农场正是闲的时候,她还自告奋勇,要伺候月子。 她是个向来自己的个人卫生都搞不干净的人,做饭也糊里糊涂,而且嗓门儿又大,不说邓博士听到这话直皱眉头,就是苏樱桃,也是真不想要婆婆。 但是随着要出院,毛纪兰连自己的被窝铺盖卷儿,都让几个嫂子送来了。 就这,几个嫂子还要眼红,因为婆婆可没照顾过她们的月子。 “那啥,咱妈要去家里伺候我了,大嫂,农场你给咱们兼起来,学着点儿,咱妈退了,以后你得学着当副场长。” 苏樱桃把自己包的暖暖的,有条不紊的就开始安排工作了:“招娣,我那g委会,最近一直在收山货,你去替我盯着,一定要注意质量,木耳里面最容易带土,要清了土才过秤,还有蘑菇啊,干杏之类的东西,前提是必须干净,不干净坚决不能收。” 几个嫂子一听又乐了:“行行,我们保证替你盯好。” 但毛纪兰眼珠子一转,觉得不对了:“樱桃,要不这么着,白天我来给你做几顿饭,洗洗尿布就得,你家我就不住了吧,我觉得农场没了我不行。” 分明是怕儿媳妇要抢自己的工作,风头,但老太太不能明说。 不过老太太是真想好好抱一下幺孙,这也是老太太们人生最大的乐趣。 老太太就陷入两难了嘛。 “妈,饭我会让喊徐俨来替我搭手的,但是我觉得你洗的尿布,一般人真比不上……” “我洗我洗,谁洗的尿布我都瞧不上。”毛纪兰连忙说。 得,几个嫂子冷眼一看,樱桃是好妯娌,对她们那叫一个好。 婆婆嘛,吃屎都要吃个屎尖尖,大家是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其乐融融的,大家就把抱着小杰瑞的苏樱桃送回家了。 所以说邓昆仑为什么总是特别感激苏樱桃,不想要婆婆呆在家伺候月子,还想让她洗尿布,这种事情,她也能把老太太哄的高高兴兴,让老太太洗的甘之如饴。 尤其是在他工作间的男孩子们大都结了婚,现在大都夹在爱人和母亲之间,受夹板气的情况下。 这种言谈间就能搞定家务事非的能力,让博士佩服的五体投地。 进厂的时候,苏樱桃就发现博士的工作间门口,褚岩还在岗,抱的枪似乎不像原来那种普通口径的了,换成了更好的枪。 她听邓昆仑提过,说褚武想偷电缆,被褚岩给抓了个现形,差点没打死。 但苏樱桃觉得按褚岩的尿性,立了这么大的功,能升职,他肯定要回军区,怎么他还在那儿站岗? 褚武呢,上面怎么处理的。 看苏樱桃疑惑,博士于是讲开了。 褚武又不是吃闲饭的,一开始,人家打的名义就是从车上查违禁物品,然后趁乱抓警卫,让车辆处于无人值守状态。 再换一批人开走车,同时让那帮孩子扒电缆,扒完之后,金子自己拿走,博士还得给栽个赃。 不过电缆他们没偷走,顺顺利利送到首都了。 而褚武,连带车上四个据说是铁道部身手最好的列车公安,当时就给卸胳膊卸腿的,打的他们躺在红岩的医院里,躺了好几天。 所以说电缆保住了,人也打了,毛靖也抓了,但是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褚武是想偷电缆的。 而褚武还是个干部,你没有确凿的证据,毛靖又不开口,你怎么逮他。 “毛靖就死活不开口?”苏樱桃抱着小杰瑞说:“打呀,褚岩不是很会严刑拷打吗?” “早在前天,秦钢那边专门来人,把毛靖给调走了。”邓昆仑说:“症结还是在首都,他们上面有人,咱们也得上首都才能汇报情况,这些事我自己有准备,而且是特别周全的,证据充足的准备,你就别操心了。” 在秦州打打闹闹没有用,要想改变目前的局面,就得邓博士亲自去趟首都。 不过他的意思是,要带杰瑞和苏樱桃一起去,毕竟他去,找的是妇联主席,拖家带口才像样。 苏樱桃把小杰瑞扔给邓昆仑了:“你觉得他能去吗?” “我觉得他很健康,咱们不行现在就动身?”邓昆仑说。 毛纪兰正好上楼来收尿布,听见儿子居然现在要抱着她的幺孙上首都,虽然不知道儿子是打算去干嘛的,但立刻就得说一句:“你放屁,这么大的孩子不能见风,不能到人多的地儿,就是夜里都不能抱出门,上首都,你干脆不让他一个人去?” 说着,啪啪两把,她还把卧室的窗帘都给拉上了,理由是:小心有风! 据说外国人的孩子生下来几天就可以抱着出门,小小的就会带着四处跑。 但咱们华国人的是真不行,苏樱桃自己也不行,就算她年青,体力好,月子养不好,就像她母亲刘桂芳一样,不得是一身的病。 她甚至连澡都忍着不洗,力争这个月子坐的好好的。 所以这是科学和愚昧的较量,给这婆媳围攻着,博士必输无疑。 虽然苏樱桃说自己把所有的事情全撇下了,要好好坐个月子,但事实上她是闲不下来的。 她也得为上首都做准备。 一开始,很多人听说秦工在收山货,于是捡一点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想换双手套,换一点劳保用品啥的,没想到一来,还能换到手套,换到棉线,大家不就一传十,十传百的给传开了。 现在来换东西的人简直络绎不绝,不说宋言批的那个大仓库差不多要装满了,每天g委会的门口,换山货的人简直排成了长队。 g委会总共就三个人,忙了个里外朝天。 于是苏樱桃就不得不把东方雪樱,还有农场的女知青们调几个过去帮忙。 大家都要猜苏樱桃这么干,到底是为啥。 g委会的6000块钱眼看就要花完了,她搞了一大仓库的木耳蘑菇和杏子,要说发劳保吧,又不发,眼看六七月雨季一到,都要放发霉了。 她到底是拿这些东西干嘛,这要拉火车皮,都能拉好几车皮了呢。 但她自己不说,张平安就只能继续苦着脸收东西。 转眼孩子就满月了,这一个月,于别人来说冬去春来,白雪消融,对于苏樱桃来说,简直是绑住了腿的一个月,孩子夜里难免要哭,可不好受。 今天小杰瑞满月,因为博士工作间里学生多,怕他们要送东西,博士一早就说过,不请客,不送礼,也不要任何人上门探望。 不过,苏樱桃认识的女同志肯定都要来,小樱花和刘桂芳也得要来给小杰瑞办满月。 为此,毛纪兰带着几个儿媳妇,也是煮了一锅子的红鸡蛋,又手忙脚乱的,又是炸花生米,又是氽丸子的,弄了一桌子菜要招待客人。 李薇在医院里的时候,就看望过苏樱桃,这已经是第二回见小杰瑞了。 一个月不见,发现这个小家伙长大了少,而且皮肤白白的,鼻梁特别的挺,越看越可爱。 今天宋清溪也来了,毕竟孩子还小,而且宋清溪现在又转回秦州去了,她有的是零花钱,买了好些个玻璃球来弹溜溜。 珍妮抱着孩子在换尿布,她在桌子上给珍妮玩弹溜溜:“看,我还能一次弹两颗呢,你能吗?” 就在这时,杰瑞在珍妮怀里胡乱挥舞着双手,就那么随便手一拨拉,一颗玻璃球在桌子上滚来滚去,把所有的玻璃球全给弹到地上去了。 “咱们杰瑞可真厉害,一次弹走了十几颗玻璃球。”在一旁羡慕玻璃球的汤姆不由就竖起了大拇指。 这可太棒了,汤姆最想要一些玻璃珠,可惜没钱买,杰瑞打掉的滚到墙角里,宋清溪走了之后不就归他了? 在他看来,杰瑞简直棒极了。 宋清溪气的直翻白眼:“邓长城,你最近也傻了吗,你这个弟弟还没满月,他只是凑巧。” “我弟弟就是比你厉害,你自己试试,你能不能一下弹光所有的玻璃球,哼!”汤姆红着脖子的,跟宋清溪吵了起来。 宋清溪丢了十几颗,只捡回来六颗,一遍遍的试,就发现自己不论怎么样,也不可能一次性弹动这么多的玻璃球。 而一手拨光了所有玻璃球的杰瑞,确实还只是个除了吃,就会睡的小傻瓜,才没发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李薇今天有特别的消息要跟苏樱桃说:“对了,你记得那个包菊吗,包主任,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问你在干嘛,生的儿子还是闺女,还说要请我上首都做客。” “你没打算去?”苏樱桃说。 李薇翻了个白眼:“她还跟我说,只要我能揪到你的小辫子,汇报给她,她立刻提拨宋正刚呢,你说这种事情咱们能干吗?” 看来包菊最近跳脚跳的又很厉害了。 “那你怎么说的?”苏樱桃说。 李薇摸了一下杰瑞的小脚丫,说:“我跟她说,你等孩子大点儿就要上首都,还是应全国妇联主席的邀请,去了,就是要撕某些人的嘴。” 有妇联撑腰,苏樱桃自己没觉得腰杆子有多硬,李薇倒是已经觉得自己的腰已经硬的不行了。 当然,她敢这么硬怼包菊,那是有条件才能怼的。 计划中的五颗卫星马上就要接连发射,零配件是秦州出的。 一个密林农场,是不武斗,要文斗的学习典范。 底子硬,李薇就敢怼人。 至于糖衣炮弹,现在秦州发展那么好,李薇不需要抢功劳,高层也能看到她,可不就能跟苏樱桃上下一气,拧成一股绳了。 正好这会儿,厨房在炒菜,苏樱桃就让汤姆开了窗子,自己往脖子上搭了一条纱巾,以防风要吹着自己。 这一搭,李薇又想起件事情来:“对了,前阵子,咱们秦城监狱里,有个女犯人上吊自杀,你猜她用的啥东西?” “啥?床单?”苏樱桃在监狱里呆过,知道的,犯人的鞋子上连鞋带都没有,想自杀,一般是用床单。 李薇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苏樱桃怎么一猜就猜准。 “据说那个女同志还在博士的工作间呆过,这下倒好,她没死成,倒是害的博士工作间那帮男专家们也全给撤回去了,而且大家都得写检查,等上级通知,估计至少要停工两个月,他们才能再回来工作。”李薇又说。 显然,她说的是秦露。 这么说,毛靖的事情之后,秦露不闷不吭,居然选择了自杀? 到底还是年青啊,苏樱桃心说,在那么重要的岗位上工作,而且在目前这种环境中,一个人的死活得牵连多少人。 也不知道秦露上吊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但在她看来,除了可怜,更多的是可恨,死了,不过一条命而已,除了她的父母,谁还会为她伤心难过? 死不成,她以后估计都没有可能再加入国内像博士这样,高精尖的团队去工作,还要连累那么多人受罚。 那丫头太想不开了一点。 今天家里还来了一个特别重要的客人,郑凯的妹妹郑霞,据说今年三月份,她就从工农兵大学毕业,可以回密林农场回来工作了。 她还给杰瑞衲了个虎头帽,一身虎头衣,金光闪闪,五彩斑阑,而且洗的棉棉软软,苏樱桃当时就给自己傻闷闷的儿子换上了。 不错,小家伙穿的像只花大虫一样,望着一屋子的人,咧开了嘴巴在傻笑。 好吧,苏樱桃多看了几眼,就觉得他还是挺可爱的。 但不行,她还是没有被激发母爱,看杰瑞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新鲜劲儿。 中午这帮人就散了,下午的时候,博士工作间的几个年青人还是跟着博士,硬是来了。 有人提着奶粉,有人提着罐头,吴晓歌最好玩,给杰瑞带来了一支,据说是他自己用松塔做的钢笔,松塔和钢笔是怎么搞到一块儿的,苏樱桃也想不明白,但这确实是一支纹路特别漂亮,长的像松塔一样的钢笔。 褚岩也在其中,跟着博士进了门,搓了搓双手,就得感慨一番:“咱们也算老来得子啊。” “这是我儿子,不是咱们的儿子,褚岩,注意你的用词。”邓昆仑依然一板一眼,纠正说。 他发现,褚岩对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包括他儿子。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上首都?”褚岩看着苏樱桃,生怕她不答应似的,又说:“博士已经等了很久了,你觉得你家这小子现在有条件上首都了吗。” 这段组织介绍的婚姻,因为小杰瑞的出生,苏樱桃和博士要上报纸。 事是一件小事,但是妇联也只能用这种小事,把博士以及秦工,和秦工背后的,整个国家的重工业行业登上报纸。 让国人知道,卫星不是革命派吹牛批吹上天的,也不是小h兵用大字报贴上天的。 而是由一帮□□在沙漠戈壁,在无比艰难困苦的情况下研发出来,用科学的力量放上天的。 这叫曲线救国。 怕苏樱桃不答应,褚岩又说:“有妇联主席给你撑腰呢,据说还要给你颁个奖,什么先进工作者奖,你还要跟我母亲要同台领奖呢,我母亲是谁,曾经在渣滓洞里呆过的老革命,早点去嘛,你看你家杰瑞,多想去首都,是不是?” 苏樱桃翻了个白眼,那叫全国先进工作者表彰会,会议要到五月份才举行,而且她只是其中一个候选人,现在就说这个,早了点吧。 褚岩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子弹做的项琏来,故意在杰瑞面前晃着,说:“你知道这颗子弹值多少钱吗,价值1亿两白银,你要能抓到,我就把它送给你。” 苏樱桃说:“放屁,什么子弹能值一亿两白银,你就别吹牛了,爱送不送,不要逗我儿子。” “你知道大清宰相李鸿章吧?这颗子弹就是当初北洋水师战败后,李鸿章去和日本人谈判的时候,日本浪人为了暗杀他,打在他脸上的。当时一颗子弹穿颅,卡在李鸿章的脸颊上,李鸿章就顶着子弹,一脸血的去谈判了。日本政府怕激起咱们华国人的群情激愤,于是因为这颗子弹,把战争赔款从3亿两白银降到了2亿两。李鸿章为了能免掉1亿白银的赔款,把这颗子弹缝到了头骨里,一直到死都没有取出来,所以它值1个亿的白银。”褚岩又说。 “既然李鸿章到死都没取出来,你从哪儿拿来的?”苏樱桃反问。 褚岩当然不会说这子弹是从哪儿来的,只说:“来来,小伙子,你要能抓到,我就送给你。” 把个项琏在杰瑞眼前晃了一下,褚岩其实只想显摆一下,并没打算真送。 但就那么一晃,小杰瑞的手在空中乱舞着,刷一把还就给抓过去了。 褚岩抽了一把,没抽回来,再抽一把,费了老大的劲儿才从个小婴儿手里把子弹给抽了回去。 万幸万幸,苏樱桃没看见。 好吧,这小子有没有别的优点褚岩目前不知道。 但他很会砸场子。 作者有话要说:褚岩:欺负小孩真好玩,哈哈 依然狂求营养液,有多少灌多少,以及,做完好事要留言,灌了不要忘记留言啊! 作者会爆爆爆更的! 翻翻后台,有营养液就给樱桃啊!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73、艺术细胞 苏樱桃收的山货已经装满整整一个大库房了。 而迄今为止,大家还不知道她这些山货是要用来干嘛的。 “我听说她要上首都,说不定是想拿出去卖,这要拿出卖,估计能赚很多钱!”张平安有经济头脑,这方面懂得多,所以说。 保琴琴因为毛靖的牵连,被调走了。 现在调过来的是东方雪樱,她说:“首都的g命分子可比秦州的猖狂多了,拉着这些东西上首都卖,咱们苏主任会被首都的g命分子给生吞活剥掉的。” 正好这时苏樱桃拎个小篮子来了,东方雪樱赶忙伸出了手,来抱篮子里的小杰瑞:“杰瑞,你好呀。” 孩子还没正式的名字,毛纪兰叫他吉瑞,又吉又瑞嘛,洋气一点的年青人就喊他叫杰瑞。 “清点过了吗,所有的山货总共有多少?”苏樱桃问东方雪樱。 东方雪樱翻了一下账本:“木耳有3000斤,圆蘑菇5000斤,山核桃最少,2500斤。” “你带着人把所有的东西挑一遍,一定要干净,没有霉变的,尤其是核桃,要用我说的方式来筛,一颗坏的都不能有。”苏樱桃说。 东方雪樱停了逗孩子的手,笑抿着嘴巴说:“主任,我白天得请个假,晚上加班,可以吗?” …… “东方雪樱要去扯证儿,结婚了,据说男人是……”张平安笑呵呵的看了看东方雪樱,然后说:“一个特别优秀的男同志。” “谁啊,褚岩?”苏樱桃心说自己堪称红娘了,看好的男女同志都要结婚了。 东方雪樱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是我原来认识的人,首都来的,我也是最近才碰到他的,过一阵子我还要请假回家,跟他结婚呢。” 既然是老乡,知根知底,结婚了也不错,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就是褚岩有点可惜,跟东方雪樱怎么就不来电呢。 且不说这个,苏樱桃统计好了所有的山货,其实她在月子里,还背着毛纪兰,悄悄做了很多丝质绣工,当然,关于赚钱致富,心里也早有自己的计划。 妇联邀请他们两口子,是随时可以赴首都,要做一个婚姻家庭方面的采访。 但是在今年5月份,苏樱桃要去参加全国先进工作者的表彰会,她就想把这两件事情并到一起。 而她的这些山货,也确实是要带到首都去的,干货都是很占地方的东西,满满一大库房,肯定得用火车皮才能拉得了。 所以苏樱桃今天得跟宋言商量一下,让他问秦州铁路局调度两截车皮,2个月后她要用两截车皮拉着这些山货上首都。 秦工和秦钢这些大企业调火车皮属于正常现象,因为他们所有的大型元件都是通过铁路在运输。 苏樱桃上了楼,才进宋言办公室,就见宋言握着红色听筒,站在办公桌后面,一脸喜气洋洋的,在接电话。 红色电话,肯定是首都打来的。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安排好送行工作。”宋言喜滋滋的说。 挂了电话,见是苏樱桃,他伸手过来也得摸摸小杰瑞:“这孩子可真乖,没怎么见他哭过。” 苏樱桃才坐完月子,当然累,得赶紧坐下来喘口气,顺便跟宋言说说自己要调车皮的事儿。 宋言听完,不好打击苏樱桃,但也得旁敲侧击一下:“小苏,就连我都知道,第一夫人那派的人虎视眈眈,一直在盯着你呢,我都准备把你调到秦州市委宣传部去,给你个响亮一点的名头,你却要到首都去贩山货,这是不是太掉价了,第一夫人那一派听说了不得笑死,你这是唯恐人家抓不住你的小辫子,要给人家送个小辫子抓一抓?” 对方扛着大炮准备轰她,她要拉两车皮现行的投机倒把上首都,这听起来,确实像是去找死一样。 “您替我调好车皮就行了,别的事情我会自己看着办的,我都是有儿子的人了,不可能做坑自己的事儿。”苏樱桃说。 宋言摊了摊手,又说:“你还记得罗美玉吗,kate,她要回古巴了,出发之前会到一趟红岩,打算跟你们夫妻见个面再走,就在后天,去趟红岩吧,好好享受一下,据说她是要在新开的红岩宾馆招待你们夫妻。” kate已经来了两年了,这是准备要走了。 那证明她的生物学研究,应该是已经有很大的成果了。 “去去去,我们一定去。”苏樱桃说。 两年没见,她还挺想见见kate的。 回到家,珍妮一放学就回来了,正在做饭,毛纪兰说是来洗尿布的,但其实得先抱够了大孙子,才会去洗尿布。 她洗的尿布确实干净,毕竟手硬,有的是力气,揉揉搓搓的,大粗布叫她洗的绵绵的,洗完了往外面一挂,可谓红旗招展。 “汤毛,赶紧去看着弟弟。”看汤姆回来了,毛纪兰就是一声吼:“他在沙发上呢,快去,没听见他在叫你吗” 曾经,汤姆以为有个弟弟是再快乐不过的事情,但现在发现并不是。 他一回来,杰瑞就会明显的兴奋很多,而且总要跟他一起玩,但曾经汤姆梦想的是自己玩啥弟弟玩啥,俩人追来打去好不热闹。 可现在,这个小的让人发指的弟弟,人小吧,事儿还很多,最喜欢乒乓球,而且还是他递的,他递过去,弟弟就扔,他再递过去,弟弟又扔。 他要不递吧,弟弟就要哭,他要递吧,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一条只会捡球的小狗一样。 “奶奶,你能让他快点长大吗?我好烦这样呀。”汤姆看着躺在篮子里的小家伙,歪着脖子给他递着乒乓球,感觉自己的人生都要毁了。 毛纪兰对杰瑞的偏心,超过了她所有大孙子的总合:“你要不陪我大孙子玩,我就让我儿媳妇送走你。” 汤姆嘟了下小嘴巴,刚觉得有了弟弟,自己不像原来一样受关注了而委屈,苏樱桃拿着尿布下楼了,就说:“汤姆,要玩就出去玩,不要管杰瑞,他哭一会儿就好了,去吧。” 汤姆确实很烦弟弟总是扔球,但他要走吧,弟弟小嘴巴一撇,委屈的又要哭了,小小的婴儿,脸只有巴掌大,一委屈,两只小手伸了出来,眼巴巴的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哎呀,谁叫这是他弟弟呢,汤姆只好亲亲他的脸蛋,又把乒乓球递过去让他扔。 一手搭着下巴,机械的递着乒乓球,汤姆想,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杰瑞已经两个月了,估计是因为一直母乳喂养的原因,苏樱桃的身材还算恢复的可以。这个样子见kate,也还不错。 晚上回家,苏樱桃就准备要去趟红岩,送一下老朋友了,毕竟kate会从古巴直接回美国,而本不但没死,听说还恢复了健康,苏樱桃打算让她给本带点礼物过去。 人一天没死,遗嘱就依然可能改动。 所以这份礼物必须送的让对方高兴,让他还能记得博士。 晚饭刚做好,博士回家了。 一进门,当然要去缝纫机旁看儿子。 博士依然喜欢给儿子放钢琴曲,杰瑞大概也是胎里听得多了,很喜欢钢琴曲,只要一放开,他就会安静下来,静静的听着,睡着。 这是一个懂得鉴赏艺术,有艺术细胞的孩子,博士经常因为他而骄傲。 “小苏,kate……”邓昆仑放开了钢琴曲,转身走到厨房门口,说:“我想……” “kate要回美国了,你准备给本带份礼物回去,是不是?”苏樱桃回头,笑着问。 这一句,把博士突然就给问住了。 在厨房里蓦然回首,妻子看起来还是个小女孩,但他的儿子已经2个月了,而他们结婚,也已经有五年了。 博士前三十年在外颠簸,什么都遭遇过。 遇到妻子的这五年,却过的极为顺遂,顺遂的让他每每午夜梦回,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五年于国人来说,是一步又一步,无比难走的五年,可在他的印象中,却是弹一挥间的事情。 邓昆仑今天其实去看过秦露一趟,因为她也要被调到秦钢去了。 是褚武那帮人应毛靖的要求,把她调去的。 而她和毛靖到了秦钢,说是要进行劳动改造,但这也是革命派对他们的变相保护。 秦露是kate介绍的,确实女孩在工作中有灵性,也非常优秀。 kate甚至在信里说,她敢保证,秦露是这个世界上难得的,与博士在性格,知识层面,各个方面都合拍的女性。 博士当然不会放过毛靖,但毕竟秦露是女孩子,他打算放她一马的,甚至给海清那边打了招呼,打算把她调过去。 但既然她选择毛靖,就证明她是要一条道走到黑,那博士也就不管她了。 刚才她还指着脖颈上的勒痕对博士说:“博士,我依然爱您,此生不变。没有我,您这辈子是感受不到那么炽烈的爱情的,您现在过的只是普通的日子,有我,你才有爱情。” 将近一年,一起朝夕相处,一起工作。 有能谈到一起的话题,一起爱好的音乐,有灵魂上的共鸣,她说话的时候,他偶尔笑一下,更多的时候是严肃的敲敲桌子,让她收心工作。 但那是秦露这辈子最美妙的日子,她觉得于博士也是。 而现在,他拥有一个无比泼辣,会算计的妻子,这不该是一个那么清高,博学,渊识的博士该有的生活,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 他跟那样一个女人在一起,怎么可能有爱情。 博士当时听秦露说完,头也不回的出来了。 他不知道什么是炽烈的爱情。 但他知道,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经常俩人聊着聊着,她突然回头,他就会像此刻一样怦然心动。 他有了无可抑制的嫉妒情绪,会经常在工作的时候想到她,甚至没皮没脸,把褚岩赖以抹消的酒都搞回了家,因为她喜欢喝酒。 他觉得这就是爱情,恰到好处的爱情。 再炽烈就不行了,他是一个普通的,平凡的男人,而于男人来说,工作比爱情可重要得多,因为那才是他实现人生价值的地方。 苏樱桃可不知道博士心里现在胡七八糟的想法,正在计划要送给本的礼物:“我打算给咱们全家拍张照片,再把汤姆和珍妮的成绩单寄给他一份,对了,再给他寄两瓶酒吧,我听kate说过,他爱喝酒。茅台吧,最好的酒了,一瓶18,这可是一份大礼。” 两瓶三十六块,她一个月的工资又要没了。 赚钱很难,花钱简直就像流水一样。 汤姆和珍妮的成绩单,以及全家福,再有两瓶酒,这份礼不算重,过海关的时候肯定也能批得下来。 “可以,就这么办吧。”邓昆仑说。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于是进了锅炉房,从锅炉房里搬了一箱子酒出来:“给这个吧,这是我从褚岩那儿搞来的酒。” 苏樱桃打开箱子,提了一只白色的瓷瓶出来,拂开上面的红纸,可以看到‘成义烧坊’几个字。 这是解放前的茅台老酒,褚岩那家伙够奢侈的啊,喝得起这东西? 但邓昆仑是怎么从好酒如命的褚岩手里弄到这酒的? 苏樱桃赶忙打开一瓶尝了一口:又浓又烈又香。 “你不能喝,你还在哺乳期。”邓昆仑看她咂巴着嘴,连忙说。 正在听钢琴曲,在给他爸熏陶高雅音乐的杰瑞已经睡着了,苏樱桃回头看了一下儿子,气的直咬牙,她所有的快乐,都因为小杰瑞消失的一干二净。 “就给这个吧,这酒好,又浓又烈,估计能把本原地送走。”苏樱桃笑着说。 这话当然不对,谁会盼着人死。 但是本一天不死,那份遗嘱就一天有可能还会改变,虽然苏樱桃生在社会主义国家,从小受社会主义的教育,但是因为本,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资本主义下,豪门继承人的痛苦。 没有快乐,因为那封遗产博士压根儿就没打算继承。 汤姆和珍妮的成绩单? 孙校长听说后,特意专门给俩孩子写了一封单独的成绩单,而且在抬头处写了一行大字:提高警惕对苏美,时刻不忘闹革命! 这东西寄到m国,本很被那行愚蠢的字样给笑死。 而汤姆呢,听说是要给本那个老爷爷寄信,顿时觉得仅是成绩单还不够,他可是立志等到18岁就要出国,继承本那笔钱的,为此,他必须单独写封信。 不过他从上了小学就没学过英文了,会讲的只有常用词,写不了。 所以这封信是由他自己用中文口述,邓昆仑代表完成的。 “我叫汤姆,我有个弟弟叫杰瑞,他一拳头就能打飞12颗玻璃球,每天都在练习乒乓,将来肯定会是个世界冠军,他还喜欢听音乐,最爱听《来一个歼敌大竞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每次听到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他就会兴奋的举起拳头……爷爷,我会带着杰瑞一起来看你的,你一定要留着你的钱,给我们俩呀。”汤姆说着,唱了起来。 博士抬起头,就发现一听钢琴就会睡觉的儿子,居然举起了他的小拳头,正在篮子里挥舞着。 这意思是他更喜欢那些革命歌曲,而不是钢琴曲? 汤姆越唱杰瑞就越兴奋,都把小被窝给踢开了,简直手舞足蹈。 博士看着儿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樱桃看邓博士认认真真的在写英文,心里有点担心:“要不写一点关于家人问候方面的东西,打打感情牌吧。本那么一个由衷为usa骄傲的老人,看到你们揭朝鲜战争的老底,到肯定会生气的,毕竟当时美国输了。” 邓昆仑重新提起了笔:“愤怒会让他坚持他的初衷,那份遗产他就不会给阮红星的,放心吧。” 气死对方,拿到遗产,博士依然在坚持自己的初衷。 写好信,博士把它合了起来,心中对kate,其实有说不出来的愤怒。 他拿她当姐姐,甚至从某种层面来说,她对他,是像母亲一样的人。 但她,从介绍褚英,再到秦露,总是不停的在他的生活和工作中添乱,使绊子。 而秦露,差点让他的整个工作间陪葬。 但愿她明天顺顺利利的走,不要再挑衅他,博士的涵养已经快用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博士:我儿子爱钢琴,爱好高雅音乐! 杰瑞:动次打次咚咚咚! 依然求灌营养液,灌完千万记得留言,不但作者会一如既往日万,而且只要留言,就有惊喜多多,随意灌完记得留言,翻翻你的后台,万一有营养液呢! 灌给我,留言,就会有惊喜,灌了你就知道啦!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74、井岗山下种南瓜 晚上,就在家里,邓博士用自己的相机,让吴晓歌给全家照了一张照片。 他和苏樱桃坐在椅子,珍妮和汤姆站在身后,而杰瑞,则被他抱在怀里。当天晚上洗出来,夹在信里头,第二天一早,俩口子就去见kate了。 汤姆和珍妮因为要读书,所以并没有跟着来。 小杰瑞这是头一回出远门,好奇的看着车窗外,蓝天上的白云。 现在已经是4月份了,秦州最美的季节,一片片麦田就像绿色的波浪一样。而秦工公路上的大卡车,也明显比前几年多了很多,新的锻造车间就在秦城监狱隔壁,正在拨地而起,等它建成,所有的大型锻造设备元件都将从那儿出。 邓昆仑到秦州之后,短暂的下了趟车,上车之后,给了苏樱桃一管口红:“涂一点口红吧,你的嘴唇现在没有原来那么红了。” 哺乳期,女人身上的血全给孩子吃了,会气血不足,整个人的状态都要比原来差好多。好在苏樱桃知道,kate跟她相比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儿子虽然是拖油瓶,但总不能在食物上亏待他,所以在生完孩子的这个阶段,苏樱桃连雪花膏都不涂了,一应辣的凉的生的都不吃了,就是怕给孩子的奶里搀上不好的东西。 邓昆仑抱着儿子,看苏樱桃对着车后镜涂好了口红,很满意的把儿子递给了妻子:“我下车一会儿,你给他喂点奶。” 妻子哺乳的时候,博士每次都会主动避开。 绅士风度,他确实是做到方方面面,各种细节上的。 新开的红岩宾馆,kate作为古巴贵宾,就住在这儿,而且她一直在大门口等,远远看见苏樱桃,就在挥手:“嗨。” 苏樱桃喊博士停了车,抱着儿子下车了:“看看,两个多月了。” kate也是一个母亲,而且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接过苏樱桃怀里的孩子,抱楼了会儿,摇头了:“不行,我必须马上回美国,我太想我的小天使了。” 两年时间,只有过零星几封信,几张照片,kate想立刻回到美国,抱抱自己的女儿。 这一次她来了两年,与华国的生物研究专家们一起开发了一系列的疫苗,而那些疫苗将马上被大范围的运用。 她成功了,她赚到了不少钱,也赚到了名,因为这件事情将被写在华国生物学的课本上,而在课本里,她是来自古巴的友好科学家,华国的中学生们,都会在课本里认识她。 看博士停好了车,她说:“走吧,咱们去吃饭吧,没有我,你们是很难吃到一顿丰盛的饭菜的,对不对?” 苏樱桃指了指车后备箱,不客气的说:“我在哺乳期,不但要吃好点,剩下的还得全部打包回去” 对于这些外籍贵宾,组织的标准是四菜一汤,kate又吃不完,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多好。 正好是中午,三个人在餐厅里坐了下来,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 苏樱桃仔细观察,就发现kate的状态居然比她上会见的时候好了很多。 皮肤也比原来光滑了,而且还白了些,皱纹也没有原来那么深了,总得来说她变年青了。 “你是怎么保护皮肤的,皮肤状态看起来真不错。”苏樱桃由衷说。 kate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生研所的同志们对我非常好,帮我戒了酒,还戒了烟,大概是因为空气足够清新,氧气足够充足,而且我不需要总是去想明天该去什么沙龙,见什么人,跟谁聊天,就连我的失眠症和焦虑症都神奇的痊愈了。” “只要你的需求变少,对利益的追求变小,你就会改变的。”邓昆仑一直没说话,直到此刻才插了一句。 他今年已经33了,不论工作强度还是每天工作的时长都比kate高得多,但跟kate相比就像两代人一样,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年青,而kate则是阿姨辈的。 kate笑了一下,一副揶揄博士的样子说:“我跟你不一样,你奋斗是为了国家,而我是为了自己,你可以不追求物质,我不能。” 她是来赚钱的,钱赚够了就该走了,回到美国,她依然要享受花花世界。 至于博士,这种人的情怀和胸怀一般人比不了,不过他这种情怀,只能吸引那些涉世未生的小姑娘,而不是她这种冷静,理智,成熟的女人。 kate当时介绍秦露给博士的时候,其实就是想看看,博士会不会被她那种女孩子吸引,可惜他似乎比原来更无趣了,因为就连秦露那种女孩子,都没在他的生活中激起波澜来。 吃完了饭,苏樱桃让邓昆仑出门,拿了几个搪瓷缸进来,还真把剩下的菜全打包了,一副穷亲戚打秋风的架式。 不过kate发现,邓昆仑总是盯着自己看,两眼里满是专注,审夺。 相处那么久,谈恋爱长跑了十几年,他还没这么盯着她看过。 “要不再上楼坐坐?”kate于是说。 “坐坐吧,我来替你打包行李。”邓昆仑站了起来,说。 要送给本的两瓶酒,就那么装在行李箱里肯定不行,因为kate要途经好几个国家,周转好几趟飞机,怕要砸碎在半路。 kate接过杰瑞抱在怀里,走在楼梯上,看邓昆仑提着酒走在前面,悄悄笑着问苏樱桃:“享受过他打包行李的待遇吗?” 见苏樱桃摇头,kate又说:“他特别擅长打包行李,原来在m国的时候,我要出差,经常让他替我打包行李。” 苏樱桃皮笑肉不笑:“一会儿我可以见识一下。” 但她心里有隐隐的不舒服,毕竟kate可是跟邓昆仑发生过□□关系的女性。 他这是因为她对他管的太松,尾巴翘上天了?居然要给前女友打包行李,行李里飞出内裤和胸罩怎么办? 这也太为老不尊了吧,他当他儿子和她都是瞎子,还是觉得她和杰瑞是豆腐做的,要看他给前女友打包行李? 不行了,苏樱桃的涵养马上就要没了,当然,在这儿大吵大闹不行,今天晚上回家,她要让邓昆仑跪在搓板上洗尿布。 邓博士全然没发现妻子已经快要给气的神魂归天,进了kate的房间,一看她的行李箱打开着,而且东西四处乱扔,下意识的就把行李箱拉了过来,而且翻翻捡捡,把两件内衣给归到了原位。 都抓别的女性的内衣了,在苏樱桃心目中,邓昆仑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她亲自处决的。 不过就在这时,邓昆仑两只白皙的手停了下来,拿起一排玻璃针瓶,回头问kate;‘这是什么药品,你自己用的?” “美蓝注射液,我三叉神经一直疼痛,注射它能减缓疼痛。”kate笑着说:“这个必须小心轻放,因为它关系着我整个旅途中会不会晕车,会不会头痛。” 邓昆仑依然屈膝,跪在地上。 他穿的是条绒面的外套,这种外套几乎没有变过,一样的干部装,冬天会加一层棉衣在里面,夏天就是单穿,他的外型相貌,几乎所有人公认的帅气,但在穿衣服方面,几乎从来不打扮自己。 但毕竟学识和年龄,以及阅历养成的风度摆在那儿,屈膝跪在地上给前女友整理衣物,简直堪称骑士了,还是很帅的那种。 但在苏樱桃眼里,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跪了会儿,突然说了句:“樱桃,你把杰瑞抱出去一会儿,行吗?” 好嘛,现在还让她出门,苏樱桃心说,等kate一走我就开车撞死你。 出了门,苏樱桃又不准备用车撞了,她要用她的王八盒子嘣了这个王八蛋。 但她刚一出门,就听见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你再说,这是什么?” “美蓝针剂。” “你放屁,这是中华鲎的血清,而在美国,我回国的那一年,某个生物学家发明了用鲎的血清检测内毒素的方法,在去年,日本的生物学家发现鲎的血清中没有g因子,所以它无法检测非内毒素,而据说中华鲎是目前所有的鲎类中,目前唯一没有被检测的鲎类,你拿走的这是中华鲎的血清,你要带它去美国做检测,拿它做血清试剂。”邓昆仑几乎是在咆哮。 苏樱桃给这一连串专业术语蒙住了,因为以她的知识面,听不懂邓昆仑说的这是什么。 但kate说的她能听懂:“博士,你让我带走它,不要摔……啊,这将是价值几万美金的东西,你把它砸了,你居然把它砸了。” “我不仅要砸了它,我还会打电话给海关,严查你所携带的所有药品。”邓昆仑接着说:“中华鲎只产于亚洲,鲎血是目前正在被研发的药物,而药品商是美国最大的资本家,一旦他们把中华鲎的血清进行药剂试制,并且申请专利。等到将来,我们自己国家的中华鲎生产出试剂来,我们就要给美国的药品公司交钱买授权,否则我们的药品将无法通过世界卫生组织的许可进行全球销售,而你,正在促成这样的事情。你这种行为跟间谍一样恶劣。”邓昆仑又说。 “邓昆仑,药品专利在这个国家是空白的,我只是拿了一点血清,这没什么,我不拿照样会有别人拿它出国,你能管得了吗,你能管得了这么大一个,拥有四五亿人口的国家的每一个人吗?”kate反问。 邓昆仑摇头说:“只要我看见,就不行。” “你们这一辈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生研所的那些专家们为了留下我,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我,不停的说内蒙的风光有多漂亮,这个国家的人民又有多么淳朴。他们根本不知道美国有多么的美好,只要有钱,它就是天堂。邓昆仑,人的本质就该是追求更好的生活,而你们就是一帮反人道主义者。”kate尖叫说。 淳朴和热情是留不住客人的,在kate这儿只有利益的交换,以及赚钱。 一声刺耳的玻璃碎裂声,于是kate又是一声尖叫,撕心裂肺。 显然,邓昆仑又砸了她准备带走的东西。 那才是她赖以获得更大金钱回报的,能让她一夜暴富的东西。 苏樱桃大概明白了,刚才kate包里那一盒蓝色针剂,不是什么美蓝注射剂,而是中华鲎的血清,她把这东西拿到美国,只要卖给药品公司,就能卖一笔大钱。 而现在,华国整体是被世界经济体所封锁的。 不说国内没有专利体系,我们甚至连联合国都没有加入。 现在kate把这东西拿出去,其实本质跟褚武那帮人差不多的。 她卖血清只能卖几万美金,但从今往后,华国的子孙后代,只要用到中华鲎血清制成的药品,都得向美国交纳专利金。 咔嚓几声之后,邓昆仑从屋子里出来了,说:“走吧,咱们回家。” kate在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哭了两声,突然停了下来,出门喊了一声:“博士。” 苏樱桃回头一看,kate的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子,红里透着青,青里透着紫。 这男人,他还真打,打的kate的脸肿的那么高。 “只有你们这一辈人才会这样,等你的孩子长大,他也会跟我一样,义无反顾奔赴美国。”kate手捂上脸颊,说:“他们会离开你心爱的国家,会去继承本的遗产,而这件事情你是阻止不了的。” 邓昆仑没说话,也没回头,抱着他将来大概率要背叛他的儿子下了楼,开车,回家。 苏樱桃不知道kate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觉得他既然已经把药剂给砸了,事情就算完了,她还有个孩子在美国呢,没必要上纲上线的,总不能把一个女人赶尽杀绝吧。 打电话让海关查她的行李,别她给海关扣留,再在华国坐牢,那她的女儿怎么办。 “现在没有足够的法律法规来规范这些事情,但是国家花钱雇她,生研所的同志们帮她成功的戒酒戒烟,对她那么好,甚至把她写进医学教材。她却转身带走于国家来说那么宝贵的东西,我没有报案,让公安当场逮捕她已经够给她面子了。”邓昆仑下了车就说:“我得去洗个手,上楼打电话,你带杰瑞先回家吧。” 他是得洗洗手,要不然他从今往后都休想上她的床。 到了秦工,两人要下车,邓昆仑打开后座车门,突然伸出手,抱了抱苏樱桃。 “谢谢你,小苏,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在一个物资如此贫乏,百废待兴的国家,坚守在如此贫穷的地方,邓昆仑可以永远坚守下去。 “你儿子也会陪着你的,放心吧,他要将来敢加入美国国籍,我打断他的腿!”苏樱桃笃定的说。 …… 今天苏樱桃回家,迎门照面居然碰上褚岩。 他又在小白楼晃悠。 而汤姆,则在家里放收音机,还是一崭新的磁带,上面全是《一分钱》、《我是公社小社员》,以及《井岗山下种南瓜》、《路边有个螺丝帽》之类的儿歌。 虽然博士一心认定他儿子爱听钢琴曲,但是一听到这些欢快的儿歌,杰瑞就会乐的手舞足蹈,还喜欢让苏樱桃抱着他摇来摇去。 听的乐滋滋儿的,口水直流。 “这是你给汤姆买的磁带?”苏樱桃问。 现在的磁带也是供给产物,一般只有学校才有权力批得到,普通人是买不到这些东西的,家里有一盒儿歌磁带,那得多风光。 厂里好些小孩子都趴在白篱笃上,听着汤姆放出来的音乐。 汤姆现在比小学校长还风光一点。 “对了,苏樱桃,你肯定知道渣滓洞吧,最近一次修正烈士名单的时候,我生母孙宁的名字被宣传部的人从烈士名单上划掉了。包菊一直跟我说我生母在渣滓洞里曾经是叛徒,她是怕要连累到我,才没把这事儿给张扬出来的,这话我从小就听她说,但我是第一次跟人提及。”褚岩点了点头,突然说。 渣滓洞里坐过牢的烈士名单里,一直有褚岩生母孙宁的名字,而这个名单是由宣传部负责的。 在苏樱桃梦里也差不多,包菊先是抹掉孙宁的名字,再慢慢的从回忆录里暗示孙宁是叛徒,等到将来褚司令从实权岗位上一退下来,褚岩的生母,就被包菊明目张胆的说成叛徒了。 褚岩永远不可能被提拨上去,也跟这个有关系。 “要是有一张美国护照好了,我想去趟台湾,台湾还有渣滓洞里撤出去的警卫,我总可以问到真实情况!”褚岩贪婪的吸了口气,伸了伸懒腰,顺:“博士没有了,但工作间那帮老家伙身上还有美国护照,真是让人忍不住想犯罪啊。” 苏樱桃顿时一愣,心说这家伙当初想偷博士的美国护照,该不会就是想去台湾,查他母亲的事的吧? 他在她梦里,也是从拿了那本护照后,整个人就变了,开始他违反犯罪的生涯的。 他可真是,永远跳跃在犯罪边缘。 两岸没互通前去台湾,他这可是在找死! 而且,他跟她说这个干嘛? “苏樱桃,博士的护照你没烧,当时是耍我的吧?”褚岩突然又说:“护照借我用用行吗?我真的急用!” 这家伙,他要接近谁,那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苏樱桃翻了和白眼:“早就烧了,你就死了心吧!” 但她心里,突然想到这事儿该怎么查了。 且不说这个,看褚岩脖子上隐隐挂着一根绳子,她突然想起来,那是颗子弹,他还说那是日本浪人打在李鸿章脸上的子弹,说是要送给她儿子的。 “对了,你不是说你那颗子弹要送给我儿子吗,你怎么还挂着它?”苏樱桃问。 褚岩于是解了下来,说:“他没抓到呀,要他抓到了我肯定会送给他。” “上回我也没仔细看,你现在让他抓,我看他能不能抓得到。”苏樱桃也是开玩笑,毕竟觉得,小孩子抓不到这玩艺儿。 “抓就抓,来吧小家伙,看你能不能抓得到。”褚岩搓了一下双手:“真要抓到,我就让你挂着它上首都。” 上回就算误打误撞,让这小子抓到了,这回褚岩才不信呢,他就在孩子眼前闪一下,才不信这家伙能抓到。 结果刚把项琏拿出来,才落到孩子面前。杰瑞一伸手,稳稳的给抓住了。 两只无辜的大眼睛,仰头看着褚岩,小家伙现在已经会笑了,咧开嘴巴笑的可灿烂了,还流着点乳白色的口水。 一脸的天真无辜。 幸好苏樱桃因为一只苍蝇而回头,扑苍蝇去了。 褚岩一把就把子弹给抢了回来了。 这小王八蛋太会砸场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褚岩:又一回耍赖,哈哈 作者:翻翻你的后台,有营养液就灌给樱桃吧,作者不但会每天2更,万字回馈,还有更多更多你们想象不到的惊喜,灌完一定记得留言咩,留言是作者更文的最大动力!!急求营养液!!!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75、再上首都 首都,褚司令家。 夫妻俩正在吃早饭,包菊抽空,在跟丈夫说小儿子褚岩在外面的情况。 关于褚岩跟褚武打架的事情,因为下面没人反映,而上面呢,第一夫人这一派又是一手遮天,所以包菊瞒着丈夫,就没跟丈夫提及。 当然,在她们想来,偷金芯电缆的事情早已经是过去式了。 毕竟没留下证据,也就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褚岩不争气,越混越差是事实。 从中央警卫排混到红岩,一个工厂的警卫排,越混越差,褚司令都不知道他怎么当的兵。 相比大儿子褚武,四十出头,在铁道部负责专列的调度工作,人妥当,家庭和睦,两个孩子也都争气,这才是大家都公认的好儿子。 所以褚司令对于小儿子的消息,听都懒得听,一听,要坏了他一整天的心情。 所以,褚司令压根不想听包菊提褚岩,问的却是另一件事情:“我听说你在白公馆的烈士名单上,把褚岩他妈的名字给去除了?” 这件事情,是关于褚岩的生母的。 包菊声音一低,悄声说:“她本来早就判变了,是要跟着国民党跑,才会给流弹打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不是正在选军事委员会的一把手,我不把她的名字抹了,万一被谁翻出案来,你还怎么跟别人竞争?” 褚岩的生母叛变,给流弹打死的事情,刚从渣滓洞出来的时候,包菊就跟褚司令说过。 而褚司令呢,也是认可这一事实的。 目前褚司令在单位,领导层里只排到第四,再往前一步就有望到第一,不往上,就得退居二线了。 所以褚岩生母是不是判变,这件事关系着他现在的工作岗位。 他顿了会儿,说:“那我就退居二线,罗衡最近不是平反了吗,他的呼声很高,我可能竞争不过他,他上也是理所应当。你把岩岩母亲的名字添上烈士名单吧,在那种环境下,不是人人都能坚持初衷,不背叛组织的,但她牺牲了是事实,她闹了七八年的革命也是事实。” 包菊气咧咧的说:“罗衡跟你脾气不对,又下放了整整十年,他要上去,你就等着他整你吧。” 曾经在党内批评过的战友,现在平反,反案了,还要重回军事委员会。 在大家想来,他肯定也要整一帮人。不过褚司令没有针对过罗衡,所以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也不打算跟妻子吵这些有用没用的,只喝了几口豆浆,就去上班了。 包菊还在后面追:“不要忘了吃药,把糖尿病的药吃了再走,这可是小英从法国寄回来的。” 褚司令一口吃了药,转身走了。 包菊看褚司令走了之后,从家里出来,绕到前面的家属楼,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军人,她又递给对方一盒药,笑着说:“给,孙部长,这药老褚在吃,你也吃一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这位老军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拿着份《解放军军报》,说:“包菊,我看新一期的《解放军报》,这上面你怎么把渣滓洞里的烈士,孙宁的名字给划掉了,这个咱们之间也没商议出个定论来,不知道谁是判徒,你除了她的名字,不就是在暗示大家她是判徒吗,这事情,咱们得开会讨论!” “孙部长,怎么说呢,当初咱们在大屠杀前夕突围,是不是孙宁跑的最慢,跑在最后面,我现在越想,越觉得她压根儿就是不想跟咱们走,想故意留下来的。虽然没定论,但我想,还是把她的名字给去了吧,毕竟她当时跑在最后,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判变了呀。”包菊轻声说。 这位孙部长说:“但孙宁牺牲了,而且身中27弹,弹弹直中要害。如果她是判徒,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子弹?” “也许敌人认错人了呢,这是我闺女从法国带回来的药,我给您留下一点。唉,褚岩啊……”包菊又说。 这老人砰的一把,把门关上了:“不要跟我提褚岩,再提你也别上我家来,要让我看见褚岩,我打死他。” 包菊在门外,没人看到的地方笑了一下,又柔声说:“孙部长,您记得今天给我家两个孙子做两个陀螺啊,那俩孩子想打陀螺。” “好!”里面传来了一声。 所以,除掉褚岩的生母孙宁名字的事情,这就完美的解决了。 只要一提褚岩,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恨不能踹他两脚,只要一提褚岩,什么事情都能完美解决。 包菊于是从这家出来了。 而这时,喜滋滋的苏曼来找包菊了,正好在院子里碰上,就说:“苏樱桃带了两车皮的山货,拉着上首都来了,包主任,要不要我让我哥找些人在火车站逮她,现场给她来场批d?” 包菊深吸了口气,笑着说:“真是小农意识,我听说她上回来,从首都买了好些东西回去,装满了五六个编织袋,这一看就是想搞投机倒把,在火车站抓算什么,让你哥找个好的照相机,再盯好她,到时候等她卖东西再抓。” “对对对,抓现形最好。”苏曼也说:“我现在就让我哥去借相机。” 包菊又说:“妇联不是想采访她吗,咱到时候抓了她,再给她拍个大照片,发到报社,连她带全国妇联不就可以一起丢个大脸了?” 苏曼连忙点头:“对对对。” 妇联想采访苏樱桃,好啊,那包菊就让她苏樱桃成全首都最大的投机倒把。 …… 苏樱桃是5月1号动身的,趁的是飞机。 飞机票,当然是妇联批的,给他们全家一人一张。 而且这回还带着毛纪兰,因为她怕自己万一有事要出门,孩子没人照料,正好,也带婆婆上首都旅游一趟。 毛纪兰抱着她的乖孙子,这辈子,火车都没趁过,直接一步到位,坐上飞机了。而且她上了飞机才知道,一起飞,就有源源不断的饭送来吃呢,刚开始毛纪兰还不敢吃,直到苏樱桃偶然说了句这饭都是免费的,从西式的面包到馒头,再到北冰洋的汽水儿,空中服务人员给多少,毛纪兰就吃多少,等下飞机的时候,她撑的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山货是跟着火车一起走的,发的要比她们更早一点,由褚岩押运着,估计现在也快到首都了。 妇联安排,是要让他们全家住在首都饭店的,不过罗衡已经被平反了,目前待只在家,早就派了人,在飞机场接苏樱桃两口子。 老爷子平反后,组织还在首都给他分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在具体的任命没下来之前,他目前独身一个人,就住在这套房子里,每天按时锻炼身体,看报纸,学习,静静等待分配结果。 为了迎接博士一家,罗老还特意问单位借了辆车,亲自到首都机场,接他的大孙子,以及邓博士给他生的小孙子。 当然,罗老这一回,其实想把汤姆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而要留下孩子,事情得慢慢谋划,毕竟汤姆已经跟着博士一起生活了六年了,想把他留下来,估计并不容易。 在苏樱桃梦里,罗老爷子,将来还要军事委员会的实权岗位上一干好些年。 别看他现在一身两个兜的绿军装,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他们这种年龄和资历,一旦干上去,是能干到70岁才退休的,将来国家的国防事业,都会由他一手把握。 刚刚到家,放下行李,邓昆仑拎着一只军绿色的手提包,说自己要出去一下,就走了。 苏樱桃估计,以博士那么缜密的心机,肯定当时在褚武准备偷电缆的时候,是留存了证据的,他应该是准备往上反映这件事情去了。 只是一个报社的采访,他不可能亲自来一趟。 既然来,肯定是想给革命派想偷金芯电缆那事做个了断。 而她和毛纪兰,则得给孩子喂奶,换尿布,洗尿布,毕竟带着一个奶娃娃,一进门就是干不完的活儿。 “走吧长城,爷爷带你出去买点菜,回来,咱们今天给你阿姨和你奶奶她们做顿饭吃,好不好。”罗衡张罗着说。 他目前一直在休息中,组织方面也只发给他生活费。 下放十年的工资,说是会一起清算,一起发放。 但目前为止,老爷子还没拿到,所以他兜里钱并不多,但自己唯一的大孙子回家,还带个小孙子,说什么也得给他们做顿好吃的饭菜出来。 汤姆对于这个新环境,因为是在军区里面,走来走去的人大部分都是穿军装的,所以非常感兴趣,兴致勃勃的,就要跟罗老一起下楼。 “罗老,您就别去了,我自己去吧。”苏樱桃说着,把已经吃饱奶的儿子交给了毛纪兰,然后说:“走,我带你们俩去买菜。” “婶婶,给我买个陀螺吧,我看这儿的孩子个个儿都有陀螺。”汤姆连忙说。 首都的孩子们,时兴打陀螺,一路上进院子,汤姆给那帮孩子惹的特别眼热。 是孩子都贪个小玩具,苏樱桃打算给孩子买一个。 要出门,当然得收拾一下自己。 苏樱桃穿的是的确凉的新衬衣,给自己围了一条特别漂亮的,绣着花花绿绿的图案的小丝巾,然后给珍妮也围了一条,带着两孩子就下楼了。 五月,首都最美的时候,处处绿意盎然,映着各处墙上贴满的,红色的大字报,好不漂亮。 这院子里多得是外面特别稀罕的自行车,好多年青孩子们脖子上挂个自行车,男生追着女生的屁股,时不时打个口哨,等女生一回头,又把自行车一扭头,转身就走。 苏樱桃带了俩孩子,正在前面走着,突然有几个女孩子笑着说:“姐,你的丝巾真漂亮!” “漂亮吗,过来看看!”苏樱桃把着,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丝巾。 “不了不了,这是的确凉的吧,买不起。”几个女孩子笑哄哄的,骑着自行车走了。 这是军委的院子,包菊一家子就住在这儿。 不过,她家住在后面盖着红瓦的独门院子里,那一片因为瓦顶是红色的原因,被称为‘小红楼’,就跟秦工的小白楼一样,属于干层干部才能住的地方。 包菊跟这个院子里,所有住在‘小红楼的’的干部们,关系都特别好。 毕竟她在宣传部工作,而宣传部管的恰好是文宣方面,她时不时给《解放军报》写点稿子,把大家都夸一夸,那好感,赢的嗖嗖的。 而苏樱桃带着汤姆和珍妮,从大院里出来之后,说是买菜,在大街上走走逛逛的,差不多逛了俩小时才进菜市场,买了些五花肉,又买了几条在秦州难得一见的鲫鱼,秤了几样菜,就准备回家做饭。 而这一路上,一直有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女孩子在暗中跟随着他们几个,他们往哪儿走,那几个女孩子就往哪儿,但又不靠近,只是远远的跟着。 “婶儿,你没发现吗,有几个小h兵好像一直跟着咱们,还是女同志。”珍妮提着菜,扬起头跟苏樱桃说。 苏樱桃笑了笑说:“不用管,让她们跟着吧。” 她拉了两车皮的山货进首都,虽然说山货现在还在还没进火车站,但是苏曼和包菊以为她是来搞投机倒把的,估计这几天得见天儿的跟着她。 就让她们跟着吧,还算多几个保镖呢。 汤姆自打进了这儿的大院,看到有人在打陀螺之后,就对陀螺入迷了,一路经过哪一家门市部,都要进去问问:“你们这儿有陀螺卖吗?” “小同志,不是咱首都人吧,陀螺都是自己作的,哪有个卖陀螺的。”售货员笑着说。 汤姆于是又从百货商店出来了。 他为了一个陀螺,跑的快,一直走在前面,苏樱桃看着看着,就觉得这孩子的脑袋,现在似乎比原来尖了一点。 不一会儿,珍妮跟她并排着走,她就又发现,汤姆原来只到珍妮的肩膀,现在能够到她的耳朵了。 孩子长个儿,似乎都是不经意间长的。 她仔细再看汤姆,小伙子腿似乎比原来长了一点,腰长腿细,瘦条条的,看这样子,他似乎是要发力,长个儿了。 不过,人长了,心没长,他依然在沿路四处看人家的陀螺,见一个就在咂两口气:“婶婶,我也想有一个。” “回家让你爷爷给你磨一个吧,我看这东西外头是买不到了。”苏樱桃说。 “不要。”汤姆居然扭起了脖子:“我觉得罗爷爷看我总是怪怪的,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罗老有心想把汤姆留在首都,但目前还没有张嘴。 不过他虽然没张嘴,但从眼神上,语气里透露出来的感觉,汤姆这么敏感的孩子是能感觉到的。 自己认来的爷爷,汤姆隐隐听过博士和苏樱桃的对话,大概猜得到,那是自己的亲爷爷。亲爷爷对他亲昵一点可以,但是想把他从婶婶身边带走,他肯定不愿意。 所以他现在下意识的,在跟罗老划清界线。 正好进了军委的大院子,汤姆走着走着,突然一声惊叹,就停下了脚步:“婶婶,快看,那个爷爷在做陀螺。” 苏樱桃在梦里是来过这些地方的,而这个老爷子,她也认识。 这是褚岩的前妻,孙静静的父亲孙天青。 孙静静人长的很漂亮,就是脾气有点躁,跟褚岩大概属于性格不合,最后闹到离婚了。 而这位孙天青,跟包菊一样,也是从渣滓洞出来的老革命,曾经在军委也是部级干部,不过现在退休了。 而他女儿孙静静,曾经是褚岩的前妻。 这不,老爷子蹲在地上,正在削陀螺,汤姆蹲到他面前,就说:“爷爷,你的陀螺我可以买一个吗?” “不可以,因为我这陀螺啊,是给我认识的几个孩子们削的,我已经答应好他们了,就不能给你了,好吗?”孙天青老爷子笑着说。 汤姆觉得好遗憾啊,自己还想打陀螺给弟弟看呢,蹲在地上嘟了一下嘴巴,他说:“那好叭。” “孙部长,陀螺做好了吗,小武家两个孩子正在等着玩儿呢。”就在这时,一个女人远处走上前,笑着说了一句。 孙天青应声站了起来。 而苏樱桃一抬头,恰好迎上包菊的目光。 就说包菊有多牛,褚岩曾经的老丈人,女儿都跟褚岩离婚很久了,但是这位退休了的孙部长,却还会给包菊的两个大孙子做陀螺玩儿。 不过,据苏樱桃的印象,这位也是整个大院里,最恨褚岩的人。 无它,就因为褚岩到大,都是这院子里狗都嫌的男孩子,但他女儿偏偏就跟褚岩在一起了,而后来又跟褚岩离婚了,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 但褚岩是女婿,孙天青是老丈人,孙天青恨褚岩恨的牙痒痒。 可是,这位也是曾经从渣滓洞越狱时,跟包菊,孙宁她们一起越狱的一员。 苏樱桃不想让褚岩天天惦记博士的护照,冒险跑到台湾去寻求他母亲有没有背叛过组织的真相,就得从这老爷子,以及那些逃出来的人身上来找。 但是以他对褚岩的恨,说是为了褚岩而寻求真相,估计不可能。 看汤姆蹲在老爷子身边,一脸的崇拜,苏樱桃觉得,大概还是得汤姆来跟这位退了休的老部长套套近乎了。 作者有话要说:汤姆:讨好人是我的长项,耶! 求灌营养液,作者除了会日万,还有更多惊喜,灌樱桃,灌杰瑞,灌汤姆,灌完记得留言哦!!!狂求营养液。。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76、陈述证据 “爷爷, 你做的陀螺可真好!”汤姆的小脸笑的就像春天的花一样。 苏樱桃也笑着说:“叔叔您好,您做的这陀螺可真漂亮。” “退休了,做点玩艺而已。”孙部长抬起头, 笑着说。 这是一个很良好的开端,但是苏樱桃忘了包菊的破坏力。 “这不苏樱桃吗, 我听说褚岩跟你们全家关系挺好的, 褚岩在秦州,蒙你们颇多照顾吧?”包菊在后面笑嘻嘻的说。 只是刹那间,听说褚岩几个字, 孙天青的脸刷的一下就变了:“你们是褚岩的朋友?” 苏樱桃和汤姆的笑还定格在脸上, 孙天青脸刷的一下拉下来了:“我不会做陀螺, 小同志,自己去给自己做吧,再见。” 说着,他起身就走。 而包菊,拿着两个陀螺,跟孙部长走在一块儿, 聊着中午吃的啥,药按时吃了吗,褚如此类,聊的那叫一个开心。 回头看看苏樱桃,包菊笑的很得意。 目前的形势对于革命派来说,其实并不利, 因为褚武没有偷到金芯电缆,没能破坏卫星的发射,一颗又一颗的,卫星正在上天。 实干派们现在在人民心目中慢慢竖立起地位来了, 走在首都的街头,大家谈论的都是卫星发射,以及最近大家正热的,美国乒乓球队访问华国的事情,这个国家,要慢慢走向开放。 革命,似乎渐渐被大家给遗忘了。 这可不是第一夫人想要的,她们那一派目前正在筹划下一次对实干派的破坏活动,想让大家把批.资批.修重新重视起来。 包菊去开会,正是为了这事儿。 要她猜的不错,这回要倒霉的应该还是邓昆仑。 毕竟不论卫星组装,还是卫星发射,都是由国家的领.导人们亲自保护的地方,他们的势力渗透不进去。 而邓昆仑呆的秦工,是个设计元配件的地方,正如他干的所有工作默默无闻一样,他干的工作可能很重要,但他毕竟不是保密单位,就不会被保护起来。 也是革命派最容易下手的地方。 听说褚岩这趟也要来,没出息的东西,小娘养的,枉她把他养到那么大。 曾经,因为包菊对褚岩一直很好,在军委这座大院子里,她可是所有女性中的典范,毕竟她对褚岩好,大家就要夸她一句胸怀博大,说她有觉悟,对战友的儿子比对自己的还好。 但现在包菊忍不了了。 借着这一次搞邓昆仑,希望把褚岩也搞下去,那个白眼狼,包菊真是眼不见为净。 …… 再说褚司令。 今天在单位开了一天的会。 其实他一直心里有心事,关于最近领导班子正在调整,一把手要退,现在要重组领导班子是一件事,另一件事则是,包菊把他另一个妻子孙宁的名字,不但从渣滓洞的烈士名单上抹了,而且今天新的《解放军报》上列出来的名单上,也没有孙宁的名字。 这意味着,从官方的所有现有资料中,孙宁被彻底清除了。 褚司令已经记不清孙宁的样子了,但毕竟曾经是他的妻子,那还是个跟包菊完全不一样的女同志,是那种说唱就唱,说跳就跳,但是枪一揣,敌战区随便闯,既漂亮,又热情,又有胆识的女同志。 想起她,褚司令的心情就不好,再由孙宁想到褚岩,心里就更加郁闷:要是褚岩争气一点,孙宁也算没白死,褚岩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 他要有褚武一半的争气,褚司令对孙宁的愧疚就没那么深了。 他确信自己耐心教导过,包菊也对褚岩很好,褚岩,是自己走上歪途的。 从闹离婚,再到他跟一帮女同志纠缠不清,全是他自己私人作风不正,把自己的路一步步走没的。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褚司令接到一把手的通知,让他去趟办公室。 部队上有一大堆工作要开展,褚司令去见一把手的时候,还以为是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结果一进门,就见一个穿着蓝色条绒面干部装,大概三十出头,皮肤白净,长的堪称标致的男人,站在领导办公室里。 这个男人站在办公室里,那种卓尔不群的气质,就好像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 这是邓昆仑,为了战略武器的事情,褚司令跟他经常通电话。 不过,今天一把手居然是站着的,这位是目前单位上的大领导,原来在战场上受过伤,腿不太好,不能久着,一般来办公室都是警卫员用轮椅推着,他站着,事情肯定就很大了。 而且他的面色很凝重,一看就是有大事。 “老褚,据说在三个月前,你家褚武曾经伙同一帮人,差点偷了咱们秦工生产的金芯电缆,这事儿你知道吗?”开门见山,领导问。 这个消息简直就像天方奇谭,褚司令下意识说:“这不可能,他好端端的偷电缆干嘛。褚武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是一名退伍军人,热爱国家,热爱人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邓昆仑手里拎着一个绿色的行李袋,从中掏出自己的窃听设备,以及录音,就连褚武的行程,以及后来毛靖和秦露被调走的时候,他要求对方写的求调说明,一样样的,全摆在了领导的办公桌上。 做这些事情,他就跟在工作间里工作,给学生们上课一样,有条不紊,行云流水。 以理,以证据服人。这是邓昆仑一贯奉行的原则。 当初革命派的人上门救人,直接把毛靖和秦露带走的时候,不但工作间的学生们不服,褚岩他们还差点跟对方的人打起来,邓昆仑也很生气。 但生气没用,凡事还是得拿证据来解决。 这个国家有法律,有健全的司法机关,任何人犯了错,只要证据充足,就没人能逃得过法律的制裁。邓昆仑之所以当初忍下来,也是为了收集证据,上首都。 褚司令依然在摇头:“这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褚岩呢,他是秦工的警卫排作排长,一旦金芯电缆被盗,不应该是他的责任?” 一念之间,褚司令觉得这是小儿子捅的篓子。 因为大儿子是那么的妥当,相比之下,小儿子大大咧咧,行事马马虎虎,万一是小儿子犯的错呢? 邓昆仑适时说:“褚岩拼死保护了金芯电缆,并且被他哥褚武狠狠揍了一顿。” 他毕竟是科研的,做事情当然非常严谨。 不仅带着褚武和毛靖俩人聊天的录音,而且就连毛靖专门用钱诱惑一帮小孩子,让他们学习如何快速扒电线的事情,都让金有专门录了音,就在此刻,就在领导的办公室里,放给领导听。 所以说,事情不是一个人凭单口之词就能故意混淆,或者歪曲的。 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见金子眼开,于国家来那,那么重要的事情,毛靖和褚武俩,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还专门养了一帮扒电线的小兵,这事情就是他们蓄意破坏的。 褚司令看着那些证据,就好像是在给雷一下下轰着劈一下,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还得一把手来扶着他才能站得稳。 不过惊喜还远远没完。 邓昆仑又说:“对了,据我后来的调查,当天褚武经过秦州,似乎是在去调度林副统帅的专列的,而他计划搭趁离开的,也是林副统帅的专列。而林副统帅似乎也是专门在秦州停车,准备让褚武上车的,但他这半年的行程中,我并没有找到秦州的访问活动。” 居然褚武的上面还有人? 而且还是林副统帅? 这帮人,居然在蓄意破坏卫星上天工程? 褚司令往后退了两步,突然两眼一黑,这是直接晕过去了。 “太过分了,这件事情,我要立刻往上汇报。”一把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 破坏卫星发射,完了还大摇大摆的,把案犯从秦工提走,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再任由他们这样下去,这个国家岂不是要变天了? …… 苏樱桃回到家,博士还没回来呢。 倒是妇联派了专人,亲自上门,跟她商量《人民日报》要采访她的事谊,以及,妇联主席要亲自接见她和小杰瑞的事情。 妇联来的这位工作人员,名字叫冯清香,从毛纪兰怀里接过杰瑞,看是个皮肤白白净净,圆头圆脑的小男孩儿,她自己都喜欢的不得了,看孩子笑咧了嘴,抱着都舍不得撒手:“这小家伙看起来可真帅气,咱们邓主席见了,一定喜欢的不得了。” 小孩子嘛,开心果儿,谁不喜欢。 苏樱桃看了一下冯清香递来的采访报社,以及记者名单,从中看到孙静静几个字,转念一想,那不是褚岩的前妻? 褚岩的前妻孙静静,据说就跟苏樱桃一样,火气特别大。 也是首都报社非常优秀的记者,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在采访名单上。 苏樱桃在梦里并没有见过孙静静,但据说她在首都报社,是以风风火火,不留情面而著称的,总之,是一个特别优秀,同时工作能力极强的记者。 送冯清香下楼的时候,苏樱桃正好碰上褚司令被两个警卫员搀扶着送回家,不过这时候,她并不知道邓博士已经把褚武的事情,捅到了这个国家最高层军事领导面前的事儿。 她只看见褚司令脸色惨白,看起来似乎精神不是很好。 不过这跟苏樱桃没关系,她刚刚给孩子喂足了奶,估计至少有三个小时杰瑞都不会饿。 已经是傍晚了,她只带着珍妮,出门之后,并不往别处去,径自去打听,看孙天青是住在哪儿。 这大院里的女孩子,身上都有一种大院少女式的爽朗,一个姑娘听了,说:“你是问孙静静孙姐家吧,就在那幢楼的一楼左手边。” “谢谢你。”苏樱桃说。 这姑娘笑着说:“不客气,你的丝巾真漂亮。” 今天,已经有很多人夸过苏樱桃的丝巾漂亮了。 关于孙静静和褚岩的婚事,据说是这样的,孙静静从小没妈,在大院里属于没人照顾的女孩子,而包菊呢,因为跟孙天青一样是从渣滓洞出来的,经常叫孙静静去自己家吃饭,休息。 孙静静也挺喜欢褚岩的,而褚岩呢,据说才十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就对人孙静静耍了流氓,没干事实儿,但摸过人家姑娘的屁股。 当时包菊骂了褚岩,也跟孙天青反映了情况,再商量了一下,长大之后,就让他俩结婚了。 褚岩长的比较帅气,而且手下兄弟众多,在大院里威风凛凛,属于女孩子比较喜欢的那种类型,再加上他进了警卫营,所以特招女孩子喜欢。 结婚之后孙静静把褚岩管的非常严苛,烟不让抽,酒不让喝,而且还要褚岩断了跟所有女孩子的往来。 并且,孙静静可是跟包菊一个鼻孔出气的,只要他在外面多跟那个女孩子说几句话,包菊也会马上告诉孙静静,让孙静静管束褚岩,据说俩人离婚,是因为孙静静某一天,发现褚岩的衬衣上居然有根长头发的原因。 褚岩当时说,那根长头发是他执行任务时,背过的,huo佛夫人的,但那个属于机密任务,不能说。 孙静静和包菊当然都不相信,因为在她们看来,褚岩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俩人把褚岩臭骂了一通,紧接着三个人一起吵架,包菊要褚岩给孙静静道歉,褚岩不但不肯,还骂了包菊,三个人在推搡中,他还把孙静静推下楼梯,当时孙静静正好怀孕,还给摔流产了。 孙天青当时把褚岩揍了一顿,就让女儿跟他离婚了。 而褚岩呢,又回归了他黄金单身汉的快乐生涯。 要不是褚岩逼着,而且还隐隐透露,自己想另偷一本护照去台湾,苏樱桃是真心不想管褚岩的事情。 但是他万一真的从哪个专家手里偷一张护照,悄悄去趟台湾,一旦被上面发现,连带秦工,秦城监狱,并邓昆仑的工作间,全部都得完蛋。 他的破坏力,可比秦露强得多。 “大叔……别关门啊大叔,我家孩子就想要个陀螺,褚岩那就是个狗东西,我们家跟他关系并不好,我们全家最讨厌的人就是褚岩。”苏樱桃敲开了孙天青家的门,看人家一开门,又立刻要关门,连忙说。 孙天青是个军人,又是一个老鳏夫,女儿已经出嫁了,家里看起来特别冷清,不过味道很正,是一股肥皂的味道,水泥地板拖的干干净净。 冷冷看了苏樱桃一会儿,才说:“最好不要跟褚岩走的太近,那个王八蛋还会打女人,就不是个东西。” 打女人当然不是东西,把妻子推下楼让她流产就更不是东西了。 “我们也特讨厌褚岩,我每天见了他,都想啐他两口。”苏樱桃只差打起白旗喊口号,高喊自己是友军了。 老爷子于是对珍妮说:“来吧小朋友,你想做个什么,我来替你做。” 汤姆没来,珍妮看了看苏樱桃,连忙说:“陀螺。” 这是汤姆要的,珍妮可不喜欢那东西。 汤姆没来,套近乎的事情就落到苏樱桃身上了。 她看着老爷子一枚枚挂在墙上的勋章,感叹说:“叔叔,我真是敬佩你们这些从渣滓洞逃出来的人,生在那个年月的你们真伟大。” “年青人,要是你们生在那个年月,也会那样做,是国人就都会那样做,解放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是一个民族团结一心的浴血奋战。”孙天青老爷子终于松到了,而且笑了笑。 拉关系,苏樱桃称第二,就没人敢在她面前称第一。 老爷子跟她关系已经拉的很好了。 看气氛挺和睦,苏樱桃于是又说:“我是认识褚岩,因为他目前在我们单位上班。包菊同志说的没错,他可不是个好同志,他是属于人民中的败类。我还听包菊同志说,他的生母孙宁在渣滓洞里是个叛徒,而且是最不要脸的那种判徒。他嘛,一个叛徒生的种儿,不是判徒是什么?咱们现在讲究的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叛徒儿懒蛋。他居然还不信他妈是叛徒,这不是笑话吗?我听说他还准备悄悄去趟台湾找证据,澄清孙宁不是叛徒的事实,我最近一直盯着他,就是准备要举报他,他要敢去台湾,我就让组织枪毙他。” 在前老丈人面前,对于渣女婿。 就得骂,狠狠的骂。 孙天青才拿了一张小军工刀,准备给汤姆削个小陀螺的,本来听苏樱桃骂的时候,一直在点头。 但是听到褚岩居然要去台湾,只为寻求真相,深吸了口气,手就发起抖来了。 苏樱桃口若悬河,还在继续骂褚岩,直接把褚岩骂的猪狗不如。 褚岩是孙天青曾经的女婿,在这个大院里人人都觉得他不是个东西。 孙天青更是只要见了他,就要拦不住的上前揍褚岩一顿。 但是再不是东西,也是曾经一起在渣滓洞里坐过牢的,战友的儿子。 孙宁是不是判徒,他们这些从渣滓洞出来的狱友之间有没有个定论? 如果没有定论,不是东西的褚岩想要去台湾寻求真相,这是冒着必死的决心的,难道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包菊从在延安的时候就是搞宣传的。 让她再暖昧,混淆下去? 烈士就真成叛徒了。 作者有话要说:保证下章送走包菊,求灌营养液,灌完记得留言喔,求营养液,谢谢大家! <p/ 177、铁道卫士 虽然说褚岩在孙天青的心里并没有改观, 但是,至少孙天青已经开始重视孙宁的事情了。 事情并不麻烦,而且症结就在褚岩身上。 要不是他从小到大不听包菊的话, 惹得满大院的人都讨厌他,孙天青这个也从渣滓洞出来的老战友, 唯一能帮他说话的人, 他还把人家女儿给欺负了的话。 包菊也不可能那么明目张胆的混淆视听。 而邓昆仑往上反映的事情,对包菊来说,是另一重核.弹级的打击。 苏樱桃觉得, 只要孙天青肯过问, 褚岩不需要去台湾, 也能把事情问个清楚。 但前提是,她得知道,包菊是不是叛徒。 “咱们宣传部的包主任,在渣滓洞的时候,是宁死不屈,经受过严刑拷打的女英雄吧?褚岩对她不好, 我很生气。”苏樱桃故意说。 孙天青立刻摇头了:“不,小苏同志,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但是,据我所知,包菊是43年被抓的, 被抓之后,特务发现她只是后方搞宣传的,身上没有有效情报,就把她给放了, 放了之后,她在云贵生活了一段时间,直到49年,大屠杀前夕,特务在云贵筛人的时候,发现她有□□前科,才又把她抓进去的,她跟我们一直呆在渣滓洞的人是不一样的,我们经受过的严刑拷打,她并没有经受过,她不是一直呆在渣滓洞里的,这从本质上来说,是不一样的。” “但您看报纸上不是写着,包菊同志,在渣滓洞里呆了整整6年,是久经考验的**战士?”苏樱桃把报纸递过去了。 孙天青愣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该做何解释。 这该怎么说呢,就算包菊不是叛徒,至少她因为在宣传部,掌握着官方媒体,在言语间,只需要十几个字,就可以夸大自己的功劳,这是真的吧。 而孙天青呢,目前是渣滓洞活下来的英雄中,职位最高的一个,可就因为讨厌褚岩,原本该过问一下的,他居然都没过问。 看得出来,孙天青特别惭愧,顿了半天,他没说话,但他一个老人,从脸红到脖子根儿了。 “那您觉得孙宁是叛徒吗?”苏樱桃依然咄咄逼问,她还想知道这个。 孙天青这下立刻摇头了,说:“以我的认知,在渣滓洞里,那些真正在前线闹革命,出生入死过的女同志们比男同志们更加坚强,面对敌人的严刑拷问时,更加不会屈服,她们对待革命的态度一直让我深深敬佩不已,尤其是孙宁同志,你不知道,敌人曾经怎样严刑拷打过她。” “所以呢,你认为孙宁叛变了?她是45年被关进白公馆,47年转到渣滓洞的,整整4年,敌人一直严刑拷打她,她没吐口,却在大屠杀前夕叛变了?”这不是笑话吗,挨了四年的酷刑,却在即将解放的那一刻叛变了,有这种事? 孙天青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不希望她是叛徒,因为如果孙宁是,那渣滓洞就有女叛徒了,但我所见所闻,渣滓洞出过男叛徒,可没有一个女同志叛变过,她们虽然比我们更瘦弱,但她们的那股韧劲,比我们男同志要强得多。” “可您也没管这事儿啊,您家这儿有报纸,今天报纸上有新出的烈士名单上面就没有孙宁,您一句话也没说,这不就是默认吗。”苏樱桃直挑老爷子的心窝:“很可能原本渣滓洞里没有女叛徒,但因为您的不说话,现在有了。” 包菊管着宣传部,而孙天青,目前是渣滓洞出来的同志们中,身份地位都在元老级别的。 孙天青想了想,就发现早晨他也为此事生过气,想质问包菊的。 但一是包菊对他一直很好,二是她突然提起了褚岩,他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在当时看来,那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可是他都没意识到,如果孙宁被抹黑,渣滓洞里就破天荒的有女叛徒了,而这不仅是对烈士的侮辱,更是对全国女性同胞最大的偏见。 其实就在这时,就连苏樱桃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证明,孙宁不是叛徒。 因为孙天青人很正派,显然跟包菊之间没什么龌龊勾扯,只是被包菊蒙蔽了而已,而且,他也没有有效的证据,能证明孙宁是不是叛徒。 不过,不仅孙天青和苏樱桃,恐怕就连包菊自己都万万没想到,对她的包应,会来的如此之快。 …… 再说包菊,则是跟她的小圈子密谋开会,开了一整天,是回家之后,才从大儿媳妇嘴里知道大儿子出事的事情的。 这时候离邓昆仑提交证据,只过去了三个小时。 包菊满心美滋滋,还想的是揪苏樱桃的小辫子,以及慢慢洗黑孙宁,把她变成判徒。 可是已经过去三个月的事情,不论包菊还是褚武,所以有人都以为已经过去了,偷电缆的事情居然重新被提起来了? 偷金芯电缆,会立刻被逮捕,而且会是公安和军方联合办案,属于国家特大重案。 只要能查实证据确凿,那是要判枪毙加立即执行的。 褚武可是包菊唯一的儿子,谁会愿意自己的儿子被枪毙? 这不是小事,这是一道雷,劈在包菊的头上,把他给劈了个四分五裂。 所以她才刚回家,连丈夫的面都没见,就又想赶紧出门,去找第一夫人打招呼,捞儿了,保儿子,而这时候,她两条腿已经抖的像在筛糠了。 事情可不是她儿子一个人干的,上面还有一帮人在出谋划策呢,怎么能让她的儿子被枪毙。 她得赶紧找第一夫人捞人,保人啊。 而正好这时,汤姆跟毛纪兰俩哄睡了小杰瑞,蹦蹦跳跳下了楼,打听着孙天青孙老家的门,就准备去给自己要个小陀螺去。 汤姆下了楼,包菊要出门,说巧不巧,一大一小,俩人正好在半路碰上了。 汤姆认得这个奶奶,他还记得当初在秦工的招待所里,这个老奶奶被王婆子泼过尿,咦,好脏好臭,他还体贴的骗过这个奶奶,说那只是溲水,不是尿呢。 汤姆其实也是好心,而且他不知道孙天青家在哪里,就想问问包菊知不知道。 看包菊走过来,就上前笑着问:“奶奶,你的身上现在不臭了吧?” 这熊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是。 “滚一边去。”看四周没人,包菊说。 她急着要出门,不过因为褚司令因为儿子而身体不舒服,家里的车,司机,秘书,警卫员全带着褚司令去医院了,她只能到单位去再调台车,本身就走的很急,给个孩子拦路,只差要踹他几脚。 但汤姆没发现她的不高兴,又说:“奶奶,给您做陀螺的那个爷爷住在哪儿啊,我想问他做个陀螺,您能给我指指路吗?” 包菊这回没说话,就在汤姆跟在她身后问话的时候,她不经意的,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穿着高跟鞋的脚,直接踩在汤姆的脚上。 “啊,奶奶,好疼,你不小心踩到我啦。”汤姆立刻皱起眉头说。 包菊刚刚从渣滓洞出来的时候,怀着对幸存的感激和渴望,以及,心里隐隐对孙宁的愧疚,对褚岩也是准备好好抚养的。 但是就像汤姆这个孩子一样。 小时候的褚岩顽皮,不听话,以及,就算包菊想努力回避,也回避不了只要一看到褚岩,就要想到孙宁的事实。 而孙宁是谁,在渣滓洞里整整呆过四年的女烈士,不像她,一去就遇上大屠杀,立刻被营救了。那个女人在渣滓洞里呆了四年,经严刑拷打,不屈不服不吐口,简直就像是钢筋铁骨做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是女同志就难免有私心,有嫉妒之心。 更何况,包菊其实没有正儿八经闹过革命,她只在40年到42年闹了一阵子,被特务抓了之后,又被放了,放了之后在云贵躲了一段时间,是直到49年又重新被抓的,她从来没上过火线,只是听说延安好,就跟着去了。 被抓了,于是就躲了。 49年再被抓,当时心里还咒怨过党,咒怨过组织。 可是她运气太好,去了不几天,就解放了。 解放后,她又正好是搞宣传的,而渣滓洞的经历,给她蒙上了英雄的色彩,她就从一个平凡人变成了英雄。 但她本质是个平凡人,她不是英雄,就没有英雄的胸怀。甚至觉得孙宁那种女人简直不可思议,怎么可能经四年的严刑拷打不屈服,她一厢情愿,自发的认为,孙宁肯定是叛徒,也一直是这么给自己洗脑的。 对褚岩,一开始只是有意无意的,偶尔踩他一下,或者碰他一下,褚岩立刻就会说:“妈妈,你不小心踩到我啦。” 孩子太软弱,太好欺负了。那么天真,扬着头看着她,拿她当亲妈妈一样。 包菊忍不住自己,一想到孙宁就管不住自己的,会故意虐待褚岩一下,还要骂他没眼色。 慢慢成习惯,到后来,就连她自己都认为褚岩是天生的坏,没出息了。 “赶紧滚开,别挡我的路。”包菊喊了汤姆一声。 可偏偏就在这时,孙天青削好了陀螺,送苏樱桃和珍妮出门,就把包菊给碰上了。 而这会儿,是晚上九点,院子里人特别多。 孙天青又是那种刚正不阿的人,现在,因为褚岩而起的愤怒已经冷静了,正好包菊在这儿,他就得问一问包菊,孙宁为什么会被在烈士名单上除名。 “包菊。”他于是喊了一声。 “老领导,您还没休息啊?”包菊回头见是孙天青,强颜欢笑着说。 不过就在这时,包菊也看到苏樱桃了。 在看到苏樱桃的那一刻,包菊心里又气又恨,两只眼睛简直要红出血来了。 而且下意识的,她觉得,自己只要碰上苏樱桃,准没什么好事情。 但孙天青堵着她,她想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孙天青又说:“正好碰上你,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关于孙宁的事,你还没给我一个交待。” 包菊心说,孙天青不是已经不过问这件事情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 关于孙宁是不是叛徒的事情,包菊可不想这么早就公开宣扬。 她是想等到褚司令退休之后,自己再提这事儿的。 现在公开,对褚司令,对她们全家都没好处。 而且她也不明提,就只说一句:“她当时不是跑的最慢嘛。” 是,大屠杀前夕,大家集体策划逃跑,孙宁跑的最慢,而且最后被敌人乱枪打死了。 但只是因为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就说她是叛徒,这肯定不行。 “渣滓洞里,从一开始到解放的时候都没有过女叛徒,包菊同志,你只在渣滓洞呆过不多几天,并不清楚渣滓洞的真实情况就胡写一通,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是不是就因为孙宁当时跑的最慢,你就认为她是叛徒?”孙天青又说。 包菊咂巴了一下嘴,这时候围观的人也多,孙天青堵着她,她想走吧,又走不了,司机,警卫员,一个都不在。 其实这时候,包菊心里已经有点怯了,她想息事宁人了。 所以她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是我的问题。我明天就跟报社打招呼,重新出一版报纸,把孙宁的名字给加上去。也不是说跑的慢就是叛徒,我就跟您私底下说吧,这话不能公开说的。” 这是想稀里湖涂的抵赖,暂时把事情压下去了? 可这种有好处就上赶着,苗头不对就缩脑袋的人,你拿她怎么办? 汤姆这会儿正在看孙天青的手呢。 他手里有一个小陀螺,是个陀螺,但是也太小了点吧,给杰瑞玩儿还差不多,于他来说,有点太小了。 不过,汤姆的注意力,因为渣滓洞几个字,也被转移到孙宁是不是叛徒这件事情上了。 现在的孩子们革命意识和革命觉悟,本身就是很高的。 因为事关渣滓洞,小家伙竖起两只耳朵,听的可认真了。 而关于谁是判徒这种事情,小孩子不需要知道来龙去脉,更不需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野火春风斗古城》、《铁道卫士》、《秘密图纸》,汤姆可是过年的时候,看了很多谍战电影的人哦。 他对谁才是叛徒,心里也有自己的定论。 所以他一蹦一跳的,高声说:“爷爷,我觉得吧,叛徒肯定跑的快,因为他叛变了,和敌人是一伙的,敌人肯定会给他饭吃。真正的革命者因为饿才会跑不动,我饿的时候就跑不动。” 孙天青愣在原地,包菊也愣在了原地。 孩子最朴实的语言仿佛闪电一般,突然之间劈开往事,让孙天青想起当时的情况。 当时,大屠杀前夕,大家计划好要越狱,是一起越狱的,出来之后,女同志当中,包菊跑的最快,孙宁跑的最慢,路上,孙宁一直说自己已经饿了很久,实在太饿,体力不行,跑不动了。 最后她落单了,留在了最后面,引开了敌人的火力,敌人乱枪打死了孙宁,让他们活了下来了。 而确实有三天的时间,据说敌人为了怕他们逃跑,一口饭都没给他们吃过。 孩子的话虽然纯朴,但其中也蕴藏着极深的大道理。 都快饿死了,怎么能跑的快,尤其是女性。 但是孙天青记得,所有女同志当中,包菊跑的比男同志都快,难道不是因为她吃的足够饱的原因? 会不会背叛他们的那个人,其实就是包菊? 围观的人又多,刷的一下,大家全围了过来,一个个都看着包菊。 “我只在渣滓洞三天,我当时跑的是最快,是因为我去之前带着干粮,那几天一直是吃饱的原因。”包菊突然提高了嗓门,吼了一声。 汤姆一脸无辜的说:“我也没说您是叛徒,奶奶,您生的什么气啊。” 但孙天青可不认这个,他说:“进渣滓洞,所有人都要搜身,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不能留,你是怎么留着干粮的?” 男监和女监是分开的,孙天青可能不清楚别的情况,但逮捕,搜身可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她包菊怎么就带着干粮进去了? 包菊倒抽了一口冷气。 而就在这时,一个老奶奶走上前,刷的就搧了包菊一巴掌:“出卖大家,出卖渣滓洞里所有人的那个叛徒就是你吧,我儿子就死在大屠杀的时候了,你还我儿子,包菊,你还我儿子!” 不是叛徒,敌人怎么可能让她带着干粮进去? 孙天青的手也忍不住了,一直在不停的颤抖,这个没闹过几天革命,却搞宣传搞一把手的包菊是叛徒,而孙宁,那个身中27弹的女同志,是真正的烈士呀。 他居然只因为讨厌褚岩,就眼睁睁的,让这样一个叛徒侮辱了孙宁,甚至侮辱了整个渣滓洞里,宁死不屈的女英雄们? 作者有话要说:ps:当时的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还烈士清白的哦。汤姆可以的,他真的可以。 以及,依然求灌营养液,灌完一定记得留言,因为会有日万,还会有惊喜,你们想象不到的惊喜哦,拼死求营养液。 <p/ 178、乱点鸳鸯谱 包菊被一巴掌给打蒙了, 骇在原地,连忙说:“不不不,我不是叛徒, 我都没正儿八经闹过革命,我怎么可能是叛徒。” “呸, 不是叛徒敌人为什么让你带着干粮?”那个老太太不依不饶, 一步步逼近包菊:“一直拧成一股绳,集体策划出逃的渣滓洞,怎么你一去, 就走漏风声了, 你就是叛徒。” 这可完蛋了, 这是个啥情况? 大儿子眼看要被枪决,包菊得去救大儿子,她怎么就给陷到这儿了? 不不,包菊一直在摇头,因为她真的不是叛徒。 她只是个普通人,她贪生怕死, 但她也一直在希望着解放的到来,毕竟谁不想解放,谁不想有新社会? 她也被敌人逼供过,但是她挺下来了,她甚至逃出来之后,在后方, 在沦陷区是为革命做过贡献的,她也曾保护过好多人。 她不是叛徒,面对敌人,她没做过叛徒! “我不是叛徒, 我真不是叛徒,当时已经快解放了,敌人管的没那么严,真的没搜身,让我把吃的带进去了。”给这么多人围观着,包菊总得为自己辩解。 她不是女英雄,但她也不是叛徒,她真没叛变过革命啊。 而且她还要去救儿子,现在这么多人围着她,她儿子十万火急,她该怎么办,怎么从这儿出去? “包菊,你个叛徒,现在说,孙宁到底怎么回事?”孙天青堵着包菊,还在问。 那个儿子死在渣滓洞的老奶奶已经揪上包菊的头发了:“我要打死你这个狗叛徒,我要让上面查你,狠狠的查你。” 很多事情是这样,你要混淆事非,就像温水煮青蛙,尤其是报纸上,一点点的抹黑,一点点的篡改,历史就会被篡改。 可现在,有人把它提出来,挑出来了,这事儿摊到了大庭广众之下,当所有人认真计较起来的时候,它就没那么容易应付了。 包菊现在只想去找第一夫人,找第一夫人救自己,但是她从这儿突不出去,怎么办? 好在这时来了一辆车,这一辆车,对于包菊来说,可是救命的车。 她以为是单位派来的车,从人群中伸出手,挥手招着:“我是组织部的包菊,我是褚司令的家属,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可是车停了下来,却是一辆嘎斯69,而从车上下来的人,居然是邓昆仑和褚岩。 这辆车于是又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岩岩,包菊她不是人……”那个老太太立刻就扑过去了:“她说你妈是叛徒,我敢说你妈不是,她才是,你知道吗,她在渣滓洞只过三天,而你妈在里面呆了四年。” 这老太太突然嗷的尖叫了一声,高声说:“呆了三天的活下来领功劳,饿死的,宁死不屈的却被人说成是叛徒,来,你别怕,奶奶给你做主,我要去找领袖,我要亲自反映这件事情。” 褚岩回来了? 那包菊不是要完蛋了? 包菊回头看着褚岩,分明她把人家的母亲抹黑成那样了,可她居然还有脸说:“岩岩,你哥出事了,赶紧,送我去找第一夫人,妈得找第一夫人帮忙,岩岩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妈可是抱着你送过医院的,你发烧了,都是妈给你喂水,带你去医院,妈还给你唱儿歌。” 所有人都看着褚岩,苏樱桃也看着褚岩,孙天青说:“褚岩,你要不帮她我就原谅你,但你要今天还敢帮她,帮她从这儿走出去,以后我见你一次,还要打你一次。” 褚岩两只眼睛是红的,顿了半天,深吸了口气,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车门,而且让包菊上了车。 这王八蛋,他居然真的要送包菊走? 包菊可是要去找第一夫人的,而第一夫人那一派,管的恰是宣传,跟军区这一派可谓势不两力,他难道没听大家说,他妈是烈士,而包菊很可能是叛徒的话? 这种叛徒不立刻报案,不批d,不在她身上闹革命,难道就这么把她给放了? “褚岩,你敢……”孙天青吼了一声:“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老爷子,您看您说的,我妈怎么可能是叛徒呢,大爷大妈们,让一让,大家都让一让,我得出去一趟了。”褚岩上了车,居然说。 他就这么把包菊给带走了? 好吧,立刻,舆论又变了。 在场的,全是从小看着褚岩长大的老革命们。 看着褚岩开着车,缓缓离开,有人上前拍车,给博士拦下了,还有人想上前揪包菊,打包菊,毕竟门口的警卫也来了,肯定不能让大家闹事,就这样,包菊就被送走了? “呸,不愧是包菊养大的。”有人在唾唾沫。 还有人说:“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反骨,看看他,听大家说他亲妈是烈士,他耳朵都不搧一下。” 汤姆在人群中据力力争:“褚叔叔又不是兔子,也不是猪,当然不会搧耳朵。” 没人听他的。 纷纷闹闹,这时候,突然有人看见这儿身份最高的是孙老,突然就说了一声:“孙老,孙宁说不定是为了引开敌人的火力,居然给她说成叛徒,褚岩不管,你得给她做主。” 孙天青清了清嗓门,高声说:“同志们,党内有斗争,有批评,这都是正常的。但你们不能误解一个革命党人的胸怀,在我们渣滓洞里没有出过一个女判徒,而包菊,她不是渣滓洞里呆过的革命党人,她很可能是叛徒,她哪怕找到第一夫人我也不怕,我明天必须在军报上登一篇文章,给孙宁洗清冤屈,口诛笔伐,讨伐包菊!” “包菊还有四个弟弟在部队上,要讨伐就贴大字报,要一起讨伐。”还有人喊着说。 听着大家的吵吵闹闹,苏樱桃心说,包菊在她梦里,可是坐实了孙宁的叛徒身份,而她,和她的几个弟弟扶摇直上,从司法到公安,再到部队,铁道部,几乎垄断了所有实权部门。 褚岩在她梦里混成那样,真的一点都不冤。 但他怎么就把包菊给送走了? 这下可好,他把包菊送到第一夫人面前,不是放虎归山吗? 第一夫人的小圈子,现在可是最坚固,最牢固的时候,包菊去了,说不定第一夫人给她撑腰,给她做主,就把她给保下来了呢? 大家骂归骂,气归气,说要贴大字报归贴大字报,但是天晚了,据说褚司令在医院,而褚岩个不争气的,居然把包菊也带走,不知道去了哪儿。 在场的所有人,也只能先回家休息,明天再贴大字报了。 苏樱桃特别生气,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不过乍然回头,就见博士一直两手插兜,站在原地。 “你是死的,你就不能劝劝褚岩,他把包菊带走了,你没看到,没听见大家说的话?”苏樱桃也气褚岩,火当然得发到博士身上。 这时候汤姆和珍熬不住,已经先上楼睡觉去了。 大院也熄灯了,这地方和部队是一样的作息,晚上熄灯号一吹,所有的灯都灭了。 苏樱桃特别生气,分明还可以继续逼问的。 但邓昆仑和褚岩,这俩简直就是猪队友,他们居然把包菊给放了。 苏樱桃气的只差张牙舞爪,但邓昆仑居然在笑,他还笑得出来? 她来首都是很忙的,还有很多正事,但包菊让她如梗在喉,她这个解放后出生的孩子都气不过了,邓昆仑和褚岩居然把人放了? 邓昆仑一直笑看着苏樱桃,突然就说:“你想不想听点新鲜的,好玩的东西?” “什么好玩的东西,我只知道烈士白死了,叛徒,给你们送到第一夫人那儿去了。”苏樱桃咬牙切齿的说。 邓昆仑看了看表,又说:“赶紧去给杰瑞喂个奶,我在楼下等你,你不是好奇孙宁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我有地儿让你听那个。” “听墙角?要是我今天听不到,你给我等着!”苏樱桃气呼呼的说。 就他,还有地儿让她听孙宁那件事情的真相? 不说大清早亡了,从49年到现在,整整过去20年了,包菊哪怕是个叛徒,间谍,她会说清楚当时的情况吗? 她会良心发现,跟褚岩说自己是叛徒? 那怎么可能? “快去,乖!”邓昆仑今天看起来心情大好啊,居然还说了个乖字? 苏樱桃一直跟自己说,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男人,但是,很多时候,她气的要炸毛,可只要他张嘴说一句,不论那话有多荒唐,似乎她都是气着气着,就得顺着他的话去做。 而且今天,她已经出来三个小时了,这会儿都夜里十点了。 作为小杰瑞的奶牛,粮袋,三个小时没喂点东西吃,估计杰瑞已经饿的哇哇大叫了。 苏樱桃于是赶紧上了楼,进门才发现,刚才早早上了楼的汤姆和珍妮都睡了。 而毛纪兰,则在罗老的教育下,手把手的,正在给杰瑞喂奶粉。 杰瑞从生下来一直吃的是母乳,从来没给喂过奶粉,但小家伙大概是饿的久了,一直等不来妈妈,只好吃奶粉。 咕嘟咕嘟的,奶粉吃的特别香。 而罗老和毛纪兰俩人呢,则正在围观小杰瑞。 毛纪兰是个乍乍乎乎的女同志,其实并不会带孩子,相比之下,罗老反而仔细,耐心,比她更会带孩子。 “咱这大孙子,是真不错,我看他今天都试着翻身了,你等着,我让他给你翻个身。”罗老笑着说。 学翻身,学爬,学走路,不是每个孩子的本能吗? 但毛纪兰立刻就是一副得意的不行的样子:“这是我八个孙子里,学翻身学的最快的一个。” 自己疼的,偏心的,看他啥都好! 说着,她把吃饱了奶的杰瑞平放到床上:“来来,再翻一个我看看。” 杰瑞两只眼睛静静的盯着毛纪兰,盯了一会儿,在两个老人瞩目的注视中,哇的一声,居然吐奶了。 毛纪兰原来没给孩子喂过奶粉,不知道孩子吃多了会吐奶,给吓坏了,伸手要抢,还没抢到孩子呢,罗老先抱了起来,笑着说:“孩子呛了奶得要拍,来,我来拍,拍完咱们再喂,不着急,毛大姐,咱们不着急。” 苏樱桃看这俩老人摸索着带孩子,带的挺好玩的,于是又笑着折身出来,摸到了另一间卧室里,这间卧室里,汤姆和珍妮睡在两张行军床的上下铺。 珍妮白天运动量大,晚上睡的早,这会儿已经匀匀的睡着了。 苏樱桃看汤姆坐在上铺,一直盯着对面的卧室,于是摸过去悄悄问:“你怎么啦?” 汤姆突然刷的一下,就扑到苏樱桃怀里了,头埋在她脖子上,悄声说:“包菊是褚叔叔的后妈。” …… “你也是我的后妈,但你跟包菊不一样,你爱我,跟杰瑞一样多。”汤姆肉麻兮兮的,突然就来了一句。 苏樱桃一把就把这小子给推开了:“放屁,我只爱自己,才不爱你们。” “你爱,你看杰瑞一眼,就看我一眼,我都是数过的,一样多。”汤姆指了指毛纪兰,居然又说:“让毛奶奶留下来陪我爷爷吧,我看他们俩应该结婚,反正我是不会留在这儿的,我要跟你一起回秦州。” 这叫什么话? 毛纪兰是个农村老太太,而且深爱自己已经去世的丈夫,汤姆要在她跟前说这话,是要挨打的。 而罗老呢,亡妻也是文化程度又高,又温柔,又善解人意的上海女性,在她梦里,妻子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跟任何人谈婚论退,一直到死的。 汤姆要在罗老面前说这话,估计也要挨打。 苏樱桃悄悄在汤姆耳边说:“可不敢在罗爷爷和毛奶奶跟前说这话,他们都老了,就像我眼里只有你们一样,他们的眼里也只有孩子,你要说了,会让他们难堪的,明白吗?” 即使年龄相当,文化层次不对等,身份不对等,在老人身上乱点鸳鸯谱,简直该死。 因为两个老人并没发现苏樱桃回来的事情,她下楼的时候,也就没打招呼。 只见毛纪兰还在等杰瑞翻身,罗老在一旁耐心鼓励,而自己那个脸蛋圆嘟嘟,肚子鼓嘟嘟,细胳膊细腿的儿子,则在床上定定躺着,一动不动。 这孩子是从来不会给谁面子的,他只会跟人唱反调。 下了楼,邓昆仑就在原地等着苏樱桃。 而褚岩,居然也回来了,车停在原地,也是两手插兜的,在原地站着。 “走吧。”褚岩看苏樱桃下了楼,于是说。 邓昆仑也说:“走吧。” 这俩人到底是想干嘛,又是想去哪儿? 苏樱桃知道博士能鼓捣很多东西,也知道他不仅理行李箱的能力特别强,还有些别的方面的能力,平常生活中用不到,但是一旦用到的,都是特别的,常人所不用及的有效手段。 而褚岩呢,这个刚才送走包菊的家伙,依然还是笑嘻嘻的,指了指路,说:“去我家。” 褚岩家也在这儿,离的不远。 苏樱桃去的时候,估计褚岩家顶多也就是他大嫂在家,因为据说褚老在医院里。 但是,等着跟褚岩和邓昆仑到了褚岩家,才发现他家门外灯火通明,而且停了好几辆车,有好警卫在站岗。 褚岩,苏樱桃和邓昆仑几个,也是警卫去里面请示过以后,才给放行的。 其实苏樱桃本来不该来的,不过估计邓昆仑是不想让她误解褚岩,才让她来的。 客厅里有一个录音机,也不能叫录音机,这玩艺儿苏樱桃不怎么见博士摆弄,但家里有一个,偶尔,博士想听些国外的频道,就会把它搬出来。 而褚司令,就坐在沙发上。 看样子他应该是才从医院里回来的,因为手上还贴着输完液体的胶带。 他抬头看了看苏樱桃,大概是因为不认识,想知道这是谁。 邓昆仑于是说:“这是我妻子,她跟这件事情无关,但我想,她应该也很想听听当时的情况,我就带她来了。” 那个录音机里正在往外传着杂音,而这帮人,聚在一起听着。 很长一段时间,那个录音机里都是杂音,哭声,以及一些闷重的吭响声。 还有不断的电话声,以及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苏樱桃时不时的看看表,就发现从自己进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这都要过12点了,马上要一点了,难道这帮人就听着这种杂音,不睡觉了? 再过了会儿,只剩下呼吸声,喝水的声音了,他们到底想听什么啊。 褚岩的大嫂也在,一直站在厨房门口,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已经哭成一个泪人了。 可她居然也认真听着。 苏樱桃都困的不行,想回去睡觉了。 她看到褚岩交握十指,吻了吻自己的手指。 这是他紧张,不安,焦虑时的习惯。 显然,他也很着急,很焦虑,但大家还是在等,没有一个人说话。 苏樱桃看已经夜里两点了,于是站了起来,她想走了,她太困了。 不过就在这时,那个录音机里的杂音中,总算传出人说话的声音来了。 而这时,大家已经等了整整三个小时了。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尤其是褚司令,一下子就做正了,不安的颤抖着双手,认真听着。 前面都是些夫人让你进去,最近怎么样啊之类的问候声,终于,就在苏樱桃听到烦不胜烦的时候,里面传出一个女人完整的一段话来:“你也真是的,这种紧要关头,孙宁那种女同志就该捧出来,作为烈士来宣扬,孙宁是谁,渣滓洞里呆了四年的女英雄,你要拿她当烈士宣传,于咱们有大大的好处,你倒好,把她说成叛徒,你让我怎么保你?” “我做错了,夫人,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这是包菊的声音。 带着哭腔。 显然,她跑去找救兵,等了整整四个小时,应该才获得跟她的救兵见面的机会,而现在,已经是夜里两点了。 苏樱桃心里腹诽了一句:实权岗位上的人也是真忙碌啊,夜里两点不睡觉,还要忙着批人,斗人,捞人,抹黑人。 好吧,这时候苏樱桃才算明白刚才博士和褚岩的真实意图了。 褚岩带包菊走的时候,其实就知道她是要去找上面某个人的吧,而他呢,给包菊身上装了窃听器吧? 这是想听听,包菊跟对方到底会说些什么,谈些什么? “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真实情况,我看有没有可能把这事压下去,只有先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咱们才能再谈救褚武。”对方又说。 “就那样,她跑的慢……” “你不说真话,没人帮得了你……” 包菊说:“我说我说,当时孙宁说她跑不动了,于是喊了一声,让我带着大家先走,她去引开火力。” 对方猛的吸了一口气:“你可真是蠢到家了……当时没别人听到这句话吧,只要没人听到,你就可以坚持口供,咬紧了不要放松,既然已经说她是叛徒了,咱们得咬紧口供,孙天青已经退了,没影响力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你能确定再没别人听到这句话吗?”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当时我是新去的,她怕我不清楚情况,一直带着我。您可一定要想办法,帮我,褚武呀!”包菊说。 为什么身中27弹,就是因为孙宁是故意去引开火力的。 而包菊,是在出来之后,被大家当成英雄,送到首都之后,才发现丈夫跟孙宁结过婚的。 她本来是生气,赌着气在褚司令面前抹黑了孙宁。 毕竟她一直过的很苦,云贵到延安,一边是沦陷区,一边是敌占区,她根本过不去。 可她没结婚,他却跟别人结婚了。 她更不想让丈夫知道,他另一个年青的,漂亮的妻子是个女英雄。 就这样,那个在渣滓洞里熬了4年的女烈士,却被一个只去了三天的宵小,一个随波逐流的普通人给抹黑成了叛徒。 当孙宁终于疲惫了,跑不动了,回头看着天边,给火力映红的,朝霞一般的夜空时,她已经被敌人整整折磨四年了,又饿,又累,又疲惫。 而新的希望,新的生活就在前方。 她知道想要救下更多的人,就总有一个人要牺牲,而她的儿子,只有她牺牲了,才能奔向新社会,新的生活。 于是她伸开双臂,迎上敌人的炮火,把生的希望给了别的同志。 她像所有在渣滓洞里没有松过口,没有屈服过的女烈士一样,把自己的身躯当成盾牌,以保护更多的同志。 而正是她们,很多很多的她们,一个又一个,果断的牺牲自我,才能迎来今天的解放。 …… 那时候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救下的人里头还有一条蛇。 而那条蛇,还要祸害她的儿子半辈子。 …… 没人说话,褚司令也就那样静静的听着,但是他苍老的,混浊的眼睛里,一直在往外流眼泪。 邓昆仑这份窃听记录是会录音的。 他录下来的就全都是可以往上呈的证据。 终于,在今天,那个女烈士,她能沉冤得雪了。 因为邓博士。 苏樱桃突然觉得自己爱上这个男人了,他虽然平时没什么用,但关键时刻,却又无比的管用。 “褚岩,你想说什么?”褚司令先问儿子。 褚岩摇了摇头,却又迅速看了苏樱桃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他的母亲比任何女人都伟大。 她不仅能跳芭蕾,她还是个宁死不屈的女革命者。 她用27个弹孔,和义无反顾的牺牲,拯救了更多的革命者,换来了他的新生活。 她是解放战争中,牺牲的烈士中的一员。 褚岩特别感激自己没有变的更坏。 在偷博士的护照未遂后,他本来准备好了,计划偷老科学家的护照的,但他还没去偷老科学家们的护照,他还没有铤而走险去台湾就找到了真像。 有这个真像,他就足够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褚司令于是转身看儿媳妇。 “黄玲,你父亲也在咱们单位,是我的老上级,所以我让你也旁听了。这就是你们的母亲的真面目,现在,这份证据我得呈上去,你们的母亲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叛徒,但她的性质比叛徒更加恶劣,因为她是个窃取英雄功勋的小人,咱们家从现在开始,全家都要接受组织调查,而且是我自愿审请的。你家两个孩子从今往后,身上也得背上这个档案,不可能再政府机关工作了,你没意见吧?”褚老抬起头,问大儿媳妇。 大儿媳妇还能说 179、海魂衫 褚司令一家, 这其实就算是完蛋了。 褚武绝对得枪毙,褚司令不说争一把手,他连退居二线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他敢把录音递上去,作为包菊的丈夫, 说不定也要坐牢。 褚武的爱人, 两个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他家两个孩子也永远都不可能再进政府职能单位。 当然,这时候的包菊,还在忙忙碌碌的奔走中, 还以为自己能救儿子, 能继续抹黑孙宁呢。 可她不知道的是, 她的丈夫,已经把所有事情的真相,递向最高层了。 当然,往后的事情,就不是苏樱桃和邓昆仑这个层面能接触到的了。 他们所能知道的凤毛麟角,也全是从报纸上, 广播上,以及新闻上的消息里,所判断出来的。 但是,形势真的不一样了。 第二天,军报紧急插版,在新闻当中, 就插了一则关于烈士孙宁的报道。 报道上还登了孙宁一张照片。 早晨起来,苏樱桃在厨房里做早餐,邓昆仑看苏樱桃做的是油条,本身他并不喜欢吃油条这种东西, 觉得它粘哒哒,又硬又皮咬不动,因为报纸上有一个神似苏樱桃的女同志,于是不经意的咬了一口。 “这是油条吗,为什么这么酥?”邓昆仑咬了一口,惊讶坏了:“分明我们第一回来首都的时候,吃的油条又硬又皮,简直无法入口。” 他们头一回到首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颠簸了一夜,下了飞机,当时是部队食堂里的冷油条,加上首都有名的豆汁儿,一口把邓昆仑并两个孩子给吃的倒了胃口,从那以后,还以为我泱泱中华没有美食了。 杰瑞就在邓昆仑怀里,看爸爸咔嚓一口,又咔嚓一口,馋的手舞足蹈的。 邓昆仑读了半天的报纸,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再低头看了看儿子,突然之间,似乎明白褚岩为什么老是对他的一切充满好奇了。 原来他的生母,居然跟苏樱桃长的挺像。 再咬了一口油条,邓博士摇了一下头:也没什么,毕竟小苏同志那么优秀,男同志们难免会对她有好感。 但随即,邓博士突然意识到,苏樱桃爱喝茅台,褚岩也很喜欢喝茅台。 他坐过褚岩开的车,那驾驶风格,似乎也和苏樱桃很像。 不过就在这时,毛纪兰一声把他给打断了。 “该给汤毛买条裤子穿了吧,看他那裤子短的。”毛纪兰正在搞卫生,突然一抬头,发现汤姆的裤子都要成七分裤了,于是说。 罗老正在浇花,从阳台上走进来,就说:“你们不用管,他的裤子我买吧。” “汤姆,你这裤子怎么回事,来首都的时候是合适的,这才几天,短了这么多?”苏樱桃从厨房出来,说。 虽然罗老不是那种小器计较的人,但是苏樱桃带了汤姆好几年,一则,汤姆会撒娇,受的疼爱就要多一点,再则,养别人家的孩子,给人养到裤子这么短,前几年的好不就白好了? 当然,这只是苏樱桃的小肚鸡肠,博士转头,用他专业的,估计里面刻着刻度尺的眼睛看了一下,然后说:“他上个月还只有125cm,现在有138cm了,真是神奇,这一个月他飞涨了13厘米。” 所以孩子开始飞一般的窜个头了? 不过罗老嘴里说,要去给汤姆买衣服,但苏樱桃发现,他伸手掏兜里的时候,明显瑟缩了一下。 老爷子只是平反了,目前还在待职状态,单位也只给他个生活费。 这几天他们来了之后,老爷子又是买奶粉,又还要买菜做饭,显然,囊中羞涩,也没钱了。 其实苏樱桃自己手头钱也不多了。 虽然说她有汤姆和珍妮的生活费,但是要兑美金,就还得去华风宾馆找希哈努克,而她手头的现金,这么浪花了几年,也没多少了。 要给汤姆买衣服。 同时,小苏同志也得正大光明的赚点钱花。 一月38块,养着三个孩子,光花珍妮和汤姆的生活费的日子,她是真的受够了。 本来计划好,是今天要去见妇联主席,以及接受报社采访的,结果一大清早的,妇联那位冯静香同志早早的就来了。 “小苏同志,邓博士,咱们妇联主席今天临时有事,接见的事情得改到后天了,你们这儿住宿没问题吧?”冯静香说。 苏樱桃果断的说:“没问题,多久我们都能等。” 等妇联主席的接见,接受采访,于苏樱桃,才是这趟上首都最重要的事情。 而她,其实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要是做好了,再跟妇联主席见面,就会有更加锦上添花的效果。 所以说这个消息并不坏,而且于苏樱桃,还是个好消息。 送走了妇联的同志,毛纪兰连忙说:“赶紧的,樱桃,给咱们汤毛买条长裤子,再买件白衬衣,他穿着这衣服去见妇联主席,丢咱们的人呢。” 罗老深吸了口气,说:“我出去一下。” 苏樱桃一看,罗老这就是自己没钱,想出去借钱的。 她索性把汤姆和珍妮喊上,就下楼了。 “那写的不是包菊同志吗,褚老居然亲自贴她的大字报了?”刚下楼,苏樱桃就听见有人在说。 珍妮跑的最快,跑上前去了,汤姆紧随其后,苏樱桃也跟了过去。 这居然是一份,褚司令亲自贴的,关于对包菊展开批评的大字报,在大字报上,他详细讲述了包菊从一解放就歪曲事实,把孙宁塑造成叛徒的揭露书。 而且还详细审明,孙宁身中27弹,是因为要引开敌人火车的原因。 旁边紧跟着一份,则是褚司令自己的检讨书。 褚武的事情他没有提,但是他检讨了自己解放再婚的事情,以及,对包菊和孙宁两个女同志在婚姻不严谨上的过错。 然后,才是孙天青和别人贴的,包菊是叛徒的大字报! 白纸红字,一封封鲜艳夺目,一夜之间,贴满了整座大院! 这院子里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领导,以及军委的办事人员。 这份东西,随着被贴出来,当然要引起极大的轰动。 “包菊个狗叛徒,比潜逃对岸的叛徒更恶劣,这个小人就像鬼一样,吸附在革命者的骨头上,她就是个吸血鬼。”有人骂说。 还有人说:“褚司令觉悟还可以,亲自揭发包菊,写了检讨书,我就不骂他了,要不然,我得狠狠骂他?” 昨晚那个老太太立刻说:“你们有没有见包菊回来,走啊,咱们现在闹革命,批人d人,批的不就是包菊这种狗叛徒,走,上门批她,抓她去。” “走啊,大家一起上门,去抓包菊。” 所以苏樱桃是真的很佩服像褚司令、孙天青这些真正参加过抗日,一路引领着这个国家直到解放的那帮人。 他们比邓昆仑和海青的那帮科学家更加刚烈,也更不把个人的荣誉放在眼里。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大事大非,分的特别清晰明白。 虽然说也可能会被蒙蔽,但是只要意识到错误,批评起自己来也毫不留情面,大概这才是这个国家,能赶走侵略者,能在内战中寻找到共.产主义,并真正彻底解放的原因。 不过昨天晚上跑掉的包菊,今天并没有回来,而且褚司令的证据,大概也才刚提交上去。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得继续等,才能等到个结果。 现在,苏樱桃得去给汤姆和珍妮一人买一套新衣服去。 汤姆的裤子实在是太短了点。 刚出人群,苏樱桃就碰上一个熟人,也是褚岩最忠实的走狗,苏有添。 “哟,苏樱桃同志,你这是要去干嘛?”苏有添兴致勃勃的问。 苏樱桃看这家伙的白衬衣上有好些个没擦干净的脏点子,于是问:“你这衣服怎么回事?出门你都不洗它一下?” 苏有添跟妹妹苏曼不太一样,苏曼是抱紧包菊的大腿,除了想嫁给褚岩,还想在如今轰轰烈烈革命中,给自己谋点名和利。 毕竟她是唱样板戏的,而样板戏,是第一夫人那一派最推崇的文艺活动。 要天天四处闹革命,搞批d,她才有的样板戏唱。 苏有添对褚岩,则是忠心耿耿的马仔。 属于褚岩只要喊一声,就会屁颠屁颠,跑前跑后,而且两肋插刀的那种。 据说是昨天晚上,由孙天青整理,给军报发的一份有关《烈士孙宁》的长篇报道。 褚岩知道之后,当然第一时间告诉苏有添这件事情。 也不知道褚岩怎么说的,总之,据苏有添自我介绍,从现在开始,自己就是苏樱桃的腿,手,嘴巴。 她想去哪儿,他开褚岩的车送她。 她要买了东西,不用怕,他的手来拎。 而要苏樱桃想跟谁吵架,连嘴巴都不用张,到时候苏有添来帮她。 “所以是褚岩让你跟着我的?”苏樱桃说。 苏有添啪的一声,已经把车门拉开了:“你今天出去是不是想去卖山货,我得跟你交个底儿,我那妹妹吧,特别轴,到现在还跟革命派的人搅在一块儿,就想抓你的小辫子,所以那山货你就甭亲自卖了,我帮您卖!” 是,正所谓黎明之前有黑暗,那帮革命派一天不被处理,她们就会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人。 苏有添这是怕苏樱桃跑出去卖山货要出事情,所以想跟着,给她保驾护航。 但苏樱桃懒得跟这个比张平安还会拍马屁的家伙多说,也不上他的车。 任凭苏有添在身后屁颠屁颠的跟着,苏樱桃连大院的门都没出。 这种独立的大院里,既有理发馆,也有百货商店,还有书店、食堂,体育场,哪怕关起门来,是一个可以完全解决生活所需的地方。 进了百货商店,里面的售货员议论纷纷,说的还是包菊。 侮辱烈士,篡改烈士的功劳的狗叛徒,这些售货员都在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我要打死她。” “是啊,平时没注意,但我今天要抓烂她的脸。” 当群众被激怒,当她一个普通人被误解成汉奸,苏樱桃很好奇,包菊此时心里都底怎么想的。 …… 苏樱桃本来是想买一套现在孩子们穿的那种普通衣服的。 结果才进了百货商店,就听汤姆哇的一声:“婶婶,我要穿着这个去给杰瑞看。” 珍妮虽然不说话,但一把,就把苏樱桃的胳膊拉上了。 苏樱桃一看,顿时就说:“买!” 这大院的百货商店里居然有成品的,儿童的小军装,汤姆和珍妮看上的,是一套蓝白条,大v领的海军服。 这种衣服,在这年月,属于特别受孩子们欢迎的。 不过这种衣服是需要特供票的。 售货员看着苏樱桃脖子上围的,漂亮的小方巾,一直盯着,笑着伸出了手:“特供票,两件共12元。” 苏樱桃愣了一下,因为她手里有钱,但是没有特供票。 “来来来,给给给。”苏有添立刻掏出票来,递给了售货员。 苏樱桃于是把12块钱随之也递了过去。 这儿的衣服也不像普通的百货商店,给你比一比,大小不换,就让你拿走。 大概是因为来这儿的都是军人干部家属的原因,售货员的态度很好,还让俩孩子试衣服。 珍妮是女孩子,当然不好意思当着人的面试衣服,不过汤姆迫不及待的就脱了他身上都快盖不住肚脐眼儿的线衣,把海魂衫套上了。 这孩子不止长高了,两边肩膀也明显宽了不少,两只拳头往上一扬,胳膊上还有明晃晃的小肌肉呢。 “再见吧婶婶,我要先回家啦。”裤子都还没试,他穿着衣服,已经跑了。 拿着衣服出来,苏樱桃又带珍妮去理了个发,按照珍妮自己的想法,理的只比男孩子们的头发稍长一点。 苏有添阴魂不散,珍妮去理发,他都要跟着。 “咱们褚哥特别感谢你。”跟在苏樱桃屁股后面,他又说。 虽然说孙宁的烈士身份被找回来不是苏樱桃干的。 但是褚岩找院子里的人聊过,据说苏樱桃一来,最先去找的人就是孙天青。 虽然她自己说是去削陀螺的。 但褚岩能不了解苏樱桃? 那么恨他的孙天青,为什么会站出来替他母亲说话,要不是她游说的才怪。 当然,她甚至很可能都不需要去游说孙天青,她想做成一件事情,根本不需要特意的去办,似乎就能办成。 总之,在生母被平反,烈士名誉找回来之后,他对苏有添就一个命令:“跟着苏樱桃,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帮忙。” 苏有添也想创造困难啊,因为褚岩今天要去接受调查,走之前交待给他的,就是一定要给苏樱桃帮忙,他帮不到,没法交差。 看苏樱桃和珍妮从理发馆出来,他立刻说:“下一站咱去哪儿,去干嘛,放心吧,只要你们说出来,我准能帮忙。” “苏有添同志,我们真不需要你帮忙。”苏樱桃指着远处说:“我们要上楼,回家,别跟着了,成吗?” “你的山货还没卖呢,而且现在首都盯着你的人可多着呢,你就让我帮帮你的忙嘛。”苏有添跟在后面喊。 苏樱桃头都没回。 要是一直呆在首都,苏樱桃当然能迎来革命结束的曙光,并且慢慢把那些山货给卖了,毕竟革命是国家的大事,那些山货才是她的根本,6000块是厂里的钱,不是她个人的,她换成山货,就必须卖出去。 要不然宋言又要笑死她。 她也没法跟农场里辛苦过的那帮人交待。 但是,苏樱桃就是有自信,她能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把她的山货,在那些想要反扑的,盯着她的人的眼皮子底下,完美的卖出去。 包菊还没有被批捕,但也没出现在军委大院,她应该是被第一夫人保护起来了,藏在暗处。 不过她被批捕是早晚的事情。 既然躲在暗处看着,那苏樱桃就先气死她们,再让她们迎接最近的清算。 作者有话要说:依然求营养液,灌了记得留言哦,急求营养液!!! <p/ 180、一方丝巾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厚着脸皮,问kate要特供票,就替苏樱桃买了一双皮鞋。 kate当然不愿意,而且还嘲讽博士说:“你连一双皮鞋的特供票在这个国家都拿不到,邓昆仑,你不觉得早晚有一天,苏樱桃只要跟我一样,见识过美国的繁华,也会离开你?” 邓昆仑于是眼睁睁的看着kate走了。 等kate走了之后,上层的领导们都在开会,为了一双皮鞋,总不好去麻烦现在正在为了包菊、褚武这帮人而忙碌的高层领导吧。 邓昆仑于是去了一趟军需处,本来他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跟对方说明自己是谁,以及自己跟军方合作的关系,就想问问,能不能要几张特供票。 没想到他不认识军需处的人,可军需处的人居然都知道他,而且先没请示上级,立刻给了邓博士一些军需票。 于是,邓昆仑又跑到华风宾馆,给苏樱桃买了一双黑皮鞋。 考虑到她喜欢红色,而且军委的特供商店里也有各类化学品,博士索性买了些化学品回来,居然一边褪色,一边染色,就自己染了一双红皮鞋出来。 “所以这些东西,你花了整整200块?”苏樱桃看着那些瓶瓶罐罐说。 “以后还能用得到的,我工作间也需要这些东西。”邓昆仑说。 200块的特供票,他就用来给她染了一双鞋子。 这双鞋,苏樱桃看着它,心疼的穿不出去。 第二天一早,博士和罗老依然要去军委,罗老除了看着杰瑞和汤姆的时候,平常整个脸色都是铁青的,对着窗外,一直在叹气。 据博士科普,说上层斗争的形势已经非常白热化了,第一夫人,林副统帅,这些人全被牵扯了进去,革命派和实干派的斗争,因为褚武的偷电线,也因为包菊抹黑一个身中27弹而死的女烈士,被激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而同时,实干派在最近,则因为邀请了从美国、加拿大、哥伦比亚来的运动员团,进行了国事访问,被革命派当面指成亲美叛国的走狗行为而备受谴责。 据说革命派和实干派分成了两派,拍着桌子相互对骂是家常便饭,只差要打起来。 博士能参会,能见证这一事件的发展,也算很荣幸了。 “就没法子让两派握手言和?”苏樱桃听罗老给自己讲着目前上面的形势,笑着说。 罗老觉得苏樱桃太天真了点,摇头说:“咱们党内,有左.派和右.派之分,在延安的时候,整.风运动你应该知道吧,都是为了革命好,但在发展的道路上,两派的意见绝无可能统一,也不可能握手言和。” “咱们就不能想想办法,让他们握手言和?”苏樱桃又说。 罗老闷了一会儿,难得苦笑着开了个玩笑:“小苏,要是谁能做到让左.派和右.派握手言和,我把单位要补偿给我的,这十年的工资和入狱津贴全送给他。” 苏樱桃当然不要罗老的津贴和工资,但她觉得,不如试一下呢? 所以她现在,得带着珍妮出去一趟了。 虽然不好说,但你不努力一下,怎么知道行不行? 汤姆则被毛纪兰强行留了下来,要他陪着杰瑞玩。 对于一个已经十岁的孩子来说,每天陪一个三个月的宝宝扔乒乓球,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那个小小的陀螺,现在是杰瑞最喜欢的东西,汤姆一打,他就哈哈直笑,汤姆一停,他就嘟起嘴巴看着汤姆。 毛纪兰和汤姆俩抱着杰瑞下了楼,穿着他的海魂衫,打着他的小陀螺,在这个院子里,总算,他和杰瑞也不比别的孩子差了。 不过,就在汤姆骄傲的打着他的小陀螺的时候,突然间,有个孩子打着一个像桶子一样大的大陀螺,威风凛凛的从杰瑞的眼前飞一般的窜了过去。 “好家伙,这个陀螺怎么这么大?”汤姆看杰瑞眼巴巴的看着,眼里那个羡慕劲儿啊。 俩兄弟手里的小陀螺,它顿时就又不香了! 背上绿书包,系上小丝巾,给珍妮也系了一条,苏樱桃刚下楼走到院子里,就听有几个男孩子嘴里骂着什么资.本主义,什么帝国狗,以及自己要不要上去跟那帮帝国狗打一架的事情。 “小同志们,你们在说什么呀?”苏樱桃于是凑了过去,她以为大家骂的,还是包菊。 一个孩子说:“出了咱这南锣鼓巷,什刹海业余体校就有啊,各个国家的,那红毛绿眼睛的,姐姐,您外地来的吧,可甭凑那热闹去,别给那红毛绿眼睛的再吃了去。” 红毛绿眼睛的帝国狗,就是从美国、加拿大和哥伦比亚来的运动员团,是总理邀请来,进行友谊赛的。 听说离此不远的什刹海业余体校里有那些运动员,苏樱桃就直奔那儿去了。 但她故意躲开了苏有添,倒是又碰上了苏曼。 包菊躲在第一夫人身后,苏曼就是她目前敢跑出来的爪牙。 看苏樱桃出来,她这就跟上了。 边跟在苏樱桃身后,她心里还在想,大清早的,什刹海有什么好玩儿的。 苏樱桃带着珍妮,怎么就往什刹海跑? “她就这么在街上瞎溜哒,咱也就这么跟着?”一个小女h兵说。 苏曼斩钉截铁的说:“必须跟着,说不定她就是准备卖山货,去找联络的人呢,咱们必须跟着,带好相机,咱要给她拍照。” 包菊上面还有第一夫人,那一派的人可是交待过苏曼的:不计一切,抓苏樱桃的小辫子! 经过什刹海业余体校的时候,苏樱桃远远一看,点了点头:“是这地儿了,走,珍妮,咱们进去打球去。” “咦,有几个外国人。”珍妮进了业余体校的门,下意识说了一句。 “咱们来碰的就是外国人。”苏樱桃笑着说。 她其实也是在碰运气,而且这会儿还早,也不一定就能碰上一个外国人,但是苏樱桃和珍妮进去的时候,一字排开的,八张乒乓球案子旁,就有一个案子旁,围着几个不知道从哪个国家来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打乒乓。 其实在首都,尤其是在什刹海碰到外国人并不奇怪,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恰逢五一前后,也是历史上有名的,乒乓外交的发起时间,报纸上都在报道,说有美国,加拿大,哥伦比亚的乒乓球选手,来华访问,还是总理亲自接待。 而在这些乒乓球团访华期间,咱们国家的老中青三代乒乓球手,跟对方都打过友谊赛,当然,最后肯定是对方赢了,毕竟我们国家的传统,会让着客人。 但就好比军区大院里那帮孩子不服气一样,其实报纸上出来比赛结果,人民群众并不服气。尤其是心向着革命派的人,为此,天天口诛笔伐,讨伐实干派,就连总理,也顶着很大的压力。 什刹海业余体校,现在是国内唯一有乒乓运动设施的地方,也是那帮m国的运动员被批准,可以出来练练球的公开活动场所。 所以现在有很多人在围观外国人打球的技术,但没人敢上前对着打一把。 别打一把,万一赢不了,还输了,等这些外国人走了,自己再给打成资.本主义。 “珍妮,去跟对方试着打一把,咱看看你的水平。”苏樱桃笑着说。 珍妮本身是从m国回来的,对于那些洋人,没有那种天然的神秘感和害怕,而且她跟汤姆不一样,汤姆一来,就努力的融入了华国,语言也学的特别顺溜,但珍妮,因为在m国的时候,母亲是m国人,在家里也一直说的是英语的原因,她原来汉语学的不顺溜,但英语很溜利,而且一丁点都没忘掉。 上前,她摊了摊手,特别洒脱的问了一句:“能一起打球吗?”是用英文问的。 这些运动员当然很热情,立刻说:“可以。” 珍妮拿起球拍,就跟对方打起来了。 苏曼一看,这简直是抓小辫子的绝佳机会啊,拍照拍照,赶紧拍照,苏樱桃这纯属崇阳媚外,居然去跟m国攀交情了。 围观的人本身就多,来业余体校的,基本都是体育爱好者,人人都能打两把。 珍妮不上的时候,他们不敢上,珍妮一上,他们就开始担心了:“那么一小丫头,黑黑的,瘦瘦的,她能行吗?” “不行吧,别给咱丢了人。”有人说。 “你敢你上啊。” “不不,算了,这些人咱可不敢惹。”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别人都不敢上,而这时,突然大家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珍妮一握上拍子,刷刷几把,连着几个削球,把一个男乒乓球选手给打了个懵圈儿,不知所措。 “这小丫头,可以嗨。”围观的群众们说话了。 珍妮不闷不哼,握着球拍,示意对方再打。 对方来华中国,是来打友谊赛的时候,正式比赛的时候,就发现选手们普遍水平一般,更何况珍妮是个在读小学四年级的小女孩,个头还太小,对方也没当回事。 但是一个女队员连着打了两句,摊手了,表示自己打不过,于是又换了一个男队员来打,这位男队员,是在友谊中赢了好几个选手的,上前打了几把,针对大个子,力量大,发球猛的男队员,她则用的是推、拨、带的方式,接球接的那叫一个稳,连着打了几把下来,对方就着不住了。 苏曼自己抱着相机,咔嚓咔嚓,本来是躲在人群中,一张张的拍着照片。 突然就被一个懂行的拉出来了:“就现在,拍啊,你看那小丫头削的多好。” “哎哟,漂亮!”围观群众都被珍妮给惊讶坏了,她赢一把,大家就得鼓个掌。而苏樱桃呢,围着她的小纱巾,穿着的确凉的衬衣,背个绿书包,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 一个没打球的女队员走了过来,指了指苏樱桃脖子上的小丝巾:“pretty!” 这个苏樱桃懂,对方觉得她的丝巾漂亮。 苏樱桃于是解了下来,递给对方,让对方欣赏一下。 “wow!”对方也看不懂,只不停的点着头,还把丝巾拿到旁边,给另外一个女队员看着。 苏樱桃本身生在秦州,而秦州在丝绸之路上,又属于佛文化盛行的地方,而她在梦里,在监狱里的时候,在服装车间就搞过刺绣,卖的也是佛学文化元素的东西,她今天戴的这个丝巾,上面绣的是石窟彩塑里的藻井,花样确实特别漂亮。 她包里还装着好几条这样的丝巾呢,全是她在月子里背着毛纪兰悄悄绣的。 此刻几个女运动员正在围观她的丝巾,她则在看珍妮的比赛。 珍妮就一个人,这些国外的乒乓运动员总共七八个人呢,一个个看珍妮挺能打,都想跟她打两把。 围观的人几乎没人说话,因为这个高高瘦瘦,皮肤有点黑的小女孩,一声不吭,也一局未输,她居然闷声拿下了八场! 其实还可以再打,但是官方陪同这些运动员的陪同人员看珍妮和对方打了好几场,毕竟现在还是批资.批修的年月,政策红线放在那儿,就把珍妮给喊停了。 好在一场未输,而且打完,总还得有个交流的机会。 中方的工作人员并没有阻止,苏樱桃立刻跟珍妮说:“你问那个女运动员,她喜欢这样的丝巾吗,要喜欢,我送她一条。” 珍妮打乒乓打的满头大汗,用英文问了对方一句:“你喜欢漂亮的丝巾吗,她想送您一条。” “谢谢。”女孩子不分国界,谁不喜欢这种漂漂亮亮的小方巾,小丝巾之类的东西,这个外国女运动员想了一下,看珍妮的球拍上面橡胶脱落的斑斑点点的,把自己的球拍送给了珍妮。 还有四个女运动员,都在好奇的看着那方小丝巾。 苏樱桃于是从包里又拿了几条自己绣的丝巾出来,给了另外那三个女运动员。 热情好客的华国女性,顿时让几个女运动员开心坏了,几个围了过来,一个个的,都要给苏樱桃一个热情的拥抱。 苏樱桃则把自己的小丝巾,一个个的,系在了几个女运动员的脖子上。 而就在这时,苏曼抱着个相机,上下左右,拍的好不热闹。 苏樱桃立刻就喊说:“苏曼,快来,给我们照张相。” “婶婶,苏曼给咱照相不好吧,我觉得她是个坏人。”珍妮才看到苏曼,有点担心。 苏樱桃随时保持着笑的姿态在扑捉相机,轻声说:“放心吧,这事儿能让咱赚大钱。” 苏曼也不知道苏樱桃为啥喊自己,咔嚓咔嚓,就给苏樱桃和那几个女运动员照了几张相。 在她想来,这叫大大的资本主义,这叫崇洋媚外,她马上就把照片递给犹如丧家犬一样躲起来的包菊,再由包菊转递第一夫人,苏樱桃就死定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正是苏樱桃要的效果。 这些照片不论经过谁的手,一旦上了报纸,苏樱桃可就赚大发了。 小球推动大球,这是总理外交生涯中堪称完美的外交事件。 而一方小丝巾让革命派和实干派握手言和,苏樱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但她想试一试。 更何况,这还会给她带来非常大的商机。 作者有话要说:乒乓外交作者没有科普,但大家可以查一下史料,具体就是,有个m国的马大哈,在日本错上了我们国家运动员的车,然后,一群严肃的黄皮肤对着那个天真可爱的白皮肤大傻萌,最后就在白皮肤以为黄皮肤们会像传说中一样打倒他并踩上一万只jio的时候,黄皮肤们跟他交流,并赠送了他礼物,继而,总理提出了邀请乒乓球运动员访问我国的事。 作者的故事纯属虚构喔! ps:送出你的营养液,等待我的日万和小惊喜吧,求营养液,哦耶!! 《朕看皇后多娇美》by延琦,文案 新帝朱永琰有个不能启齿的秘密。 他倾慕自己的六婶,前任皇后,京中第一美人卫婉宁。 为了她,他一路从边陲杀回京城,夺下皇位。 怎奈她却先一步离开了人世。 有幸回到她未嫁前,他早早准备,就为取她芳心, 没成想她却主动找上了门来,对他妩媚笑道,“殿下可愿娶小女为妻?小女定全力辅佐殿下荣登大宝。” 朱永琰,“……” ~~ 卫婉宁出身名门,明艳无双,唯独上辈子眼光不好,嫁了个虚伪薄情的男人,最后失子失女,抑郁而终。 重来一回,她当然要绕道走。 什么?渣男不愿放手? 呵呵,那就休怪她狠绝了。 芙蓉帐中,红烛高燃,皇后媚眼朱唇,勾着男人的下巴,“陛下可知,上辈子你曾唤我什么?” 年轻的帝王缓缓靠近,哑声贴她耳边,“朕倾慕婶母已久,前世今生,心心念念。 <p/ 181、握手言和 但苏樱桃想的太美了, 报纸可是官方媒体,包菊个人人喊打的狗叛徒,怎么可能把她的照片登上报纸。 所以, 躲在第一夫人身后,虽然目前还被保着, 但是随时又可能被第一夫人踢走的包菊, 哪怕想害苏樱桃,也没那个手段。 在电话里,她跟苏曼说:“要不你去日报社找找孙静静, 就说苏樱桃是褚岩现在喜欢的女人, 看她能不能把这照片给登上去?” 褚岩的前妻孙静静, 在日报社工作,而包菊呢,很会操纵人心,她觉得,要说苏樱桃是褚岩喜欢的女人,孙静静应该会想办法把照片登上报纸。 “孙静静怕没那个权力吧, 而且她也不喜欢我。”苏曼在电话里说。 包菊现在呆在一个由第一夫人保护的宾馆里,宾馆离军委大院并不远,她都能看见满院子贴着的,写着她是狗叛徒的大字报,也在抽抽噎噎着。想了好久,她咬牙切齿的说:“那就贴大字报, 贴到组织部,贴到军委,贴到公安局的大门口去,能贴多少是多少, 她不让我好过,我也要让她身败名裂!。” 到处都是‘包菊狗叛徒’、‘渣滓洞里只有女英雄,没有叛徒,包菊小人,栽赃诬陷英灵’、‘包菊快快出来受死’的大字报,啪一声挂了电话,包菊,四面楚歌。 她必须要狠狠整苏樱桃一把。 她要把苏樱桃的大字报,也贴满全城! …… 苏樱桃到首都,这是第四天了,而明天,则是她们全家正式接受采访的日子。 今天晚上博士和罗老回来的很晚,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2点了。 这是一所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毛纪兰和杰瑞睡在大卧室的床上,这可是毛纪兰亲自霸占的,大家挤小床,给杰瑞一个大床,让他施展他翻身的技能。 可惜杰瑞有点拉胯,你不盯着,他刷的就给你翻个身,你要盯着,打死他都不翻身。你要鼓励一下,他还给你吐个泡泡,蹬蹬腿,就是不配合你。 罗衡晚上则是睡在客厅,而苏樱桃和邓昆仑呢,则是上下铺,和汤姆,珍妮挤在一块儿。 每天,军事委员会那边开了什么会,当然关系着目前局面的情况。 所以既然罗老没回来,苏樱桃就坐在客厅里,罗老给自己用凳子和木板搭的行军床上,一边斟酌自己明天见了妇联主席,该说的话,以及该做的事。 毕竟邓昆仑只是配衬,在这段组织介绍的婚姻中,所有更多要关注的,是她,是她如何让一个洋派博士,融入到华国的方方面面中的。 正好这时,邓昆仑和罗老俩回来了。 “你还没睡?”邓昆仑问。 苏樱桃只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资本主义国家的运动员团访问我国,目前是革命派手里最大的筹码,因此,他们连总理都攻击上了。”罗衡给自己配了副眼镜,看了苏樱桃一会儿,又说:“你还说两派有可能握手言和呢,以我看,形势再刹不住车,就得有流血的牺牲。” 邓昆仑一直看着苏樱桃,突然从兜里掏了一些东西出来,递给了苏樱桃。 苏樱桃一看,这不是一些红糖袋子吗,他递给她这些干嘛? “明天留在家里冲着喝,这个味道还不错。”邓昆仑犹豫了一下,还是当着罗老的面呢,又说:“小苏,那些山货要不咱们就直接运回去算了,明天采访完咱们得直接走,咱们不能在首都搭起台子卖山货。” 就算革命派全部垮台,也总还有一个时间段,而苏樱桃,可是被第一夫人关注着的人物,那点小小的山货,简直成了她的把柄。 人总是这样,生在天地间,都是普通人。 但是大的时代,把他们推到了风浪的中间,他们也只是干着一些平凡的事情,但是因为时代的不同,就注定着他们得有一些非凡的经历。 他们现在经历的,是历史性的事件。 而苏樱桃那6000块钱的山货,不卖了,厂里要不负责,砸在他们两口子手里,倒是能吃一辈子,也不过三四年的工资,为了这个,真犯不着冒险。 罗衡也说:“不卖了吧,最近我们单位的人事变动推迟了,但我还能回去上班,到时候我帮你处理。” “哪您不就成了倒卖物品的倒爷,资本主义的尾巴了,您也不怕革命派攻击您?”苏樱桃笑着说。 罗老顿了一下,毕竟东西有个保质期,尤其是核桃,再捂一捂都该坏了。他也挺为难:“那就拉回去,我拿工资慢慢补贴,总不能叫你们为难。” 大风大浪都踏过来了,一帮英雄好汉,不但要操国家形势的心,还要折腰在6000块钱的山货上了? “我就说嘛,我们卖!”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喊了一声。 罗老和邓昆仑都差点给吓坏了,尤其是邓昆仑,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门,就见苏有添笑赖皮着一张脸,居然站在门外。 邓昆仑脸一寒,那么有涵养的博士,三更半夜的,给这个应该是一直躲在门口偷听的苏有添吓的涵养都没了,一脚就踹过去了。 “博士,您别这样,是褚岩让我来的。包菊还没去主动投案,自我揭发,褚哥不放心小苏同志,才让我来的呀。”苏有添心里也很苦。 褚岩是他老大,现在因为在自我揭发而出不来,他一去,褚岩就赶他,让他来给苏樱桃当牛作马,可苏樱桃见了他就只翻白眼,他能怎么办? “这样吧,苏有添同志,你记得什刹海业余体校吗?那个地方有几些外国运动员在打球。”苏樱桃回身,找出自己漂亮的小丝巾,说:“你戴着这个去,去了之后,要发现有女运动员戴着个,就说三个字‘表’、特、‘富’就行了,好吗?”苏樱桃挥舞着自己的小丝巾说。 “表特富?”苏有添接过苏樱桃递过去的小丝巾,才不管这是啥玩艺儿,挥了挥说:“放心吧,夸女同志,我比谁都会。” 阴魂不散的苏有添,总算被打发走了。 当然,这时候不说一直在等包菊投案而等不到,跟他父亲一起正在组织部进行自我揭发的褚岩想不到苏樱桃接下来要干嘛。 博士和罗衡也想不到。 还在火车站,两截火车皮里的一大堆山货,因为最近几天一直是晴天的原因,倒是不会霉变。 但是它居然成了大家心头,跟结束革命,搞掉革命派一样重要的东西。 回了卧室,邓昆仑想了想,把珍妮抱到隔壁,悄悄放到毛纪兰身边去了,自己,则躺到了苏樱桃的身边。 “你想干嘛啊,屋子里人这么多的?”苏樱桃一闻就能闻到,丈夫身上有一股□□的气息。 邓昆仑深吸了口气,说:“我今天又见kate了。” “所以呢?” “她被军方请去做调查,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然后问我,你有没有喝过这东西,我想了想,你大概没有,于是,我从军需处给你要了一些干部特供的红茶包。”邓昆仑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所以说那几个茶包,是因为kate在喝,在炫耀,他就眼巴巴的跑到军需处去讨,讨要回来给她的? 苏樱桃没说话,但立刻就挣脱了邓昆仑的手,男人这东西,你不能对他太好,就像上回,他是想搜kate的包的,但他要抓kate的内衣之前,为什么不跟她事先通个气儿? 还有秦露,在秦工呆了整整半年。 他是提过一点,但是可没跟她说过秦露长的那么漂亮,而且一直跟他朝夕相处,在一起工作,还是除了她之外,跟他聊天最多的人。 要不是他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秦露会变成今天那个样子? 他和kate之间不会有什么事情,而且在kate心里,博士比不上金钱,也比不上美国的花花世界,更比不上也想给女儿一份优渥的生活那些事情重要。而在苏樱桃心里,如果真正来排,杰瑞和汤姆,珍妮几个,也比博士更重要,这是有孩子的女人的普遍心理,当有了孩子,有了下一代,男人就不那么重要了。 但苏樱桃能感觉不出来吗,博士很爱她,隐隐的,她甚至要跟他最重视的工作一样重要了。 但是不行,爱只是一种情绪,摸不着,看不到。 婚姻当中,男人都不重视对方的感受,不清楚对方的付出怎么行? 梦里的苏樱桃有过三个丈夫,哪一个不是想尽千方百计的在她面前献殷勤,褚岩甚至为了讨好她,二百公里外的羊,说去吃就开着车去吃呢。 可邓昆仑,因为她太贤惠,太好了,太能干了,甚至从来没有意识到过,她为这段婚姻到底负出了多少。 “kate喝过的就让我喝,你这意思是,我只能喝kate剩下的茶?”苏樱桃来了一句。 这? 博士的轴脑子,可没往这方面想。 “拿去给kate喝吧,反正你也不重视我,也不管我是谁,我要生孩子前一天,还在处理你的风流韵事呢。”苏樱桃索性又来了一句。 女同志的秋后算账,其实也只是过过嘴瘾,苏樱桃也就吵一吵,说一说。 可邓昆仑是个有一说一,一板一眼的男人啊,蓦的一下就坐起来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会这么介意。” 就像他完全没想到,秦露会爱上自己,而且,那种爱情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分明有很好的脑子,也有天赋,却只准备把一切奉献给爱情一样,让博士觉得完全不可思议。 “当然介意,我会介意一辈子。”苏樱桃说完,看邓昆仑一直坐着,不肯躺下,又搂了过来,柔声说:“睡吧,但是你上回染的那双皮鞋让我很高兴,我就暂时放过你。” 其实kate还说过。 一旦乒乓球团访华的事情为广大群众所接受,很可能中美就会建交。 一旦中美建交,她会邀请苏樱桃去一趟美国,当然,这应该也是本想看到的。 因为汤姆曾在电话里,跟本提过苏樱桃,而邓昆仑呢,在本的潜意识里,很可能是因为苏樱桃才不回美国的,所以本对苏樱桃很感兴趣,也想见见她。 在苏樱桃这儿,撒个娇,耍个小任性,也就睡了。 但在邓博士的心里,却又是惊涛骇浪:当小苏去了美国,她还会愿意回来吗? 当她把汤姆和珍妮都教育的又红又专,而她自己面对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的时候,她又会怎么样? 可怜博士原本本该怀疑一下褚岩,看褚岩是不是那个第三任的。 但是因为这些乱糟糟的事情,他把怀疑褚岩的事儿,就给全忘了。 而且破天荒的,博士又失眠了。 想来想去,他把汤姆也给扔到了隔壁。 其实这还是生了孩子之后的第一次。 因为怕小苏同志恢复不好,博士一直没有放纵过自己,今天晚上俩人就来了个,没有套子隔着的,亲密接触。 第二天一早,虽然没有公鸡,但毛纪兰是跟着公鸡的习性,五点多就起了床的。 杰瑞两只眼睛亮晶晶,因为头一回跟汤一起睡,居然刷的翻过身,两只小手在汤姆的脸上摸来摸去。 毛纪兰起了床,出来,看罗老也起来了,看样子是准备下楼去锻炼身体。 于是笑着说:“我估计,我又该多一个大孙子了。” 儿子儿媳妇把孩子全扔过来了,夜里肯定没干好事,她乐见其成。 杰瑞这样宝贝的大孙子,她还想好几个。 这老太太粗不咧咧的,就跟罗老炫耀上了。 而正好这时,邓昆仑一觉醒来,也听见了,就在卧室直皱眉头:自己这粗俗的母亲,怕是没救了。 正如苏樱桃所言,罗老是个有文化,有内涵的高级知识分子,人家的亡妻可是读过大学的,她这样,怕是要被罗老笑话。 “咱们是老人,下面有儿子,有孙子,您以后不能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这会让他们难堪的。”罗老耐心说。 毛纪兰声音一高:“这有啥,一个开了头,苏樱桃就该多给我生几个大孙子,孩子年龄差的小才容易带,我的经验就是这样,苏樱桃啊,得给我多生几个大孙子,我要带着他们,跟资本主义做斗争。你不知道嘛,最近咱们国家来了资本主义的运动员,我听了就很生气。” “国家现在需要的是发展,不是闹革命,也不是跟资本主义做斗争,你这种态度,正是我所反对的。”罗老的语气里带着愠怒说。 “罗老,我可一直当你是个明白人,你咋这样,我听你这语气里,大大的资本主义啊这是?”一个家庭里,突然之间革命派和实干派,俗称的左.派和右.派就要辩论起来了。 …… 博士被吵了醒来,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其实革命派和实干派,就像罗老和毛纪兰一样,在一个国家,都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但是因为政见不同,对待资本主义,以及国家发展的思想也就不同。 上层的斗争,很多情况下,跟民间的民意息息相关。 可是,大多数像毛纪兰这样的革命派,无比强硬,说起资本主义就当成血海深仇一样。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对资本主义的成见,全心全意搞发展,这估计是连领导.人都在操心的难题。 而这时,苏樱桃和珍妮俩,虽然没像苏樱桃心想的那样,上报纸,出更大的风头。 但她的大字报已经贴满全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ps:依然求灌营养液,翻翻你的后台,有液就灌我,除了日万,还有小惊喜,急求营养液 <p/ 182、握手言合 褚岩在首都的公安局,跟褚司令一起自我揭发,同时,也在配合查褚武的案子。 他的前妻孙静静是日报社的记者,昨天来调查过褚岩的事情,当时还笑话了褚岩一顿。 笑话就笑话吧,当初褚岩从警卫营出来,也是因为前妻的投诉,毕竟前妻因为流产,可以说是葬送了一生,褚岩被笑话,也只能听着。 自我揭发,属于态度积极,而且他的生母还是有名的烈士,褚岩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因为是分开关押的,而且他父亲呆的地方,条件应该比褚岩的要好一点,褚岩是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 “哎哎,看,昨天,有个小女孩跟那帮外国运动员打球了,有人在咱们单位门口贴了大字,揭发这件事情,号召大家一起批d,真有意思。”门外有人说着话,推门进来了。 这是来配合褚岩做自我揭发工作的公安,名字叫丰尚松。 他和褚岩认识,关系还很不错,为了能让褚岩尽早出去,每天早晨六点过来工作,跟着褚岩一起熬了好几天了。 褚岩也伸了个懒腰:“来来来,赶紧给支烟,我一夜没抽烟了。” 丰尚松于是给褚岩点烟,递茶,俩人一起看起了大字报。 大字报,全是泼脏水,抹黑别人的,有些斯文点的,列事实,举例子,不斯文的就是脏话开骂。褚岩最喜欢那种上面写着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类型的,看看能提神。 但是随着丰尚松递过来一杯茶,褚岩本来想看点儿热闹的,却没接住茶,茶泼在大腿上了,而他,给吓了一跳。 “这…这是谁给苏樱桃贴的大字报?”他立刻问。 丰尚松说:“哪一个,这些金发碧眼的洋姑娘,你认识,你是不是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睡过哪一个?” “放你妈的狗臭屁,我说的是中间那个唯一的华国女同志!” 褚岩认识的是一张照片上唯一的东方女性,苏樱桃。 照片很多,一张张的看。丰尚松是个左.派,讲通俗点,就是支持革命的那一派,这一派的人都讲的是提高意识形态,打倒m帝走狗,对于帝国主义侵略者,极度憎恨,也是反对国外运动员访华的那一类人。 这种人不是坏人,只是代表着某一类人民的态度,而那帮人民是保守的,仇恨,并痛恨帝国主义的。 这种照片让这种左.派的人看到,肯定得生气,得愤怒,得把苏樱桃说成投洋媚外的狗汉奸,资本主义。 所以褚岩的拳头已经捏起来了,要丰尚松敢指着苏樱桃的照片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他今天就要宣布自己是个右.派,并把这家伙打倒当场。 但没想到,丰尚松刷刷刷的翻着照片,翻了半天,突然就吼了一句:“这个小女孩,单挑了七个外国运动员。” “哈?” “虽然我不知道最终怎么样,但她打的可太好了,我得知道当时到底是谁赢了。”丰尚松站了起来,看了一下表:“褚岩,你等会,我出去一下。” “我去给咱们问问,到底谁赢了!”出了门,他在走廊里喊。 在国家举行的友谊赛中,中方输了大部分的场次,这导致民间的左.派人士非常不满,很多人心里都有气愤,但是碍于大家都敬爱的总理,没人明着说什么。 毕竟咱们讲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可是谁的心里能服,如果说我们的人能赢一场,那将是多么大的新闻? 褚岩接过照片,突然能理解丰尚松了。 乒乓外交,左.派的人并不支持,而且还很反对,但是这是国家的大事,谁都说不得什么。可是私底下的比赛就不一样了,如果珍妮真的赢了比赛,左.派也就高兴了。 这叫什么? 公开场合我们让着你们,但是私底下,我们放出实力,只会赢,不会输。 一张又一张,有好多张照片,但以珍妮的居多。 毕竟当时苏曼拍照,是只拍了珍妮和外国人的,只有不多的几张中有苏樱桃。 褚岩把这些照片小心的整理了起来,有一张里,是苏樱桃正在给一个外国女孩子系丝巾,这种丝巾上的图案他认识,这叫三鹿同耳,是敦煌藻井文化中的一部分,当然,也是整个红岩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敦煌,以及大唐的美术成就。 而她正面的,只有一张,就是她跟一帮运动员站在一起的那张。 身后,远处还有一些中方的陪同人员,全是褚岩原来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同志们,他们正在远处谨慎而又担心的盯着她。 这是一步多险的棋啊,就好像这个国家在摸索着往前走一样,外国人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定,兴奋,对这个国家充满好奇。但中方的人,哪怕政府的工作人员,眼里也全是迷茫,没人知道,珍妮和外国人打乒乓,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从丰尚松的反映里,褚岩看到了大部分人的心理想法,也叫做民意。 大家并不关心对方是不是美帝,但大家非常关心珍妮这个中国小姑娘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这才是民意。 不仅丰尚松想知道,褚岩也想知道。 不过从苏樱桃和珍妮灿烂的笑容来看,珍妮应该是赢了。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啦。”褚岩深吸了口气,把有苏樱桃的照片全挑了出来,把上面苏曼用红笔画的,代表愤怒的叉叉用他自己的衣服,蘸上口水,一点点的擦掉,本来是想装起来的,又觉得这样做不大好。 于是撕了一张纸,小心的包了起来,夹在了他自己带来的一笔记本里。 …… 再说罗老家。 早晨起来,罗老就被喊去开会了。 珍妮和汤姆俩,穿的都是最时兴的海魂衫。 苏樱桃还真把那双红皮鞋给穿上了,她特别会搭配衣服,红色,必须用更深的颜色来压,她配了一条深蓝色,丹宁布做的裤子,这在国外,叫denim,是很多人都喜欢的一种布料,不过在国内,因为它太粗,咯人,穿的人并不多。 上面是白衬衣,把头发辫成大辫子,就是一个像模像样的g委会副主任了。 邓昆仑也是白衬衣,穿的很普通。 但就这么一家子,在毛纪兰的眼里,首都,军委大院里,哪怕那些穿着四个兜干部装的军人们都比不上。 大家都准备的这么好,出门的时候还再三检查,毕竟杰瑞就是个小屁孩儿,给大家忽略了。 毕竟他现在穿的,还是苏樱桃给他缝的开裆裤,小上衣,也只是一丁点的布料而已,整个人是被包在襁褓里的。 准备下楼的时候,苏有添面如灰土,满头大汗的冲上楼了。 见了苏樱桃就说:“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满城大字报,照片上的苏樱桃,额头上写的全是帝国狗、狗汉奸、资本主义的狗腿子等字眼。 那全是苏曼写的。 而苏曼,现在是完全跟苏有添唱上反调了,而且她是住在话剧团的宿舍里的,跟苏有添也没住一块儿,苏有添都没盯住,一晚上的功夫,她居然把苏樱桃,给整了个全城出名。 最直观的就是军委大院,一夜之间,苏曼贴了满大院的大字报和照片。 邓昆仑看到照片,回头看珍妮:“你昨天去打球了?” “一场没输。”珍妮摊了摊手,越过她叔,下楼了。 这个比男孩子还潇洒的女孩子,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刚性,平常不吭气,要玩,就给你玩个大的。 苏有添还在说:“你说说你们,这是干嘛呀,革命派的人看到这个,肯定得跳起来,今天就能把你们俩碾成肉泥。” 且不说上面怎么斗争,在这种两派红着眼,一派准备干死一派的时候,她们居然跑去跟外国人打乒乓,现在下楼,大院儿里主张革命的年青人就得把她们给撕了。 “楼下有小h兵?”邓昆仑问。 苏有添说:“可不?” 苏曼昨天晚上还拿红漆划了大箭头,把苏樱桃和珍妮的住处都给标了出来,就是这幢楼呢。 这会儿楼下只有一帮子这个院儿里,最好热闹的半大小子们,人人手里都是苏樱桃和珍妮的照片,这会儿正在往楼下围聚。 要不出苏有添的预料,就他上楼这功夫,楼下应该已经围满人了。 但是偏偏苏有添着急吧,苏樱桃不着争,抱着儿子要下楼,邓昆仑居然也不着急。 汤姆还说:“小h兵,我最喜欢他们了,他们还曾经护送我们上过首都呢。” 在汤姆这儿,小h兵是什么,是钟麒,是牛百破带来,跟他们一起跳舞,让他们开心又快乐的年青人,还是一路护送他们上首都的,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大叔叔们。 苏有添越看,越觉得邓昆仑全家,是没接受过社会毒打的愣头青。 首都的小h兵们,那有多可怕,他都不敢惹。 可人家下楼了,他也必须跟着吧,要不然怎么办? 对了,褚岩还交待过,要是苏樱桃在外面跟人起了冲突,不要管别人,保护苏樱桃就对了。 得,下去挨拳头吧。 楼下还真的有好多人,围在最前面的,恰是昨天早晨,跟苏樱桃说什刹海业余体校有一榜帝国狗的那帮男孩子。 苏樱桃抱着孩子下楼的时候,珍妮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 后面确实有小h兵,全是这个大院儿里的小h兵们,好几个还是褚岩的走狗,苏樱桃看脸就觉得熟悉,正在看着他们全家。 邓昆仑往前一步,本来是想挥散这帮年青人,或者实事求事,跟他们讲讲大道理的。毕竟他习惯于,以理服人。 但就在他准备张嘴时,有个孩子突然就问了一句:“嗨,小女孩,你赢了吗?” 空气是那么的安静,楼下围着几十个人,有小h兵,有学生,还有些趁凉的老大爷,老大妈们,一起看着珍妮。 “打了八场,我八比零。”珍妮说着,就那么走进了人群。 而人群中,自发的给她让出了一条路,直到她走出去之后,所有人才轰天一声叫:“她赢了?” “她赢了!” “这就对了,咱要放开了水平,谁也不是咱的对手。” “这个女孩子叫邓珍?她才是冠军,无冕之王,我要记住她的样子!” 这时候,且不说大院里几乎所有的人全轰动了,在关注着苏樱桃一家。 包菊呆在宾馆里,轻轻撩开窗帘,用望远镜调准了罗老家的楼口,也在看着这个地方,在她想来,苏樱桃要死定了,小h兵和家属院里,可是全首都左.派最多的地方,她们全家,这一群狗汉奸要被碾成肉泥。 但是,就在包菊的观望中,所有人散成两排,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苏樱桃全家出了门,而且围在他们家身后,远远看起来,所有人的脸上居然洋溢着笑容。 这其中,当然分着左.派和右.派,可他们看着苏樱桃一家的时候,居然都在笑,没人争起来,也没人吵闹。 这又是怎么回事? …… 事实上,哪怕在大的局面上意见不统一,但是只要是对敌,对外,在任何时候,这个民族所有的人都会放下成见,握手言合,曾经国共还曾共同抗日呢,大家一起把日本人从我们的国土上赶出去呢。 关起门再打架,那是自己的事儿。 小球推动大球,什么革命派,什么小h兵,任何人,在事关国家的输赢面前,都只为自己的国家骄傲。 包菊又听不见现场的声音,只见所有人都在看着珍妮。 那是个特别普通的小女孩啊,大家围观她干嘛。 她站在那儿,不笑,不说话,才理过的头发短短的,自有一种叫人不敢靠近的气质。 包菊看了很久,直到电话响起来,才放下望远镜,去接电话了。 “我听说你们家属院里的人觉悟非常差,居然没搞起批d来?”电话里的女人语带愠怒的说。 包菊一听对方生气了,连忙说:“您放心,我现在就打个电话,苏樱桃马上要去妇联,我找人从妇联的采访会上为难她。” 对方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包菊心中满是悲凉,虽然说还要打电话,但她心里,已经在计划着跑路了。 她得先想办法躲到个别的,人找不到的地方,然后让在法国的女儿想办法,她要去法国了! …… 邓昆仑敏锐的发现苏樱桃并不高兴。 他以为是她是在愁那6000块钱的山货,于是安慰苏樱桃说:“没关系的,不就6000块钱山货,咱们带回去,我跟宋言说,让厂里当福利发掉吧。” 苏樱桃把杰瑞给了邓博士,正在看一张有人递给自己的照片。 上面还有苏曼用红笔写的崇洋媚外,狗汉奸几个大字。 照片上的她系着小丝巾,比运动员们矮得多,但是笑容足够明媚,非常漂亮,就是额头上那个狗字比较显明,明晃晃的。 在革命的洪水中游荡了五年,被人贴一回大字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 她昨天带着珍妮去打球,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但也有自己的目的。 其目的就是那些小丝巾,就好比小球推动大球,她的小丝巾虽然小,但是非常重要,那是她要在70年搞活经济,做生意的,最关键的一步。 但看这些小h兵们没有一个注意到,苏樱桃就觉得有点不太妙了。 那些外国运动员呢,她们今天还会不会记得戴她的小丝巾吗? “苏有添,我不是让你去什刹海业余体校的吗,去找那些外国运动员,你既然要帮我,能不能帮点正忙,干点正事儿?”苏樱桃没好气的说。 “我今天早晨七点就去了,但据说,那些运动员今天就要上飞机了,不会再去打乒乓了。”苏有添掏出小丝巾说。 运动员走了? 那她月子里冒着瞎了眼睛的风险绣的丝巾岂不是白送了? 那些丝巾事关着她能不能把山货卖出去,以及,她以后能不能光明正大做生意呢,运动员走了,她岂不是要白忙活一场? 然而,在面见妇联主席的途中,乱子还没完。 上了车,苏樱桃依然在思考,那些美国运动员把她那么珍贵的丝巾,大概是压到箱底,就那么带走了,那她该怎么卖自己6000块钱的山货时,新的乱子又来了。 “婶儿,杰瑞拉臭臭了。”汤姆坐在车上,轻声跟苏樱桃说:“我闻到了,他的屁股臭臭的。” 这时候车已经眼看到全国妇联单位的大门口了。 苏樱桃看汤姆一脸紧张,还得安慰孩子:“莫怕,一会儿下了车,我给他换一条。” 珍妮下意识摸了一下手边,一声叫:“婶婶,尿布忘带了。” 完蛋了! 珍妮是背尿布和尿粉的人,把尿布给忘了。 苏樱桃和邓博士两口子对视了一眼,这是今天最大的意外:杰瑞大概率,得光着屁股去见妇联主席啦!!! 作者有话要说:杰瑞:我相信妈妈一定有办法,嗷~ 作者:灌营养液吧亲们,咱们杰瑞肯定不能光着屁屁去鸭。 灌完留言,开启新惊喜!!!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83、小农意识 #xe82e;才#xe801;秒钟记住本网站《.gzthby.笔#xe82b;#xe83c;书阁》更新#xe856;快#xe800;#xe832;#xe817;网站! 陪#xe85d;#xe800;冯清香坐#xe807;#xe85a;#xe855;,闻#xe80f;车#xe824;隐隐弥漫#xe81b;#xe801;股臭鸡蛋#xe800;味#xe84a;,#xe811;概猜#xe80f;#xe802;孩#xe814;拉粑粑#xe803;。 #xe83c;#xe803;#xe83c;表,#xe81c;#xe831;苏樱桃#xe817;:“咱#xe80d;妇联主席跟#xe816;#xe80d;#xe829;#xe802;公#xe84e;见#xe855;,#xe809;五分钟#xe800;#xe810;间,#xe834;#xe825;#xe820;#xe81c;#xe823;#xe82f;干别#xe800;工#xe84c;#xe803;,#xe859;#xe807;离#xe828;见#xe810;间#xe846;#xe809;10分钟,#xe82b;#xe803;车#xe804;给#xe816;找间房,赶紧#xe845;孩#xe814;收拾#xe801;#xe82b;,#xe81f;#xe805;#xe834;#xe81c;#xe80e;#xe805;及#xe803;。” 妇联#xe802;#xe80b;#xe807;胡#xe85d;#xe824;#xe800;#xe811;院#xe814;,#xe809;属#xe835;#xe826;#xe854;#xe800;厕#xe85c;,#xe805;#xe82d;#xe822;#xe802;简陋#xe800;露#xe82e;蹲坑儿,#xe840;法给孩#xe814;换尿布。 #xe85c;#xe827;冯清香给苏樱桃找#xe803;#xe801;间房,让#xe820;进#xe82f;处理孩#xe814;#xe800;#xe844;#xe853;,#xe826;#xe854;忙#xe81b;#xe82f;给#xe820;打水#xe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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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e859;#xe807;五月,#xe811;#xe829;#xe83a;#xe802;#xe801;件单衣服,苏樱桃#xe84b;脱#xe801;件#xe80e;包孩#xe814;#xe822;#xe805;#xe861;,#xe850;#xe805;#xe830;#xe820;#xe80d;光#xe81b;身#xe814;#xe82f;见妇联主席吧。 搜遍全身,#xe820;身#xe80c;#xe842;#xe809;#xe832;丝巾#xe803;,#xe80a;#xe802;#xe820;#xe851;苏#xe809;添#xe81d;儿#xe81f;回#xe80e;#xe800;#xe801;条。 苏樱桃#xe836;#xe801;横,#xe81c;给儿#xe814;系#xe807;腰#xe80c;#xe803;。 #xe80a;#xe849;,至少遮住#xe803;牛牛,万#xe801;妇联主席揭#xe84e;襁褓,#xe850;算#xe83c;#xe805;#xe80f;#xe808;#xe800;#xe832;牛牛#xe803;。 邓博士#xe846;#xe805;知#xe84a;襁褓#xe824;#xe800;儿#xe803;系#xe81b;#xe832;裙裙,汤姆#xe81e;珍妮#xe83a;#xe802;#xe801;身白配蓝#xe800;海魂衫,跟#xe81b;冯清香,进#xe803;妇联#xe800;#xe811;#xe828;议室。 #xe828;议室#xe824;基本#xe80c;记者全#xe80f;齐#xe803;,各#xe80b;报社#xe800;#xe83a;#xe809;,其#xe815;#xe809;#xe801;#xe80b;男#xe85d;志见苏樱桃进门,站#xe803;#xe83d;#xe80e;,笑#xe81b;#xe817;:“樱桃#xe85d;志#xe816;#xe83b;啊,#xe825;#xe80e;怎#xe838;#xe81c;#xe840;见#xe816;写稿#xe814;啦,#xe816;#xe800;诗写#xe800;非常#xe83b;。” 苏樱桃盲猜:“您#xe802;《#xe806;民#xe85e;报》#xe800;闻主编吧,您#xe83b;您#xe83b;!” #xe820;曾经给《#xe806;民#xe85e;报》写#xe82d;很#xe833;诗歌,专门夸党夸领袖,夸幸福#xe800;新#xe818;活,#xe825;#xe80e;实#xe807;嫌肉麻,#xe805;写#xe803;。 #xe817;#xe83b;#xe800;#xe828;#xe855;#xe810;间应该马#xe80c;#xe81c;#xe81f;#xe80f;#xe803;,#xe858;#xe802;妇联主席#xe846;#xe840;#xe80e;,#xe80a;位闻主编#xe81c;悄声#xe817;:“#xe804;#xe809;#xe80b;远房弟弟,目#xe85a;#xe807;秦钢工#xe84c;,#xe804;#xe846;曾问#xe82d;#xe808;,#xe817;#xe816;怎#xe838;#xe81c;#xe805;写诗#xe803;,#xe808;#xe817;#xe816;并#xe805;#xe802;#xe801;#xe80b;真正#xe862;义#xe80c;#xe800;文化#xe806;,相比#xe839;#xe82b;,更喜欢#xe851;政,#xe82c;且#xe802;#xe80b;非常圆滑#xe800;政客,#xe804;#xe83f;#xe810;很遗憾。今#xe82e;见#xe80f;#xe816;真#xe806;#xe804;很高兴,#xe827;#xe825;#xe81f;记#xe823;#xe833;投稿啊。” “#xe804;#xe828;#xe800;。”苏樱桃#xe817;。 #xe858;#xe820;#xe842;#xe84b;赚钱,#xe805;#xe84b;写诗,因#xe813;#xe826;古诗#xe806;#xe83a;#xe802;穷光蛋。 “昨#xe82e;,#xe809;#xe806;往报社寄#xe82d;#xe816;给#xe84f;#xe819;运#xe863;员送东西,并且跟#xe831;方合影#xe800;照片,目#xe85a;形势#xe805;明朗,照片#xe804;#xe80d;#xe822;压#xe82b;#xe80e;#xe803;,#xe816;#xe81f;注#xe862;#xe826;#xe854;#xe800;言#xe861;,毕竟咱#xe80d;#xe819;内左.倾势力#xe800;影响力#xe846;#xe802;很#xe811;#xe800;。”闻主编#xe860;#xe817;。 #xe80a;#xe80b;苏樱桃早#xe809;准备,#xe82c;且#xe820;已经准备#xe83b;被□□势力骂#xe80b;狗血喷头#xe803;。 #xe859;#xe807;已经#xe802;计划#xe83b;#xe800;#xe828;#xe855;#xe810;间#xe803;,#xe858;#xe802;#xe805;知#xe84a;#xe813;什#xe838;,#xe82d;#xe803;十分钟#xe803;,妇联主席#xe846;#xe802;迟迟#xe840;#xe809;#xe80e;。 闻主编#xe83a;觉#xe823;挺讶异#xe800;,因#xe813;#xe80a;并#xe805;#xe802;妇联主席#xe800;风格,#xe820;向#xe80e;#xe802;#xe80b;特别准#xe810;,守#xe810;#xe800;#xe806;。 孙静静#xe81e;梁青坐#xe800;离苏樱桃#xe805;太远,#xe81c;#xe807;闻主编#xe800;隔壁。 孙静静跟梁青耳语#xe803;句什#xe838;,梁青#xe81c;笑#xe81b;#xe817;:“#xe832;苏#xe85d;志,昨#xe82e;#xe816;#xe829;#xe80a;#xe80b;#xe832;#xe857;孩#xe81e;#xe84f;#xe819;运#xe863;员打球,#xe809;#xe840;#xe809;感受#xe80f;属#xe835;#xe84f;#xe819;#xe800;,资本主义独特#xe800;,糖果#xe801;#xe849;香甜#xe800;气息。” 丝巾送#xe803;,球打#xe803;,#xe811;字报贴满#xe803;全首#xe83a;。 #xe807;底层,#xe807;#xe80a;件#xe844;#xe853;#xe80c;,革命派#xe81e;实干派握#xe85f;言#xe81e;#xe803;。 #xe858;#xe802;报社,媒体#xe846;#xe807;观望#xe80a;件#xe844;#xe853;。 孙静静依#xe834;#xe805;#xe817;话,低头笑眯眯#xe800;写#xe81b;稿#xe814;,梁青#xe860;#xe817;:“趁#xe81b;妇联主席#xe840;#xe80e;,谈#xe801;#xe82b;#xe816;#xe800;感#xe84b;吧,毕竟专门跑#xe80f;什刹海业余体校给#xe84f;#xe819;#xe806;送东西,#xe816;#xe807;咱#xe80d;全#xe819;,#xe83f;属头#xe801;份。” 苏樱桃抬头#xe83c;#xe803;#xe801;眼,#xe81c;见孙静静笑眯眯#xe800;#xe807;笔记本#xe80c;写#xe81b;什#xe838;,边写边摇头。 孙静静#xe81e;褚岩#xe802;#xe80a;#xe849;#xe800;,#xe83f;#xe810;俩#xe806;吵架,褚岩#xe801;#xe845;推#xe821;#xe82f;,#xe805;#xe858;让孙静静流#xe803;产,#xe82c;且伤#xe80f;#xe803;#xe814;宫,#xe83f;#xe810;怀胎七#xe80b;月,#xe805;#xe858;孩#xe814;早夭,#xe820;#xe800;#xe814;宫#xe822;感染,粘连,据#xe817;#xe851;此#xe827;#xe825;#xe840;法怀孕#xe803;。 #xe820;#xe83f;#xe810;#xe81c;跟褚岩离婚#xe803;,#xe839;#xe825;#xe860;跟#xe85e;报社#xe800;主编结#xe803;婚,主编原本#xe809;#xe80b;儿#xe814;,#xe818;活很幸福。 孙静静#xe81e;#xe820;#xe859;#xe807;#xe800;丈夫#xe83a;#xe802;特别极端#xe800;左.派,属#xe835;主张保守,主张集体制,希望#xe859;形政策#xe830;永远持续#xe82b;#xe82f;#xe800;#xe81d;#xe84d;#xe806;。 #xe82c;且毕竟读#xe82d;书,#xe860;#xe807;报社工#xe84c;,孙静静夫妻#xe807;首#xe83a;#xe802;属#xe835;特别#xe809;话语权#xe800;#xe806;。 #xe811;#xe829;#xe845;经济改革喊#xe841;吃螃蟹,#xe805;#xe802;#xe840;#xe84a;理#xe800;。 #xe807;70#xe81a;代#xe84b;赚钱,#xe80a;#xe81c;跟贼偷肉#xe801;#xe849;,吃#xe81b;#xe83f;#xe834;香,#xe858;#xe816;#xe84b;吃,#xe81c;#xe823;挨打。 尤其#xe802;像孙静静#xe80a;#xe84d;保守派#xe800;打,必须挨。 #xe831;方#xe801;再挑衅,#xe80a;#xe83a;问#xe803;#xe83b;几遍#xe803;,苏樱桃打定主#xe862;,#xe81c;#xe802;#xe805;张嘴。 #xe826;#xe854;#xe805;张嘴,#xe822;#xe805;让博士#xe81e;汤姆,珍妮几#xe80b;#xe84e;口#xe817;话。 该示弱#xe800;#xe810;候#xe846;#xe802;#xe823;示弱#xe800;。 捱#xe82d;#xe80a;#xe801;场#xe81c;#xe861;#xe803;。 “#xe80e;#xe803;#xe80e;#xe803;!”#xe842;听突#xe834;#xe800;#xe801;声,门外走进#xe80e;#xe801;#xe80b;#xe80b;头#xe805;高,头#xe83e;花白#xe800;#xe857;#xe85d;志,#xe81c;#xe805;#xe817;长相#xe803;,#xe820;周身,#xe83a;给#xe806;#xe801;#xe84d;特别善良,温柔,让#xe806;觉#xe823;舒服#xe800;气质。 #xe857;#xe806;#xe839;间#xe83a;#xe828;相互攀比,谁比谁穿#xe800;#xe83b;,皮肤#xe83b;,头#xe83e;密。 #xe858;#xe802;,#xe807;#xe83c;#xe80f;妇联主席#xe800;#xe81d;#xe801;刻,苏樱桃#xe842;#xe809;#xe801;#xe84d;感觉,#xe80a;#xe80b;温柔#xe800;#xe857;#xe806;,#xe81c;像刘桂芳#xe801;#xe849;,#xe807;#xe801;眼#xe839;间,#xe820;#xe81c;#xe830;信任#xe80a;#xe80b;#xe857;#xe806;,并且觉#xe823;,#xe820;#xe831;#xe807;场#xe85c;#xe809;#xe800;#xe806;,#xe836;#xe824;#xe822;#xe842;#xe809;满满#xe800;爱。 “邓昆仑,#xe832;邓#xe85d;志,#xe816;#xe83b;!”跟邓昆仑握完#xe85f;,紧接#xe81b;,#xe820;#xe80e;握苏樱桃#xe800;#xe85f;#xe803;。 #xe80a;#xe802;#xe801;#xe842;特别粗糙,#xe858;#xe802;#xe860;温暖#xe800;#xe85f;,#xe822;#xe805;#xe802;普通#xe800;握#xe85f;,#xe820;两#xe842;#xe85f;伸#xe803;#xe82d;#xe80e;,#xe801;#xe83d;抚摸#xe80c;#xe803;苏樱桃#xe800;#xe801;#xe842;#xe85f;:“嫁给#xe80a;#xe84d;男#xe806;,#xe836;#xe824;#xe828;#xe809;#xe817;#xe805;#xe821;#xe80e;#xe800;委屈吧?#xe83c;#xe823;#xe821;#xe80e;,邓博士#xe82a;#xe802;#xe801;#xe80b;,永远#xe827;工#xe84c;#xe813;重#xe800;#xe806;。” #xe805;#xe802;#xe81d;#xe84d;机械#xe800;问候声,饶#xe802;苏樱桃觉#xe823;#xe826;#xe854;千锤百炼#xe802;#xe842;老狐狸,#xe822;差点被#xe831;方给问哭#xe803;。 #xe80a;#xe82a;太丢#xe806;#xe803;,#xe820;经常#xe807;报纸#xe80c;#xe83c;,#xe817;谁谁见#xe803;妇联主席#xe81c;泣#xe805;#xe841;声。 #xe820;觉#xe823;#xe81f;#xe802;#xe826;#xe854;,#xe820;才#xe805;哭#xe803;,#xe820;#xe823;笑,#xe846;#xe823;笑#xe800;特别漂亮,漂漂亮亮#xe80c;报纸,#xe840;#xe84b;#xe80f;#xe820;#xe826;#xe854;#xe800;眼圈居#xe834;#xe822;湿#xe803;。 #xe846;#xe809;珍妮#xe81e;汤姆。 妇联主席明显#xe831;珍妮更感兴趣#xe801;点:“#xe80a;#xe80b;#xe857;孩#xe814;长#xe800;真#xe83b;,头#xe83e;#xe822;剪#xe800;#xe83b;,咱#xe80d;#xe819;#xe829;#xe800;#xe857;孩#xe814;应该#xe833;#xe837;#xe837;#xe820;,#xe83c;#xe80a;#xe832;体格,#xe833;硬朗。” #xe81d;#xe83f;#xe834;,#xe806;珍妮#xe802;#xe809;#xe801;身肌肉#xe800;#xe832;#xe857;孩。 接#xe82b;#xe80e;#xe81c;#xe802;合影#xe810;间#xe803;,苏樱桃#xe805;#xe858;#xe81f;顾#xe826;#xe854;,#xe846;#xe823;#xe845;儿#xe814;#xe800;脸露#xe821;#xe80e;,#xe846;#xe81f;保持#xe826;#xe854;#xe800;仪态,#xe80a;#xe85b;照片#xe802;#xe828;登报#xe800;,#xe820;#xe82a;#xe805;#xe84b;#xe826;#xe854;给照#xe800;丑丑#xe800;登#xe80c;报纸。 拍完照,相互落#xe803;坐,#xe80a;才#xe802;妇联主席#xe81f;跟#xe808;#xe80d;#xe801;#xe829;#xe806;谈话#xe800;#xe810;间。 #xe850;共三分钟,其实#xe822;#xe81c;几#xe80b;问题:工#xe84c;困#xe805;困难,#xe818;活#xe80c;怎#xe838;#xe849;,#xe809;#xe840;#xe809;需#xe81f;妇联帮忙解决#xe800;#xe844;#xe853;。 #xe809;问题#xe81c;反映,#xe81f;#xe840;问题,妇联主席#xe800;工#xe84c;#xe81d;#xe838;忙,#xe816;#xe822;#xe805;#xe82a;#xe830;#xe83f;#xe81b;记者#xe800;#xe855;跟#xe831;方闲聊吧。 #xe80f;#xe80a;#xe828;儿,苏樱桃其实已经#xe831;#xe826;#xe854;卖山货#xe805;抱希望#xe803;。 连#xe820;#xe826;#xe854;#xe83a;觉#xe823;#xe826;#xe854;#xe81d;两车皮#xe800;山货,#xe811;概真#xe823;苏#xe809;添背#xe81b;#xe832;背篓,投机倒#xe845;,满首#xe83a;#xe800;,悄悄卖#xe803;。 #xe82c;且确实#xe840;#xe809;别#xe800;问题#xe81f;解决,#xe816;#xe81c;此刻让苏樱桃#xe84b;#xe822;#xe84b;#xe805;#xe821;什#xe838;问题#xe80e;。 #xe858;#xe81c;#xe807;#xe80a;#xe810;,杰瑞突#xe834;哇伊#xe803;#xe801;声。 孩#xe814;#xe81f;#xe83e;除#xe803;哭#xe839;外#xe800;声,#xe811;概#xe81c;#xe802;#xe807;三#xe80f;四#xe80b;月#xe800;#xe810;候。 #xe828;哇伊哇伊,咕噜咕噜,#xe80a;#xe822;叫伊呀#xe837;语,#xe858;真正#xe809;#xe862;识#xe800;#xe84e;始#xe837;#xe817;话,#xe823;#xe80f;九#xe80b;月#xe80f;#xe801;岁左右#xe800;#xe810;候。 孙静静#xe81e;梁青正#xe807;#xe83d;草稿#xe814;,#xe810;#xe805;#xe810;抬头#xe83c;#xe801;眼苏樱桃。 私#xe826;给#xe84f;#xe819;运#xe863;员送东西,#xe846;跟#xe831;方合影,抓#xe81b;#xe80a;#xe80b;#xe845;柄,#xe820;#xe80d;做#xe813;保守派#xe800;记者,今#xe82e;#xe81f;穷追猛打,造#xe83d;舆论攻势,#xe845;#xe80b;照相#xe800;#xe810;候,仪态保持#xe800;特别#xe83b;#xe800;#xe857;#xe85d;志,#xe807;妇联#xe800;接见室,打#xe841;#xe811;#xe811;#xe800;崇阳媚外,资本主义#xe800;走狗。 #xe82a;#xe81c;#xe807;#xe80a;#xe810;,妇联主席被苏樱桃怀#xe824;孩#xe814;给吸引#xe803;。 “三#xe80b;月#xe803;吧,#xe808;#xe80a;#xe802;已经#xe84e;始#xe837;#xe817;话#xe803;?”#xe820;#xe845;#xe85f;伸#xe82d;#xe80e;#xe803;。 汤姆立刻笃定#xe800;#xe817;:“#xe804;弟弟很厉害#xe800;,昨#xe82e;#xe822;跟#xe804;#xe817;话#xe803;呢。”#xe80a;#xe802;吹牛,#xe846;#xe805;打草稿。 #xe83c;#xe80e;妇联主席#xe831;孩#xe814;#xe822;#xe840;什#xe838;经验,#xe827;#xe813;孩#xe814;真#xe800;#xe802;#xe807;#xe837;#xe817;话,抱#xe803;#xe82d;#xe82f;,#xe817;:“叫爸爸!” #xe80a;#xe802;#xe811;#xe829;逗孩#xe814;#xe856;#xe833;#xe800;话,叫爸爸,叫妈妈,叫奶奶。苏樱桃#xe840;觉#xe823;#xe800;#xe826;#xe854;#xe800;儿#xe814;#xe809;#xe833;神奇,#xe82c;且#xe808;今#xe82e;#xe809;点拉肚肚,#xe820;特别担#xe836;,怕#xe808;#xe842;兜#xe80b;#xe832;丝巾,#xe801;旦妇联主席揭#xe84e;襁褓,再别拉#xe806;#xe801;#xe829;裤#xe814;。 #xe80a;#xe822;#xe802;#xe820;#xe801;直#xe805;敢#xe845;儿#xe814;递#xe82d;#xe82f;#xe800;原因。 #xe82a;#xe802;妇联主席显#xe834;#xe831;#xe80a;#xe80b;#xe832;婴儿产#xe818;#xe803;#xe83b;奇,#xe82c;且#xe846;剥#xe84e;#xe803;襁褓。 博士#xe801;脸#xe826;豪,汤姆#xe846;#xe807;找机#xe828;吹牛,苏樱桃捏#xe80c;#xe803;珍妮#xe800;#xe85f;,#xe836;#xe824;#xe807;咆哮:给点#xe855;#xe814;啊,儿#xe814;,千万#xe805;#xe830;拉肚肚。 #xe81c;#xe807;#xe80a;#xe810;,妇联主席#xe800;鼻#xe814;皱#xe803;#xe801;#xe82b;。 完蛋#xe803;。 苏樱桃#xe836;#xe817;:估计#xe802;#xe860;拉#xe803;,#xe80a;#xe82b;糗#xe811;#xe803;。 儿#xe814;#xe845;妇联主席给臭#xe80f;皱#xe83d;鼻#xe814;#xe80e;#xe803;。 #xe858;突#xe834;,妇联主席问#xe803;#xe80a;#xe838;#xe801;句:“#xe80a;#xe85b;丝巾,#xe81c;#xe802;#xe81d;#xe85b;#xe84f;#xe819;运#xe863;员#xe817;#xe800;,特别漂亮#xe800;刺绣丝巾吧?” 苏樱桃愣住#xe803;,#xe85c;#xe809;#xe800;记者#xe822;全愣住#xe803;。 倒#xe802;博士适#xe810;#xe817;:“#xe80a;#xe802;敦煌文化#xe815;#xe800;藻井文化,#xe807;#xe804;#xe80d;红岩属#xe835;#xe801;#xe84d;传统文化,#xe832;苏应该#xe802;#xe826;#xe854;刺绣#xe800;,#xe80a;#xe802;#xe820;#xe800;丝巾……” “快,孙清香,#xe82f;给#xe850;理打电话,#xe81c;#xe817;丝巾找#xe80f;#xe803;,#xe81f;#xe802;咱#xe80d;#xe800;外宾#xe84b;#xe81f;丝巾,#xe804;找#xe80f;#xe803;。”抬头,#xe820;#xe860;问苏樱桃:“#xe816;#xe85f;#xe824;#xe846;#xe809;#xe80a;#xe849;#xe800;丝巾吗?” #xe80a;#xe82b;博士#xe822;愣住#xe803;:妻#xe814;#xe800;#xe80a;玩艺儿,#xe805;止#xe801;条? #xe820;每#xe82e;#xe81d;#xe838;忙,#xe80f;底什#xe838;#xe810;候绣#xe800;? “#xe809;,#xe83f;#xe834;#xe809;,#xe846;#xe809;三十条左右。”苏樱桃#xe817;。 #xe80a;#xe802;#xe820;月#xe814;#xe824;差点瞎#xe803;眼睛绣#xe821;#xe80e;#xe800;丝巾。 #xe807;苏樱桃#xe800;设#xe84b;#xe815;,#xe856;#xe83b;#xe800;#xe853;况#xe802;#xe807;打球#xe800;#xe810;候,#xe81c;#xe845;它卖给#xe81d;#xe85b;外#xe819;#xe857;运#xe863;员,并且#xe807;报纸#xe80c;引#xe83d;轰#xe863;,再问妇联主席讨#xe80f;首#xe82a;,#xe81c;#xe82a;#xe827;光明正#xe811;#xe800;,#xe84e;始#xe807;70#xe81a;搞#xe832;副业,赚钱#xe800;。 #xe858;#xe802;效果并#xe805;理#xe84b;,昨#xe82e;打完球,#xe820;#xe81e;珍妮#xe81c;被#xe815;方#xe800;工#xe84c;#xe806;员给赶#xe821;#xe80e;#xe803;,压根儿#xe840;卖#xe821;#xe82f;丝巾。 今#xe82e;#xe820;#xe846;给#xe806;贴#xe803;满首#xe83a;#xe800;#xe811;字报,#xe841;#xe803;崇阳媚外#xe800;走狗。 #xe82a;#xe859;#xe807;,#xe820;#xe83a;#xe805;抱希望#xe803;,#xe820;#xe83a;准备#xe83b;#xe807;报纸#xe80c;被骂#xe841;汉奸走狗,回#xe803;秦州#xe822;#xe82e;#xe82e;被#xe806;嘲讽#xe803;。 #xe82a;因#xe813;儿#xe814;拉#xe803;肚#xe814;,#xe820;#xe800;丝巾居#xe834;#xe81f;通#xe82d;妇联主席,卖#xe821;#xe82f;#xe803;? 见连记者#xe80d;#xe83a;愣#xe81b;,妇联主席笑#xe81b;#xe817;:“今#xe82e;,#xe80e;参加友谊赛#xe800;#xe819;际贵宾#xe80d;#xe81f;离#xe84e;,很#xe833;#xe857;运#xe863;员拿#xe81b;#xe801;方#xe832;丝巾问#xe850;理,哪#xe824;#xe830;买,#xe820;#xe80d;#xe84b;买#xe801;#xe85b;回#xe82f;,#xe850;理问#xe803;很#xe833;#xe806;#xe83a;#xe805;知#xe84a;,刚才#xe804;#xe80d;#xe846;#xe807;通话,商议#xe800;#xe81c;#xe802;#xe80a;件#xe844;#xe853;……” #xe819;际友#xe806;#xe81f;走,走#xe800;#xe810;候,#xe84b;#xe81f;#xe801;#xe85b;非常喜欢#xe800;,具#xe809;#xe819;#xe829;#xe81e;民族特色#xe800;东西。 #xe82a;#xe802;#xe850;理问#xe803;很#xe833;#xe806;,电话打#xe80f;#xe803;首#xe83a;各#xe80b;商场,#xe801;#xe80b;柜台#xe801;#xe80b;柜台#xe800;翻,找,四处找#xe803;半#xe82e;#xe83a;#xe840;找#xe80f;。 结果呢,丝巾#xe807;#xe80b;孩#xe814;#xe800;#xe832;屁屁#xe80c;找#xe80f;#xe803;。 #xe859;#xe807;#xe805;谈别#xe800;,#xe823;马#xe80c;找#xe80f;丝巾,送#xe80f;首#xe83a;机场,因#xe813;#xe81d;#xe85b;运#xe863;员马#xe80c;#xe81c;#xe81f;登机,离#xe84e;华#xe819;#xe803;。 “东西#xe807;#xe829;#xe824;,#xe804;马#xe80c;回#xe82f;拿。”苏樱桃站#xe83d;#xe80e;#xe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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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樱桃月#xe814;#xe824;绣丝巾,#xe82c;且#xe846;#xe807;五月左右#xe80c;首#xe83a;,专门#xe82f;碰#xe81d;#xe85b;外#xe819;运#xe863;员,#xe81c;#xe842;#xe813;卖几块丝巾,让全#xe819;#xe806;民#xe807;报纸#xe80c;公#xe84e;嘲讽#xe820;搞投机倒#xe845;? 孙静静#xe81e;梁青#xe80a;#xe831;#xe83b;闺蜜,#xe807;将#xe80e;,关系其实挺微妙#xe800;。 #xe807;苏樱桃#xe800;梦#xe824;,今#xe82e;#xe801;直#xe807;#xe817;话#xe800;#xe80a;位梁青将#xe80e;#xe828;#xe81e;#xe85e;报社#xe800;主编结婚,#xe82c;孙静静呢,则#xe828;回头#xe82f;找褚岩,#xe860;#xe84b;跟褚岩复婚。 #xe83f;#xe834;,#xe81d;已经#xe802;76#xe81a;#xe827;#xe825;#xe800;#xe844;#xe853;#xe803;。 孙静静#xe852;法#xe818;育,#xe82c;且#xe846;#xe802;褚岩害#xe800;。#xe858;#xe83f;#xe810;,苏樱桃#xe81e;褚岩已经结婚#xe803;,孙静静再跑#xe82f;找褚岩复合,褚岩#xe840;办法,似乎#xe846;赔#xe803;#xe820;#xe83b;#xe833;钱。 #xe83f;#xe834;,#xe81d;#xe83a;#xe802;私#xe844;。 #xe82c;#xe859;#xe807;,#xe83f;#xe81b;全首#xe83a;很#xe833;官媒#xe800;#xe855;,梁青#xe81e;孙静静#xe80a;#xe802;准备公#xe84e;#xe800;#xe845;#xe820;#xe817;#xe841;#xe80b;投机倒#xe845;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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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在现在正好是封建迷信。 不比梁青一味的要把苏樱桃打成资本主义的走狗,孙静静一张嘴,整个红岩的领导都成封建迷信的余孽了。 而据苏樱桃的了解,孙静静在整个首都,是以知性、大方,以及公正客观的报道而闻名整个传媒圈的。她在首都的传媒圈,江湖地位一直特别稳。 记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闻主编都在示意苏樱桃闭嘴,想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但是苏樱桃敢把丝巾带到邓妈妈的面前,会怕封建迷信吗? 邓妈妈和邓昆仑不愧都是姓邓的,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这不叫封建迷信,这叫传统文化。” 邓妈妈笑了一下,示意邓昆仑别说话,指着小杰瑞的小裙裙说:“这个叫反弹琵琶,记者同志们,咱们是要推翻封建糟粕,但也不能丢了传统文化,你们都是咱们国家有知识,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们,怎么能这么说咱们的传统文化?一个国家要在国际上扬名,要宣传自己的国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宣传咱们国家的传统文化,什么是传统文化,敦煌美学,就是咱们的传统文化。” 关于那些小丝巾,是,不大不小,仅仅够围脖子的一方小丝巾,每一方上面的图案都不一样,有绣着飞天的,有绣着反弹琵琶的,还有绣着三鹿同耳的。 而这,恰是敦煌文化的精髓所在。 你以为外国运动员只是看它花花绿绿的,觉得好看才买的? 不,梦里那个邓昆仑跟苏樱桃讲过,欧洲中世纪教堂壁画,和敦煌的壁画文化,它们有着共同的审美,源自一个美学体系。 所以你以为运动员只是猎奇,看丝巾上绣了个花人人才会那么千方百计想买的。 不是,是因为它恰恰贴合了她们的审美,她们确实喜欢,才会千方百计,不惜找到总理,想要收藏一方的。 孙静静坐了下来,玩着手中的笔,不再说话了。 梁青穿过人群,冷笑着瞪了苏樱桃一眼。 但是,苏樱桃此行的任务还没完呢,她还得给大家讲讲自己的山货,以及这些丝巾的来源。 在华国,每一地域有它独特的地域文化,要想经济发展,你不能凭空想象,捏造项目致富,而是得因地,因人置宜,尤其是在70年,这个全国上下,意识形态还在紧绷的状态下。 红岩有一个敦煌,还有一个秦州,都是佛教文化兴盛的地方,就好比郑凯他爸随便捏个菩萨出来,都是艺术品一样。 秦州的妇女们从旧社会到现在,外婆传女儿,婆婆传孙女,一代又一代人,是有刺绣的手艺的,不需要多学,只要有丝线,给她们花样,她们就能绣出来。 而敦煌文化,随便拓一方,拿到国外,都是能引起人们美学上共鸣的文化产物。 在现在这年月,国内不好销这些东西,因为从解放到现在,整整二十年,文化整个儿短层了,目前成长起来的新一辈们,几乎不会去欣赏这种美学。 但是拿到国外,甭看它一方小小的丝巾,那是叩开资本主义国家,财富大门的小密码。 “咱们秦州农村的妇女同志们下了工也不会休息,捡了很多山货,正好我们g委会有一些给中医院交中药材换来的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也知道,一旦带上经营性质,它就是搞投机倒把,搞资本主义,所以我把山货带到了首都,想问咱们邓主席要个解决方案,不知道行不行?”苏樱桃讲完了历史故事,才说。 下面的记者们没人说话。 两大车皮的山货,这东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在他们想来,大不了妇联喊一声,随便卖掉就完了。 但是为什么只有邓妈妈能当妇联主席,别人做不了,就是因为她的思想不同于别人。 不用苏樱桃再多说,她就能想到新的致富商机。 “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既然你说秦州的妇女同志都会刺绣,而且还是绣咱们的敦煌文化,那必须联合起来搞,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刺绣事业必须继续下去。”妇联主席说:“咱们总理出访,以后也要带上这些手工品。” 苏樱桃是要卖山货吗,不是,她是要用山货换现在几乎已经在市场上绝迹的丝绸,以及丝线,这种非常珍贵的东西。 据说现在,除了第一夫人还有专门指定的地方还养蚕,产丝绸,用来进行国事外交活动外。全国上下别的地方,因为农业大生产,所有的桑田,都改在农田了。 想买丝绸,丝线,就算有特供票,哪怕在供销总社,能买到的数量也是有限的。 所以苏樱桃说:“我打算用山货换丝线和丝绸,但目前咱们国内几乎不提倡养蚕了,丝绸特别少,您能给解决一点吗?” “去首都供销总社吧,就说是我说的,用山货换,有多少丝绸你全拿走,我还要跟农业部协调,给你们秦州批准一个地区专门养蚕,以后,让你们自己解决丝绸问题。”妇联主席立刻说。 供销总社,可是管着全国各类农产品调动的地方。 去那儿要丝绸,苏樱桃觉得,自己的两截车皮,回去的时候应该还能装满。 这时候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妇联主席破天荒的,在接见活动中,居然陪着,整整坐了十几分钟。 那位冯清香又回来了,正好妇联主席起身准备要走,她在妇联主席身边说了几句话,妇联主席回头,笑着说:“一会儿回家,你就可以拿钱了。咱们的贵宾们留下了钱,你的小丝巾,她们一方给你留了20美金,不知道够不够你的本钱,但这个钱总理会让人兑换成人民币,交给你们的。” 20美金? 不说记者们集体哗然。 苏樱桃也以为,那东西顶多一方也就卖个几毛钱,但对方居然给了她20美金? 这钱也赚得太容易了点吧? 苏樱桃还没说话,妇联主席又说:“加紧生产吧,生产好之后可以直接找小冯,把产品送到百货商场和友谊商场,以后,我们把它纳入外销商品的直供行列中。” 所以说产品还没生产出来,已经卖到外贸商场了? 不说全程几乎像照片一样,在做陪衬的邓博士给小苏同志这奇特的商业手段差点给惊掉了眼球。 就连苏樱桃自己都没想到。 菩萨在她这儿成了大财神,这一回又给她赚了好多钱。 这时候还需要采访别的吗,还是崇阳媚外的走狗吗? 记者们看着苏樱桃,在妇联主席离开之后,好多人站了起来,在给她鼓掌。 闻主编笑着说:“小苏同志,你们要继续努力,你们现在可是弘扬咱们东方美学文化的无冕大使。” 除了孙静静和梁青,其余人全在鼓掌。 …… 从会见室出来,苏樱桃要上车的时候,就见孙静静迎上自己,走过来伸手了:“小苏同志,你今天帮了咱们国家特别大的忙,我代表国家,由衷的感谢你。” “你是领袖?”苏樱桃反问。 孙静静心说,这个女同志怎么这样? “不是领袖,你凭什么代表国家?”苏樱桃再说。 孙静静愣了一下,正好梁青过来,就说:“你这个女同志怎么这样,静静同志代表国家感谢你,你应该感到荣幸。” “她又不是领袖,凭什么代表国家?”苏樱桃还就不依不饶了。 “好了好了,梁青,别吵了。小苏同志,我们将来会下秦州,专门采访的,也希望你不要辜负妇联主席的期望,好好工作,把针对妇女儿童的扶贫工作落到实处,而不是口头说说。”孙静静看苏樱桃脾气挺冲,不好说话,拉起梁青走了。 冯清香走了过来,笑着对苏樱桃说:“孙静静同志是不是特别有一种主人翁精神?她是咱们首都最尖锐的记者,你要努力做好工作,小心别被她抓住了报道。” 孙静静的风格,苏樱桃很清楚,首先,不论走哪儿,张嘴就会是一句:我要代表国家感谢你。 再是,不论在哪儿做采访,或者写稿子,她其实主观偏见特别大,漂亮的女同志,总觉得人家不正经。 哪个干部穿件好衣服,她就觉得对方在贪污。 对了,她将来有一项大政绩,就是在计划生育,曾提倡过,为了降低出生率,应该给溺死婴儿的人免于刑事追责。 好在领导们不是傻子,没听她的。 不过现在不说这个,苏樱桃要去供销社换丝绸了,而邓博士,却给冯清香留了下来。 据冯清香说,是总理要见他,而且是立刻要见,邓博士就跟着冯清香走了。 …… 毛纪兰今天一个人在家,孙子不在,虽然说她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但整个人都空落落的。 早晨才下楼,就见满院了苏樱桃的大字报。 当时老太太急的呀,差点就犯了心脏病,结果听了听大院里的风评,人人都说珍妮不错,还有好些人说:“那个小女孩就该进国家队,以后出国比赛,那叫为国争光。” 那个小珍泥,就那么能干,打了回乒乓球,满院子的大爷大妈都佩服她? 珍妮是个闷乎乎的小丫头,一直默默无闻,小小年纪会带娃娃会做饭,平常毛纪兰还经常对她大呼小叫的,因为心里觉着,她占了自家宝秋的位置。 今天人珍妮为国争光了,老太太才发现,自家宝秋跟人家,还真不能比。 刚才,妇联的同志来家里取了一趟小丝巾,把苏樱桃的丝巾全拿走了。 现在,毛纪兰打算买点肉回来,给珍妮补一补身体,也是从实际行动中弥补一下这么多年,自己对珍妮的偏见。 不过下了楼,毛纪兰就发现这院里的老太太们,怎么对自己全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她想问问大家,哪儿能买着肉,而且还尽量学着说普通话,可几个放收音机的老太太们翻翻白眼,一个劲儿摇头:“听不懂了您呐。” 还好孙天青在院里乘凉,她就去问孙天青了:“你知道这儿秤肉的地儿不?” “特供商店里就有,但是不怎么新鲜,大姐,您要新鲜的肉和菜,我带您去外头的菜市场。”孙天青人倒不错,立刻说。 俩老人结了伴儿往外走,几个老太太看见了,也是相互挤挤眼睛,努努嘴,虽然不说话,但看起来对毛纪兰很有敌意。 不过对孙天青,她们就很热情:“孙老,出去遛弯儿啊?” 孙天青跟同院里的老太太们点了点头,突然说:“你家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从国外回来,还是美国。” “可不嘛,来的时候一巴掌大,皮肤白白的,又爱哭,话都不会说,现在长成大丫头了。”毛纪兰絮絮叨叨的说:“据说是爹妈全死了,国内连个亲人都没有。” “我今天到档案室查了一下,她爸应该叫张国涛,她还有个奶奶在你们秦州,不过成分不太好,原来应该是个资本家出身,你们要想联络她奶奶,我可以帮你们联络。” 孩子有亲人是好事儿,自己的亲奶奶,要是能养着,带着珍妮,总比邓昆仑两口子好吧。 “您再给咱打听打听,要她奶奶真的在世,我们把人孩子送回去。”毛纪兰说。 买了肉回来,正好碰上楼上的王大妈,这王大妈早晨还跟毛纪兰说,自家孙子大了,有些旧衣服要送给杰瑞的,结果毛纪兰问了一句,人家也是摆手:“听不懂。” “你怎么啦王大妈,早晨你听我说话还听得懂呢。”毛纪兰追着说。 “老同志,一把年龄了,莫给你的博士儿子丢脸,别的话,咱没得说。”这老太太摆着手,上楼了。 毛纪兰啥时候给博士儿子丢过脸,她怎么没觉得。 而且她听着这怎么像是在骂人。 孙天青其实早就知道情况,也是怕毛纪兰太尴尬,于是好心提醒说:“你就别追问了,咱们院儿里的老同志们对你有点意见,这是正常的。” 毛纪兰啥都没干,一个大孙女刚刚才为国争了光,打败了帝国主义,这院里的老太太为啥对她有意见? 莫名其妙啊这是。 孙天青看毛纪兰两只眼睛都竖起来了,笑着解释说:“咱们罗衡还年青,今年才56,听说这几天已经选出来了,他马上就是咱们机关的一把手了,大家听说你是罗衡的对象,说白了,年龄有点大,人也是个农村妇女,老太太们心里不服气。” 这叫啥,且不说人罗老一文化人,本身就瞧不上毛纪兰。 毛纪兰自己的心里也只有儿子闺女,这都55了,被人传处对象的闲话? 她27岁守寡,到现在整整28年了,在小谷村都没人传过这种闲话。 上首都,本来是来旅游,给儿子儿媳妇帮忙的。 结果在军委的大院里被人传闲话,还笑话了? 她跟孙天青解释了半天,说自己跟罗老压根儿没关系,又说了一下俩家人交往的来龙去脉,就准备上楼了。 结果刚要上楼,就听见楼下几个老太太围在一块儿,说:“看来这农村老太太是自己想给嫁罗衡的,人罗衡没看上她,咱们还可以给罗衡继续介绍对象的。” “对对,我看她对罗衡好得很,但罗衡毕竟有知识层次,没看上她。”另有个老太太说。 “可不嘛,说话粗俗,声音大,刚来那几天,我看她手指甲里的泥垢都没洗干净,这几天才把手洗干净了,那样的女同志,罗衡怎么可能看得上她?邓博士两口子大概也是想来认罗衡这门亲的,但他妈,不行!” 毛纪兰本身夜里带孩子就点熬的过了,今天早晨又给苏樱桃的大字报吓唬了一回,本身就给气的有点儿飘。 而原来呢,她指甲里有脏垢,没人说啥。毕竟农村妇女都和她一样,谁也不笑话谁。 到了首都之后,罗老手把手耐心的教,教她带孩子之前要先剪指甲,再多洗几遍手什么的,才渐渐把毛纪兰给倒饬干净了。 罗老有文化,有知识,毛纪兰是真心佩服人家,但真没有要嫁给人家的心思。 可这给首都的老太太们一说,她突然就发现,自己跟城里的老太太们一比,还真是天差地别。 再一想,儿子媳妇,就连小杰瑞的脸都给她丢光了,那心里怎么能舒服? 她脾气是冲,但毕竟一把年龄了,还是头一回因为指甲里有黑垢被人笑话,总不能出去骂人吧,提着肉上楼,走了几步,只觉得天旋地转,居然晕楼梯上了。 苏樱桃才从供销总社回来,刚刚谈好用山货换丝线的事情,准备去火车站交接东西呢,带着珍妮和汤姆几个下了车,高高兴兴上了楼梯,就看见毛纪兰溜坐在楼梯上,头居然歪在地上。 毛纪兰人瘦,把杰瑞给珍妮,扶起来,她背了起来,当然得赶紧送医院里去。 下了楼梯她就四处喊人,想找辆车。 “哟,这不楼上的小毛嘛,这是咋啦?”刚才嚼舌根的老太太们全围了过来。 “不知道,晕在楼梯上,大妈们,有没有板车,自行车什么的给我找一个?”苏樱桃说。 恰好就在这时,突然就听一阵紧急集合号。 这会儿正是中午午休的点儿,机关的人基本上都在午休。 听到紧急集合号的声音在喇叭里响起,顶多不过三分钟,从各个家属楼上跑下来的全是部队军人,都朝着机关大楼的方向紧急跑了过去。 毛纪兰本身晕的不行,居然给这声音吓清醒了,从苏樱桃的肩膀上溜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她说。 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怎么了,因为不一会儿,机关家属院的大门,也被武装警卫们锁上了,谁都不知道今天发生什么事儿了,但是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都回岗上班了。 苏樱桃看毛纪兰醒了,不关心外头出了什么事儿,得问问她这是怎么了。 “娘,您刚才怎么晕在楼梯上,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咱得想办法去医院。”扶着毛纪兰,她说。 毛纪兰嘛,老年人,最不爱惜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一个劲儿说自己没事,好着呢,还在找她刚才买回来的肉,看是丢哪儿去了。 就这会儿,院儿里的百货商店,理发馆也都在关门,还真是有病也没地儿看去。 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们,刚才还在嚼毛纪兰的舌根,这儿倒是热情的不行:“去小红楼那边吧,刘参谋的儿媳妇今天在家,她在医院工作,今天休息在家,你们给小毛看去。” 整个院子都封了,苏樱桃只得带着毛纪兰,去小红楼那边去刘参谋家,看能不能先帮毛纪兰开点药。 小红楼这边人本身就少,这会儿几乎所有的家属都聚在一块儿,聊,看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儿,要不然,怎么会全机关所有人紧急集合了。 扶着毛纪兰走着,苏樱桃正准备打听一下,看刘参谋家是哪一家,因为看家里没人的褚司令家,后窗户在往外冒烟,还以为是他们家着火了呢。 于是先让毛纪兰在原地站着,自己想过去看看。 后院的门开着,厨房跟外面是相齐平的。 苏樱桃才探了脑袋过去,就见最近正在被全院子唾骂,人人都在喊着,让她主动出来受死的包菊,居然在里面悄悄的烧东西。 火在厨房里烧,她正在往包里塞东西,不说现金和金银首饰了,其中有一枚解放西南的烈士勋章,那一看就是属于孙宁的,她居然也塞到了自己的包里,这是准备带着跑掉? 给苏樱桃看见了,她当然跑不掉,更何况外面已经整体戒严,说不定连她上面的那帮人,目前都得给逮了呢。 但苏樱桃真是大开眼界,属于孙宁的,解放大西南后国家发的烈士勋章,包菊她有什么脸,就敢悄悄带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毛纪兰:桃色绯闻,我要气炸 罗老:淡定,咱们彼此可不对眼 作者:依然求营养液,前天穿着我的机车小羽绒服出去显摆了一圈,冻病了,最近感冒的厉害,但是承诺大家的东西我不会忘的,所以依然求营养液,求留言,等我码完就来哈,一定要留言哦,有惊喜。。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85、大陀螺 事实上就算苏樱桃不喊不声张,包菊也跑不掉。 因为整个院子目前已经整体封掉了,鸟都别想飞出去,更何交苏樱桃既然看见了,不可能不声张。 “包菊包主任,您回家啦?”苏樱桃大声说。 包菊在首都机场有认识的人,而且,褚英原来给她办过法国护照,正好这两天,一是美越战争打的特别厉害,越南方面损失特别惨重,高层为了这件事忙忙碌碌,再是据说林副统帅要逃往苏联,上层闹轰轰的,所以她想看,趁乱能不能逃到法国去。 当然,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要逃不出去的话,她打处悄悄跑到贵州去,那边有她原来救过的老乡家,也可以躲一段时间。 躲到革命结束,她还可以再出来,怎么一声,就给苏樱桃喊出来了? 几乎一时间,在外头打听消息的老头老太太们,就朝着褚司令家围过来了。 甚至大家都觉得,突然吹紧急集合号,说不定就是为了逮捕包菊,这下可好,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朝着褚司令家围过来了。 还用说嘛,等大家看到包菊,她就得给撕成个稀巴烂。 苏樱桃打听到刘参谋家,则扶着毛纪兰继续往刘参谋家去了。 刘参谋的儿媳妇小吴人很不错,确实因为轮休,今天在家,她居然也认识毛纪兰,笑着说:“来,我给你号个脉,再听个诊,看看是哪儿有问题。” 毛纪兰还从来没晕过,这是头一回晕,把手伸了过去,让小吴替自己测血压。 “大妈,您跟咱们罗老是不是要结婚啦,恭喜你啊,咱们罗老现在可是机关的一把手了。”小吴笑着说。 就为这事儿,毛纪兰给气晕的,她立刻说:“胡说八道,我一好端端的老太太,给这院里的人编排成什么样了我。我跟罗衡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要再这么说,就等着我骂街吧。” “不是就不是,您看看,一提这事儿您这心脏跳的,我给您开两片降压吧,对了小苏同志,既然您家老太太是大家在传闲话,您跟罗老说说呗,他一大把年龄了,也得有个人照顾,我小姨就在咱们机关上班,也是丧偶,跟他特合适。”小吴笑着说。 苏樱桃接过降压药,说:“我问问吧,但这个得看老人自己的意思,是吧?” “罗司令可不老,人家今年才56,还能在岗工作至少十年呢。”小吴又说。 曾经的孤寡老人,突然之间就变成黄金单身汉了,可以想象到,再过几天,罗老家的门槛只怕要给说媒的人踏断。 苏樱桃全家现在也该回秦州了,毕竟上海和首都有两家唯一的涉外商店都在等她的丝巾。 她得立刻回去生产丝巾。 但当务之急,还要处理两件事情。 一是孙天青说珍妮的亲奶奶在秦州,这个必须查查,找到她的亲人。 另一个则是,罗老就在这两天当选一把手了。 且不说单位要给发这些年他被扣的工资,而且职位升上去,立马就不一样了,今天晚上,警卫员都配上了,据说单位正在跟小红楼那边联络住处,应该不久就能住过去。 且不说罗衡家马上要被媒婆踏断门槛的事,汤姆的去留,她得跟罗老商量一下。 因为在她梦里,汤姆是在秦州混出头之后,又给爷爷带回首都的。在她梦里,汤姆还有个奶奶,在军委大院都受了很多欺负,现在只有罗老这个每天忙于工作的爷爷,她怕汤姆留在这儿,还要受欺负。 更何况,万一罗老顶不住媒婆的压力,给汤姆找个后奶奶呢。 所以苏樱桃说:“罗老,您得跟孩子直说,要不然我估计您很难留下他,而且长城身上有很多问题,您也得警惕,比如他比较好虚荣,有时候要夸,有时候也得打击,他还有很多小毛病,要在这儿读书,又得重新融入一次这儿的学习环境……而且,您要再婚也没关系,我们夫妻都支持你,但是,您再婚前,得征求一下汤姆的意见。” 不论七老还是八十,男人跟女人可不一样,就苏樱桃所知道的,男人丧偶后再婚的机率,比女人高了太多太多。 当然,罗老对此肯定是嗤之以鼻的,他说:“放心吧,到时候你们只管走,长城我来留,他在你们家添的麻烦够多了,以后我们祖孙俩,就一起相依为命了。” 罗老要留亲孙子,苏樱桃就不好再说什么,也只能点头。 但愿罗老能抵挡得住全院的说媒行动,不给汤姆找后奶奶吧。 而关于珍妮的奶奶,打听得人多,情况愈发明朗了。 毕竟邓昆仑认识珍妮的爸爸,知道她父亲张国涛一些具体的情况,再一打问,还真能对上,居然,珍妮的爷爷在解放前是秦州本地一个大画家,叫张保和,而她奶奶目前确实在世。 张保和家就张国涛一个儿子,珍妮现在是家里的独苗苗,唯一的孙女儿。 这点也很不错。 当时罗老就照着地址,给张保和家拍了份电报,说了一下,他家张国涛在国外还遗留着一个女儿的事。 这天,机关家属院关了一天一夜,只准人进,不准人出,直到第二天才把门打开。 毕竟这种地方,很多事情是瞒不住人,而且还是全首都,最先得到消息的地方。 从院子一解禁,苏樱桃就听隐隐有人在传,说林副统帅逃跑未遂,飞机炸了,第一夫人也紧急出了首都,去武汉了,据说是躲风头去了。 这种事情在大家说来,很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梦里的苏樱桃经历过的,比这更曲折离奇呢。 总之就是,似乎那四个人的小帮派,提前解散了。 邓昆仑昨天夜里就没回来,今天苏樱桃一问罗老,才知道,似乎是因为美越关系的原因,紧急出国了,至于去了哪儿,这个罗老就不能说了。 所以来的时候是全家一起来的,但要走的时候,邓昆仑提前走了,汤姆得留下,苏樱桃和毛纪兰,要带着珍妮和杰瑞一起回去。 罗老为了留下汤姆,特意只给苏樱桃一家订了飞机票,让他们一家子提前走,至于汤姆,用他拍着胸口的话说,他保证自己能留下来。 抱着杰瑞,带着毛纪兰和珍妮,苏樱桃是等罗老把汤姆带下楼,走远之后,才悄悄下的楼。 其实苏樱桃的心里很反对罗老的这种行为,任何事情,你得给孩子一个接受的过程,就这么猛乍乍的把汤姆留下,她估计汤姆当时就得给急疯掉。 “没事没事,咱们罗司令除了工作,心里只有长城那孩子,他会好好安慰孩子的。”送行的司机看苏樱桃和珍妮一直眼巴巴的看着车窗外,像是在找孩子,于是说。 要代替罗老送苏樱桃去机场的是刘参谋长,也正是他儿媳妇的小姨,想在大家的撮合下,想跟罗老进行一段黄昏婚姻。 他笑着说:“你们就放心走吧,小孩子比大人健忘,一开心他就把什么都忘掉了。我家几个孙子跟他年龄差不多,以后,我会让我家的孙子们跟他一起玩的。” 刘参谋说完,司机又接了一句:“首都不论教育还是生活方面,都比秦州好得多,罗长城过几天就会忘掉秦州的,毕竟在这儿,他可是司令员家的孩子。” 爷爷身在高位,汤姆的地位水涨船高,在这些人想来,孩子怎么可能还会想秦州? 既然大家都这样说,苏樱桃也只好答应了,但是,没说再见就走,她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同志你好,这车里坐的是苏樱桃吗?”车刚出了大院的门,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女人突然迎面冲出来,把车给逼停了。 毛纪兰在这大院里给这儿的女同志嚼了一回舌根,而且人罗老有知识有文化,人也长的好,跟她简直天差地别,一个谣言给传的,让老太太一分钟都不想呆,想赶紧就走的,看人拦了路,气的差点跳起来,就问:“谁啊,拦路干嘛?” “孙记者你好,什么事儿?”司机一看逼停车的是孙静静,于是问说。 孙静下了自行车,走到车后窗处,等苏樱桃摇下了车窗,才笑着说:“小苏同志,你这是要回秦州吧?” …… “是这样的,我过阵子要去秦州,下秦钢做些采访,是关于秦钢和秦工要不要合并方面的,到时候我会抽点时间去秦工看你,你可一定要听妇联主席的话,好好为咱们秦州的妇女儿童做贡献,可不要辜负邓妈妈对你的一片期望呀。”攀着车窗,孙静静又说。 刘参谋和司机于是也说:“小苏同志,可不要辜负了邓妈妈的一片期望呀。” 这就是孙静静和别的记者的不同之处,别的记者是采访,报道,只是实事求事的采访,写报道。 孙静静不止会采访,报道,她还会在文章的末尾加一句:本记者采访完之后,殷切的叮嘱了苏樱桃,让她一定不要忘记邓妈妈的教诲,不要辜负邓妈妈的期望。而她,也承诺自己一定会做到,叭啦叭啦的。 别看只是这么一句话,但是文人舞墨弄笔,就在画龙点晴。 这种手段玩多了,据说不但上层领导们都对她另眼相看,而且很多被采访过的人,也因此而觉得荣幸,就因为觉得她觉悟高,她站的位置比别人更高。 “开车吧,司机同志。”苏樱桃把车窗摇了起来:“欢迎咱们的孙大记者随时检阅我的工作。” 孙静静这种人,苏樱桃天生对她带着偏见,而且还是特别大的偏见,就她那个‘为了计划生育,控制人口,溺死刚出生的婴儿不算犯法’的论调,就够苏樱桃厌恶她一辈子了。 苏樱桃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 再说汤姆,本来他一直都特别小心,谨慎,生怕爷爷要留下自己,这回也不是他疏忽大意,是罗爷爷给了他一个超级大的诱惑,说要给他一个,比桶还大的陀螺,汤姆兴冲冲的跟着爷爷,就去找陀螺了。 比桶还大的陀螺,那可以让他在这个院儿里,都成最风光的孩子。 还是孙天青削的陀螺,因为罗老说了,要特别大,所以孙天青削了一个比桶子还大的陀螺,汤姆挥了挥小皮鞭,试了好几把才能打起来,大陀螺转起来,风声刷刷的。 “这是个好东西,等回了家,我要给我所有的小伙伴看。”汤姆又打了一鞭子,哟呵,陀螺转的更快了。 罗衡是个老军人,汤姆也是个男孩子,在他想来,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应有的担当,所以他说:“你不能再回秦工了,以后要在首都读书,爷爷也会好好教育你的。” “我在家读书也一直读的很好啊,我回回都是第一。”汤姆说。 罗衡于是说:“那就在咱们机关小学继续考第一,爷爷以后工作大概要忙一点,但咱们家会有公派的保姆,她会照顾你的学习的。” 公派保姆,那可是汤姆童年的噩梦呐。 但罗衡不知道啊,而且他马上就要跟着大领.导一起出差,其实把汤姆留下来,也是留给警卫员和保姆,当然了,对于大院里的情形,他估量的也有点太好了,指着远处俩孩子说:“那是刘参谋家的孙子,以后他们会带着你一起玩儿。” 汤姆皮肤白,眼睛深,而且头发浅黄浅黄的,那俩小孩子远远儿就吹了个口哨,在笑。那种笑在大人看来,是孩子之间想一起玩儿的笑,但汤姆多机贼啊,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俩是想给他上一课。 “我婶儿呢?”汤姆于是问罗老。 “他们已经坐着飞机,回秦州了。”罗老觉得情况不错,汤姆既没哭,也没叫,看起来很平静。 孩子瘦巴巴的,孤伶伶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那么站着。 脸色没变,人也站的直挺挺的,就是嘴巴大张着,流了点口水。 “好了,咱们回家吧,爷爷晚上还有个会。”罗老说。 汤姆站了一会儿,把那个比桶还大的陀螺抱了起来,再把打陀螺的鞭子递给罗老,就说:“爷爷,你把它绑我身上吧。” “绑身上干嘛?”罗老问。 “绑嘛,我喜欢。”汤姆踮起脚也只能拍到他爷爷的腰,拍着他爷爷的腰,就说:“走,咱俩出去逛逛呗。” 这孩子心挺大,问都不问苏樱桃一家一句。 出了大院,罗老时不时就得看看表,因为晚上他还有个会必须参加,他怕时间要赶不急。 而汤姆带着他,上了公交车了。 本身汤姆个头就不高,怀里抱个在陀螺,好些人都在笑:“这是一外国小伙儿吧,真精神,抱这么大一陀螺。” “华国孩子,只有他外婆有犹太血统。”罗老解释说。 车上好多人指指点点的,还有些人悄悄说着什么,罗老听见了,跟没听见一样,因为他心里思考的全是工作,眼里只有大孙子,对别的事情,不听,不闻,不问。 汤姆觉得抱着有点太累,又嚷嚷着,让罗老把陀螺绑在了他身后,这样他就坐不了,只能站着。 一熊孩子,背个大陀螺,公交车摇摇晃晃,到一地儿下了车,罗老以为汤姆这就到目的地了,于是说:“想买啥就跟爷爷说,爷爷给你买。” 宠孙子嘛,老人很多时候没啥界限,就今天一早,罗老都专门从百货商店订了两大罐,整整十斤的大白兔,要供着汤姆躺着吃呢,买啥,一句话的事儿。 汤姆看半天,看有辆来火站车的公交车,拉着罗老就跳上去了。 这回俩爷孙都没坐,汤姆是背个陀螺坐不去,罗老得护着他,怕他要摔倒。 摇摇晃晃,再下车的时候,就到火车站了。 汤姆下了公交车,就对罗老说:“爷爷,您回吧,我也不悄悄走,但您看,来火车站的路我记得,我只要弯弯腰,我就不足120,票都不用您买,我想走就走,您是拦不住我的。我走啦,再见。” 罗老愣在那儿,就见他的大孙子背着个比桶还大的陀螺,还在给他挥手:“回见吧您呐,再见!” 据邓博士说,这家伙人小心不憨,心里有本账,任何人都骗不了他。 罗老一直对此没什么感悟,直到被他一路骗到火车站,挥一挥手不带一片云彩的走了,才发现这小子真是个人材。 人潮拥挤,川流不息,他不急也不慌,背着好大一个陀螺,累的摇摇摆摆,时不时扶一下那个大陀螺,瘦瘦的,矮矮的小身躯,朝着火车站里去了。 一开始小身板儿挺的很直,但走着走着就开始拿袖子揩眼泪了,而且越走越急,手揩眼睛也揩的越来越急,到了检票口,腰一弯,他要往进钻的时候,被检票员一把逮住了那个大陀螺,给逮在原地了。 但他依然没哭,深吸一口气,居然跟检票员交涉上了。 眼泪一直往外迸,他还在努力说着什么,一手揩眼泪,一手扶着大陀螺,还在努力的跟检票员攀关系,远远的,罗老听见他居然喊那个四十多岁,膀大腰圆的检票员叫漂亮阿姨。 不停的说:“漂亮阿姨,你就放我进去嘛,好不好,我要回家,你就放我进去吧,我想回家,我要找我妈妈。” 罗老站在远处,皱着眉头,就发现自己这孙子,不是他想留就能留下的。 这小家伙只需要凭借他这张嘴,只要他想,万水千山他都能走遍。 作者有话要说:灌营养液啊大家,翻翻你的后台,你昨天如果灌过,肯定会发现惊喜,要是没有,记得继续留言,灌了一定要留言,做了好事要记得留名,所以,灌我吧,不要留到月底啦,这个对我特别重要!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86、秦工秦钢 鲁一平和邓东明的孩子,在苏樱桃全家回来的这天正好要出生了,毛纪兰一下飞机,听到这个消息,乐的嘴巴都合不拢。 才到秦州,马不停蹄的又往医院里去了。 当然,关于被人和罗老乱拉红线的事情,她也就抛诸脑后了。 苏樱桃回到家,冰锅冷灶的,珍妮楼上楼下的就开始收拾了,她则忙着给孩子喂奶,洗尿布,收拾着给几个人做饭。 邓昆仑这趟出差了,还没回来,家里又没了汤姆,楼上楼下,冷清的可怕。 珍妮因为也找到了家人,而且已经写了信,也是一声不吭的。 苏樱桃听着门外有声音,就得下意识的过去看看,看是不是汤姆回来了。 当然,来的都只是来找汤姆玩的孩子。徐冲冲啦,张兵兵啦,张冬冬这些孩子,汤姆远在首都,不可能回得来。 随着苏樱桃回家,陆陆续续的就来了很多人。 秦工是一个重工业工厂,但是因为苏樱桃承诺,要给国内仅有的两家外贸商店供货的原因,从工业部直接下了个红头文件,秦工的生产许可中,破天荒的多了轻工一项。 不说宋言春风得意,宋正刚这么几年了,想升一直升不上去,就在前两天,红头文件,要调到省里当副书记,而且还是主管工业的副书记了。 “小苏,轻工车间以后就由你来做生产主任吧,现在咱们得紧急招人,扩张人手,我立刻就去工农民大学和红专给咱调人去,还得批生产线,你放心,我立刻从内蒙给咱们调大型的生产线过来。”宋言笑着说。 一帮子副书记们,一个个都要跟苏樱桃握个手。 这是准备感受一下邓妈妈手里的温暖。 就连已经退休的白副书记,今天都专门从秦州跑来,就为跟苏樱桃握个手。 “宋书记,生产丝巾的事情,由我们g委会来干吧,目前咱们还不需要上生产线,也不需要扩张人手,您就别操心这个了,一切包在我身上。”苏樱桃说。 宋言觉得这样不行吧,就她一个人干,那不是小打小闹吗。 “这事儿可不能小打小闹,得上机器,得大批量的来干,咱们得抓紧生产。”宋言又说。 苏樱桃依然说:“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本账呢,这是我们g委会的事,您就甭操心了。” 宋言还想说什么,白副书记摇了一下他的手臂,暗示宋言别说了,由着苏樱桃自己吧,毕竟有功劳是集体的,搞不好,砸烂了摊子,那是她个人的事情。 现在整个华国,从新华社到《人民日报》,再到《中青报》,哪家媒体不是专门盯着她。 最近宋言也挺忙的,因为工业部有些领导觉得秦钢和秦工都发展的很不错,而一旦把两家工厂合并,于华国的整个西部来说,会有如虎添翼的效果,所以提出了一个设想,想合并两家工厂。 宋言当然愿意把两家工厂给合并掉,因为秦工目前在建的,全是大型军用设施生产线,而民用,才是一个工厂发展的前景所在。 不论合并之后是不是他来当书记,他都希望促成合并,这对大型器械的生产效率,会有二到十倍的提升呢,于是就去忙自己的了。 给珍妮和杰瑞烧着吃了顿饭,苏樱桃就发现杰瑞特别烦躁,而且这孩子几乎从来不哭不闹的,自打回了秦州之后就脾气特别大,动不动就要哭几嗓子。 珍妮抱着哄都没有用,除非你喊一声,说哥哥来了,他能暂停一会儿,但静静等一会儿,发现汤姆没来,他依然得哭。 不过毕竟是孩子,还小,哭一哭闹一闹,饿了总要吃奶,困了总要睡觉,等他睡着也就好了。 抽空,苏樱桃还得去趟秦州,打听一下珍妮父亲家的情况去。 她开着皮卡出门,正好碰上东方雪樱,巧了,她也要去秦州。 于是,苏樱桃就停了车,喊她上车。 东方雪樱上了车,打开绿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块的确凉布,拿着丝线就开始刺绣了。 事实上,早在苏樱桃走之前,就画过花样,专门做了绷子,让东方雪樱学刺绣,刚开始没有丝绸,俩人一直用的都是的确凉,而现在,苏樱桃从首都直接发了两车皮东西,一车皮是丝绸,一车皮是五彩丝线,有这两样东西,刺绣的档次就能直接提上去了。 “在车上绣啥,你也不怕我一个急刹车,针戳到你手指里头?”苏樱桃说。 东方雪樱笑着说:“不是你说的,让我赶紧学,把技术学好,马上咱们就要召一帮农村妇女来厂里搞刺绣的?就连张平安的媳妇苏小娇,还有你姐苏小娥都在学习,准备赚一把钱呢,我肯定了得赶紧熟练手艺啊。” “熟练手艺也不在这会儿,今天是周末,休息吧,我给你放假。”苏樱桃笑着说。 东方雪樱笑着说:“小苏,你知道吗,我特别佩服你。你还没来的时候,咱们宋书记就喊着说要开生产线,要召工农兵大学的大学生来搞刺绣,当时我心里就不舒服,因为这个工作是你给农村妇女们搞的,是为了解决农村妇女手里没钱花的问题才搞的,但我只是个小干事员,说了没效果,也不敢说,你一来,一说,宋书记就答应下来了,我心里美滋滋儿的。” 要是现在就成立生产线,召大学生,是,同样能生产产品,厂里同样会有钱,但是它于秦州本地的妇女们没有任何益处。 这也是为什么苏樱桃执意一开始要搞手工小作坊,不搞生产线的原因。 只有小作坊才能真正惠及农村妇女们。 就像她生孩子的时候遇到的,那个难产的产妇,但凡她手里稍微有点钱,都不至于受那么大的疼痛。 而且刺绣只是一个小方面,等刺绣把市场打开,苏樱桃还有很多好东西要上马。 到时候,她得成立一个轻工厂呢。 “对了,你去秦州干嘛,是不是找对象去?”苏樱桃又问。 东方雪樱也是笑着点头:“可不。”她又说:“其实我们已经结婚了,现在不能叫对象,他是我爱人!” “他叫什么名字?”苏樱桃问。 “闻放鹤。”东方雪樱说。 闻放鹤,这名字如雷贯耳啊。 “你对象的名字叫闻放鹤?”苏樱桃有点吃惊。 东方雪樱点头说:“可不,不过,你认识闻放鹤?” 怎么说呢,在苏樱桃梦里,秦工和秦钢曾经差点合并,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后来并没有合并。 而闻放鹤,则是秦钢将来的党组书记,这人骨头还挺硬,外资,也就是汤姆的主人也曾经打算收购过秦钢,但是被他强硬的给拒绝了。 当然,秦工给美国人占股之后,他也是骂邓昆仑骂的最狠的人,直接用大名在各大报纸上登署名文章,口诛笔伐过邓昆仑好多回。 关于莽昆仑不敌邓长城,秦工终落外夷之手的报道,就是他写的。 总之,那是一个既热血,又充满正义感的男同志。 能嫁给这么一个男人,苏樱桃觉得东方雪樱嫁的挺好。 也是今天为了给东方雪樱撑个面子,她开着车,就直接开进了秦钢。 她的皮卡上面挂的是军牌,任何地方都能畅行无阻,俩人直接杀进门,就朝着东方雪樱所说的,那位闻放鹤同志的宿舍去了。 “对了,闻放鹤的哥现在在《人民日报》当主编。”东方雪樱又说:“那个人你应该认识。” 苏樱桃想起来了,当时在妇联,闻主编曾经说,自己有个弟弟在秦钢,他问对方苏樱桃怎么不写诗了的时候,他弟弟跟他说,苏樱桃不是个诗人,而是个圆滑的政客。 这么一说,对上号儿了。 那个闻放鹤认识她,但她不认识对方。 这不,俩人正准备停车,就见路边站着两个人,正在说话。 而其中一个,居然是前几天,苏樱桃刚回来的时候,在路边拦过她的车的那位,褚岩的前妻孙静静,而另一个,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长的很帅气,是跟褚岩完全不一样的帅气,国字脸,穿着蓝色的工装,两手插在兜里,正在笑着,跟对方说着什么。 “那就是我的爱人,走吧,咱们下车,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爱人。”东方雪樱说。 宿舍楼前面有绿化带,是停不过去的,离着二百米左右,苏樱桃把车停下,也想见见东方雪樱的对象,就下车了。 远远的,她就听见孙静静说:“闻放鹤,你得端正你自己的态度,首先,秦钢和秦工就不能合并,因为咱们现在需要的不是发展,而是上下一心,保持最纯洁,最干净的革命队伍,合并,扩张,它只会稀化我们的革命灵魂,让我们的革命队伍里,搀杂上不必要的人,你知道吗,在秦工,有个叫苏樱桃的女人,公然搞投机倒把,对于那种女同志,我极为反感,你必须支持这个决议,秦钢和秦工不能合并。” 孙静静在首都,就是有名的保守派。 而据苏樱桃现在判断,在她梦里秦工和秦钢最终没能合并,应该就是保守派捣的鬼。 而现在,秦钢和秦工要不要合并,似乎正是记者们下来采访,做调研的时候。 闻放鹤是个车间主任,被调研也很正常。孙静静做为记者,下来调研也很正常,只是凑巧,被苏樱桃碰上了而已。 这位闻放鹤应该不想合并工厂,因为他也是个保守派,不过到时候苏樱桃可以想办法说服他。 但是这孙静静的口气也太狂了点吧。 显然,她在首都卖刺绣的那一手,让孙静静不爽了,随时要把她挂在嘴边批判。 “哟,你看不惯我吗?”苏樱桃直接就从身后反问了一句。 那位闻放鹤笑着转身,见是东方雪樱,笑着对孙静静说:“介绍一下,这是我……这位是……” 苏樱桃笑了一下,说:“我们认识。” 孙静静伸出了手:“小苏同志,我代表邓妈妈,代表全国妇联……” “你是邓妈妈什么人啊,你就随便代表她?”苏樱桃反问。 代表代表的,苏樱桃忍不了了。 “我……” “你代表不了任何人,因为据我所知,邓妈妈根本不认识你。还有,言行一致一点行吗,当着我的面,就说祝贺我,背着人却说极度讨厌我,孙静静同志,你爸孙天青教你这样为人了吗?”苏樱桃毫不客气的说。 孙天青人其实很不错,但这位孙静静同志,简直跟包菊一模一样,也难怪她俩当初能成婆媳。 “哎哎苏樱桃,你等一下,关于秦工和秦钢的合并……”看苏樱桃上了车,要走,孙静静赶忙喊了一句。 “我非常支持,也赞同,你就不用调研我了。”苏樱桃看孙静静脸色发白,紧接着又说:“我们秦工所有的人,上下一心,全都赞成合并,你要去调研也是这个结果,想去就去吧。” 天都凉了,林副统帅都在逃跑的路上给炸死了,第一夫人也脱离权力的中心了。 合并工厂,扩大生产线,才能解决目前供给难的问题。 也不知道这个孙静静的脑子里是不是缺根弦,居然还妄图要阻止两个大厂的合并。 至少在秦工,苏樱桃敢保证,上下一心,所有人都支持合并。 看得出来,孙静静很生气,气的捏小笔记本的手都青了。 虽然在苏樱桃梦里,秦工和秦钢谈合并的时候,已经是76了,而且最终虽然博士多方努力,也并没能合并,但现在的情形不一样了,革命凉了,秦工上下团结一心,这可是民意,是她孙静静能改得了的? 现在,苏樱桃才要去按着地址,去找珍妮奶奶的家呢。 地址上写的是五金胡同128号,但是苏樱桃头一回去,就见院门紧锁,没人,隔了几天再去,院门依然紧锁。 而开着车,从秦州回来的路上,此时正值六月,田野里忙碌的,全是在抢收冬麦的社员们,田野上,一片金黄色的麦浪。 苏樱桃远远就见前面有辆军车,一直走的特别慢,她开车开的快,于是不停的打着喇叭,想让前面的车给自己让路,但前面的车打起了双闪,可就是不让路。 珍妮一个人在家看孩子,苏樱桃还没断奶,给赶紧回家给孩子喂奶,索性就准备侧到路牙子上超车了,结果前面的车又把她给挡了,她就不得不刹停了车,问问,看前面这辆车到底是怎么了。 结果她刚一刹停车,就看见那辆车的前面,有个特别可笑的大男孩,身高大概在一米四左右,背上居然背着一个像是木葫芦的东西。 正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 但是不对啊,她再一看,那孩子穿着露肚脐的外套,裤子都快短到膝盖了,那是汤姆的衣服啊。 孩子一回头,苏樱桃啊的一声,一个轻眉秀眼的大男孩,皮肤特别白,眼睛略深,头发给夕阳照着,金光闪闪的,那不汤姆吗? “汤姆,你这是回来了?”苏樱桃于是刹停了车,堵在汤姆前面,说。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没有寄过信,没有拍过电报,被罗老强留在首都的汤姆,居然又长高了一截子,看起来也大了一截子,嘟起嘴看了苏樱桃半天,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背着个大陀螺的汤姆,被他爷爷用强硬的手段在首都留了半个月,还是没留住,背着他的大陀螺,又回家了。 送汤姆回来的,还是刘参谋长。 刘参谋长下了车,解释说:“其实吧,我家两个孙子也一直在陪着长城玩儿,但是长城很排斥他们。” “您确定您家的孙子真的是在陪长城玩儿?”苏樱桃反问。 “是陪着他玩,我家两个孙子每天到司令员家喊他起床,陪他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对了,长城这孩子吧,虽然学习挺好,但是思想不怎么端正……” “谁能界定他的思想端不端正,是刘参谋长您,还是您的两个孙子,您的两个孙子自己思想端正吗,思想哪玩意儿又没长在脑袋上,您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思想不端正了?”苏樱桃一把牵起汤姆的手,回头看着刘参谋正,直接就来了一句:“我觉得您还思想不端正呢,但您的思想端不端正,是我说了就算的吗?” 摆明了的,汤姆不但被罗老强压在首都半个月,而且还受了欺负。 “小苏同志,罗老的意思是让您给孩子做作思想工作……他还是想让长城回去,毕竟他没有再婚的打算,只想陪着长城。” “您告诉他,这孩子我现在必须留下,他要真想要孩子,自己来秦州,我还得给他做做思想工作呢。”苏樱桃恨恨的说。 惯出来的毛病,在她这儿好好的孩子,留在首都就思想不端正了? 这思想不端正的小家伙,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鞋子都磨破了,在脚上一搧一搧的。 那个大陀螺,紧紧绑在腰上,大概是苏樱桃的态度让他觉得还挺满意,拍了拍陀螺,他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我弟见了这个陀螺,肯定会高兴坏的。” 要不是为了给弟弟搞个陀螺,他才不会被骗着留下呢。 苏樱桃拉了一把,给他甩开了,再拉一把,他又甩开了。 但等苏樱桃不拉了,他又慢几步,一步又一步的,就那么跟在苏樱桃身后。 “你要敢再把我丢了,我就叫你坏女人,你是个坏女人。”他带着哭腔说。 苏樱桃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背你回去,行不行?” 小时候的汤姆,因为腿短,跑不动,最喜欢让苏樱桃背着他,或者抱着他。 要这孩子生气,背一背,或者抱一抱,他立刻就会高兴。 他继续往前走,不说话。 苏樱桃还以为他是知道自己大了,自己背不动了,所以有自知之明,不敢让她背了呢。 结果汤姆走了会儿,委屈的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背吧,这儿人太多,我怕他们要笑话我。” 不论个头长高多少,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汤姆又回来啦。 ps:依然求灌营养液,不但有日万,还有小惊喜,翻翻后台哟,有营养液就送我吧,嗷! 送了一定要留言啊,放心吧,作者都会看见哒。一定要送哦,送过的翻翻后台,也会有惊喜哒,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87、记者打人 再说珍妮。 虽然说跟美国运动员打乒乓的事情后来还上了报纸,但她毕竟是个小女孩,在学校里乖乖读书,在家里就是苏樱桃的好帮手。 从首都回来已经半个月了,这段时间,邓昆仑据紧急出差,一直没回来,而珍妮呢,每天除了打球,就是带孩子。 虽然说就连孙校长,都刻意培养,想让这个11岁的小女孩以后学打乒乓,但她现在更加喜欢篮球,140的高个头,不说小学,初中的男孩子,在打篮球方面都打不过她。 g委会的小房子外头,现在有一大批农村妇女,全是苏樱桃召来的,下了雨雪就回库房里,天晴就在外头,大家照着花样做刺绣,由东方雪樱盯着,不好的就拆了重做,好的就留下来,直接由张平安送到红岩机场,直供首都。 这会儿小杰瑞饿了,想吃奶了,珍妮就抱着杰瑞,在g委会的办公室前等着婶婶回来,给杰瑞喂奶。 “新华社消息,总理这次出访,将为争取华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地位而努力,他给联合国的成员国首脑们,除了茅台酒之外,还带了来自我们华国,敦煌的文化艺术品,这些艺术品,受到了各个国家外交部人员的喜爱……” 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着消息,但是在场的人并不知道,总理带的,有关敦煌的文化艺术品,正是她们手里的刺绣。 苏小娇和苏小娥俩姊妹,现在也是搞刺绣的妇女中的一员,哎呀,这活儿简直不要太舒服,刺绣一方就能拿两块钱呢,她俩美滋滋的。 就是对珍妮,大家就有些瞧不上:“这丫头真不像个小姑娘,这刺绣的活儿,可是咱们秦工现在最重要的工作,你也不说帮帮樱桃,整天就知道打篮球。” 珍妮对于这种话,都是当成耳旁风的。 不过她一转头,隐隐的,就见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不像这厂里的人,两手插兜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杰瑞这会儿饿的不行了,伸着脑袋在拱珍妮,这是想吃奶了。 “来,姨抱着你,先拱拱我的解解馋。”苏小娥把杰瑞抱了过去,笑着说。 小孩子是真可爱啊,虽然苏小娥特别讨厌苏樱桃,但对杰瑞讨厌不起来,而且还特别喜欢,总是厚着脸皮,变着法子的,要抢着抱一抱。 杰瑞现在有奶就是娘,但是拱了拱,发现苏小娥的身上没有奶香味儿,转身就又要珍妮抱抱了。 “没良心的,我这东西也就你摸过,你个小王八蛋,还嫌弃我。”苏小娥给气坏了,她到现在还是个老姑娘。 这一块儿都是妇女们,也没人笑话苏小娥,大家反而一个个都说:“来来,小吉瑞,来吃一下我的。” 杰瑞可不知道这是他身为一个男性,这辈子再也不可能遇到的好事儿,一个个拱过来,因为都不是妈妈的味道,依然给饿的哇哇大叫。 估计苏樱桃快回来了,珍妮于是抱着杰瑞出了厂门,就站在厂门外等苏樱桃。 而就在这时,从供销社的位置,过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看了会儿珍妮,突然说:“你打篮球打的可真好。” 珍妮笑了一下,没说话。 “这是你弟弟吧,真可爱。”这个男人又说。 珍妮往旁边挪了一挪,依然没说话。 这男的两手插兜,打了会儿口哨,又说:“哎呀,我也特别喜欢打篮球,但你们学校不让进,要不你改天来秦州吧,我在秦州红专上学,我可以教你一起打篮球呢。” 珍妮心说,这男的怕不是有毛病吧,她于是又往远处挪了一点,不打算跟这男的说话。 事实上,就如同汤姆被罗老留下来,是孩子无法阻止的事情一样。 最近苏樱桃一直在找珍妮的奶奶,虽然珍妮并不愿意,而且心里因为这件事情还特别不开心,但毕竟她和汤姆都不是苏樱桃自己的孩子,早晚得回自己家,所以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段时间不说乒乓珍妮早扔下了,就是篮球,她也打的很少,几乎每天都呆在家里教杰瑞。 而就在这时,珍妮看到苏樱桃的车了。 珍妮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每回苏樱桃去一趟秦州,于她来说,就像是要揭晓命运的底牌一样,既期待,同时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兴奋的。 但是从车上下来的是谁? “汤姆?”珍妮抱着杰瑞就冲过去了:“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邓昆仑是出国了,汤姆就不说什么,从珍妮到苏樱桃,全都大大的坏。 就算罗衡要留他,苏樱桃懒得要他,珍妮可是他从小爱到大的姐姐,居然都不给他通个风,报个信。 就跟抢玩具一样,他先把陀螺解下来,然后就把杰瑞一把给抢走,夹在掖下了。 半个月不见,杰瑞都能竖起脖子来了,汤姆一脚把陀螺踢起来,一鞭子挥出去,就问杰瑞:“好不好玩?” 有多好玩呢,杰瑞给汤姆鼓了个掌,而且本来饿的一直在哇哇哭的,但这下就算苏樱桃伸手要,他也不去。 任凭汤姆夹着自己,俩兄弟一起看着陀螺,乐不可支。 苏樱桃下车的时候,远远见一个小伙子站在远处,于是问珍妮:“那个小伙子你认识吗?” 珍妮努了努嘴,悄声说:“那就是个神经病,莫名其妙的跟我说了很多话。” 小丫头本来挺开心的,看紧接着又来了一辆军车,顿时就变了脸色了:“婶儿,汤姆是不是还要走?” “不走了,咱们得把汤姆留下来。”苏樱桃爽快的说。 虽然她不知道这半个月,汤姆在首都是怎么生活的,但是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就发现孩子左边耳朵看起来似乎有撕裂过的痕迹,额头上还有好一块淤青,袖子盖不住的地方也有淤青,显然是挨过打的。 老头子在照料孙子这件事情上,任何时候都不如老太太,就为这个,除非罗衡再来一趟,而且能切实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否则的话,苏樱桃是不会把孩子再给他的。 “你这是谁打的?”摸着汤姆的耳朵,苏樱桃问。 汤姆深吸了口气:“婶婶你肯定也不信,但是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是两个女人打得我。我跟我爷爷说过,说是两个女人,还是我认识的女人打的我,但他也不信我。” 这小家伙摸了摸耳朵,突然又说:“婶婶你知道吗,首都有好多女同志都想嫁给我爷爷,我爷爷都说了,自己被小h兵打伤了腰,不能结婚,她们不但不信,还打我。” 这么说,不是刘参谋家的孩子们打的汤姆? 而且是两个女人,哪儿来的两个女人,下手这么狠? 苏樱桃虽然也打过汤姆,但是可没下手这么狠过,要叫她碰见那两个女人,她非打死不可。 再说宋言,最近正在愁的,则是秦钢和秦工的重组工作。 要是两个厂能够合并,那当然好啊,秦钢有自己的砖厂,钢筋厂,还有水泥厂,而秦工呢,目前账面上利润有一大笔,宋言都计划好了,等到一重组,就给两个厂的职工整体盖家属楼,每户一套楼房,毕竟砖块和钢筋,水泥都可以自己生产,职工们也苦了好些年了,解决家属楼问题,势在必行。 毕竟衣食住行,住房,是两个厂所有的工人,目前面临的最大的难题。 更何况一旦秦工和秦钢合并,对于整个红岩的经济,都是一种如虎添翼的刺激。 但是就在刚才,宋言接到一封从首都来的电报,署名还是晚报社的记者,孙静静,他的一下子头皮就麻了。 事情是这样的,宋言在首钢的时候,其实曾经犯过一点风纪方面的问题,事情并不大,就是吧,他当时喜欢上一个女同志,而那个女同志有丈夫。 宋言敢保证,自己真的没干啥出格的事儿,暗暗喜欢了那个女同志好几年,只是在某天晚上俩人一起加班的时候,那个女同志说自己的丈夫经常打她啦,经常骂她什么的,然后,对方一直在哭,宋言没控制住自己,从身后抱了那个女同志一下,结果正好被那个女同志的丈夫看见,给逮了,还把事情捅到了报社。 后来,是孙静静现在的丈夫,日报社的主编把这事儿给压了。 事情不算大,也早就过去了。但是,孙静静现在似乎是想拿这件事情做要挟,想让宋言投反对票,反对秦钢和秦工的重组。 看到电报的那一刻,宋言就在想,自己该怎么怎么办。 毕竟风纪问题,他不想让妻子徐俨,更不想让秦工现在所有支持他,拿他认认真真当老书记的所有职工知道。 但是孙静静的手里有宋言喜欢过的,那个女同志丈夫写的揭发信,还有那个女同志自己熬不住打,写的招供书。 一旦孙静静带着这两样东西来,而且逼着他答应,不让秦工和秦钢重组的话,他该怎么办。 心乱如麻,宋言捏着额头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一声高呼:“秦工的小兔崽子们,爷又回来啦,想不想看看爷从首都带回来的新鲜玩艺儿?” 没了汤姆之后,小白楼安静了好久,这边的居民都很高兴,他这一回来,就又在外面又吵吵起来了? 宋言其实也是因为心里乱,借故发火,就吼了一声:“邓长城,你他妈能不能小声点?” 杰瑞已经会坐了,就坐在台阶上,汤姆给他铺的小席子上,满脸口水,正在笑咧了嘴巴的,看着汤姆打陀螺,小白楼前聚了一帮孩子,一起看汤姆打陀螺。 汤姆懵然未觉,看宋言从屋子里出来,居然就说了句:“叔叔,你也想打陀螺,来呀,咱们一起打?” 打个屁呀,宋言已经焦头烂额了。 而就在这时,恰好孙静静找上门来了,笑着穿过一群孩子,高声的就问:“宋言宋书记是不是住在这儿?” 她这回不是一个人,还带着那个梁青。 俩人一起,笑呵呵的,就把宋言堵在小白楼的门口了。 而且孙静静一看见宋言,立刻伸手就准备要掏宝了。 不用说,那包里肯定是宋言的黑历史。 且不说秦工的人知道他那昏了头的过往会怎么样,万一给徐俨知道,说不定得骂他是个变态。毕竟他从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开始,只喜欢过两个女人,还都是年过三十的少妇。 但就在这时,汤姆突然就问了一声:“孙阿姨,你怎么也来秦工了?” 孙静静是和自己的好闺蜜,同在日报社工作的梁青一起来的,看到汤姆的那一刻,俩人一起愣了一下,而且刷的一下,梁青的脸,从鼻尖就红到了耳根。 “阿姨,我爷爷有没有答应你们,答应娶梁青啊。”汤姆又说。 苏樱桃正在客厅里招待刘参谋长,端着茶叶罐子,顿时愣住了。 就连刘参谋长,也愣住了,而且站起来了。 梁青立刻一声尖叫:“这孩子可真会说慌,谁要嫁给你爷爷,你放屁。” 汤姆摊了摊手,说:“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刘参谋也想给我爷爷介绍对象,但人家至少是白天来,而且我爷爷拒绝之后,人家的老奶奶就走了,你和梁青阿姨是晚上去,梁青阿姨还跟我爷爷说,自己不喜欢年青男人,就喜欢年龄大点儿的。” 苏樱桃于是把茶叶罐放下,转身出了门,冷冷盯着梁青和孙静静。 其实也就是俩女记者,哪儿有采访,有报道之类的,下去采访,报道一下罢了。 但是好歹也是记者,有工资,有身份,想嫁给一个快60岁的男人,就因为那个男人目前在整个部队上,当选了一把手的原因。 这俩女的还要脸吗? “你放屁。”梁静立刻说:“这个小孩真喜欢撒谎。” “反正你们是大人,你说撒谎就撒谎呗。你们俩明明打了我,可我跟我爷爷说的时候,他也不信,就因为你们俩是大人,而且还是女人。”汤姆无所谓的说:“我现在回家了,你们想打我也打不着了,嘿嘿。” “哪个打的你,怎么打的?”苏樱桃说这话的时候,气的手都在发抖。 汤姆确实挨过这俩女的的打,而且挨完之后,还跟他爷爷讲过。 但罗衡不相信,而且还责备汤姆,说他总爱撒谎,把孩子给骂了一顿。 但是,这俩女的吧,有一天夜里,居然跑到罗老那儿,由孙静静给梁青说媒,想让梁青嫁给罗老,在被罗老拒绝之后,第二天晚上,趁着天黑,没人,汤姆在外面游荡的时候,不知道是为了泄愤,还是为了出气,两人把汤姆拖进小树林里,合伙打过一顿。 汤姆回家告状,罗衡不但不信,而且还觉得汤姆在撒谎,教育了汤姆一顿。 但显然,苏樱桃不但相信,而且还想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汤姆于是就实话实说了:“那是大概三天前吧,这个孙静静上门做媒,我爷爷没答应,还跟她说自己腰不好,就给推辞了。第二天晚上,我下楼玩的时候,在一片小树林里,被这两个女人拿高跟鞋砸了一顿。” 苏樱桃脱了邓昆仑给自己买的,红色的高跟鞋,就朝着孙静静冲过去了。 孙静静转身想跑,苏樱桃一把扯住她的背包,拿包绳子勒的孙静静一个趔趄,继而扯下包,给扔远了,同时给了孙静静一个耳光。 “苏樱桃,你还是跟妇联主席见过面的人呢,你怎么能相信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孙静静捂着脸,吼说。 “有没有打过,咱们试试呗!”一鞋跟敲到孙静静的头上,苏樱桃说:“你看,这伤是不是跟我家汤姆头上的一模一样。” “那个女人还拽过我的耳朵,她差点把我的耳朵扯掉。”汤姆一跳八丈高,立刻说。 苏樱桃一把拽了住了梁青的耳朵,狠命就是一扯:“是这么拽的吗?” 孩子的耳朵都险些要给拽掉了,这俩女的也真敢啊她们。 梁青给扯的大叫,孙静静也在不停的说:“罗长城,你就撒谎吧你,苏樱桃,你再打人我们就要报案,我们可是大人,我们还是记者,我们怎么可能打人?” “还有腿上的呢,是拿皮鞋踢的吧,来来,我也踢你两脚,咱们到时候比兑伤口,要是不像,我让你打我……”说着,拿穿鞋的那只脚,苏樱桃一脚尖就踢过去了。 尖头的高跟皮鞋,踢在孙静静的脚踝上,她嘶心裂肺,就是一声尖叫。 武斗是什么,说白了就是打人。 现在没武斗了,甚至革命,大家也不闹了,就连领袖讲话的时候,说的也是我们要团结,要发展,要往前看。 而孙静静,梁青这些女人是什么人? 她们大多在56年左右参加工作,当时正好是划分地右.反坏的年份,第一批拎着皮鞭教育地富.反坏,牛鬼蛇神的小h兵,她们就是主力军。 打人,那可是她们的长项。 别看她们人模狗样,在各个机关单位上班,但是小时候拎着鞭子打人,成年后在各个机关单位耀武扬威。等再过三十年,她们退休了,打小孩,讹小孩,躺地上有人扶,还要反讹一嘴的,还是她们。 苏樱桃在首都出风头,又为秦工揽到了能供外贸的大订单,而且还让包菊和第一夫人都吃了瘪,几乎整趴了整个革命派,这俩女的心里肯定不舒服。 罗老本身不过是个老头,可他现在是军委的一把手,跟他结婚的女人,地位差不多就是军委的第一夫人,他带着个汤姆小拖油瓶,不肯娶梁青,梁青做不了军委的第一夫人,她们心里更加不舒服。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就只会欺负比自己更弱小的人。 这俩女的还没经历过苏樱桃这么能打的,她一脚在踢,另一只鞋子还在砸,雨点一样,把俩女的给砸了七荤八素。 一看不行,这得撤呀,俩女记者转身就跑。苏樱桃脱了两只鞋,边追边打,还要喊:“张平安,快去吧苏小娇,苏小娥,东方雪樱,那帮妇女同志们都给我喊来,这儿有俩女的打孩子,我非把她们打死不可。” g委会的门前围了一大群女同志,那一个个战斗力超强啊。 梁青和孙静静跑出去,非被她们打死不可。 宋言依然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脚下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一低头,就发现一只漆面的,上面印着日报社的牛皮斜挎包,就扔在他脚下。 这是孙静静来时背的包,是给苏樱桃扯下来的,居然扔在他脚边了? 他给踢了一下,里面掉出来几个信封。 左右看看,发现孩子们也全追着热闹跑了,宋言于是捡起信封,掏出里面的信一看,哟呵,还真是首都那位前女友,和他的丈夫,写给他的揭发信。 左右看看没人,宋言进了门,转身就把这些东西烧掉了。 然后再回头,就见汤姆还在外头打陀螺,那个小杰瑞已经笑的快要背过气去了,两只小手手拍在一块儿,不停的挥舞着。 好吧,汤姆回来了,虽然会让小白楼变的很吵,吵的宋言整天头大。 但不得不说,对秦工,对他,汤姆误打误撞,似乎办成一件别人办不到的大事情。 揭发信烧了,黑历史荡然无存。 现在宋言的腰杆子硬了,特别硬,他可以坚持合并,不松口啦!! 作者有话要说:宋言:也没什么可害羞的,我就是喜欢少妇,嗷 汤姆:也许你们不信,但我可是影响了历史转折的人…… 作者:为了汤姆,为了杰瑞,灌灌吧,昨天晚上晋江后台超级卡,从17号中午12点以后的营养液,都没有送出小惊喜,但我会记得的,今天码完字,我会一起给大家惊喜哒,嗷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88、乡愁 一帮妇女同志当中,居然是苏小娥跑的最快,而且方法最好,闷不吭吭,扎了那俩女记者好多针。 孙静静和梁青俩从秦工出来的时候,满身都是针眼,俩人还闹到了公安局。 鲁一平向来喜欢偏袒女同志,但是,七八十号女同志,叫他怎么偏袒? 所以孙静静和梁青骂了半天,甚至宣扬她们要找省上的大领.导替她们做主,鲁一平也只是在g委会把妇女批评一下也就完了。 而孙静静和梁青,则由他亲自送到红岩,让她们找领导去了。 苏樱桃不知道在自己梦里,秦工和秦钢是为什么不能合并的,但现在,合并的事情进行的特别顺利。 而宋言,专门从秦城监狱里找的老专家,正在给两个厂的职工设计新型的家属楼,而且,还在出规划图,要把秦工和秦钢整个联成一片。 据说首都为了合并后能发展的更快,甚至给秦州批了一个机场。 秦州的历史地位摆在那儿,要真的连机场都会有,苏樱桃就得考虑,在秦州城里想办法多买上几套房子了,毕竟将来,升值最快的就是房子。 当然,这段时间,她又去了好几趟珍妮的老家,奇怪的是,里面住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但老太太坚决否认识自己认识珍妮的奶奶,而且也坚称自己不认识珍妮。 这事儿苏樱桃就得慢慢打听了。 刺绣的工作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今年,也是邓昆仑破天荒,出差之后,离家最久的一年。 并不知道邓昆仑去了哪儿,苏樱桃一直以为,很可能是越南战场上需要在那些重型武器上做改进和改装,他去越南了,而现在呢,越南的战事也是如火如荼的时候,索性她也就专心搞着自己的刺绣工作,也没再打听邓昆仑的消息。 反而是那个,她曾经见过的,跟珍妮搭过讪的小伙子,引起了苏樱桃的注意。 9月份的时候,那小伙又来过一趟秦工,转悠了一圈就走了,等到10月份的时候,他居然被调到秦工,成小学里一个见习老师了。 当然,于此,苏樱桃依然什么都没说。 不过这天,正好苏樱桃问敦煌研究院要的,他们专门给她拍的胶卷到了,她要去城里洗照片,结果在半路就碰上那小伙子。 现在已经是12月份了,后天就是元旦,翻过年也就是1972年了。 因为刺绣赚的钱多,三个孩子现在都穿的暖暖和和的,尤其是杰瑞,简直就像个小棉花包一样。 汤姆跟他俩人呆一块儿,简直玩不完,而且还一起鬼叫着大笑,吵的人烦不胜烦,再加上邓昆仑这一走,已经快7个月了,丈夫不在,养孩子,上班的担子在苏樱桃一个人身上,她心里其实挺烦的。 “汤姆,不要再吵了,再这样,我把你扔下车。“苏樱桃说。 “那我和杰瑞走路吧,我们喜欢走路。“汤姆说。 杰瑞也立刻说:“走!” 十个月的孩子,已经开始学说话了。 正好就在这时,苏樱桃看到最近调到秦工的那个小伙子,从班车上下来,往一个大院儿里走了,她于是就一路跟着,想看看,这小伙到底要去哪儿。 结果走到五金胡同的门口,就见那小伙正好进了五金胡同,去的还恰好就是珍妮的亲奶奶应该住着的,128号。 苏樱桃也只看了看,就去洗照片了。 这些照片,就是苏樱桃的灵感之源,她自己照着照片先画花样,再在丝巾上设计图案,给厂里目前召来的那帮妇女们,丝巾就刺绣出来了。 当然,苏樱桃的野心不仅于此,一开始的时候,首都方面只要几十条丝巾,慢慢的量加到了上百条,据新闻上报道说,前阵子有个外国友人的夫人来访,一次性要了300条,到苏樱桃这儿,订单量就加了1000条,现在,苏樱桃才正式跟宋言提上生产线的问题,当然,雇佣的也不是大学生,就是那些会刺绣的妇女。 而且她还跟农业局的局长商量过,就在秦州劈地种桑树,养蚕,这于秦州的农民来说,就又是一个可以来钱的地方了。 明天就是苏樱桃的生日。 而邓昆仑呢,已经走了整整七个月了,可以说苏樱桃的愤怒已经快要达到顶峰了。 9月份的时候,她是在大路上捡到的汤姆,于是,三个孩子又凑齐了,结果今天,颇为意外的,走了半年之久的丈夫,苏樱桃居然在收音机里听到他的声音了。 不过苏樱桃听不懂,因为车载收音机里讲的是英文,是汤姆突然一声,喊说:“婶儿,这是我叔叔的声音。” 收音机里讲的,是华国加入联合国,从此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事情,在普通话中,夹杂了一些英文在里面,汤姆耳朵灵,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邓昆仑的声音。 这么说,邓昆仑不是去越南,而是去美国了? 华国在1971年年底,加入了联合国,从而,联合国驱逐对岸,正式承认了华国在国际上的地位,这是一件特别大的历史性大事件。 不过,这跟邓昆仑有什么关系啊,苏樱桃心想说。 转眼就回到家了。 小白楼一直烧的是锅炉,邓昆仑不在的时候,那锅炉一直是苏樱桃委托徐嫂子替自己烧的,但是徐嫂子烧的锅炉向来烟大火不大,所以家里永远是烟囱里冒着浓烟,但是房间里却一丁点儿都不热。 今天破天荒了,烟囱里没冒烟,苏樱桃隐隐觉得,怕是徐嫂子直接把她的锅炉给祸祸来了? 结果推门进屋,一股融融的暖意,而且家里没有一丁点的烟味儿。 “婶儿,这是啥?”珍妮首先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打开的行李包,于是拿了起来,就发现里面装的,居然全是化妆品。 汤姆再一闻味道:“这是我叔的味道,我叔回来啦。”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汤姆闻着味道,就知道邓昆仑在锅炉房,一把拉开锅炉房的门,果然,邓昆仑弯着腰,正在里面透烟囱。 虽然说邓昆仑回来了,而且一进门就在透烟囱,但苏樱桃还是觉得挺生气的。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辛苦的,大概就是哺乳期,他一声不吭走了那么久,这要不发点脾气怎么能行。 不过苏樱桃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听见邓昆仑和人聊着天,进门的声音。 那不,有两个人从外面进来了,一个是邓昆仑,另一个则是东方雪樱的丈夫闻放鹤,这俩人,居然并肩走在一起。 “邓博士,咱们秦钢和秦工重组,是一件意义非常重大的事情,但是我们秦钢的人,反对宋言参选书记,我们觉得您更适合当书记,所以您能不能考虑一下,提交个意向书,我把您的名字,写进意向书里。”闻放鹤笑着说。 邓昆仑皱了一下眉头,却问了闻放鹤一句:“你们秦钢有一个女同志,名字叫秦露,我出国之前,曾经跟秦钢的刘书记打过电话,特地交待过,她可以不用受法律的制裁,但以后也绝不能进秦钢的设计团队,那个女同志呢,现在在哪儿?” 闻放鹤顿了一下,才说:“就在我们秦钢的工程师团队里。” 邓昆仑正在上台阶,停下了脚步:“谁调的?” …… “那个女同志在我们秦工,可是犯过错误的,毛靖被判了二十年,因为她是个女同志,我才放过了她,但你们怎么可以再让她进工程师团队,你们对此,难道就没有警惕心理?”邓昆仑又说。 闻放鹤摊了摊手:“但您也不得不承认,她工作方面非常优秀吧。咱们秦钢只是个国营单位,不是军工厂,没那么多政策条件的,更何况现在在政审方面,就连军工厂都已经放的很宽松了。” 邓昆仑长吁了一口气。 说起来简直头痛无比,他在6月份,清算金芯电缆事件的时候,因为秦露毕竟是个女同志嘛,就把秦露从那个案子里筛了出来,但是,他才刚刚回到秦州,办公室里就有秦露的一封信,信里只要一行字:期待我们能再次一起工作。 男人对于骚扰自己的女性,肯定是极度反感的。 见从这个闻放鹤这儿问不出什么来,邓昆仑也就不问了,他打算明天亲自问问秦钢的刘书记,看秦露到底是怎么回事。 博士有半年多没见过妻子,儿子,也很吃惊,怎么珍妮没送走,还在家里。 而儿子,这是最让他吃惊的,他居然扶着沙发,都可以走来走去了。 对了,屁股上还带个小尾巴,博士以为这是什么特殊的,辅助孩子走路的东西,走近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尿布,按理来说应该绑紧的,但这小崽子太爱跳,把尿布给抖松,抖掉了,才会像尾巴一样,拖在屁股上。 且不说出国七个月的事情会惹妻子生气,秦露的事情他肯定也要交待,毕竟夫妻之间,用苏樱桃的话说,坦承比爱更重要。 苏樱桃因为秦露,当初可是跟博士发过脾气的。 现在秦露在秦钢,又加入了工程师团队,在设计院工作,要叫苏樱桃知道,不又得生一场气。 “这半年在外面,辛苦坏了吧?”就在这时,苏樱桃轻轻问了一句。 博士没说话。 “想吃什么,家里有干蘑菇,还有五花肉,对了,还有你最爱的牛排……” “红烧肉,红烧肉,有面吗,我来给你和面,给我烙一盘二道面的煎饼,对了,我帮你洗土豆,给我炒个土豆丝吧。”邓昆仑脱口而出,居然眼泛泪花:“西餐我都吃的想吐了,赶紧给我炒个土豆丝,再烧个汤,我要卷饼吃。” 博士这一趟是去了趟m国,而且是跟着要总理一起,是为了华国加入联合国而努力了一趟的,当然,这趟去的不止他一个人,那是一个庞大的代表团,有来自个各个行业,各个岗位上的人们,跟着外交部,大家一起努力,才能让华国加入联合国,从此之后,华国等于摆脱了美苏的经济、战略方面的封锁。 甚至,苏樱桃的丝巾,也在其中起了不小的贡献。 因为所到之处,所有人都特别喜欢那方带着敦煌文化的丝巾。 而博士呢,正好也把华国的彩陶有八千年历史,而且我们可以用炭14直接测定的事情讲了一下,总理听后大为感兴趣,立刻亲自关怀,又从牛棚里解救了一大批搞文艺,搞考古,搞历史的学者专家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博士曾经一直最钟爱的都是西餐,而且在去美国的路上,甚至跟一起去的同志们夸大话,说他们或者会饮食不习惯,但自己对于英国,美国的饮食非常习惯,甚至可以说,有一种乡情在里面。 但是等下了飞机,在美国呆了两三天,博士就发现,自己居然是第一个胃口不适,而且火急火燎要找中餐的人,因为他赫赫然的发现,西餐是真他妈的难吃。 甚至于,美国本土的西餐,居然还赶不上苏樱桃做的。曾经,他最喜欢五分熟的牛排,可现在,他更愿意吃苏樱桃用蘑菇炒的牛犊肉。曾经他喜欢的炸鸡,也远远不比上苏樱桃时时来爆一盘的辣子鸡那么开胃,下饭。 至于薯条就更不用说了,它怎么能比得上土豆丝? 而他在外七个多月,最想念的就是苏樱桃的饭菜。 现在只要提起西餐,他就是一言难尽的厌恶。 中餐和苏樱桃,这个小小的家,以及家里闹哄哄的孩子,才是他的乡愁。 真是难以想象,她刚才分明听到秦露的事情了吧,她居然没发脾气,反而是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她的饭。 博士心里觉得,小苏同志应该还是很爱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西餐:被黑的莫名其妙! 薯条:请土豆丝不要蹭我家热度,谢谢! 依然求灌营养液,以及,请这几位小天使‘关雪倩倩十甫寸肥肥的飞天大花草1号果子糖春困秋乏y’看到后留个言,灌营养液,留言,一定有惊喜,真的真的,还有日万,灌了留言,开启惊喜,明天接着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89、小黄毛 关于秦露,苏樱桃确实没问。 秦露不是那种破坏性的小三,人家是自我宣扬的,真爱博士的女人。 其实关于秦露进了秦钢工程师团队的事情,她听说过,甚至还听说,她在秦钢工程师团队里,现在属于顶尖工程师,而且跟秦钢的领导们关系都处的不错。 女性之间难免要比较一下,据说秦露还一直在问别人打听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生完孩子之后,还在工作吗,工作的好不好什么的。 虽然说对方是个全世界都稀罕的,少有的工科女,确实优秀。 但苏樱桃真犯不着嫉妒,或者是吃她的醋,毕竟她也有自己的事业,而现在,小苏同志更在意的,是自己事业的发展。 所以她更想问博士,自己那些刺绣产品被总理带出国之后,在国际上引起的反响大不大,受不受欢迎。 “难以想象的受欢迎,尤其是女性。若中最受欢迎的,是反弹琵琶。”邓博士切着一根根一样粗细,长短的土豆丝,笑着说:“有几个国家的女性外交官,捧着反弹琵琶,总是能因为敦煌文化,跟我谈论上很久。” 怕不是喜欢敦煌文化,是喜欢他吧。 审美,不论东方还是西方,都是共通的。 邓昆仑的长相,是个传统又古典的东方长相,而且英语说的流利,风度又足,难免要讨女同志们喜欢。 据说博士在m国有很多名流朋友,而总理带着他,也正是因为,他的名流朋友们在m国有很大的影响力的原因。 排除万难,华国终于获得联合国承认的,主权国家的地位了。当然,想要对外销售,进行贸易,还得加入世贸组织,但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新时代的战争中,这总算是赢得了首仗的胜利。 只要能加入世贸,再把秦工和秦钢合并,博士这辈子,想让秦工在世界重工行业占有一席之地的愿望,就算是实现了。 炒土豆丝是一味特别简单的菜,既能就米饭,也能拌面条,还能卷饼。 曾经,邓博士在餐桌上,最不会去正眼看的,就是这盘土豆丝。 但是特别奇怪,他在国外的时候,最想念的,居然也是这盘土豆丝。 每次看到端上来的西餐,什么牛排、鹅肝、汉堡,薯条之类的东西,他眼前就要浮现土豆丝的身影。 那么一盘普通的菜,但是它怎么就那么好吃啊。 对了,苏樱桃还得问问罗老,因为邓博士是从首都来的,来之前见过罗老,苏樱桃很好奇一点:“汤姆回来的时候,据说好些女同志想嫁给罗老,都想疯了,有这事儿吗?” 邓昆仑该怎么形容呢:“一开始是有过这种事情,但据罗老自己说,自打他公开告诉大家,自己的腰坏了之后,现在已经没人给他介绍对了,相比之下,他那俩女儿,现在才是罗老最烦的人。她们跑到首都,整天呆在军委家属院不肯走,要跟罗老忏悔。” “罗老怎么说的?” 这么说,在罗老那儿,对象不是大事,现在的难题是他那俩女儿? 毕竟是亲生女儿,现在老太太又死了,说不定罗老会原谅那两个女儿呢。 “你别看罗老面子上人斯文,但是个特别固执的老人,他让两个女儿去北大荒插队,让她们插十年的队,否则自己决不原谅她们,那俩女的又不肯,所以现在罗老下了死命令,不准她们出现在机关大院的附近。”邓昆仑说。 也是,其实罗老在某些方面,跟邓博士还挺像的。 他们是那种看起来表面上好相处,但是内心特别刚硬,有原则就会坚持到底的人。 虽然说没带好汤姆让苏樱桃很生气,但不得不说,就算在她在梦里,他那俩女儿,除了在老爷子死后借着名头写了些自传,再替孩子们安排了些工作之外,真没从罗老身上占到过什么便宜。 “那汤姆呢,罗老有没有说过,怎么办?”苏樱桃又问。 “咱们先养着吧,他说过年的时候会来看汤姆的。”邓昆仑说着,毕竟半年没见了,轻声问苏樱桃:“你身上干净的吧?” 原来她不哺乳的时候,博士是能闻出来的,但现在小苏同志在哺乳期,这个就不好闻了。 “她身上很干净,还有,叔叔,你告诉我爷爷,我们家不欢迎他。”汤姆耶的一声,跟拎个小袋子似的,拎着正在学走路的杰瑞,摇摇晃晃的跑了。 对了,苏樱桃这儿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也要跟博士说一说。 这不,她正准备要说,就见有个小伙子骑着自行车,到了门口,就喊了一句:“邓珍,要不要一起去打篮球啊?” 珍妮啥话也没说,直接进门,把门给关上了。 然后,人鼻子里往外嗤了一口轻蔑的冷气,轻轻骂了一声:神经病。 这个小伙子,就是九月份的时候来秦工,鬼鬼祟祟绕了一大圈的那个男孩,他本来是在红专学校读书的,正好今年毕业,毕业后就进了秦工小学,但并不是老师,只是里面打杂的,苏樱桃打听过,据说是自己专门填分配的时候,填到秦工小学的。 当然,这个男孩子具体是谁,苏樱桃心里自有一本账。 不过,她得问博士一件事情:“对了博士,要是珍妮跟人私奔,被你知道了,你会怎么办?” 邓昆仑下意识的,伸手就去摸皮带了:“私奔,她才多大,她要学秦露吗?” 在博士这儿,一个好好的女孩子不读书,不认真学习,搞恋爱,跟人私奔,就得给打死。 虽然珍妮还小,但也11岁了,眼看就是青春期,孩子到了青春期,第一要防着的,就是谈恋爱的事情。 “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珍妮在我梦里才会跟人去贩毒的,你再抽皮带试试?”苏樱桃努了努嘴,又说:“喽,看见了没,刚才来喊珍妮打球的那个小伙子,以后的绰号叫小黄毛,就是他,会先跟很多人说珍妮跟自己在谈对象,后来,又跟人说珍妮要跟自己私奔,然后珍妮被你狠打了一顿,哭着准备上首都去找汤姆,就正儿八经的,给他拐走了。” 邓昆仑抬起了头,就见外面有个大概二十出头的男孩子,骑着辆自行车,折身走了。 邓昆仑完全不敢相信,珍妮才多大,11岁,虽然说她体格好,发育的好,看起来像个大姑娘。但也才11岁,而那个小伙子,看得出来已经二十岁了,居然在打珍妮的主意。 饶是博士涵养好,也已经把菜刀拎起来了。 “行了,你听慢慢给你讲,行吗?在我梦里,珍妮就是被你赶走之后,才跟这个男孩子在一起的。”苏樱桃于是又喊了一声。 当然,现在不好说这些事儿。 博士回来了,不但馋饭,毕竟才三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龄,还馋别的。 吃完了饭,把杰瑞塞给珍妮。 在珍妮和汤姆别有深意的鬼笑中,夫妻之间,肯定得来一次深入交流。 而且交流完,博士还得把自己从m国带回来的化妆品一样样交给小苏同志,毕竟是全英文的,还得教她怎么使用。 对了,还有一套,是本送给邓昆仑,让邓昆仑转交苏樱桃的珠宝。 这个不算在遗产之内,毕竟本还是希望邓昆仑能加入美国国籍的,而且俩人也只是在华方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见了一面而已。就连遗产的事情,都没谈起过。 上了床,运动完,苏樱桃才要说那个小黄毛和珍妮的事情。 梦里的珍妮是这样的,邓昆仑下放了十年,珍妮一直住在小邓村,直到她十五岁的时候,才跟着平反的邓博士一起回到秦工。 哪怕现在皮肤晒黑了,珍妮也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女孩子,在她梦里,珍妮还没有特意晒黑自己,也没剪短发,漂亮的就像一个洋娃娃一样。 据说当时是76年,邓昆仑正好平反,罗老也重新参加工作,进入军委,当一把手。 然后罗老找到了秦工,一是要带走汤姆,二是给珍妮找到了她奶奶,籍此,两个孩子就要分开了。 而当时,汤姆走的那天,情形是这样的。 珍妮的家人,邓昆仑去了一封信,还没有来人带走孩子,而汤姆呢,是正在秦州城里鬼混,烧了金有住的垃圾桶,给逮到公安局之后,罗老来提人的。 可以想象,在公安局提到孙子,而且孙子还差点烧死一大帮流浪儿,罗老得有多生气,邓昆仑又有多生气。 汤姆呢,不但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还要骂邓昆仑,还要咬了罗老的手,还不肯跟罗老走。 最后是被罗老用皮带捆着双手,押上车,带回首都的。 因为汤姆不肯上车,而且嘴里咒咒咧咧,罗老还踹了他两大脚。 珍妮和汤姆可是从小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看汤姆被绑走,不知道汤姆会不会被押到少管所啊,或者会不会被他爷爷打死,于是就想上首都去看看汤姆。 但当时的博士一是忙于工作,二是既然给珍妮的亲奶奶写了信,总觉得她的亲奶奶肯定会来接她,所以不但没答应这事儿,反而让珍妮准备一下,也回自己的家去。 珍妮不想回自己家,发了疯的,想知道汤姆到底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正好这时,有个年青人突然找到珍妮,承诺说能带她上首都去找汤姆,于是,她就跟着走了。 那个男人,就是最近调到秦工小学的那个小伙子。 他的名字叫方晋平,将来的绰号才叫小黄毛。 珍妮那时候是个没读过书,两眼一抹黑的小女孩,给方晋平带到西安,然后方晋平骗她说这就是首都,她居然也相信了。 毕竟珍妮从小缺爱,方晋平说爱她,每天都承诺,说自己一定帮她找到汤姆,她也坚信不疑,而且在相处中,也就慢慢爱上了方晋平。 而到更后来,汤姆出国了,方晋平又承诺珍妮,说会带她出国去找汤姆,她也就相信了。 她贩毒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攒钱去美国。 而去了美国是为什么,据她自己说,她只是想去看一眼,看汤姆过的好不好。 哪怕再后来,到了八十年代后期,报纸上说汤姆是个多厉害的国际律师,有多能干。 在珍妮的心目中,他永远是自己的傻弟弟。 别人捧着报纸,都在猜这一场官司,他能拿多少佣金,只有珍妮坐在牢房里,看着报纸,就会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饱肚子,他的胃从小就不好。” 那就是个傻丫头,不论汤姆变成什么样子,在她眼里他只是自己的弟弟。 “真是个傻丫头。那她后来就没找过我?”邓昆仑反问苏樱桃:“她被人骗了,也不知道回来找我?” “别人跟你说她跟人私奔了呀,而那一年她才14岁,在秦州,有很多小女孩十四五岁的时候会跟男人私奔,这种一旦被抓住,是要被家人打死的,而且她是在农村长大的,一旦被抓住,你想想,你妈会怎么骂她?” 就毛纪兰和几个嫂子,都能用口水把珍妮给啐死。 苏樱桃顿了一下,又说:“对了,她经常给你寄东西,怕你找到她,总是会不停的换地址,而且还经常跑一秦工悄悄看你,只是自己不敢露面而已。” 在梦里,有个小黄毛拐骗了珍妮。 秦州就那么大,而苏樱桃在梦里,两段婚姻,坐牢,全是在秦州。 只要她在这儿呆的够久,所有认识的人,她都是会遇到的。 那个小黄毛,也就是方晋平,现在她就遇到了。正是最近一直悄悄跟踪,并且接受珍妮的那个小男孩。 “明天一早,我去趟小学,亲自会会那个王八蛋。”邓昆仑气的声音都变了,说:“看起来,他至少比珍妮大十岁,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不用。”苏樱桃笑了一下,说:“我早就打听过了,珍妮的亲奶奶其实早在前几年,就因为有美国关系,给批d死了。而方晋平,正是珍妮姨奶奶家的儿子,知道为啥咱们一写信,说有个珍妮,是张国涛的闺女,那家伙就出现了不?” 小苏同志在博士的眼里,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 博士只把她所说的梦当成个故事听,反正任何事情,她都有办法。 …… “因为方晋平和他妈,现在霸占着珍妮家的院子,珍妮现在是个没有亲人,父母双亡的独苗苗,要是她回去了,那院子就是珍妮的,要不认回去,珍妮让人拐跑了,那院子就是方晋平家的了,永远是他家的。”苏樱桃又说。 所以说在她梦里,珍妮自以为自己跟着小黄毛,是攒钱,将来会带她去美国找汤姆的那个小黄毛,其实是她姨奶奶家的儿子。 之所以邓昆仑一寄信,一打听她的家人就会出现,其实就是要想办法的哄走她,不想让她回家,接手她家的房子。 既然就在秦州,而且还有个院子,最近一段时间,苏樱桃都查的清清楚楚,这几天正好快过年了,她也闲了,带着珍妮去,把院子收回来就完了。 至于那个小黄毛方晋平,在梦里因为贩毒给枪毙了。 苏樱桃只盼他这辈子走正道,不要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否则,她一定要报案,让公安逮他。 …… 再说褚岩,博士不在的这段时间,他那叫一个潇洒,当然,现在他已经不需要给博士站岗了,而且在部队上实现了三级跳,现在已经是营级干部了。 今天是苏樱桃的生日,别问褚岩怎么知道的,反正他就是知道。 红岩有一个国营的点心厂,也做蛋糕。 褚岩现在财大气粗,考虑到博士想不到这么周到,就给苏樱桃订了一个带着奶油的蛋糕。 别看这么个蛋糕,在72年,要从点心厂订蛋糕,那得倍有面子的人才能订得到的。 而他今天之所以来,则是因为,要是秦工和秦钢合并,目前秦工的军工车间就会独立出来,由军区负责。而他,目前是营级干部,很可能会负责整个军工车间。 当然,只要他负责军工车间,那一库房,整整两卡车的黄金,也交归他一个人来批准,使用。 黄金呐,只有邓昆仑这种傻瓜才会守着一座金山,分毫不动,褚岩到时候肯定好好‘利用’那些黄金。 所以褚岩今天来,是为了让博士把他推荐给军区,让他负责军工车间才来的。 对了,褚岩脖子上一直挂着一颗子弹,曾经打进李鸿章头骨的子弹,可是褚岩最珍贵的东西。 进门之前,他怕小杰瑞要抓走,特意把那颗子弹从脖子上摘了下来,装到了兜里。 他有直觉,邓昆仑家那个小杰瑞就是个小贼,只要他的子弹露在外面,肯定得给他抓走。 今天元旦,苏樱桃的生日,博士当然在家,苏樱桃也在家,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在客厅里玩儿。 珍妮正在跟苏樱桃说一件让她自己觉得特别奇怪的事情,就是学校里新来的那个老师方晋平,总喜欢跟自己套近乎。 苏樱桃笑眯眯听着,并不说话。 汤姆则夹着杰瑞,来给褚岩开门。 现在的杰瑞,大多数时候都是被汤姆斜夹在掖下的。 虽然苏樱桃很反对他这种抱娃的方式,但人兄弟俩都愿意,一个愿意夹,一个愿意挨,苏樱桃能怎么办。 所以杰瑞是斜着身子的。 而汤姆打开门之后呢,见是褚岩,就笑着喊了一声褚叔叔。 这完全是在褚岩没防备的情况下,杰瑞的头被汤姆碰到褚岩的肚子上,然后孩子在空中乱抓乱挥,手就那么一伸,一捞,就把那颗子弹给捞走了。 而这时,褚岩还全然没发现情况呢。 他要跟博士聊军工车间的事,他想从今往后掌握整整两车皮黄金的使用权。 但是他的子弹已经被杰瑞抓走了。 要知道,那颗子弹,不仅是李鸿章花了一亿两白银换来的,里面还藏着褚岩现在唯一没有上缴国家的一样东西,那是个什么东西呢。 是一颗只有小指的指肚大小,五彩斑斓的,去世huo佛的舍利。 就是那玩艺儿,保佑着褚岩这么些年,执行了多少特殊任务,于枪林弹雨,毫发无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杰瑞:同志们,到手啦,耶! 作者:么么,求灌营养液,翻翻你们的后台,灌我灌我,灌完留言,就会有惊喜哒,不限于日万的惊喜哦,灌我吧。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90、收院子 褚岩大大咧咧坐了下来,说:“工业部的领导下来之前,咱们秦钢和秦工会推荐几个名额,选新成立的,秦城重工的党组书记,博士,你也是候选人之一,放心吧,到时候我投你一票。” 虽然说的党组书记会由工业部来任命。 但是下面的推荐票也特别重要,因为工业部的领导也得看两个厂里,职工们的反响。 而宋言,因为形象和气质太差,虽然说在底层大家都很喜欢,但据说工业部的领导们,首先就把他排除在党组书记之外了。 反而是博士,工业部的领导们特别感兴趣,想让他上。 褚岩先抛一个糖衣炮弹出来,然后才说:“博士,你也做个人情吧,我工作一直干的那么好,你跟高司令说一下,咱们的军工车间,以后整体就由我来负责吧。” 不说黄金了,那个军工车间要利用好了,还有别的方面的好处。 当然是只有褚岩知道的,所以他对军工车间势在必得。 而博士呢,自以为聪明,但在这方面对褚岩特别信任。 立刻说:“放心吧,我会跟军区推荐你的,以后咱们的军工厂,以及整整十方的黄金,我可就交给你了。” 十方是个什么概念呢,就是拿大卡车装的满满的,能装两车,那可是万金之巨。 跟博士聊完,因为那颗子弹就在杰瑞手里,褚岩趁着大家不注意,伸手就从杰瑞的手里去抢子弹了,一抢没抢来,他居然去掰孩子的手了。 “褚营长,不就一颗子弹吗,我看你从我儿子手里再把它抢走?”苏樱桃正在跟珍妮说话,忍无可忍了,厉声说。 褚岩刷的一下收回了手,赶忙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干。” “以后好好工作,别辜负了博士对你的期望。”苏樱桃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 让这家伙守金子,会不会是让狗去守骨头,狐狸去守肉,苏樱桃也不知道。 但念在他母亲曾经那么壮烈牺牲的份儿上,苏樱桃就不说啥了。 她从杰瑞手里摸过子弹,端端正正,戴到了儿子的脖子上。 不就一颗破子弹嘛,有什么稀罕,看褚岩那怂样子,就好像她儿子抢了他祖宗一样。 “一颗破子弹,又什么好留着的?”她又说。 褚岩总不能说,那里面装着颗舍利吧,私人藏舍利,要叫上面知道,他立刻得被勒令退伍。 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 从九月份第一次见小黄毛,也就是方晋平开始,苏樱桃就一直在打听他家的情况。 他父亲早死了,只有一个母亲,跟珍妮的奶奶是亲姐妹,姓白,具体叫啥苏樱桃不清楚。 人在秦钢上班,还没退休。 珍妮家没人了其实很正常,毕竟张国涛家在解放前就是有钱人,资本家,才能送儿子出国,这种人在解放后,怎么可能不被清算,不被扒层去。 年青人都熬不下来,更何况老人。 但方晋平太猥琐了点,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为了一个小院子,居然把小小的珍妮从秦工哄出去,后来还哄着珍妮去贩毒。 当然,既然现在苏樱桃已经发现这种事情,它就不可能再发生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正好博士还有一天休息,苏樱桃就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珍妮在国外的出生证。 她的护照,以及跟父母的照片,还有她回国之后,从军区、海关,各个地方开的,攒下来的证明,一样样整理出来,这才跟珍妮讲了她家的实际情况,然后,就要带着珍妮去收她家的房子了。 珍妮听完,想假装伤心,但装不出来,笑容就把她给出卖了。 奶奶已经死了? 她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从此以后她还是可以继续住在秦工。 关于要被送走,可是珍妮心上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今天终于落了地,她在秦城还有一个院子呢。 “婶儿,那我们以后,是不是想住在城里也可以啦?”珍妮小声说。 苏樱桃努了努嘴:“上楼去喊你叔,咱们还得带着你叔,先去看看情况吧,看院子好不好收。” 方晋平,也就是小黄毛将来要拐珍妮的事情,苏樱桃当然不会告诉珍妮,毕竟现在珍妮还很小。 就跟郑凯再怎么追她,她也不可能再跟郑凯结婚一样,现在的珍妮心理格局,要比梦里大得多,她在生活中并不缺爱,也就不可能喜欢上那么一个既无能,又猥琐的男人了。 全家一起,要去帮珍妮收院子了。 邓博士开着车,杰瑞坐在后面,挥着手不停喊:“走!走!” “这孩子喊的什么,为什么一直说走走走的?”邓昆仑于是问。 汤姆最了解杰瑞,翻译说:“你是新来的,他不认识,不喜欢你,想让你走。” 博士好几个月没见过,孩子不认识,看他居然摸妈妈的车,气不过,要赶他走。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被儿子嫌弃,博士也只能受着。 因为秦钢和秦工马上要合并,博士去秦钢去的少,今天就专门从秦钢这边绕了个弯子。 秦钢是个大厂,也是个新厂,虽然说整体产值远没有秦工那么高,但是楼更新,场地更大,家属楼都是建国之后新建的,一户户都是两室一厅,整体形象,就比秦工要漂亮,好看得多。 经过秦钢的时候,苏樱桃远远的,看见闻放鹤和东方雪樱俩走在一起,正站在路边买红薯。 东方雪樱昨天还梳着两个大辫子,今天居然剪短发了? 且不说这个,一家子绕了个弯子,转身就往五金胡同去了。 苏樱桃早观察过,五金胡同那个院子平常没人住,只有周末,或者过节的时候,才有人进去收拾一下,打扫一下。 昨天是元旦,今天是周末,放两天假,她笃准了今天肯定有人,才会在今天专门上门。 果然,大门上没上锁,从里面反锁着。 “谁?”这才一敲门,就有人应了。 苏樱桃推开门,见是个挺业干利落,头上包着一个小白帽的老太太,这老太太吧,前几次苏樱桃来的时候其实就见过,只不过她打听张国涛的时候,这老太太一再说自己不认识,连门都不愿意开。 但现在苏樱桃这儿有从住建局开来的证明,证明这房子属于张保和,也有珍妮的身份证明,证明珍妮是张保和唯一的孙女,这就够了,她就可以收回房子。 所以苏樱桃也不废话,直接说:“阿姨,这房子是有主的,主人就是我所带的这个小姑娘,我身后这位是咱们的邓博士,我们是这个小姑娘的养父养母,这房子,人清理一下,该搬出去了。” 这戴着白帽子的老太太姓白,其实是珍妮奶奶的妹妹。 手里拿个扫把,她就捧上珍妮的脸了:“这院子是我姐的,我姐家原来人死绝了,院子我们就照看着,没想到我姐还有后人呢,哎哟……我伤心啦,我难过呀……丫头,以后就跟着奶奶过吧。” 珍妮没说话,两眼冷漠。 邓昆仑看对方态度很不错,居然在这一瞬间,想把珍妮留下来,留给这老太太。 但苏樱桃立刻说:“这不可能,孩子是我的养女,我谁都不可能给,现在就通知您一件事情,搬院子,行吗?” 白老太太又愣了一下,拉了珍妮一把:“这可是我家的孩子,要我姐活着,肯定让我养。” “您就甭跟纠缠这个了,搬家吧,我原来又不是没来过,哪次来您像今天一样招待过我?”苏樱桃反问。 先礼后兵,她从九月份开始,已经跑了七八趟了,怎么可能让这老太太给唬住? “那……那行吧,改天我们就搬。”老太太吞吞吐吐了一下,然后说。 既然来了,当然得看看院子,房子。 这是老式的,地主家的四合院,正面两小一大,侧面两排厢房,还有一个厕所。 尤其是珍妮,毕竟好奇,自己爸爸住过的院子长什么样子。 且不说大人们,再说杰瑞,杰瑞最近正在学走路,第一天学会走路,时不时的走一步,两步就会摔倒。 婴儿学走路,你得在后面护着,但是不能喊,不能叫,你一叫,他就摔倒了。 汤姆在后面张着两只手,跟只老鹰一样,一路护着弟弟,杰瑞居然进了厕所。 汤姆也跟了进去,一数,哇的一声:“20步,杰瑞,你这次走了20步。” 这是个厕所,应该里面有个茅坑才对。 但是乍一进门,汤姆和杰瑞都给吓了一大跳,因为就在茅坑旁,杂七杂八的堆了好多条长杆子的枪,而且里面有个二十出头的男的,两手插兜,看着他俩。 这小伙子汤姆认识,是他们学校新来的老师方晋平,方老师。 不过,就在汤姆进去的那一刻,方晋平立刻踹了汤姆一脚:“出去。” 汤姆明明看见了,那么多把枪,伸手还摸了一下,冷冰冰的,是真枪。 但是给方老师在屁股上一脚,汤姆就从厕所里给踹出来了。 紧接着杰瑞也给扔出来了。 这时,正好邓昆仑和苏樱桃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从地上爬起来,汤姆就说:“叔叔,珍妮家好厉害,厕所里有好多把枪。” 枪现在可是违禁品,一个普通人家里怎么可能藏枪? 厕所没有门,只有个帘子,邓昆仑正好走了过来,于是刷的一把揭起了帘子,里面只有一个蹲坑,还有个小伙子,正在提裤子,并没见有什么枪啊。 “你们这儿有枪?”皱了一下眉头,邓昆仑问。 茅坑特别臭。 方晋平正在系皮带,说:“邓博士,您看这地儿像有枪的吗?” 就一个茅坑,邓昆仑看了一圈儿,没枪,还很臭。 汤姆又凑过来了,掀起帘子一看,莫不是他刚才眼花了,刚才分明还有好几把枪,但现在真的没枪。 白老太也笑着跟了过来,说:“博士啊,我在秦钢的冶炼车间工作,以后等秦钢秦工一合并,咱就是一个厂的职工啦。” “您还没退休?”邓昆仑问。 白老太拍着胸脯,又说:“快要退了,等我退了,我家晋平顶我的岗。” 汤姆还在揉眼睛,分明他刚才看见好多枪,现在怎么没有啦。 要问杰瑞吧,他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给他做证? 在博士这儿,昨天晚上苏樱桃形容的很是夸张,但今天,总体来看,这是非常讲理的一家人。 当然,这也就定下来了,给一周的时间,白老太搬家,一周后,苏樱桃拿把锁来,把锁一换,这房子就归珍妮了。 按理来说,还应该要看看,珍妮的亲奶奶留下什么遗物之类的东西的。 但是这位白老太既然是珍妮亲奶奶的妹妹,细软之类的东西苏樱桃就不计较了。 一家子回到秦工,博士去上班了。 苏樱桃抱着杰瑞,则得去视察最近上马的轻工车间。 在去的路上,她又碰上东方雪樱,真是奇怪,在城里的时候,她明明看见东方雪樱是个短头发,怎么现在,她又扎着辫子? 该不会,那个闻放鹤是跟别的女同志在买红薯吧。 她跟那个闻放鹤,感情到底怎么样啊。 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要说多了会影响人家夫妻感情的。 所以苏樱桃就试着问:“东方,你跟闻放鹤感情怎么样?怎么也没见你搬过去跟他住?” “挺好的呀,等咱们两个厂合并,我们俩就可以搬到一起住了,他到现在还没申请到房子呢。”东方雪樱说。 听东方雪樱这么说,苏樱桃又觉得,他们俩夫妻的感情应该挺好的。 走着走着,东方雪樱又说:“苏主任,从国外回来的女同志是不是都特别开放,不结婚也愿意跟男人发生关系?” 苏樱桃悄声说:“应该吧,但你说这个干嘛?” “没啥,就闻放鹤说的呗,说从外国回来的女同志特别开放,不结婚都愿意跟男的睡。”东方雪樱正说着,看过来个男同志,连忙把嘴闭上了。 苏樱桃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看见的,跟闻放鹤一起买红薯的那个女的,像秦露? 不过这时,东方雪樱又说:“对了,闻放鹤还说,到时候秦城重工成立之后,党组书记应该会是现在秦钢的书记刘伟民。就最近,据说首都,从《人民日报》到《中青报》,再到《首都日报》,要出他的好多专访,你可记得早点拜山头,咱们的事业才能红红火火。” 关于重组之后,谁当书记,虽然苏樱桃不是领导,但是她从长远的战略来衡量,心里自有一笔账。 那个人必须是宋言。 因为在她梦里,先是宋言是秦钢的领导,然后秦钢发展的很好,后来,闻放鹤成了秦钢的领导,是,秦钢变的又红又专,是民族企业,但是,它从发展改为保守经营,到90年代就会遭遇下岗潮,厂子始终没发展起来。 所以她心目中的党组书记,还真是非宋言莫数,就博士都不行。 至于目前秦钢那位刘伟民刘书记,虽然她不知道人怎么样,但肯定不如宋言。 不过,那位刘伟民,显然跟孙静静,以及《人民日报》的闻主编关系都特别好,所以,工业部的领导还没下来,报纸上已经造势,要让他当一把手了。 但是没关系,工业部的领导下来,也得走访,听民意。 苏樱桃既然能当初能把宋言请回秦工,她现在,依然能把宋言送上秦城重工党组书记的位置。 …… 再说汤姆,今天放学回家,就见毛纪兰在家看着杰瑞。 这会儿正在教杰瑞拉臭臭。 “咦,我家杰瑞居然会蹲着拉臭臭啦,真棒!”汤姆说在,蹲杰瑞身边,给他加油鼓劲儿,给他打气儿。 毛纪兰又有了个小孙子,也是男孩儿,但是皮肤又红又黑,还黑胖黑胖的。 毕竟邓东明老来得子,老太太偏心眼儿,不认为是那孩子生的丑,总认为是孩子穿的丑,所以正在忙着搜刮杰瑞的衣服,妄图用杰瑞的衣服,把邓东明家的小毛蛋打扮帅气一点,看汤姆来了,就说:“先看着孩子,我上楼收衣服去。” 汤姆并没忘掉在珍妮家的院子里,找到枪的事,这两天也一直在疑惑:分明他和杰瑞都看见枪了,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再撩起帘子的时候,厕所里就没枪呢? “臭,真臭啊,杰瑞,你的臭臭怎么那么臭?”边想着这事儿,汤姆边念叨着,突然嗷的一声,他想起来了。 自己第一次进去的时候,那个厕所并不臭,第二次进去的时候,厕所变的特别臭。 所以那些枪,是被那个方晋平全扔进茅坑了吧。 是因为枪被丢进了茅坑,茅坑才会突然变的那么臭的吧。 枪啊,至少七八管,作为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可不能容忍这种事情,他得告诉叔叔去。 作者有话要说:杰瑞:我还会有更多新发现哦…… 作者:依然求营养液,求留言,做了好事要留名,一定要留哦,会有惊喜,会有日万,真的真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91、上房揭瓦 最近要合并两个工厂,博士工作间的同志们都特别开心,因为据说在合并后,首先第一件事情,宋言就要给他们炸一幢新楼出来,到时候按区分工,还会给大型锻模组一个独立的大设计间。 最最重要的是,目前在秦城监狱的那帮老专家,因为博士的不懈努力,已经有大部分回到各自的岗位了,但也有一部分会选择留下来,留在秦工,大家一起造更变态的,在世界范围内都属领先的锻模机来。 要是真能造出来,华国很可能会在八十年代,就可以开始建造属于自己的航母了。 一帮人或者坐在桌子上,或者席地而坐,正聊得开心着呢,突然汤姆在外面喊博士,就把大家的美梦给打断了。 “叔叔,天大的事情,我跟你说过吧,珍妮家的院子里藏着枪,对不对?”汤姆说。 见邓昆仑不说话,汤姆指着掖下的杰瑞说:“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枪在墙角,第二次进去的时候,肯定被那个方晋平扔进茅坑里了。不信你问杰瑞。” 人证杰瑞在点头,证明自己也看见了。 博士对白老太一家的印象还不错,但苏樱桃说过,那个方晋平不是好东西。 一趟秦州也不远,虽然还没钥匙,但可以□□进去,那就去看看吧。 于是他说:“先把杰瑞送到你婶那儿去,咱俩一起去看看。” 大概除了邓博士,没人再会陪着汤姆这种孩子干这种荒唐事:淘粪坑,找枪。 当然,俩人到了秦城,□□进了珍妮家,忍着恶臭,找了条棍子在坑里淘了半天,坑里除了粪,啥都没有。 “肯定是被他们转移了,叔叔,那个方晋平就是个坏人,特别坏的坏人,你说,他会不会拿着枪去杀人啊?”汤姆给博士从墙上举了出来,还在问。 刚刚淘完粪,博士混身臭的要死,汤姆也臭,因为他为了找枪,差点跳粪坑里,是给博士拉回来的。 “走吧,咱们可以去问你鲁伯伯。”博士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说。 牵扯上命案,公安局的人肯定知道。 鲁一平正在加班,听完博士的询问,笑着摇头了,而且说:“你们还别说,咱们秦州除了以金有为首的,那帮总是喜欢小偷小摸一下的流浪孩子,还真没什么命案,去年唯一一件恶性.事件是,一个小女孩被流氓拖进树林里差点猥.亵,除了这个没破案之外,还真没积压的案子,咱们秦州在全省,现在是犯案率最低的城市。” 没有命案,枪有什么用途? “不对啊,我分明看见有枪的。”汤姆摸着脑袋说。 邓昆仑看汤姆实在纠结于这件事儿,只好说:“那你就盯着方晋平,万一他要干了什么出格的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坏人的坏又没写在脸上,但既然苏樱桃说那个方晋平不对劲,就让汤姆盯着他吧,一旦他真干什么坏事,第一时间逮他。 现在是年底,转眼就要过年了。 且不说杰瑞已经是个会走的小宝宝了。 邓东明的儿子小毛蛋,也已经8个月了。 自打东方雪樱说,秦钢的书记刘伟民正在给自己造势之后,苏樱桃就留心观察起报纸来了,然后她就发现,从元月份开始,先是《刘伟民——一个钢铁人的艰难之路》,又是《刘伟民,钢铁行业的王进喜》之类的报道,几乎一篇接着一篇,而且,看署名,要不是孙静静,就是孙静静丈夫,一来一去,好不热闹。 果然,还没重组完成的秦城重工,首都已经有人造势,要让刘伟民上了。 苏樱桃暂且看着热闹。 还有那个方晋平,汤姆言之凿凿,说那家伙在珍妮家藏过枪。 但没证据,你又不是公安,你咋去找人麻烦。 现在,苏樱桃也该去收珍妮家的院子了。 趁着要过年,把院子好好打扫一下,收拾一下,让珍妮把她爷爷、爸爸,奶奶,妈妈几个的名字写在纸上,做个纸牌位,祭奠一下,虽然说马列之下不讲迷信,但这对于珍妮的长辈们,也是一种宽慰。 所以带着扫把,拿着盆子抹布,苏樱桃带着孩子们进城,去给那坐小院搞卫生去了。 走之前,她还得去趟g委会。 最近正在兴建轻工车间,这个轻工车间就建在厂部,办公大楼的后面。 这个轻工车间,就是苏樱桃想让宋言当选党组书记的杀手锏,不重视当然不行。 看了一圈儿之后,这才带着珍妮和汤姆几个,进了城,直奔五金胡同。 今天白老太在门上等着呢,见了苏樱桃,笑呵呵的就在说:“小苏同志你来啦,快快,里面坐,这房子我就等着你来交接呢。” 分明上回来的时候,苏樱桃亲眼看见,几间屋子的墙上都挂着字画,柜子一看也都是老木头的,有年代,值钱的东西,但是现在,除了厅屋里还有一张破旧的不行,摇摇晃晃的八仙桌之外,其余的东西给搬的干干净净,整个家里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就是那张破破烂烂,歪歪扭扭的八仙桌。 白老太是珍妮奶奶的亲妹妹,亲妹妹接手一部分妹妹的遗产,苏樱桃不说什么了。 方晋平在苏樱桃梦里,还会带着珍妮贩毒呢,他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这老太年龄不大,据说在冶炼车间上班,总是戴个白帽子,两只眼睛滴溜滴溜,一看就不是善茬。 要移交钥匙,方晋平在,白老太也在。 这会儿俩人正在跟几个孩子套近乎,尤其是白老太,苏樱桃发现她特别会跟人套近乎。 “听说你妈是个外国人,你看看你表哥,有没有觉得,他也有点像外国人?”白老太笑着说。 珍妮正在水井旁摇着轱辘打水,抬头看了那个方晋平一眼,摇了摇头,没说话。 “你哥是个正儿八经的华国人,但小时候头发有点黄,人们也叫他外国人呢,他这孩子呀,特孝顺。”白老太又说。 珍妮再看一眼,拎起两桶水,进屋给苏樱桃了。 “你这弟弟也长的可爱……”白老太于伸手来摸杰瑞了:“看这小脸蛋,圆丢丢的。” “嘟……嘟……”杰瑞吐了几个泡泡出来。 白老太又说:“你们收拾屋子也挺累的,我就先走了,让你表哥帮你们打水,看着收拾,中午让他请你们到国营饭店吃顿饭去,好不好?” 珍妮转头看着苏樱桃呢,大概是想知道,她愿不愿意。 苏樱桃没说话,珍妮于是就摇头说:“我们不去。” “走吧邓长城,我一会儿给你做个铁环。邓珍同学,一起去嘛,你家的篮筐不坏了嘛,我家有钢圈儿,一会儿我给你捍一个,送过去。”方晋平笑着说。 “方老师,你藏的枪呢?”汤姆可不会被一个小铁环诱惑,径自说。 方晋平还是在笑:“邓长城同学可真会笑话,要不你来找一下,看我哪儿有枪?”说着,他伸开了手臂。 对于汤姆来说,这叫盯着坏人,但是抓不到人家的把柄。 气的简直想跳脚。 珍妮这丫头,看不穿的人,以为她是高冷,但苏樱桃了解她,那丫头就是真傻,而且还耿直。 不过且不说这个,这房子可以说没什么可收拾的地方,因为就连炕都打了,地缝也都扫的干干净净。 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抹了两把桌子,苏樱桃就把自己用纸写的牌位给搬出来了,幸好她还备着个碗,碗里面装上土,这就是一个香盘了。 老风俗,让珍妮给自己的列祖列宗上柱香,再磕个头,从迷信上讲,就等于是让她爷爷奶奶有个魂归的地方了。 珍妮倒是很乖,照着苏樱桃说的,先上香,再磕头。 苏樱桃还剪了些纸钱呢,再把这纸钱一烧,这个仪式就算完成了。 “这可真好玩,我们也跪下拜一拜吧。”汤姆把杰瑞拎进屋子里,左右看了一下说。 苏樱桃在这方面比较讲究,而且特别迷信,并且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神。 因为她坐牢的时候,曾经有一回被调到火葬场去搞过建筑,当时建筑队一进去,连着三天,同一个地方摔坏了三个人,直到建筑队的队长扛着一个大猪头,去烧了几柱香,磕了几个头,才不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故了。 所以她跪下之后,拈了一柱香,就开始说了:“张家的列祖列宗,您家的孙女回来了,别看她是个小闺女,古有木兰,今有咱的珍妮,比个男儿更有担当,所以你们要保佑她健健康康,为你们张家,光耀门楣,光宗耀祖。” 说着她磕了三个头。 大人磕头,小孩子也会有样学样,当然也得磕头。 汤姆砰砰砰磕了三个头,跟珍妮俩站起来了。小杰瑞东摇西晃,一个头磕下去,毕竟都站不稳的人,整个儿倒在地上了,而且轱辘一滚,直接滚八仙桌下面去了。 “我的儿子,碰疼了吧?”苏樱桃说着,爬到八仙桌下面,伸手去捞儿子。但杰瑞不愿意出来,在桌子下面滚来滚去,还从脖子上掏下个东西来,叽哩哇啦的,跟苏樱桃说着啥。 苏樱桃要捞儿子,八仙桌又比较大,看孩子手里摇着褚岩那颗子弹晃来晃去,也觉得奇怪,就那么回头一看,恰好就见八仙桌下面的沟槽里,卡着一颗子弹,却原来,杰瑞是因为又发现了一颗子弹,想要那颗子弹,才叽哩哇啦叫的。 那颗子弹看起来,像是谁不小心射进去,然后镶在里面的。 八仙桌这东西就一块板而已。 汤姆一直说,方晋平藏了枪,只不过没人相信,这看到颗子弹,愈发觉得方晋平肯定藏枪,指着子弹就说:“婶婶你看吧,这颗子弹绝对是方晋平打进去的。” 杰瑞也在伸手扒那颗子弹,毕竟男孩子嘛,都喜欢子弹啦,枪之类的东西。 他现在就想要这颗子弹。 指挥着汤姆,要把那颗子弹给他扒下来。 “别扒啦,再扒,这张烂桌子就要散架了。”苏樱桃吼说。 要是张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刚才听苏樱桃说那么漂亮一席话,估计感动的要哭。 但现在,汤姆在扒子弹,杰瑞在旁边叽哩咕噜,珍妮是这家的孩子吧,也不消停,看汤姆扒不出那颗子弹来,直接朝着桌子面儿就是几大巴掌,砸的桌子砰砰响。 “你们能不能停下,这要别人听见,以为咱们在拆房子呢。”苏樱桃于是又说。 张家的列祖列宗应该要被给这几个孩子气死了,本身就给别人搬了个家徒四壁,只剩下这么一张破桌子,几个孩子还要给拆掉,这一拆,供奉牌位的地方都没了。 “要!要!”杰瑞竖着指头在喊。 汤姆也在喊:“珍,再使把劲儿啊,子弹马上就要出来啦。’ 珍妮蓄足了力,对准方向,屈起胳膊肘子跳了起来,对准那个方位就是狠狠一砸。 子弹是飞出来了,但是一张桌子也给他们几个砸的四分裂。 啪啦一声,苏樱桃用纸画的牌位,跟桌子一起倒向了四边,这个家里除了墙和屋顶,彻底的家徒四壁了。 几个孩子头一天进门,就把珍妮家给拆了,给拆干净了。 再说白老太,虽然说几乎把墙皮都刮了一遍,就连珍妮家的家具都给搬的干干净净,但其实这座房子从55年开始,经历过十几次明着的抄家,还经历过几十次暗中悄悄的偷,所以说除了那张老破八仙桌,你要说这是个曾经的富户人家,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白老太敢保证,一根针都没有。 但饶是这样,自己差不多把墙皮扒完了才走,她家离这儿并不远,眼看天将中午,想过来看看热闹,顺带,也是想让方晋平带珍妮吃个饭,笑着就进来了。 进来的时候,恰好碰上一张八仙桌四分五裂,这老太太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同时也笑苏樱桃白费心机,从55年到现在,17年了,这破房子里还能有啥东西会等着她们? 居然拆一张狗都嫌弃的烂桌子? 这个苏樱桃跟她一样,也是个为了财不要命的,居然一进门就在拆桌子! “不是我说这个真泥,你还是个女孩子吗,你还是张家的种吗,那可是你爷爷你奶奶唯一留下的家产,你爷爷的牌位还在上头供着呢,头一天进门,你就拆桌子,明天你是不是要上房揭瓦啦?”白老太一手叉腰,指着珍妮说:“哟喂,让你表哥好好教教你吧,我看你现在这样子真不行。” 但是,就在白老太一边幸灾乐祸,一边还要佯装生气,指责珍妮几句时。 汤姆愣了一下,指着一根歪在地上的桌腿说:“婶婶,你看这桌腿是不是空的?” 苏樱桃也正在看,这个八仙桌它造的不合理啊,怪不得砸两巴掌就会垮了,桌腿居然是空心儿的。 但一根桌腿里面能藏啥? 汤姆坐在地上往外外拉,杰瑞也在旁边帮倒忙,正在往外扯。 白老太睁圆了双眼,苏樱桃也皱眉看着,就见汤姆从桌腿里,扯出一副卷的好好的卷轴来。 张保和是个画家,而且还是个解放前有名的老画家。 这八仙桌的桌腿里,居然藏着一副卷起来的画? 还不止一副,四根桌腿里,每一个里面都有一另画。 苏樱桃当然眉头都不皱,就把画给珍妮了:“带着回家吧,明天给你家的列祖列宗买张新桌子。” 不管画值不值钱,至少是从桌腿里出来的,总算是个念想。 就是有点奇怪,白老太出门的时候,苏樱桃发现她腿打颤的厉害,而且一步一扶墙,走的颤危危的。 这怕不是她揭光了姐姐家的墙皮,搬光了人家的家具,地皮都掀了好几回也没找到藏着的宝贝。 却给几个孩子误打误撞找到了宝,老太太受了打击吧? 作者有话要说:张家爷爷:孙女回来了,激动~ 张家奶奶:香火点上了,想哭~ 张家爸爸:饿了好多年,等供品…… 张家妈妈:不好,供品没上来,桌子被不肖子孙砸啦…… ps:依然求灌营养液哈,灌了一定要留言哈,有日万,还有小惊喜,一定记得留言呀,做好事要留名!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192、老街坊 白老太一出门, 刷的一下,转身就跑,溜的比耗子还快。 苏樱桃不懂画, 完全不懂,就给她一副世界名画摆在面前也不懂。 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凡大家藏起来的, 肯定是好东西。 四副卷轴肯定得全带走。 苏樱桃把卷轴放到车上之后,再用新锁子锁了院门,开着车本来是准备直接回家的, 但是她怎么总觉得后面有人在盯着自己。 有些怀疑并不是疑神疑鬼, 虽然她自己都还没看那几幅是什么画, 但她总觉得白老太那么精干利落的人,不会善罢干休,车一拐,她就到公安局了。 本来苏樱桃是准备去找鲁一平,让他找个公安把自己送回这的,结果刚到公安局门口, 居然迎上褚岩带着一帮军人从公安局出来,正准备上他们开来的解放大卡。 褚岩一看见苏樱桃就不走了,满脸堆笑,特意抻了抻军装,说:“哟,小苏, 你来干嘛,报案?” “你在这儿干嘛?”苏樱桃问。 褚岩指着公安局说:“来送一些要销毁的废旧枪.支,办个手续……” “要不要去趟秦工,我听说你们警卫排的人现在没原来那么敬业敬岗了, 你去约束一下他们呢。”苏樱桃于是说。 一看公安大院里人声嘈杂的,鲁一平估计很忙,但褚岩应该闲,不行就让褚岩把她送回去算了。 这对褚岩来说是瞌睡遇着了枕头,他特别乐意。 正好这边在交接完了手续,他今天没别的事,那就去一趟。 褚岩上了车,才出秦州没多远,只听空中一声响,苏樱桃也是早有准备,本来在飞速行驶的车,给她啪一脚刹停了,只听哐啷一声,一颗子弹打在前引擎盖上,苏樱桃立刻说:“褚岩,有人放枪,赶紧下去看看。” 褚岩是佩着枪的,立刻就跳下车了。 子弹打过来,有个射程,有个方位,像褚岩这种训练有素的军人,当时就能判定方位,所以他立刻冲下车,持着枪,就往子弹射来的地方跑了过去。 那是一片红柳林子,矮矮的,是个狙击的好地方,等褚岩找过去,当然已经找不一人了,毕竟那是十多公里的红柳林呢。 所以不一会儿,褚岩又回来了,摊手说:“很可能是林子里打猎的猎人,这不冬天了,咱们秦州有猎.枪的猎人不少,可能是子弹打偏了呢?” 苏樱桃特别生气,不禁就吼说:“你可真没用,哪怕是猎人,往马路上放枪就该抓起来,连这你都抓不住,这要鲁一平,早把人给逮了。” 褚岩给苏樱桃劈头一通骂,也很生气,这不就是个猎人不小心放了枪的事情吗,他又不是没去逮人,她干嘛骂他没用。 不过才进秦工,车停在博士工作间的门口,褚岩就心服口服,知道为啥自己没用了。 博士听说妻子的车给人放了枪,当然立刻就出来了,看子弹还卡在引擎盖上,回去拿个掰手把它砸了出来,看了一会儿,说:“子弹是从右边射过来的,樱桃要不刹车,褚岩就得被爆头?” 从秦州回秦工,只有一片红柳林,在右边。 苏樱桃当然不会说,自己心里怀疑有人要放枪,褚岩就是给她拉来挡子弹的,毕竟一辆行驶中车,真要想狙到,没那么容易。 但她拉褚岩上车,确实是抱着拿他当靶子,保护自己的心理的。 “56毫米的子弹,这是五六式轻.骑枪的子弹。”邓昆仑拿着子弹看了一番,才说:“五六式轻骑.枪只有红岩军区有装备,跟猎人们的土枪完全不一样,褚岩,这是你们军区的枪。” 褚岩刚才还因为苏樱桃说自己没用,混身炸毛,气的只差打人。 经博士一分析,就发现这还真是军区才有的枪。 他下意识说:“那我回去查一查吧,看那个乖孙子拿着军区的枪在外头乱放。” 要真的是军人,再是狙击手,他们今天就是捡了条命了,难怪苏樱桃要骂他没用。 他也真的是昏头了,一点警觉意识都没有,这可不是褚岩的风格,所以他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等褚岩走了,汤姆才说:“肯定是方晋平干的,他家好多条枪呢。” 不过暂且不说这个,富贵险中求,金银油锅里捞。 既然是冒着生命危险拿回来的画,先打开画看看,到底是什么画,让方晋平和白老太敢在半路开枪的。 邓昆仑对于东方美术的研究远远不及西方美术,所以他是准备好了,这些字画自己看不懂,想要找人求证的,但是一打开,邓昆仑顿时就说:“这是徐悲鸿的画。” 因为上面写着悲鸿二字,画的是一只大肥猫,又肥,又圆又大,肉嘟嘟的。 “猫猫……”杰瑞高兴坏了,口水直接流到裱好的画上面了。 这是徐悲鸿的? 还有三副呢,是不是全是徐悲鸿的? 打开第二副,这下苏樱桃也会欣赏了:“这肯定还是徐悲鸿的,多威风一只大老虎啊,肯定也是徐悲鸿画的。” 博士一看,却说:“这是张大千画的虎,人说张大千画虎不卖虎,因为他哥哥张善孖生平以画虎出名,这应该属于绝品,这张画的艺术水平更高。” 杰瑞点头了:“大猫!” 还要二十几天这孩子才满一岁呢,往常只能吐一个字,这回他居然吐了两个字出来。 苏樱桃把杰瑞抱过来亲了两口,这才是她儿子该有的样子,这肥猫大虎的,要不是他,大家还真找不着。 还有两副,第三副一揭开,苏樱桃就知道,即使自己不会欣赏画,这会也错不了:“齐白石的虾。” 第四副不说苏樱档,博士也不认识,而且画上面的图案就连杰瑞都不喜欢,因为画的居然是个看起来瘦巴巴,特别无趣的老和尚。 这一副,直到博士专门去了趟工作间,问了一个对国学颇有研究老专家,才知道,原来这副画是大名鼎鼎的,民国时期的画家弘一法师的画。 且不说现在,这些画家就是公认的顶级国画大师。 在将来,像弘一法师,张大千、齐白石和徐悲鸿的画要拿到书画市场上,那得卖多少钱啊。难怪白老太要抢呢,作为一个画家,张保和藏在八仙桌的桌腿里的,是几副近代顶级国画大师艺术水平的巅峰代表作,每一副,都代表着一个画家的最高水平。 尤其是弘一法师的画,在大陆虽然目前不能买卖,但在港台,属于一旦听说谁手里有,那家富豪们要抢着收藏的东西。 “珍妮,这些东西先放到你叔的工作间去,好不好?”苏樱桃于是说。 珍妮无所谓,但是她想了想,说:“能不能把那只猫留着?” “留它干嘛?” “让杰瑞看着玩儿吧,他挺喜欢的。”珍妮温柔的摸着杰瑞说。 杰瑞伸手,唆指头了:“猫猫。”显然,他也想要。 徐悲鸿的大猫,给杰瑞玩儿,太奢侈了一点吧。汤姆一摸脑袋,转身跑了,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徐冲冲撕心裂肺的哭声。 却原来,苏樱桃怀孕之后,就把家里那只肥猫嘟嘟送到了隔壁,送给了徐嫂子,而汤姆呢,看弟弟喜欢猫,名画当然不能给他留,就把自家的肥猫嘟嘟,又从隔壁给抢回来了。 邓昆仑卷起所有画轴,才说:“那个方晋平,看来真有枪。”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不但方晋平有枪,还试图杀人,那个笑呵呵的白老太,应该也不是个善茬。 “先报案吧,让公安去白老太家搜,搜不到就满城搜,一杆枪,哪那么容易藏起来。”他说着,上楼把苏樱桃的王八盒子找来出来,又给润了一遍油,装了五颗子弹在里头:“画在我的工作间,别人是进不去的,你要出门就带着这东西。” 想了想,他又感慨:“幸好褚岩坐在右边,别看他脑子不太好使,有时候能帮大忙,人也很正义。” 万一那颗子弹瞄准的是苏樱桃,而副驾坐上没个褚岩,苏樱桃就得被爆头了。 苏樱桃看博士一脸感慨,心里也不禁的感慨:褚岩和博士的关系真是越来越好了,好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苏樱桃最近还是要集中精力搞好自己的轻工车间,毕竟就连宋言自己,在各个官媒上,刘伟民的报道的连番轰炸下,都认为自己已经没戏了。 但苏樱桃却不得不办到。 除了宋言,她还真找不到一个能扛事的时候会挺身而出,你要想发展,想干什么,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你便,捅破天都没关系的人。 当然,整个轻工车间的规划,也是苏樱桃一个人做的。 就连宋言都不知道,苏樱桃这个轻工车间,除了刺绣之外,到底要生产些什么。 大家只是发现,她最近跟郑凯俩聊得特别多,在g委会一聊就是半天。 别人倒无所谓,张平安就很愁怅,因为他一直稳打稳的,觉得轻工车间的车间主任应该是自己。 天天看苏樱桃和郑凯聊得火热,就得想,苏樱桃是不是准备把那个车间主任给郑凯呀。 所以,他就g委会外头站着,抓耳挠腮。 正好邓博士报了案,鲁一平来了解枪击案的情况,也在g委会外面站着。 不一会儿苏野也来找妹妹,几个人要等苏樱桃出来,就在g委会外面站着聊起了天。 而就在这时,从秦工外面走进来一个女同志,是跟东方雪樱的丈夫闻放鹤一起进来的,进来之后,先左顾右盼了一圈,然后就来了句:“原来从外面看博士的工作间是这个样子的,我有一种笼子里的鸟儿终于飞出了笼子,在笼子外面看笼子的感觉。” “怎么,你原来没从外面看过工作间?”闻放鹤说。 这个女同志,正是原来在工作间里工作过,后来又调到秦钢设计院的秦露。 她遗憾的笑了笑,摊手说:“那时候我是个犯人,只能从特殊通道进来,所以从来没有过,我曾经是一只被折了翼的天使。” 这种话最能激起男性的好感和怜悯,闻放鹤于是说:“好好看看吧,秦工就是这样破破烂烂一个样子。” 今天,闻放鹤是因为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来一趟博士的工作间,而秦露,则是百般央求后,闻放鹤带来的。 闻放鹤又不知道秦露和博士的事情,两手插兜,笑看着她往g委会那边去了,没说话。 而秦露,不但要去工作间,其实特别想去一趟g委会,去看看苏樱桃。 在秦露的印象中,苏樱桃还是一个鼓着肚子,临产的孕妇,脸上有星星点点的雀斑,涂了点口红,但整个人有点胖,也有点臃肿。 当然,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秦露对于苏樱桃的好奇,比博士还甚。 那种好奇也不知从何而来,但她就是非常好奇,5月份的时候,苏樱桃和博士两口子,曾经因为《组织介绍的婚姻》这个专题而上过报纸,但是很遗憾,并没有照片。 这就让秦露更好奇了。 虽然她知道,一个才生完孩子一年的女性,她的身材肯定没有恢复,就像她见过的很多产妇一样,大肚子肯定还存在,雀斑将伴随她一生,曾经少女的形体,将永远离她而去。 但她还是很好奇,不亲眼见一面,那种好奇心就无法扼制。 但是这才到g委会的门口,她先看到四五个长相都很帅气,大多在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一块儿,正在聊天。 而这帮人的目光,引起她的好奇了,他们都盯着一个方向,就是那间小小的g委会。 秦露可是从m国回来的,从十五六岁开始就有男人追求,她能看不懂吗,一看那些男人的目光,就证明里面有个女性,而且是非常有魅力的那种女性。 但那不是g委会吗,难道说,传说中秦工的第一大美女徐俨在里面? 秦露于是踮了踮脚,歪着脖子看了过去。 然后她就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一条褐色的工装裤,里面是深蓝色的毛衣,外面套着一件呢子大衣的女同志站在里面,正在跟一个长的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的男人说着什么。 而那男人,弯着腰,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些什么,正在不停的点头称是。 依稀间,眉眼,那个既精干,又利落的女同志,分明就是博士的妻子,苏樱桃啊,她的眉眼没有变,但整个人,跟去年冬天,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秦露愣了很久,站了好半天,直到闻放鹤喊了一声:“小秦,快点。”她才转身走了。 那居然是苏樱桃? 她不是一个小小的g委会主任,整天只会批人,逮人,斗人,整人的吗? 那些男同志,其中还有一个穿公安制服的,一看就是在各行各业上都举足轻重的男同志们,难道是准备挨她的整,才会那么低姿态的站在外面? 这可是自打对博士表达爱意之后,秦露第一次切切实实的受打击。 她被震惊坏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 那怎么可能是苏樱桃,她分明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她的身材没有变形,皮肤也没有变粗? 而且还真跟博士工作间的男同志们说的那样,不但特别漂亮,而且在秦工极受欢迎? 一个g委会的主任,明明该是臭大街的职务,可她居然那么受欢迎? 秦露心里乱乱的,麻麻的,转身走了。 …… 马上两个厂就要合并,工业部的部级干部团也马上要下来。 苏樱桃把自己的轻工车间,整个压在了郑凯的肩膀上,给郑凯分配完任务之后,还得安抚一下张平安,毕竟张平安这个姐夫率着一帮娘子军,在刺绣方面功劳不小。 而苏野呢,是周末准备回趟家,问苏樱桃要不要回家一趟的。 把这几个都打发了,苏樱桃才要跟鲁一平聊关于方晋平的事情。 毕竟是老秦州,鲁一平跟方晋平,拐弯抹角的还认识呢。 “方晋平嘛,特别懂礼貌的一个小伙子,他妈是工人,家庭条件很不错,她妈在秦钢的冶炼车间工作,我们之间因为工,还认识,我家小毛蛋过满月,他妈还送过一套被面。”鲁一平说。 是,听起来是特别普通的一家人,秦州老土著,邻里街坊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但怎么就会藏着枪呢? 苏樱桃在想这个,而鲁一平呢,也答应苏樱桃,现在就去鲁一平家搜枪。 俩人这不就握了握手,友好分别了。 而正好这时,秦露从博士的工作间出来,这可不是远远儿的看了,苏樱桃离她离的不远,顶多不过五六米的样子。 秦露看她笑着跟鲁一平握了握手,挥手说完再见走了。 本来来秦工的时候,想象过几百遍,自己该怎么假装巧合的遇见苏樱桃,再跟苏樱桃打招呼的,可就在苏樱桃离她很近,而且盯着她看时,不由自主的,她就低下了头,假装没看到苏樱桃,转身走了。 倒是闻放鹤停了下来,笑着说:“苏主任你好啊,我看你派头挺大。”说着,他又指了一下秦露:“咱们秦钢的工程师,跟博士一样,也是从国外来的,我们要向她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 秦露再也站不住,快速的走了。 苏樱桃看着秦露远走的背影,就觉得有点意思了,因为秦露正好是一头短发,看背影,恰恰就是跟闻放鹤一起买红薯的那个女人。 男女之间相处有个限度,结了婚的男同志们,不论郑凯还是鲁一平,她认识的形形色色的男同志们,她可从来没跟某一个单独出门买过红薯。 这位秦露同志,总说一切错是毛靖的,但现在,苏樱桃觉得,毛靖有错,她也清白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pps:依然需要灌营养液哦大家,会有惊喜哒,所以要灌,要留言,作者会日万,还会有惊喜,喔喔。 193、红围巾 见过秦露一回之后, 苏樱桃留了个心眼,故意找了个借口,让东方雪樱替自己给秦钢的g委会送样东西, 就给了个机会,让东方雪樱出乎意料的去趟秦钢。 她每回去, 都得先给闻放鹤写个信, 今天没写信,没通知就去,万一能逮到点啥呢。 苏樱桃自己头上都随时有被绿的危险, 但还得操心着东方雪樱。 东方雪樱这天去, 晚上没回来, 第二天一早才从秦钢回来,回来就跟苏樱桃说:“闻放鹤有个女同事,很喜欢吃我做的菜呢,昨天晚上跟我们俩一起吃的饭,就是有点儿没眼色,一直跟闻放鹤聊到夜里11点才走。” “是不是叫秦露?”苏樱桃问。 东方雪樱笑着说:“好像是吧, 她不怎么喜欢跟我说话,我也没问。” 这可真是个傻丫头,她在秦钢的时候,秦露都能跟闻放鹤聊到夜里12点,要她不再呢,岂不聊到天亮去? 再等等吧, 这种事情,毕竟不好明着搬弄事非。 “婶婶,婶婶,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就在苏樱桃准备去轻工车间的时候, 今天刚考完期末考试的汤姆气喘吁吁跑来了:“快走,我给你看个东西。” 今天考完,明天拿试卷,孩子们就放寒假了。 而今天下午,除了讲一下试卷,就没别的课了,苏樱桃跟着汤姆到了篮球场,就见一帮孩子围着方晋平,而方晋平呢,则在用弹弓打鸟。 弹弓里面装石子儿,瞄准了,啪的一声就要从天掉一只鸟下来。 “婶婶,你看,他瞄得多准。”汤姆站远了形容着:“叭的一声就是一只,他这会儿都打了十几只鸟了。” 苏樱桃于是径自走了过去,就问方晋平:“小方,昨天公安没找你吗” “找了呀,还问我们家有没有枪,我前天有没有出过门,问了几句就走了。”方晋平笑了一下,伸手来摸汤姆的脑袋了:“方主任,咱们邓长城是个好同学,想象力很丰富,老说我藏着枪,还让公安搜我,你说说,枪又不是小玩艺,哪是随便就能藏的。” 苏樱桃记得梦里的珍妮说过,方晋平的脾气特别温柔,在外面,有时候坐火车,或者坐汽车,别人抢了,占了他的坐位,他都不会主动去把坐位抢回来,加上外表长的清秀,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 所以方晋平贩了好多年的毒,但是在火车上,长途班车上,公安经常设岗查卡,一次次上车找人,逮人,可是从来没有主动搜过他。 他的长相,脾气,各方面都完全不像个坏人,所以才能一次次逃脱法网。 汤姆气的呲牙裂嘴,只差吼出来,说路上的枪就是方晋平放的了。 而方晋平呢,也不生气,继续摸着汤姆的脑袋说:“公安抓人是要证据的,邓长城同学,这个弹弓给你玩,好不好?”说着,他居然把自己的弹弓送给了汤姆。 中午老师们批卷子,下午就要讲卷子了。 汤姆得回去上课了,给气的呀,张牙舞爪的。 苏樱桃的车被枪击,是前天的事情,鲁一平是昨天去调查的,据说方晋平前天一直在家,邻里街坊都能做证,说他下午还在胡同里晒太阳,傍晚才进门。 而且,白老太在家蒸包子,蒸好之后,还给街坊邻居都送过,这证明开枪的并不是方晋平和白老太。 而且,方晋平家确实没有枪,就连他们家的街坊邻居,公安都排查过,也没发现枪。 但这种证据,也不过是大家七嘴八舌说出来的。 就凭方晋平打弹弓那手艺,说他不会开枪,才怪呢。 不过枪确实不好藏,公安搜不到,也不可能乱逮人。 这个方晋平,留着也是个祸害。 到了下午,苏樱桃就想去找孙校长问一问,看能不能把那个方晋平给调走。 她几乎可以确定那家伙就是放枪的人,但是公安没证据,一直让他这么呆在秦工小学真不行。 结果刚进了小学,走到教导主任白娟的办公室门外,苏樱桃就听见白娟在训人:“方晋平,你那个破相机能不能收起来,你这个同志啊,还是太年青。还有,张小霞同学,你是个初中二年级的学生,我希望你能以学习为重,这些照片全部要收起来,我会烧了它们,但你要是再不听话,还给方老师递纸条,我会告诉你爸的。” “邓珍简直不要脸,打小报告。”一个女孩子说。 白娟一巴掌拍桌子上了:“学校里就需要邓珍这样勇于揭发同学的女孩子,她又老实又本分,心思都在学习上,我们就欣赏这样的女孩子,你再看看你,戴个红围巾,妖里妖气的。” 听着应该是珍妮举报了哪个同学,白娟正在训那个同学? …… 不一会儿,从里面先是出来一个小伙子,正是方晋平,出来之后,还给苏樱桃鞠了个躬,叫了声姐,才走了。 然后出来两个女学生,一个是珍妮,另一个则是张爱国的小女儿张小霞。 张小霞确实围着一条红围巾,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方便面的香气,先出门,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呸的一口唾沫,直接唾在珍妮的脸上,然后说了句: “邓珍你卑鄙无耻!” 珍妮连忙说:“小霞,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白老师会处罚方老师,我没想到她会骂你。” “你就是见方老师对我好,对你不好,眼红才告的状,呸!”张小霞说完,哭着跑了。 苏樱桃本来是来找孙校长的,就拐进了白娟的办公室。 看苏樱桃来了,白娟立刻泡茶迎接苏樱桃,女人嘛,都好八卦,这就讲开了:“咱们学校那个小方是红专毕业的,小伙子人不错,挺谦虚,特别懂礼貌。但是这帮上了初中的女孩子,真是让人头疼,才多大,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就因为方晋平给她们拍了几张照片,一个个的,居然悄悄跟方晋平递纸条子,这个张小霞居然写纸条说,自己长大了要嫁给方晋平。相比她们,咱家邓珍是个好孩子,这方面特别自觉,你看,她把照片,张小霞的纸条,全教给我了。” 说着,白娟把一张张的,方晋平给女生们拍的照片放炉子里填着,然后又说:“虽然咱俩一直关系一般,但在教育孩子方面,我特别佩服你,你教出来的邓珍,原来我一直不太喜欢,但现在我敢肯定的说,她是咱们学校最优秀的女生,值得表扬。” 苏樱桃看到其中一张,是方晋平给正在打球的珍妮拍的,于是拿了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就发现方晋平拍照的手艺还挺不错的,张张都拍的很好看。 而且,她发现照片里头珍妮的最多,然后才是别的小女孩。 不过,张小霞的照片仅此于珍妮的,有好些还是张小霞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摆出各种姿势让方晋平拍的。 张小霞是张爱国的小女儿,母亲段大嫂是个粗人,从小被养的很糙,衣服也是全厂最破的,全然没有厂长女儿该有的洋气样子。 张爱国一个人工作,要养四个孩子,段大嫂又省,不可能给她买那么漂亮的围巾,而且张小霞最近手里好像零食特别多,刚才她还闻到方便面特股独有的,特别浓香的油炸气息。 这证明方晋平不仅给女孩子拍过照片,应该还拿零食,围巾什么的,诱惑过张小霞。 不论任何年代,时代,学生和老师,尤其是男老师和未成年的女学生之间,诱惑,勾引,以及猥.亵,这是一直存在的弊端。 正常人都会认为是老师的错,但据说在教育系统,在老师猥.亵学生方面,对男老师的宽容超乎想象,出了这种事情,有时候老师不过扣几个月的工资就完了。 一个小女孩,一旦被公众知道她跟一个男老师有染,这个学生几乎整个人生就被毁了。 而白娟可是管教务的,居然没意识到这个。 只怪陈小霞递纸条,不责怪方晋平? 想到这儿,饶是白娟给苏樱桃一顶顶的戴高帽子,她也不能客气。 毕竟方晋平偷拍女孩子,这可是触犯了法律的,白娟只骂张小霞,不骂方晋平,这有点过分了吧。 “你觉得方晋平偷拍女学生就没错?”她说。 白娟说:“人小方是个摄影爱好者,拍几张照片有啥错?” “那位小方同志目前还没带课吧,我建议你把他调到秦城一小五年级二班当一段时间的班主任吧,要是你办不到,我来办。”苏樱桃懒得跟白娟废话了,直接说。 “他目前还得跟着我们学一段,当不了班主任,再说了,干嘛调秦城一小去?”白娟摆手说。 苏樱桃直接冷笑了:“因为你哥的女儿在秦城一小五年级二班上学,把方晋平调过去试试嘛,咱们看看,你侄女会不会也喜欢让方晋平给她照相,还吃他买的方便面,怎么样?” 白娟可是好好跟苏樱桃说话的,这才听出来苏樱桃是在骂人,顿时也翻脸了:“苏主任,你不能这么说话吧,那是张小霞自己不尊重,不知道学习,勾引老师,你拉扯上我侄女,你太过分了你。” “你认为方晋平没错,全是张小霞的问题,我觉得不是,我自己想办法,把他调秦城小学去,用你侄女做一下验证,怎么,你不服吗,不服找校长?”苏樱桃站了起来。 其实孙校长就在隔壁,听见苏樱桃和白娟俩在吵架,于是过来了。 “怎么回事?”她进了门就问。 白娟想抢着说话,苏樱桃啪的一把,把方晋平拍的照片拍到孙校长面前了:“孙校长,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管学校的,但是一个男老师偷拍了女学生这么多的照片,您的教务主任身为女性,居然只责怪女孩子不检点,不但不处理那个男老师,还向着男老师说话,现在,我强烈要求把方晋平调到秦城一小去,就去带白娟的侄女,您要不愿意,我去跟教育局长打招呼,把他放到咱们小学的初一班,您的孙女不是在初一,我觉得这么优秀的老师,必须教你们的亲人我才放心!” 孙校长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白娟,也是一脸惊愕:“他……他没猥.亵,诱.奸过咱们学校的女孩子吧?” 显然,男老师猥.亵,强.奸女孩子的事情,孙校长在执教中也曾经历过的。 她很有经验,一问,就问到症结了。 看白娟不说话,孙校长一巴掌拍白娟肩上了:“你是怎么当教务主任的,撤职,马上撤职,这种事情一旦你明着批评了孩子,那是要出人命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肉割不到自己身上,你怎么知道疼? 恶魔不放在你家孩子的身边,你怎么能体会一个懵懂初开,正在来潮,正在被荷尔蒙支配的,小女孩被恶魔诱惑时,她的彷徨和害怕。 很多时候,女孩子会误认为那就是爱。 而被侵犯之后,她们又会因为世俗的压力而觉得羞耻,难以启齿。 偏偏还就有白娟这种人,其实明明知道男老师干的恶行,但总是习惯于让女性背责,这种人,就该用她至亲的亲人来治。 好在孙校长是搞了一辈子教育工作的,比苏樱桃还要有经验,立刻问:“是哪个女孩子?” “张小霞。” 孙校长立刻说:“小苏你去教室,我去后面树林,白娟,我正式统知你,你被开除了,你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 去教室的时候,苏樱桃还没意识到,虽然张小霞刚才嘴巴很硬,而且唾了珍妮,但她毕竟是个小女孩,很可能会出事。 到教室一看,果然,正在上课,但是张小霞的坐位上没人。 她于是径自走进去问代课老师:“张小霞呢?” “说是肚子不舒服,请假了,苏主任,怎么啦?”代课老师问。 苏樱桃于是转身出来,也往树林子里跑。 才进树林子,就见孙校长手里拿个围巾,张小霞站在一旁哭。 “除了我和苏主任,没人知道你的事情,方晋平马上会被公安抓走,你也不能再寻死觅活的上吊,明白吗?”孙校长说。 张小霞抽抽噎噎的,犹还在辩解:“我啥也没干,白老师怎么能那么骂我?” “不是你的错,是方老师的错,你回去上课,我保证没有别人知道,好不好?”孙校长摸着小丫头的脑袋说。 张小霞咬了一下唇,抬头看苏樱桃站在一边,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小女孩子嘛,给珍妮告给老师,本身就觉得羞,再给白娟骂一顿,这是又气又羞,转身跑来上吊的,要不是孙校长有经验,这又得出人命。 但小孩子的喜怒哀乐就那么简单,只要有人说一声你没错,她立刻就乖乖听话,就回去上课了。 看张小霞走了,孙校长才说:“这种事情咱们不能再让发生,你等着,我去报警,方晋平必须让公安抓了教育。” 像方晋平那种人,专门勾引,欺负小女孩,就跟病一样,是戒不了的,就得公安教育。 而且公安不是说没理由抓他吗,他公然在学校里勾引,诱惑小女生,这总该够资格逮了吧。 等公安把他逮到局子里,到时候严刑拷打一下,看他招不招供。 倒是珍妮,太让苏樱桃意外了。 在她梦里那么懦弱的女孩子,现在却能勇敢站出来,向老师揭发猥.亵犯。 哪怕白娟那么偏心眼的人,都得夸她几句。 那小丫头啊,脱胎换骨了! 作者有话要说:ps:依然求营养液,除了日万加更,还有小惊喜等着你们,不信你就灌了留言喔! 194、Roman Holiday 白娟并不相信学校会开除自己, 毕竟她是个公职人员,要开除也得教育局来开除,她丈夫还是厂里的政委呢, 孙校长她有什么资格开除她? 所以白娟虽然生气,但没拿这当回事儿。 直到孙校长先到民兵队, 审请控制方晋平, 再专门上楼打电话,给公安局报了案,而且把白娟也备注在上面, 又给教育局打电话, 说要开除白娟。 白娟这才发现, 孙校长居然是来真的。 张悦斋是政委,工资很高,白娟的孩子还小,教师这份工作,要不是真正热爱教育事业,白娟自己还懒得干呢。 说男老师有错, 女生没犯贱吗,张小霞自己没犯贱吗? 她越想越生气,下班的时候正好看到苏樱桃,就说:“苏主任,方晋平那个小伙子人很不错的,谦虚, 懂礼貌,要我说,年龄小的女孩子们犯起贱来,可比男的严重多了。” 苏樱桃笑了一下:“白娟, 我真心建议你做个家庭妇女,好好带自己的孩子就行了,你这种人教书,那叫误人子弟。” 白娟是真心喜欢干事业,也是教师队伍里拨尖的那种,对好学生来说是个好老师。 但是对于差生和女生的偏见,她自己意识不到,也改不了,这种人真没必要继续当老师。 毕竟古话说的话,德高才能称师,身正才能为反,她的心态,道德观念,整个儿都是偏的,教书,那是误人子弟。 方晋平被民兵控制之后,等公安来的时候,也不生气,也不急躁,还是笑嘻嘻的,跟张悦斋也有说有笑,一个劲儿说:“哎呀过了过了,我爱跟学生们开点玩,这会是真开过了,对不起啊,麻烦你们了,民兵同志们。” 他不生气,也不闹,乖乖的,民兵们也就没必要给他上绳子。 正好民兵们要带他走的时候,下午六点半,是下班高峰期,他跟几个民兵说说笑笑走一块儿,知道的是他要被送到公安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些民兵的领导呢。 邓昆仑今天难得准点下班,不过并不回家,开着车提前一步,就往秦州城里去了。 这事儿怎么想都不科学,一个五十多岁,快退休的老太太,还有一个才二十出头,刚刚红专毕业的小伙,这俩人怎么看,都跟枪那种危险性的东西联系不到一块儿。 他想去公安局问问,枪的事儿有没有新的进展。 这太奇怪了,也不合常理。 “鲁局,那个白秀妹家有枪的事儿,有进展了吗?”进了局长室,他开门见山就问。 鲁一平站了起来,笑着说:“没枪,真没枪,秦州城里除了有编号的猎.枪,就没有一把无主的枪,估计前天的枪是猎人放的吧。” “要不咱们再去看看呢,白秀妹家就在五金胡同,离这儿又不远。”邓昆仑于是说。 子弹是五六式轻.骑枪的子弹,轻.骑枪跟猎.枪是两码事,这两者是扯不到一起的。 鲁一平正好下班了,他家住的也离五金胡同不远,索性就说:“走吧,今天晚上到我家吃个饭,我让你姐给你包饺子吃。” 他是邓昆仑的姐夫,年龄又比邓昆仑大,对于小舅子有种天生的照顾。 俩人一路步行,进了五金胡同,先到的是珍妮家,锁着门的一个小院子,再往里走,走了五六十米,才是白老太家。 这胡同里都是老街坊,老邻居,白老太还没退休,下班回来,因为儿子上班远,得等儿子回家才会做饭,这会儿正在巷子里跟帮老太太们聊天儿。 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同志,五十多岁,正是女性生命中的大坎阶段,要绝经,身体会突然进入衰老状态,工作一天特别累,所以念叨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啥时候退休,儿子啥时候能顶职的事儿。 “一天都不想熬了,真想早点退休啊。”白老太伸着自己两只手,对街坊说:“我在冶炼车间,温度高,活儿又重,年龄越大越吃不消。” “那就早点退,让你家晋平顶你的职,钢厂工资高,福利好,你看你,家里存那么多手套,棉的,皮的,橡胶的,工作服一套套的,不都是钢厂的福利,咱就没有那些。”另一老太太说。 白老太摆手说:“冶炼车间太苦啦,我得给晋平找个好岗位,慢慢瞅吧,这事儿急不得。” 顶职,进去之后顶原职是最次的。 能调个好岗位,把铁饭碗变成银饭碗,金饭碗才是白老太想要的。 正好这时邓昆仑和鲁一平经过,白老太一抬头,看着邓昆仑,因为认识嘛,就站起来了:“哟,这是邓博士吧,咋,从今往后,你们要住秦城那院儿了?” “我们不打算住,就随便走走,您身体还好吧?”邓昆仑问。 白老太摆了摆手,说:“有啥好的呀,国家,政府,最亏待的就是我们这辈人,我家老爷子是建设钢厂的时候,从手脚架上掉下来砸死的,我是顶他的职进的秦钢,咱又没文化,只能进冶炼车间,我是个添煤的,添了十几年的煤了,你看看我这手。” 邓昆仑对于这种喜欢诉苦,但是不会像毛纪兰一样乍乍乎乎的老太太,还挺喜欢的,毕竟声音小,而且会诉苦,说出来能让人同情。 老太太要握他的手,他自然就把自己的手递过去了。 “这是鲁局呀,走吧,进屋,我给你们烧点水,泡茶喝。”白老太笑呵呵的,又说。 这老太的手特别粗咧,握在手里,跟榆木树皮似的。 她整个人的状态也显得特别老,应该是一直在冶炼车间干苦力的原因。 人还特别热情,一个劲儿的邀请鲁一平和邓昆仑去自己坐坐。 俩人当然不肯去,借故拒绝了老太太,转身就从五金巷的另一侧拐出来了。 出了胡同,鲁一平就说:“那哪像是个会藏枪的老太太,孤儿寡母一对,枪,真跟她们家没关系。” 邓昆仑在此刻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不想去鲁一平家,想回家吃饭,于是就又往公安局的方向走,而鲁一平,要送送小舅了,索性俩人就又回公安局,准备去取车了。 这才走到公安局门口,俩人正好碰上褚岩,站在公安局门口,笑呵呵的等着他们,远远的,褚岩伸手指着邓昆仑。 “枪……。”他远远喊了一声,又说:“枪的事情我有眉目了,但是博士,要想我告诉你枪是从哪儿来的,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你儿子拿了我一颗子弹,你得把那颗子弹给我,我才会告诉你枪是从哪儿来的。” 邓昆仑在看到褚岩的那一刻,下意识就问了一句:“是不是军区的报废枪?” 他记得昨天褚岩提过,说自己往公安局送过一批报废枪。 而五六式轻.骑枪,目前正是在报废的一批枪。 褚岩顿了一下,还没说话,鲁一平这几天跟鬼打墙似的,又是抓白老太,又是审问,又是满城搜枪了两天,一无所获。 但在此刻却恍然大悟。 也呀的一声,拍了把脑门子! 毕竟这可是公安局长,而且还是整个红岩破案最高的公安局长,也下意识说:“白秀妹在钢厂,是在冶炼车间工作,咱们军区所有的报废枪,全是送到钢厂冶炼车间去销毁的。” 褚岩还想抢嘴,邓昆仑立刻又说:“白秀妹家的枪是那些报废枪吧,她们没把枪扔进冶炼炉,拿出来贩卖了?” 褚岩歪了一下嘴皮子。 是,白老太的枪,事实上就是这么来的。 五六式轻.骑枪目前正在整体退出部队装备,尤其是从越南战场上下来的,一批一批,正在报废处理中,而《国家枪.支管理办法》中,枪.支的报废程序是这样,确定报废之后,统一交给有钢厂的当地公安机关,再由公安机关送到钢厂,统一进冶炼炉,直接化成铁水,循环再利用。 所以这不是悍匪,也不是间谍,就是钢厂冶炼车间的人,把要报废的枪.支从车间里又悄悄拿出来,组装,然后再贩卖掉的一个过程。 而白老太贩枪,应该也是想为儿子攒点钱,走走后门,帮他找个好岗位,好部门的原因。 那天,估计是方晋平气不过苏樱桃找到藏着的画,半路上开了一枪,要不然,秦钢冶炼车间的人只是悄悄组装,贩卖,这些枪一旦卖到外地,谁能知道是从哪儿出去的? 褚岩还想说话,鲁一平立刻说:“要真是这样,就不是白秀妹一个人的事儿,秦钢整个冶炼车间的人估计全都参于了,博士你回吧,我们得去逮人了。” “小心点,万一那些人手里有枪呢?”邓昆仑说。 其实只是监管上的漏洞,既然发现了,把漏洞堵了也就行了。 但博士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苏樱桃说在自己梦里,方晋平会贩毒,显然是真的,因为毒.品,枪.支这些东西,基本上都在同一条线上,一开始卖枪,卖着卖着,赚大钱上了瘾,可不就开始贩卖毒.品了? 褚岩从头到尾都没插上一句话,看鲁一平走了,想跟邓昆仑说子弹的事情吧,这下手里一点筹码都没了,怎么说。 真是晦气啊,他那颗子弹看来是要不回来了。 “你下班了吧,走吧,去我家吃点饭,我估计我爱人在做饭。”邓昆仑问褚岩。 褚岩自认为自己是带着一个能震惊整个秦州的大情报来,来要自己的子弹的,结果被鲁一平和邓昆仑三言两语就给挑穿了,心里能高兴吗? 他立刻说:“免了免了,你家小苏好像对我有啥意见似的,见了我就恨的牙痒痒,你家的饭,我吃不起,我先回啦,再见!” 当然,看褚岩气哼哼的走了,邓昆仑开上车,也得回家了。 今天,秦露不是来过一趟秦工? 在工作间的时候,并没说过什么,递了一份资料就走了,博士呢,因为要进趟城,现在才拿出那份资料要翻。 结果一翻开,就看到里面夹着一个信封,没封口,上面写着一行英文。 这是秦露的笔迹,博士当然认识。 但现在这年月,一个女同志,在信封上写英文,是不是不准备要命了? 这要给g命分子和小h兵看到,非斗死她不可。 不过他还是把信封给打开了,而里面呢,也是一封英文写成的信,是秦露写给他的。 正好这时,博士把车停在了家门口,他看完了信,把信丢在车上,急匆匆的就下车了。 正是苏樱桃做饭的时间,汤姆和珍妮都不在家。 杰瑞的脖子上挂着那颗小子弹,正在客厅里扶着沙发,一个人慢腾腾的走来走去,一个人玩儿的不亦乐乎,他屁股上依然掉着一条尿布作成的小尾巴,大概是因为他总爱跳,尿布夹在屁股上,不一会儿就会给他跳松的原因。 博士走了过去,把儿子抱起来丢了丢,又把他平放在沙发上,用松紧带把那条尿布给绑紧,绑在了屁股上。 这才又把儿子放下,然后拾步上楼了,不一会儿,穿着他唯一那件呢子大衣,下了楼,看样子是准备要出门。 苏樱桃就在厨房里,刚才博士停了车,看信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他的样子了,这会儿再看他出门,这绝对有情况啊。 今天秦露专门一过一趟秦工,说是来递资料的,苏樱桃估计她是专门来看博士的,走的时候满面含羞,心花怒放的,看见她还假装个没看见,悄悄斜觑着眼睛,贼一样。 前阵子,其实秦露就给博士写过信,但当时博士啥也没跟苏樱桃交待。 苏樱桃就想看看,这回博士会不会自己招供。 但看他都要出门了,怒火腾的就从胸腔里腾起来了。 她的大菜刀已经扬起来了,穿上呢子大衣,这一看就是想出门,跟女人约会的样子。 好在这时,邓昆仑朝着厨房过来了,径自说:“今天秦露来过我们工作间……” 苏樱桃的菜刀快要飞到博士的头上了,今天不砍一刀,她就不姓苏。 “她留了封信,信里写了些事情,我晚上翻译好了给你看,但有个重要情报……秦钢今天晚上要放电影,是《roman holiday》,据说是秦钢的领导专门从上面审请的福利,庆祝秦钢和秦工的合并,邀请我过去一起看。”博士又说:“是部最新的译制片,中文名应该叫《罗马假日》。” 苏樱桃把菜刀收了回去,冷静的说:“去吧。” 他要敢迈出这个门,从此以后就别想再回家来。 但还没等苏樱桃发脾气,博士立刻说:“这种译制片,是省里下的红头文件,专门指定厂子播放的,毕竟译制片一般地方不让播,你等会儿,我去给咱们省委.书记打个电话,把它拦下来,咱们先看。” 说着,博士还真迈出门去了。 “打个电话就行了,我今天晚上八点,准时要看到。”苏樱桃马上说。 电影苏樱桃还是很喜欢看的,为了这个,先放他一马。 男人嘛,你得有效利用它,为自己谋福利。 “光打电话不行,还得去拦片子,我估计片子是从省里下来的,这会儿应该还没到秦州,我要开车去拦片子。”邓博士说着,出了门,开上皮卡,要走,又摇下窗子,远远看着门口的妻子,说:“相信我,特别好看,你肯定喜欢。” 穿着呢子大衣,领口没来得及放下去,车抖着,他额前的头发也在发抖,两只眼睛专注而又神,闪着明亮的光泽。 苏樱桃抱起儿子,突然就觉得这男人可以啊。 有女同志邀请他去看电影,他不但不去,还把电影给抢回来,要放在秦工播了。 那秦钢的同志们,今天晚上岂不是得空欢喜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ps:晚上作者就会给大家惊喜哒,所以,灌溉我吧,依然灌溉我,周末我要忙一点,因为要监督熊孩子写作业哈,灌我,留言,一定会有惊喜的,相信我。 第195章 家庭影院闹来闹去,白娟支持的,是害…… 《罗马假日》,苏樱桃听说过,在梦里还看过,不得不说确实很好看。 一开始不知道博士能不能把胶片搞来,苏樱桃就按兵不动。 到晚上八点的时候,突然徐嫂子在外头就喊了一声:“我怎么看篮球场那边亮亮的?” 这个年代除了逢年过节,几乎不放电影。 人们又喜欢看电影,哪怕是《甲武大海战》那种从头死人死到尾,片子黑漆麻乎的电影,只要播放,好多人都要翻山越岭走几十里路都要去看呢。 更何况秦工有宋言把关,放的电影都比较好玩。 幕布支起来,灯光一打,不逢周末,不逢过节的,突然来个电影,等片头一放,顿时所有人都嗷的一声:“译制片!” 译制片这东西,大家虽然嘴里满满的嫌弃,骂着流氓,捂着眼睛,但是看完就会上瘾,看了还想看,越看越想看。 而且正好快过年了,这两年秦工效益好,福利发的好,大家家里头多的是瓜子和糖,苏樱桃带着珍妮,珍妮带着瓜子和花生,汤姆还提着桔子,苹果和小谷村送来的冬果梨,一路上生怕要赶不上电影。 一家跑了个叮铃铛啷。 不过既然是博士专门去抢的片子,他肯定会给苏樱桃留了坐位,中间位置,不远不近,最佳的观看位置。 摆开小板凳,苏樱桃把杰瑞抱在怀里,剥开桔子,不敢给他吃太多,只让他舔一点汁儿,剩下的自己吃掉。 这孩子很喜欢吃各类水果,尤其是桔子,剥一瓣儿,他能咂摸好半天。 看到电影上出来人了,这是这个孩子第一次看电影,认识电影里的世界。 于是唔了一声,苏樱桃也就唔了一声。 孩子又哦的一声,苏樱桃也哦一声,母子之间就这样简单的交流着。 苏樱桃是向来不喜欢在孩子面前叨叨个不停,说个没完的,杰瑞人小话不多的,一个哦字,就可以代表一切。 哦,真好吃。 哦,真好看。 哦,人好多呀。 恰好白娟坐在她身边,杰瑞转身一看,又是哦的一声,因为隔壁有个大眼睛的小姐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白娟的女儿三岁了,粉嘟嘟的,是个很可爱的小闺女,名字叫张胜跃。 这名字也起的很心机了,要胜过张迈跃。 “咱们小月月可不能学别的女孩子,自己不尊重自己,长大了要当一个只爱学习的乖宝宝,学你小琳姐姐,好不好?”白娟给女儿喂着桔子,轻声说。 她这是还没忘记今天白天发生的不愉快,故意说给苏樱桃听的。 杰瑞看着小胜跃,哇哦一声,伸着软软的小手臂,也要给对方喂桔子。 小胜跃看弟弟给自己喂桔子,哇哦一口就吃掉了。 俩小孩子多和谐。 但白娟心里就很生气,下意识想说脏死了,想骂人的,可苏樱桃脾气爆,有什么话该顶就顶,该骂就骂,从来不给谁面子,所以她心里生气,不敢说。 但是心里气愤,不痛快,她就不停的跟女儿说话。 “你小琳姐姐,去年上晚自习的时候,还给一个流氓拉到小树林里,差点给那个了,但她咬破了那个流氓的胳膊一口,都给咬出血了,挣脱出来跑了。那才是不犯贱的女孩子,哪像张小霞,自己犯贱,缠着方老师,方老师可被她害惨啦?”白娟又说。 苏樱桃还没说话,她旁边,隔着俩孩子的邓博士忍不了,他这个人习惯于干什么就得专心干。 虽然《罗马假日》他原来也看过,但重温一遍电影,谁不想安安静静看电影,他还想跟苏樱桃讲一讲,电影里那个男主角呢,那个人他认识,是个温文尔雅的绅士。 所以博士直接就问:“白娟同志,你能安静点吗,你难道没发现,你女儿都比你乖?” “就是,白娟,安静点。”博士一说话,好多人帮腔。 前后左右都在指指点点,终于,白娟她还是对着苏樱桃说了句:“女孩子就该像我家小琳那样,她去年差点被人拖小树林里去,把那人咬的满胳膊都是血才跑掉,张小下跟她能比吗。”这才闭上了嘴巴。 苏樱桃翻了个白眼,不是不想吵,而是怕吵起来,给大家听见,要伤害张小霞的名誉。 但珍妮听完,突然两只眼睛一亮,扬起自己的手腕就看了看,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继续看电影了。 这个电影既轻松又好玩,其实是个爆米花电影,博士是耳语,隔着两个孩子,脖子伸了好长,在跟苏樱桃讲电影里那位男主角私底下的样子。 苏樱桃听这些东西,就像听天书一样,但是谁不喜欢了解帅哥啊,尤其那是一个跟清眉俊眼的博士完全不一样的,浓眉大眼的帅哥。 但今天晚上似乎状况多多。 首先,好些回了城里,或者在附近村子上的人,提前不知道秦工要放电影,这才赶来,一来就要在前面绕来绕去,荧幕上就是个大黑影子。 终于等人坐下了,电影也得演完一段儿。 邓昆仑在国外的时候,并不喜欢看电影,一般去,也是被kate强拉着去,而且电影院的条件可比华国好得多。但是,回国之后,他慢慢就喜欢上了看电影,或者盛夏酷暑,或者严冬,一家人挤在一块儿,电影是什么无所谓。 苏樱桃很好奇电影里的世界,总喜欢让他讲一讲,说一说,两口子边看,边悄悄耳语,她那种好奇的笑,让博士总有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又被破坏了。 “苏樱桃,小苏同志在吗”外面有人喊说。 苏樱桃立刻站了起来:“在,我在!” 来的是俩公安,远远给苏樱桃敬了个礼,说:“方晋平的案子需要人证,你和博士一起去一下吧,还有小学的孙校长,我们需要证人。” 苏樱桃还没站起来,白娟立刻把女儿丢给了张悦斋,说:“我也要去。” 汤姆要看电影,抱着杰瑞不肯走,珍妮则要跟着苏樱桃去。 去一趟市里也不过二十分钟,苏樱桃和博士,以及孙校长几个,就准备开着皮卡走了。 车里坐不下,白娟宁可坐在翻斗里,也要跟着去。 用她的话说,她至少要给方晋平做证,方晋平没有刻意勾引过哪个女孩子。 有些女孩子就是不爱读书,好吃好打扮,还爱跟男老师打打闹闹,要这样,男老师都判刑的话,那以后学校里全用女老师好了。 公安局,今天晚上可谓灯火通明。 先是钢厂整个冶炼车间的职工都被抓进来了,这会儿正在审案子。 从军区报废下来的枪.支,是拆成零件后,一车一车拉进钢厂的。 这帮职工拿着一个月七八十块的高工资,一年手套、工作服,烟酒糖茶,福利也比别的岗位高得多。 可是他们居然把公安机关要求报废的枪.支给偷偷拿出去卖了。 就好比林则徐虎门销烟,几个点火烧大烟的把大烟拿出去卖了一样。 特大恶.性案件,但是犯人居然是帮法盲。 毕竟冶炼车间里的工人,没一个读书,识字的。 公安的主力这会儿在调查这个案子,枪.支卖给谁了,卖哪儿了,各人分了多少钱,这些都得调查,每一支枪的去处也得查出来。 毕竟那可是枪啊,能要人命的东西。 而白老太呢,也在其中,哭的最大声。 当然,现在只是调查初期,接受调查的,也只是冶炼车间整个车间的工作人员,还没调查到亲属身上,所以这个案子,是跟方晋平无关的。 白娟跑的最快,经过审讯室的时候,先听到一个人在骂白婆子:“白秀妹,你文化程度最差,人也最老实,你来举报,上面是不是有人给你放水?指示你们卖枪的人是谁?快说,到底是谁!” 那人白娟认识,是秦钢的书记刘伟民。 “查,公安同志们,一查到底,差到我头上也没关系,这件事必须狠狠差!这也太过分了,居然有人敢倒卖枪.支?”刘伟民拍着桌子吼说。 白娟不清楚这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关心这些事,就想替方晋平在公安面前说几句好话。 所以她走的很快,几乎在跑。 但是她走的快,珍妮更快,到了审讯室门口,白娟个成年女人,想往里挤,居然没挤得过珍妮,被珍妮一把搡到了边上,珍妮提前一步进去了。 方晋平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文文弱弱的小伙子,因为只是骚扰了一下女学生,大小伙子一个,刚刚参加工作,民警对他很友好,只是接受调查,甚至连手拷都没戴。 看珍妮进来,他还笑着跟公安们说:“这个女孩子就可以给我做证,我年青一点,刚刚当老师,没经验,喜欢跟孩子们开开玩笑,真没别的意思。” 白娟也跟进来了,举手说:“对对,这个我能做证,小方人本身比较年青,刚刚当老师不太习惯,在学生面前还没竖立起一个老师该有的严肃来……” 可就在这时,珍妮走了过去,突然一把就抓住了方晋平的手。 紧接着,来不及方晋平躲,她一把把方晋平的衣服袖子给撸了起来。 现在的人穿得多,棉衣下面是毛衣,毛衣下面是秋衣,毕竟天冷,棉花不保暖,罗哩罗索穿了一大堆,这袖子不好撸。 但珍妮是从小打篮球打到大的,手劲特别大。 狠命一扯,本身棉布就不经扯,刷啦一声,袖管子都给扯破了。 扯了一只手还不罢休,她又去扯另一只手。 “哎哎,小同学,你这是干嘛?”一个公安问,另一个公安也来抓珍妮的手。 小姑娘本身不大,一脸严肃,看谁都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公安要拉她,居然拉不开,方晋平也来推她,一膝盖顶在珍妮的脸上:“邓珍同学,你想干嘛,打人呢你?” 珍妮看着方晋平的手,公安还在拉扯她。 “白娟,你不是说你侄女被流氓侮辱过吗,看看这儿,看看方晋平的胳膊上,这是不是牙印子?”珍妮正在被公安扯,她突然松了方晋平的手,给俩公安扯着,三个人险些一起摔倒。 但就跟发了疯一样,珍妮指着方晋平的胳膊吼说:“睁大你的狗眼睛看看,那是不是被人咬过的地方,还有印子呢。” 白娟愣住了,屋子里俩公安也愣住了,但方晋平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这时候公安才发现,这位刚才还特别友好的老师好像要跑啊。 外面当然还有公安,他要跑了也跑不了多远,但是他伸手一把,就抢了公安桌子上一把裁纸刀,勒上了白娟的脖子。 这一看就是个惯犯,从进门应该就在留意,要不然,发现不了那把裁纸刀的。 在公安局里动刀子,劫持人质了这是。 这种时候当时是不添乱的最好,苏樱桃正在进门的,啥话不说,冲过去,把珍妮一拉,钻桌子底下了。 其实也是她大意了。 能在将来贩毒的,哪有一个真正弱的,那可是刀尖上舔血的活儿。 方晋平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但是能下得了狠手的那种人。 他拿把裁纸刀勒着白娟的脖子,转身往外跑,而且用刀狠了点,白娟的脖子都被划破了。 边跑,他还边在回头喊:”邓珍,我会记着你的,永远记着你!” 白娟在不停的尖叫,两个公安亦步亦趋,因为白娟的脖子破了,较忙举起双手,求方晋平不要伤害人质。 看这情形,白娟要凶多吉少了。 好在博士刚去围观了一趟钢厂倒卖枪.支的案件,刚好走到这间审讯室的门口。 而且博士擅长的,向来不是枪.□□种硬兵器,反而是近身格斗,冷兵器他原来练得多,毕竟他是做手活儿的,要练的一直手和脑的协调性。 就在方晋平退出来的那一刻,博士先是朝着他扬起的肘子捣了一拳头,再朝着他的膝窝踢了一脚。 拳头捣肘子,他的手就麻了,刀自然就松了。 脚踢膝关节也一样,一踢人的膝盖就麻了,当时就会跪下。 所以,方晋平才退到门口,想转身跑挟持着白娟跑的,下一秒突然就松刀,跪地,整个人就跪地上了。 …… 方晋平在审讯室劫持人质不说,而且还被珍妮戳穿,去年就往小树林里拖过小女孩,实施猥.亵。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流氓罪,不是说教育一顿就行,那可是要判刑的。 白娟就跟给雷劈过一样,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张大着嘴巴,合都合不拢。 男老师和女学生之间,万一有打打闹闹,或者女学生跟男老师好一点,她一直认为是女孩子不检点,尤其到了青春期,来月经了,发育了,这时候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大多是男老师。 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一直很轻视那些上了初中就不检点的女生们。 但是,她侄女白小琳可是个特别优秀的女孩子啊,去年被人拖进小树林,差点给猥.亵了不说,还差点被杀害,这居然是方晋平干的? 自打方晋平到了秦工小学之后,她对方晋平一直那么好,给他联系宿舍,嘘寒问暖,经常带回家吃饭。 他还经常给她女儿买吃的,玩儿的,但她女儿似乎很讨厌他,见了他就哭。 原来她一直养着的,是个魔鬼? 方晋平居然是个魔鬼? 就今天白天,因为孙校长骂了白娟,而且还要跟教育局说,开除她。 白娟还跟张悦斋抱怨,让张悦斋给自己出气,因为孙老师的儿子在民兵队,她还跟张悦斋说,永远不准提拨孙老师的儿子。 可现在呢,她脖子上被方晋平拉了一刀,还得被送往医院去。 闹来闹去,她支持了个凶手? 而这个凶手特别喜欢她女儿,她女儿却很讨厌他。 她有好几次,还让方晋平替自己单独带过孩子。 白娟想着想着,哭出声来,但一哭吧,血流的更多了。 她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毛骨悚然啊! “这就叫不见棺材不落泪。”看几个公安扶着白娟往医院去了,珍妮说。 那个方晋平,从一来,先是骚扰珍妮,珍妮一直不理,才去骚扰张小霞的。 是,女孩子正在经历她们的青春期,这时候,一个年青,帅气的男老师给点好处,总是特别关注她,再给照几张照片,带点方便面,瓜子花生类的小吃,女孩子肯定会对他产生好感。 但这种好感是爱吗,不是。 一个成年人和一个未成年女孩子之间哪里来的爱,那叫诱惑,叫猥.亵。 这事儿珍妮跟苏樱桃说过,苏樱桃也开导过,叫她不要理会方晋平,要告老师,她就告老师了。 但还有很多女孩子,像张小霞那样的,家里孩子太多,又是女孩子,父母本身就不关注她,再给一勾,不就走上歪路,这辈子都毁了? 不得不说,尤其是女孩子,还是得让她物质和精神,各方面都活的丰富点,让她见识广一点,才不会上当受骗呐。 邓昆仑已经上车了,看苏樱桃和珍妮还不上车,于是喊了一声:“你们不想看电影了?” 对对,还有电影呢。 那可是博士专门开车,半途拦截下来的电影。 但是苏樱桃上了车,反手一看表,顿时哎哟一声:“电影是90分钟吧,这都过了一个小时了,咱们回去估计只能看个尾巴了吧?” 可不,博士车开的飞起,到秦工的时候,远远看见的,已经是鸣谢字幕了。 “回家吧,天晚了,也太冷了,一场电影而已,以后还有很看,是不是。”看珍妮大失所望,苏樱桃安慰她说。 梦里的珍妮,到死的时候都爱着方晋平,相信他的谎言,认为他早晚攒够了钱,就会带自己去美国看汤姆。 而现在的珍妮,都不会正眼看方晋平一言。 不说爱不爱,那样的男人,在珍妮眼里甚至不是个男人。 孩子的眼界宽阔了,择偶的概念也就变了,不说汤姆将来会怎么样,至少珍妮,苏樱桃现在很放心,这丫头给她养的脱胎换骨了。 这不就是她做那个梦的意义吗。 所以,在篮球场找到还在津津有味看字幕的汤姆和杰瑞,把杰瑞冻红的小手手暖在自己的脖子上,苏樱桃也就该回家了。 而这时,天空也下起了星星零零的雪。 苏樱桃看博士转身走了,以后他是去工作间加班了,于是也没管他。 带着孩子们就回家了。 而博士呢,其实一直在篮球场上,冒着星星零零的雪,先是帮放映员收机子,收音响,再是帮放映员倒胶卷。 别看放映员都长的其貌不扬,但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朝鲜战场上退下来的退伍军人,有些还是伤残军人。 放映工作,也是个特别吃香的岗位。 在六十年代,要是谁介绍对象,说对方是个电影放映员,哪怕三四十岁瘸条腿,都有年青漂亮的大姑娘愿意嫁呢。 就这放映设备,一般人也不能动。 你要碰坏咋办? 博士当然不是一般人,他会倒片子,他还知道音响怎么开,怎么调音,怎么关,甚至还能听得出来,今天的电影音乐声音小,对话声音大,这个又该怎么调,而且边调音响,他还可以教放映员以后怎么调。 “这位同志,你原来也干过放映工作吧?”放映员笑着说。 邓昆仑在雪中摆手:“倒没干过,但懂一点。” “您懂得可真多,这天儿下雪了,早点回吧,俺也该回家了。”放映员说。 邓昆仑搓着冻僵的双手,这才说:“我叫邓昆仑,您应该知道吧,咱们秦工的总工程师。” 放映员愣了一下,才说:“知道知道,您和您夫人还一起上过报纸呢,《人民日报》,俺看过。听说您的对象是组织介绍的,我看报纸上,咱妇联主席都在夸,说组织给你介绍的对象好,俺的对象也是组织介绍的,天天晚上等俺回去才睡觉,天天晚上给俺烧汤婆子,那床热的哟……” “组织给我介绍的对象,我不对她好一点,就怕她要在妇联主席面前投诉我,毕竟咱们的爱人,娘家都是妇联,她今天晚上有事儿,没能看得成电影。你放心,幕布我会张,音响我也会放,胶卷我也会倒,你今天晚上在招待所住一晚上,我把放映机带回家,给她放一场,怎么样?”博士于是问。 放映员搓了一下手,看着邓博士长长的睫毛上正在融化的雪片,和天空纷纷扬扬的雪片,顿了半天,伸了一根手指头出来:“今晚确实晚了,那明天一早吧,六点之前你给我送回来。” 博士于是把幕布、放映机,胶带盒,全放到了皮卡车上,先把放映员送回了家,这才带着一套放映设备,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回家了。 车灯照在来路上,全院只有这一辆车的车灯在慢慢前行。 家庭影院,这在美国并不少见,有些富人家里就有。 博士也曾享受过,但小苏同志肯定没享受过,她刚才还感叹说,自己哪怕在梦里,也没看一场室内的电影。 对电影的印象,全是露天的,就算监狱里也一样,逢年过节,不论再冷,都是在外面看电影。 而今天,博士要让小苏享受的,就是家庭影院。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96章 铁窗泪苏樱桃倒要看看,秦露在秦钢混…… 关于钢厂枪.支的案子, 由厂里的党委书记刘伟民牵头彻查,上上下下,包括所有领导的亲属, 全部彻查了一遍, 而恰好这时,厂长高玺居然饮弹自杀了。 这时候大家才查出来,这个大案, 居然是由高玺联络,进行贩枪的。 而且贩出去的, 不止是几十条, 而是上千条枪, 牵涉的金额, 高达上万元。 据说枪是卖到内蒙, 卖给内蒙的猎人们当猎.枪了。 上千条枪啊, 公安肯定逐一追查回来,因为那些枪支已经严重老化,而且五六式轻骑.枪本身的设计上有缺陷,极易走火,不但害人, 而且害已。 走火了,死的是猎人, 不走火, 万一打到人, 害死的就是人命。 当然,白老太和方晋平俩,沾着倒卖枪.支,方晋平还被查出是个恶性流氓, 哪怕一层层分下来,他们母子总共也只拿了五六百块钱,但也是有徒刑十年,就现在,那俩母子已经在秦城监狱里唱《铁窗泪》了。 对于这个结果,苏樱桃特别满意。 毕竟那个方晋平被判了刑,就不可能再祸害另的女孩子了。 二月就是新年,赶着除夕,苏樱桃给珍妮家的祖宗们买了一张崭新的八仙桌,摆上领袖相,再把供品摆上,点上一支香,这要张家的列祖列宗有灵,就能来享用供果了。 正月里当然是走亲访友,苏樱桃还专门去看了一趟鲁一平家的小毛蛋。 同时小屁孩儿,杰瑞只比毛蛋大三个月,但是皮肤白,脸蛋儿圆,两只眼睛又深又大,笑起来还有酒窝,小毛蛋是个哭相,而且皮肤特别黑,总是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毛纪兰今天也进城,来公安局长家做客。 看看吉瑞,再看看那个毛蛋,分明毛蛋穿的是吉瑞的衣服,但怎么在吉瑞身上鲜艳俊俏的衣服,在毛蛋身上,就变的土旧旧的了呢? 大年初二,罗老趁着自己的专列直接到的秦城,把警卫员安排在秦州招待所住着,自己一个人到的苏樱桃家,来跟汤姆一起过年。 对于汤姆来说,罗老这个爷爷,只要不把他强留在首都,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他居然带来了两双旱冰鞋,据说这玩艺儿,现在取代了陀螺,是首都孩子最新鲜的玩艺儿。 而且还给杰瑞和汤姆,一人带了一件恰恰合适他们身材的军大衣,尤其是杰瑞的,不知道里面装的啥,又轻又暖,大了一点,但一岁的小孩子恰好能撑起来,甭提多漂亮了。 汤姆热衷于玩,啥都想玩,接过旱冰鞋的那一刻,看着半年不见,一下子头发几乎花白的爷爷,就把当时爷爷的误解一下给抛诸到脑后了。 还尝试着要抱一下爷爷,当然,以他的个头,是不可能把爷爷抱起来的。 但是旱冰可比陀螺的难度高得多。 现在万人坑的冰面冻的梆梆硬,汤姆可是在杰瑞面前吹了牛,说自己一下去就会滑的,结果穿上才站起来,啪唧就是一跤,再穿上,再站起来,啪唧又是一跤。 反而是人珍妮,啥话也不说,穿着就走上了冰面,往前划了两步,抬起一只脚,单脚冲向湖中央,在湖中央居然换一只脚,还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秦工还有一个特别喜欢这种运动的女同志,那就是孙紧。 她是汤姆和珍妮最喜欢的孙老师,这位孙老师向来只长年龄不长心眼,正好经过万人坑,看汤姆在学旱冰,本来说自己只是试一下的,结果穿上之后就不脱了,跳湖里头,给珍妮俩跳了个不亦乐乎。 而现在,她怀孕五个多月,据说怀的是双胞胎,肚子那叫一个大。 于是,这一整个过年,爷爷来的这段时间,汤姆和杰瑞俩每天的日常,就是穿着一模一样的军大衣,并肩站在万人坑前,看孙紧和珍妮俩在万人坑里滑冰。 “珍妮就不是个女孩子,她就是条野驴。”汤姆愤恨的说:“大野驴!” 杰瑞却在鼓掌:“姐姐,棒!” 连弟弟的崇拜都抢走了,汤姆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珍妮,永远不可能。 再说邓昆仑,曾经,秦露第一天进工作间的时候,穿着囚服,还是长发,笑的热情洋溢,在邓昆仑摊开双手一笑,说:“世界给我伤痛,我却抱之以歌。博士,我的心态怎么样,我是不是戈壁滩上开出来的,最美的花?” 那时候邓昆仑是真心觉得秦露是个不错的女孩子的。 而且有一段时间,他还很欣赏那个女孩子。 但是就在前阵子,临近过年前,秦露给博士写了一封信。 信里不但邀请博士一起去秦钢看《罗马假日》,而且秦露不无得意的跟博士说,工业部的领导们基本上已经内定好了,刘伟民就是党组书记。 而刘伟民呢,秦露私底下跟他聊过,似乎他对博士目前在秦工的身份和地位,颇有微辞,也就是说一旦合并,很可能博士目前在秦工所有的优待,特殊身份和地位,全得取消。 相反,刘伟民特别器重秦露,觉得她是个年青同志,热情好学,到时候要把博士工作间,大部分有关于民营重工方面的设计工作,全部交给秦露。 总而言之,意思就是,等到新厂合并,工程师的工作不仅仅是做好研发就行。 博士在人际关系方面,一直是短板,而她在这方面很厉害。 以后在一个地方工作,刘伟民很可能要在各个方面给博士穿小鞋,但她想让博士放心,这方面是她的强项。 当然,另一重意思依然是,她不会破坏博士的家庭,也不会让博士难堪,她只想告诉博士,她爱他,并愿意在任何情况下帮助他。 而马上,她就可以帮助他了,还是不求任何回报的那种。 秦露这番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谙人情关系的博士并不是太了解。 还是跟苏樱桃聊了一下以后,才明白过来。 刘伟民跟宋言不一样,从他频繁的上报纸就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个喜欢自己出风头,不喜欢手底下的人比自己强的人,在这种人手底下干,博士要还是像现在这样,说话的时候不考虑领导,任何事情,全凭自己的主意来办,而不讲东方的官场规则,虽然刘伟民不会公然拿他怎么样,但免不了要给他穿小鞋,让他不痛快。 当时博士看完信,什么都没说就扔下了。 结果今天,就接到秦钢打来的电话,说就在今天晚上,刘伟民做东,要在国营饭店请从首都工业部来的一位领导吃饭。 而且做陪的人当中,就有秦露。 博士从工作间出来,径自走到g委会门口,迎上刚下班的小苏同志,把前因后果讲了一下,然后说:“看来,秦露目前在秦钢,还真的很受领导重视。” “那不是好事儿,你带出来的人,在秦工吃的很开,人家不是说了吗,不破坏你的家庭,不求回报,永远爱你?”苏樱桃笑着说。 秦露能在秦钢混的开,受领导器重,博士应该没什么好生气的。 但是这不也间接证明,刘伟民确实是搞办公室斗争,容不下下属比自己优秀的那种人。 所以博士下意识说:“饭就算了,我不想去吃,虽然刘伟民一力主持破获了贩枪案,但我还是不想见他。” “别呀,走嘛,咱们一起去,我倒要看看,秦露在秦钢混的,有多吃得开。”苏樱桃笑着说。 现在这个年月,还不时兴请客气饭。 而刘伟民请的,是博士夫妻,以及宋言夫妻,毕竟徐俨是总会计,苏樱桃是秦工的g委会主任,刘伟民想要让秦工的大部分人支持他,就得把这几个人全请上。 苏樱桃还仅在报纸上见过刘伟民,还很好奇那位在秦钢声誉特别高的党组书记呢,她必须去。 刚过完年,天还冷,但是万人坑的冰随着春风吹来,已经没有原来那么硬了,回家的路上,看院门锁着,估计几个孩子又去万人坑了,苏樱桃就得往万人坑拐,去喊他们回家。 她走,博士当然亦步亦趋,一路跟着。 “我不想去,一是我并不想见秦露,二是我也不想跟刘伟民有过多的接触,我做好自己份类的工作就可以了,这种应酬还是免了吧。”博士跟在苏樱桃身后,又说。 苏樱桃梦里那个博士,也不擅交际,所以在秦工一直只是个总工程师,没有更进一步。 而这样的人,给他一个好领导,好环境,他的工作效率和工作成果,就比给他一个喜欢搞办公室斗争,喜欢在下属面前施展点权力的领导,要高得多得多。 “走嘛,也让我看看,秦露同志是不是真的掌握了秦钢所有的人。再说了,刘伟民同志上了那么多回报纸,你不好奇他,我还好奇呢。”苏樱桃笑着说。 紧接着,她挥了挥手,吼了一声:“孙紧,郑凯说你要再不回来,他就跟你离婚!” 大着肚子还滑冰,这个孙紧,不怪郑凯一直生气,总是对她别别扭扭,她这个性子,简直就该打。 不一会儿,孙紧和珍妮俩一个扶着一个上岸来了。 举起一只手,孙紧意犹未尽的说:“要是让我去滑冰比赛,我绝对能拿个冠军。” 游泳游的快,滑冰滑的好,孙紧确实是生错了年月,要是晚生20年,父母好好培养一下,这绝对是个,某个运动领域的世界冠军。 暂且不说这个,她怀着孕了,据医生说,很可能是一对双胞胎。 这都快六个月了,还不回家生孩子,简直让人头疼。 “赶紧回家!”博士厉吼了一声,孙紧吐了吐舌头,这才脱下旱冰鞋,转身跑了。 既然苏樱桃说想去吃饭,那博士也就通知宋言,准备好跟宋言,徐严几个一起去吃饭了。 当然,这时候,不仅博士,就连宋言都没意识到,苏樱桃去吃饭,除了想看看,秦露在秦钢,是不是真的跟领导们混的很好之外,另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努力,让他当秦城重工的党组书记。 秦露,一个从美国回来的女同志。 曾经是为什么而入的狱,是因为她衣着不雅的照片被小h兵搜出来,当成流氓被捕的。 而且,苏樱桃还听东方雪樱提过,说秦露特别喜欢风花雪月,喜欢诗歌,喜欢绘画,艺术,总之,在这些方面跟闻方鹤很有得聊。 不但聊的很好吧,俩人还惺惺相惜。 闻放鹤一直夸秦露,说她是个性情中人,既开放,又洒脱的女孩子。 而据苏樱桃对人的见解,性情中人,一般来说情商都不怎么高,毕竟性情和情商,是两码事。 她自以为领导们对她很不错,很赏识,很器重? 可苏樱桃怎么隐隐有一种,刘伟民做为书记,却是在利用她的感觉。 要不然,一个才25岁的女孩子,长的还很漂亮,又不是像博士一样,是一个厂的总工程师。 那么重要的,会见领导的场合,刘伟民为什么带着她。 当然,秦露到底是在秦钢吃得开,被领导们格外重视,还是被人利用,今天晚上苏樱桃就会知道了。 . 第197章 拜山头一个好好的女工程师,被领导当…… 秦州的饭食, 主要以面食为主。 因为小苏同志每天擀面条太累,前阵子邓昆仑给她专门做了个压面机,而且是电动的, 只要把面和水放进去, 它就会自己搅拌,揉压,然后经过反复的压制, 变成面条。 苏樱桃还没研究好怎么操作,珍妮已经很擅长使用它了, 而且隔壁的邻居们听说博士有这么个好东西之后, 也一窝蜂跑到她家来压面了。 自打宋清溪走了之后, 张迈跃和珍妮就又和好了, 这会儿俩人正在厨房里压面。 汤姆和珍妮在家吃饭, 但杰瑞, 苏樱桃得抱着。 他一旦馋奶了,犯了奶瘾就六亲不认,饶是断了奶,也得苏樱桃自己给他喂奶粉。 苏樱桃穿好了衣服,刚出了门, 正好迎上宋言夫妻。 徐俨个头高,而且爱穿高跟鞋, 穿上高跟鞋, 身高直逼博士。 宋言的个头则跟穿着高跟鞋的苏樱桃差不多。 这俩口子, 简直是厂里的一道风景线。 “咱们今天去算是拜山头吧?”宋言提着一个箱子,递给苏樱桃看了看,说:“我妈给我寄来的柿饼,给刘书记带去吧, 咱们先把姿态放低,到时候咱们秦工审请盖家属楼的时候,他应该能批得痛快点。” 这是已经把刘伟民,当成老大来捧了。 徐俨却说:“不见得吧,前几天我跟秦钢的总会计一起聊天,她说秦钢现在账面上几乎没钱,就等咱们的钱救急呢,我估计刘书记不会痛痛快快的给咱们批家属楼。” “所以我才送点礼,看到时候他会不会吐口痛快一点,盖家属楼又花不了几个钱,他们秦钢、水泥,钢筋、砖块都是现成的,我把态度做足,应该就没问题了。”宋言抱着装满了柿饼的箱子说。 礼不在重,关键是态度。 毕竟能干到书记职位上的人,能力都差不多,心机和心眼也差不多。 宋言在下面风评不错,但首都那边名声不好,他没想过自己当选,现在拜山头,有利于在合并后,给秦工的同志们争取更多的福利和好处嘛。 徐俨突然转身,悄悄对苏樱桃说:“对了,我听说秦钢有个叫秦露的工程师,现在很被领导们赏识,听说她还认识博士。” 徐俨是总会计,经常去秦钢结账,或者送钱,和那这会计室的人比较熟。 “会计室的人咋说秦露的?”苏樱桃于是问。 徐俨撇了撇嘴,意味深长的来了句:“会计室的女同志们说起她,风评特别差,但据说别的科室的男同志们都特别喜欢她。” 会计室全是女同志,当然不喜欢秦露那种人。 但是男同志们肯定喜欢她。 据说一个女人,很难做到让男人和女人同时喜欢。 而男性喜欢的女同志们,向来也是女同志们最排斥的。 徐大小姐也免不了俗,在秦钢听了些女同志们贬斥秦露的话,就想跟苏樱桃嚼点舌根。 但苏樱桃不想说这个,却要问问徐俨,工业部下来的领导到底是谁,她想看看自己认不认识,提是做点准备工作。 “听说叫黄岗,我不认识,也没听说过个人。”徐俨摇头说。 转眼就进秦州城了,国营饭店就在眼前。 上了楼,进了包厢,刘伟民苏樱桃认识,他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上报纸,是个五十多岁,半谢顶的中年男人,有点胖,天生笑嘻嘻的。 秦钢的新厂长叫刘振,据说是刘伟民的堂哥。 而中间,坐在主位上的,正是今天刘伟民请来的贵宾,工业部的黄岗同志。 苏樱桃只是做了个梦,也不可能现在碰到的每一个人都在自己梦里出现过。 所以这位黄岗同志,确实是个陌生人,她完全不认识。 “宋书记,邓博士,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工业部的黄副部长,他是一位非常有远见卓识的同志,虽然刚到秦州不久,但我一直被他的博学多识所震撼,可以说每听他说一句话,都有一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感觉。”刘伟民笑着站了起来,指着坐在主位上的那位黄岗同志说。 黄岗看起来年龄没有刘伟民大,头发还很茂密,看样子倒是很周正,很正派一个人。 而刘伟民拍马屁的功夫,苏樱桃早就有所耳闻,这才头一回听,就不得不佩服,这家伙实在太会拍马,太懂语言的艺术了。 这么一席话,夸的太有艺术性了。 不过黄岗黄副部长听完刘伟民的夸奖,没有那种受用到飘飘欲仙的感觉,反而认真说了句:“刘伟民同志夸大其辞了,我没那么厉害,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就这一句,苏樱桃对这位黄副部长的印象不错。 因为刘伟民那种夸,一般人还真顶不住。能顶住的,都是有自知之明的。 而人呢,贵就贵在一个自知之明。 相互介绍完,就落坐了。 因为是私底下的聚会,而且国营饭店的标准招待菜里是有茅台的,所以大家得喝一点酒。 一开始,也得先聊几句身体方面,健康方面的话题,总之就是,热热场子。 女同志们当然都坐在一块儿,秦露先是在打量苏樱桃,然后则开始打量她怀里抱着的小杰瑞。 对于苏樱桃,秦露当然会用内心最挑剔的眼光去打量。 但是小杰瑞特别可爱,不是那种欧美式的,有着大大的双眼皮和大眼睛,长睫毛,黄头发的可爱。 这是个黑眼睛,黄皮肤的小男孩,两只眼睛也是跟博士一样的内双式双眼皮,这种眼睛不够大,不够圆,但是恰恰因为眼睛大小合适,而且眼眸特别清澈,他盯着任何东西的时候,就跟博士一样,有一种特别专注,认真的神情。 这种神情里带着天真和好奇,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善良的孩子。 而且这孩子特别爱笑,但凡你盯着他看,他就会咧嘴巴笑。 嘴里只有两颗小门牙,像两颗白白的米粒一样。 这可真是个讨喜的小家伙。 这不,秦露正在仔细的观察着小杰瑞,就听苏樱桃突然说:“黄副部长是为了合并的事情而来的吧,合并是秦钢和秦工两个厂的事情,您怎么一直住在秦钢,不到我们秦工去看看呢?” 不论衣着还是打扮,再或者皮肤状态,身材,哪怕坐资。 作为一个从西方归来,自认为特别擅长交际的女性,秦露在苏樱桃身上挑不出毛病来。但是,她一说话,秦露顿时就笑了。 因为她深知一点,女性 哪怕身份地位再高,在男女同席的桌子上,也不该在公开的饭局上跟男性去平等的谈论某些话题。 不论在东方还是西方,男性对于女性总是带着一种偏见的。 尤其在公开的饭局上,他们不喜欢跟女性讨论工作上的问题。 更何况工业部的领导为什么住在秦钢,而不去秦工,这不是显而易见的。 上面看准的党组书记人选是刘伟民,而刘伟民,是秦钢的书记的缘故。 秦露觉得苏樱桃大概得吃个闷瘪,黄副部长应该不会理会她。 但是她估错了一点,苏樱桃是谁,是组织介绍给邓昆仑的妻子。 而且她还见过邓妈妈,妇联是她的娘家,家里头还有她们全家跟邓妈妈的合照呢。 苏樱桃可是上过报纸,出过名,曾经在首都大字报贴满全城的人。 所以黄副部长看苏樱桃问话,立刻就笑着说:“我也才来两天时间,才刚到秦钢,特别忙,还没来得及去你们秦工,怎么,秦工的同志们对我有意见?” “当然,意见特别大!”苏樱桃立刻说。 这下不止秦露要笑,刘伟民和刘振俩对视一眼,也在笑着摇头。 人工业部的领导下来,都说了自己特别忙。 苏樱桃居然说秦工的同志们对领导意见特别大,她这一张嘴,不仅代表了自己,还连宋言,全秦工的人一起拉扯上了。 这不是拉着整个厂的人,给工业部的领导难堪吗? 刘伟民更加要腹诽:邓博士的妻子,有点居着身份拿大,看来也是徒有其名。 但立刻,苏樱桃就又笑着说了句:“我们也希望领导来视察我们啊,天天盼星星盼月亮,领导去了秦钢就乐不思蜀,不到我们秦工,我们心里的意见大的不得了。” 这也是很高明的场面话了,她这么一说,不但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了,而且领导也不过是哈哈一笑就完了,毕竟客气话,苏樱桃只是表达了秦工人民对于领导的期盼之情。 “过两天,过两天咱们工业部的王部长也会一起下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秦工。”黄部长笑着摆手说。 “那咱们可说定了,我们秦工的轻工车间马上就要上马,有好些专供出口的产品,现在要给它提词,做包装。我的意思是随便搞一下就行了,但是我们宋书记一直坚持,必须要你们这些领导们亲自过目,并且给它提词写名字,才能送到友谊商店和首都百货商店去销售,你们不去,我们的产品就不能上马,所以你们尽快去我们秦工,好吗?”苏樱桃于是又说。 “你们秦工的轻工车间,只是一个小车间,不就搞点刺绣吗,就这,还需要领导亲自命名,提字?”刘伟民忍不住了,觉得好笑,于是说。 “当然需要啦,那方小小的丝巾,可是总理出国访问时带的礼品,它是轻如鸿毛,但它也重如泰山。”苏樱桃跟刘伟民都犟上了,一副较真的样子。 而黄岗黄副部长,也立刻坐正了,同时,用一种格外欣赏的目光,看着宋言。 丝巾是不大,但自己的字能跟着丝巾一起出国,这意义它不大吗? 而作为一个厂矿单位的书记,能力是什么? 除了经营好一个厂子,搞好本职工作,官面上的事情也能搞得好,那才叫真的有能力。 而宋言在这方面,向来跟博士一样,属于不屑一顾,懂,但是懒得搞的那种人。 这种人偶尔搞一趟面子.工程,领导就很高兴。 所以黄副部长居然主动端起酒杯,敬宋言了:“宋言同志,到年龄和阅历很重要,我看你现在的态度比原来谦虚多了。” 可不谦虚了很多,为了提前拜山头,宋言还提着一箱柿饼呢。 “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去秦工。”黄副部长又说:“大概后天咱们王部长就到了,到时候,让咱们王部长给你们提字!” 这不,不着痕迹的,苏樱桃才几句话,就把一行领导,都给先拉到秦工了。 而等王部长去了秦工,俗话说的好,先入为主,苏樱桃不也就可以进一步的,为宋言争取那个任命了? 不过在场所有人,包括刘伟民和宋言在内。 因为默认党组书记的人选已经定了,所以没人往这方面想。 所以刘伟民笑着说:“咱们博士夫人可是咱们秦州的先进工作者,跟咱们秦钢的秦露同志一样,都非常优秀,刺绣虽然是个小东西,但难和博士夫人搞点小产业,咱们是该支持。” 刺绣是小产业吧? 当然不是。 不但不是,而且苏樱桃的轻工生产线也不仅仅是刺绣,还有一大堆的东西,但要等到工业部的领导来了,她才要正儿八经,捧出来亮相。 惊瞎大家的眼球。 此刻嘛,饭桌上,大家说说笑笑一下,也就完了。 不过就在这时,秦露突然伸手逗了杰瑞一下,假装孩子气的,就跟杰瑞说:“妈妈每天工作那么忙,咱们杰瑞见不到妈妈的身影,肯定很不开心吧?” 饭桌上嘛,男人们去聊别的了,女同志总共三个,就秦露,徐俨和苏樱桃。 “是不是啊,冬天的雪是那么漂亮,可是妈妈不会抱着杰瑞一起去看吧,因为她在忙工作。”秦露又说。 徐俨刚想张嘴,给苏樱桃拍了一把,于是又把嘴巴闭上了。 而苏樱桃呢,则冷冷看着秦露。 秦露自己还没意识到,因为她一直跟闻放鹤走的很近,苏樱桃早看她不爽了,想要敲打她,看杰瑞笑着吐了个泡泡出来,又说:“我要是咱们杰瑞的妈妈,可不会每天都忙着工作,我一定会抱着杰瑞去好好看看冬天的雪,春天的花,花是怎么开的,又是怎么结果的。” 这是典型的搞文艺,整天就知道风花雪月。 搓了一下双手,秦露又说:“如果是我,我会教咱们杰瑞读很多的诗,阿姨会读的诗可多了。” 杰瑞懂什么,咧开嘴巴笑着,嗷呜,吐了几个水泡泡出来。 “整天看雪看花的人,在咱们国家的旧社会有很多很多。”苏樱桃冷笑了一声,反问秦露:“看过《红楼梦》,知道贾宝玉吗?” 秦露还在国外的时候就看过《红楼梦》,而且,她对其中的古诗也颇有研究呢。 但立刻,苏樱桃又说:“冬天就去看雪,春天就去看花儿,再写两首诗,那正是贾宝玉干的活儿,知道为什么封建社会灭亡了,被咱们社会主义推翻了?就因为封建社会,就专产那些一天只知道唧唧歪歪,只会写点小酸诗,扔地里四脚不勤,五谷不丰的大少爷,才灭亡的。” 不愧秦工的同志们说起 来,都说苏樱桃觉悟高,又红又专。 秦露觉得她的理论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驳。 这个小h兵的首领,张嘴就是大道理,讲的慷慨激昂的。 但苏樱桃还没说完呢,她又说:“飞机是你看看雪,看看花就能造出来的,公路是你写首诗就能自己铺出来的?秦露同志,你知不知道咱们国家修的喀喇昆仑公路,从66年开始修,到现在,平均1.5公里就埋着一个武警战士,他们要都跑去看花看雪,谁修公路?咱们国家从58年开始下放的知青,到现在,你知道有多少人上山下乡了吗?整整1700万人,他们要都跑去看花,看雪,北大荒还是沼泽和荒草甸子呢,您说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主任,我很敬佩您在工作中的热情,但是对于杰瑞,我觉得您未免给他的母爱太少了一点。”秦露又说。 苏樱桃说的全是大道理,但说它是大道理吧,也不是。 毕竟一个国家的基础建设确实是这么来的。 从58年开始,全国大搞基建,到70年,所有的省份通了国道,960万平方公里,一个世界人口第一的国家,十几年的时间干了那么多事情。 真是所有人抛弃了阳春白雪,抛弃了风花雪月,整整一代人,用自己的青春和汗水铺就的。 这一代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这种大道理,苏樱桃没讲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觉得,也没意识到。 但她这么一说,就连黄副部长都愣住,不聊别的,来听苏樱桃说话了。 而且笑着说:“经博士夫人这么一说,我发现咱们这辈人还挺伟大的。博士夫人,不行这样,明天一早我就去秦工吧,咱们好好聊聊。” 这叫聊天聊的投机,人家就想跟苏樱桃多聊几句。 刘伟民虽然还是笑嘻嘻嘻的,但额头上正在不停的冒汗,看秦露还想说话,赶忙把她面前的酒满上了:“秦露同志,就别光聊天了,给咱们黄副部长敬杯酒。” 再不让秦露搅搅局,只怕领导今天晚上,就要跟着秦工的人一起走了。 秦露于是端起了酒杯,但下意识,就把酒杯捧向了博士:“博士,咱们先喝一杯?” 刘伟民气的脸色青了,拳头都捏起来了,看着秦露,止不住的瞪眼睛。 而博士的酒杯里压根就没倒酒,他冷冷摆了摆手,说:“我今晚还要加班。” 秦露于是转身向黄副部长,把酒敬了出去。 这下刘伟民舒服了,因为秦露就被他安排在黄副部长身边嘛,秦露一站起来,他居然趁势,就把秦露的椅子,往黄副部长身边挪了挪。 徐俨看着刘伟民的丑态,当然要示意苏樱桃去看。 苏樱桃能看不出来吗,秦露自以为秦钢的领导们器重自己,这么重要的场合都带着她,显然是肯定她的工作能力。 但她大错特错了,刘伟民为什么带着她,还故意一个劲儿把她往领导身边挪,这是拿她当个招牌呢。 而在将来,在八.九十年代,这样的招牌叫什么,叫陪酒小姐。 毕竟秦露是个难得的女工程师,苏樱桃觉得,自己也该戳穿刘伟民的真面目,给秦露看看了。 一个好好的女工程师,被领导当成陪酒小姐,真是可怜又可悲。 . 第198章 丑媳妇到邓博士面前,扒下秦露的脸!…… 看秦露落了坐,苏樱桃立刻说:“秦露同志,我听说你们秦钢的工程师都很忙,你还有时间出来喝酒?” 秦露愣了一下,才说:“是领导喊的我,不过博士工作也很忙,不也一样来了吗,今天咱们大家都是来欢迎黄部长的,不是吗?” 她也不是什么善茬,刚才借着杰瑞,一句句挑苏樱桃的刺的时候挑的很欢,这会儿给苏樱桃一质问,立马就不舒服了。 苏樱桃眉头一皱,立刻说:“你和博士怎么能比呢,他在秦工干了整整七年,手把手带出来那么多工程,每一个都能独挡一面。而你呢,今年25吧,应该也只是个普通的工程师,你出来吃饭,你的工作谁帮你干,还是说我们秦工的人天天加班到深夜,你们秦钢的人都能准点下班?全国人民都在各个岗位上流血流汗,要大干二十年,争取超英赶美,你们秦钢的人居然能准点下班?” “倒也不是,回去我还要加班的。我们也很忙。”秦露连忙说。 苏樱桃转头就问黄副部长:“黄副部长,既然您称我一声博士夫人,我也就说几句不客气的话,秦钢的同志们怎么能这样。博士在工作期间可从来不喝酒,今天来跟您见面,也不敢喝酒,因为他回去还要工作。咱们秦露同志可是秦钢的设计师,刚才她还在跟你敬酒,这是要喝的醉熏熏的,再回去工作?” 这下可好,不仅黄副部长的脸瞬间垮下来了。 刘伟民额头上的汗,像雨点一样,直接飚出来了。 要不是苏樱桃问一句,谁能想到这一点,秦露可是一个工程师,出来喝酒应酬,喝完了还得回去加班? 这就跟医生喝醉了上手术台,司机喝醉了开车一样,这可是违反原则的问题。 没人提出来也就算了,但苏樱桃现在提出来了,大家得多难堪? 而且说完还不算,苏樱桃把酒盅扣到了桌子上,笑着说:“秦露同志敢敬,我不敢喝,就拿铲车、挖掘机这些东西来说,哪怕是组装样品,失败一次,代价至少在几千上万块钱吧,一瓶茅28,是半个月的工资,一个产品零件成千上万,是一辈子的工资,这酒我喝不起。” 其实也不过一个很小的饭局,而且也不过大家一起吃顿饭。 但是刘伟民把工程师带出来喝酒,回去之后工程师还怎么工作? 果然,黄副部长敲桌子了:“刘书记,你这态度不对啊,这位秦露同志可是工程师,回去还要加班,你居然拉着她跑出来喝酒?” 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说的不正是刘伟民? 而他是怎么做的呢。 这位刘伟民同志,堪称危机公关中的高手,黄副部长教育他,他立刻手指着秦露就开始教育秦露了,而且是拍着桌子的教训。 “小秦同志,不要再喝酒了,早点吃完饭回去工作,我来之前不让你喝酒吧,你还非喝酒,你看看你这样子,真是从国外来的,一点事都不懂?” 秦露一直以为刘伟民很赏识自己呢,给刘伟民一句话说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场的还有一个是秦钢的厂长刘振,这俩人居说堂兄弟,当然也帮着刘伟民,他干脆说:“小秦同志,听说你们留过洋的女同志们都爱喝酒,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要不然,你就退出咱们秦钢的工程师团队。” 但分明是刘伟民喊她来的,而且来之前,还一个劲儿跟她说,今天要她务必陪黄副部长多喝几杯。 只要今天能让黄副部长高兴,等到秦城重工合并之后,他就让她做设计院的副总工。 博士当然是当仁不让的总工,但她也不要怕,博士那种专攻术业的人,不适合做总工,再干几年,等她年龄大点,有了资历,他再慢慢提拨她,让她当一把手。 可怎么突然之间,来之前还笑呵呵,一直夸着她,捧着她,说她有能力的刘伟民和刘振俩,连起的来一起批d她了? 秦露想张嘴,想辩解。 可刘伟民厉目瞪了她一眼,就说了句:“要不秦露同志先回,赶紧回去加班,我怕你们这种留洋派,天生好喝点酒,要忍不住再偷喝两杯。” 这是不但要赶她走,而且还把她污蔑成了一个好酒的酒鬼? 秦露在西方多少年,见的男人在外面,好歹都有点绅士风度,哪见过刘伟民这样,一出事就甩锅,而且甩锅的时候,还不能把人踩死的呀。 但这种人苏樱桃见得多了。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嘛。 历史上的四大美人,可不全都是没事的时候,男人抱在怀里有酒有肉天天乐呵,一出事就推出去,骂成红颜祸水的? 不都是像秦露一样,自以为自己被男人们赏识,喜欢的那种。 出了事情,有了乱子,用来祭天的,可不就是她们。 所以秦露站了起来,嘴皮子一直抖颤着,愣了半天,终究还是先走了。 饭已经吃到一半了,这么一闹,黄副部长也抓紧刨了两口就把米饭碗放下了,站了起来,他握上宋言的手说:“明天一早我就去秦工,宋言同志,你们秦工的同志们的觉悟,可比秦钢的同志们高多了,这证明你不仅生产抓的好,管理也做的很到位,我要代表整个工业部表扬你!” 宋言在领导面前向来是只挨骂,从来没听过表扬的。 就好比丑媳妇被公婆多看了一眼,嘴里还嚼着个鸡骨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那叫受宠若惊,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宠。 而刘伟民和刘振俩,看领导在表扬宋言,就跟平常受宠的儿媳妇突然在公婆面前受了脸色,那叫一个既局促不安,又嫉妒又恨。 那小眼神儿,简直别有一番意味。 大家一起下了楼,楼下停着几辆车,而提前下楼的秦露,就站在博士的皮卡车前,等他们下楼之后,远远望了一眼,哭丧着脸,这才转身走了。 博士对于饭桌上,秦露受的委屈并非一无所知。 但是前阵子他才接到一封信,在信里,秦露言之凿凿,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跟他说,自己将来很可能在领导层面,要帮他很大的忙。 她这才是第一次出来交际,就被领导们给摆了一道,而且还摆的这么惨? 东方式的人情社会,他已经来了七年了,到现在,没能苏樱桃,都可谓寸步难行,像秦露这样的女同志,真该好好栽栽跟头,要不然,她很可能吃了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的。 算了,顾不上说这些。 这几天小杰瑞在断奶,一到夜里尤其是想奶,恋奶,每次一犯奶瘾,就要隔着衣服,闻着妈妈的奶香香,揉着眼睛哭半夜。 博士从小在国外长大,而且从四岁开始,身边多了本那么一个无时无刻不在骂他,打击他的人,小时候受过的苦楚和委屈可想而知。 所以他见不得儿子哭,也见不得儿子受任何委屈。 为了断奶,这几天他都是抱着儿子,在楼下给儿子唱歌,讲故事,一父一子,捱到儿子奶瘾过去,闹完了,睡着了,抱上楼让苏樱桃哄着睡觉,他再去加班。 工作又那么忙,他才没时间管秦露那些事。 而秦露呢,给秦钢的书记和厂长联合起来,当着领导的面批了一顿。 当时又气又忿,回了秦钢之后,又还要加班,当然,加班的时候委屈,就在设计院哭了一场。 她是从小在西方长大的女性,在男女的界限上比较模糊,当然,关于东方雪樱所说的,性.开放的论调,也是她经常跟设计院里的男同志们讲的。 而设计院里,是一帮学理科的男同志,对于喜欢风花雪月,诗词歌赋的女孩子,天生有种既尊敬,又仰慕,同时还爱慕的心理,毕竟秦露长的漂亮嘛。 所以今天晚上回去加班之后,她脸上就一直挂着眼泪。 设计院里一同加班的几个男同志中,有一个叫金技的,是个很内向,而且很耿直的理工男,虽然已经结婚了,但娶的妻子文化层次并不高,是那种很普通的车间女工。 而金技呢,自打秦露到了设计院之后,第一眼见面,就惊为天人,然后一直默默的喜欢着秦露。 设计院里唯一的女同事,哭的梨花带雨,抽抽噎噎还在工作,又不说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哭的。 而且她晚上没吃饭,一直饿的肚子咕咕叫。 肚子叫就叫吧,她还一脸幽怨的,跟金技说,自己是因为没吃饭才肚子饿,还让他听听她肚子叫的声音。 金技,不就把这个看成秦露对自己有爱慕的暗示了? 他下班回到家,家里,他的妻子怀着身孕呢,好容易攒钱买了半只鸡,炖在砂锅里,但自己没舍得吃,全给金技留着,相让他晚上回来吃的。 但金技想起秦露没吃饭,于是把半只鸡,连砂锅一起端着,径自就去了秦露的宿舍。 秦露对于男女关系的界限特别模糊,因为闻放鹤也住在单身宿舍,她还动不动穿着睡衣往闻放鹤家跑。 东方雪樱性格软,不说什么,每次去还给她做饭吃,就把她给惯坏了。 让她以为自己跟男同志们不论怎么相处都没关系,可以随随便便。 金技端着半只鸡来找她,她收下了鸡,还把金技请进了宿舍,跟金技倾诉起了自己的苦闷,以及领导利用自己的事情。 金技的爱人叫王芬芬,也属于整个秦钢,最讨厌秦露的那种女人之一。 她其实也没睡着,三更半夜的,发现丈夫端着砂锅出门,于是就悄悄跟上了,看丈夫进了秦露的宿舍,当时就给气的火冒三丈,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半只鸡,留着给丈夫吃,丈夫却给了秦露这个小婊.子,她怎么甘心。 正好是个雪夜,深一脚浅一脚的,她先是喊保安,再是喊厂里跟她关系好的女同事们,冲到秦露的宿舍,就把秦露的宿舍给砸了个稀巴烂。 然后逮着秦露就是打。 平常陪秦露说话,聊天,跟她关系好的男同志们,居然没有一个站出来为秦露辩解一句。 任凭一帮女同志把秦露连唾带骂,带揪带打,打成了个猪头,说成了个破鞋。 甚至在秦钢,一帮女职工,家属们自发聚集到一起,贴大字报,游.行,要求领导把秦露赶出秦钢。 这时候,给秦露端鸡的金技,还不如曾经的毛靖呢,一点担当都没有,都不知道站出来辩解一句,就那么窝在家里,在窗户上看秦露被爱人撕来打去。 当然,按理来说,这是秦钢的乱子跟博士和苏樱桃是扯不上干系的。 但刘伟民的滑头就在这儿,这时候黄副部长还在秦钢,正准备启程去秦工,厂里出了风纪方面的事情,女职工们闹的那叫一个厉害,大字报贴满了厂,聚在一块儿骂街,堵着办公大楼要讨说法,不论是为了什么事,给黄副部长看见,都是他管理不力的问题吧。 而女职工们的愤怒又平息不下来,怎么办? “同志们,这位秦露同志是秦工那位邓昆仑博士带出来的学生,我认为她会犯错误,跟邓昆仑邓博士没教育她她有关系。王芬芬同志,你先别着急,带着秦露同志去趟秦工,从邓博士那儿讨个说法去,让他好好教育一下秦露同志,好不好?”他对王芬芬说。 秦露的母亲在国外去世了,父亲也是死在戈壁滩上的,再没有别的亲人。 老师就是她现在最怕,最愧疚,无颜面对的人。 这好啊,王芬芬一想,这种不要脸,三更半夜勾着男人进自己房间的婊.子,就该带到他的老师面前,让老师好好批评一下,让她狠狠丢个脸。 于是几个秦钢的女同志,先黄副部长一步,就逮着秦露,坐着班车,往秦工来了。 “秦工的同志们快来看看啦,这儿有个臭不要脸的婊.子!”这几个女同志不但人来了,而且还拿着一面破锣,到了秦工大门口,就开始咣咣咣的敲,边敲边喊。 “邓博士,邓昆仑的学生在我们秦钢勾引男人,当婊.子,大家快来看看啦。” “呸,不要脸的贱货,勾引男人被我们抓到当场啦!” 这下可好,秦钢的领导们在等副书记,结果从班车上下来一帮妇女,却是来搅局的,这可咋办? 邓昆仑本来没有出来欢迎黄副部长的,都给这锣声惊的,带着一帮工程师,从工作间出来了。 秦露满身口水,唾沫,还给人扯着头发,揪着衣领,活脱脱的,前几年受武斗时的样子。 是,秦露的行为本身有些不对,但这也太过分了吧。 刘伟民可是秦钢的领导,他怎么能任由下面的职工这么干,侮辱一个工程师,而且这可是为秦工,秦钢做出过重要贡献的工程师。 在工作中要领导是干嘛的,不就是管理职工的吗。 他怎么能叫厂里的女职工,这么批d一个工程师,把她头发剪的乱七八糟,唾的她满头口水,衣服都给撕烂了? 这种事情男人不能插手,一插手女同志们更生气,所以秦工的领导一劝,女同志们连吐带唾,有几个直接躺地上,就开始撒泼打滚了。 “小苏,苏樱桃呢,她在哪儿?”宋言急的直吼,毕竟这时候,黄副部长马上就要到了,厂门口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刘伟民那个王八蛋,也太会搞事了吧,搞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而这个乱子,不说博士,就是宋言,也觉得大概只有小苏同志才能处理。 当然,苏樱桃把杰瑞丢给东方雪樱,也正在往外跑呢。 事情出的太突然,她也是才听到消息,这事儿是挺难办,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毕竟秦露可是真正有天赋,有实力的女工程师,挫折才能叫她成长。 也是时候,苏樱桃得给她送点关怀了,毕竟现在,她应该已经清楚自己的位置,也能摆正她的态度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199章 人情社会看秦露的样子,苏樱桃就知道…… 苏樱桃在听到骂声后, 让东方雪樱去喊郑凯和张平安,还把自己皮卡车的钥匙也给了东方雪樱,第一时间就跑出来了。 跑的太急, 她连棉衣都没穿。 一群男同志正在劝, 越劝,秦钢的妇女们就越得意,王芬芬挺着肚子, 在撞宋言,撞的宋言连躲的地儿都没有。 而秦露, 则被几个妇女搡在人群中, 满头是唾沫, 大冷寒天, 都冻沾在头上了, 粘不叽叽的望着苏樱桃。 “同志们, 你们不要着急,你们的委屈我知道。”苏樱桃拍着胸脯,高声说:“你们的难过我也知道,王芬芬同志,你受委屈啦!” 她挤进人群, 伸出双手,就把王芬芬抱到了自己怀里。 但同时, 也伸手一把就把秦露推到了自己身后。 而秦露呢, 这时候心里想的是, 自己曾经挑衅过多少次苏樱桃啊。 就在她临产的日子,秦露还曾故意挑衅过她呢,所以她觉得,苏樱桃肯定不会放过她, 估计还要跟这些妇女们一起耻笑她,唾骂她。 果然,苏樱桃扬着双手说:“你们先把秦露同志留下来,我替你们好好教育她,狠狠教育她。” 王芬芬一想丈夫给自己都没留过肉,却把肉端去给秦露吃,气的又想搧秦露的脸:“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这个贱人。” “我可是我们秦工g委会的主任,而且还是博士的爱人,最会干的事儿就是搞批d,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育她。”苏樱桃说的时候,留神看后面。 看郑凯和张平安有没有来,危机公关,说的就是现在。 秦钢的妇女们一听,顿时朝着苏樱桃围过来了。 这是博士的爱人? 这个不要脸的秦露,肯定也曾勾引过博士吧,找到博士的爱人,大家就等于找到组织了呀。 “要批d她,狠狠批d!”王芬芬说。 另有个妇女说:“绑起来,撕了她的衣服让她游街!” “我要剪掉她的奶.子!”另有个女人突然冲了出来,拿着剪刀高吼说。 这就有点过了,就连博士都要挺身而出了,宋言本来也着急,想让苏樱桃赶紧来劝劝这帮女同志,怎么她一来,反而跟着秦钢这帮泼妇们一起耍起泼来了。 她这愈发激化了矛盾啊,不说武d,这都成酷刑了。 还好那个妇女同志的剪刀被人抢下来了。 好在这时郑凯和张平安来了。 “剪,我一会儿就剪,放心吧,我剪下来就寄给你。”说着,苏樱桃一把,把这个女同志搡进了张平安怀里:“把她带到车上,把车门反锁了。” 王芬芬哭着说:“博士夫人啊,我苦啊。” “但你再哭,生下宝宝来宝宝就是个哭相,不准再哭了,赶紧上车。”说着,她把王芬芬推给了郑凯。 郑凯这一抱,不也就抱上皮卡了。 另外两个女同志,是苏樱桃自己搡上去的,把这帮女同志搡上车,她拍了把车门,喊了一声开车,张平安开着车,不就一车给拉走了。 而这时,正好秦钢护送黄副部长的车,恰好到了路口,大家当然站好队形,要热烈欢迎领导。 等黄副部长要下车的时候,几个副书记凑到邓博士身后,就悄悄要交待几句:“博士,秦露毕竟是个女同志,让咱们苏主任随便批评几句就行了,别让她做的太过分了。” 邓昆仑也听见了,刚才有个女同志喊,说要剪秦露的奶.子,苏樱桃居然响亮的答了一声:“剪,我一会儿就剪。” 张爱国对于小苏同志的泼辣,心有余悸。 苏小娥还是她姐呢,想当初她一把逮进万人坑里,差点没给淹死。 把所有领导喊到g委会那间小房子里,一把压着保剑英,也曾把保剑英给批了个无地自容,那都是苏樱桃的手段。 所以他也悄声说:“剪奶.子那种事情可不能干,让小苏给秦露做个高帽子戴戴就完了,好吗博士?” 虽然博士也给吓的直发抖,但下意识的还是说:“不会的,小苏是文明人,在任何人身上她从来没有武斗过,在秦露身上她肯定也不会。” 但是,大家都觉得秦露今天肯定完蛋了。 曾经,卫星发射方面,许多非常精细的零件拼接,都是她在显微镜下完成的。 还不敢坐着,站在那儿加班,有时候一站就是一整夜,集中生产卫星零件那段时间,秦露两条腿都是肿的,就是因为站的太久,不活动的原因。 这些秦工的领导们可都知道。 而现在,大家在欢迎领导的时候抽空看,就见苏樱桃把秦露带到农场去了。 好家伙,农场有毛纪兰,而毛纪兰最讨厌的就是女流氓。 大家相互交换个眼神,都觉得秦露这下在劫难逃,说不定等待着她的,就是继保剑英之后,苏樱桃第二次扎扎实实的批d,而且还是武斗。 …… 现在,刚过完年不久,正是农场里第一茬麦苗嫁接育种的时候。 因为是繁育种苗的工作,这些麦子是不打农药的,得用粘虫板把虫子粘下来,然后由农业部的专家们分析害虫性质,改进种苗基因,进过一系列的杂交,配合,让种子天生就带有抗体,能抗虫灾。 这不,毛纪兰正在率领着大家粘虫子,女流氓这种事情,比瘟疫传的还快,是由搞刺绣的妇女们,传到农场来的。 “啥,还是我家老三的学生,居然搞女流氓,被秦钢的妇女,送到咱们秦工来了,这种事情必须批d!”毛纪兰立刻说。 苏双成还是农场一名优秀职工,正在粘虫,直起腰来,就说:“一个巴掌可拍不响,这种事情,肯定男女都有错,那个男流氓是谁?” “呸!说不定就是那个女同志自己犯欠呢,我家老三可是个正派人,怎么教出这样的学生来,我得狠狠批评她。”毛纪兰立刻骂说。 苏双成说:“我跟你讲不清楚,你们都是女同志,骂一个女同志是流氓,这样好吗?” 好家伙,秦露还没来呢,农场里又吵吵起来了。 这要叫首都来的副部长听见,不又属于管力不善。 而就在这时,苏樱桃带着秦露,正好进了农场了,这下可好,女同志一看,一个穿着工作服,年纪轻轻,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女同志,一头短发,看起来还是火钳子烫过的,这是个标准的女流氓啊。 不用说,手里的粘虫板收起来,嘴巴里唾沫已经准备好,由毛 纪兰牵头,就准备上场,批d一下这个女流氓了。 “打击报复,这纯粹是秦钢的同志们对于我们秦工的打击报复!”苏樱桃低声跟毛纪兰说:“秦露同志可是博士的学生,秦钢的人把她打成女流氓,这就是咱们秦工的污点,娘,你可要看清大事大非,两个工厂重组在即,要是咱们宋书记上,当党组书记,咱们秦工立刻就可以盖家属楼,到时候大家都有份,但要是秦钢的领导当了党组书记,他们当然只给自己搞福利,不给咱们搞,这才是小秦同志被打成女流氓的原因!” 毛纪兰身后有一帮妇女,当然是听她的号令,这一听,她立刻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就问:“小秦同志没犯原则性的错误吧?” 原则性的错误,就是有没有跟别家男人睡觉。 要睡了,毛纪兰可不会偏袒着她。 秦露这种人,别看她言论很开放,但是对博士很痴情,而痴情的女性,在性方面肯定很保守。 所以不等秦露说话,苏樱桃立刻摇头了:“绝对没有,就是从小在西方长大的,说话,行为不太注意,跟男同志走的有点近。” “既然是这样,丫头,来,大娘带你一段时间,好好教育教育你。”毛纪兰于是说:“现在都给我散了,这也是个留洋回来的,跟我家老三一样,这种我最会教育,大家赶紧去干活儿。” 这就对了。 刘伟民作为秦钢的书记,可是个老狐狸。 苏樱桃在饭桌上不闷不哼,几句话就把领导给抢走了。 秦露被刘伟民送到这儿来,而且还是有把柄的送,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据说马上工业部的领导们就要下来,他到时候肯定要撺掇着那帮妇女继续来闹。 这时候把秦露给毛纪兰,放在农场里是最好的选择。 一是能保护她,二是那帮妇女来,有毛纪兰顶着,就不怕她们闹起来,闹的太难看。 再说秦工的一帮领导们,早晨陪着黄副部长参观完本厂的车间,办公大楼,下午就得去趟内蒙的生产厂,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 宋言是陪着黄副部长去的,走之前专门交待张爱国,让他去看看,不要让苏樱桃把秦露批的太狠,戴个高帽子,整个流氓罪,让她劳动几天就行了,剪奶,子,这种话宋言都说不出来。 但他是真怕苏樱桃要干,毕竟秦露可一直没掩饰过自己对于博士的喜欢。 现在她落苏樱桃手里,不是等着挨宰吗? 张爱国一下班,匆匆忙忙的就来找苏樱桃了,厂里几个副书记,副厂长,就连博士工作间的那帮工程师们,由吴晓歌带头,也到g委会来找苏樱桃了。 在g委会找不到她,估计她在农场,就又往农场去了。 在大家想来,今天苏樱桃肯定在农场里狠狠批d秦露,剪奶.子那种事估计她不会干,但农场里那帮女同志们可说不定,毕竟那都是一帮没读过书,就像秦钢那些泼妇一样,闹起来只会胡搅蛮缠的那种。 大家一路走着,相互对视一眼,也是心有戚戚,秦露在作风上确实有点太开放,还在秦钢勾引了男人,据说在秦钢,所有帮秦露说过话的男同志们,现在都被女同志们骂成居心叵测,好色之徒了。 难,东西方的文化,就是这么难以兼容。 而就在这时,她们看苏樱桃抱着杰瑞,就走在前面不远,果然是往农场去了。 这大概是继曾经普选之后,有这么多领导默默的,但是一起往农场走的头一回。 大家心照不宣吧,还又不好意思说。 总之去看看嘛,万一闹的太过,他们还是打算出手,劝一下苏樱桃的。 再说秦露,今天给毛纪兰带着,沾了一整天的虫子,农场没法洗澡,也只洗了个脸,混身粘粘腻腻的,还听毛纪兰教育,说叨,骂了她半天。 秦露这是从西方来的,那么多女人骂她是女流氓,唾弃她,辱骂她。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觉得是那帮妇女愚昧,并没发现自身的不检点,以及曾经给过别人的暗示。 反而听说毛纪兰是博士的母亲,居然对博士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就好比人说鸡蛋好吃,但听说是从鸡屁股里出来的时候,总会觉得恶心一下似的。 她心里想的居然是,博士长的那么帅气,整个人的气质,胸怀,思维都是那么的广阔,渊博,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母亲。 她曾经疯了一样的想过要取代苏樱桃,想嫁给博士。 可现在她突然不想了,就冲毛纪兰这么庸俗,她也不想了,她觉得博士因为毛纪兰,一下逊色了不少,而毛纪兰这样的婆婆,她也不可能像苏樱桃一样,跟她和平共处。 而且她虽然一直在劳动,但其实一直在瞅时机。 在首都,有一个她从没见过面,也只听说过化名的人,是一个真正隐藏在华国的美国间谍。那个人还派了人,长期的,专门在秦州等着她,等她去联络自己。 虽然现在中美即将建交。 建交并不意味着和解,经济和军事方面的打击和打压,在两个大国之间是永远存在的,也就是说,只要国界存在,竞争和打压就会永远存在。 那个化了名的间谍,一直想通过秦露,窃取华国卫星方面的一些信息,从而掌握华国卫星领域的资料,一旦被那个间谍掌握华国卫星领域的信息,他就可以窃取数据,并且帮住m国在军事方面,掌握华**事方面的核心机密。 秦露前段时间曾经被联络过,但她没有理那个人。 不是因为对方钱给的不够多,而是因为她本身是个非常感性的人,她曾经在戈壁滩上劳动的时候,恨透了这个国家,恨它夺走了她父亲的生命,恨它的愚昧,无知,封建和落后。 恨自己满腔热忱的归来,想要奉献青春时,迎接她的却是如此残酷的现实。 要是那时候间谍策反她,立刻就可以。 但是博士给了她希望,因为他,她觉得这个国家还有救,或者说她坚持的信念,就是博士的信念,就像她告了毛靖的密一样,她不想任何人破坏,窃取走博士的心血。 她曾经所有的坚持,仅仅是因为博士。 但现在无所谓了,她打算找个时机,抽空逃走,逃离这个万恶的地方。 到时候,只要她能坐着班车逃到秦州,只要她在特定的地方说出暗号,就会有人跟她接头,并把她保护起来,她只要出卖一组只有她和极少数的,军方高层知道的数字,躲一段时间的风头,她就能回m国,并且从此,永远呆在m国,拿着丰厚的报酬享受人生,并且永远不再回来。 这是她父亲的家乡啊,并不是她的,她出生在m国,长在m国,她只是拥有黄皮肤而已,她本身就是个m国的人,什么民族荣誉,道德,为什么要用这些东西捆绑自己。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苏樱桃抱着杰瑞来了。 而博士的那帮学生,她曾经的同事,跟在她身后不远处,走的有点慢,有点局措,但所有人也都来了,而且都在看着她。 都是些男同志,有好些心里暗暗喜欢她,但没有毛靖那么痴情,执着。当然,他们大部分也都是俗人,就像金技,闻放鹤那样,会冷血的站在人群中,就那么看着她被唾被辱,被骂,他们跟这个国家一样,刻板,守旧,曾经被封建主义奴役,而现在,则被社会主义所奴役。 至于苏樱桃,则跟秦钢那些泼妇一样,是来批d她,辱骂她的。 她会毫无理由,毫无道理的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而刘伟民做为领导,不也推婆助澜,把一切的错误加到了她身上。 “我看秦露同志反省的很不错嘛,毛纪兰同志,你教育的真好,你看她的脸上,是不是流满了感激的泪水,你看她多想跟我说话,想说说自己有多么的后悔?您的教育特别成功,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秦露同志,鉴于你反省的这么好,走吧,到我家去洗个澡。”苏樱桃笑着说。 杰瑞也轻拍着巴掌说:“洗澡澡!” 这可是小宝贝最喜欢干的事情。 秦露顿时愣在当场:她不是应该批d她的吗,居然邀请她去自己家洗澡? “华国的人情社会,明处有一套法则,暗处也有一套,秦露同志,想跑了吧,想躲了吧,连这点小风浪都经历不下来,你还想守护博士?”苏樱桃低声说:“不要哭,跟我走。不要总说东方西方,不要因为你是从西方来的,就觉得高人一等,也不要轻视东方的人情社会,你能在这儿站稳脚跟,才有资格蔑视,鄙视别人。乖乖低头,先学做人,再学作事。要不然,哪怕你逃到m国,照样得被人欺骗,利用,这个社会的潜规则,在任何地方都是通行的。” 看秦露从头到尾,那一脸蔑视,无所谓的样子,苏樱桃就知道,她这是想跑了。 她们这种人,周围的陷阱和诱惑太多太多,一旦跑出去,对国家就是核弹级的打击,这种人必须用糖衣炮弹来笼络。 不过想让她彻底融入这个国家,其实是很难的,而且还得看她自己愿不愿。 但不论怎么样,先让她洗个澡,然后在农场给她安个铺,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毕竟只是个女孩子而已嘛。 而今天,秦工的领导们,本来是抱着戚戚然的心态,想来维护秦露,帮助她的。 但显然,小苏同志的教育特别成功。 秦露不但认识到了错误,还流了悔恨的泪水,跟着小苏同志去洗澡了。 皆大欢喜呀! 虽然男同志们都觉得奶.疼,而且两边都疼! . 第200章 自我检讨拿美国护照买糖的杰瑞,超豪…… 据说秦露被改造的特别成功? 据说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而且写了好多忏悔、检讨信? 刘伟民听说之后,气的差点没跳起来,愣了好半天,突然觉得,这苏樱桃是个人材啊,秦露曾经在他面前都说过,自己喜欢博士,而且是不求任何回报的那种,她肯定也勾引过博士吧,苏樱桃看起来很聪明一个女人,怎么就能容忍她的? 黄副部长去内蒙了,而王部长呢,前几天发来电报,说最近跟对外贸易部有点工作要处理,还得耽搁一段时间 那这事儿,就先放一段时间,酝酿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再让妇女同志们去秦工闹? …… 今天的晚饭是在苏樱桃的指挥下由珍妮做的。 供销社买来的豆腐和瘦肉,再加上木耳,就是一大盘苜荮菜了。 黄瓜和鸡蛋炒在一起,又嫩又下饭,而最近是万人坑里鱼虾多的季节,汤姆下了一趟水,捞回来三条巴掌大的小鱼,一煎,苏樱桃把它炖成了汤。 刚过完年,正是缺肉的时候,没得肉吃,但土豆储备量极为充足,土豆丝就是一盘最好的下饭菜。 给杰瑞的饭则是她自己做的。 剁了一点肉绒,加上一小把米,再加一丁点的胡罗卜丁,拿先煨好的鱼汤,一起放在一个小小的炖盅里,放在锅里隔水蒸,半个小时就软软烂烂了。 胡萝卜、肉绒可是小杰瑞的最爱,自己拿着勺子就开吃了。 苏樱桃估摸着秦露洗完澡了,就拿了两件自己的干净衣服进了洗手间,递给她,然后让她把自己的衣服给洗好,再带回农场。 她自己,则在给秦露准备农场里用的铺盖,本来想拿床旧的,想了想,苏樱桃把一套过年的时候,厂里发的拿了出来,人嘛,锦上添花的时候,感受不到,雪中送炭贵如油,哪怕住在农场的宿舍里,有套厚被褥,至少就不冷了。 而就这时,博士回来了。 杰瑞刚刚开始学吃饭,积极性很高,早就差着小手等着他的小碗了,苏樱桃把勺子一给,立刻就开始往脑袋上糊饭了。 孩子刚开始吃饭,经常糊的满嘴都是,汤姆又爱无责任的夸他,就连饭糊在脸上都要夸,杰瑞得意了,把胡萝卜和肉绒糊的满脸都是。 教育孩子,很多事情得从第一回开始,就教育他,这样下去,杰瑞不就成个,不讲卫生的宝宝了吗? 所以博士往自己脸上糊了一点饭,然后就啪啪,假装给自己两巴掌。 再然后呢,把饭从脸上取下来放进嘴巴里,这回,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杰瑞一直在很认真的看爸爸,看爸爸打了自己两耳光,恍然大悟,原来饭沾在脸上是要挨打的? 他把脸上的饭一粒粒取下来,全放进嘴里去了。 “秦露怎么在这儿?”看到秦露抱着湿衣服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一刻,博士拉下了脸,问说。 珍妮和汤姆几个,也看着头发湿潞潞的,从厕所出来的秦露。 秦露连忙说:“我马上就走!” 虽然因为毛纪兰,秦露对博士产生了一种鸡蛋是从鸡屁股里出来式的厌恶,但就在刚才,看他教育杰瑞吃饭的时候,那种跟大多数父亲完全不一样的,温柔又耐心的关怀,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了。 她反思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之所以一直默默的喜欢博士,恰恰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别的父亲没有,但是孩子最渴望的,属于父亲的温柔的缘故吧。 不过且不说这个,就像苏樱桃说的。 她其实是被秦钢的领导们利用了一道,摆了一道,摆完之后再摆一道。 而现在在秦钢,她是有名的女流氓,不检点,那些妇女不会善罢干休,说不定还会把她举报到省里。 就像苏樱桃说的,一味的去怪怨东方的人情社会,怪怨那些女同志愚蠢,怪怨她们,然后跑掉,就行了吗? 她要是跑了,或者死了,像刘伟民那样的人不得高兴死。 她既感性,但也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她已经做了好几次失败者了,不想再失败一次,再落荒而她。 她得去农场了。 哪怕将来她依然要回美国,但这一回,她不能让先是捧着她,然后又把她踩到脚底下,还鼓足了劲儿,喊了一群人批d她的刘伟民和刘振得意。 哪怕鄙视唾弃这个社会,也要赢下一局再走吧。 所以秦露毫不犹豫,转身走了。 苏樱桃替她抱着被褥,又给她端了一碗菜,送到农场之后,因为新盖的房子都已经住满了,就把她安排在了原来盖的那些老房子里,这房子现在住的人少,清净,有一间是毛纪兰的,但她不常住,倒是收拾的很干净,也不漏风,就让秦露住下了。 土豆丝、苜荮菜和嫩嫩的黄瓜炒鸡蛋,在工作间,秦露经常见博士带个饭缸子吃的家常菜,秦露一直不太会用筷子,而监狱里,为防自杀,也一直用的是勺子,她看着苏樱桃插在碗里那只勺子,愣了好久。 这个女同志太了解她了,或者说,太了解他们这些西方归客了。 等苏樱桃回到家,这时候大家才要开饭,博士不无得意,洋洋炫耀说:“工作间的同志们让我谢谢你。” 工作间的男同志们都在夸博士夫人处理的好。 “因为我替他们保护了他们的,那叫什么来着,女神?”苏樱桃笑着问。 博士笑的有点意味深长,全然没发现小苏同志给他挖了个坑,点头说:“我今天也去农场了,看她态度端正了不少。”其实也不过是粘虫子粘的很认真而已。 “可不,现在她估计不想再给你当小老婆了,你再也享不了齐人之福了。”苏樱桃揶揄说。 博士什么时候想过要享齐人之福,苏樱桃这态度不行啊,怎么能拿他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杰瑞都听到了,这可是他儿子,听了会怎么看他。 但这时汤姆洗完手,坐下了,珍妮也端着米饭出来,给大家盛饭了。 当然,他就不好再吵下去了。 博士盛了口饭,因为等的久,有些饿了,吃的急,没太注意,不小心沾到了嘴角,杰瑞哇哦一声叫,努力从凳子上爬了起来,认认真真给了博士一巴掌,然后用他的小勺子盛起一勺饭,认认真喂到了自己嘴巴里,然后指着博士:“喔?” “喔!”博士只好也说。 杰瑞扬着自己的小手手,满场转了一圈,示意谁都不要把米饭掉在嘴巴上,或者桌子上,要不然他就要小巴掌伺候。 现学现卖,小伙子学的很不错嘛! 邓博士想了想,往苏樱桃的嘴角沾了一粒米,就想看看,儿子会怎么办。 “哇哦!”杰瑞正在巡视大家,果然发现宝了,一声叫,又站了起来,抓着衣服站到了苏樱桃的大腿上,然后,就在博士以为儿子要给他妈妈,也给一个耳光的时候。 他凑过去把那粒米给叼走,小嘴巴嚼巴嚼巴,给吃掉了。 …… 让秦露在农场呆了半个月后,看苏樱桃时不时去农场,而毛纪兰呢,又一直贴身带着秦露,大家就都以为苏樱桃要把秦露留在秦工了。 “樱桃,那个秦露是不可能改的,你可别犯傻,我的经验,男人身边别留这种女人。”天气好,大家都在晒被褥,徐嫂子拍打着她家的被褥说。 苏樱桃也在晒被窝,笑了一下,没说话。 另一边儿,徐俨从被子后面探出头了:“跟我说说呗,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段大嫂远远的也来凑热闹了:“樱桃,关于那个秦露,你家博士咋说的?” 徐嫂子一下就听住了,趴在篱笆上,要听博士怎么说。 徐硕现在不在厂里上班,调到新厂去了,其实徐嫂子也快搬家了。 而徐硕呢,只听说过秦露,都没见过她,回到家俩口子聊起来,都偏着秦露的,徐嫂子不就更好奇博士的态度了? 作为邻居,她永远在拿自己丈夫跟博士做比较。 苏樱桃睁着眼睛说瞎话,编的全是她梦里,在监狱里写检讨书的时候说的官话:“他建议秦露还是回秦钢去,认真职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毕竟一个人,不论男女,想成就人生的自我的价值,就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发光,发亮!” 让秦露回秦钢? 那可能吗? 徐嫂子和徐俨,段大嫂几个对视一眼,都在看苏樱桃:“她是被打出来的,她怎么可能想回去,她要回去,不得被秦钢的妇女们打死?” “你们想错啦,人秦露同志是个从西方回来的女同志,来的时候怀的就是报效国家的心,不过是文化差异让她在交流中吃了些苦头,她又不是真的乱搞过男女关系,本质还是个好同志,再说了,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她自己内心也是坚定要回秦钢,在工作中证明自己的,要不然她不真成人人喊打的破鞋了?”苏樱桃说。 正好这时,秦露从万人坑的方向走了过来,轻轻咳了两声,到苏樱桃家门前停住了。 几个聊天的妇女对视一眼,看着这位年青漂亮的女同志,相互交换个眼神,转身回自家了。 “怎么,你现在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回去?”苏樱桃问秦露。 其实,关于回不回去这个问题,苏樱桃好几天前就问过了,秦露也一直在考虑。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因为她的档案在秦钢,只有回秦钢,她才有正式工作。要不然,转到秦工,就只能做个农工。 而她在农场里已经劳动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受够了干农活,粘脏兮兮的虫子,根本不想干那种活。 不过,她发现毛纪兰虽然骂骂叨叨骂,说话很难听,但是天天都会给她准备汤婆子,每天夜里她都睡的暖暖的。大概是防着她要自杀,夜里一直陪着她一起睡,一躺下就开始叨叨,从解放前自己是怎么杀鬼子,杀了多少鬼子,秦城的妇女有多佩服她,再到她是怎么把博士送出国的,孩子走了之后,自己躺在炕上有几天没吃饭,哭了多久,零零碎碎,一夜夜的,从秦露躺下,能讲到她醒来,再讲到她睡着,一直讲下去。 农场里的妇女们虽然确实很愚昧,但也没欺负过她。 而她自己,并没有苏樱桃说的那么伟大,也不是什么文化差异,即使在m国,男女之间也有该保持的度。 她内心是承认的,自己丈着是工程领域难得的,年青,漂亮的女孩子,一直任性的有点过分。 但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这点秦露是认同的。 她没跟金技发生过□□关系,甚至手都没摸过,就不能被人骂成破鞋,然后一走了之。 也必须在刘振和刘伟民的面前站起来,证明自己在工科领域的能力,而不是被他们当成陪酒女肆意利用过一番之后就丢掉。 “你的检讨信都准备好了吧,好了咱们就走,我送你回去。”苏樱桃干脆的说。 工业部的大领导马上就要来,得防着刘伟民借机闹事,就得把秦露送回秦钢。 “走吧。”秦露犹豫了一下,又说:“苏樱桃,你送我的那套被褥,我想一起带走,行吗?” “可以,我送给你了。”苏樱桃也爽快的说。 带走被褥,是想让自己生活的舒服一点,虽然秦露自己很可能还不知道,但是从她想要走被褥开始,她的本能中,其实已经在规划长远的生活了,这个改变倒是很不错。 秦露只要回到秦钢,自己给自己贴检讨书,承认错误,保证自己永不再犯原来的错误,只要秦钢的妇女们,尤其是王芬芬能原谅她,刘伟民肯定也会给她面子,毕竟那人不论心里怎样,面子.工程做的很好,她就依然能回设计院工作。 而回到设计院工作之后,真正爬起来,她才算赢。 但赢了之后,要不要回m国,秦露现在仍然在犹豫中。 还要不要回m国? 要回,就得把自己的护照保存好,因为没有护照,她就不可能回美国。 那本烫手的护照,秦露一直揣在怀里,不停的摩梭着,现在要回秦钢,她就把它装在裤兜里了。 今天苏樱桃带着珍妮,汤姆和杰瑞,也要做开学前的大采购,于是就把几个孩子一起带上了。 汤姆一路上都在教弟弟唱歌,什么《打靶归来》、《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之类的,叽哩哇啦,简直能吵死人。 大概也就苏樱桃能忍受得了这些孩子高分贝的哄吵。 而杰瑞则一直试图,想让秦露抱抱自己。 秦露其实并不想抱小孩子,她喜欢看看小孩子,但并不喜欢一身奶腥味儿的小孩子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杰瑞正是身子灵巧的时候,一岁多的孩子嘛,从汤姆头上爬过来,汤姆把他捉回去,他就又爬过来,一直在看着秦露。 男性都是共通的,都喜欢年青一点,漂亮一点的女性,所以汤姆其实也挺喜欢秦露的,就一直说:“阿姨,你抱抱他嘛,我弟弟想让你抱抱。” 刺绣车间的女工们太喜欢抱杰瑞,以致于给他养成了个很膨胀的心态,自认为年青的,漂亮的女性都喜欢抱抱自己,所以扑进秦露怀里,一会啊一声,一会儿又哦一声,而且还坐到了秦露的大腿上。 不过他这么一揉巴,秦露的头发叫他揉乱了,胸膛上,也叫他揉的满是口水。 苏樱桃也不跟秦露多说话,到了秦钢,开车进了秦城钢厂的大门,跟她一起下车,然后从后备箱里端出自己早就熬好的浆糊,跟着秦露一起,就开始贴大字报了。 贴之前,她还专门跟珍妮和汤姆说:“你们秦阿姨并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她只是因为东西方文化的不同被人误解了,你们俩不准看热闹,现在,带着杰瑞出去逛一逛,一会儿再回来,好吗?” 珍妮和汤姆曾经可是感同身受过大家对于他们的偏见和排挤的,而且苏樱桃给了他们一些百货票和钱,这就转身,去逛秦钢的百货商店了。 曾经他和珍妮可是m国任何一种商店都见惯的孩子,但现在,华国上下,统一都是一样的国营商店,可是他们对每一间都充满了好奇。 …… 秦露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吗,其实她犯过,比如跟男性走的太近,她是切切实实犯过的,而苏樱桃不知道吗,她知道,她甚至在临产的前一夜,还在被她挑衅。 但万事就是这么奇特的,让人难以预料,时至今日,恰恰是这个被自己挑衅过的女性,现在正在竭力的保全她的自尊。 帮她一起贴大字报,贴检讨书,还不让孩子看到她被批d的丑态。 秦露这会儿心里很复杂,但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一贴大字报,人不就三三两两的围过来了? 而且刘伟民和刘振听说消息之后,也第一时间从办公大楼上下来了。 正当秦露想对苏樱桃说句什么的时候,苏樱桃贴好了大字报,回头说:“从现在开始不要对男性抱有幻想,也别利用他们的好感,咱们华国的工科领域等着你这个女强人大展前途呢,征服他们,碾压他们,尤其是刘伟民和刘振,你说呢?” 对,秦露觉得苏樱桃说的很对。 从现在开始,不要总是寄希望于任何人,从自己的特长出发,胜过这些男人。 …… 再说汤姆和珍妮,带着杰瑞出了厂门,外面就是百货商店的钢厂门市部,杰瑞今天格外活跃,进了门就在叽叽哇哇的大叫,而且指着装糖的大玻璃罐子,不顾一切的探着身子,就从汤姆的怀里往那儿冲。 “买糖买糖,哥给你买。”汤姆说。 人杰瑞是想让哥哥买糖吗,并不是。 哥哥有一沓花花绿绿的粮票,杰瑞也有,而且就在他手里。 他豪气的摇晃着自己手里的粮票,就朝着售货员塞过去了:“糖,多!” 今天,杰瑞要自己买糖吃,而且要买多多的,吃不完的糖,因为他自己也有粮票,绿绿的。 珍妮眼疾手快,把那个东西抓了过来,这一看还了得,这是一本m国的护照。 不知道是谁的,但是杰瑞大概是看这玩艺儿是绿的,也是四四方方的,以为是粮票,准备拿它来买糖吃了吧。 还好给珍妮抢回来啦! 要不然,他就是大大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01章 道貌岸然送秦露去搅局不成,被秦工的…… 护照上面是一个人的英文名,还有她的生日,住址,各种个人信息,珍妮一推断,这就是秦露的。 估计是杰瑞在秦露身上爬来爬去的时候,从她兜里掏出来的,或者是她坐下的时候,从裤子的斜兜里溜出来,杰瑞捡到的。 不能给孩子惯一个偷东西的毛病,珍妮拍了两下杰瑞的小手手,说:“这可是别人的东西,咱们不能拿,以后随便乱拿东西,要打手手的喔。” 她拿着护照,是想立刻拿回去还给秦露的。 这种东西对他们这种人是非常重要的,她和汤姆的护照,到现在苏樱桃还留着呢,那关系着他们俩的一大笔钱呢,护照要丢了,那钱就归m国国库所有了。 万一秦露在m国也有存款呢,丢了护照,她不就没法取钱了? 汤姆一看珍妮拿的是本护照,眼疾手快就抢了过来,藏到了怀里:“珍妮,这个你得给我,我来处理,咱们给杰瑞买点糖吃吧。” 他刚才在车上,隐隐看见秦露的兜里掉出个什么东西,绿色的皮子,看来就是这本护照。 这东西得藏好,要不然,秦露拿着它回m国怎么办。 “小同志,你刚才拿的那是个啥呀,能不能给我看看?”售货员抓了几颗糖,给了三个孩子一人一颗,笑着说。 汤姆摆手说:“我们家的粮票本,没啥好看的,我给你散的粮票吧,我们要几个作业本儿,我们俩还一人要一支钢笔。” 粮票本家家户户都有,或者红皮子,或者绿皮子,就这么大,方方的,小小的。 珍妮是个天生性直的女孩子,好哄好骗好说话。 而汤姆,则是非常难缠的男孩子,简直就像个守财奴。 一本作业本,按理来说是32页,但是售货员们很喜欢从中撕掉几页给自己家的孩子订一个新本子出来,这叫假公济私。 但这个在汤姆这儿可行不通,他接过售货员递来的作业本,认认真真,把每本作业本的页书数完,挑了一本出来:“阿姨,这本只有28页,你给我换一本32页的行吗?” 这还是个男孩子吗,作业本里面缺了几页他都知道。 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翻了个白眼,从货架底下翻了一本全页的出来丢给汤姆了。 汤姆接了过来,笑的嘻皮赖脸:“谢谢阿姨,你真是大方又漂亮!”谁也别想占他的便宜,一页作业本都不行。 …… 再说秦露,现在两手交握,一脸惨白,在厂公告栏前低着头站着。 刘伟民来了,刘振也来了,厂里的领导们几乎全来了,而苦主王芬芬,大着肚子,也给厂里的女同志们扶着来了。 “对不起,我原来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王芬芬同志,请你相信我,我跟金技之间除了多聊过几句,没有发生过任何亲密的关系,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句对不起!”秦露说着,给王芬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说:“以后的工作中,你亲自监督我,我绝对不会再跟金技说一句跟工作无关的话,好不好?” 举起手,她又说:“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最近也深刻反省了自己,非常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刘伟民毕竟是领导,就像秦露所估计的那样,这种时候肯定要说场面上的话:“王芬芬同志,你就原谅秦露,给她个机会,好吗?” “她在秦工的时候,替我们组装了很多男同志们组装不到一起的精密仪器,那些仪器现在在天上运行的特别好,这是一位有知识,有文化的高级工程师。她是有错,但是无心的,是咱们华国和外国的文化差异造成的,王芬芬同志,她认识到错误了,你给她一个机会,好不好?”苏樱桃也说。 这时候要是王芬芬再骂一句,再唾一口,或者别的女同志再多骂两句,秦露会抹掉唾沫,依然会接受这种惩罚,但她也会坚定走的决心。 她会在秦钢默默工作一段时间,整刘振和刘伟民一顿后,出卖华国最机密的卫星信息,然后离开华国,而且永远不再回来。 但女同志们是这样,来个小三,要是特别张狂,要爱情啦,要跟男人在一起啦,说原配不好啦,自己是真爱啦,死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啦。 大家能群起攻之,把她撕个稀巴烂。 但是既然对方认错态度良好,而且很诚恳,她们原谅起人来,也会快的吓死你。 王芬芬深吸了口气,居然说:“去工作吧,你可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女同志,金技算个什么东西,孬种一个,都不敢站出来替你说句话,他配得上你吗?” 秦露不敢相信王芬芬就这么原谅了自己,抬起头,惊愕的看着对方。 “赶紧去吧,不要耽误了工作。”王芬芬又说:“啥叫个建设社会主义,我们不行,我们这些干粗活的不行,但你们这些有知识,有文化的,才能建设社会主义,是不是?” 曾经,秦露以为这个国家的人都很愚昧,尤其是在因为泳装照被抓进监狱之后,即厌恶,又鄙视他们。而刘伟民的玩弄让她发现他们的智慧用在官场上,是多么的卑鄙和歹毒。 但是,她从来没有关注过妇女群体。 毛纪兰,王芬芬,这些愚昧的,无知的女人们,她从来没想过,她们居然是那么的宽容。她们是会骂,会唾,会被人一怂勇就失去理智。 但是她们似乎盲目的崇拜着知识和文化,只要说谁有知识,有文化,愿意努力去工作,她们就能原谅他(她)犯下的一切罪行。 这些女性,她曾经以为她们愚昧无比,可现在她才发现,她们的宽怀和温柔,是自己在m国的时候,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她们依然是无知的,但她们尊重有文化的人,那种尊重,尤其是王芬芬含着眼泪,对她满是怜悯又敬仰,恨她不争的目光,在这一刻,才真正让秦露无地自容。 因为就在半个月前,她压根儿没把这个女人当成一个正儿八经的人看。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半夜三更,放她的丈夫进自己的宿舍。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是一个怀胎六个月的女人,个头不高,瘦瘦的,在孕期营养并不好,她是有什么脸吃人家的鸡肉的。她怀着孩子,半夜还在等丈夫下班,她又是有什么脸,喊别人的丈夫留在宿舍里安慰自己的。 秦露越想越惭愧,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但她这么一哭,女同志们不就心软了? “去吧,赶紧去上班吧,这检讨书撕了吧,赶紧撕了吧。”有个女同志说。 还有个女同志说:“快撕快撕,我来撕,这被子是秦露同志的吧,我给她抱到宿舍去。” 现在她们开始维护她了,而且大家纷纷在说:“秦露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大家以后谁也不准提,不准嚼舌根,人家可是个工程师呢。” 所以情况出奇的顺利。 在刘伟民和刘振同志强颜欢笑,如丧考妣的神情中,秦露就又回设计院工作了。 “她还会再惹事儿吧?惹了咱们再说?”刘伟民哭丧着脸,看苏樱桃在看自己,连忙点着头,对她笑了笑,话却是对刘振说的。 本来还想借秦露搞点乱子的,但现在怎么搞? 刘振也不知道怎么搞啊,只觉得秦露的头虽然低下去了,但是背挺的特别直。 而且她原本是个轻快,活跃,像春风一样的女孩子,但现在看起来,脚步都比原来稳了很多,这才半个月,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我倒是怕她在两个厂合并后,向着秦工那边,设计院是技术部门,也是咱最重要的部门,但愿秦露可别向着邓昆仑啊。”刘振却说。 刘伟民吡了口气:牙疼啊。 当初送秦露去的时候,他可没想过她会变成这样子回来。 可千万别,送秦露去搅局不成,被秦工的人策反后送回来了吧? …… 汤姆和珍妮的作业本买好了,本本保质又保量,32页,钢笔,是汤姆忍受着售货员的白眼,一支支比较着挑的,绝对是性能最好,能写很久的那种。 而且他一直不停的喊售货员是漂亮阿姨,售货员给他称糖的时候,秤打的特别足,都冒顶儿了。 二两大白兔,装满了他们三个人的兜兜。 苏樱桃出来的时候,几个人拿着战利品,正在路边嚼着糖,杰瑞嘴上挂着奶白色的胡子,因为他是骑在汤姆脖子上的,汤姆的头发上沾满白白一层糖。 “婶儿,快看,这是啥,秦露的护照!”汤姆上了车,就把护照递给了苏樱桃了:“咱们把它藏起来吧,怎么样?” 秦露的护照居然被汤姆拿在手里? 面且,是秦露丢在车上的? 苏樱桃也很为难,她把护照随身拿着,就证明,她是随时准备好跑路的,面且还证明,她应该随时准备好了要把护照给谁看,估计是杰瑞在她身上踩来踩去的时候,给踩出来的。 秦露的面子现在保全了,比她自己本该有的要全得多。 但是那么年青漂亮一个女同志,又还是搞卫星组装的,这属于间谍特别喜欢策反的那一类女同志,面且她还有m国的护照,瑞在中美建交又提上了日程,别不会,她当时就是想走的吧? 这可把苏樱桃纠结坏了。 她本身的人格并不高尚,但藏起大尾巴,最近一直在秦露面前,装的还挺正直,正派的,这要不把护照送回去吧,秦露难道就不怀疑,护照在她车上,被她藏起来了? 送回去吧,她会不会拿着护照,想办法跑掉? 沉吟了好久,苏樱桃还是决定冒个险,把这护照给秦露送回去。 珍妮觉得苏樱桃做的对,人就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把护照送回去是对的。但汤姆不以为然:“她拿着护照,肯定会悄悄跑的。” 苏樱桃犹豫再三,还是说:“就算没护照,只要她想回美国,肯定有人能把她送出国。把护照送回去给她吧,要不然她还以为是咱偷了她的护照呢。” 以德服人嘛,把东西给她送回去,赌一把,万一她不走呢? 秦露正在宿舍里铺床,铺的是苏樱光给她的新被子,她是单人宿舍,原来没怎么收拾过,今天铺好床之后,看阳光暖暖的,头一回发现蓝窗帘上的土特别的厚,于是把窗帘拆了下来,正准备出去洗,这时苏樱桃上楼,来找她了。 “你的护照,自己收好吧,不要再拿出来了。”苏樱桃在楼梯上碰上秦露,于是说。 秦露愣了一下,一摸兜,才发现自己的护照不在兜里。 一把抓过来,她赶忙塞进兜里了。 而这时,正好闻放鹤下楼梯,看到苏樱桃和秦露,停了一下,说:“秦露同志这是又回来了?” “怎么,她回来了你很惊讶?”苏樱桃扬头问。 闻放鹤笑了笑:“欢迎秦露同志回来。”说完他摇了摇手中的文件夹,说:“我去上班了,你们慢慢聊。” 这是个很江湖,很场面化的男同志,临走的时候又跟秦露说了句:“努力工作!” 秦露冷笑了一下,很温柔的对苏樱桃说了声谢谢,抱了抱杰瑞,吻了他一下,去洗窗帘了。 她在今天才发现,自己不但轻视了华国的女人,更轻视了很多男人。 并不是人人像毛靖那么赤诚,容易欺骗,而且真心实意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包括背叛自己的老师。 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邓昆仑一样,坦坦荡荡,是个正人君子。 而更多的男人,只能用四个字做评价,道貌岸然。 他们是她的对手,真要赢过他们,就必须在工作上有所成就。 这是个复杂的国家,有着那么复杂,多样的人。 而她突然发现,苏樱桃很可能,是唯一可以做朋友的人。 …… 回到家,转眼孩子们就又该开学了。 汤姆和珍妮,这个学期结束就该升初中了。 汤姆虽然从去年开始,发了力,一直在蹭蹭蹭的猛窜身高,但是珍妮长的实在太快,他干脆望尘莫及。 而今天,汤姆又碰上宋清溪,是跟她爸一起来的秦工。 好久不见,宋清溪长的比原来更漂亮了,远远见了汤姆,大概是因为将近一年没见,他窜了个头,没认出来,一直盯着汤姆看。 汤姆也在看宋清溪,好久不见,她穿了一件特别漂亮的背带裤,看起来比秦工的女孩子洋气多了,男孩子就这么没志气,随时,都有可能被女孩子身上一件花花绿绿的衣服所吸引。 杰瑞流着鼻涕,带着家里的老胖猫,蹒跚着步子刚走到宋言家门口,抬起头看漂亮姐姐,宋清溪就皱着鼻子把他抓起来,放到汤姆家门口了。 这是嫌他弟弟脏? 刚才,因为背带裤而起的喜欢,立刻荡然无存啦,汤姆还是更喜欢珍妮,因为他和珍妮,杰瑞几个,可从不觉得对方脏,甚至还相互闻对方的臭脚丫呢,哼! 宋清溪越嘟起嘴巴,皱起鼻子,汤姆就越要在杰瑞的脸上亲亲一下:“哎呀,我弟弟可真香,奶香香的。” 宋正刚现在在省里,是副省级干部,主管工业。 在他这个年龄能在省里工作,堪称平步青云。 他对弟弟宋言有颇多的不放心,所以才专门来秦工一趟,就是要交待弟弟,好好接待从工业部来的领导。 “工业部的领导们马上就来,收起你的吊儿郎当,要懂点规矩。”宋正刚说。 宋言两手插在兜里,懒懒躺在沙发上:“我知道。” “对了,苏樱桃同志不是建了几个轻工车间,搞的到底是些什么产品,有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在领导们面前重点推介一下的,要不要咱们省里拨点钱给她,支持她一下?”宋正刚又说。 秦城重工的党组书记,就连宋正刚都没办法,因为新闻媒体的持续造势,而且刘伟民的父亲在解放前,是第一个捐出所有财产,支持八路军解放秦州的,本地的大乡绅的原因,现在在上层,领导群中形象特别好,大领.导们点头的就他。 但秦工努力了那么多年,可谓是华国重工业界的基石,就是厂子太大,太分散,干的工作太基础,有功劳也不好展示。 宋正刚就想扶持一下苏樱桃的轻工产业,万一能在领导面前给秦工加个分,让宋言当副书记,或者生产厂长呢。 说起苏樱桃的轻工车间,那可不小。 总共占地1500的车间,有三个,而现在呢,还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产品,大家没见过,车间里,就连宋言也没进去过。 而且她招的,全是秦州本地的农村妇女们,普遍年龄30岁以上,没读过书,更甭提文化了。 要说搞刺绣吧,现在员工人数已经达到200人了,一月工资宋言是按一人28照发的,但要说搞刺绣,出的产品也并不多。 所以,二百多人,大干半年,到底在干嘛,宋言也不知道。 “所以说,光是建设车间,就花了一两万块,职工工资发了五六万出去,你压根儿不知道她在干嘛?”宋正刚问弟弟。 宋言对于苏樱桃,在工作方面,和厂里的领导们有着迷一样的自信,而且笑的特别无所谓:“在工作方面,咱们不需要操心苏樱桃,她肯定能搞好的。” 那不,俩兄弟正说着,就见郑凯披着一件外套,嘴角沾着一支烟,两边耳朵上各别一支,正在大摆大摆的,要从小白楼前过,去轻工车间。 宋言于是隔着窗子喊了一声:“郑凯,咱们宋副省长想问问,你们轻工车间到底在搞啥,准备卖啥,给他讲一讲吧。” 卖啥? 郑凯停在原地,把手伸进兜里,刷的一下,直接从兜里引燃一根火柴,就把烟点着了,深吸了一口,吐个大烟圈出来,环顾四周,整个人是那么的高大,深沉。 他高深莫测的吐了一个字出来:“土!” 啊,这下不止宋正刚目瞪口呆,连宋言都要跳起来了。 大干半年,苏樱桃居然准备卖土? 她要给工业部的领导展示的,是土,真的是土吗,就只是土?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02章 米饭纠察官就是有人把枪顶在她们的脑…… 宋正刚兄弟还没听谁说过有人能把土卖出去的。 “是稀有土质吗,是不是富含矿物金属的土?”宋正刚怕苏樱桃是要卖稀土,那可是犯法行为,毕竟珍稀矿产,一旦发现,都是归国家所有的。 但郑凯不懂得什么叫个稀有土,而且苏樱桃跟他交待过,目前他们的工作得保密,防止别有用心的人破坏,再加上确实轻工车间内部的温度,干净度都要严格控制,他也就不想多说。 于是说:“就咱们秦州本地的土,你们难道没看见,我们取的就是咱们盖新厂房的时候,挖出来的深层土。” 那不是极普通的普通土,真能卖? “我还忙着呢,领导们,再见!”郑凯说着,走了。 宋正刚兄弟这下坐不住了,都准备去轻工车间看看,但是到了轻工车间的门口,就给几个妇女拦住了。 用她们的话说,车间里要保持恒温,要保持干净,总之就是不能进。 好吧,俩兄弟于是又往g委会去。 是,苏樱桃是向来没让他们操过心,但是卖土,这事儿也太荒唐了点。 苏樱桃的轻工车间迄今为止已经投入五六万块钱了,更重要的是领导.们下来,她是夸了口要让人家替她提字的,这要到时候,苏樱桃推出一车车的土来,领导怎么提字? 就怕领导到时候扔下毛笔,要在宋言的眼睛上捣两拳,提个熊猫。 苏樱桃倒不怕宋言他们看见,但怕要进去的人多了,万一让秦钢的人知道,得搞破坏。 毕竟那个刘伟民都能把秦露弄来搅和秦工,就可以想象,他不是个善茬。 “你们放心吧,王部长不是五一到吗,到了之后,你们一起参观,我保证给所有领导交一封满意的答卷,行不行?”苏樱桃只差拍胸脯了。 宋言也得确定一下:“你确定你卖的是土?” “我只能说大部分的原材料确实是土。”苏樱桃说:“但还要用到很多辅料,你们放心就行了,我还忙着呢,我先走啦。” 说着,她抱着孩子,也走了。 但问题是,这叫宋正刚怎么往上汇报? 重工部的王部长,因为苏樱桃声名在外的原因,还专门打电话问过宋正刚几次,到底她卖的是什么产品,宋正刚一直说是刺绣。 可现在,苏樱桃也说是土。 这叫宋正刚怎么办? 回到省里之后,他立刻出发上了首都,等他到了首都,正好有个会,是对外贸易部,以及重工部的领导们跟他一起开的。 对外贸易部和工业部原来是一家单位,最近才分开,而对外贸易部因为刺绣的原因,也对苏樱桃很感兴趣,正好工业部的王部长也在,大家于是一起问宋正刚:“宋正刚同志,你们秦州那位苏樱桃同志到底是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还要让咱们给她提个字?” 宋正刚愁眉苦脸,本来想撒个谎吧,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撒,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她说是土。” 王部长对对外贸易部的熊部长说:“估计是稀有土质吧,她是不是搞了些稀有土方面的研发,我特别期待。” “但是稀有土可不能做为礼品送出国,让她还是把刺绣产业搞好一点,这个是咱们总理特意交待过的。”熊部长对王部长说。 这下宋正刚的脸色更难看了,因为郑凯红口白牙的跟他说,就是挖厂房的时候挖出来的那些土。 他们秦工,好像要闹个大笑话了! …… 苏樱桃带着杰瑞,今天忙里抽闲,得跟博士出趟门。 博士显然也是被人急着约出去的,上午十点,破天荒的到g委会喊她,让她回趟家。 等苏樱桃到家的时候,博士已经打着了车,就在小白楼前等着她呢。 “跟我出去一趟,咱们得去趟秦钢。”邓昆仑下了车,打开车门说。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苏樱桃问。 博士顿了一下,才说:“秦露打来电话喊我过去一趟,具体是什么事情她在电话里没明说,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上车的时候,苏樱桃突然发现后坐上多了一个小椅子,而且上面还有安全带,装在驾驶坐的后面,看起来像是给孩子坐的。 “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拆了辆车,专门改装的坐椅,以后杰瑞不能抱着了,让他坐在这张椅子里面,这才能最大程度保证他的安全。”博士说着,把儿子放在婴儿坐椅里,替他扣上了安全带。 动手能力强就是好,婴儿坐椅这种东西,苏樱桃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今天可算见着了。 杰瑞一个人玩儿惯了,坐在这个小椅子上还能看见窗外,很快就适应它了。 而博士呢,一路上算是解释,但似乎越描越黑:“秦露有用电话的权限,而且给我打过两次电话,都是请教工作上的问题,但今天她什么都没说,只让我去一趟,我觉得咱们一起去会比较好。” 苏樱桃觉得自己看人挺准的,而且觉得秦露对博士那种不叫爱,顶多只能算是迷恋博士,按理来说,这种迷恋一旦停止,就会痊愈,没道理再犯病的呀。 她难道真像徐嫂子说的,是病,改不了,又犯病了? 要不然她干嘛给博士打电话,让博士去秦钢。 得,还是去了再看吧。 秦钢在欢迎领导这件事情上,搞的比秦工热烈得多。 工业部的领导还没来,但人家已经把整个厂都布置的花团锦簇了。 崭新的,运转优良的工厂,让人一进来就肃然起敬。 秦露约的,是在宿舍楼下见面。 不过这会儿职工们还没下班,秦露也还没来。 楼下花园旁坐着的全是一帮家属和老太太们,大家正在聊天儿。 一个老太太摘着韭菜对大家说:“我听扎钢车间的主任说,等咱俩厂一合并,咱秦钢的老职工,一家子安排两个子弟到厂里上班,秦钢这边解决一个,秦工那边再解决一个。” 另一老太太拿的是白菜,正在细细的剔着白菜里头的筋儿,笑着说:“咱们刘书记人好,收过来那么一个大厂子,先想的就是帮咱们的孩子解决工作岗位。” “可不嘛,刘书记是个好同志!” 博士抱着儿子,一脸严肃,当然不屑于跟那些老太太争长短。 但要跟苏樱桃讲一讲:“宋言一直主张在解决一部分子弟的情况下,要持续招收工农兵大学,红专学历的职工,这样才能整体提高整厂子职工的整体文化层次,而刘伟民实行的大量消化本厂子弟的政策,会让一个工厂走向灭亡。” 苏樱桃比博士的感悟深得多:“将来把这种工厂弊端叫近亲繁殖,你还别不信,这种喜欢给职工解决工作名额的领导才能得职工拥护。” “我会跟工业部的王部长谈,刘伟民要这么干,他就不够资格给我当党组书记。”博士干脆的说。 哪怕是部长级的领导,对博士明面上肯定很尊重,也愿意听他说话。 但博士一句话能不能决定党组书记的任免,苏樱桃觉得很难。 他自己高兴就好吧。 “苏樱桃同志,你也来了?”背后秦露在说话,苏樱桃和博士于是一起转身了。 而一帮摘菜的老太太们,也同时抬头看着秦露。 博士抱着儿子,一脸严肃,杰瑞倒是很想让这个漂亮阿姨抱抱自己,但博士一直在试图让他远离她。 “咱们是在这儿说,还是走远点?”秦露问博士。 一帮老太太抬起头,友好,热情,而又不失谨慎的,正在窃听着。 博士于是说:“走吧小苏,带着孩子,咱们散散步。” 哪怕他知道秦露是想谈私密的事情,但还是坚持要把妻子带在身边。 身材挺拔,略瘦的博士,抱着软白白的孩子,父子俩看起来出奇的和谐。 “你知道的,秦钢原来一直在生产半自动.轻机枪的零配件,所以秦钢有半自动轻.机枪零配件的图纸。”秦露走的离老太太们远了,才说。 博士当然知道,而且说:“那些东西以后得全归到军工厂生产,你们就不生产了。” 秦露又说:“我在翻阅资料的时候,发现我们设计院原来有一些半自动轻机.枪的设计图纸在我这回回来之后,居然不见了。” 她看博士望着自己,摊了摊手,又说:“抱歉,博士,电话里我不好跟您说这个,因为我们厂的管理特别混乱,我发现刘伟民刘书记经常性的,只要电话一响,就会提起来,听电话里的通话内容,不论是谁在通话,他都喜欢听一下。” 枪.支的设计图纸,就跟枪.支一样重要,毕竟有它,随便一个钢厂,只要有钢有铁有工程师,就能照着生产枪.支。 而秦钢,就在半年前,还出过一起倒卖枪.支的大案,厂长高玺甚至畏罪自杀,这个全秦州的人都知道。 秦露一直知道刘伟民想整自己,也想整博士,毕竟他不是一个喜欢发展的领导,他喜欢给底层职工搞福利,口碑好的不得了。 但像博士这种特立独行,而且因为人格魅力,以及能力卓着,威胁到他领导位置的人,他并不想用。 所以她是专门喊博士来,就是想提醒他:“咱们两个厂马上要合并,我再慢慢整理,看我们设计院还丢了些什么,到时候您亲自过来一趟,这种重要图纸一定要仔细整理,要不然,就怕他要把图纸的丢失赖到你身上。” “这事情应该报案处理吧,你怎么没报案?”邓昆仑说。 秦露算是比较了解刘伟民了,摇头说:“目前先不要吧,以我的经验,但凡丢了任何东西,只要查出来,或者报了案,刘书记都会立刻说,是高玺高厂长干的。我要报案,他肯定也会这么说。” 高玺,就是因为倒卖枪.支案,而吞枪自杀的那位高厂长。 人死不止如灯灭,还张不了嘴,啥水都能往他身上泼。 刘伟民现在是,但凡有任何问题,都只会高呼一句:这是高厂长的问题。 总之秦露有备无患,通知博士一下,枪.支的设计图纸早丢了。 等到时候博士接管设计院,心理上也有个准备嘛。 因为看秦露一直在伸手,而儿子呢,一直迫切的,想扒到秦露身上。 博士就把儿子递给秦露,让她抱抱一下。 “杰瑞最近过的好不好啊,有没有想阿姨啊?你的小脸蛋可真白。”抱孩子似乎是越抱越好玩,第一次会觉得抗拒,但抱惯了,就会觉得小孩子软软的,真可爱,抱一下可真舒服。 杰瑞一直掰着秦露的头发,特别认真的,从她头发里揪出一点白色的碎纸屑,手扬了起来,轻轻在她脸上拍了拍。 然后伸了一只软软的手指,指着秦露的脸,一脸下不为例的神情。 秦露当然以为杰瑞是在体贴,关心自己,把孩子交给苏樱桃了,笑着说:“他看起来很喜欢我,还从我的头发里往外找纸屑呢。” 博士和苏樱桃对视一眼:这哪是喜欢啊。 他分明是把纸屑当米粒。 而且刚才可不是摸秦露,那是在打她的脸。 小杰瑞现在可是管米饭的纠察官,谁脸上有饭粒都要挨他的巴掌。 回家的时候,上了车,博士才大舒一口气:“看起来秦露同志比原来冷静了很多。” 不仅是冷静,而且理智了很多。 到底是高知识人材,有人窃听电话这种事情,她都能察觉出来。 苏樱桃的一颗心现在才算落进胸膛里了。 要知道,秦露回秦钢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秦露会拿着护照逃走。 但显然她赌对了,秦露不但没逃,而且还一直在准备两个厂合并后的工作。 当然,就算两个厂合并,博士也不可能去秦钢工作,只是偶尔过去指导一下,他的工作间,依然在秦工。 但秦露可是博士曾经的得意弟子啊,从今往后,只要她努力一点,她就是秦钢设计院的总工程师。 说一千道一万,心里简直得意的要翘小尾巴了。 那本护照,苏樱桃没给错。 秦露,她留下了。 博士这会儿,则在想另一件事情,枪.支,枪.支的设计图纸一起丢,而图纸的丢失还从来没通报过。 他怎么觉得刘伟民的管理不仅混乱,还一塌糊涂? 秦钢和枪.支之间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完,但是,问题又出在哪儿呢? 这不,俩口子刚出了秦州城,眼看就要到秦工的时候,苏樱桃一直看着窗外,突然就喊了一声:“停一下停一下。” 那是苏小娇和苏小娥,还有刺绣车间的好些个女职工,站在那片,苏樱桃曾经被方晋平伏击过的红柳林畔,不知道正在干嘛,大家一起朝着一个方向看着,一大群女同志们,满脸的兴奋。 “看!”杰瑞说。 邓博士俩夫妻对视一眼,也下车了。 而博士呢,还从驾驶坐的底下抽出了他的钢.弩。 本来他刚才心里就在想秦钢枪.支走私案的事情,现在看那么多女同志站在红柳林畔,下意识觉得,会不会是枪.支的事情又死人了。 而这帮女工们围观的,该不会是一具尸体吧? 这不,博士还没来得及喊呢,苏樱桃抱着孩子,已经冲过去了。 “你们这是在干嘛?有倒爷?”苏樱桃兴高采烈的问。 苏小娥和苏小娇俩姐妹排在最前面,看苏樱桃一来,当然就把她拽过去了:“是有个倒爷说过要来卖东西,我们正在等呢。” “啥好东西?”苏樱桃也兴奋了。 现在是72年,倒爷们的倒卖事业比前几年红火得多,秦工的女工们工资高,最喜欢的就是隔三岔五来一趟的倒爷们。 “磁带!火石!镜子!的、确、良!”苏小娇把苏樱桃护在身后,说:“一会儿人就来了,先别掏钱,到时候先抢东西再掏钱!” 磁带? 要是倒卖的磁带,那上面不出意外,应该是邓丽君的歌,苏樱桃特别喜欢。 火石,镜子,的确良,确实是现在大家最缺的必须品,在倒爷手里,比百货商店既便宜,还好用。 苏樱桃立刻也摆好了阵势,当然,后面肯定有人翻白眼,因为苏樱桃是个来插队的,而且一插就插到最前面了。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倒爷,背着一个移动的小山包,鬼鬼祟祟的从红柳林里慢慢钻出来了。 “抢啊!”苏小娇一声大喊,朝着倒爷冲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博士两支钢箭,恰擦着倒爷的鞋子射了出去,刷刷两声,倒爷就被钉在原地了。 这倒爷也不是头一回来秦工了,经常来悄悄贩些东西,但给钢箭钉在原地,这还是头一回。 这也太吓人了吧? 他拨腿想走,发现自己的脚提不起来,低头一看,以为脚被没事穿了呢,不过半天看没流出血来,才发现那两支□□,恰擦着他的胶鞋尖儿,把他的鞋给钉地上了,脚倒是没破。 而秦工的妇女们呢? 钢箭算啥,这时候就是有人把枪顶在她们的脑袋上,她们也照抢不误。 有着高工资,谁不愿意穿点的确良,听盘新磁带啊。 不一会儿,只差那个倒爷身上的衣服,大家就把他背上的小山包,给瓜分了个一干二净。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03章 写版报领导未至,先来个汤姆最怕的熊…… 磁带里还真是邓丽君的歌。 漂洋过海,经过几次录制已经失真的不行了。 但饶是这样,在这个年代,邓丽君的歌可是广大女同志们的精神食粮。 “让我看看,你的是啥歌?”苏小娇掰着苏樱桃问。 苏樱桃自己抢了两盘,上面贴着纸,手写的字,有《凤阳花鼓》、《一见你就笑》、《心疼小宝宝》,两盘磁带上面的歌都是一样的,而苏小娥抢了三盘,其中有一盘也是重的,上面是《玫瑰姑娘》、《恋爱的路多么甜》和《迷人的小姐》。 俩人于是交换了一下磁带,这样,不就可以听不重样的歌了吗。 倒爷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博士把钢箭从地上拨出来才能动。 而这时,他身上只差衣服,都要给那帮妇女扒光了。 而钱,他还没收到多少了,那帮妇女全跑了。 “哪儿来的,你是?”博士收起自己的钢箭,问。 倒爷哪见过钢筋这种东西,再看那箭头那么锋利,乖乖,裤子里都在淌尿,这要是插在他脚上,早穿过脚背了吧。 “就咱秦城人,这些东西也是我自己倒来的,磁带都是我自己录的。”倒爷结结巴巴的说。 博士对于自己的每一根钢箭都特别珍惜,用帕子擦干净上面的土,才要卡进盒子里:“认不认识秦钢的人?” “认……认识几个,我有个朋友在秦钢。”这人结结巴巴的说。 “干什么的?”博士又问。 他穿着得体,长相周正,严肃,一身学者气质,吓的倒爷连话都说不出来:“说是轧钢的,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们来往的不多。” “行了,你走吧。”博士于是说。 看起来这是个普通的倒爷,跟秦钢贩卖枪.支的事情没关系,要不然,他肯定会一口撇清关系,而且能贩枪的人,都跟方晋平一样,属于雷崩于顶还能笑的,哪像这个倒爷,才问了两句,都尿裤子了。 倒爷转身就跑,还得喊一句:“你们以后别等啦,以后我再也不来秦工啦。” 倒卖点零碎小商品,差点给箭穿了身,秦工的卖买,不好做! 但秦工的女同志们,好些个还没给钱,以为是博士不让搞投机倒把,把这人吓跑的,因为博士向来人冷,不苟言笑,一个个的,也都钻进红柳林子里,像鸟兽一样四散奔逃了。 苏小娥和苏小娇东西抢的最多,不想走路,其实也挺想坐坐苏樱桃家的皮卡车的。 毕竟苏小娇到现在还没坐过小汽车呢。 好在这时,苏樱桃开口了:“上车吧,姐,咱们一起回。” “那怎么好意思?”苏小娇说着,打开前坐的门,抢着就坐副驾坐上了,她听人说过,坐车坐在副驾坐上最舒服,不会头晕。 苏小娥跟苏樱桃一起上了车,坐在后面,因为有个杰瑞的专属座位,她和苏樱桃俩就有点挤。而博士呢,上车之前,会给苏樱桃开门子,还把杰瑞亲自安排进属于小宝宝的转坐,替他卡了几个扣扣,这才到前面去开车了。 车开的很匀,完全不像殷建功那样,一推一搡的,而且他开着车,只走半边路,也不像殷建功,把上个方向盘就走在路中间,像只螃蟹一样。 博士在任何事情上,都显得特别斯文。 说不羡慕,不嫉妒是假的,虽然苏小娥一直想找个军人,而且对博士其实隐隐挺瞧不起的。 因为他似乎并不经常在家,而且在秦工也没什么存在感,似乎永远都在忙,见了人总是板着一张脸,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是摸着那个专属于小宝宝的小座椅,苏小娥心里那叫一个酸啊。 她今年已经27了,还没嫁出去,经人介绍,见了那么多的男人,各式各样的都见过,最近,她哥苏前进身体不太好,说自己可能时日不多,一再承诺,要给她介绍一个将来很有前途的男人呢。 但苏小娥已经不相信苏前进了,不得不说,像博士这样,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于生活上能细心,能体贴,面面俱到的真是凤毛麟角。 只可惜,人在年青的时候想要的太多,生生就错过了,唉! …… 自打有了邓丽君的磁带,家里的形势就又变了。 苏樱桃每天钻在被窝里听磁带,而汤姆和杰瑞的儿歌,博士的钢琴,统统成了过去式,他们再也听不了自己喜欢的歌啦! 当然,有的确凉了,珍妮一件白裙子,博士一件衬衣,因为布不够,剩下的,只够给汤姆做一件没领子的线衣,而苏樱桃,到现在还没沾上的确良的光呢。 想是也是够辛酸的,在梦里,这时候她是刚刚死了第二任丈夫的寡妇,公家给的体恤金多,的确凉她还是穿得起的,有那个可以预告她生活的梦,可她居然越混越差,连件的确凉衬衣都穿不起了。 偏偏苏小娥整天还要酸她:“樱桃,博士可真够体贴,真够好的,你现在的日子,我是真羡慕。” 这典型的只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 而现在,苏樱桃只能寄希望于工业部的领导赶紧来,赶紧促成秦钢和秦工的合并,合并之后,她当然就不当g委会的主任了,她要在宋言的领导下,正儿八经搞活经济,赚大钱。 再说红岩。 红岩市委招待所。 秦钢的书记刘伟民提着一个旅行包,踮着两只脚,迈着轻快的舞步上了楼,在一间房门口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挑挑眉头又活动一下嘴巴,这才敲开了房门。 开门的人居然是晚报社的记者孙静静,而且一开门,也在笑:“刘书记来啦!” “我的干儿子呢?”刘伟民笑着伸出两只手,说。 屋子里有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往招待所的茶杯里尿尿,在看到刘伟民的那一刻,就伸开了双手:“干爹!” “哎,我的干儿子,看干爹给你带的啥。”刘伟民笑着拉开了手提包,这个手提包里装的,居然是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巧克力,方便面,以及大白兔奶糖,装了满满一袋子。 这孩子像只小猪一样,一下就拱进那个袋子里去了,撕开方便面,咬两口,哗啦一声全倒地上了。 再咬开一枚巧克力,嚼巴两口,苏联来的纯黑巧克力是很苦的,他不爱吃,索性全吐在招待所的白床单上了。 不一会儿,房间给他糟蹋的像个垃圾场。 这孩子就是孙静静的丈夫,晚报社的熊主编的儿子,名字叫熊光弼。 别看他瘦巴巴的,个头还矮,但其实已经10岁了。 而且别看他看起来像只小猴子一样,但是熊主编是他爸,而对外贸易的熊部长则是最疼这孩子的大伯。 他爷爷原来就是军委的一把手,罗衡上去以后,那位才退的。 刘伟民为什么能得首都那么多人的支持,不是说他工作干得有多好,而是因为他跟熊主编是同学,恰好,也是这个小熊光弼的干爹。 所以说宋言跟他争什么争啊,他的关系,靠着这个正在吐巧克力,吐糖的干儿子,可是直通首都一众元老的。 “熊主编跟闻主编他们,去省里开会啦?”刘伟民笑着问孙静静。 孙静静也在笑:“可不,要不是为了你能当选党组书记,我们也不至于亲自下来一趟。“ 孙静静和丈夫熊主编,还邀请到了《人民日报》社的闻主编,这趟一起下来就是来为刘伟民造势的。 闻主编和刘伟民既是同学,儿子又认了刘伟民当干爹,当仁不让,要帮着刘伟民。 孙静静对自己这个继子,看起来是真不错,他吐了一床巧克力,她也不嫌弃,只是笑眯眯的看着。 “对了,非法贩卖枪.支案的事情,了解了吧,我们可是在上面帮你打了好多招呼的。”孙静静想起件事情来,于是问刘伟民。 刘伟民也才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个信封,毕恭毕敬的递给孙静静了:“了结了了结了,就是高玺干的,高厂长做了人民的叛徒啊!” 孙静静接过信封摸了一下,还挺厚,估计有好几百块,于是语重心长的说:“管着那么大个工厂,随便哪里不能来点钱?为什么要卖枪,这不是跟国家对着干嘛?咱们都是老革命的子弟,那种丧良心的事可不能干!” “不能,必须不能,但军区和公安部的领导那边,还得你们替我们好好说说。”刘伟民笑着说:“那笔倒卖枪的钱,估计是高厂长丢了,十几万,我们是真的找不到了。就让鲁一平别追了,我们真找不着。” 秦钢的厂长高玺倒卖枪支,最后的赃款有十几万,但是目前还没找到,所以那个案子还没真正结案。 鲁一平一直在找钱,追着刘伟民,快要烦死他了。 而孙静静,毕竟是女人,比熊主编好说话。 又是老革命孙天青的女儿,军委前司令员的儿媳妇,她这趟到红岩,就是来替刘伟民打招呼,说话的。 刚才刘伟民钱给的多,她当然愿意答应,但是,她是实在烦自己这个继子,懒得带他,于是说:“我留在红岩请人吃饭,给你通关系,光弼你带走吧,带他去秦工玩一玩!” 刘伟民看了看那个像只小猴子一样,快要钻进旅行包的孩子,立刻说:“好啊,熊总编他们应该是要吃完中午饭才会去秦工,我先带着光弼去秦工。” 孙静静是这个熊光弼的后妈,在这孩子看她的时候,她总是笑眯眯的,但只要这孩子一转身,目光从她身上收走,她立刻就会翻个白眼。 “走吧走吧。”孙静静恨不得赶紧让继子在自己眼前消失。 哎呀,可算是摆脱这个熊孩子了。 当然,这趟孙静静来,不去秦工。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忘了去年背针戳的事情。 要说包菊是最恶毒的后妈,孙静静就是最体贴人意的后妈了。 但是,这个熊孩子熊光弼,在她和熊总编结婚之后,才让她见识到,什么叫个粗鲁,无理,而且天生就坏透了的孩子。 虽然她为了帮刘伟民跑关系,不去秦工,但有这个孩子去秦工,苏樱桃一家就别想安生。 因为这孩子在首都的时候,跟邓长城可是起过冲突的,而这孩子最擅长的,就是睚眦必报。 孙静静根本不用去秦工,因为苏樱桃卖土就是个笑话,她看都懒得看,而熊光弼,只要一遇见邓长城,早晚都得整死邓长城,和他全家。 再说秦工,今天下午王部长一行人要来,宋言到这会儿,才让大家准备着布置,挂横幅,刷标语,也叮嘱苏樱桃,让她给轻工车间做最后的准备,力争明天一早,就能开门,迎接领导。 最近正逢五一,是学生们的义务劳动周。 正好学生们不用去上学,而宋言呢,觉得正经工作都干不完,何必让工人们贴横幅,写版报,他大笔一挥,就让张平安把这些工作交给学生们了。 而学生当中,别看汤姆头发最黄,最不像个华国人,但是,他居然是字写的最好的孩子,厂里头好些个老同志都自愧不如。 提起毛笔就是毛笔字,拿起粉笔就是版报,既能画,又能写,写的那叫一个花团锦簇。 这会儿苏樱桃在轻工车间里忙碌,珍妮呢,因为是义务劳动周,去农场里劳动了,而光荣的汤姆,抢到了写版报的活儿,背上还背着杰瑞,就正在拿着各色粉笔写版报。 别看写版报这个活儿普通,一般人还抢不来呢。 首先,会得到一盒新的粉笔,其次是,写一张,工会还会奖励两块钱的副食票,就为这,汤姆不但有实惠,而且还很光荣。 边写吧,汤姆还要跟杰瑞聊一聊:“看到哥哥写的字了吗,觉得哥哥写的好吗?” …… “知道我为啥写的好吗,那是因为从小,咱爹就打我,写不好就是大巴掌伺候,你要长大了,也得学写字,要写不好,我也大巴掌伺候你,明白不?” 杰瑞能明白什么,听汤姆说大巴掌伺候,立刻就给汤姆的头上一巴掌。 但他手太轻,汤姆并不觉得这是在打自己,还觉得弟弟挺能干,挥手的时候,这么有力气。 “来了来了,来了一辆小汽车。”在外面刷红漆的徐冲冲像个小火车一样跑进了厂里,远远的就跟汤姆喊:“来了一辆小汽车,肯定是领导们来啦!” 汤姆的版报正好也写完了,背着小杰瑞,俩兄弟的头一起晃着,叮咛当啷,就朝着外面跑去了。 这趟是工业部的领导,不设欢迎仪式,是静悄悄的来,但大家都好奇,想看看领导长个啥样子嘛。 不过汤姆追着车,一路跟着跑到招待所的门口,就见从车上,先是下来一个胖胖的,半秃的中年人,这个人他在报纸上见过,这是秦钢的书记刘伟民,据说是王进喜第二,焦裕禄第三,但看起来样子有点胖,不怎么像个焦裕禄,王进喜一样的人物啊。 毕竟王进喜和焦裕禄都很瘦。 而就在这时,刘伟民伸手,从车上接下来一个孩子,看起来大概七八岁,特别瘦,眼睛特别大,嘴上糊着一圈晒干了的,屎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汤姆知道,这是巧克力。 不过,一看这个孩子,汤姆突然就哎呀一声。 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孩子他认识,这是他去首都的时候,军委大院里,曾经军委的一把手,熊司令的孙子熊光弼。 这个家伙,就是伙同刘参谋家那两个孙子,一起打他,欺负他的几个熊孩子之一。 因为他太烦人,汤姆实在没忍住,给打了一顿。 其实也就一拳头,但这小子太瘦,不经打,汤姆一拳头下去,差点没送了他的命。 你看他瘦的像只猴,据说几乎很少吃饭,不给糖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个熊孩子特别讨厌,会用鼠夹子,还喜欢玩弹弓,总是喜欢使些阴招打人。 他爷爷又是军委的老领导,据说大伯还是对外贸易部的部长,他爸又是个摇笔杆子的,在军委大院的时候,别的孩子就不喜欢跟他玩,总躲着他。 而汤姆呢,偏偏又还揍过他。 在他目光投过来的那一刻,汤姆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马上就要来工业部的领导,汤姆可不想找事儿,但他怎么觉得,那个熊光弼肯定得找自己报仇?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04章 天降奇鞋里面藏着一直找不到的十几万…… 曾经秦钢倒卖了上千条枪,到现在那些枪还没找着。 赃款,一条枪就拿200块来算,至少还有十几万块钱在外面,没有找到。 其实这些都是秦钢,或者说秦钢领导的污点,但是高玺不是死了嘛,钱据说是他藏了起来,找不着了。 枪呢,反正有公安找,说不定是公安找枪不力呢。 所以刘伟民按理来说争议很大,够不上秦城重工党组书记的人选。 但是跟他竞争的宋言实在太差劲了,而他的关系又足够好,就现在,孙静静在红岩帮他从公安厅、军区想办法说情,熊主编又带着闻主编,跟着部长同志们一起前来,刘伟民这个党组书记,简直等于躺着上位啊。 也是因此,他才对熊光弼这个熊孩子,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最近几天领导来,他也得住在秦工。 而相比于让领导高兴,现在刘伟民最重要的事情,其实是让他的干儿子高兴。 因为他的干儿子高兴,熊主编一家子就高兴,这样,他才能当选党组书记。 “张平安是吧,给我们安排的房间呢,怎么样?”刘伟民笑呵呵的问。 张平安,秦工的招待员,工会干部,最会溜须拍马,而且马上两厂合并,这可是未来的老大,当然得好好舔,好好拍一番马屁。 “就在王部长的房间隔壁,咱们现在就上楼?”张平安说。 “走吧。”刘伟民说。 那个脸上糊着屎的熊光弼一直在回头看,突然就问了一句:“叔叔,邓长城住在这儿吗?” “你认识邓长城啊,那是我儿子的好朋友,你要想找他玩,我叫他来?”张平安连忙说。 这种小屁孩儿也得舔,你看那巧克力糊满脸,随便拨开一颗糖,咬两口就吐地上,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好的孩子,说不定父母是啥领导呢。 上楼,给王部长安排的房间隔壁,一边是黄副部长,一边就是刘伟民,而且这房子一推开,后面远远可以眺见万人坑,风景绝佳。 这不,张平安一推开窗子,正好见汤姆背着小杰瑞,鬼鬼祟祟的,往小白楼的位置跑,这马屁就拍到了马蹄子上:“看见没,那就是邓长城,你要喜欢,我把他抓来跟你玩。” “好。”熊光弼居然笑的有点发抖。 拆了一颗巧克力,他嚼巴两口,直接吐窗子外头了。 窗子外头是空的,倒也没人,但是那么金贵的巧克力,想吐就吐,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张平安觉得这个孩子,有点欠家教。 而这时,领导们马上就要来了,他还得布置,迎接别的领导们,这就下楼去找汤姆,要让汤姆陪熊光弼玩儿。 汤姆是多贼的孩子啊,早知道那个光熊光弼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正在家里拾掇着给杰瑞蒸鸡蛋糕,看张平安来了,立马把门反锁了起来。 他又不是没和熊光弼交过手,熊光弼的爸和大伯,爷爷都很忙,几乎不照看那家伙,但是呢,又特别惯他,因为他瘦,弱小,在长辈面前特别乖,他也不怎么说话,所以干了坏事也没人相信。 他还拿鼠夹子夹过汤姆呢,都没人信,这种小屁孩儿,惹不起。 “长城,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你要能帮我干好,我给你奖励2块钱的副食票。”张平安在外面敲着门说。 汤姆一声不吭,窝在厨房里,也不准杰瑞吭气儿,俩人静悄悄的默着。 张平安又砸了半天的门,还转着从窗户上看了一圈儿。 心说真奇怪,明明看见汤姆回家了,门也是反锁的,怎么人不在啊。 找了一大圈找不着,张平安于是又往g委会去了。 十万火急,找苏樱桃,让她把汤姆找来,陪那个熊孩子玩儿。 “来个孩子,姓熊,熊主编的儿子?”苏樱桃反问。 张平安说:“就现在,我让你家汤姆陪他玩会儿去,人刘伟民将来是咱的书记,专门交待过我的,那是他干儿子,怎么着,都得让那孩子高兴。” 苏樱桃正在g委会跟几个女同志聊天。 现在的秦工,女同志可比男同志硬得多,徐俨也在,把文件拍在桌子上,说:“张平安,要不要点脸,就算刘伟民将来是党组书记,能不能先把你的骨气提起来?” 东方雪樱也说:“闻放鹤说过,等将来合并,咱们秦工的子弟就不招了,全招秦钢的子弟,估计等合并了,还有得闹呢,你能不能先硬气点儿?” “不就是让汤姆陪那个孩子玩一下嘛,尽地主之谊,怎么啦?”张平安说。 徐俨冷笑了一下:“党组书记还没选出来呢,我劝你别舔的那么凶。” “书记夫人,徐总会计,别这样嘛,就算刘伟民当选,咱们宋书记也是个副书记,您心里有啥不舒袒的?”张平安说。 他也很生气,分明他这么做,是为了大家好,怎么这帮女同志都这么固执,难道她们居然觉得宋言能当选? 且不说这个,再说刘伟民,毕竟现在是尽地主之谊,而且他马上就是两个厂的书记了,就招待这件事情上来说,他觉得问题特别大,也特别多,很快下了楼,就来找张平安了。 “招待的茶叶不行,你们厂就没有好茶叶?”他说。 张平安一看大领导直接来g委会了,连忙迎了出去:“咱们秦工的招待茶就是茉莉花。” “苏樱桃同志,咱们闻主编对花过敏,不能喝茉莉花,去供销社买点铁观音回来。”刘伟民越过张平安,对苏樱桃说。 现在工会是由苏樱桃兼管的,工会的钱,也由苏樱桃签字来批。 “去吧,买铁观音。”苏樱桃于是对张平安说:“我给你批条子,上财务拿钱去。” 刘伟民又把g委会巡视了一圈,拉下脸说:“管理可真是混乱,工会可是一个厂矿单位最重要的地方,怎么能让一个g委会的副主任兼管?太不像话了,以后,张平安,你来管工会,当主任。” “谢谢领导!”张平安在这一刻,立刻就坐上传说中的电梯,升官了。 而刘伟民呢,欲走不走,又说:“小苏同志,我知道你丈夫是邓博士,但咱们是个厂,一个厂子就该有等级制度,对上级要尊敬,对下属要严苛,这些女同志是你的人吧,没事儿干嘛,全围在这儿跟你闲聊?” 徐俨是来给苏樱桃给钱的,因为她自己垫钱采购了一批东西,厂里没钱,一直没把钱批下来,这才刚批下来。 东方雪樱是来拿颜料的,马上就得回轻工车间,这听刘伟民发了脾气,立刻先走了。 徐俨以为苏樱桃要生气,要跟刘伟民吵,轻轻摁住了她,示意她别张嘴。 毕竟这可是将来的党组书记,头一回训人,苏樱桃要回了嘴,以后日子不好过。 苏樱桃也没想跟刘伟民回嘴,一直默默的坐着,直到刘伟民走了,才反问徐俨:“你也觉得他能顺利当上党组书记?” “不然呢,你觉得博士,还是宋言有那个能力?”徐俨反问。 “我有,我能让宋言上,我的轻工车间就能让宋言上。”苏樱桃笑了一下,说:“去吧,至少今天,咱们能确定一点,合并后,要是刘伟民当党组书记,咱们大家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徐俨要笑死了:“你要能让宋言上,我现在就脱衣服,给你跳个资本家才能享受的,百乐门的脱衣舞!” 饶是徐俨,都不相信苏樱桃那个天天只会往里推土,整天往外冒烟的轻工车间,能让宋言当选党组书记。 但是,这话苏樱桃又不得不提前预告一下。 因为你要不说,等王部长一行人来了,而宋言当选了,宋言还以为自己是凭着狗屎运上去的,压根儿想不到她做了多少努力呀。 所以,别看苏樱桃像是在开玩笑,但她这每一句话,都是有用心的。 像徐俨这样聪明的人,肯定能听得出来。 这不,工作忙完了,正是下午五点,估计七点钟,领导们就要到了。 苏樱桃记得刚才,张平安跟自己提过,说有个姓熊的孩子,想找汤姆陪他玩儿,她记忆中,在首都的军委大院里,有个姓熊的孩子,恰恰是孙静静的继子,也是熊总编的儿子。 那个孩子姓熊,据说也特别熊。 就在汤姆上首都之后,过了不一段时间就死了。一开始,因为他和汤姆总打架,好多人都怀疑是汤姆把他给杀死的,毕竟梦里那个汤姆,在秦州就差点放火烧死了几个孩子呢。 而那个熊孩子的爷爷、大伯,爸爸都不容小觑,都是首都有头有面的人物。 罗衡当时刚到军委,地位也不稳,也以为那个孩子是汤姆打死的,还把汤姆打了个半死,直到后来,查了又查,因为汤姆当时有四五天没见过那孩子,而且确实没有证据,汤姆才被放掉的。 所以,那熊孩子是个早死鬼。 该不会,今天来的就是那个早死鬼吧? 这不,苏樱桃上楼的时候,正好又碰上张平安,喜滋滋的从楼上下来了。 毕竟张平安现在是党组书记任命的‘工会主任’,摊开双手一笑,他说:“熊光弼小朋友特别乖,刚才还自告奋勇,要帮我给所有的杯子里添茶叶呢。樱桃,你不让你家长城陪他玩,是你的损失,刘书记现在对我更青睐,我怕等两个厂合并了,我要给你当领导,怎么办?” 苏樱桃笑着说:“那就当吧,张主任,你好啊。” “别这样,咱们是一家人,以后就不靠你了,大家都靠我,放心吧,我一定让咱们家所有人都在秦城重工,干到领导岗位上!”前途一片光明啊。 苏樱桃正在推一间房门,推开的时候就觉得里面不对劲,进去一看,差点没气个半死,一个瘦的像猴儿一样的熊孩子,正在往雪白的床单上倒开水,而床单上,居然铺满了茶叶。 那可是铁观音啊,一斤要三块钱的铁观音,这熊孩子居然倒了一床? 更重要的是,这张床可是王部长的。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苏樱桃上前,抓住这孩子,啪啪就是两巴掌。 这孩子眼睛一揉,嘴巴一咧,哭开了。 孩子一哭,刘伟民冲进来了:“哎哎,小苏同志,你怎么打人呢你?” 而且这孩子居然指着苏樱桃,立刻就说:“茶叶是她倒的。” “光弼不怕,叔叔是这儿的领导,叔叔好好批评她。”刘伟民居然说。 这就是熊光弼吧,她梦里死了的那个熊孩子,苏樱桃这下忍不住了,扯起床单说:“刘书记,你要说这茶是我倒的,也行,但马上王部长就要来了,这房间,您看着办吧。” “张平安,马上安排,让王部长住我那间,这间我和光弼住,苏樱桃同志,我现在可是在为你的错误负责,就算茶叶是光弼倒的,也是你们管理不力的原因,你们秦工所有人,都该好好整顿!”刘伟民居然怒冲冲的说。 见苏樱桃在冷笑,他居然又说:“对了,你这个女同志,自以为自己连土都能卖得出去的人,有什么能力,行了,你走吧,这儿让张平安负责。” 苏樱桃刷的转身,走了! 新领导一来,简直翻身农奴把歌唱呀。 但是,张平安慢慢觉得,自己这个‘工会主任’当的有点不太舒服是怎么回事? 他身上穿的可是雪白的衬衣。 才一转身的功夫,那个熊孩子在他背上用巧克力画了个王八,还在不停的嘿嘿笑。 “张平安同志,你赶紧去买新茶叶回来,给领导们的杯子里添茶叶,我来收拾这个床。”刘伟民说着,因为自己的皮鞋太干净,舍不得,就把皮鞋脱在窗台上,开始清理屋子了。 一斤茶叶三块钱,苏樱桃不可能再给张平安掏钱,这个钱,难道要张平安自己掏? 张平安,现在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突然不想刘伟民当书记了怎么办? 再说那个熊光弼,突然就听见楼下有个孩子在悄声的喊:“婶婶,婶婶!” 还有个孩子叽叽哇哇的在哭。 他趴到窗户上一看,就见头发黄黄的邓长城,背着一个哭的泪眼眯蒙的小孩儿,正在楼底下跑来跑去。 他背上那个小屁孩儿,大概是困了,一直在揉眼睛,不停的哭,嘴里在喊妈妈。 熊光弼的妈妈死了,死的时候他大概三四岁吧,但这孩子有印象,那时候他也是,一着急就喊妈妈,不停的喊妈妈哭。 看来,邓长城的弟弟这是困了,要睡觉,在找妈妈,邓长城是来找他妈的。 虽然不知道邓长城的妈是谁,但熊光弼长这么大,没被别人打过,就被邓长城捣过一拳头,此仇不报非君子啊。 而这时,刘伟民正在收拾床铺,还边收拾,边跟熊光弼说:“光弼啊,你不能这样,这个厂,以后可是干爹的,干爹要当了这儿的党组书记,你才能折腾,要不然……”其实转身之后,刘伟民也得鄙视一下这个熊孩子,什么玩艺儿啊。 要不是他爷爷,他爸,他们家所有的人能帮他的大忙,帮他把那十几万块钱的事情给平息了,他才懒得伺候这么讨厌的熊孩子呢。 倒卖枪.支的钱,共计170000,当然,是他和高玺联合起来倒的,但现在高玺死了,那笔钱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而钱呢,刘伟民放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线索,也只有他自己才有。 忍着吧,忍过这茬,就好了。 不过,他要忍,熊光弼可不忍,他看见邓长城在楼下,就捡起刘伟民的一只鞋子,哐一声砸下去了。 一鞋没砸中邓长城,哐的又是一只,再砸了下去。 这一鞋子,一砸即中,直接砸到邓长城的头上了。 然后熊光弼关好窗子,一脸天真的,就把窗户给关上了。 而刘伟民,此时铺着床铺,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他的鞋子。 那笔钱,当然不能存在银行,也不能放在家里,因为公安已经把他们家给搜成筛子,而且时不时就要走访,搜一下,有人的地方也不行,万人给人拿走了呢。 所以他是藏在一个地方,而且是在沙漠里的一个地方,除了他,没人能找得着。 而地址,就写在一张纸上,那张纸,就被他钉死在鞋跟里。 但是他怎么一回头,就发现鞋子突然不见了? 自己崭新的皮鞋,居然不见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05章 杏树村博士瞎编的故事里,有宝藏的准…… 汤姆确实怕熊光弼要找自己的麻烦, 而杰瑞呢,现在要睡觉了,闹着找妈妈, 他喂奶都不吃, 喂鸡蛋糕也不吃,他是没办法才来招待所找苏樱桃的。 结果人没找着吧,突然之间从天而降了一只臭鞋子, 直接砸在他头上。 “这他妈哪个王八蛋干的?”汤姆于是抬起头。 窗户都是关着的,没人啊, 谁拿鞋子砸的他? 但是鞋子掉到地上以后, 居然磕破后跟子, 分成了两半。 而从中飞出来一张不大的小纸片, 掉到了地上。 汤姆于是捡了起来, 就见上面写着‘杏树村’三个字, 然后是一长串的英文字母加数字。 不知道这是啥,也怕熊光弼看见自己,又要大哭大闹发疯嚎叫,正好这时,领导们的车队马上就要来了, 汤姆于是把那张字条捡了起来,转身就走。 “等着吧, 我改天再来问, 看这双鞋子是谁的。”揉了揉额头, 汤姆气的说:“此仇不报非君子!” 而这时,发现自己鞋子丢了的刘伟民,连蹦带跳,也得下楼找鞋子。 他那鞋子里可钉着他藏钱的地方呢。 当初, 解决掉高玺之后,他和刘振合伙昧了那笔钱,但是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被抓。 俩人商量好了一个藏钱的地方,只有他们俩人知道,彼此都吞在心里,谁也不敢跟别人说,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心想,万一他们俩要也被抓,那笔钱怎么办? 所以他把地址写在一张纸上,钉在了鞋跟子里,万一他要被抓,这双鞋子,他可以让公安交给妻子。 地址是个密码,还是一般人看不懂的密码,到时候,妻子和儿子一起看,就能看懂,到时候不就可以取到钱了? 鞋子还在,但是,鞋子跟鞋跟分了家,而纸条,居然不翼而飞了。 这是一个背巷子,又没人,到处是纸片、烟盒,杂草,那张纸条子呢,纸条子怎么就找不着啦? 刘伟民在楼上,熊干儿子熊光弼咯咯的笑声中,像只猎狗一样,四处找着他鞋子里的字条。 偏偏这时,领导们的车队到了,刘伟民必须去迎接,因为他的皮鞋跟子坏了,找到张平安,二话不说,就把张平安的鞋给穿走了。 张平安也就这一双新皮鞋,还想给领导们留个好印象呢。 这可好,鞋被大领.导抢走了,他又从厨房的厨子那儿借了一双布鞋回来。 好家伙,他现在虽然是无冕的‘工会主任’了,可他怎么发现自己混的好差啊。 白衬衣的后面给个熊孩子画了只乌龟,擦都擦不掉,这下连鞋子都没了。 他,无法出去欢迎领导了。 领导来的晚,晚上就在招待所吃个便饭,说好了,明天一早参观一下苏樱桃的轻工车间,然后就在秦工招开会议,选举出党组书记来。 博士并没跟这些人一起吃饭,而是在加班。 因为最近军区急要一批军用武器,必须得加班赶出来。 当然,像王部长这些人,肯定不会打扰他。 晚上吃完了饭,熊主编和闻主编则要到博士家坐坐。 一是罗衡专门交待过,让熊主编来了之后,替自己来看看苏樱桃,他还给汤姆买了些衣服,鞋子,以及自己攒下的各类票据,老人家不花钱,那些票就全送给苏樱桃了。 所以汤姆虽然一直在躲熊光弼,但是熊光弼今天晚上,跟着他爸,他干爹,就到小白楼来了。 而这时,博士还没下班,苏樱桃刚和几个孩子吃完饭,在客厅坐着休息。三个人在看杰瑞弹弹珠,曾经,宋清溪见过,杰瑞能把所有的弹珠从桌子上弹下去,当时觉得那是运气。 但是杰瑞虽然人小,可在玩弹珠、摆木头这些事情上,就连汤姆都自愧不如,两个人一起玩弹珠,杰瑞就是能一颗拨出去打到好几颗,汤姆向来得碰运气。 别看杰瑞那么小,搭木头小城堡,汤姆从小玩惯了的,搭出来的小城堡,就没人杰瑞搭的好看。 似乎他们俩兄弟,一个动手能力强,另一个,则动手能力要差一点。 而就在这时,刘伟民和熊主编,闻主编,以及张平安进门了。 没错,张平安也在,而且是给熊主编拎包的,拎了两大包,全是罗老给汤姆和杰瑞买的小军装呀,衣服裤子呀,玩具之类的东西。 “闻主编,熊主编,你们好。”苏樱桃笑着说:“刘书记,您好。” “咱们刘伟民,我同学,也是我儿子的干爹,人特别不错,对了,这是我儿子。”熊主编说着,把儿子从自己身后推了出来。 熊光弼笑的阴森森的,看着汤姆,嘿嘿一笑。 熊主编大概也知道儿子熊,于是说:“我家这孩子有点顽皮,小苏同志你别笑话,让汤姆跟他玩一会儿吧。” “不了,汤姆要哄弟弟睡觉呢,这样,小朋友,你来阿姨这儿,阿姨陪你玩。”苏樱桃说。 这个孩子一看就属于贼阴阴的会使坏的那种,汤姆那种直肠子玩不过这种孩子的。 更何况,刚才汤姆还跟苏樱桃讲过,说他俩在首都的时候,结过仇呢。 汤姆抱着弟弟就上楼了:“睡觉。” “不睡。”杰瑞干脆的说。 “不睡也得睡,快走。”汤姆侧手夹着杰瑞,溜了。 他才不会给熊光弼在他面前耍熊的机会呢,不是打不过,是怕叔叔婶婶面子上丑,哼! 熊光弼于是坐到了苏樱桃的身边。 熊主编笑着说:“我听说你的轻工车间搞的特别好,明天领导们要视察,准备好了吗?” 苏樱桃刚要说话,熊光弼就说:“我要吃糖。” “我家没糖。”苏樱桃立刻说:“而且小孩子也不能吃太多的糖,糖里的虫子会吃光的你的牙齿,我看见你的恒牙都全是虫,谁要给你吃糖,那就是在害你!” 熊主编对儿子,因为忙,顾不上照顾,几乎没有带出来过,但也不喜欢让他吃糖。 于是说:“光弼,别闹,不能在别人家要糖吃。” 孩子是这样,他要看大人的态度,大人纵容他,他才敢闹,大人不纵容,他怎么闹。 但是没糖吃,他就要往苏樱桃的胳膊上悄悄吐口水,呸的就是一口。 而苏樱桃呢,正在给闻主编和熊主编几个削水果,面不改色,就把口水全涂到熊光弼的衣服上了。 “我要玩那个。”熊光弼突然指着缝纫机,又说。 “玩吧。”苏樱桃拿起插头说:“但是原来有个人玩它,手被针给钉穿 过,我先准备好斧头吧,要是你的手被钉穿了,得砍手。” 咦,一直扭来扭去想闹的熊光弼,顿时就不说话了。 看来这也不是个没人治得住的孩子。 “总之,以后伟民的工作还得你们俩口子照顾,他是个能力很强,性格也很好的人,一起相处的久了,你就知道了。”熊主编又说。 这位熊主编和闻主编一样,显然是属于一直在上面呆的久的,只见过刘伟民的笑脸,没见过他对下属的恶毒和刻薄的那种人。 当然,刘伟民一直笑的如沐春风,抢着烧水,倒茶水,又抢过苏樱桃手里的水果刀,就帮忙削起了水果来。 “我们一定会努力,支持刘书记,也支持工业部领导们的工作的。”苏樱桃于是也笑着说起了场面上的话。 熊主编大概没怎么自己带过孩子,因为儿子一直挺乖的嘛,居然还跟苏樱桃说:“在首都的时候,我家光弼和邓长城打过一架,罗老当时把长城打了一顿,但长城不怎么服气,你跟长城说说,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不算啥,我已经原谅他了,让他这几天跟光弼好好玩玩,他们是一个大院的,是好朋友,好吗?” “我不这么觉得,我家长城从不主动打人。”苏樱桃直接顶了一句。 熊主编涵养不错,被苏樱桃顶完也没说啥,反而,大概心里觉得苏樱桃有点护短,于是说:“这也是个人看法,你们要不愿意就算了。” 他听刘伟民说过,博士是个既清高,又古板,而且仗着自己有能力,谁都不服的人,苏樱桃也因为见过邓妈妈,很傲气,现在看来,似乎是这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本来熊总编还想跟苏樱桃多聊会儿,既然她不想聊,就要走了。 刘伟民这会儿,心里简直惶惶不安。 他必须陪着闻主编和熊主编来走亲戚,来聊天,这是他必须做的。 但是,他的纸条,他写着藏钱地方的纸条,它到底,去,哪,儿,啦? 所以他急着要走,巴不得立马就走。 偏偏这时,一直拍马无门的张平安看闻总编和熊总编一起站了起来,为尽地主之谊,也为了能插句话嘛,就说:“要不再坐会儿?这茶是铁观音,要多泡一会儿才有味道。” 就这么一句,刘伟民突然转身盯着张平安,就来了句:“你的鞋子那么臭,熏的领导们都坐不住了,你就不会洗洗鞋子?” 他急着要回去找纸条,这个张平安,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张平安呢,自己的新鞋给刘伟民穿走了,现在穿的是他从招待所的厨子那儿借来的胶鞋,确实臭的要死,但刘伟民不说,大家哪知道这臭味是从哪儿散发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不就都注意到张平安的胶鞋了? 在这一刻,张平安在整个秦工人面前死亡了,死的透透的。 出来后,闻总编和熊总编他们回招待所了,张平安提着两只臭鞋子,一身疲惫,才要回家去。 越想,他越觉得那个刘伟民不行,他现在甚至不想当工会主任了,哪怕永远不当官,他也不想刘伟民上。 这不,正好他走着,在路上就碰到下了班,要回家的邓博士。 这是张平安心底里最深沉的,也是最迫切的呼唤。 “妹夫,要不你上吧,要我手里有一票,我一定选你,咱能不让刘伟民上,当党组书记吗?”张平安舔了半天,舔的快哭了,几乎是在抽噎着说。 邓博士愣了一下,因为苏樱桃一直跟他说,自己要让宋言上。 虽然别人认为能上的是刘伟民,但他觉得能上的肯定是宋言,于是他说:“樱桃不是说了,宋言能上?” “咱们宋书记?他不是在首都那些领导面前印象很差,他怎么能上?”张平安不相信。 “应该能吧,小苏说可以,说只要领导们参观了她的轻工车间,就可以。”邓昆仑轻描淡写的说。 张平安想了一下,转身走了。 要苏樱桃真的能在明天,让宋言上,他打算从此以后,每天早晨像报晓的公鸡一样,去喊苏樱桃起床,他从今往后,每天都感念苏樱桃的功德。 当然,不仅她一个人,明天就是选举的日子,而在今天晚上,整个秦工的人,几乎可以说彻夜无眠,无人不寄希望于,能有奇迹发生,让宋言宋书记能当选党组书记。 再说博士回到家,小苏同志正在洗澡。 五月,天气还不热,但是窗户都开着,博士怕妻子出来要着凉,于是把所有的窗子全关了,上楼一看,她的睡衣和浴巾居然都在楼上,估计是这两天太忙,太累,直接进浴室了。 他于是就把浴巾和睡衣都拿到楼下,就在门口等着。 果然,不一会儿,苏樱桃湿潞潞的,光溜溜的冲出来了,这是想悄悄上楼去找衣服,出了门,冷的直打哆嗦。 博士于是一下子就把她用浴巾给裹起来了。 一头湿潞潞的头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结婚已经6年了,但是很奇怪,她依然还是当初的少女神情,裹在浴巾里,皮肤依然嫩的像牛奶一样,看博士一眼,依然能让他很久很久,才能找回一个男人本该有的理智。 “宋言真能上?我看刘伟民同志才来了一天,连张平安都要哭了,可见刘伟民并不好对付。”邓昆仑说。 苏樱桃打着寒颤上楼,两条小腿露在外面,细嫩如脂。 她说:“能啊,明天就能,不信你们看着,但你们也得知道,这是我的功劳。” 有功要自傲,要自我表扬,这方面小苏同志从不谦虚。 妻子穿睡衣的时候,博士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虽然最终得躺到一张床上,但是他从来不看妻子换衣服的样子,夫妻之间总得保持一些距离,她觉得自己不好看的样子,博士从来不看。 而似乎正是这种她坚持的,刻意的距离感,总让妻子在博士心目中一直存着很深的神秘,每回站在门外听她换衣服时,脑海里滑过的暇想,于博士都是一种享受。 当然,这种享受有时候也很让博士抓狂,就比如说,他永远在好奇,但又不敢知道,她的第三任到底是谁。 …… 杰瑞和珍妮睡,当然早就睡了。 而汤姆的房门底下,隐隐还透着灯光,博士以为汤姆是忘了关灯,悄悄推开门,准备要替他关灯,结果就见小家伙躺在床上,正在看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纸片。 这是个烟盒的一半,裁下来的,一个小纸片,有什么好看的? “叔叔?”汤姆坐起来了,扬着小卡片说:“我觉得我又找到了一个藏宝图?而且那个宝藏,就在杏树村。” 一张小卡片上,标着杏树村 三个字,然后是一排英文,每串英文的后面缀着一串数字。 汤姆寻宝的爱好这些年一直没变过,除了曾经打过万人坑的钥匙,还找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除了在沙漠里瞎猫撞着死耗子,找到过菩萨像之外,秦州哪那么多宝天天让他找啊,还真没找到过别的。 但在这方面博士很支持他:好奇,是学习的动力嘛。 至于说杏树村有宝藏,孩子开心就好吧,要知道杏树村那个地方,靠近沙漠,因为全村都是日本人,整个儿被带走劳改了,那就是个空村子。 哪怕有宝藏,就算是那些日本人埋的,怎么可能写在这么崭新的一张纸上。 不过孩子的积极性不好打消。 小苏同志应该还要用油擦脸,还要梳头发,博士过去也是干着急,不如给汤姆编个故事。 好嘛,照着小卡片上的英文数字,博士就编开了。 “n45e。”博士念了一遍,说:“这在指南针上,应该是西南45度,要在表盘上,就是两点钟的方向。” 汤姆想了想,咦,还真是,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叔叔,你接着跟我讲嘛,这个tree 7是啥意思?” “第七颗树?你的宝藏在第七颗树底下。”博士于是一本正经的说。 汤姆啪的一击掌:“我去过杏树村,那个村子里有一片杏树林,我还爬上树摘过杏子呢。说不定宝藏真的就埋在第七颗树下。” 其实后面还有一串数字,加着英文,但是听汤姆说完,博士再看这张小卡片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了:一张小卡片上,为什么会标着英文,而且还标着指南针上才有的刻度? 而且汤姆说这个纸条是从一只从天而降的皮鞋里掉出来的。 谁的皮鞋里会藏这么个东西? “把它收好,等明天忙完,我跟你一起去看。”博士于是又说。 汤姆把自己的小卡片贴在了怀里,虽然头顶上还有好大一个包,但是他明天不准备报仇了。 他要去寻宝啦! . 第206章 跳梁小丑宋言因为苏樱桃,要躺赢了!…… 那张小卡片上,不仅记录着刘伟民钱的位置,还记录着他己开的,一个小厂子的位置。 是的,刘伟民他们卖枪的生意,从去年开始做,其实现在才刚刚从牧民层面上搞出点名堂来。 刘伟民的祖辈解放前就是做生意的,他骨子里就有经商的瘾,做生意赚钱,是他最大的爱好。 高玺是个意外,而且已经解决了。 既然生意做开了,钱肯定得继续赚啊,一把枪好几百块呢,他马上就是秦工的书记了,这个工作怎么能收手? 做枪其实也简单,图纸秦钢设计院就有,原材料秦钢也有,就搞个小生产线,现在是由他小舅子负责着,把枪生产出来卖给牧民,多简单。 但是那张卡片上,不止有藏钱的位置,还有厂子的位置。 钱,刘伟民等工作忙完可以去取,可以换地方。 厂子的位置怎么办啊? 他叹了口气,但愿那张纸条是被风吹走了,没人看见吧。 刘伟民心里急的火烧火燎的,熊光弼还在楼上不停的喊:“干爹,快来啊,干爹,陪我睡觉。” 上了楼,进了房间,看茶杯里有茶,刘伟民端起来灌了一气,喝到嘴里才发现这是尿,气的他差点没跳起来打人,而那个熊光弼居然还在咯咯笑。 但是算了。 刘伟民现在只有不多几种枪的图纸,而且要卖枪,就得疏通军区的各个关卡,而他在军区能搞得上的关系,要全凭这个熊孩子的爷爷。 就是为了关系,他也得忍。 为了赚钱,刘伟民都牺牲掉一个好同伴了。 一定要忍啊! 忍到明天,他就是党组书记啦!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是领导们参观苏樱桃的轻工车间的时候了。 闻主编,熊主编,两位部长走在一起都来了。 王部长早晨就专门提过,要邓博士陪着自己。 所以,邓昆仑今天也跟着领导们,要去参观苏樱桃的车间。 至于刘伟民,那是必须要跟领导们走在一起的。 而秦工目前的书记宋言,作为一个身高不足165的矮个子,也不知道是秦钢的人故意捣鬼,还是他竞争力度不够,早就被淹没在人群中,而且挤在人群外面了。 刘伟民笑呵呵的,一直在笑。 苏樱桃这造土的车间,跟那羞嗒嗒的小媳妇似的,藏了大半年了。 今天终于开门,要让领导们视察了,这是他今天最开心的事情:看个大笑话! “要不咱们先去我们的艺术加工车间?”苏樱桃就在刺绣车间门口,笑着说:“大家应该都听说过,我们的轻工车间卖的是土,现在,大家去看看我们用土做的造像吧,毕竟咱们厂子穷,我们的造像没啥成本,就是用土做的。” “造像是什么东西?”王部长只听说苏樱桃在卖土,不懂造像到底是个什么,于是问邓博士。 邓博士也不知道,毕竟他从没过问过苏樱桃工作上的事情,但造像可以从字面上解释:“造像,就是各类佛像的雕塑。”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吓一跳:这什么年月,什么时代,苏樱桃居然铸佛像? 这是大大的违规啊。 刘伟民一听却很高兴:“走吧,领导们,咱们大家去看看吧,樱桃同志还年青,就算有错误,我们也应该以表扬式的批评为主。” 可看看吧,他多会说话。 但他心里在想,造佛像,那确实得用土来造。 但那不是大大的封建迷信? 这下几位部长和几位报社的主编肯定要生气。 说不定还会狠狠批判她。 但是一进车间,迎门照面,整面墙上全是巨幅的彩绘,这些彩绘就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 但是走进车间之后,几乎是在一瞬间,所有人都给惊呆了。 甚至有好半天,没有一个人说话,都专注的盯着车间里,生产线上一尊尊的产品,或者说,艺术品。 …… “漂亮!”终于,黄副部长首先说。 “震撼,这也太震撼了!”王部长也说。 日报社的闻主编举起了相机,但是一时之间,在这个车间里,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下手,如何拍摄。 不过,最觉得震撼的人,是邓昆仑。 对于苏樱桃的工作,他从来没有过问过,也觉得她可能就搞了点小刺绣而已。 但是这个以郑凯为领导的车间里,她几乎一比一复员了敦煌雕塑里的精华部分,比如非常曼妙的,属于菩萨的手部特写。 最为精妙的,属于佛陀的头像,以及按照比例缩小的,身姿曼妙的反弹琵琶、金刚、各类壁画上,雕塑中出现过的彩肃动物,九色鹿、老虎、羚羊等。 这当然不是佛像,因为它们不是全身型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可比刺绣的丝巾要受众面要广得多,它不仅仅是女人围脖子的一个小物件儿,这是可以作为艺术品来摆的。 这是集敦煌美学大成的艺术品,是可以作为摆件,摆在任何地方的。 “这些全是陶器,在合适的温度下,我们用传统的方式来烧制,然后再用传统的染料来印色的,当然,它的颜料是现代颜料,但是,颜色是和敦煌的造像最相近的。”适时的,苏樱桃笑着说:“这全是我们用土烧制的,可以说除了人工工资和一点煤钱之外,没有任何成本。”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王部长才说:“还真是土,普通的土?” 是土,也真是最普通的土。 但是苏樱桃用烧陶的方式,几乎还原了敦煌美学中,最精华的那部分。 这些东西美到让人觉得震撼! 尤其是那帮新闻记者们,是真正有文化,有知识的人,拿着相机,啪啪啪的,拍个不停,甚至,大家都不敢伸手去触摸一下。 “这太震撼了!” “这也太让人难以相信了!”一个个的,在车间里走来走去,目瞪口呆。 且不说只是一个车间,大家就已经被震惊这样。 再试想一下,当它顺着丝巾的销售渠道,被摆上友谊商店和首都百货商店的货架,可以想象,来往的那些外国贵宾们得多喜欢它。 这可是敦煌文化,而敦煌的文化,可是跟世界美学所相通的,西方列强曾经抢走的,就是这种敦煌文化,它代表着东方美学的集大成。 且不说大家在这一刻有多惊讶。 邓昆仑心里其实特别惭愧。 他一直觉得妻子在别的方面是常项,但于艺术懂得不多。 懂艺术的女性应该是像秦露那样,只懂风花雪月,不懂物稼维艰的。 他的妻子则是个除了想钱,就是想每天怎么过的好一点,舒服一点的女性。 她也是世俗中最圆滑,最聪明的东方女性。 但圆滑和聪明,自古与艺术不是相通的。 但现在看来他错了,他大错特错了,小苏同志的审美水平比他甚至都高。 这些东西虽然跟重工业没关系,但是它甚至让博士都激动无比,这是可以让全世界重新认识东方,审视东方,了解东方的东西。 而他的妻子,没有夸过自己一句,没有说过一句大话,在一个车间里,半年时间,几乎原样,原色,最高程度复原了敦煌美学。 他在这一刻,感觉自己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妻子。 且不说这个。 还有第三个车间呢,带着领导们,苏樱桃于是走向了第三个车间。 而这个车间里的东西,大家一看,又顿时都是会心一笑。 这边居然还有另外一系列让人意外的东西。 比如上面雕着敦煌式花纹的扣子,以及印着飞天曼妙身姿,手势的钱包,居然还有手拎包,茶杯,甚至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琵琶、小古琴,三弦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涵盖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它在国内是无法销售的,但要拿到国外,肯定会特别畅销。 这就是典型的墙里开花墙外香。 东西总体的造价应该不高,但是又极为可爱,它们的造价和成本都不会太高,因为几乎没有成本。 但将也将是在国外会非常受欢迎的,因为这是艺术。 “这些东西是你做的?”王部长很吃惊的问。 这当然是苏樱桃带着郑凯,一起拓模,一起修了又修,改了改,做出来的,但是在这种场合,能这样说吗,当然不能。 今天,就好比一场足球赛,秦钢的所有领导层都来了,来了之后,他们当然是在面子活儿上做文章,突出刘伟民,排挤宋言。 别人负责防守宋言,把他挤出去,而刘振呢,原来据说是当过兵的,体格很壮实,专门负责防守张爱国。 秦钢所有人团结一心的挤,就是要把秦工的领导从部长们的身边给挤走。 虽然说在他们心目中,党组书记和厂长已经是定了的,但是只要有机会,他们还是要把秦工的领导给排挤的远远的。 现在他们就这样,合并以后秦工的人还能有好日子过? 所以现在才是苏樱桃要发力,要让领导改观的时候。 清了清嗓音,因为车间大,人也多,她几乎是用光了吃奶的力气,高声说:“不不不,领导们,这件事情不是我的想法,而是咱们秦工的宋书记指导我干的,用他的话说,咱们国家已经加入联合国了,接下来的一步就是审请关贸总协定,我不太懂那是什么意思,但他说,一旦拿着这些东西做礼品,送给国际上的贵宾们做礼品,咱们谈关贸总协定的时候,应该会更加顺利。” 她这一说,别人还在嗡嗡,但王部长,闻总编这些人,却同时安静了下来。 对外贸易部现在着重备战的是什么事情,就是谈关贸总协定。 而国家的规划是什么,不就是早日加入关贸总协定,能跟全世界搞贸易,要不然,一个国家怎么能富得起来。 五年规划是摆脱饥饿,十年规划就是实现温饱。 而加入关贸总协定,就好比一个人终于能糊饱肚皮,还能拿家里的东西出去卖,这才意味着,一个国家真正能赚钱了。 刘伟民是名声很大,但是宋言作为一个厂的书记,想的可比他长远得多。 刘伟民还在一个小厂里搞,人宋言是在替国家着想,想的是加入关贸! “咱们秦工的宋言宋书记呢?”王部长前后左右,四周转了一圈儿,始终看见的都是刘伟民,怎么就没看见宋言。 宋言有想法,有能力,办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在关键场合却不出现。 “宋言同志呢,秦工的书记呢?”领导的秘书也在问。 而这时,宋言跟着后面的人,才挤到这个车间的门口。 堂堂秦工的书记,居然挤不进去。 而且因为个头太矮,只能看见前面人的背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跳起来招手都没人看到。 得,苏樱桃把马屁给他拍好了,台阶给他摆好,可宋言在外面,挤不进去。 正好他准备再往里面挤的时候,秦钢的厂长刘振故意捣了他一肘子,而且还说:“宋书记,你这是干嘛呀,上窜下跳的,像个跳梁小丑。” “刘振,你让开,里面有人在喊我。”宋言高声说。 但刘振故意装作听不见,就把那个缺口也给堵上了。 王部长等不到宋言,于是提起了笔,开始提字了。 他同时还说:“宋言同志成熟了很多嘛,这个轻工车间搞的好,特别好。不过,咱们应该提个什么字才好?” 斟酌几番,这个字下不去手,毕竟这一提下去,可是要随着总理一起去全世界。 对外贸易部要把它送给联合国那成员国的外交官们的。 想了半天,王部长问博士:“您觉得提什么好呢?” “就东方美学吧,咱们宋书记说,这是您认为最贴切的词语,也是最能向外展示的。”邓昆仑于是适时说。 其实,这是博士自己认为最合适的词。 但既然妻子那么卖力的在捧宋言,那邓昆仑就顺水推舟,也捧宋言一句吧。 而这一句,正所谓画龙点晴,一下子不就让王部长的心里更加舒服了吗。 据说浪子回头,比一个天生的好人更加能搏得人的好感。 事实还确实如此,刘伟民是好,但连着几个月,报纸轮番轰炸,都给媒体夸出花儿来了。 而宋言呢,在首钢的时候,先是跟已婚妇女纠缠不清,作风不正,再是不搞革命,跟上面对着干,领导去视察,统统被他骂走。 哪个领导提起他,都是直摇头:能力不错,就是太喜欢跟人对着干。 可现在的宋言是多么的圆滑,体贴,让人舒服啊。 所以外面的宋言还不知道。 还在往里面挤。 而秦钢的领导们,由刘振带着,早把张爱国挤出去了,现在齐心协力,就是堵着宋言,不想让他挤进去。 但是很多事情是你拿屁股挤一挤别人就行的吗? 提完了字,当着大家的面,王部长就说:“邓博士,您可是从西方回来的,西方的重工业,比咱们发展的好得多,以您来看,刘伟民同志和宋言同志,谁更适合当党组书记?” 宋言还在外面蹦蹦跳,怎么也跳不进去。 刘伟民还在擦汗,越擦冒的越多。 博士向来直话直说,就说:“不是已经内定好了,是咱们秦钢的党组书记刘伟民书记?” 王部长放下笔,立刻说:“谁说的,党组书记还没定,我觉得宋言同志更合适。” 黄副部长也接过话头说:“我也觉得宋言同志更合适。” “宋言呢,怎么这么半天还不来?”王部长有点生气了。 “宋言,宋言同志!”部长秘书干脆出来,来外面找人了。 而宋言,忍无可忍,索性跳起来撞开刘振,终于拨开人群,走进去了。 在此刻,领导们都在看着他,虽然在这帮领导中,他的个头最矮,他也最不修遍幅,最散漫,但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 刘伟民依然在擦汗,那个小眼神儿,仿佛被雷劈过八道一样。 而宋言,就好比丑媳妇不仅被公婆多看了一眼,而且还得到公婆长久的青睐和肯定一样。 居然,两位部长集体来跟他握手了,而且,他们还不停的说:“宋言,你这几年,磨炼出来了,你啊,可以独当一面啦!” …… 就这样,宋言在人群中挤了半天,混水摸鱼了半天,然后,在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成为党组书记的得力候选人了。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刚才就算在家里睡一觉,这个结果估计也不会变。 他,好像因为苏樱桃的关系,要躺赢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07章 举手表决万万没想到,刘伟民举手支持…… 下午就是选举的时间了。 刘伟民隐隐觉得大事不妙,王部长怎么突然就改口啦,闻主编和熊主编,所有人都在集声称赞宋言? 而这时大家都已经参观完,往外走了。 他一直在往王部长面前挤,想要加深一下印象。 但王部长更愿意跟宋言走在一起,聊的全是对外贸易,关贸总协定的事情。 这方面刘伟民并不擅长,因为他的能力在于对内,特别会给职工们搞福利,会给自己搞钱,但对于国家战略经济体,他向来不怎么关心的,想插嘴也插不上话呀,这可把他给愁死了。 当然,王部长只是说自己认为宋言更适合,真要选谁,得在今天下午的大会上举手表决。 刘振来找刘伟民商量办法,看到底怎么做,才能改变现在的局面。 “放心吧,我还有一张秘密底牌没有用,你先等着吧。”刘伟民说。 正好这时,俩人就见熊光弼拿个打火机,正在房间里东烧烧,西烧烧的。 这要正经的大人,肯定会制止孩子吧,但刘伟民和刘振就不会,而且俩人还在鼓掌,刘振还说:“咱们光弼真能干,你看看,啥他都能点着。” 点个打火机,多大点事,就这,也值得鼓掌? 刘伟民却有点怕,也是怕万一大家午睡的时候,这孩子把招待所给点了,就说:“要点火就到楼下,别的地方去点,这可是咱们睡觉的地儿,不能点。” 熊光弼正无聊着呢,而且他讨厌邓长城呀,讨厌的要死,所以他拿着个打火机就下楼了,一路又是打听又是问的,一直走到小白楼,见邓长城在台阶上,背着一个小弟弟在哄,而他的妈妈,在台阶上坐着,不像孙静静,他偶然回头,不是在冷笑,就是用一种别样的,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他。 邓长城的妈妈一直在笑,而且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汤姆和那个在哭的小弟弟,好像一点也不烦,也不生气似的。 本来就因为邓长城打了他,还老躲着他,熊光弼就特别生气。 现在看人家不但有个弟弟,而且还有一只大肥猫,一个弟弟一个猫,那怕弟弟在哭,但邓长城看起来特别的开心,自在,恼怒加上莫名其妙的嫉妒,悄悄的,他就去点树叶子,烧小白楼的篱笆了。 再说苏樱桃,真是人越乱,越忙,就越来什么。 这两天秦工够忙,够乱的吧,结果今天,杰瑞就一直不停的在扭屁股,而且动不动就哭,她脱了孩子的裤子,才发现杰瑞的小屁屁上,居然长满了红红的疹子。 究其原因,是这几天她一直在忙,把杰瑞绑在汤姆的背上,捂出来的。 这孩子还很少长过这种疹子,但是,从小他的皮肤就特别细,长了疹子,就是涂上扉子粉也好不了,而且还会过敏。 抱着孩子,苏樱桃准备去找一下毛纪兰,因为每次杰瑞长了扉了,都是毛纪兰抱去,用土方子给治一下,就治好。 但这次太严重了,孩子整个屁屁都红了,她于是把孩子的屁股晾在外头,就准备去农场找婆婆。 “这孩子屁股咋红成这样这得多疼啊?”段大嫂正好在门外,看到苏樱桃,于是说。 苏樱桃说:“长扉子了,我到农场去找我婆婆,让她想办法。” 这时候杰瑞已经哭的撕心裂肺的了。 “你婆婆是不是没跟你说过,她给孩子治疹子,用的是砖土,沙漠边上有那种粉白.粉白的砖土,比扉子粉管用,擦屁股上,再把屁股晾在外头让风吹一吹,很快就好了。”段大嫂说。 苏樱桃隐约记着,婆婆好像也是给要杰瑞涂一些白白的东西。 而砖土,她小时候也涂过,长了疮啊,癣啊的,秦州人都喜欢到沙漠边上去找点砖土来敷。 徐嫂子正在收拾家,腾房子。 其实本来没必要现在就腾房子的,因为再没领导住进来。 但是刘伟民昨天那么忙,居然还不忘特意敲开徐嫂家的门,跟她打个招呼,让她早点搬家。 徐嫂子估计刘伟民是想占这套房子。 作为一个老秦州,刘伟民家房子多得是,据说秦钢的宿舍,他都占着好几间呢,但那家伙就跟只兔子一样,什么便宜都喜欢占。 让这样的人当党组书记,真是没天理。 她心里不怎么高兴,这怨气就要跟苏樱桃发泄一下,于是说:“樱桃,赶紧给杰瑞看看屁股吧,从昨天下午这孩子就一直在哭,哭的我心里都难受。工作干的再好能陪你一辈子吗,儿子才是你的根本。把工作放一放吧,赶紧去照顾孩子。” 其实这会儿,苏樱桃心里很丧气。 说到底,除了丈夫和孩子,别人都是外人,她再忙,富的是整个秦工,不是她。 她忙昏了头,居然忙的让孩子长了一屁股的红扉子,这怎么行? 算了,不找毛纪兰了,沙漠不远,她赶紧开车去找点儿砖土吧。 这孩子不喜欢毛纪兰,见了毛纪兰,估计他又要哭。 这不,往回走,刚到家门口,苏樱桃就看见汤姆拽着熊光弼,正在捣拳头。 “汤姆,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苏樱桃于是问。 这个熊光弼,不得不说连孙静静都怕他,就是因为他不但熊,而且从小练就了一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一见苏樱桃,立刻说:“我什么都没干,你儿子无缘无故打我。” 汤姆要气疯了,明明熊光弼刚才一直在拿打火机点他家门外的树叶子,这一看就是想纵火,不过是白篱笆是油木做的,点不着,要不然,他早都把火给放起来了,但你看他现在,红口白牙的,居然撒谎撒的有模有样的。 “婶儿,他在咱们家院子外头放火,我才打的他。”汤姆气急败坏的说。 这可是熊主编的儿子,他大伯还是对外贸易部的熊部长。 熊部长要出国,会不会把苏樱桃的艺术品列入礼品单,这事儿至关重要。 而苏樱桃呢,也看见了,她家篱笃度下,好几处的树叶都是给烧黑的,显然,这小家伙就是想在她家门外悄悄放火。 但是,她忙着要让治好杰瑞的小屁屁,怎么办? 想了想,她于是说:“汤姆,上车,咱们得去一趟沙漠里。” “不去,我得看着熊光弼,我觉得他准是想干坏事儿。”汤姆指着鬼鬼祟祟的熊光弼说。 “那就把熊光弼也一起带上,我带你们几个去沙漠里玩儿。”苏樱桃于是说。 这个熊孩子,你光是把他赶跑,或者打一顿可不行,你打跑了,他一会儿再来放火怎么办。 干脆带着他一起去吧,车上多个孩子,闹一闹,玩一玩,杰瑞一开心,不就不哭了嘛。 工作上该努力的,苏樱桃已经努力完了,剩下的事情她管不到,也管不着了,现在是中午,领导们马上吃完饭,然后就要开选举大会,在会议上选举出新的党组书记来。 这是高层的事情,跟她没关系了,她还是去给孩子找砖土擦屁屁吧。 毕竟她对谁都尽了十二分的心思,唯独对自己生的儿子,生下来一年多,照顾的也太马虎了一点。 其实是上了车,汤姆才想到的。 既然要去沙漠边上,不如去杏树村看看呢,现在是五月,那个村子因为村民全是日本人的原因,给抓完了,现在是个空村子,但那儿的杏子可真是既甜又香啊。 还有,那张小纸条上写的关于杏树村的数字,到底是啥,他也想知道。 对了,看着蔫坏蔫坏的熊光弼,他还准备把熊光弼给丢在杏树村,就在荒天野地里,让狼吃掉他吧。 这个家伙简直太坏了,汤姆已经忍不了他啦。 偏偏听说要去沙漠里,熊光弼居然特别高兴,在后面连安全带都不系,扭着屁股,不停的扭来扭去,喊:“杏树村,杏树村,我要去杏树村,我干爹也说过杏树村。” “杏树村?”苏樱桃没听出来熊光弼的话外之音,但是,也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砖土,沙漠边上各个地方都有。 但是唯独杏树村有最甜的杏子,而五月杏子黄,现在是杏子最肥美的季节,摘一点回来晒杏干儿啊,杰瑞现在会吃饭了,可是,他还没吃过她用杏脯炖的兔子肉,没吃过她用杏脯熬的粥,蒸的甜饭呢。 “那就走吧,咱们去杏树村。”苏樱桃一把方向盘一打,出了秦工了。 再说招待所,这会儿大家正在吃午饭,刘伟民在不停的擦汗,刘振则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因为王部长中午就专门指定,要宋言和博士这些人陪自己吃饭,把刘伟民和刘振俩,从主桌上给排挤出去了。 刘振着急啊,特别特别着急,就问刘伟民;‘书记,您到底有什么后招,跟我说说吧,我着急啊。’ 刘伟民摆摆手:“不着急,你看,咱们是举手表决吧,咱们秦工的干部,是不是比秦钢多两个?” “但是,王部长和黄副部长,现在看起来,选的应该都是宋言。”刘振说:“哪怕咱们秦钢所有的人都选您,咱也是二比二平,怎么办?” “莫慌,还有一张选票,现在应该马上就要来了。”刘伟民胸有成竹的说。 刘振算来算去,所有人都在现场了,还哪儿来的一张选票? 不过就在这时,他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褚岩?” 刘振一回头,就见一个个头大概在一米八左右,一身锐气,穿着军装,剃着板寸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伸出手,直接朝着王部长过去了。 “褚团你来了?快来坐。”王部长和黄副部长,几个人都在说。 而且,有人立刻让开坐位,就让他坐在主桌上了。 褚岩,曾经的小娘养的,天天被包菊骂,但现在人家可是烈士孙宁的儿子,而且在红岩军区干的特别好,马上要接管整个军工车间,成立一个专门的军工厂,领导们当然热烈欢迎他。 而他自己呢,人江湖,能说会道,干部们中午不能喝酒,他就以茶代酒,笑呵呵的,敬了一大圈的茶。 刘伟民看着褚岩,伸出了自己的一根手指:“看到了吗,褚岩褚团长,就是会支持我的,关键的那一票。” 是的,不仅秦钢所有的干部刘伟民全拿下了,而且褚岩那儿,刘伟民也早就请着吃过饭,喝过茅台,私底下也暗示过,让他选自己了。 有褚岩这一票,刘伟民今天,哪怕两个部长都不选,也有胜算。 毕竟举手表决,部长再大,也只是一票。 褚岩这一票,很可能比王部长的那一票更重要。 “走吧,咱们上楼,直接开会。”王部长聊的很开心,于是说。 刘伟民上楼的时候,还借机要跟褚岩聊几句。 当然是暗示他,一定要选自己,等选上之后,他会大力支持军工厂,让褚岩能在军工厂好好赚一笔之类的,只差明显褚岩,只要肯选他,以后褚岩就是整个红岩军区最有钱的军人了。 当然,褚岩也答应的特别好,不停的叫着刘大哥,刘同志,刘兄弟这类的话,不停的给刘伟民戴着高帽子。 上了楼,领导在上面讲话,褚岩还拉着刘伟民的手,一会儿一声兄弟,一会儿一声大哥,推心置腹,聊的好不热闹。。 从秦工车间里出来的时候,如丧考妣,到现在,褚岩这么热情,刘伟民心中又生了希望,觉得自己的党组书记还有戏了,头跟褚岩的脑袋紧挨在一起,不停的聊着。 王部长定的领导班子组,共有三组选择,一是刘伟民搭宋言,二是宋言搭刘伟民,三是邓昆仑搭两个生产厂长,刘伟民和宋言。 一组一组,举手表决。 第一组提名的是宋言搭刘伟民,当然是秦工的厂长,副厂长和副书记们一起举手,果然,王部长和黄副部长都举了手。这样下来,要是褚岩不选他,刘伟民必败无疑。 但是不慌,毕竟还有一半的人没举手,而且还有褚岩呢,只要褚岩支持他,他就能一票险胜。 接下来是邓昆仑搭两个副书记,这其是个表扬票,表扬邓博士对秦工的贡献,他会直接推辞掉这个提议的,所以这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可就在要举手表决的时候,刘伟民万万没想到,褚岩不但自己举起了手,还把他的手也举了起来,然后说:“我和刘书记都选邓昆仑,剩下的你们自己决定吧。” 刘伟民整个人,就跟给闪电劈过一样,突然嘴巴大张,口水都从嘴里流出来了。 秦钢所有的副厂长,副书记们齐齐盯着刘伟民,而刘伟民自己,则盯着褚岩。 一票啊,最重要的一票,褚岩跟他私底下聊的那么热络,他以为褚岩会支持自己,但褚岩居然把手举给邓昆仑了? 而且把他的手,也给强制抓起来了? 这他妈的,还能收回去吗? 刘伟民不但想把手收回去,而且想跑起来打褚岩一顿。 他甚至想像解决高玺一样,解决掉褚岩,这家伙太可恨了,他怎么能,能举起他的手? 但这时候已经晚了,王书记站了起来,率先鼓掌:“咱们刘伟民刘书记真是高风亮节,觉悟就是高。” 黄副部长也站了起来,笑着说:“党内就需要这样,无私,支持自己的同志,把票留给同志的人,大家给刘书记鼓个掌。” 一帮来参会的记者也在给刘伟民鼓掌,觉得他高风亮节。 但是鼓个屁啊,他举过手,就不能再举手了。 他将比宋言少两票,这样,宋言就要以两票的胜算,当选秦城重工的党组书记。 但不论他心里再怎么恼火,因为高风亮节,这会儿,还得被领导当众表扬。 “放心吧,你们还是主管自己的厂子,有会大家一起开,一起做决策,谁是书记都一样。”王部长看刘伟民的脸色特别难看,于是说。 刘伟民都快哭了,且不说他藏钱的纸条丢了,这个褚岩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他有仇吗? 这不行,这得赶紧通知造枪的那些人先撤了。 厂里的事情可以全推给高玺,但那个小厂子得先藏起来,等他应付过两厂合并的事情再说。 对了,他一直在孝敬的孙大记者,他的好朋友孙静静认识的军区的很多领导,他的干儿子还是熊司令的孙子,熊司令虽然退了,但毕竟在军委干了十几年,影响力可比罗衡大得多。 这辈子他褚岩就别想再升职了! …… 再说苏樱桃,开车到杏树村,本来以为这个村子已经有四五年没住过人了,荒凉的要死,结果没想到,路上居然干干净净,草也没长满。 直接把车开到村子的最尾端,这地方正好是沙漠和村子接壤的地方。 裸露在外的就是砖土了。 秦州的农村孩子不起皮疹,跟从小光着屁股蛋子,在土地上跑来跑去有很大的关系,这种土特别的绵软,把它揉碎,擦在孩子的屁股蛋子上,不像扉子粉一样香,但比扉子粉还绵爽,涂在孩子的屁股上,是一种又暖又热,热嘟嘟的感觉。 杰瑞的小屁屁都痒了两天了,擦上土的那刻,喔的一声,委屈的趴在妈妈的肩头,这才止住哭声了。 而汤姆呢,已经爬上杏树,去摘杏子了。 其实小孩子之间,压根儿就没什么深仇大恨。 汤姆爬上树,摘了杏子下来,就喊一声:“熊光弼,接着杏子。’ “好的邓长城,快扔吧。”熊光弼扬着头说。 汤姆扔一颗,熊光弼就捡一颗,吃一颗,再扔一颗,他又捡一颗,吃一颗。 汤姆看熊光弼一直在一个人吃,于是就对他说:“熊光弼,不要一个人把它吃完,给我弟弟和我婶儿给几颗。” “好啊。”熊光弼说着,拿着几颗杏子,就要捧去给苏樱桃。 但是,苏樱桃坐在地上晾着孩子的屁股,就发现熊光弼在把杏子给她之前,居然悄悄的,在上面吐了两滩口水。 这孩子,似乎很喜欢吐口水啊。 “熊光弼,阿姨能不能问你个事儿?’接过杏子,苏樱桃笑着说。 熊光弼下意识的扮了个鬼脸,才说:”阿姨,你问吧。” “你总喜欢吐口水这事儿,肯定是你亲妈教你的,对不对?要不喜欢谁,又打不过,就在她的碗里吐一口口水,这样做,不但不用担心挨打,而且还可以报仇血恨,对不对?”苏樱桃故意说。 熊光弼毕竟是熊孩子,立刻说:“才不是呢,我亲妈死的早,这都是我后妈教我的。” 原来是动不动就代表人民采访这个,采访那个的孙大记者教的呀。 这孩子可真够卑鄙的,那不,汤姆是光着脚爬上树的,现在要从树上下来,苏樱桃就见熊光弼故意在汤姆要踩脚的地方不停的吐着口水和痰。 他这是要把那个地方吐脏,然后,让汤姆踩他的口水。 而汤姆呢,做为一个既正直,又热忱的孩子,哪知道这个啊。 从树上溜了下来,踩了些熊光弼的口水在脚上,又吃了几颗沾满熊光弼口水的杏子,从兜里掏出个小纸条,站在村口一手搭晾棚,就开始数了。 东北边,两点钟方向,第七颗树? 咦,数一数,那边还真有一字排开的,七颗杏树呀。 虽然熊光弼一直在干一些既卑鄙,又无品的小恶事,但汤姆完全不生气,他现在要去寻宝啦!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08章 大团结被苏樱桃调.教过的博士,超常…… 刘伟民有一个枪.支生产小车间, 随着他没有当选,这个小车间必须暂时处理掉,隐藏起来。 而现在选举已经完成, 领导和记者们要起身去秦钢视察工作了。 既然领导们有宋言陪着, 他给刘振打个招呼,开上车悄悄出门,就溜了。 直奔沙漠边上的杏树村。 因为他的那个小车间, 就在杏树村。 而这时,博士正在跟褚岩俩聊天, 边聊, 边往家走。 褚岩会选博士, 虽然别人很意外, 但博士并不意外, 因为褚岩和他还算是知已好友, 褚岩也是博士一直比较欣赏的男同志,俩人是好兄弟,好战友嘛。 当然,褚岩心里并不这么想。 他选博士,是因为刘伟民是个油锅里都要捞花的, 宋言表面憨厚,心里自有一本账, 相比之下, 博士最好欺骗, 也好混水摸鱼的原因。 且不说他们各自的心思。 博士带褚岩回家,是因为汤姆说在杏树村有个宝藏的原因,不管真的有没有,那串数字确实有点怪异。 汤姆不去看一下肯定不死心, 家里那辆老皮卡最近又有点毛病,跑不快。 博士就想借褚岩的吉普去趟杏树村。 哪怕什么都没有,现在是义务劳动周,春光正好,带着孩子去沙漠里玩一玩也好嘛。 这不,俩人到了家里一看,大门紧锁,再一问隔壁的徐嫂子,听说苏樱桃开着破皮卡去沙漠里找砖土了,博士和褚岩对视了一眼,就说:“走吧,我估计他们去杏树村了,咱们也去。” 这不,博士和褚岩俩,也就直奔杏树村了。 且不说这个,汤姆正在跟苏樱桃说自己的宝藏,杏树村,东北角,第七颗树,这是一开始,小卡片上给的信息。 因为杰瑞很喜欢玩沙子,而这些杏树都是生在半沙半土的地方,苏樱桃摘了几颗杏子吃着,就带着汤姆和熊光弼往前走,东北角上,数到第七棵杏树的时候,咦,这居然是离沙漠最近的一棵树,再往前,就是不长草的纯沙化地面了。 杰瑞一给放到地上,小猪一样,呼噜呼噜的就去刨沙子了。 汤姆也开始刨了,但刨来刨去,围着这颗杏树刨了好半天,啥也没刨见。 哼哧哼哧,他和熊光弼纯粹是在刨土刨沙子。 苏樱桃已经围着这棵杏树,摘了一小编织袋的杏子了,这已经够回去杏干儿吃了,她于是说:“汤姆,咱们回吧,看来这儿没啥宝藏。” 汤姆觉得不行,盯着那张纸又看了半天,好在他是懂英文的,低头琢磨了半天,five hundred meter,那意思是不是还要向西方刨500米? 这简直是,除了是英文的之外,可以说是最浅显的一张藏宝图了。 “婶婶,说不定还得往沙漠里走一走呢,您等会儿,我们再往里走一走,马上就回来。”汤姆拿着小纸片,带着熊光弼,就又往沙漠里去了。 那张小纸条,因为它太浅显了,苏樱桃觉得简直像个笑话。 那几个单词她都认识,能是用来藏宝的? 那宝也太不值价儿了。 她甚至觉得,汤姆是想玩沙子,故意不想回家的。 不过这会儿天色还早,她也不急着回家,于是就往杏子树下一坐,打算好好晒晒杰瑞的小屁屁。 “行,我给你们俩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去刨,去挖,挖够了咱们就回家。” 在她看来,那么一张崭新的字条,上面还是英文,说不定就是汤姆自己乱写的呢,会是藏宝图? 往前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500米,感觉差不多够了,汤姆就开始往下刨了,他刨,熊光弼当然也要刨,这要只是一个孩子刨,刨会儿累了,肯定就不刨了。 但是,熊光弼头一回刨沙子,刨的特别起劲儿,汤姆呢,好久没来过沙漠了,也刨的特别起劲儿,俩人刨了半天,刨了好大一个沙坑出来。 但是,就这松软的沙漠里,会有什么宝藏? 所以汤姆刨了半天,也烦了,不想刨了,想走了,但就在这时,他不小心往熊光弼眼睛里扑了一点沙子,熊光弼的眼睛不就疼了嘛。 这孩子眼睛疼吧,不敢打汤姆,而是在汤姆转身要走的时候,悄悄伸脚,一直就把汤姆给绊倒在地了。 “哎呀!”汤姆的额头磕在地上,而且是磕在一块砖上,疼的叫了一声。 熊光弼还在后面嘿嘿笑,又往汤姆的后背上吐了一口口水。 这,远远坐着的苏樱桃全看在眼里,总是出暗招,出损招,出阴招,熊光弼这孩子将来要被人打死,一点都不亏。 因为他这种行为,比正儿八经打人还让人觉得生气。 汤姆是被绊倒在沙子上的,估计碰的也不疼,苏樱桃就没说啥,继续坐着。 但是汤姆站起来之后,揉着额头,就发现不对劲了,他的头磕到的,是一块青砖,沙漠里哪里来的青砖? 再顺着这块青砖一摸,咦,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砖堆,不是砌的,就是拿砖搭起来的,抽出一块砖头之后,里面是居然是空的。 宝藏啊,这妥妥的是宝藏。 汤姆于是费力的刨了起来,再抽开几块砖,居然从里面捞出一个大塑料油桶来。 汤姆一个人提不动,全程打酱油的熊光弼也跑来替他提油桶了。 俩孩子提着一个大油桶,歪歪扭扭的,就走到苏樱桃面前了。 人,尤其是小孩子,喜欢沙子,喜欢挖掘,更喜欢从沙子里挖出来的东西。 哪怕它是个大油桶,哪怕里面啥都没有,肯定都兴奋无比,更何况这个桶子里装的满满的,而且还那么重呢。 到了苏樱桃身边,把桶子放下,俩小男孩子累的直接瘫坐在苏樱桃身边了。 “婶儿,快看看,这里面是啥。”汤姆擦着额头上的汗说。 苏樱桃拿手抚开桶上的沙子,再扭开盖子,看了一下这个大油桶,本来以为里面装的是汽油,或者油漆呢。 要打开一看,居然发现里面全是大团结,而且是卷成团,用橡皮筋扎起来,扎的结结实实塞进去的。 苏樱桃在梦里,可是跟着□□一起混过的,在她梦里,好多人搞不法交易,就是在沙漠边缘,一边把毒.品进去,另一边把钱进去,两边的人都在暗中拿枪守着,各自派一个人去挖东西。 东西一挖,一带走,全程两拨人都不需要见面,就可以完成交易。 一桶子的钱,这不是宝,这绝对是不法分子的犯罪证据啊? 好在这个 村子里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看见他们。 但是以苏樱桃的经验,这么多钱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她提上油桶子,就跟汤姆和熊光弼说:“走吧小家伙们,咱们该回家了。” “这桶钱怎么办,要是我后妈,肯定要拿大多数,我不拿大多数,但你要分我一半。”熊光弼追着苏樱桃说。 一般来说,人防大人,不防小孩儿。 孙静静是个记者,而且是代表着国家喉舌的人,为什么会给孩子教一个,见事儿分一半钱的毛病。 苏樱桃顿了一下,心说:这孙静静还总是代表国家,代表人民呢,难道,她让这孩子见过自己跟人分钱? “你放什么屁呀,这种钱都是国家的,得交给国家。”汤姆高声说。 熊光弼也高声说:“就我干爹赚了钱,也要给我后妈分一半,只不过我爸不知道,我后妈和他是悄悄分的。大不了我不告诉我爸不就行了,这钱,必须有我一半。” “我们不能给你,要交公安。”汤姆高声说。 熊光弼也高声说:“公安里面也有我后妈认识的人,小心我告诉她,让她找人整你妈。” 见汤姆还要跟自己争,他呸的又是一口,唾在汤姆脸上,汤姆提起拳头,这回是真的想打他一顿了。 “废话少说,赶紧上车。”苏樱桃说着,把两个眼看打到一起的孩子给撕开了。 她一手孩子一手油桶,提着到了车旁边,就把油桶放到后备箱里了。 但是,她刚把后备箱关起来,才把汤姆和熊光弼哄上车,正准备要走的时候,就见村子里,一户人家的门口,站着一个个头高高的男人,正在望着她。 然后,那人的身后又出来一个人,也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现在最重要的是上车,走人。 至于那个两个人是谁,苏樱桃隐隐约约能猜得到。 要知道,秦州这几年最大的案子就是秦钢贩卖枪.支的案子,除了枪.支案,别的事情也不可能攒下这么多的钱。 而显然,枪/支案死了高玺,应该并没有结束。 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个已经荒无人烟的杏树村里还有人,还有钱? 这可是沙漠边上,最容易犯罪的地方,她都给人看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跑啊。 上了车,打着了车就跑。 俩孩子还在后面争执,汤姆说,钱要交给公安,熊光弼坚持要给自己一半。 吵的苏樱桃烦不胜烦,而这时,她刚出了村子不远,村子里那个人,已经追到村口了,正在村口眺望着她。 还好还好,苏樱桃心说,好歹自己跑出来了呀,加油,跑就是了。 这辆车可是博士改装过的,不但车体防弹,就是车玻璃的硬度,也能防子弹。 哪怕那个人手里有枪,她也不怕。 但是,意外还远远没有完呢,苏樱桃的车怎么加油都加不起来,跑的慢腾腾的,而就在对面的来路上,突然来了一辆车,车里一个男人,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 那不是刘伟民? 看到刘伟民,苏樱桃愈发确定,这地儿绝对是刘伟民的老巢,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但是,她的车怎么死活就是加不起油来呢? 这不,就在苏樱桃急的要死的时候,秃噜秃噜两声,车居然半路抛锚,熄火了。 而偏偏这时,刘伟民的车就在她的对面,也停了下来,望这边张望着。 “刘书记,你也来取砖土?”苏樱桃的车反正已经停了,启动不了,于是她笑着问。 回头,还跟汤姆说:“把熊光弼压下去,捂住他的嘴巴。” 这可是惹人的活儿,但汤姆这孩子的优点,不就是人小活不多,喜欢干? 他也看到刘伟民了,而熊光弼呢,正在低头看桶子里的钱,刘伟民可是熊光弼的干爹,让刘伟民看到钱,他不得立刻跳下来分钱? 宝藏,汤姆见得多了,但是,啥时候给自己私藏过钱? 就为了不给刘伟民分钱,他也不能让熊光弼张嘴。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汤姆一手捂上了熊光弼的嘴巴,把熊光弼整个人就给压在车地板上了。 刘伟民通过窗户,只能看到苏樱桃。 和坐在儿童椅上,正在因为屁屁痒痒,扭来扭去哭的小汤姆,于是问:“苏主任来这儿干嘛” 砖土就在副驾坐上,苏樱桃提了起来,说:“我家孩子屁股痒,我来给他弄些砖土,顺便到这儿摘些杏子。” 说着,她捧出一把杏子,隔着窗户问刘伟民:“刘书记,你吃不吃?” 刘伟民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想一枪嘣了苏樱桃,因为正是这个女人,扭转乾坤,争走了他成为党组书记最重要的两票。 但是人嘛,总是以赚钱为主的,不到绝路,也不能害人命。 就算高玺,也是他实在没有退路之后才下的手,人怎么可能动不动就杀人呢? 他有得是钱,而孙静静,虽然表面上说自己不知道他贩枪的事,但是,却愿意帮他疏通关系,他早晚还是能找到机会贩卖枪.支,赚钱的。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那个加工车间藏起来,把钱拿回来。 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 所以他说:“我不吃,你走吧,我也去摘些杏子。” 乖乖,熊光弼已经被快被汤姆给捂死了,而刘伟民呢,也开着车,急急忙忙的走了。 这时苏樱桃其实也担心一点,刘伟民的钱在她的车上,她的车现在动不了了。 而这是什么地方,沙漠边上。 万一刘伟民真有一个枪.支加工工厂,万一他现在就去撤东西,撤完东西,把东西埋在沙漠里,谁能找得着? 问题是,等人家撤完东西,还不是得来找她? 到时候她怎么办? 等着和几个孩子吃枪子儿?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运气太好,还是她给菩萨塑了像,菩萨保佑她,就在苏樱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居然又看到一辆军用吉普,朝着这儿来了。 今天,这个杏树村可真热闹。 而且,等车到了跟前,苏樱桃就发现,车上坐的,居然是褚岩和博士。 “博士!邓昆仑!”苏樱桃都快急哭了,打开窗子就喊:“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她调.教过的博士,本领真是日益见涨啊,再也不是指哪打 哪的木头人,这回可是超常发挥,她都没说过自己是来杏树村的,他居然找来了? 而且还带着褚岩? 汤姆看见他叔,也乐了。 费力的举起油桶,孩子说:“叔,快看,你告诉我的宝藏线索,我找到啦,找到好多钱。” 汤姆是谁啊,这可是曾经闻过几百上千人的屁股,集齐七把钥匙的人。 哪怕你给他瞎编个故事。 他也能顺着那个故事,找到宝藏! . 第209章 亲爱的苏主任从现在开始,教熊孩子如…… 听苏樱桃一讲, 博士和褚岩俩面面相觑了半天,博士伸手了:“小苏,把驾驶坐旁边那个钢.弩给我。” 算苏樱桃聪明, 几句话糊弄过了刘伟民, 但是他要找不到钱,肯定还得回来。 这时候怎么办,只能是他们两个去端刘伟民的老巢啊。 褚岩咧大了嘴巴, 看着博士那个钢.弩,简直要笑死了:“把你那玩艺儿放下吧, 我车有一把半自动的轻机.枪, 还有一把□□呢, 你拿□□, 我拿轻机.枪就行了。” “我还是拿着我这个吧。”邓博士想了想, 对苏樱桃说:“不要下车, 把车门锁紧,全卧倒在车里,不管外面有任何声音都不能出声,明白吗?” 这车虽然跑不快,但它防弹, 而且你现在下车,跑又跑不远, 万一遇上个歹徒呢。 “小苏, 给, 我这儿有个望远镜,你拿着,一会和可以观观战,对了, 你还没见过我的枪法吧?”褚岩往轻.机枪里卡了个弹匣,说:“一会儿可以拿这个看一看。” 博士的车上就有望远镜,而且,他们俩总得拿一个望远镜去观察情况吧,所以,博士就把褚岩给苏樱桃的望远镜又拿回来了。 “我们走了,你看好孩子。”博士摸了摸儿子的手,说。 熊光弼啥也不知道,跳了起来,还在说:“我刚才听见我干爹的声音啦,我一会儿会告诉他,你们从沙漠里挖了很多钱,但不分给我。” 汤姆一把,又把熊光弼给压下去了。 到底是冷兵.器厉害,还是□□更厉害,又到底,博士那个看起来一点用都没有的小钢玩艺儿,是不是像陈超他们吹嘘的一样,比狙击.枪还厉害。 这可真是误打误撞撞上的,褚岩一直听说过,但从来没见识过。 今天,他得见识一回了。 博士和褚岩走了之后,汤姆才把熊光弼给松开。 好家伙,这一松开,熊光弼是彻底被惹恼了,要开门跑,汤姆不让他跑,他居然开始咬汤姆了:“我爷爷可是军委的司令员,你们惹了我了,问题很严重,我要让我爷爷收拾你。” “我爷爷叫罗衡,你他妈去军委大院看,他才是军委的第一司令员。”汤姆说。 “我大伯还是对外贸易部的部长呢,你妈也死定了,我会让我大伯永远不买她的东西。”熊光弼又说。 因为车停着,不能动嘛,苏樱桃就索性把杰瑞抱在怀里,让他玩方向盘,自己则拿着望远镜,正在眺望村子的方向。 这时候博士和褚岩的车还没进村子,而沙漠里,刚才汤姆挖过宝的位置,有个人影正在那儿走动着,四处跑来跑去。 看得出来,那是刘伟民,他到村子之后,第一站就是去了沙漠,找自己的钱。 这应该是没找到钱,他转身,又往村子里跑了。 苏樱桃继续拿个望远镜望着,又问熊光弼:“你为什么要告诉你大伯,不让他买我的东西?” 让外交部采买产品,这是苏樱桃的艺术雕塑走向国外的第一站,这个比供货给首都百货大楼和上海友谊商店更加重要,因为它关系着,她的产品整体走向国外。 这小屁孩儿熊光弼孩子不大,一身卑鄙手段不说,就连对外贸易部和她之间的生意,他也了解? “我后妈说的呀,你的刺绣丝巾,总理一直拿着送人,我后妈都说了,她也想开个厂,这样,就可以让我大伯只送她的产品,不送你的。”熊光弼得意洋洋的说。 孙静静这趟来了红岩,但是没下秦工,而是一直呆在红岩。 这么说,孙静静是想抢她刺绣的生意? 搞刺绣,人人都可以搞,要是孙静静在红岩随便找个人搞一点敦煌元素的刺绣,她跟对外贸易部的熊部长又是大伯和弟媳妇的关系,还真别孙静静抢了她的生意? 不过且不说这个,突然之间,苏樱桃就听到砰砰几声枪响。 “趴倒,你俩都给我趴倒。”苏樱桃连忙说。 但孩子天生爱看热闹,他们哪会趴下? 不但不趴,而且还全贴窗户上了。 其实他们的车离开村子也不远,顶多也就500米,在沙漠边缘,除了树是遮挡物,什么都可以看得见,褚岩和邓昆仑俩开的车,也才刚到村口不久。 而就在这时,看不到人,但是能听得见枪声,打在吉普车上,一声又一声能击穿耳膜的枪响,四周似乎有好多样枪,正在朝着那辆吉普车射击。 “完了完了,你爸要死了,你看,那么多人在打他。”熊光弼趴在窗户上,得意洋洋的说。 那辆吉普眼看就要给打烂了。 汤姆也趴在窗户上,看褚岩那辆吉普车几乎要给打成筛子了,突然就喊了起来:“dad!dad!” 过了一会儿,他又在喊:“爸爸,那是我爸爸,我的爸爸,婶婶,我的爸爸!” 趴在窗户上,他也不敢出去,呜呜咽咽,一个劲儿的在叫:“没了,死了,砰,炸了,炸了!” 这孩子是亲眼见过父母被炸上天的,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熊光弼反而得意洋洋,突然嗷的一声,指着一个地方在喊:“那是我干爹,快看,他在那棵树后面,他手里有一条枪!” 苏樱桃隔着坐位伸手,不停的揉着汤姆的肩。 在她想来,估计博士和褚岩俩,这会应该也已经去见马克斯了。 得,不用望远镜了,她现在要想的是,万一褚岩和邓昆仑全被刘伟民干掉,自己要不要丢了熊光弼,赶紧带着汤姆和杰瑞一起逃命。 这可是法治社会,离此10公里就有一个村子,刘伟民再横,他朝着一个军人和一个博士开枪,他这辈子已经完了,吃十颗子弹都不止,但前提是她得活下去,跑出杏树村。 而这时,望远镜在熊光弼的手上,他正在望着远处,突然就啊的一声,随即,苏樱桃和汤姆都闻到,车里弥漫起了一股尿臊味儿。 这是熊光弼吧,他居然尿裤子了? 而且,他把望远镜也给丢了。 熊光弼看到了什么,他看到那辆挡风玻璃全碎的车里伸出一杆枪,然后,砰的一声,他干爹应声倒地了。 然后,再过了一会儿,又是砰的一声,紧接着,一颗杏树上,连人带杏子,啪的一声砸了下来,又是一个人。 然后就是半天的寂静,再过了一会儿,啪的一声,一边又掉下来一个人。 这整个过程,大概得有十多分钟,但是就在这十多分钟里,一枪一个,过了半天,外面终于安静了。 这下熊光弼彻底哑巴了。 而汤姆呢,则一直是缩在杰瑞的那 个小座椅下面,默默蜷屈着的。 苏樱桃其实比汤姆还着急,毕竟博士可是她儿子的爹,她的丈夫,褚岩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心里都过意不去,更何况博士。 而就在这时,车门啪啦一声打开,弹壳辟哩啪啦往地上掉着,先下来的是褚岩,而且那家伙声音特别大,下来就在笑:“邓昆仑,怎么样,见识我把把十环的厉害了吧?” 但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 而褚岩呢,站在车旁,就那么愣着。 那是一道白光,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不是苏樱桃形容的夸张,也不是她要故意夸张,真是一道白光,那应该是博士的钢.弩,朝着某个地方飞了过去,这下,这个地方才算真正安静了。 前面到底是个啥样子,苏樱桃当然不能去看。 但是,她可以告诉汤姆一声啊:‘快看,你叔在那儿呢,他下车了。“ “喔。”汤姆嘴巴张的好圆,抬起头了,小脸蛋简直像个给太阳晒红的小红薯一样。 “来了来了,他过来了。”苏樱桃又说。 博士确实过来了,而且边走,还边在抖身上的弹壳。 那是刚才那些造枪的人射击的时候,打在他头发里,衣服里的。车体防弹,但玻璃不防弹,他和褚岩也是得亏了那辆军用吉普才保住了命。 在这一瞬间,苏樱桃从心底里,是真心喜欢这个男人,褚岩进村子去了,他大步走了过来,掀起车前盖,在里面捣鼓了几把,然后拍了拍车门,对着儿子和汤姆笑了一下,示意苏樱桃发动车,赶紧走。 “叔叔,再见!”汤姆抹干净了脸,挥着手说。 这孩子的心里,刚才伤心过,绝望过,此刻正在狂喜,在激动,还想嚎啕大哭。 可他什么都不说,他不是那种喜欢给大人添麻烦的孩子。 而熊光弼呢,居然来了句:“我都看见了,你叔叔拿枪杀了我干爹,我要报案,我还要告诉我爷爷,让他枪毙你爸爸。”说着,他直接朝汤姆的眼睛上唾了一大口唾沫。 “你,今天不准吃饭!而且今天要罚站半天时间。”苏樱桃指着熊光弼的眼睛说:“我要不改了你这些臭毛病,我就不姓苏。” 哪怕捣人一拳头,也比唾口水让人来的愤怒。 虽然熊光弼还是个孩子,也是教育问题才成这样的,但是,他这种行为,是真正惹怒了苏樱桃了。 …… 杰瑞已经饿的哇哇叫了,汤姆和苏樱桃也饿的肚子咕咕叫。 赶紧回家,搞饭吃啊。 今天可是宋言当选秦城重工,党组书记的日子,按理来说,宋言家的家门口,应该门庭若市才对,但是,在小白楼前停了车,苏樱桃居然发现,张平安和徐俨俩人站在自家门口,笑的简直就像版报上那些庆丰收,抱着极度夸张的麦穗的农民伯伯一样? “你去哪儿了,这半天才回来。”徐俨问。 “去搞了点砖土,给孩子擦屁屁。”苏樱桃说。 “这都一点了,去我家吃饭吧?”徐俨说。 苏樱桃问张平安:“上面来的领导呢,你不去招待领导,怎么在这儿站着?” 张平安的鞋子被刘伟民穿走了,现在没得皮鞋穿,穿的是布鞋,两脚一交并,双手交握,他柔声说:“是这样的,我们亲爱的苏主任,领导.们和宋书记一起去秦钢了,你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再说别的事情。” “你能不能叫我樱桃,或者苏主任?”苏樱桃问。 “当然可以啊,亲爱的苏主任。”张平安依然笑着说。 “珍妮在我家吃过饭,去农场了,你也去我家吃饭吧。”徐俨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笑,说:“亲爱的苏主任。” 这是无以言表的喜悦,虽然听起来有点肉麻,但徐俨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只要你愿意看,我今天晚上给你跑个脱衣舞。” 谁能想得到啊,苏樱桃居然真的让宋言当选了。 而且过程是那么的出人预料。 既然徐俨说做了饭,苏樱桃也就不客气的进了她家了。 徐俨炸了丸子,萝卜加肉的丸子,但做法又是秦州式的,把油炸过的丸子,加着五花肉、豆腐和粉条炖在一块儿,她还蒸了一锅松松软软的热花卷。 热花卷配汤菜,这个不仅苏樱桃喜欢吃,汤姆也喜欢。 杰瑞吃不了别的,但用菜汤泡着花卷,别看他人小,能吃大半个。 熊光弼毕竟在沙漠里刨了半天,他干爹死了那件事情,就像个梦一样,跟现实生活是没有牵扯的,苏樱桃不提,汤姆不提,熊光弼也就不提,他宁愿自己是看了场电影,一会儿干爹还会回来。 他并不能相信真正死过人,发生过枪战,在孩子的意识里,他只是看了一场电影而已。 所以他也坐到桌子上,准备要吃饭了。 “你,给我出去,站到门外,罚站去。”苏樱桃指着门外说。 熊光弼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了:“我爷爷可是……” “你爷爷是谁关我屁事,你在我家孩子脸上吐唾沫,你就应该出去罚站。”苏樱桃指着外面说。 她没想替别人家教育孩子,但是,熊光弼欺负汤姆欺负的太多了,这个,必须给他点教训。 “樱桃,不样太好吧,这孩子的大伯可是对外贸易部的熊部长,咱们不是要跟熊部长谈生意?”徐俨也说。 熊光弼洋洋得意,直接朝着苏樱桃的脸吐了一口口水。 “出去!”苏樱桃把口水稀数抹回熊光弼脸上,然后说。 熊光弼还不肯出门,苏樱桃于是让徐俨替自己给杰瑞喂汤泡过的花卷,揪着熊光弼的耳朵,就从徐严家出来,把他安在自己家门外,让他站着了。 端了碗饭出来,她就在自己家门外坐了慢慢吃,盯着熊光弼。 “我会告诉我大伯,你在有人的时候对我很好,但是没人的时候,就拿针戳我,你拿针戳过我后妈,你们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我大伯都知道这件事情,他肯定会相信的,你死定了。”熊光弼居然说。 这是个跟汤姆年龄一样大,但比汤姆心机还要深的孩子。 这种心机,还跟汤姆那种不一样,他特别熟捻一种官场上的潜规则,而且会讨好长辈,在他爸,他爷爷,他大伯的眼里,应该是个好孩子,因为他很乖巧,也不打人,估计也不给长辈吐口水。 但是只要自己的长辈不在,他就想尽千方百计的去捉弄,践踏别人的尊严。 完了,惹得别人忍无可忍,出手打他。 在他的长辈们看来,还是别人对他不好。 幸好今天领 导.们全去秦钢了,这孩子被留在了秦工。 很好,苏樱桃从现在开始,得好好教教他如何学做人。 要不然,就这样把这家伙给放了,你想想,等他委委屈屈跑到他大伯面前,说苏樱桃表面上对他特别好,巴结着他,捧着他,私底下却拿针戳他。 哪怕他大伯本身人比较正派,会不会信? 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汤姆和杰瑞几个孩子身上,苏樱桃自己都辩不明。 更何况他大伯。 看苏樱桃吃完了菜,端着碗,慢慢的在喝汤,熊光弼突然小声说:“我渴,想喝水,但我只喝放了糖的水。” 苏樱桃不答这个,笑了笑说:“你见钱分一半的习惯,是你大伯,还是你爷爷教的呀,说了我才给你水喝。” 熊光弼想呸,想唾,可他已经几个一天没喝过水了,没口水了呀。 “我不说!” “不说就渴着吧,渴死也没水喝。” …… “你这样对我,我后妈会让我爷爷搞死你的。”熊光弼艰难的添着唇说。 苏樱桃喝完汤,满足的掏出手绢擦了擦嘴巴:“看来你爷爷喜欢见钱分一半,不给他分的人,他都要搞死,对不对?” 这会撇了撇嘴巴,熊光弼终于小声说:“不是,是我后妈,她喜欢见钱分一半。” “她收来的钱呢,用来干嘛啦?”苏樱桃紧追着问。 熊光弼嘟了嘟嘴巴,得意洋洋的说:“我才不会告诉你呢,因为她说过,那钱将来都是属于我的!” 吆,孙静静和熊光弼,这又是一对相亲相爱的母子呀! . 第210章 义务劳动不是教育,而是剥皮,苏樱桃…… 邓博士是晚上才回来。 来的时候熊光弼还在门口站着呢, 这半天,小家伙一直站在门外,又渴, 又饿, 已经哭了好几场,想进门喝水,给苏樱桃指着鼻子, 逼回那个小角落好几趟了。 苏樱桃现在不干别的,就盯着他罚站。 母老虎发雌威, 今天她才要给熊光弼见识自己的厉害。 褚岩把博士送回来, 送到小白楼铁门口, 在所有家属诧异的目光中, 叮铃咣啷, 开着那辆所有的玻璃全部碎了的车, 摇摇晃晃的,转身就走了。 而这时,秦工的人还不知道刘伟民出了事的事情,毕竟任何一件事情都有个公安调查的阶段。 在公安调查,报社正式发新闻之前, 苏樱桃不会把这种事情随便到处乱说,乱传乱喊的。 但是苏樱桃挺奇怪一件事情的, 褚岩这种人, 她明明在杏树村的时候就看见, 他一个人,一把枪,几乎干翻了全场。 怎么也不下来吹嘘一下就走了? “褚岩可真是奇怪,他今天打翻了好多人吧, 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苏樱桃于是说。 “你挺了解他的性格。”博士还在抖头上子弹屑,停了一下才说。 喜欢倨功自傲,喜欢夸口,但是枪法确实好,今天他们是遭遇了伏击的,俩人躲在车里,全凭褚岩一个人两把枪,干掉一帮伏击他们的人。 今天褚岩立了大功,那枪法,就连博士都自愧不如。 但是苏樱桃似乎有点太了解褚岩了吧。 苏樱桃没发现博士在怀疑自己,犹还在说:“不应该啊,他一个人干掉了那么多人,也不下车跟我夸两句,这没道理,他应该要在咱们家这儿站着,夸上半天才对。” 小苏同志太了解褚岩了,而博士,在今天,在苏樱桃说了这么几句之后,突然的,把那个关于第三任的怀疑,终于落实在褚岩身上了。 一样好酒,而且非茅台不喝,开车一样疯,技术一样好,他怎么早没想到,褚岩就是苏樱桃的第三任啊。 枉了博士还在四处找呢。 不过这也恰印苏樱桃对自己梦里那三个前任的评价:一个比一个渣。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一个也比一个更优秀。 得,这件事情博士还是闷在心里吧。 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 博士顿了一会儿才说:“他虽然击毙了十几个犯罪分子,但是我在刘伟民的黑作坊里发现了一个手摇电话,电话旁有一本《英汉大辞典》,我怀疑刘伟民是美国间谍,所以他快意恩仇,一枪干掉了刘伟民,但这不是功,而是过,因为他把秦州大概唯一一个美国间谍的线索,一枪给蹦掉了。” 所以褚岩同志兴致勃勃的,不但给博士展示了自己的枪法。 让博士这个在射箭上,可谓炉火纯青的高手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正当他认为自己立了奇功,可以大说特说,大书特书一番,并且因此加官进爵升职为旅长的时候。 下车检查,才发现他一枪击毙了刘伟民,也断送了能够查出美国间谍的线索? 立功不成,等着回去挨批评,写检讨? 博士也挺遗憾的,他自己就是从m国回来的,当然了解m国人的办事风格,比起别的国家的间谍,m国人出手阔绰,大方,而且没有任何破坏性的行为,要的信息一般也不多,大多数情况下,对方是放长线,养大鱼,线人们还对他们死心塌地,感恩戴德。 这种,可比牛百破、殷建功那种喜欢搞破坏的间谍难查得多,因为对方本身不作案,也不搞破坏,只用糖衣炮弹养着一帮线人,你怎么查他。 看博士那么苦恼,苏樱桃本来是想安慰一下博士的,但话一说出去,却成雪上加霜了。 “何必较真呢,再过十年,全国上下,从现在的超英赶美,要变成奔英赴美,到时候国内顶尖的人才都得奔向美国,到时候m国人还需要策反谁吗?不需要人,人人着抢着做间谍,做大汉奸,并且光明正大,以此为荣,您啊,少操心一点吧。”苏樱桃说。 这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是挡不住的。 就博士自己,到现在,也还没说服汤姆留在国内呢,更何况又多了个杰瑞,他自己的三个孩子都有可能随时变成美国人呢,这份闲心,他能操得过来吗? 博士唇微抽了抽,慢慢靠近苏樱桃,长时间的看着她。 “谢谢你,至少你不会去m国,至少你会陪着我,坚守在这个地方。”他轻声说。 苏樱桃有点害羞,虽然老夫老妻了,但是她每次被博士这双略微深邃,又天生严厉的眼眸盯着,都会觉得自己脸皮还不够厚,都会觉得有点害羞。 究其原因,他太赤诚了,而她,一身铜臭! 博士是想吻一下妻子的,但是突然,就听一个孩子小声说:“叔叔,我想喝水。” “你喝了水就会吐口水,你觉得我会给你水喝?”刚才还有点羞的苏樱桃突然柳眉倒竖,就是一声喝:“给我站直了,要不然今天晚上都别想喝水!” 这时,博士才发现墙角站着一个瘦巴巴的孩子,两只眼睛特别大,人又特别的瘦,而且瘦的皮包骨头,看那样子,已经有很久没吃饭了,嘴唇干裂,站在角落里,正在撇着嘴巴,看着他。 “这是谁,哪来的?”博士于是问。 “他呀,军委退了的熊司令员的大孙子,对外贸易部,熊部长的大侄子,我留在咱们家,准备扒皮抽筋的。”苏樱桃面不改色的说。 熊光弼扬起头,这回不说加糖的水了,开水都不求了:“叔叔,我想喝点凉水,你们家自来水龙头上的水,我给我一口,就一口。” “不能,你想都别想,给我好好站着。”苏樱桃厉声说。 小王八蛋,别看他现在怂的像只缩头小乌龟一样,但是你一旦放了他,等回去,他跟他爸,他大伯告个状,苏樱桃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也是幸好,领导和记者们都去秦钢了,这孩子现在没人管,落苏樱桃手里了。 熊光弼给骂的瘪着嘴,站的直直的,半天都没敢再吭气。 但他心里也在想,等他爸爸来了,来接他了,他就把他干爹给邓昆仑打死的事情,以及苏樱桃不给他饭吃的事情全部告诉他爸,他还要多编一点,比如苏樱桃拿针扎他啦,踢他啦,打他啦,给他吐口水之类的事情,多编一点谎,到时候他爸从心底里就会讨厌苏樱桃。 而且他还要告诉他大伯,让他大伯不买苏樱桃的产品。 这个最重要。 苏樱桃当他是个孩子,但他可不是普通的孩子,他可是领导家的孩子,苏樱桃就吃不了 ,兜着走吧。 但孩子的想法是天真的,现实是残酷的。 刘伟民不但藏着一个黑作坊造枪,而且在褚岩和博士去杏树村的时候,居然带着自己的小舅子,以及黑工厂的一帮工人伏击博士和褚岩,并且展开枪战的事情在全国的领导层,乃至整个红岩惊起了惊天巨浪。 偏偏他还是曾经被报社长篇累赎的报道过的优秀人物。 这种事情一出,谁脸上不难看? 毕竟刘伟民可是大家的熟人啊,且不说秦城和红岩所有的领导,就连闻主编和熊主编,本来是记者,下来采访报道的。 这下可好,全部进了秦城公安局,都得接受调查。 就王部长和黄副部长都难辞其咎,毕竟,刘伟民是他们的下属。 整个红岩,因为一个刘伟民,可以说引发了官场大地震。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人完美的逃脱了任何指责,只进了公安局一天就被放了。 那个人是谁呢,恰恰就是孙静静。 作为一个记者,她早有准备,所有的采访都录了音。 而在其中一段录音中,她就跟刘伟民说过:“贩卖枪.支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干。”这样的对话。 这段录音完美的,就把他们全家从刘伟民的枪.支案中,给摘出来了。 但饶是她立刻就撇清了自己的关系,丈夫那边摘不清啊,所以又是往首都打电话,又是找人说情,又是说明情况的,等她真正从公安局出来,已经过了三天天了。 这几天,熊光弼一直呆在苏樱桃家。 头一天,熊光弼一口饭都没吃,跟汤姆躺在一起睡了一夜,第二天,这孩子是生来破天荒的,被饿醒,渴醒的一天。 而这时,苏樱桃居然让他把他在杏树村的时候尿湿的裤子给洗了去,要不然,就不准他吃早餐。 早餐看起来并不香,就是白面馒头加咸菜,以及,一人有一个煎鸡蛋,再加一碗粥。 熊光弼从来没给自己洗过衣服的,尤其是他的裤子上还有尿,他怎么可能洗,于是他就没吃饭,还给自己找了汤姆的一条裤子,换上了。 吃完饭,苏樱桃喊着他们,要去轻工车间帮忙。 现在,轻工车间的产品生产出来了,得往首都送,那就得要包装。 包装是木头做的盒子,里面垫的是用打碎的红柳枝做成的絮子,所有的雕塑都是陶质,特别容易摔坏,或者碰断手臂,脚趾头,而用絮子包裹着艺术雕塑,在运输的过程中,就不怕艺术雕塑会被磕,会被碰了。 汤姆去干活儿了,熊光弼本来不想去,但是苏樱桃拧着他的耳朵,就说:“不干也行,你就在门口站着,哪儿都不准去。” “我会跑掉的。”熊光弼说。 “跑吧。”苏樱桃冷笑了一下:“从这儿都秦城,50公里路,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要饿死在半路上,那可太好了,因为你就告不了状了。” 熊光弼这时候彻底熊了,又渴又饿,只好跟着汤姆一起去干活儿。 汤姆虽然反感这家伙,但是因为他大伯在对外贸易部,而苏樱桃的产品,除了刺绣丝巾属于总理亲自发过话的必须采购品之外,剩下的东西还得靠对外贸易部来卖,所以对熊光弼挺客气。 虽然苏樱桃凶神恶煞的,但汤姆带着熊光弼,却一直在跟他讲要怎么抱木絮,给盒子里填木絮,教他一起干活儿。 熊光弼干的很少,因为他饿的肚子咕咕叫,而且还渴,又饿,又累。 汤姆留了个心眼儿,不但背着水壶,而且还带了几片饼干,看熊光弼实在干不动,就给他喝了一气自己水壶里的水,给了他两片饼干,让他垫垫肚子。 而就在这时,孙静静把电话直接打到了秦工,并且,让苏樱桃亲自接。 苏樱桃在远处看熊光弼低着头,跟小狼崽子似的吞掉几片饼干,又灌了两大气的水,站了起来,呛的直咳嗽,这才上楼了。 “我们家和刘伟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也不知道他贩枪,这些事情我都有证据。”孙静静开门见山,在电话里说。 “这些话,你该跟公安局说,跟我说这干嘛?”苏樱桃反问。 孙静静于是又说:“我是一个从人民群众中走出来的记者,现在每天要忙着写稿子,写新闻报道,你把我儿子给我送到红岩来,他可是熊司令员的孙子,是孙天青的外孙,苏樱桃,他的身份可不一般,赶紧给我送回来。” “是吗,你儿子张嘴就是唾人,闭嘴就是骂人,唾了我儿子,我正在狠狠收拾他,要接自己来接,想让我给你送孩子,没门。”苏樱桃针锋相对的说。 孙静静在电话里冷笑了两声,突然说:“好啊,那我就带着对外贸易部的熊部长和我公公熊司令一起来,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对我儿子的。” 哐的一声,她把电话给挂了。 张爱国就在电话旁,见苏樱桃挂了电话,挺惊讶的说:“孙大记者的意思,是不是对外贸易部的熊部长要来咱们厂?” 孙静静已经撇清了他们家和刘伟民的关系,那么,熊司令,熊部长和熊主编就不会受到牵扯。 而熊光弼这孩子呢,虽然只来了三四天,但是全秦工的人都发现了,熊,特别的熊,而且还难以搞定。 对外贸易部,现在是秦工必须攻克下来的一座大山,因为他们所有的艺术雕塑,都得通过对外贸易部的采购,才能被送到国外,让真正能欣赏它的人看到它,否则,那就是一堆烧焦了的废土,变不成钱。 这可怎么办,苏樱桃嘴犟,不送孩子,要惹得对外贸易部的领导亲自下来。 而苏樱桃呢,目前为止还没哄高兴熊光弼,到时候万一熊光弼在他大伯面前说苏樱桃的坏话,那还卖的什么东西。 哪怕是大干部,人心都是肉长的,熊孩子还给苏樱桃押着干活儿呢。 这要叫熊部长知道,行吗? 他们会不会死定了? 结果,苏樱桃抬起头,居然喜形于色:“张厂长,再派些人帮忙,抓紧时间做包装,要熊部长真的来,咱们得争取让他一次性,把咱们生产出来的产品全部采购走。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必须抓住。” 张爱国都要学刘伟民擦汗了:不是他不相信苏樱桃。 而是,作为一个有儿子,有闺女的男人,以自身来渡,他也不喜欢别人虐待自己的孩子,而苏樱桃现在对熊光弼实行的,就是精神和□□的双重虐待啊! 偏偏她因为能力卓着,而且凡事都能做好,大家又不好说啥,张爱国也只能是干着急,看着苏樱桃喜气扬扬的下了楼,心里在祈祷,想看看,她会不会把熊光弼带回家。 结果她到轻工厂转了一圈儿,只 丢了一句话:“汤姆,不要让熊光弼偷懒,让他好好儿给我干活儿!” 得,这可是真虐待了,因为熊光弼在灰土扬尘的轻工车间里,累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苏樱桃割了些牛肉回家,先是把肉里的筋膜该剔的剔,该挑的挑,该拍的全给拍烂了,然后再拿水淀粉给抓匀了。 抓匀之后倒油锁水,然后,又拿秦州特产的白蘑菇干儿炒在一块儿,炒了一大盘,再烧个洋柿子汤,一盘牛肉一个汤,一人一碗白米饭,这顿中午饭就做好了。 不干活儿的时候,人是不会怎么饿的。 尤其是熊光弼这种孩子,他的胃口本身就很小,而且每顿饭都只吃一点点,对于饭,其实并不感兴趣,因为他见过的山珍海味多了去了,他吃过吗,不,他从来不吃,非得大人追在屁股后面追着撵着,喂着,才愿意吃。 就算现在,他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而且在轻工车间干了半天的活儿了,但是,一进门,看见桌子上有肉,下意识就要谈条件:“我在家吃饭,一块肉我后妈给我一毛钱,想拿肉哄我吃饭,没门儿,除非给我钱,或者送我走。” “你给我滚出去,站外面去,汤姆,珍妮,端碗吃饭。”苏樱桃拍着桌子说。 熊光弼站在门口,嘴唇抖了半天,转身出门了。 汤姆和珍妮的胃口,是小牛犊的胃口,一人一碗白米饭,就着肉呼啦呼啦就是一通的刨,熊光弼就在窗外外头站着,眼看小山包一样高的一盘肉,刷啦啦的就下去了,到最后,只剩些碗底的残渣时,苏樱桃居然也没给他吃一块。 她这是来真的,不但不给他水喝,也不给他饭吃? 而且,吃完之后,珍妮洗碗,她居然抱着孩子上楼,就午睡去了。 这时候熊光弼才算正儿八经的意识到,苏樱桃这是想饿死他,她是真的不给他饭吃。 而这时,隔壁不远处,张爱国看不过眼,让段大嫂给熊光弼端点馍来吃,这可不是普通的馍,段大嫂是在馒头片上裹了鸡蛋液,然后用油炸出来的。 不过,段大嫂鬼鬼祟祟,刚端着馍到了篱笆墙外,苏樱桃就在楼上厉声一句:“段大嫂,我这人脾气爆,你最好别惹我,熊光弼这孩子,你们谁给他一口吃的,就接回自己家养,我就不管了,否则,谁也不准给他一口吃的。” 段大嫂端着馒头片,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隔壁的徐俨砰的一声,也把自家的门给关上了。 这种熊孩子就不能招惹,谁招谁麻烦。 不过,汤姆毕竟喜欢搞关系,而且,他是家里凡事最圆滑,想的最长远的人,正当熊光弼站在外面,饿的头晕眼化的时候,他悄悄端了半碗米饭,一个勺子伸到窗户外头,一口白饭上面盖一块牛肉,就塞给熊光弼了:“快吃吧,要让我婶儿看见,我得要挨骂的。” 一口米饭一口肉,不收钱就吃肉的,熊光弼生来头一次。 但是这块肉可真香啊。 “谢谢你,邓长城,我记住你啦,你不要让你婶婶饿死我,等我回到首都,我就会告诉我爷爷,你是个好人的,好不好。”哽噎着,熊光弼竖起一根指头,居然又来了句:“这块肉,我就不收你的钱啦,下一块,要一毛钱我才吃。” 汤姆收回勺子,气的简直要爆炸了:这种熊孩子,婶婶到底准备拿他怎么办? 他觉得这孩子完全没救了呀,全秦工,不,全秦城的孩子加起来,也没这孩子熊呀! . 第211章 葱爆羊肉熊光弼的钱,只告诉汤姆藏在…… “你爱吃不吃, 不吃拉倒。”汤姆说。 滑嫩的牛肉,带着蘑菇的甘甜,在舌尖上一滑, 滚到胃里去了。 这要不吃还好, 一吃,饿的抓心又挠肝的,此时的熊光弼已经没了在家里的时候, 保姆,后妈追着, 跪在地上喂饭, 他都不愿意吃时的牛逼哄哄。 饿了会儿, 终是忍不住说:“邓长城, 再给我一块, 好不好?” 汤姆于是又捣了一勺子过去:“给, 赶紧吃。” 这一口吃下去,本来熊光弼是想下一块再收钱的,但是太好吃了,他没忍住,于是连忙说:“再来, 再来一块。” 越吃越想吃,连着吃了大半碗, 这时候熊光弼已经给撑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但还想吃。 可就在这时, 苏樱桃午睡完,已经起来了,下了楼,厉声说:“汤姆, 你要再给熊光弼饭吃,你也从家里滚出去。” 汤姆码不准婶婶是真翻脸,还是假翻脸,总觉得全家这样虐待熊光弼怕是不好,连忙收了碗,就对苏樱桃说:“婶儿,差不多就行了吧,熊光弼已经知道错啦。” 苏樱桃盯着熊光弼,就见他突然呸的一口口水,又在往窗户上唾。 他刚吃过东西,嘴巴里还有残渣,这唾在窗户上,谁来擦? 出了门,一把逮过这小家伙的头,她直接就给摁到窗户上,拿他的脸把窗户上的唾沫给蹭干净了。 然后指着汤姆说:“现在你上楼睡午觉,今天下午继续到车间去干活儿,还有,熊光弼,你的裤子要不洗,现在我就要把它捣到火里烧掉,把我家邓长城的裤子脱了,不想穿裤子,你就光着屁股跑吧。” 到底是十岁的孩子了,怎么可能光着屁股跑? 汤姆上楼午睡了,熊光弼抱着自己的脏裤子,从水龙头上接了水,又从珍妮手中拿过香皂,就在屋檐下自己胡乱揉着裤了,边揉,还边说:“我后妈从来没让我干过这种事情,她说了,洗衣服这种事情都是保姆干的,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玩,好好玩,小孩子就应该玩。” 所以孙静静不愧是得了包菊的真传,把这孩子给养废了呀。 三岁看□□山移改,本性难移。 这孩子又不像褚岩,没有褚岩的能力,又瘦,又弱,身体看起来也不大好,本性就不怎么样,遇着孙静静那样的妈,本来就成不了材的木头,这下直接成糠絮了。 “你后妈不但要给你留很多钱,还从小到大,整天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错,真是个好后妈,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后妈收来的钱都藏哪儿了,要告诉我,你吃一块肉,我也给你一毛钱。”苏樱桃顿了顿,说:“今天晚上,我们要做葱爆羊肉。” “我才不说呢,那些钱以后都是我的,我后妈说了,这事儿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别想哄我,就是我爸,我大伯和我爷爷问我,我也不能说。”熊光弼说。 “肯定在你的卧室里,说不定就在你的枕头里,或者床底下,好了,我已经猜到了。”苏樱桃针锋相对的说。 孙静静可谓得了包菊的真传,据说任何采访都录音,就刘伟民的事情,她都能一天时间就把自己摘干净,可见其做事情的谨慎。 当了那么多年的记者,她攒的钱应该不少。 而熊光弼,应该是她攒了所有的钱,唯一的知情者。 但她多鸡贼,居然说钱是这孩子的。 看这孩子多会替她保守秘密,就是长辈在的时候,也不能说。 这种潜规则他都知道。 “才不是呢,你就别想啦,我的钱在哪儿,只有我和我后妈知道,那是属于我们俩的小秘密,哼!”熊光弼说。 “去把裤子晾起来,叫汤姆起床,去干活儿。”苏樱桃站了起来,说。 “你这是拿我当长工使,你就是周扒皮,我会把在这儿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爸,我爷爷的。”熊光弼又说。 苏樱桃只吐了两个字:“随便!” 博士今天跟褚岩又去了杏树村,而且据说军区的几位司令员,省上的领导全下来了,带着军区所有的师级干部,以及团级以上的干部,浩浩荡荡,好几百人。 发生枪战,其中一个参于人员还是军人,开的每一枪,打出去的每一颗子弹都要汇报,要还原当时的枪战现场,一颗子弹一条人命,博士还好,全程没有动枪,褚岩光是交待这些事情,据说从回来到现在,就没有合过眼睛。 这还是他和博士俩人在杏树村事先整理过案发现场,串通过口供之后。 要不把对方说成穷凶极恶,说成每一个人都是敢死之徒,褚岩肯定得上军事法庭,毕竟任何情况下,作为军人,作为公职人员,遇到犯罪分子,应该是以抓捕重。 而不是不分清红皂白取对方性命,执法和犯罪,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是有着纪律的红线的,立功就甭想了,褚岩要交待不好,就是犯罪,而且是杀人罪。 完了之后,领导们照例要来一趟工作间。 苏樱桃其实并不是想碰见褚岩,她是想见见高司令的,所以等孩子们去车间之后,就到工作间外面等着,而这时,高司令他们在警卫排的宿舍里。 不过高司令从警卫排的宿舍里出来之后直接上车,走了,留在最后,慢悠悠的,一摇三晃的,最后一个出来的是褚岩。 “哎哎,褚岩,你等一下。我问你件事儿。”苏樱桃于是把他给喊住了。 褚岩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开枪的时候快意恩仇,只知道自己枪法好,但要交待情况的时候,公安,部队上的执法人员连着两天,48小时车轮式的审问,把这家伙给问晕了,这会儿还是晕乎乎的。 “怎么了小苏同志?”他晕乎乎的问。 苏樱桃说:“我听说你们有一种穿上就能防子弹的衣服,那东西你们军区有吧,给我们博士配一件儿?” “我看你也不怎么操心邓昆仑,问这个干嘛?”防弹衣,那东西能是随便穿的。 本来吧,揣了两天了,苏樱桃除了当时差点吓尿,夜里总是被吓的惊醒之外,因为这事儿也不能伸张,所以就算跟博士也没公开讨论过。 而熊光弼和汤姆呢,属于吓傻的那种,孩子从那儿出来之后,就把当时的事情当成一场电影了。 因为苏樱桃在路上说过,那事儿不能说,说出去他们就死定了,所以汤姆是不敢说,而熊光弼呢,就算敢说,也得是见着他爸之后,就目前来说,孩子也都吓傻了,根本不敢往外说。 所以,这是苏樱桃头一回公开说,但也是公开指责褚岩:“你光棍一条,没什么好怕的,我丈夫得要命吧?当时要不是你架着枪进村子,一进村子就露了枪,那些人会来围攻你们?没一件防弹衣穿着,万一再有这种事情,博 士没了命,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 当时博士的意思是,先进村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但褚岩仗着自己枪法好,而且车上子弹充足,还没进村子,就亮了枪才造成的火拼。 但当时苏樱桃不是挺镇定的吗,她这是怎么啦? “你……你别哭啊。”褚岩给吓坏了,手忙脚乱的说。 苏樱桃倒不是哭,开着车回家的时候,她的两条腿都是软的,回来之后又怕两个孩子把事情说出去,要故意吓唬熊光弼,也要在汤姆和杰瑞面前装镇定,就装成没事人一样。 但现在毕竟跟原来不一样了,有了杰瑞,而且现在的博士于她来说,已经不是她原来单纯的,想报恩的那个男人了。 要是万一博士有点什么事情,辛辛苦苦,苏樱桃总不能梦里当了两回寡妇,再当第三回吧? 褚岩也从来没见苏樱桃这样过,手忙脚乱,他又不会安慰女同志,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一抬头,咦,幸好博士送完领导们,就在不远处站着呢。 褚岩连忙就说:“博士,看来小苏对我意见挺大,你安慰她一下,我先走啦。” 这时候还能怎么办,开溜啊。 博士其实已经站了很久了,本来吧,以为苏樱桃要跟褚岩说点什么私密的话,不好意思过来,听了半天,苏樱桃这意思是想给他从军区要件防弹衣吧。 他怎么觉得又好笑,又觉得,苏樱桃有一种,他原来从来没见过的可爱。 那天的情形谁都没想到,完全是个意外。 不过,小苏同志居然能想到防弹衣这种东西,而且是给他要,博士挺意外的。 但苏樱桃看起来不咋高兴,博士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斟酌了半天,他才说:“防弹衣是我们的对口专业,我可以抽点时间,自己搞研发。” “以后要出门,能穿一件儿吧?”苏樱桃于是问。 “完全可以。”博士连忙说。 苏樱桃只听说过那东西,可不知道那衣服到底长个啥样子,更不知道它具体怎么穿,于是说:“给我也弄一件儿,汤姆也得一件儿,珍妮也弄一件儿吧,杰瑞得多弄几件,从小到大换着穿,能一人弄顶帽子吧,我不嫌弃,我们再戴个帽子,怎么样。” 这? 博士该怎么告诉妻子,防弹衣顶多只能制成背心,而且穿着会非常不舒服,而且它只是能防止子弹击中心脏,一旦被子弹击中身体,子弹的冲击力造成的内脏损伤也不容小觑,所以就算在国外,哪怕公安,军人,也只在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才会穿。 “可以,没问题。”博士想了想,还是给苏樱桃撒了个谎,至少目前,先让她安心。 毕竟全国只有一个秦钢,而秦钢,只有一个刘伟民。 从解放以后,一轮又一轮的禁枪,收枪,剿枪,枪.支管理正在逐步收紧中,哪怕牧民的手里,猎.枪都得刻上编号,没有编号的,将统一被视为非法枪.支收剿。 枪.支管理越来越规范,那种随便拨枪的时代,在这个国家终将成为过去,成为历史的。 不说普通人,就博士这种参于军武研发的人,也没必要穿防弹背心的。 “对了,咱们汤姆,公安和军区打算联合奖励他,他们商议了一下,一是一辆二八自行车,二是一件军大衣……”博士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选自行车,我早就想一辆自行车了。”苏樱桃立刻说。 这就对了,办了那么大的事情,没点报酬怎么行。 一辆自行车对汤姆或者没啥,但苏樱桃敢保证,只要邓昆仑推回来,珍妮看一眼就能学会怎么骑。 看苏樱桃喜滋滋的走了,博士想了半天,突然觉得,褚岩,要不行就跟高司令说说,调到别的军区去? …… 这天下午,熊光弼跟着汤姆,在轻工车间又干了半天的活儿,虽然苏樱桃对他很不客气,但轻工车间里的工人们整体对他很友好,到了晚上,还给了他和汤姆一人一张《义务劳动周学习成果汇报单》,在单子上,郑凯还给他们俩一人画了一只竖着大拇指的手印。 这是表扬他俩的劳动成果,要带到学校,是能评为三好学生的。 熊光弼也上了好几年学了,但这是正儿八经,头一回拿奖,捧着那张汇报单,美滋滋的看了又看。 不过让熊光弼比较意外的是,他以为今天晚上,还得借着汤姆才能吃到肉,所以一下午都巴结汤姆,巴结的很勤。 结果晚上,才进了门,苏樱桃就说:“熊光弼今天表现的不错,把手洗干净就可以上桌吃饭了,快去洗手。” “呸!”熊光弼下意识的,又是一口唾沫。 哪怕苏樱桃给他饭吃,他依然讨厌她,而他讨厌人,最习惯的事情就是唾唾沫。 汤姆这会儿头发都发麻了,因为苏樱桃揪着熊光弼,走到他唾在地上的那口唾沫前,就说:“擦,擦不干净不准吃饭。” 熊光弼会不会又要哭,又要闹,又要骂人啊? 但是,就在珍妮和汤姆的注视下,熊光弼居然弯下腰,把那口痰用袖子给擦的干干净净,然后乖乖的坐到了餐桌上。 今天晚上果然是葱爆羊肉,但不是米饭,是豆面加麦面两样面的卷饼,饼又松又软,是烫出来的,卷上羊肉,一口吃到嘴里,饼子又弹又软,羊肉是切成薄片的,又嫩又滑,一口吃到嘴里,又油又香。 不说熊光弼从来没吃过这种肉,就汤姆和珍妮几个,能一天两顿肉的日子多吗,不多。 所以,博士还没回来,几个孩子连嚼带吞,就把一盘一大盘小山包一样高的羊肉给吃的干干净净的了。 人吃饱了饭,再洗个澡,那一觉,就能睡的黑沉甜香。 所以熊光弼心里恨苏樱桃恨的要死,而且特别想念后妈孙静静,但是一躺到床上,来不及多想,呼噜呼噜的就睡着了。半夜惊醒,想起干爹的时候想哭两声,但是因为太累,翻个身,又睡着了。 再说博士,今天下午一直呆在秦钢。 秦钢有食堂,但饭做的那叫一个难吃。 回到家已经是夜里11点了,进了门,先进厨房,揭锅揭盆儿,就得赶紧找饭吃。结果呢,只找到半张烫面饼,还有几块羊肉烫里剩下的葱段儿和蒜苗段儿,得,看来饭给孩子们吃光了。 就那半张烫面饼吧,虽然冷了,也能聊以填填肚子。 他正吃着呢,回头,就见苏樱桃在外头,穿着睡衣,端着杰瑞的奶瓶:‘秦钢不是有食堂吗,你居然没吃饭?” 邓博士是有东西填肚子就行的,两口嚼完了饼,摊了摊手说:“我饱了。”然后他又说:“秦露那个女同志还是有点问题,你知道的,刘伟民曾经 特别赏识她,既然刘伟民是m方间谍,肯定策反过她,因为她是从我的工作间出去的。我今天特意问她,m方的间谍有没有联络过她,只要她愿意说出来,我绝对不会把她说出去,你猜她怎么说的?” 跟在小苏同志的屁股后,博士问。 苏樱桃摊了摊手:“她肯定会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真够了解她的,她就是这么说的。”博士说:“她这种态度,那怕只是在民用工厂的设计院,也不够端正,其实我还是想开除她。” 事实上,从那天杰瑞拿着秦露的护照的时候,苏樱桃就知道,她跟m国间谍绝对有联络,而且说不定当时就想跑。 她后来是没跑,但m国是她的退路,她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把间谍给供出来? 博士这种心态也太矫枉过正了一点。 现在就一个秦露,他都给气成这样,将来要是汤姆和杰瑞,珍妮几个要去m国的时候,他怎么办,他不得气死? “水至清则无鱼,你保证你的工作间里没有m方间谍的渗透不就完了……在将来,有好多人去美国呢,要我有机会,我也去,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好吗?”苏樱桃又说。 博士不反对孩子去m国留学,但是,他介意的是那些拿着国家辛辛苦苦研发出来的科研成果,卖给m国,就像kate一样,给自己换名换利,换富裕生活的人。 偏偏哪怕苏樱桃,也默认这种状态,在十年后,会成为这个国家的常态,这才是博士最生气,也不忿的。 而在这件事情上,他甚至都无法说服自己的妻子。 “行了,咱们不提这件事了好吗?记得王部长给我们提的那几个字吗,我试过了,字不太行,你重新写一封,明天我们得把它拓模,打印在包装上。孙静静不是说了,对外贸易部的熊部长要来,机会千载难逢,这次,我要让熊部长一次性把我们生产的产品全部带走。”苏樱桃说着,已经铺好笔墨了:“就照着王部长的写,但要把字写的更漂亮一点,快!” 据博士所知,苏樱桃对熊光弼,实行的可是精神和□□上的双重虐待。 把一个见识了一场枪战,本来就吓尿的孩子,逮起来训,马不停的指挥着干活儿,还让他自己洗衣服,擦痰。 就这,她信心满满,认为只要熊部长一来,就会带走她所有的产品? 而博士看了一下产品的定价,好家伙,她用普通的土烧出来的,几乎没有任何成本的雕塑,一个佛头,佛手的定价,居然要280,300块一个,这可是一个普通工人十个月的工资啊,她也真够敢的。 但是就跟张爱国,宋言,所有人一样,博士心里揣着糊涂,但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小苏同志的事情,向来是哪怕惹得像天一样大,她自己也能兜得住的。 第二天是周末,博士都要休息了,他觉得小苏同志在给熊光弼一通狂风骤雨之后,也该稍稍施展点温情,就像对汤姆和珍妮那样,给点爱的关怀。 毕竟敲一棒子再给颗糖,这是她惯用的招数。 熊司令一家子马上就要来,她也该哄哄熊光弼了吧。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正好秦工小学所有的孩子,要到农场里去粘虫子,捉虫子,而熊光弼呢,因为太累,睡到八点了还不起床,苏樱桃直接把他抱起来,光着屁股,就给放到楼下了。 “现在,跟着汤姆和珍妮,一起去农场劳动,义务劳动周是干嘛的,是给你睡懒觉的吗,马上去给我劳动。”她居然说。 敢怒不敢言的熊光弼,昨天晚上倒是吃饱了,而且裤子还晾在外面呢,一声不吭,捂着小牛牛出了门,内裤和裤子一手,乖乖穿上,因为早餐已经吃完了,没得饭吃,拿着一个馒头,用个酱油瓶子灌了一瓶水,乖乖的,跟着汤姆去农场劳动了。 当然,这时候他和汤姆已经成莫逆了。 而汤姆是谁,整个秦工所有孩子的大哥,跟着汤姆,那叫一个倍有面子。 在菜田里捉虫子,偶尔毛纪兰还会悄悄塞根黄瓜,摘个西红柿给他们吃,咦,干了两天,熊光弼不觉得累,反而觉得挺美的。 但是汤姆烦啊,这家伙一天天的,全得他照顾着。 手搭晾棚,汤姆就说:\&你爸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接你啊?”又能吃,睡觉还打呼噜,消化不好嘴巴臭,汤姆都快烦死他了。 “别呀,你想赶我走啊?”熊光弼虽然生气,讨厌苏樱桃,但不讨厌现在的生活。 他觉得每天捉捉虫子,回家就能吃肉,而且每天都在吃小山包一样多的肉,虽然吃肉不给钱,但是肉香啊,香到他就算不给钱,也愿意主动吃。 这样的生活美极了,他居然不想走了,而且他还想让他爸,他后妈把家搬这儿来,以后,他想在这儿定居。 “你本来就应该回首都,你是首都的孩子,又不是我们这儿的。”汤姆指着熊光弼的鼻子说:“见了你爸,可不准说我婶儿的坏话,知道吗?” “我不说,但我不想走,我想留在你们这儿,有什么办法没?”熊光弼猴巴巴的跟在汤姆身后,说。 汤姆皱了一下眉头,说:“你爸得先有工作,然后得有房子,我听说我们要盖家属楼,但是那房子吧,得花钱买。” 这时候,汤姆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套出来的,是熊光弼所知道的,孙静静藏钱的地儿。 但是,熊光弼可能在他爸,他爷爷,全家人跟前都不会说。 但是汤姆跟他一样都是孩子啊,这个他是可以告诉汤姆的,拍着胸脯,他说:“我有钱啊,我后妈给我攒的,好几万呢,你都没见过那么多钱吧?” “我不信,你哪来的好几万,好几万的钱,只有我们秦工的公账上才有。”汤姆说。 熊光弼不甘示弱啊:“真的,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后妈的钱藏在哪儿,你要不信,咱俩一起上首都去取。” 这? 汤姆摸着脑袋:“真有好几万,藏在哪儿?” . 第212章 骨灰盒熊光弼是那种会被激将法激怒的…… 刘伟民出了事,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熊司令和熊部长之所以专门来趟红岩,也是想为他们家消除影响才来的, 来了之后, 要跟公安厅,部队上,所有知道这个案子的人专门谈话, 澄清这件事情。 澄清熊主编和孙静静俩,毕竟孙静静手里有录音, 能证明她确实不知道刘伟民私自造枪的事情, 他们全家都是被刘伟民给迷惑的。 现在, 就是消除影响了。 所以现在熊司令全家人都在红岩省城, 在军区。 老爷子已经退了, 但是基本上现在军区所有的领导都是他一手提拨起来的, 他一来,就连高司令都得专门抽时间跟他汇报一下工作情况,陪老爷子聊聊天,散散心,视察一下军区的工作。 当然, 孙静静作为一名优秀的记者,熊司令员的儿媳妇, 全程陪同。 关于跟刘伟民之间行贿受贿的事情, 太幸运了, 刘伟民居然被击毙了,所以这个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熊司令,熊部长都是正派人,要知道孙静静受贿, 她就死定了,但她居然完美的躲过了这件事情? 这不,抽空,她还得再给秦工打个电话,直接挂到厂长室,当然是张爱国接的。 “我家孩子现在过的怎么样?”孙静静再问。 张爱国能怎么说呢,本来吧,现在是义务劳动周,孩子们都要去农场干活儿,熊光弼当然在干活啦,而且干完活,走在路上,哭哭咧咧,就要说一句:“我想我后妈,我讨厌苏樱桃,我恨死苏樱桃啦。” 所以,张爱国斟酌着说:“孙大记者,咱们苏主任呢,脾气比较爆一点,但心是好的,就是教育孩子的时候,可能方式方法不太对,要不你们早点来,早点把孩子接走?” 他吱吱唔唔的,孙静静一想,呵,苏樱桃这脾气真是够爆的,这是让熊光弼去干农活儿了吧。 熊光弼是喜欢干活的人吗,他从小到大什么活儿都没干过,给押着干活,肯定恨死苏樱桃了。要是他们全家现在就去接孩子,孩子立刻就会跟他爷爷,他大伯告状,到那时,她苏樱桃就哭去吧。 但孙静静觉得这还不够。 曾经包菊跟她说过,那个苏樱桃特别邪性,让她注意着点儿。 当时孙静静并没觉得啥,当然,就算现在,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挺辛灾乐祸的,因为她深知,熊光弼那孩子,苏樱桃她根本搞不定。 可以想象,那孩子不吃饭,而且专门唾人,关键是这些坏脾气,他在他父亲,他爷爷面前并不会表现出来,而且喜欢搞栽赃嫁祸,总之,他有的是手段整苏樱桃。 本来吧,能主编挺着急去接儿子的,但孙静静突然就不着急了。 “没事吧,苏樱桃应该把孩子带的挺好的,爸不是挺忙,等爸忙完,咱们一起去接孩子吧。”孙静静于是说。 熊主编挺感谢妻子的,因为要不是妻子采访的时候一直带着录音机,随时录音,刘伟民是他同学,而且据红岩军区的高司令透露,他甚至很可能是个美系间谍,在这种情况下,熊主编能不受牵扯,全凭妻子行事严谨,没给人留下把柄。 对妻子,可以说除了爱,还有深深的感激,于是他也说:“好吧,那就过几天,咱们再去接他。” …… 熊光弼居然有好几万块? 好家伙,前几天没觉得啥,但现在,汤姆的好奇心彻底被调动起来了。 “钱在哪儿,要不咱们一起去取,你没听说吗,我们厂要盖职工家属楼,现在领导们正在商量这事儿呢,到时候你买一套,咱们做邻居。”汤姆说。 熊光弼差点就说出来了,但是话到嘴巴,又吞回去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后妈说过,她自己不会生孩子了,他就是她全部的希望,而他呢,看起来也没啥本事,那些钱,以后就是他们俩生活的本钱。 哪怕他爷爷打屁股都不能说藏在哪儿,更不能告诉别人。 要知道,孙静静让他知道这些钱,可是有原因的,就比如说,她去采访的时候,都会带着他,她一般不会开口钱,但是,她会让他开口要钱,比如说一些我后妈这么辛苦,你们就不应该感谢她一下,给她点钱的话。 他一说完,孙静静就会说,孩子这是胡说呢,你们别当真。 但是那些人给孙静静钱的时候,她当面虽然一直在抗拒,说不行,我不能收你们的钱。但是对方塞到她包里,或者塞到他的身上,她也不反对。 等人一走,她不就全收走了? 钱,就是这么慢慢积攒来的。 但是不论从任何一份录音里,孙静静都是一个代表着人民,而且在坚拒受贿的好记者。 “不行,除非你答应我,以后让你婶儿给我当保姆,不然我不能先说钱在哪儿,你要让你婶儿给我当保姆,天天给我做肉吃,我就告诉你。”熊光弼说。 “滚你妈的,爱说不爱,不说拉倒。”汤姆气的说:“你自己一个人干吧,我不帮你啦。” “不帮就不帮,我自己干,哼!” 而这时,熊光弼已经在农场里干了整整三天了,可以说在农活方面,已经特别特别的有经验,而且,还懂得跟小伙伴们攀比了。 这会儿,他和汤姆,以及一帮小学生们,正在小心翼翼的,从菜叶上面,往下粘虫子呢。 “嗷,我逮到一只好大的虫子!”突然,汤姆喊了一声。 所有的孩子都凑了过来,徐冲冲大声说:“这只虫子原来我们从来没见过,拿到农研所,肯定能换粮票。” 菜田里会出现随机的,各种虫子,土壤里的,飞的,叶面上生出来的。 这些虫子不能用虫药杀死,有些特别有代表性的必须送到农研所去。 农研所的专家会研究虫子,然后,从种子的基因改良出发,从种子上增加抗虫成分。 有发现新式虫子,就会有额外的奖励。 “走,去换粮票。”汤姆举着从土里刨出来的虫子说。。 俩孩子举着一只虫,转身就跑,往农研所,专家们的办公室去了。 这是一种专门隐藏在菜种下面,专门吃菜种根子的虫子,一般来说,土壤除非耕种十年左右,才会出现这种虫,现在密林农场才耕作了不到五年,居然就有这种虫了? 这是个大发现,估计是施肥方面出了问题,对于农研所来说,还真的具有研究价值。所以,农研所给邓东明那边批个条子,邓东明就给汤姆和徐冲冲奖励了五毛钱的副食票。 别看只是五毛钱,这是光荣啊,要带到学校里,那是要受表彰的。 这俩孩子勾肩搭背,就从计工分的办公室里出来了。 “这张票,要贴在我的《义务劳动周成果报告单》上。”汽姆扬着五毛钱的副食票说。 “大哥你真厉害,但是,能不能把我的名字也写上去?”徐冲冲说。 汤姆想了想,看熊光弼蔫哒哒的,站在那儿,一直在看着自己,于是故意说:“行吧,我要写了你,你肯定也能拿个三好学生奖的。” 也应该排挤排挤熊光弼这个熊家伙。 “你真是我大哥,等我转学的时候,我要带着我所有的奖状,羡慕死那帮内蒙那帮土鳖。”徐冲冲马上要转学,转到内蒙去。 熊光弼看在眼里,能不羡慕吗? 谁不想搞荣誉,谁不想搞点自己的成果单上贴着荣誉。 “邓长城,我出钱买你的票,行吗?”虚荣是会相互感染的,熊光弼看汤姆威风凛凛,不也就羡慕了,他现在想出钱买票,买汤姆的光荣。 “你有个狗屁的钱,你只会骗人,你压根儿就没钱,你是个穷光蛋!”汤姆说。 “我有钱,我真有。”熊光弼说。 “在哪儿呢,你倒是说出来我听听呀,不说,你就是没有。”汤姆伸着手说。 熊光弼是那种会被激将法激怒的人吗,当然是。 他立刻就朝着汤姆怒吼了起来:“当然有,我现在就可以给我后妈打电话,让她把钱从我妈的骨灰盒里拿出来,给你。我给你一块钱,总行了吧?” 在他妈的骨灰盒里? 汤姆立刻揽过熊光弼,还拿手给他搧着凉风,提起熊光弼胸前挂的酱油瓶子给他灌凉白开。 边走边说:“来来,这五毛钱的副食票我送给你,我还让农场也在你的《义务劳动周》报告上签字,走吧,今天的你的衣服我都帮你洗,但是,你能不能详细跟我说说,你的钱,到底在哪儿的骨灰盒里?” …… 今天虽然不是周末,但昨天博士连着加了两天班,也在家休息,眼看就是六月,马上到夏天了,博士在教杰瑞学英文,在用英文跟他说话,说走,说跑,说跳,教他些简单的单词。 而苏樱桃呢,则在给自己做夏天的衣服。 博士和汤姆,杰瑞,珍妮几个都有的确凉的衣服,就苏樱桃没有。 她当然就要埋怨丈夫几句:“就在梦里的时候,我也没这么委屈过,连件的确凉的衬衣都穿不起。” “梦里,那个三任同志,给你买的确凉?”博士于是问。 苏樱桃又不知道博士已经发现那个人就是褚岩了,翻了个白眼,斜瞟了丈夫一眼说:“当然,他都是各种花样扯几米,由着我自己做衣服,一个夏天,我能穿十几条裙子,条条不一样,哪像你,秦工好容易来个倒爷,你一箭射跑了,他再也不敢来了。” 博士想拿箭把褚岩戳成个筛子。 而且后悔自己在杏树村时,有一个人没死透,开枪打褚岩的时候,他干嘛要救褚岩。 早知道,就让人把褚岩一枪给嘣了。 不过秦工,现在确实跟盐碱地似的,倒爷都不来一个,而这,还全是汤姆和博士造的孽。 曾经外面摆个黑市,邓昆仑的几个哥靠着做生意,赚了几院子砖瓦房,就因为博士逮日本间谍,给公安取缔,端窝儿了。 后来好容易来几个倒爷,慢慢要形成气候了,博士一箭给人射跑了。 城里哪儿有点的确凉,人们都跟一窝似的抢,等苏樱桃去的时候,早给人抢完了。 不过,博士看苏樱桃在试衣服,总觉得她这衣服不像是土布,看起来料子的质量很不错。 “你这是什么布,摸起来倒是很舒服。”他于是说。 一件裙子,面料特别光滑,看起来,似乎是丝质的。 “丝绸。”苏樱桃眼睛都不眨一下:“不是谁给我买,自己赚来的。” 就轻工车间里的丝绸的边角料,她给自己弄了一点,做件裙子,其实也不敢穿出去,但是,当睡衣也可以穿着过过瘾啊。 这不,苏樱桃正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裙子,汤姆跑了满头的汗,冲进门来了,进门就说:“婶儿,你说,为什么孙静静会把钱藏在熊光弼他妈的骨灰盒里?” 博士一愣,苏樱桃也是一愣。 “孙静静把钱藏在熊光弼他妈的骨灰盒里?”苏樱桃重复了一句,博士也站起来了,这也太让人震惊了吧,要知道,熊主编的前妻是病亡的,当然有骨灰盒,但是,骨灰盒里不放骨灰,放着孙静静的钱? “可不嘛,熊光弼说,他后妈的钱,都在他妈的骨灰盒里。”汤姆又说。 苏樱桃直接来了一句:“包菊也没孙静静的毒,我一直觉得,孙静静应该受过刘伟民的贿赂,看来她不止受过刘伟民的贿赂,应该是个惯犯,说不定她受贿来的钱,就藏在熊主编前妻的骨灰盒里。” 钱藏在骨灰盒里,一般人会打开吗,能找得到吗? 这不,她回头看着博士呢。 博士顿了半天,虽然具体不知道汤姆和熊光弼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显然妻子虐待熊光弼是没错的,显然,熊光弼在苏樱桃的持续虐待下,和汤姆已经成能交心,患难与共的好兄弟了。 “汤姆,你把熊光弼喊来,我问他几句话。”博士于是又说。 刘伟民的黑作坊里,有一本英汉大辞典,还有一个电台,博士因此怀疑,刘伟民跟美国人有联系,但是刘伟民已经死了,找不到证据了。 要不然,试试孙静静呢 虽然孙静静是一个总是代表着人民采访这个,采访那个的大记者,但是既然她会受贿,就证明她爱钱。 而爱钱的人,是很容易被m国的间谍给收买的。 博士一开始,是真觉得苏樱桃那么对熊光弼,怕是不对。 但现在,他渐渐发现,虐待一下,或者说对熊光弼严厉一点,其实才是对的。 那熊孩子,居然在他妈的骨盒里藏钱,这要再没个人调.教,再这么下去,早晚得给人打死! . 第213章 伊甸园杰瑞生气,在线打人 汤姆摸了把自己头上给汗浸湿的头发, 又出门了。 刚才,他把熊光弼打发去,自己一个人粘虫子, 捉虫子了。 得, 这会得把他哄回家,让叔叔问他几句话。 但是熊光弼可是个熊孩子啊,他的想法一天三变, 这会儿就又变了。 现在变成,要提前跟汤姆商议好, 让苏樱桃给自己当保姆, 他才愿意住在这儿了。 汤姆自己本来也是个熊孩子, 要比偷懒, 跟人讲条件, 可比熊光弼厉害得多, 这会儿简直要给这个熊孩子气炸了。 立刻说:“那不可能,我婶儿可是个大干部,怎么可能给你家当保姆。” “你要不愿意,我就不给钱。”熊光弼梗着脖子说。 汤姆气的不行,毕竟他个头高, 现在有150,在小学都是大小伙子, 又瘦又小的熊光弼哪是他的对手, 一把逮着, 就给逮回家了。 “叔,我把熊光弼给你抓来了。”把熊光弼搡进了门,汤姆说。 博士手里有一本《英汉大辞典》,这是他从杏树村带回来的, 现在,除了红岩军区的高司令和褚岩,没人知道这本书的存在。 熊光弼额头上满是汗,穿的是跟自己不相衬的,汤姆的小汗衫,胸前还挂个酱油瓶儿,这是现在的孩子们带水,最常用的瓶子,因为博士高,而且看起来凶,倒不敢闹,口水巴巴的站着。 博士屈膝,弯腰在他面,摇着《英汉大辞典》,说:“这本书你肯定见过,你家那个叫孙静静的女士,肯定经常翻这本书,对不对?” 熊光弼看了一下这本书,摇头了,并且说:“没有,我家书很多,但我从来不看书。” 不看书的孩子,博士可不喜欢,皱起眉头,他就问:“为什么?” “因为,总有别的事情比看书好玩呀。”熊光弼居然说。 其实吧,小时候的熊光弼也挺喜欢翻点书的,毕竟他爸爸可是晚报社的一根笔杆子,而他生母,也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按理来说,他也是遗传了父母的文脉的。就珍妮,虽然不唱歌,但偶尔唱一嗓子,她的音乐天赋是别人比不了的。 汤姆的爷爷,父亲都是书法大家,他自己的书法,从小不用练,就能入门道。 这孩子居然不读书? 其实是这样的,孙静静不喜欢熊光弼读书,他一读书,她就给他喂糖,喂巧克力,追着喂,孩子一被打扰,就懒得看书了。 而且喂的多了,那孩子习惯嚼巴两口就吐,才会惯出个现在的毛病来。 这是本《英汉大辞典》,按理来说,就应该是一本密码本,但是,博士几乎翻烂了,没在上面找到过任何被圈,被划过的地方。 刘伟民做事情做的特别谨慎,原来的联络讯息他全烧掉了,这本《英汉大辞典》是唯一的线索,邓昆仑以为,问一问熊光弼,就能找到一点,它能跟孙静静牵扯上的信息。 而刘伟民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出书面性的报道,但是至少高司令知道,媒体圈的人也知道,你现在就算启用电台也没有用。 结果这孩子居然从来不读书,不读书,那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孙静静拿密码本跟人联络的事情。 “快说,有没有见过?”汤姆又搡了这家伙一把。 “算了汤姆,让他歇会儿吧。”博士看这孩子又瘦,又可怜,于是说。 可熊光弼是见着杆子就窜,跟个大老爷似的,往沙发上一座,就说:“叔叔,让你老婆给我当保姆吧,我不会骑在她身上的,也不会拿她当马,只要她给我做肉就行。” 什么,让苏樱桃给她当保姆,还保证不当马骑,只要给做肉吃就行? 这下博士也忍不住,一大脚踹过去了:“你给我滚出去。” 杰瑞是坐在沙发上的,因为爸爸踹了熊光弼一脚,他也讨厌熊光弼,正好手里有一只玻璃弹珠,一把就砸过来了,而且恰好就砸在熊光弼的眼睛上,也在气势汹汹的说:“滚!”这一句,奶凶奶凶的。 “滚就滚,你们休想拿到我的钱。”熊光弼说着,搡了汤姆一把,把汤姆一把推开,转身就出门了,而且混了几天,他也混熟了,出了门,正好看见徐俨经过,也知道他是书记夫人,于是就说:“哎,你,我今天要搬到你们家去住,你给我做肉吃,做了肉,不给钱我都吃。” 徐俨很担心苏樱桃这么对熊光弼到底行不行,但是她也懂一点,孩子吧,你要给拧螺丝,就不能有别人插手。 而这时,正好段大嫂也在外头,看徐俨不吱声儿,刚想喊熊光弼去自己家,徐俨说话了:“段大嫂,樱桃的事儿,咱们甭插手。” 嘿,这个厂子,苏樱桃能只手遮天了她? 熊光弼今天还就真要犟了犟了,他就不吃,他就在外头坐着,反正他爸他后妈应该也快来了,到时候,他要好好告苏樱桃一状。 而苏樱桃呢,既然是周末,博士也在,最近厂里又因为要招待领导,宰的羊多,供销社里买来羊肉了很充足,她今天晚上,索性就在家里蒸了一锅子的手抓肉。 密林农场的羊吃的,全是农场麦田里最肥美的野草,羊肉不但不膻,而且入口就带着回甘,她有好久也没有做过手抓肉了。 这种手抓肉,跟别的地儿的还不一样。 得先用文火煮去血水,把内里煮熟,然后再放到油锅里小炸一下,把表皮炸透,炸酥,再放到烤箱里烤二十分钟,这属于东西合壁式的吃法。 在秦工,还没人会花这么大的精力去做羊肉。 别看杰瑞小,嘴巴咕唧咕唧,这样的羊肉他能吃小拳头那么大一块。 汤姆和珍妮就不用说了,他们简直就是食肉的机器。 熊光弼是个小屁孩儿,虽然讨厌苏樱桃,但是不讨厌肉啊。 因为博士踹了自己,一直在外面站着呢,站了半天,苏樱桃炸羊肉的时候,就香的受不了,在厨房窗外一直吸着气儿,烤的那二十分钟,直接馋的抓心挠肝,恨不能干净吃到嘴里。 “婶儿……婶儿……”看苏樱桃把几大块肉堆在一只白瓷面的大盆子里,熊光弼站在外面,就开始叫了。 隔着窗子,苏樱桃指着这小崽子的鼻子说:“我不会去你家当保姆,而且你们家的保姆是国家派的吧,她拿的是国家的钱,去你家工作,是去服务你爷爷的,不是服务你的,你怎么能骑在人家身上?” “她愿意让我骑。” “你要再骑,就别想吃我的肉。” “你的肉是臭的,给吃我还不吃了。”熊光弼说。 “汤姆,珍妮,过来吃肉,把门关上,防着狗进来。”苏樱桃说:“万一给狗啃了骨头呢?” 但饶是这样,嘴上一丝不饶,可是汤姆还没关紧门呢,熊光弼又溜进来了,笑的嘻皮赖脸:“我就吃一口。” 这孩子向来吃的精细,从来没见过把肉放在盆子里,全家就这样对坐着吃的人家,关键是汤姆和珍妮的嘴巴,那叫一个大,吃起来那叫一个得劲儿,它看着就香啊。 而这时,苏樱桃挑了一块半肥半瘦的羊脖子,外面是金黄的皮,下面是一层透明的油脂,再下面,是流着汁和的瘦肉,这肉到了熊光弼的鼻子底下,转了个圈儿,变成苏樱桃的手指头了。 “不骑保姆,不打,不骂保姆,不唾人才给吃。” 熊光弼嘴里依然没有答应,而且犟的厉害:“就不。” 但是接过肉,咬了一口,就是嘿嘿一笑:“真香!” 汤姆和珍妮俩,简直想暴打这家伙一顿。 孙静静是不是间谍,这个可以容后再追查,但是,她在熊光弼亲妈的骨灰盒里放赃款,这事儿一般人都忍不了。 博士的意思是,自己这两天不算太忙,不行直接去趟红岩,在领导跟前说说这事儿。而且孙静静现在就在红岩,这种记者,就应该直接被抓捕。 刚吃完肉,苏樱桃刚把熊光弼和汤姆俩押进厨房,盯着他俩洗碗。原来的汤姆其实特别懒,在家也不洗碗,衣服都是珍妮替他洗,但现在不是来了个比他更熊的熊光弼,为了言传身教,他自然而然的就成大哥哥了,为了做表率,也得带着熊光弼一起洗。 苏樱桃其实在回想一件事情,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梦里,在红岩见孙静静,似乎就是出没于军区,而且,好像她跟军区高司令的关系很好。 博士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这时候已经拿着钥匙要出门了。苏樱桃顿了半天,突然说:“你等会儿。” 她想起来了,在她梦里,孙静静在红岩关系好的,应该就是高司令。 “不行,你不能去省里,你想想,熊司令是不是高司令的老上级?”苏樱樱桃反问博士。 博士一想,还真是,但同时他也说:“高司令不是那种会循私枉法,包庇谁的人。” 这就是西方归客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永远无法融入华国这个人情关系网,有时候甚至比法律还要森严的,国家的潜规则了。 “在党内,尤其是部队上,上下级的情分有时候比亲人还重,这事儿不能告诉高司令,你让我再想想。” 苏樱桃也挺苦恼的,孙静静这事儿干的太恶劣了,但是,怎么办呢? 但是,熊司令是高司令的老上级,现在人就在红岩,邓昆仑把孙静静的事情捅到红岩,就等于捅到孙静静面前了,那不是给她销毁证据的时间吗? 突然之间,苏樱桃想到一个人:“给汤姆他爷爷去个电话,什么都别说,直接让罗老派个人,去趟熊司令家,把熊光弼亲妈的骨灰盒抱出来翻一翻,咱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对啊,首都有罗衡呢,只要罗衡上门,那个骨灰盒,不就可以直接抱到手里,也能防着孙静静找她爸,或者是家里的保姆销毁证据? 事实上,这都过去一周了。 熊光弼在农场里劳动了三天,在轻工车间劳动了一天,今天晚上,《义务劳动周》就算是完了。 苏樱桃对熊光弼,表面上依然又凶又恶,但是这天晚上,农场里出具了《义务劳动周成果汇报单》之后,她把汤姆和珍妮的,一张一张,用博士的钉书机给钉到了一起,还给装了个牛皮纸糊成的封面。 给熊光弼,也装了一个,而且,因为熊光弼自己写的字难看,像鬼画符一样,还让汤姆给他认认真真的,就把名字写在上面了。 这是头一回,熊光弼围在一个女人的身边,看她给自己包了一个作业本儿,然后有一个总是在嫌弃他的大哥哥,在那个本子上,一笔一画,端端正正的,写上他的名字,其中,还有一枚是他抢来的,汤姆得奖的粮票。 徐嫂子今天搬走了,捣事非的人少了好多。 不过,段大嫂总得操心一下熊光弼,因为随时都能听见苏樱桃在吼,在骂那孩子,就来找徐俨,悄悄说:“樱桃那么对领导家的孩子,那孩子又那么滑头,我是真怕那孩子要在他家家长面前告状,咱不是还想卖那些泥娃娃嘛,把人孩子骂成那样,咋卖?” 徐俨就在自家的台阶上坐着,也给张迈跃包本子皮儿呢。 她低声跟段大嫂说:“我倒觉得你应该学学樱桃,你家张小霞也不小了,学习方面该管得管,该严厉得严厉,吃饭穿衣方面能对孩子好,就尽量好一点,你看看,那孩子虽然嘴里讨厌苏樱桃,但是不是总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 是,熊光弼特别讨厌苏樱桃。 但是不由自主的,他总是跟在苏樱桃的身后,骂都骂不走。 而且捧着自己那本《义务劳动周》的单子出来,还要跟张迈跃,跟不远处张爱国家的几个孩子,甚至专门跑到宿舍区去,跟别的孩子比一下,看自己的做的是不是特别漂亮。 段大嫂家的几个孩子,向来在学习上都是放任着,像野狗似的。 看了会儿,段大嫂想了想,因为看熊光弼乐的越发像只猴儿了,也回去,给她家张小霞做本子去了。 而这时,熊光弼和汤姆俩已经洗完澡,洗完自己的衣服,并且挂到了外面,因为汤姆拒不给他自己的内裤嘛,光着屁股,四仰八叉的,两个孩子并肩躺在床上了。 而此刻,熊光弼突然,又萌发了新的感悟。 他捅了一下汤姆:“邓长城,你知道伊甸园吗?” “知道,《bible》”汤姆还来了一句:“哈利路亚。” 熊光弼使劲点头,又说:“对对对,就是这个伊甸园。我后妈原来跟我说,只要攒够了钱,等到形势明朗的时候,我们就要去伊甸园了。但是邓长城,你不觉得这儿就是伊甸园吗?我后妈还说,她爸是个老革命,而且还是从渣滓出来的,但是因为没有背景,而且不会讨好,巴结领导,只干到一个副主任就退休了,部级领导该享受的待遇,她爸没有。部级领导子女该有的待遇,她也没有享受到。她小时候过的也很辛苦,但是党和国家对她并不好,所以她想去伊甸园,还要带我一起去。我现在不想跟她一起去别的伊甸园了,我觉得这儿就是伊甸园,你觉得呢?” 汤姆刷的翻身,瞪着熊光弼。 天天劳动的时候抢他的功劳,吃肉的的时候吃的最多,汤姆都快烦死了,显然他很开心啊,乐不思蜀啊。 这家伙现在居然把这地儿叫伊甸园? 当然,这要是个土生土长的华国孩子,压根儿就不知道伊甸园是啥。 但汤姆摸了一下脑袋,毕竟他是从m国回来的,虽然不信教,但身边多的是信教的孩子,心说,伊甸园,该不会就是m国吧? 难道说,孙静静跟他一样,也有一个美国梦? 那这个伊甸园,就有意思了,它绝对意有所指啊。 …… 再说红岩军区,高司令家,今天晚上家里一个保姆,一个警卫员,还有秘书,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正在帮着高司令的儿媳妇烧菜,端茶倒水,招待贵客。 而高司令和熊司令,则坐在客厅里聊天。 事实上,就像苏樱桃所推断的,高司令还真是熊司令员提拨起来的,而且解放战争时期,熊司令恰恰就是高司令的老上级。 而在军区,在上层,除了上级必须尊重之外,其实也会有很多,只存在于人心之中的潜规则。 就比如说,邓长城的爷爷罗衡,跟高司令是同龄人,现在是军委的一把手。 当然,在工作中,高司令肯定听罗衡的,这个无庸置疑。 但是就拿尊重程度来说,高司令对于罗衡的尊重,远远不及熊司令。 毕竟曾经在解放战争中,高司令曾经是熊司令的手下,一起浴血奋战过,是有着生死之交的同志关系。而罗衡,在解放战争中,跟高司令并无交集。 关于刘伟民枪支案的事情,是,这是大家谁都没预料到的。 而孙静静和熊主编,两个人应该要负起很严重的责任来,因为几乎所有关于刘伟民的报道,都是他们俩夫妻写的。 这种事情就很微妙了。 孙静静有证据,能证明自己跟刘伟民确实只有记者和被采访人的关系,那么,高司令作为熊司令曾经的兵崽子,下级,从私人层面出发,都会尽力洗脱这家人的嫌疑,要不然,熊司令当初不就白提拨他了? 当然,在往上汇报的时候,也会先跟熊司令商量,尽力斟酌,在上级领导,也就是罗衡面前,把孙静静和熊主编摘出去,而且剥的干干净净。 而且,就从心理上来说,高司令对现在军委的一把手罗衡,并没有那么的服气。毕竟谁身上没背着战功,而且罗衡下放十年,一直在五七干校劳动,干农活。 军事方面的工作,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高司令觉得他并不如自己。 这不,今天晚上,是熊司令一家子最后在红岩的一天,明天一早他们就会去秦工接熊光弼,然后趁飞机离开红岩,回首都。 而这时,孙静静已经被撇清关系了。 饭桌上聊的话题当然是孩子,以及秦工,因为明天他们要去秦工嘛。 “苏樱桃那个女同志,人还是不错的,作为一个组织派给博士的妻子,在各个方面,都没得说。”高司令笑着说。 熊司令不这么觉得,他的大孙子就被苏樱桃教育出来的孩子揍过。 事实上,还在首都的时候,他只是道听途说,就对苏樱桃的印象很不好。 而熊主编呢,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他去小白楼做过客,苏樱桃在他看来,是个极其护短的女人。 孙静静则是得了包菊的真传,最擅长用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污蔑人。 笑了笑,她说:“苏樱桃同志确实很厉害,教育出来的两个孩子都很喜欢争锋头,那个邓珍跟美国运动员打球,人美国运动员有民主意识,让着她,她赢了,还给咱们国家争了光呢。邓长城就更有意思了,知道我家光弼身体弱,但该打还是打,不过也没办法,现在罗衡毕竟是一把手,该打就打吧,咱得让着第一司令员的孙子。” “所以明天,早点去接孩子吧。”熊主编于是说。 不说工作上了,就私人层面来说,那怕高司令对苏樱桃一直赞赏有加,这种话也会让他觉得不舒服。毕竟女同志太护短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就在这时,高司令手边的电话响了,接通一听,是军委那边,第一司令员办公室打来的。 “请问是红岩战区,高司令员吗?”对方问。 高司令要是接熊司令的电话,必须要站起来,而且站的极为端正,但是接罗衡的就没那么正式了,只随便的说:“我是,这么晚了,罗司令有指示吗?” “司令员让您替他问问孙静静和熊同生同志,为什么熊同生的前妻的骨灰盒里没有骨灰,反而是一沓又一沓,装在红包里的钱。” 电话那头,第一司令员秘书室的大秘一字一顿,用字正腔圆的京味普通话说。 . 第214章 Gan Eden虐待完人家的孩子,…… 啪的一声,高司令手中的电话就那么掉在了茶几上。 电话里,对面的人还在说:“这儿有大大小小,共计312个红包,里面没有票据,只有钱,而且全是现金,十元大团结。有些钱里还夹着某些人,某些单位的名字,这个我们现在就要移产公安机关,因为我们觉得,它更像是赃款。您这边能协助公安机关,控制一下熊同生和孙静静夫妻吗?” …… “喂,高司令员,您在听吗?”对面见高司令不说话,于是契而不舍的追问着。 现在,在首都,熊司令员家的保姆已经被控制了。 据她交待,这些钱别人都不知道,但她隐约知道一点,而孙静静和熊光弼,清楚所有的事情。 也就是说,钱是孙静静瞒着熊司令,收受的贿赂。 高司令望着自己的老上级,自己的老领.导,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而熊司令,坐在他对面,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从部队层面来说,虽然说罗衡被大家选上去了,但是作为退下来的前任,熊司令一直不怎么服气他,毕竟罗衡教育出来的两个女儿,是他人生最大的败笔。 相比之下,他儿子熊同尘,对外贸易部一把手的谈判官,加入联合国的谈判席上就有他,一口流利的英语,博学渊识,在谈判桌上,能叫资本主义闻风丧胆。 二儿子熊同生,在晚报社当主编,也是首都人人夸的一支笔。 所以在部队上,在工作方面,他一直没放权。很多大事该干涉还是要干涉,还动不动就把罗衡逮过去训几句,耳提面命。 可是,人罗衡堪称铁面无私,两个女儿,现在禁止她们进入军委的范围,甚至在党内,他是公开宣称过已经脱离了关系的,私生活方面作风严谨,谁都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反观他自己,他自认为优秀的儿子,自认为确实能代表国家,代表党,是国家喉舌的儿子儿媳妇,不但收受了贿赂,而且就藏在他前一个儿媳妇的骨灰盒里? 还是被罗衡找到的? 熊司令当即转身,啪的给了儿子一个大耳光。 熊总编捂脸愣了半天,折身,也给了孙静静一个大耳刮子。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亏你想得出来!”把红包放在他前妻的骨灰盒里,她怎么能,她怎么敢? “不不,同生,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是光弼攒的钱,也不是我放的,是光弼放的,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孙静静连忙说。 要她不这么说,熊司令的脸还没那么难堪,愤怒,以及难以面对。 他的大孙子虽然熊吧,但好歹,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孙子不打人。 而罗衡的孙子邓长城,可是个特别熊的熊孩子。遥想去年,邓长城在首都的时候,揍了他的大孙子熊光弼一拳头,揍完之后,他可是把罗衡喊来,当面训斥过一顿的。 并且还亲口说,让罗衡学学他是怎么教育孙子的,看看他的孙子多乖。 可现在呢,罗衡的孙子虽然熊,打人,但人家好歹不会往亲妈的骨灰盒里装钱吧。 他的大孙子,居然把钱装在亲妈的骨灰盒里。 这叫熊司令还有什么脸,这叫他还能有什么脸见人,回了首都,他怎么见罗衡? 当时罗衡可是抽了皮带,就对着邓长城抽了几皮带的,邓长城当时捂着屁股,一声没吭,一声没哭。罗衡那么教育的孙子,总没他的孙子熊吧? 熊司令这会儿也快要支不住,要翻倒在地了。 而他们全家一直都认为不错的,既是老革命的女儿,又被褚岩伤害过,还不能怀孩子,全家都认为,她会对熊光弼好的孙静静,她怎么能这样? 熊主编,熊同生这个人是个斯文人,长这么大还没动过手,但这会儿,满层子的人拦不住,他抓起削水果的刀子,直接朝着孙静静冲过去了。 “同生!” “快拦着他!”一屋子的人全喊了起来,叫了起来。 孙静静对孩子是不错,总是去哪儿都带着孩子,可她居然带着孩子去收受贿赂啦? 她是天天给孩子喂饭吃,因为孩子不爱吃肉,吃一块就给一毛钱,可是,大的原则上,她把孩子从小就引进收受贿赂的深渊了。 话说,曾经的孙静静,也是一个不收受贿赂,也愿意为人民伸张正义的好记者。 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其实,恰恰是从跟褚岩吵架,流产,并且离婚之后,她才变的。 当时的详细情况其实是这样的,褚岩在跟她吵架,她要逮着吵,他不肯吵,转身要走,她于是推了褚岩一把,结果楼梯上的包菊呢,从她身后要推褚岩,故意一把推在孙静静的身上,然后,就把孙静静推下楼梯,让她流产了。 其实孙静静后来就明白过来了,那是包菊捣的鬼,作为后婆婆,她一直在撮合她和褚岩,但那种撮合是因为包菊掐准了她的性格,最知道怎么拿捏她的情况下,才撮合的。 而且,她也没想过让她和褚岩好过,俗话说的好,搅家精,包菊就是个搅家不宁的搅家精。 但等她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她给摔坏了子宫,怀不上孩子了,而褚岩呢,父亲讨厌他,包菊的兄弟们打压他,他自己本身又没什么关系,风里来雨里去的,干最苦的活儿,背最大的黑锅,不但升不了职,而且天天被包菊一家子打压着,看那样子,一辈子昏昏绰绰,混到头也混不出个名堂就完了。 所以她果断跟他离婚,跟熊主编在一起了。 熊主编在报社有头有脸,熊家人也在首都也有的是地位和脸面,是真正在权力中央的那种家庭,加上她是个记者,如虎添翼,她就能既为自己搏名,也为自己搏利。 而不是像她爸一样,在渣滓洞里受了那么多的苦,等解放了,国家给的待遇也就那么点退休金,有名又有什么,孤苦伶仃一个老爷子,什么都没有,白给国家奉献了一辈子。 所以熊司令一家以为娶了她,她不能生孩子,就会好好照顾他家的孩子。 可是,她给自己谋的后路,他们一家子又岂能想得到? 但现在,突然被人揭出藏了钱,藏了贿赂的孙静静,正在头皮发麻,除了哭就是哭,躲在墙角,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毕竟,她只是被查出来收受贿赂,还没查出别的,就为了保全一家人,现在屋子里或坐或站,或生气,想打死她的这帮人肯定要想办法,把她的事情给压下去。 至少,会压到不让她坐牢的程度。 毕竟,她要被张扬出来,他们脸上没光不说,以后回了首都,还有什么脸见罗衡? 所以,她只要哭的大声一点,只要她装的无辜一点,多喊几声我错了,这帮人就会帮她想办法的。 不过,这一忙,大家就又没时间去接可怜的熊光弼啦。 …… 今天,就是熊光弼约定好的,等着被接走的日子啦。 而且汤姆也得去上学了,新的周一,他得去读书了。 早晨起来,照例是博士煮粥,大家一起吃饭,吃完饭,会是珍妮洗碗。 而熊光弼呢,在农场还没劳动够,看汤姆背上小书包,急吼吼的在吃早餐,才发现快乐的日子结束了,汤姆居然也要上学? 汤姆逮着熊光弼,则在跟博士嚷嚷:“叔叔,熊光弼说他后妈要带他去伊甸园,你觉得伊甸园是个啥意思?” 闹闹哄哄,熊光弼一脸得意洋洋:“等我们去了伊甸园,就看着你们在这儿穷的嗷嗷叫,直哭吧。” 博士想跟俩孩子认真聊一会儿,但就在这时,张爱国在外面敲门,推开门,左右看了一眼,低声跟苏樱桃说:“就在刚才,红岩军区的高司令专门打了个电话,说熊司令那边可能不方便,今天没法来接这孩子,你一定照顾好孩子,他们可能明天来接孩子。” 苏樱桃回头看了博士一眼,当然,木讷的博士还没反应过来呢。 但苏樱桃能猜不到吗? 孙静静的事情昨天博士才告诉罗衡,今天高司令亲自打电话,让他们俩口子照顾好熊光弼,就说熊家在红岩,这面子大不大。 “去,熊光弼,跟邓长城一起去上学,因为你今天走不了了。”她于是说。 “我又不是这儿的学生,凭啥去上学,我都听见了,刚才有人喊话,让你照顾我。”熊光弼真是见个杆儿就窜,贼的像只猴一样。 屁股上一脚,苏樱桃说:“不去也得去,要不然就在外面罚站一天,你自己选择。” 她也很忙,因为这孩子的大伯要来,她得赶紧盯着轻工车间做包装,把博士写的字刻上去,做好包装,捆扎好,等他大伯来了,卖。 所以懒得跟熊光弼多废话。 这一脚果然厉害,熊光弼不敢再废话,乖乖的跟着汤姆出门了。 其实是他在首都的时候,在学校里,猪嫌狗憎,压跟儿没人喜欢跟他玩,也因为他那种贼阴阴阴人的性格,就连老师都懒得理他的原因,在学校里他没朋友,才不愿意去的。 但是现在他在秦工,可是洗新革面过的。 而现在,他才要跟着汤姆,感受什么叫个汤姆在秦工的快乐呢。 小学五年级,在小学鸡中,已经是鄙视琏的顶端了,人汤姆一进校门,来一群孩子,大哥长大哥短,还有人专门给汤姆拉椅子,摆书包,作为大哥,汤姆的《义务劳动周成果汇报单》,那向来是最气派的。 而熊光弼呢,因为是来蹭学上的,就坐在汤姆身边。 也蹭到了这种光荣和荣耀,被一群孩子环绕着,简直美滋滋啊。 上了课,因为他是新来的,老师也会提问他,答不对也没关系,语文带课老师是孙紧,刚生完孩子,人又胖,在课堂上嘻嘻哈哈,也不怎么骂学生。 这才短短一天,咦,熊光弼居然爱上读书了? 他又不用做作业,只需要在旁边看着汤姆做作业,轻松啊,这不就更喜欢这个地方了? 真好啊,他爸和他后妈,以后也要住在这儿了。 “哎呀,这就是伊甸园呀,为什么我爸和我后妈还不来呢?”放学的时候,熊光弼意犹未尽的说:“我宣布,我不去伊甸园啦,我以后就住在这儿。” “你要是不跟我说伊甸园在哪儿,等你爸来了,你立马就滚,我们秦工才不要你。”汤姆说。 现在的熊光弼,你踹一脚也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习惯被人踹完,不用找回来的那种感觉了。 而汤姆呢,已经烦他烦的不行了。 回家的时候,就故意跑的很快,不让他追上自己。 “邓长城,你等等我嘛。”熊光弼喊说。 汤姆才不要:“滚,你都不说你后妈的伊甸园在哪儿,凭啥跟着我。” 汤姆直觉,伊甸园应该也是个很重要的地方,但是熊光弼这家伙,你正儿八经问话,他啥都不说,你不问吧,他又时不时冒一句,而且一整天了,捣着汤姆的胳膊,让他字都写不好,又聒噪,汤姆简直要叫他烦死了。 “我真不知道,但我和我后妈已经不用去伊甸园了呀,我们呆在这儿就可以了。”熊光弼天真的说。 汤姆也算能干了,但是,完全没办法,到底啥是个伊甸园啊。 伊甸园,虽然在汤姆这儿,只是三个字而已,但在博士这儿,它就是足够长的有效信息了。 而今天,他也算见识了,苏樱桃所谓的人情关系网。 中午的时候,高司令又亲自给他来了个电话,虽然一句没提熊司令一家在自己家的事情,但是,跟邓昆仑转来转去,说了半天就算人有错,知错能改,也是好事的例子,而且是拿褚岩当典范。 博士又不是真木讷,听高司令笑着说了半天,大概明白了,在他们那个层面,就算孙静静贪污受贿了,也可以在私人层面解决,毕竟熊部长在外交部,外交层面上,不希望孙静静的事情会扩大影响。 博士一直翻着刘伟民留下来的那本《英汉大辞典》。 伊甸园,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他先翻到那个词,仔细观察了半天,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当他用希伯来文拼的时候,ganeden,在这个词的下面,刘伟民留下的指纹,明显比别的页面多得多。 所以,ganeden,这应该是一个代号吧,代指某一个地方,而且也是一个联络码。 刘伟民懂的英文并不多,他家,妻子是解放后,组织介绍的婚姻,没什么文化。但是,邓博士记得刘伟民曾经提过,自己的儿子在首都读书,读的应该是工农兵大学,据说,还是目前首都团中央的一个小干部。 这要是以博士原来,西方式的办事风格,他肯定会逐级上报,然后申请,让部队上去查一查刘伟民的儿子,但现在,毕竟他不是原来那个他了。 他会帮忙,帮褚岩做些假供,把他从执行任务时,激情,鲁莽冲动中摆脱出来。 当然,也就会自己去尝试很多事情。 毕竟,听高司令的意思,要是这件事情再汇报上去,大概,又得归纳到关系层面上去了。 刘伟民的儿了,目前还在学校,还没有受到他父亲的波及。 因为正式的,官方的媒体报道还没出来,也还没有进行追责。 当然,很可能,他儿子已经知道情况了,但是哪怕大海捞针,你不撒网,怎么知道能不能捞到针呢? 所以挂了高司令的电话,博士一个电话就拨出去了,直接拨到了工农兵大学。 “找团支部。”他想了想,说:“找刘锋。” 大概过了几分钟,那边有人接起了电话:“喂,谁找我?” “ganeden!”博士深吸了一口气,说。 对方顿了一会儿,才说:“你是从亚书来的同学,还是几磨来的同学,我咋听不懂你说的话呢?” 博士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再给罗衡一个电话就拨过去了。 其实兜来转去,很简单,这种事情大多是熟人联络作案,但是,你要是没有他们之传递的暗号,不懂对方说的什么,对方就跟缩头乌龟一样,一听不懂,立刻把电台一扔,密码本一烧,你上哪儿找他去? ganeden,伊甸园,是上帝创造的乐园。 亚书,是asshur,几磨,则是chilmad。 这句话的全文是:haran,andcanneh,andeden,themerchantsofsheba,asshur,andchilmad,werethymerchants。 也是引经,出自《圣经》。 要不是博士来自西方,从小住在教堂里,翻烂了《圣经》,也听的耳朵起了茧子,哪怕对方对他说这句话,他也联想不到。 但是人所走过的路,翻过的山,经历过的风雨,只要你用心记忆,就都会成为你未来生活中的宝藏,智慧和财富。 啪的一声,博士挂了电话,立刻反手,一个电话直接打给罗衡了。 刘伟民的儿子,孙静静这帮人,串通一起,就是m国在华国的间谍。 而ganeden,就是他们联络的暗号。 也许将来,所有人都会在这个国家攒够钱之后,朝着他们梦想中的伊甸园而去,但在博士这儿不行,只要他看到了就不行,他会立刻挥刀,斩断他们的前路。 …… 这又是一天了,熊司令全家,又无法去接孩子了。 一夕之间,翻天覆地。 当然,并不是说违规操作,或者说徇私枉法。 熊司令一家确实不知情,而且他们也是受害者,尤其是熊同生熊主编,他哪里能想到,现在的妻子,会把收来的钱,全藏在病死的前妻的骨灰盒里。 前妻的骨灰,居然被她给扔了,没错,扔垃圾桶了。 这时候他是想把孙静静矬骨扬灰的。 半路夫妻本来就各藏心思,孙静静这个样子,他恨不能打死孙静静。 但俗话说的好,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们必须得替孙静静善后,因为是他们自己家的人。 罗衡已经知道事情,而且报到公安方面了。 在回首都之前,他们得替孙静静想办法开脱,因为这是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儿。他们得赶紧让孙静静写检讨书,出了这种事情,哪怕她爸是个老革命,她的工作也保不住了,肯定会被开除,说不定还要劳改。 钱得全部退回去,而且还要报案,让她去自首。 念在她会自首,会主动交待的情况下,公安应该会酌情处理,比如判个劳改,缓刑两三年执行什么的。这样,就不用坐牢,只需要把钱还了就行了。 “我对光弼总不错吧,熊同生,我自己不能生孩子,我对你儿子可一直不错。”孙静静说。 熊主编在招待所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吼了一声:“你闭嘴。” “你的儿子是个什么本性你难道自己不知道?就现在,咱们一起去趟秦工,你看看那儿的人怎么说他你不就知道了?”孙静静又说。 她到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钱是怎么被找到的。 而对熊光弼的好,成了她最大的筹码,这可关系着熊司令一家会不会替她出头,替她在上面疏通关系。 “他不吃饭,我是不是追着在地上喂?你现在去秦工你就会知道,你儿子不给钱就不吃饭,我估计他现在都快饿死了。”孙静静又说。 熊司令念在儿媳妇确实对孙子不错的份儿上,也说:“同生,别吵了,让静静赶紧好好写检讨,交待事情。” 这才对嘛,为了孩子,哪怕熊司令,也得给孙静静一个面子啊。 孙静静边写,心里真后悔啊,早知道她就早点把熊光弼接回来了。 干嘛要中伤苏樱桃啊,丢了西瓜捡了芝麻,这是一招臭棋。 要是熊光弼在,至少现在孩子抱着她哭一哭,丈夫说不定连检讨书,都不用她自己写了呢。 “你在这儿呆着,我们自己下秦工去接光弼。”熊主编又说。 这又过了一夜,熊司令的头发急的,几乎全白了,干脆说:“同生你留下来,陪静静一起写检讨好,光弼,我和你哥去接。” 父子三人,这会儿简直焦头烂额。 这一回,不但熊司令在罗衡面前彻底失去了老领导应该有的话语权,熊主编估计都要被晚报社放冷板凳,他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女人啊? 枉她还是老革命家的后代,她父亲还是从渣滓洞出来的呢。 不过,要真是现在这样,其实事情还有得救,孙静静也不必坐牢,中美马上就要互通外交,等她过了两年缓刑期她就走,这辈子也不用再回华国了。 但就在这时,红岩军区招待所,高司令带着人,又上楼来了。 熊司令才准备跟大儿子去接大孙子,看高司令一脸铁青,嘴唇都在发抖,就估计是又出什么大事儿了。 高司令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整个红岩军区的脸,在罗衡罗司令那儿丢完了。 因为,孙静静,作为孙天青的女儿,熊司令的儿媳妇,居然是m国间谍发展的下线中的一员,而且现在,首都那边有一个线人,已经被抓捕了,孙静静,就是对方供出来的。 枉他今天又是给罗衡电话,又是给邓昆仑电话,还在为孙静静求情。 这下,就连他都没脸见人了。 …… 再说秦工。 要说前几天,大家还在等着苏樱桃的怀柔政策的话。 现在所有人都不指望这个了。 熊光弼彻底成了苏樱桃家的小长工,衣服自己洗,吃完了饭,自己的碗也要自己洗,今天,他居然还在给他和汤姆俩刷臭鞋子。 边刷,小家伙还在哼哼着唱:“小螺号,嘀嘀嘀吹,海鸥听了展翅飞……” 听说今天,熊司令一家就要来接孩子了呀。 在大家看来,这要熊部长来了,看到熊光弼在这儿干活儿,他们的产品能卖出去,那得是做春秋大梦! 而苏樱桃为了她的春秋大梦,正在卖力的打包装呢。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15章 成果汇报他来了他来了,熊部长朝着轻…… 首都,罗衡罗司令家。 大秘正在给罗衡汇报从红岩反馈过来的情况。 孙静静和熊同生俩夫妻,当然已经给现场抓捕了,现在,哪怕是熊司令自己也没有办法了,不但儿媳妇保不住,这下连儿子都得被抓。 但是孙天青老爷子那么好的人,在院里德高望重,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该由谁去说呢? 还有一件事情,大秘得跟罗衡汇报一下。 “熊家的保姆还交待了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跟您汇报一下,她说,其实那回咱们长城在首都的时候,跟熊光弼打架的事情是这样的,是熊光弼先挑的头,骂您,说您是他爷爷的……总之,侮辱了您几句,长城才动的手。其实也是一件小事,保姆说给您听,是想让您在公安局替她打个招呼,从轻处罚她,毕竟她是人家的保姆,当时不好说什么嘛。” 罗衡手抚着皮带,站了起来,又坐了起来,再站了起来,又坐了回去。 事实上,他这一年多来,在工作上,确实被熊司令多方制肘着。说难听点,就像个孩子一样,一直在熊司令的指手划脚下,艰难的开展着工作。 对汤姆,他是真疼爱,孩子在首都的那阵子,他经常晚上加班到半夜,回来总要看着孙子的脸,在床前再坐半晚上。汤姆那时候天天哭,老爷子回来,摸把枕头都是湿的,没办法,就只能把他放回秦工。 孙子走了之后,老爷子每天半夜坐在孙子的床上,摸着枕头,摸摸被子,回忆他穿着绿军装,头一回看见自己时,给他敬礼,说邓长城,中国人时的样子,回忆他把自己带回秦工时的样子。 急啊,想啊,想孙子。 经大秘这么一说,他顿时才发现,当初自己还曾误解过孩子吧。 他在熊司令面前打汤姆的时候,压根儿就不知道,孩子是为了维护他,才跟熊光弼打架的? 当然,毕竟离的远,通信什么的都不方便。 从抽屉里摸出当初博士寄给他的,汤姆拍的照片,罗衡就把大秘打发出去了。 照片上,褐色的,卷曲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咧开嘴巴笑着的,他的大孙子,这也是支撑着罗衡,一直到现在,唯一的精神力量。 对了,邓昆仑还跟他提过,说要不是这小子,估计没人能发现,孙静静会把贪污受贿来的钱,藏在一个骨灰盒里呢。 而伊甸园,也是他找出来的。 小家伙此刻应该已经睡觉了吧,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远在秦工,他帮了他的爷爷多大的忙。 从今往后,罗衡才可以真正放开手,去干自己的工作了! …… 现在,熊光弼依然特别恨苏樱桃。 她简直就是个阎罗王,盯着他和汤姆,一刻也不放松。 不过给自己洗鞋子,这活儿其实挺好玩的,拿鞋刷子刷一刷,鞋子立马就干净了呢。 现在大家穿的都是白胶鞋,熊光弼有保姆洗,还以为鞋子天天就应该是白的呢,汤姆教了一下,他才发现,原来鞋子洗完之后,还要涂牙膏,还要用卫生纸包起,才会变白。 原来他是见狗屎就要踩一脚,见土就要踏一脚的。 但自打发现洗鞋子这么费尽之后,就连狗屎都不踩了,脚踮的那叫一个轻。而且,汤姆的鞋子白白的,虽然有点大,但是穿着别人的鞋走路,脚步都轻盈了好多呢。 而今天呢,他大伯,他爷爷,他们全家据说都要来了。 那他就更要跟苏樱桃对着干了呀。 因为苏樱桃正在打包装,装箱艺术品,放了学,跑到轻工车间的门口,他就得说一句:“省省吧你们,不要再打包装啦。因为我会告诉我大伯,你们全都虐待我,你们别想我大伯会买你们的东西。” 轻工车间,一帮农村妇女们,忙忙碌碌,打包装的,就是准备要卖给他大伯的东西啊。 “你们不要拦我,让我打死他。”郑凯是第一个要被气到的,叼着一支烟,出了门,举起熊光弼,就准备要把他摔到地上。 “你给我滚回家去,赶紧跟着汤姆一起去写作业。”苏樱桃拉住郑凯,厉声说。 熊光弼嘿嘿一笑:“我才不写作业呢,我得等我爸爸,我后妈来接我。” 苏樱桃也不知道熊司令一家什么时候来,才抓着熊光弼,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就见厂门外驶进来一辆军用吉普,她也是手够臭的,伸手揍孩子的时候,熊司令一家来接熊光弼了。 不过孙静静和熊主编没有来,因为她们俩口子已经被抓捕当场了。 来的是这孩子的爷爷和大伯。 熊光弼在秦工,满打满算已经呆了整整10天了,在秦工小学已经上了三天学。 饶是个熊孩子,这10天他经历了什么,他还没忘记,自己幸灾乐祸,说汤姆的叔叔被枪打的时候,他干爹被一枪爆了头。 那种画面是很恐怖的,就好像一个西瓜被砸烂在地上一样,连红带白,哗的一下,向后冲了出去,人在突然之间死了的那种形状恐怕,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别看熊光弼整天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但是他害怕啊,他当时就尿了裤子,然后夜夜做噩梦。 尤其是那件事情似乎除了他和汤姆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大人和孩子之间的界限是那么的分明,也是那么的难以逾越,你无法理解大人世界里发生的事情。 只知道闭着嘴巴,跟谁都不敢说。 “爷爷,爸爸,爸爸!”朝着车,熊光弼几乎是撞过去的。 “他们全都……欺负我!”看他爷爷下了车,熊光弼伸手一拽,就要他爷爷抱。 他爷爷抱不动这孩子,熊部长于是就接了过来,一把差点没抱起来,顿时哟呵一声,十天时间,这孩子不但身上有肉了,而且屁股明显圆了很多。 十岁的孩子,只要身上长了肉,男人抱着他都会觉得明显的吃力了。 这家伙十天时间,胖出一个新样子了。 苏樱桃,还是抓着熊光弼要打的姿势。 这个姿势,该怎么完美的化解一下呢? 汤姆是来背杰瑞回家的,一看熊光弼的爷爷来了,而且那小家伙是典型的端起碗吃肉,放下碗就骂娘,眉头都皱起来了在;”婶,熊光弼好卑鄙啊,居然在告你的状。“ 当然了,抽抽噎噎,趴在他大伯的身上,连哭带嚎,说个不停。 这十天的委屈,熊光弼不全得诉一下? 轻工车间的女同志们,大多也围出来了,张爱国听说对外贸易部的大领导来了,也急忙下了楼,这下可好,好些个人在四面八方围着,看熊光弼在那儿告状。 但问题是,熊光弼说的还都是有道理的,因为苏樱桃对他确实不够好。 且不说熊司令脸色沉的就像一只熊一样,对外贸易部的熊部长,脸色也特别难看,抱着孩子,边听熊光弼说着,边朝苏樱桃走了过来。 一边抱着孩子,一边伸手来握苏樱桃的手,他语气很不好的说:“我们家孩子不听话,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有什么不是的,你是叫苏樱桃吧,你责备我就行了,不要对孩子太苛刻了,好吗?” 对方都说这种话了,人心里能高兴吗? 当然,孙静静的事情也牵扯不到熊部长,毕竟对方只是弟媳妇,她做间谍,作为大伯,熊部长怎么能知道? 加入联合国的时候,人熊部长的能力可是被上面特别肯定,赞赏过的。 看得出来,对方很生气,尤其是熊司令,虽然下了车,但是一步都不挪,只是示意熊部长把孩子抱上,就要走了。 大家又不知道熊司令家出了那么大的变故,这觉得这位趁着吉普车来的老领导,脸色是真的好难看啊。 就这样,苏樱桃还兴致勃勃的,又是刻字,又是打钉板,捆扎了几百件子艺术品,准备让熊部长带走呢。 就这,她能卖吗? 当然,苏樱桃也没想到孙静静不但贪污,还是个m国的间谍啊。 毕竟她爸可是个老革命,住过渣滓洞的,她居然向往伊甸园,这不科学。 但是想一想,她又释然了。 在底层的人,就比如她,过一份底层的日子,很知足。 孙静静不一样,她是红.二代,她的周围都是红.二代,别人享受到的,比如部级领导家子女该有的特权,她没享受到,她就不平衡。 别人享受到的,国级领导子女该有的特权和待遇,她享受不到,她心里也就不会平衡。 而她又是个记者,交往的人又多,还正是最容易被策反的那一类。 所以孙静静是个意外,这个意外被博士捅出去的太早,甚至影响到苏樱桃的第一笔大生意的顺利成交了。 这要苏樱桃真的讨好一下熊光弼,她的产品才可能卖出去。但是在苏樱桃这儿,孩子要教育,这个得有原则,你不拿原则教育他,熊光弼这孩子就毁了,真的毁了。 而产品,她都已经打好包装了,也必须卖出去,而且是卖给熊部长,必须卖,就今天晚上。 因为再不开张,厂里都没钱给轻工车间的工人们发工资了,所以她非卖不可。 “熊司令,不要那么着急,光弼洗的鞋子应该才干,让孩子先回去把鞋子收了?”苏樱桃于是说。 哈? 在厂里的同志们听来,苏主任这是生怕老领导不知道她虐待了人家的孩子,要特意宣扬一番?让人孩子洗臭鞋子的事儿,这是能说的吗? 不过,熊司令和熊部长一听,也是啊的一声:“光弼自己洗的鞋子?” 没有家长不喜欢孩子能干,干些活儿的。 问题是孩子自己肯不肯干,或者说,大人有没有方式方法,让他干。 是挺遗憾,因为这孩子的爸爸没有来,但是他爷爷和他大伯来了也行,看得出来,他大伯确实很疼这孩子。 熊部长香了一下熊光弼那张黑乎乎的臭脸,很吃惊的说:“你居然会给自己洗鞋子?” “当然。”看大伯高兴,熊光弼觉得,这是件光荣的事情,连忙点头。 很好,就从这方面入手,苏樱桃得出击了。 “光弼在农场劳动的时候,还有一本《义务劳动周成果汇报单》,你们是派孩子来劳动的,肯定希望孩子有所成果。那上面可有农场给的批语,而且他每一天都是优异,有一天还因为捉到一只特定的虫子,得过表彰,难道你们不想带走他的荣誉?” 孩子还获得了荣誉? 那必须拿啊。 “好的好的,走吧,咱们去拿。”熊部长的脸色明显好看多了。 刚才的熊光弼是铆足了劲儿,要在爷爷面前坏苏樱桃一水的。 但现在他想起来了,他还有那么多需要炫耀的事情。他的成果本,他还想住在这儿,他在这儿不止被苏樱桃伤害过,他在这儿得到的快乐比在首都多得多。 所以熊部长和熊司令其实特别着急,想走,但是熊光弼不走了,他还朝着苏樱桃家跑了,拿自己洗的鞋子,他的荣誉证书去了。 这时候,还不能提艺术品。 熊司令家现在可谓是灭顶之灾,这时候熊部长哪有心思看苏樱桃这儿的艺术品,而且,熊部长听王部长提过,说苏樱桃生产的艺术品,应该会对加入关贸总协定有很大的帮助。 怕苏樱桃要推销产品,他就更不愿意多呆,只想着早点走。 一本牛皮纸封成小本子,就是熊光弼的成绩汇报单,这可是奖励啊,这孩子的爷爷一直以为自家的孩子身体不好,底子差,可现在,明显的孩子身上有肉了。 而且整整四天,不管下面的人是为了捧,夸,还是放了水,还真的有一张五毛钱的副食票,就贴在上面。 当然,熊司令和熊部长依旧没什么心情在秦工多呆。 于他们来说,现在他们面临的境遇简直是房子塌了,天也塌了。 虽然说熊司令是曾经的第一司令员,但是从今往后,他得放开手,让罗衡自己干了。 而熊部长,在工作中要更加小心,稍有不慎,他弟弟和弟媳妇就能成组织怀疑他的理由。 所以对苏樱桃的观感,印象,虽然说比原来好了一些,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愿意跟苏樱桃多聊几句。 可是他们就这样走了,能行吗? 苏樱桃夸过的大口,赶着大家几天时间装出来的东西,不带走,能行吗? 轻工车间的人,这都下班一个多小时了,还聚在轻工车间等着呢,尤其是郑凯,叼了一支烟,一条腿不停的在抖,急啊,着急,工资都快开不出来了。 偏偏苏樱桃啥话也不说,一路沉默着,就把熊部长和熊司令送到了车前面,对方都要走人,这可咋办? 郑凯的烟要叼不住了,货似卖不出去了。 “对了,光弼在我们车间干了些活儿。熊部长,孩子虽然小,但是这个义务功动周他没有虚度,我确实对孩子凶了一点,毕竟孩子来的时候,一不吃饭,二不干活儿,既然你们把他教给我,肯定是想让我教育他,而不是让我带坏了他,对不对?所以我赶着他干了很多活,现在孩子要走了,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孩子做的东西就让他带走吧,我送给他,你陪我去取一趟,好吗?”这时候,苏樱桃才说。 而这时,熊司令和熊部长已经放下防备了。 虽然熊光弼告了那么多状,但是孩子胖了,也明显的高了,十天功夫,身板儿看得出来结实了。 孩子自己做的东西 这么个没妈的孩子,他做了什么东西,那是必须得去看看的呀。 他来了他来了,对外贸易部的领导,他朝着轻工车间走来了。 “开灯开灯。”郑凯一看,两掌一拍,激动的把烟都没叨住,掉地上了。 …… 这个轻工车间,前几天王部长他们来的时候是白天,没有开灯,而且因为当时经费有限,苏樱桃还没有装上磅数更高的电磅,在昏暗中,不论是外面整片代表着文化的壁画墙,还是内部那些精美的小雕塑,它的美并没有被完全的释放出来。 彩塑,彩绘艺术本身,就是要在灯下来看的。 灯会赋予彩塑以别样的活力,高大的轻工车间里,那些摆在生产线上,正在等着包装的产品,比上一次,王部长他们来的时候,看起来更加拥有一种带着光泽的震撼感。 就像苏樱桃所估量的,越是有文化层次的人,越是看见这些东西就喜欢,就越要惊叹。 所以熊部长进了车间,不由自主的就放慢了脚步,而且好半天的时间,屏着呼吸,他几乎一言未发。 “漂亮,这些艺术品真漂亮。”他进来,本来是来拿熊光弼的礼物的,不由的就说。 要是走程序,这些东西该由苏樱桃亲自带到首都,送到对外贸易部去,走程序,才能加入对外贸易部的采购行列。 但这不有个熊孩子吗 用他就在此时。 苏樱桃把一套前几天,熊光弼就觉得好看的,唐时的《击鼓翁》装进了盒子里,就对熊部长说:“这些东西是我们秦州本地的特产,也是我们准备要送到首都,送到你们对外贸易部去的,孩子特别喜欢这个,在我们这个车间里不辞辛苦的搞了一天包装,这个有点残缺了,就送给他吧。” 刚才还在告苏樱桃状的熊光弼已经抱着个盒子来了:“大伯你快看,这是包装啊,快看,这些絮子都是我填进包装盒里的,装在这样的盒子里,它就会被碰坏啦!” 红柳絮带着一双奇异的香味,而且打的很碎,这要把它填在盒子里,就能有效的保护陶器,不论怎么运输,都不会磕到,碰到。 这是包装好的产品,不论从产品本身,还是包装,再到上面功底颇深的提字,作为礼品,它足够完美。 而曾经的刺绣,不就是他们谈判时手里拿的,最受欢迎的产品吗? “这些产品有多少,我们目前准备要出国,谈关贸总协定的事谊,你这儿能准备多少份这样的东西?”这可是部长同志自己张的嘴。 “300份左右吧,不但产品特别精美,而且包装做的特别好,非常适合长途用输。”苏樱桃立刻说。 在这一刻,私人的愁绪被压了下去,国家利益至上。 而且熊部长敢肯定,绝不是苏樱桃的主动推销促成的这件事,是他看到这些产品,喜欢这些产品才愿意要的。 “明天,我会通知红岩铁路局加一截车皮,全部送到首都吧,钱嘛,等我到了首都,批下来款就给你们汇过来。”熊部长说。 且不说郑凯破天荒头一回丢了烟都不知道,苏樱桃得说,跟国有单位做生意就是好,对方都没问题价格,这就成交啦? “婶儿,这样吧,我也不要你给我当保姆了,咱们以后作邻居,好吗?你等我去喊我爸,喊我后妈来,我得给你看看我后妈,哼,她才不会赶着我干活,我吃一块肉,她还会给我一毛钱呢,她跟你完全不一样。”熊光弼在他大伯怀里,趾高气昂的说。 苏樱桃冷眼看着这小子,指着他说:“去,自己提东西去抱给你爷爷,要不然,什么都别想带走。” 熊光弼虽然依然撇着嘴,但是不得不屈服于苏樱桃的淫威,抱着包装盒,提着鞋,成绩报告单,走了。 …… 熊司令站在吉普车前,看着收获满满的孙子提着一大堆东西向自己奔过来,在经了这么一场大变故之后,不得不说,胸中感慨万千。 在此之前,他一直压制着罗衡,总觉得罗衡还年青,还不够成熟,在用人方面也不如他。 就罗衡吧邓长城又送回秦工的时候,熊司令不也在心里笑过:孙子都教育不好,要外人教育。 现在,就连熊司令也深刻的意识到。 自己大概没什么资格教罗衡该如何做事了。 而他心里,此刻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跟邓昆仑谈一谈。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16章 强留熊孩子樱桃执意挽留,可熊父子居…… 邓昆仑今天在秦钢设计院,他现在是这儿的总工程师,这会儿跟秦露,吴晓歌等人在一块儿,聊交接工作。 忙碌了一天,到下班的时候,他单独把秦露喊到一边,低声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后转身走了。 金技等秦露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把她堵在一间房里了,冷冷说:“秦露,你俩聊的什么,我看博士对你很不寻常。” “要你管?”秦露冷冷说:“金技,离我远一点,我会等毛靖出狱,然后跟他结婚的,你有管我闲事的功夫,回家看看孩子吧。” 博士跟秦露谈的,是要规划,并着手设计一批m国最先进的,关于刺绣方面的绣花机,以及织布机来,而这些东西,显然,是博士给妻子苏樱桃的车间准备的。 她的轻工车间,眼见得发展的越来越好,基础设施就必须跟得上。 博士在这方面,给予苏樱桃的关怀和体贴,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见的男人越多,秦露就发现,赤诚的男人很难得,就比如博士这样的。 要这个世界上,要全是金技,刘伟民,刘振这样的男人,她就要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但还好有毛靖,有吴晓歌,博士这样的男人,既专业,又赤诚,而且实实在在,是拿她当能够平起平坐的同事来看,这也是秦露一直在犹豫,想走,又走不了的原因。 …… 博士是在秦钢设计院的门口,碰上的熊司令和熊部长。 而这时,熊光弼被他们打发苏樱桃家,留了下来,正在吃晚饭。 熊司令其实是想开口,把熊光弼留在秦工,至少一年,让苏樱桃好好帮他调调身体,规范一下孩子的言行举止。 刚才来的路上,也跟大儿子交流过这个意见,大儿子也很愿意,毕竟老二两口子都被抓了,孩子也没人教育,他自己的小家,也是一团乱麻。 当然,他们俩觉得博士肯定得答应。 因为就在前阵子,熊司令还通过自己的关系,帮博士摆平过一件关于一个老物理学家伤人,而且还是打伤小h兵的事情,虽然博士也花了钱,但要没有熊司令,那个老物理学家,因为伤人事件,至少要被判二十年的刑。 结果等博士上了车,聊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博士却断然拒绝了。 “不不,熊老,您怕是对我的妻子有很大的误解,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事业型的女性,而非只在家里带孩子的家庭妇女,更何况我们家已经有三个孩子了,我们不可能多要你家的孩子,哪怕一天!” “一个学期就可以了,我看光弼在小学里完成的作业非常好,身体也胖了,今天居然还自己提东西。”熊司令堪称低声下气了,打了二十年仗的老将军,这已经是他收敛着脾气,好声说话了。 毕竟,孙子的改变是实实在在的,让他不得不低声下气。 但博士特别的固执:“不,一天都不行。她是秦城重工唯一轻工业生产线的发起人,也是创造人,那一套关于东方美学的产品,就是她盯着,一手搞起来的,您这样说,是对她极大的不尊重。” 这话语气太重,熊部长也不高兴了,语气颇硬的来了一句:“是,博士,你妻子的产品是很好,但除了外交它一无用途。而我刚才,才订了您的妻子整整300件货品。” “所以您这是打算威胁我?或者说,作为对外贸易部的部长,您是在向我暗示,这是一个人情,而非您真正欣赏东方艺术,并且由衷的认为,国际社会的人,也会喜欢它?”博士向来有话直说,而且不论在谁面前,尤其是领导面前,说话语气更重。 俩父子给博士怼的对视一眼,哑口无言。 而且熊部长是什么身份,要不是为了孩子,他们父子怎么可能在博士面前,如此低声下气。 但问题是,不论你身份地位再高,哪怕领袖,在面对孩子的老师的时候,不也得谦虚请教,放下身份? “要不就再留三个月吧,我是真觉得,光弼这一回改变特别大。”熊司令想了又想,于是说。 在博士心中,关于苏樱桃的轻工车间,生产线,在设计上,他是有着一系列的规划的。 还记得本吗,那个又凶又坏的老头,他原来得的是肝癌,以为自己马上得死。 但是做完手术后,奇迹般的居然好了。 在大洋彼岸,他一直观注着博士,而曾经留在西方的那些华国人,也在关注着博士,关注着像博士一样的东方归客们。 苏樱桃的东方艺术,是联结国际社会的纽带,是能让华国尽快走向国际,融入国际的,新华国的丝绸之路。 这时苏樱桃的工作,就由为重要。 难道说熊司令和熊部长不知道,尤其是熊部长,在这种时候,他怎么为了私人利益,再给苏樱桃多增添负担? 所以车到了小白楼,邓博士下了车,看见熊光弼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直接就来了一句:“大概今天晚上没有安排你们的饭,天色也还早,不如你们早点上路?” 熊司令俩父子在这种情形下,格外的尴尬。 当然,熊部长不可能说答应好的,要买的礼品现在就退掉,但是,他心里不舒服。邓博士这样做,让他们父子俩特别难堪。 说白了,熊司令毕竟是老首长,来秦工,一顿饭都蹭不到,就给邓昆仑下了逐客令,他都想发脾气了。 好在这时,苏樱桃出来了。 “你们回来了,进门吃饭吧。”她说。 邓博士提前两步上了台阶,低声说:“他们想留下熊光弼……” “我懂,你先去洗手,吃饭。”苏樱桃说。 熊司令俩父子也进门了,但是脸色依然很不好看。 “光弼,汤姆在盛饭,你去端饭。”苏樱桃说。 所以说,为什么熊司令俩父子想把熊光弼留下来,在家里的时候,从来不端饭,不盛饭的孩子,这就跑厨房端饭去了。 家里来了客人,而且还是熊司令和熊部长,徐俨过来紧急支援,正在厨房里炒牛犊肉,出了锅,熊光弼非得自己端出来,一摇三晃,在熊司令生怕孩子要洒了的目光中,把一大盘牛犊肉端出来,放桌子上了。 “爷爷,来吃饭,这是我婶儿炒的牛犊肉,你尝一口,特好吃,不给我钱我也能吃三碗。”熊光弼说。 虽然博士**,冷冰冰,但是眼见得,熊光弼这孩子脱胎换骨了。 苏樱桃说先把饭端给爷爷,他立刻就把饭碗捧过来了。 而这时,熊司令和熊部长对视一眼,尤其是熊部长,一下子拿了苏樱桃那么多东西,这时候作为一个人情,要求她再带熊光弼一段时间,很正常吧。 要不然,生意很可能就这一次,华国没有好礼品吗? 茶叶、中华烟、茅台酒,不也是外宾们最喜欢的礼品 不过,苏樱桃肯定不可能给他们张嘴的时间,大家一起坐了,她端起碗,突然就问熊光弼:“光弼,你觉得婶儿好吗?” “不好,凶,讨厌!” “那要是我们留你住一段时间,你愿不愿意?”苏樱桃又说。 真是奇怪,熊光弼一直想爸爸,想后妈,但在这一刻,在苏樱桃这样问的时候,他居然毫不犹豫的,就脱口而出:“要!” 熊司令俩父子的脸上顿时又是一喜,而博士呢,差点没跳起来,端着碗,看着苏樱桃。 “那你跟婶婶说说,在首都,有没有像婶婶一样,你特别讨厌的人,尤其是女同志,说出来,婶婶帮你收拾她。”苏樱桃又说。 这还真有,熊光弼举起手了:“大妈妈,就像你一样讨厌,我大伯都要跟她离婚了,哼!” “为什么?”苏樱桃紧接着追问。 熊光弼很认真的说:“因为她跟我后妈关系不好,而且还老跟我后妈吵架,她在外交部工作,不好好干自己的工作,总是挑我后妈的刺儿。” 苏樱桃不说话了,但是转头,看着熊部长。 熊部长当然有妻子,而且就在外交部工作,就好比孙静静是家里得意,优秀的儿媳妇,他的妻子,也就是熊光弼的大伯母,为人刻板,一板一眼,因为俩家并没有分家,她工作也清闲,在家里呆的时间多,跟孙静静俩就老是合不到一起。 熊大伯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在工农兵大学上学,家里就光弼一个孩子,又还是男孩,全家难免拿他当颗眼珠子,毕竟人嘛,年龄大了,谁不喜欢孩子。 当然,为了熊光弼的教育,大伯母也时不时的要跟熊司令,熊大伯等人说几句。 要他们做做主,该训,孩子得训,该收拾,孩子得收拾,在她看来,熊光弼实在太皮了点儿。 但孙静静既优秀,又疼孩子,熊大嫂教育孩子太严厉,而且跟孙静静闹不到一块儿,家里的男人又都向着孙静静,别看家务事小,但很多时候,拖垮婚姻的正是家务事。 开始的时候,熊大嫂还说几句,后来怎么劝,丈夫和公公也不听,反而时不时指责她几句,她也就渐渐不说话了,而且,跟丈夫的关系也越来越差了。 熊部长跟妻子的婚姻,现在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只差要闹离婚。 但是当熊光弼这个熊孩子,当着大家的面,说苏樱桃就像他大伯母一样讨厌的时候,熊司令和熊部长的心里,又该做何想? 既然要吃饭,当然大家就不说话了。 而吃完饭之后,熊司令其实还想再跟苏樱桃开一次口的。 但是熊部长去在他父亲面前摆了摆手,就说:“走吧,爸,咱们带着光弼,还是走吧,回首都,我找个人给咱们教孩子。” 事实摆在哪儿,孩子不喜欢的,讨厌的,甚至要在大人面前告状,觉得的不好的那个女人,才是真正能教育好他,并且为他好的。 相比之下,孙静静那种一直在被孩子夸,孩子爱的,才是把孩子惯坏了的人。 熊部长因为家务事,跟妻子闹的都快离婚了,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他甚至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过错方。 这一回,苏樱桃其实什么都没说,也不过一顿饭而已,也不过是,有个女人对他们家唯一的男孩子非常严厉,并且可以说,毫不留情面。但是,却在他们没干涉的十天里,让这个熊孩子来了个脱胎换骨的大改变而已。 但他突然省悟到,一个严厉,并且愿意管教孩子的女人有多么的难得。 而他们父子三个人,在此之前,一直偏向着孙静静,甚至,很可能妻子就是看着他们做了很多错事,对整个家庭心都凉了,才会提出离婚的。 这一回,他打算回去之后,好好听妻子说说话,给她敞开心肺的谈一谈。 并且,诚恳的请妻子教育一下熊光弼。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想改正,而熊光弼,大概是唯一能让他和妻子的婚姻危机,能够被化解的契机了。 “怎么办呢,要不,你们把光弼留在这儿?”苏樱桃泡好了茶,又说:“我们非常欢迎他再住一段时间。” 博士要吐血了,他分明知道的,妻子可不喜欢熊光弼,天天掐着手指算日子,就是想把他送走。 可现在,熊家父子想留下熊光弼的意愿是那么的强烈。 妻子还邀请,要留下这孩子,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她这到底是怎么啦? 这不,就在博士无比焦急的时候,熊部长却说:“算了吧,等假期有机会,我们会让光弼来玩儿的,但现在,这孩子我们必须带走,首都有个女同志,会像小苏一样,好好教育光弼的。” 苏樱桃也是冒着险的,毕竟,万一熊部长真留孩子,她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人可以在大人面前玩心机,但在孩子面前不能。 她收了笑,伸手握上熊部长的手,一字一顿说:“在我小的时候,也不懂得如何分辩好坏,但毕竟我现在长大了,回头再看,规正我的言行,随时在教育我,我训斥我的人,才是对我好的。从我身上占便宜的人,让我知道了公正和公平有多重要,故意从我手里抢机会的人,才让我懂得该如何珍惜手里的机会,那些看我笑话的人,让我明白尊重他人有多么重要,所以,我倒觉得,人应该珍惜生活中那些让我们讨厌,甚至害怕,不喜欢的人,您说呢?” “您说的特别对,小苏同志,我保证我们会教育好光弼的,那么……光弼,走吧,等到放假的时候,只要博士夫妻愿意,我们再送你来这儿,好吗?”熊部长说。 这就走啦? 熊光弼是要奔向亲爹和后妈的,提着自己的小包,走的很愉快,一直在回头跟汤姆说再见。 出了门,上了车,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不讨厌,不恨苏樱桃了。甚至,他得跟苏樱桃说好,要做邻居的呀。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车已经开了。 于是他趴在后窗户上,不停的拍打着窗户,而熊部长呢,坐在前面,默了许久,年龄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慢慢就抱上了脑袋,深叹了口气:他的妻子,就是一个严厉,刻板,甚至有些苛刻的女人,总是在规劝他的言行,也经常说一些孙静静这样做,那样做,很多事情不对的话,他们的孩子长大了,夫妻之间没了融滑,他总觉得妻子让他烦,可现在回想,他曾经多么误过自己的妻子啊。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这是流传了几千年的话,可惜,哪怕流传了千年,他这把年纪了,都不明白。 …… 再说博士,全程脑袋都是懵的。 分明熊家父子跟他说,一定要留下熊光弼,甚至为此,熊司令那么爆的脾气,都不惜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就为了留下孩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妻子执意挽留,可他们父子居然把孩子带走了。 谁能告诉博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17章 汤姆谈对象苏樱桃要给自己建厂,当厂…… 熊司令一家当天晚上就返回了红岩, 而苏樱桃呢,当天晚上就统计好,把产品的价格, 数量列好单子, 再让郑凯把产品装好车,当天夜里,就让郑凯押着车, 把一车的产品给送到红岩去了。 做生意,就不能给对方后悔的空隙。 要不然万一半途出个啥岔子, 熊部长后悔了咋办。 打铁就要趁热。 所以这单生意是在几乎没人知道的情况下完成的, 共计, 苏樱桃送了300件东西, 平均每件的价格在300左右, 算下来是九万块钱。 而这笔钱, 因为郑凯不喜欢在外面胡求八说,轻工车间的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所以直到三个月后,对外贸易部把汇款单寄到秦工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轻工车间一批货,居然卖了九万块。 “秦钢一台挖掘机也就卖九万块, 你们车间那些泥巴活儿,一笔卖了九万块?”徐俨追着苏樱桃, 捧着汇款单, 不敢相信的说。 苏樱桃接过汇款单, 也是确定过是对外贸易部发过来的,才敢相信自己那批货不但卖出去了,而且还一笔就卖了九万块。 一台挖掘机要那么多人来生产,要将近一年的生产时间, 卖价不也就九万块?可苏樱桃的轻工车间,第一笔订单,收入就有9万块? 这才是一笔订单,接下来订单还会源源不断呢。 而宋言,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据说当天晚上,惊讶的流了半天的口水,合不上嘴巴,害徐俨以为他年纪轻轻的,中风了呢。 且不说这个,转眼就是1973年了,汤姆和珍妮现在已经是初中的大孩子了,杰瑞,眼看也要两岁了。 “亲爱的苏主任,对外贸易部来的电报,快看看,这回他们要多少产品?”踏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张平安捧着一封电报,冲进了g委会的门,自己都不敢打开信,要让苏樱桃来开。 就在72年,中美正式建交,而且跟日本也建交了。 在跟日本建交的时候,据说日本代表团指名要的礼品,就是苏樱桃的东方艺术雕塑。 据说作为回礼,他们会归还一些在战时掠夺的,敦煌方面的文献。 而在战败后,日本方面曾经就归还我国的珍贵文物,就有2000多件。 不过他们一直没有归还过属于敦煌的文献,这在全世界是被默认大家可以装聋作哑,死不归还的。 但是日本方面,现在居然要归还一部分了。 当然,这就是外交方面的事情,跟苏樱桃无关。 新闻上读过报道,苏樱桃当时就猜,订单应该要来了,这打开电报一看:佛头200件,反弹琵琶150件,另外,各类小艺术品若干。 “赶紧的,通知车间装货,这批货得你亲自送到首都去。”苏樱桃说。 这算下来又是好几万块。 艺术雕塑的销售线打通的比苏樱桃想象的快得多。 虽然全是对外贸易,但是架不住外国人不喜欢抽咱的烟,也不喜欢喝咱的酒,就喜欢敦煌的雕塑。所以它的销路,苏樱桃几乎不用愁,做出来就能卖,简直堪称躺着收钱。 但是张平安这回不能去:“亲爱的苏主任,我家刚分了房子,你姐最近赶着我装修房子,要不,你让东方雪樱桃去一趟?” 对了,这半年的时间,秦工借着秦钢的原材料,把崭新的家属楼也给建起来了,就建在监狱的隔壁,一开始先起了五幢楼,整整齐齐,恰对着监狱的大院子。 这五幢楼才是开始,陆陆续续,用宋言的话说,整个秦工的职工们,争取每家每户,都要分到一间65平米的两室一厅呢。 因为报名,急需要房子的人多,最后,宋言想来想去,抽签决定谁能抽得中,抽中签的分房子,没抽中的,就等下一批。 这样一来,公平公正,职工们也就不闹了。 张平安有的是手段,会投机取巧,就是头一批抽到房子的人。 美滋滋啊,他家都开始收拾房子,入住了。 得,那就让东方雪樱去吧,顺带着她还可以回家探趟亲呢。 现在是73年,苏樱桃嫁到秦工,整整7年了,而在今年元旦,中央新闻上被广泛提及了两件事情,一是,要撤销全国各地的g委会。二是摘帽子工程启动了,所有的黑五类,都要慢慢摘掉他们头上的铁帽子。 苏樱桃暗猜,这应该跟罗衡罗老的推动不无关系。 不过,且不说这个。 张平安笑着跟苏樱桃说:“樱桃,你还不知道吧,我发现你家那个小汤姆啊,最近天天进城,而且打扮的人模狗样,看那样子,是谈恋爱了。” 这下不止苏樱桃愣住了,就连东方雪樱都抬起头了:“不会吧,邓长城才多大,就谈对象啦?” “好几回我去城里,都见他笑呵呵的往一中跑,我估计他谈的是那个宋清溪,小伙子眼光不错啊,他要真能抓住宋清溪,将来就是省委.书记的女婿。”张平安又说。 汤姆现在满打满已经12岁了,上初一,谈对象还有点太早。 不过孩子要真谈对象,苏樱桃并不反对。 但好歹汤姆是她养大的,不喊妈吧,总算半个妈,宋正刚家是条件不错,但是宋清溪未免太娇气了一点。 虽然说小孩子哪怕谈个恋爱也是玩玩闹闹一下,但是,如果他真是跟宋清溪,她就要棒打鸳鸯了。这还是头一回,苏樱桃有一种,自己要恶婆婆的感觉。 到供销社买了些羊肉,回家的路上一琢磨,一回忆,她就发现最近一段时间,汤姆还真的老往城里跑。 该不会真的是去追宋清溪了吧? 眼看又是快过年的时候了,现在杰瑞已经不用抱,全程都是自己走路。 苏樱桃提羊肉,杰瑞提自己在g委会的时候,老是坐的那个小篮子,在雪里摇巴摇巴,慢悠悠的就回家了。 这小家伙话不多,但身体特别灵活,一回家就坐窗户上了,眼巴巴的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安安静静的,就那么坐着。 “邓东国,咱们能不能从窗户上下来啊,你不觉得冷吗?”苏樱桃在厨房里炸羊肉,回头问儿子。 邓东国,也就是小杰瑞,这名字是他爸起的。 这个名字据说是取自领袖的诗:一截还欧,一截赠英美,一截还东国。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 “婶婶,哥哥买弹弓。”小家伙指着窗外说。 汤姆今天倒是说过,自己要进趟城,但当时说的是,自己要去给杰瑞买个弹弓儿。 估计哥哥是拿买弹弓为借口,搞对象去了。 傻弟弟一本正经,还坐在窗台上等弹弓儿 苏樱桃是先把肉用文化慢慢的煮了一遍,然后再放油锅里煎的,煎完之后,还要放到烤箱里再煮一遍,这样烤出来的肉,内里锁住了水份,特别嫩,同时外层焦酥。 每当这样做肉,她就要想起熊光弼那个熊孩子。 他回首都之后打过好几回电话,回回喊着说想回秦工,诉说他大伯母有多凶,对他多不好,后妈和爸爸全都不见了之类的话。 苏樱桃倒觉得,熊家大嫂对他不好就对了,要再有个对他好的才真是害了他。 “弹弓,婶婶,我要弹弓。”杰瑞坐在窗台上,因为等不住哥哥嘛,急吼吼的左顾右盼,一直在喊。 “你要叫我妈妈,我是你妈妈。”苏樱桃从厨房出来,指着儿子的鼻子说。 “婶婶,婶婶。”小家伙张开了手臂,示意苏樱桃抱自己,但决口不喊妈。 这是从小跟着汤姆和珍妮叫惯了,苏樱桃说了多少回,让他改,这孩子就是改不了。 “婶,我回来啦。”只听一阵自行车响,顶着一头的雪,汤姆连滑带摔的,带着一股子的风和雪冲进门来了。 这家伙在今年窜了一大截的个子,现在已经有155了,虽然瘦,但是身高直逼苏樱桃。 一辆公安奖励的二八自行车往门口一放,彻底解放了不爱走路的汤姆,就是它,让他能每天进城瞎搞对象的。 他手里扬着个弹弓儿,急急忙忙换了脱鞋,就去找杰瑞了:“来来,试一下,看见外面那个篮球板了吗,打一个,看能不能打中篮球板。” 苏樱桃对于汤姆的交际能力,向来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对自己生的这个小儿子那两只手上的手活儿,就更加佩服了。 小屁孩儿并不大,这才2岁,走路慢吞吞,看孩子吧,也不是特别机灵的那种,但是弹弹珠啊,丢石子儿,玩的特别好。 弹弓是这孩子头一回玩。 苏樱桃一直听汤姆在吹,说杰瑞那两只小手厉害的不得了,弹珠玩的特别好,但这可是弹弓,夹上石子,那得用力拉,她就不信了,这小家伙能弹得准五六米饭的篮球板。 小杰瑞还是坐在窗户上,盘腿坐着,接过弹弓,瞄准了篮球板,一只眼睛瞄准,拉弹弓拉的有模有样。 在大家的期待下,他瞄了半天,只听啪的一声,石子儿居然直接打在篮筐的钢圈上了? “咱们东国这手活儿真的可以。”苏樱桃估计儿子是瞎猫撞死耗子才打中的,但也给儿子鼓着掌,说:“好啦,下来吧,咱们吃肉肉啦。” 别看杰瑞小,但是胃口好,现在就跟小时候的汤姆一样,也有个肥嘟嘟的小肚腩,吃肉之前还要拍一拍:“吃了肉肉长肚肚。” 但愿他不要再长成个小胖墩儿。 “对,赶紧吃肉肉,今天晚上秦钢的大礼堂有电影,婶,咱们会去看电影的吧,我可是约好了同学们,一起要去看电影的。”汤姆接过盛肉的盆子,笑的格外别有意思的说。 虽然说两个厂合并了,但博士只是隔三岔五去趟趟秦钢,并不在那边长驻工作。 不过在他的争取下,秦钢崭新的大礼堂,现在成了电影常规巡放映的一个巡回点,只要有新电影上映,在秦城,秦钢大礼堂就是除了秦州市委之外的第二个放映点。 今天晚上又有新电影,名字叫《咱们村里的年青人》,讲的是农村普通青年,和下乡的知识青年间关于劳动,生产的故事。 虽然说片子老,但好歹是一场电影。 而且哪怕下了雪,毕竟皮卡车的轮胎防滑,苏樱桃不怕,还要开着车去看个电影,顺带着把博士给接回来。 “去,今天晚上咱们去看电影。”苏樱桃说。 杰瑞立马就转身走了:“走吧,看电影。”毕竟才两岁的小孩儿,说啥就是啥。 “先吃完饭呀,咱们得吃完了饭才能去。”汤姆于是把这小子给揪回来了,指着他的鼻子说。 一起吃肉肉,晚上看电影,今天于几个孩子来说,可真是快乐的一天啊。 不过博士今天不用接,居然提前回来了。 而且一进门,就递给苏樱桃一个信封,意有所指的看着苏樱桃:“褚岩来的电报,给你的。” 褚岩来电报,是因为什么事儿,苏樱桃当然知道。 但是她并不知道博士为了褚岩,已经别扭了快半年的事情了呀。 “快给我,我看看。”苏樱桃拿围裙擦了手,直接把围裙挂一珍妮的脖子上了,然后说。 “你跟褚岩同志,最近往来挺频繁的呀。”博士看苏樱桃一揭开电报,笑的美滋滋的,于是说。 防火防盗防褚岩,博士今天之所以回来的早,就是因为发现褚岩给苏樱桃寄了电报,才专门赶回来的。 但事实上,苏樱桃跟褚岩往来的并不多,就跟鲁一平,郑凯一样,都只是熟人而已,但最近还真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褚岩商议一下。 “可不,我要问轻工部审请一个轻工厂,他认识轻工部的部长,我正在跟他聊这件事情。”苏樱桃拆开电报说。 博士觉得不对了,不是感情上的争风吃醋,而是苏樱桃的出发点。 秦工的轻工车间搞的如火如荼的,正等着她大显身手,她怎么要自己成立一个轻工厂了? “小苏同志,咱们秦城重工是个重工型企业,投入和产出一直是不成比例的,所以我们每年几乎都在亏损,而你们轻工业间今年的赢利是27万元,它让我们秦城重工头一回专亏损为赢利了,你们g委会马上要撤销了吧,等撤销之后,你就是轻工车间的主任,咱们的东方美学还要靠你来发扬光大,走向国际,你怎么能自己成立个轻工厂?” 是的,苏樱桃的轻工车间成立才一年,就有了34万的销售额,不但早就赚回了成本,而且还让秦城重工成了国内首家实现赢利的重工厂。 这可是特别出风头的事儿,宋言上首都代表大会,据说进会场的时候,工业部全体领导起立,一直给他鼓掌,鼓他落坐为止。 他要有尾巴的话,早就翘上天了。 而苏樱桃的g委会,不但七年没涨过工资,现在马上就要撤销了。 她,要失业了。 这时候博士想当然的认为,轻工车间的主任就该是苏樱桃的。 东方美学将是一根纽带,让华国尽早加入关贸总协定,从而,带着整个华国实现经济的腾飞。 这才能让他在本,以及kate那些长居资本主义国家的人,看到博士这一辈归国留学生们,在这个国家的创造和奉献。 证明他们终于不曾负了自己,也不曾负了先辈和这片土地。 而苏樱桃现在居然 告诉他,自己要出去开个轻工厂啦? “你真以为,我要是从g委会退下来,轻工车间的主任会是我的”苏樱桃反问博士。 博士想都不想,就说:“当然,它就是你的孩子,肯定是你的,如果厂领导不给你轻工车间主任的位置,我会严厉的谴责他们,批评他们,跟他们争。” 过了这么多年了,博士虽然一直在进步,但是于华国的国情,可以说是了解的太少太少了。 而且,毕竟他在国有制的大厂里,有福利,有工资,冬天还有煤,他自己的生活欲.望又低,没有那种,急切的,想赚钱的冲动。 听苏樱桃想开厂,不但意识不到她这么做,是在给全家谋后路,给全家谋发展,心里反而想的是,苏樱桃一旦开个轻工厂,万一抢了秦城重工的生意,秦城重工的赢利将要大大降低。 对于博士这样的人,苏樱桃也不好当时说什么。 总之,人嘛,吃一堑长一智。 她于是说:“那这样,咱们打个赌,我敢保证,等我从g委会退下来,肯定拿不到轻工车间,车间主任的工作,而且,领导们肯定要劝我回家,好不好?” “怎么可能,那个轻工车间就是你一手建起来的。”博士犹还说。 这家伙,还不懂得啥叫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领导之上还有领导,而轻工车间现在可谓是只大肥羊,羊肥了,不止一个人盯着,自然就会有人来宰的道理。 得,苏樱桃先不跟博士犟这个,还是专心于自己的谋划吧。 毕竟她曾经开设轻工车间,本来就不是为了要贡献国家,而是在为自己结束g委会后的工作而努力。 借着秦工的大窝抱小鸡,现在鸡养大了,也该自己建个鸡窝,肥自己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苏樱桃得给自己谋后路,建厂,当苏厂长啦! 至于博士,他很快就将见证,什么叫上面某些领导贼不要脸的,坐享其成了。 这不,博士进了洗手间,本来是准备洗把手的,然后他就看见汤姆站在厕所里,那个样子看起来很……正儿八经,像个大人? “你好!”汤姆站在厕所的镜子前,伸出了一只手,假装握了一下手,又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邓长城,别看我头发黄,但我是个纯正的华国人……” 说完,还拿个小梳子,梳一下自己那头卷糟糟的头发。 照照镜子里那张圆嘟嘟的,白皙的小脸蛋儿,他说:“邓长城,你真帅!” 他这样子,就连博士都觉得,这小伙子该不是搞对象了吧? . 第218章 入团审请为了本的一百万美金而奋斗!…… 开一个轻工厂, 在将来或者很容易。 但现在可不容易。 自66年到现在,国家就没有批准成立过新的工厂了。 而且轻工车间给秦城重工贡献了100%的利润额,这些利润才是现在秦工那一幢幢拨地而起的家属楼, 是秦城重工现在赖以进货原材料的最大供血体。 在博士想来, 苏樱桃要是在g委退了,就肯定是轻工车间的主任。 至于一个轻工厂,想要审请下来, 那得多难啊。 而且,就在去年, 本曾经给博士写过一封信, 说中美互通关系之后, 他就要来华国一趟, 博士还期望着, 有轻工车间的秦城重工, 能给予本狠狠的一击呢。 但愿他如此自信,领导们不要出岔子,要不然,他在苏樱桃面前,甚至连褚岩的重要性都没了。 这才是博士最愤怒的。 偏偏苏樱桃捧着信, 还说:“褚岩这家伙挺厉害啊,真帮我找到轻工部的部长了。” 在博士心里, 褚岩已经死了, 是被他亲手处决的。 …… 车是博士回家之后就打着了火的, 所以等全家吃完饭,车里头热烘烘的。 当然,这么做特别耗油,停在那儿一个小时, 得烧掉小半箱的油,可惜博士不管家,不知道这半箱油要花五块钱去买。 自打秦工和秦钢合并之后,就在两厂中间绕开秦城,修了一条水泥路,这条路上因为没有岔路,一条直线,大大节省了路上的时间,这一趟去,只需要20分钟就能到。 要没张平安打小报告,说汤姆谈对象的时候,苏樱桃没这个意识,但是,经张平安一说,苏樱桃就发现了,汤姆居然破天荒的,给自己搞了个巴掌大的小镜子,这一路上走,时不时的,就得梳一下自己那头褐黄色的头发。 这意思是,小家伙还真谈对象了? 现在的孩子们都爱看电影,尤其是到了冬天,放寒假的时候。 就不说城里了,哪个村子里放场电影,大家都得翻山越岭的去看呢,更何况秦钢这种地方。 说起谈恋爱,孩子还小,但其实这种事情还挺常见的,就比如珍妮,今年13了,大姑娘一个,曾经秦城g委会主任刘光的儿子刘建才,就老喜欢跑到秦工看看珍妮,当然,珍妮并不喜欢他,见了就喊他滚。 但刘建才每回来秦工,活脱脱的,那样子就跟现在的汤姆一样。 所以珍妮也很关注汤姆,等他下车的时候,就注意观察。 见他下了车,摇摇摆摆,像只鸭子一样,朝着宋清溪和宋长征跑了过去,于是就摇苏樱桃的手臂了:“婶儿,快看。” 苏樱桃一看,肚子里的邪火更大了。 汤姆在秦工,现在可是大哥中的大哥。 厂里上了高中的大孩子们,只要进了厂门,都要喊他一声大哥的。 可是你看他现在的样子,走在宋清溪和宋长征兄妹俩身边,简直活脱脱的一个狗腿子。而且他有在农场劳动,在轻工车间劳动时攒的粮票。 活像个狗腿子似的,就带着宋长征和宋清溪俩兄妹,就往百货商店的门市部去了。 博士还要去加班,珍妮跟着悄悄儿跑去跟踪汤姆,苏樱桃则进了电影院,找位置去了。她的座位是博士找人早打了招呼,占好的,当然是中间,最佳位置。 不一会儿,就见宋长征和宋清溪俩兄妹在汤姆的陪伴下,也进场子来了。 他们一路一直往下,到了第一排还不算,居然,汤姆和宋长征把宋清溪抱了起来,举上台子,几个人跑到荧幕后面看去了。 电影这东西,前面看,后面看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人是反的。 而且在荧幕后面看更有一种新鲜感。 珍妮站起来张望了半天,悄声对苏樱桃说:“邓长城完蛋了,他以后休想让我给他洗衣服。” 苏樱桃也觉得汤姆有点太不地道,她刚才都看见了,他装了两大兜的瓜子花生,还用手给宋清溪喂着黄色的,橘子味儿的水果糖,另一只手里还抱着一包桔子。 小家伙挺豪气呀,这才开始处对象,就花销这么大,这要再处10年,那六千块的抚养费,不得让他全花光? 所以这会儿荧幕上的电影,苏樱桃不感兴趣了。 她也想知道,汤姆和宋清溪俩到底处的怎么样。 看得出来,她时不时给宋长征递个桔子,又时不时给宋清溪递一把瓜子,周围还围了一群孩子,汤姆几面点头,奉承完这个又奉承那个,堪称八面逢迎,这可给苏樱桃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江山移改,本性难移,莫不,她一直那么苦心的教育着,等这小崽子长大了,依然是个她梦里那样,喜欢花天酒地,呼朋唤友,还动不动一次交二十个女朋友的性格? “嫂子?”就在这时,急匆匆赶来一个女同志,远远在跟苏樱桃招手。 苏樱桃一看,秦露,她也来看电影了。 这就让苏樱桃有点奇怪了,秦露自打回到秦城重工之后,除了上班就是回宿舍,几乎就没出过门,怎么她也来看电影了。 难得她头一回来看电影,身后就有一帮女同志窃窃私语,都在看她。 现在在放电影之前,照例会有一盘《中央新闻》,这会儿是中央新闻,人也还在走来走去。 秦露径自,就朝着苏樱桃这边挤了过来,下过雪的夜里放场电影,全城的人都要来,人山人海的,不过,苏樱桃怎么看,都觉得秦露应该是要跟自己说点什么。 “珍妮,你也到前面去,把这个坐儿给你秦阿姨。”苏樱桃于是说。 而这时,荧幕后面,大礼堂穹顶上高高的窗户上面,楼梯,过道,甚至大门外面,虽然门关了,但门上还挤了好多人,热味儿搀杂着烟味儿,这个地方简直能呛死人。 秦露挤过来,坐到苏樱桃身边了。 杰瑞一见秦露,看了会儿,喊了一声:“婶婶。” 所有跟他妈妈一样的女人他都爱喊婶婶,今天还拿个弹弓,给秦露比划着:“打!” 孩子只是见谁都瞎热情,但秦露特别激动:“我都一年没见过他了,他居然还记得我。” 苏樱桃真想说,杰瑞对谁都这样。 “对了嫂子,你们轻工车间要的全自动织机,以及绣花机,应该再有一个多月我就设计好了,绣花机能做针织、梭织、棉织,皮革都能刺绣。”秦露又说。 这个苏樱桃真不知道,是博士安排的吧。 秦露笑了一下,脸贴着杰瑞的小脸蛋说:“是博士安排,让我做 的。不过这个研发成本,据说是从你们轻工车间的利润里出的。” 轻工车间,迄今为止一直是手工刺绣,当然,出的也是精品。 但是要真想成立轻工厂,就必须有织机,有绣花机,而这些东西,国内现在,就算大型的毛纺厂,用的也是解放前的老机器。 但是由秦露这样的女设计师造出来的,那肯定跟老式的机子不一样。 邓昆仑人其实很不错,虽然生活中帮的忙不大,但是至少在苏樱桃的工作上,向来会给她一些意想不到的支持。 “博士让我先别告诉你,说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秦露顿了一会儿,又说:“您那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呢,据我所知,咱们轻工车间,会从首都直接来一个领导当主任的,您要从g委会离职,只能回家,那个轻工车间,是您一手打造起来的,但它现在,已经不是您的了。” 毕竟秦露一直在秦钢,现在领导们的主战场也在秦钢。 秦钢又是生产民用器械的,很多事情省里的领导是怎么决策的,她比苏樱桃更清楚一点。 “我们g委会马上就要撤销了,你知道吗,领导们准备怎么安排我?”苏樱桃于是问。 她在厂里是母老虎,也劳苦功高,马上g委会就要被撤销,领导们为了她的去向估计很头疼,但大家估计也都不敢跟她开口。 秦露低声说:“我听说有人从首都找人打招呼,想让您回家给博士做好后勤工作,毕竟您是组织安排的妻子,其工作就该是照顾博士。” 果然,上面有人直接从首都来抢她的轻工车间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儿子,过来,妈妈抱。”苏樱桃伸手,要着儿子。 杰瑞给秦露抱着,还不肯回来了呢,而且要给苏樱桃比划一弹弓:“biu!” 没有因为博士而嫉妒过,生过气。 但儿子居然亲秦露,不亲她,苏樱桃这是真会是真有点生气了。 秦露看苏樱桃变了脸色,顿时就笑了:“你也生气吧,你辛辛苦苦搞起来的轻工车间,现在没你的份儿,领导们想让您回家了,这在华国,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吧。” 这也算幸灾乐祸吧。 秦露虽然还在工作,但她想走就能走,而且能去m国。 她呆在秦城重工,只是想在这个复杂的地方,征服这儿那些形形色色,复杂的人,该走,她还是会走的。 但苏樱桃,这个在任何方面都比她更有智慧的女人,她走不了,她只能呆在这儿,而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显然,现在她要被人欺负了。 但她连欺负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毕竟都是女同志,惺惺相惜嘛。 秦露抱着杰瑞笑了会儿,又说:“这个国家没什么好的,这儿的人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你要想走,我带你,带你儿子和博士,咱们一起走,我有的是办法。” 哪怕苏樱桃,也有应对不了的人和事。 现在的轻工车间就是一块肥肉,上面肯定有领导要抢功劳,安排自己的亲戚进来。 而这种事情,让秦露深恶痛绝,居然替苏樱桃不值。 她厌恶这种环境,也厌恶这种人情关系,而她呢,能去m国,只要苏樱桃答应一声,也愿意带苏樱桃全家一起走。 但是苏樱桃会这么想,这么做吗,当然不会啊。 “秦露,你是从西方回来的,厌恶东方式的人情关系,抢功劳这种事情,很正常,但是,不要出了点事情就总想着走,想着逃避。”苏樱桃伸手,把儿子从秦露手中抢了过来,指着儿子说:“该是自己的就去争,就去抢,我一直是这个风格。要不这样,咱们俩打个赌,轻工车间的事情,我把它处理的漂漂亮亮的,我一点亏都不吃,你也别走了,好不好?” 有人抢你的东西,就跟他们争,跟他们斗啊。 领导面子大,那就想办法啊,遇事总想着跑算什么本事。 这回,苏樱桃不但要把轻工车间抢回自己手里。 还要留下秦露,这才是真正,东方式的能力。 果然,秦露并不服气,看杰瑞还想爬回自己怀里,想抱吧,又抢不来,咬了咬牙,说:“行,我跟你赌。” 就赌一个要是苏樱桃能抢到轻工车间,她就不走了。 苏樱桃要抢不到,秦露不但要当面笑话她,而且,很快她就会走,离开华国。 苏樱桃跟秦露聊完,还得去关注汤姆,毕竟小伙子头一回谈恋爱,这事儿实在太新奇了。 他虽然已经跟宋长征,宋清溪兄妹,以及对方的朋友们打成了一片,但显然,还是很照顾自己拖油瓶,拖后腿的家人的。 不一会儿,趁着别人看电影,从台子上跳下来,悄悄摸摸的,就溜过来了。 苏樱桃还以为,他是瓜子和桔子太多,吃不完,要来给她们匀一点儿的。 秦钢大礼堂管的松,前后左右几乎都在磕瓜子,她也想磕几枚。 结果汤姆猫着腰,穿过人群过来,居然问了苏樱桃一句:“婶儿,你知不知道我的具全出生年份” 生日汤姆会过,但具体他是哪一年生的,因为护照被邓昆仑藏了起来,所以他自己也忘了。 而苏樱桃一听,眉头都皱起来了。 问出生年月? 为了处对象吗? 这可是新社会啊,难道说他跟宋清溪处个对象,还要交流一下出生年月? 这才12,就准备要扯证吗,等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吗? “汤姆,你还小,处对象也不需要那么认真,跟宋清溪随便聊一聊就行了,你的年龄跟她并不多大,你顶多比她一岁,好不好?”伸长了脖子,苏樱桃悄声说。 汤姆嗖的一下就跳起来了。 是真的,刷的一下就跳起来了。 现在看电影,后面的人手里都有个杆子,前面要有人站起来,挡了视线,就得用那个杆子来敲头:“嘿嘿,这孩子咋会事儿,快坐下,挡着人啦,嗨,你挡着人啦。” 这可是正中间,汤姆一站起来,大半个荧幕上都是他的影子,后面的人可不得敲他。 “什么叫谈对象,婶儿你想什么呢?”汤姆猫下了腰,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 “那你跟宋清溪聊的那么好,是在聊什么?”苏樱桃掰下他的脑袋,于是问。 “我想入团,我要加入共青团,宋清溪是咱们秦城共青团的团支部干部,宋长征也是,他们要发展我入团!”想人邓长城多么正经,多么正义,多么爱国,多么觉悟高的一个孩 子。 居然被婶婶误会成是谈恋爱? 这也太过分了。 他分明是想加入共青团,最近才跟宋清溪俩兄妹打的火热的! 所以汤姆不是在谈对象,而是想加入共青团? “等等,你好端端的,才十二岁,入的什么共青团?”苏樱桃又说。 汤姆说:“我叔不是说过,在美国的那位本老爷爷要来咱们秦州,还说,本希望我最好已经融入了这个国家,而且能证明给他看?本可是答应了我100万的,入团,就是我已经融入了这个国家的最好证明。到时候他必须给我钱!” 所以本说自己要来华国,要来秦城看博士,并且,想看他和汤姆有没有融入这个国家,并且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时,苏樱桃只当个笑话。 汤姆却已经在努力,要证明自己啦? 小伙子忙忙碌碌,转身又跑了。 好在就目前看来,汤姆入团的形势应该挺好的,他凑在一个男孩子身边,两只手不停的搓来搓去,在震耳欲聋的大礼堂里,正在听对方说着什么,边听,还边在点头。 宋长征,宋清溪,还有几个他们的同伴,一帮小家伙都在笑,而且就在电影结束后,要离座的时候,还拍了两把汤姆的肩膀。 看来这个共青团汤姆入定了。 但凡事总会有意外的嘛! 杰瑞给苏樱桃抱着,正在等汤姆走上来,就准备要回家的。 可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拍了汤姆的脖子一把,杰瑞就是嗷的一声。 “嗷,打,哥哥。”说时迟,那时快,小杰瑞的手里本身就有弹弓,嗖的一下,一颗石子儿就打出去了,而且恰好打在刚才拍汤姆的,那个孩子的眼睛上。 这是要帮汤姆打架呢。 “这谁他妈打人?”那孩子一把捂上了额头,也嗷的叫了一声。 人多,而且大家都在往上走,这时杰瑞的弹弓还没收呢。 “这谁家的孩子,就是拿弹弓的那个,怎么能拿弹弓打人呢。”那孩子一眼就瞅见了,立刻说。 问题是杰瑞这么小的孩子,谁相信他的手劲儿那么大,于是有大人说:“算了算了,不就是个孩子吗?” “孩子又怎么样,打疼我了,疼死啦。”那孩子说着,就往上冲。 汤姆伸手堵着:“哎哎,那是我弟,你想干嘛?” “你弟就能打人吗,我的眼睛要给他打烂啦。”那孩子一拳头就捣在汤姆眼睛上了。 大礼堂里多的是孩子,又都是十二三岁狗都嫌的年龄,这下,你捣我一拳头,我捣你一拳头,顿时就打起来了。 “别打啦!”有人在拉架。 还有人在趁势报复自己不顺眼的人,捣别人两拳头,也在高喊:“别打啦别打啦。” 但是所有人都已经打成一团了,而处在漩涡最中央的汤姆,正在被一群孩子围攻。 不过就在这时,正在放着演员名单字幕的荧幕上,突然出现一只阴影形成的,特别大的,用手比划成的狼。 狼在咬面前一只小小的鸟儿,一大口下去,鸟没咬着,那只鸟飞的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大了。 正当大家看鸟看的专注的时候,鸟突然刷的一下,怎么一变幻,又成了一条鹿,在不停的飞奔。 配着片尾音乐,所有打架的孩子都停了下来,看着荧幕上变幻的手势。 鹿跑着跑着,又变成了一只展翅飞翔的鹰,在荧幕上飞了一圈儿,又变成了一只兔子,大家还没看够了,它又变成了一只大象,大象的眼睛还在不停的眨着。 刚才挨了杰瑞一石子的小家伙一拳头伸过来,转趴在汤姆肩膀上,流着口水惊叹了一声:“真好看,这他妈谁搞的!” 人群中,只有苏樱桃回头,就见博士站在最后一排,灯打过来的方向,两只永远保持的那么修长,白静的手正在不停的变幻着。 她看电影的时候他是在加班的,估计也是刚刚回来,毕竟国产的老片子,他不爱看,这应该是来接她们的。 而苏樱桃也听博士讲过,说自己在m国的时候,有段时间没地方住,一直住在学校的放映室里。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他学会的,怎么用手势比划出那么多的动物来。 兔子,长颈鹿,天鹅,大象,出水的鱼,他的手势越变越快,荧幕上的动物栩栩如生。 杰瑞看着荧幕上的小动物,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爸举着两只手,站在所有人的身后,远远望着儿子,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依然在不停的变幻着手势。 于是所有打架的孩子都沉默了,收回了手,扬着头,或坐或站,静静的,看着荧幕上的手势变幻。 那是光影结合而成的,最精妙的幻觉。 在这个精神粮食贫乏的年代,给人们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色彩。 屏息凝神,这是一场只有两只手在相互作用的精彩演出,而在最后,两只手变成了两张脸,那是一个婴儿和一个女人,慢慢的,婴儿消失了,只剩下那个女人的脸。 但是很快,从侧面又出来一个男人的侧脸,占着整片荧幕,依稀的,阴影勾勒出来的隆廓,然后,就在所有人看着两个人影时,慢慢的他们触碰到了一起,并且,居然……吻在了一起。 “流氓!”人群中,好些孩子喊了一声出来。 还有女孩捂上了眼睛。 而光影,在那一刻灭了。 秦露站在人群中,也全程盯着博士,就见他在光阴消失的那一刻收回了手,轻声说着让一让,朝着苏樱桃挤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孩子,俩夫妻并肩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随着汹涌的人流,慢慢的,往出口处挤着。 毛靖,在将来应该也会这样对她吧。 秦露伸上捂上了唇,心说,要是这一回,苏樱桃真的能在省上,甚至有些部级领导的眼皮子底下,把那个轻工车间抢回自己手里,她就真的不走了。 毕竟领袖也曾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她痛恨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们,同时又为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而深深沉迷。 只要有那么一个人,能让她看见公正和公平终将战胜那些让人头痛而又无计可施的潜规则和人际关系,她就愿意留下来。 当然,除了苏樱桃和秦露,没人知道,一场差点就要让一帮孩子相互打破头,打流血的乱斗。 就这样,在这个外面大雪纷纷扬扬的雪夜里。 是因为博士那双灵巧的手,才消弥于无形的。 . 第219章 爱因斯坦先给小伙子恋爱的温床,让他…… 转眼已经是73年的2月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 当然,汤姆肯定没有加入共青团。 因为杰瑞的一弹弓,他被秦州共青团所有的小同志们拒之于门外了。 苏樱桃觉得, 作为一个在将来能帮墨西哥的毒贩子、中东的石油大享, 华尔街臭名昭着的资本家们洗脱罪名,让他们在全球杀人放火偷税漏税,无后顾无忧的流氓律师, 汤姆就不该走仕途,而是应该以专业为重, 将来帮华国在国际上打官司, 争利益才对。 入团干嘛, 当官多臭, 以后当个律师多好。 可汤姆大受打击了呀, 社会地位, 本的认可从何而来,可不就是共青团。 所以现在他每天琢磨着就是怎么才能重新申请,加入共青团。 为此天天抱着收音机听新闻,听时事,就连说话都要打个官腔。 样貌极其官派而又丑陋。 这不, 快过年,苏樱桃正忙着呢, 就见一辆小汽车进了院子, 从上面下来的居然是李薇和宋正刚两口子, 李薇撇开丈夫,亲手提着一只大肥羊,笑的喜滋滋的,直奔苏樱桃家而来。 “樱桃, 好久不见,想我了吧。”李薇笑着说。 宋正刚带着儿子跟闺女,还拎着一根又肥又大的猪腿,上前也跟苏樱桃握手:“好久不见,小苏还是那么年青漂亮。” “宋省,家里坐。”苏樱桃说。 宋正刚讪讪的,把肉拎进门,坐在沙发上了。 其实就在这几天,苏樱桃已经听说那个要空降轻工车间,并且想抢走她功劳的人是谁了。 是熟人,也是领导家的亲戚,但于苏樱桃,并不是很熟的人。 那个人就是李薇的亲妹妹李霞。 果然是裙带关系吧,还正是厂领导,省领导的裙带关系。 李霞今年38岁,丈夫在边疆工作,是个地位挺高的领导,第一批去拓荒的老领导。 李薇自己曾经是首都艺术品厂的生产经理,前阵子才在工农兵大学进修完,刚则毕业。 据苏樱桃所知,事情是这样的。 先是李薇扬扬得意,跟妹妹炫耀了秦城重工的轻工车间。 然后李霞就盯上了轻工车间。 正好她丈夫在边疆,据说很快调到红岩,而她呢,是土生土长的秦城人,这个工作于她就很对口了。 毕竟熟悉情况,来之前,李霞不但让她丈夫跟工业部的领导们打好了招呼,还专门去妇联问过妇联主席。 话问的比较巧。 她假装自己很熟悉苏樱桃,就问妇联主席,想不想让苏樱桃多生几个孩子。 妇联主席当然说:“邓博士那么好的基因,苏樱桃就应该多生几个孩子,这是为国家作贡献。” 这样,那位李霞同志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压掉苏樱桃,来轻工车间当主任了。 至于苏樱桃,回家生孩子去吧。 宋正刚听说小姨子要来之后,当然骂了李薇一顿。 自己人盯着自己人,自己人搞自己人。 李薇这种作法,让宋正刚都没法做人了。 所以今天来,他们两口子是紧急来灭苏樱桃的火的。 李薇把羊放在厨房,先笑着说:“樱桃,你知道吗,咱们妇联主席跟我妹说,让你多帮博士生几个孩子呢。” 苏樱桃笑着接过羊肉,说:“好啊。” 李薇本来有点担心,怕自己催生,苏樱桃要生气,结果她居然答应的这么好? 宋正刚的脸色是真难堪,难堪的都没地儿放了,搓了会儿手,说:“你们秦城重工的轻工车间现在要扩大,郑凯当主任显然不合适了,我们打算派个新主任下来,你们没意见吧?” “只要郑凯同意,我没就意见。”苏樱桃也是爽快的说。 这俩口子,本来还怕来个他们家的亲戚抢功劳,苏樱桃要翻脸,连李霞的名字都不敢说。 苏樱桃居然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所有的事情? 今天的大肥羊和猪后腿送的可真值。 宋正刚很忙,没时间多坐,于是说:“清溪,长征,那咱们走吧,下次有时间我们再来,咱们再聚。” 汤姆正在跟宋长征和宋清溪聊天,看人家要走,连忙站了起来,说:“那咱们明天再聊。也希望你们注意到我这个热情蓬勃的年青人迫切的,想要入团的渴望,好吗?” 宋清溪伸手过来揪汤姆的圆脸蛋:“你啊,要是哪天我们秦城中学那个又凶又坏,扫地的大爷愿意入党,我就投你一票,让你入团,怎么样。” 这不胡扯吗,秦城一中最近调来一个扫地,扫厕所的大爷。 骂骂咧咧,脾气特别坏,而且天天张嘴闭嘴,骂的都是党。 甚至还骂领袖,但因为他太老,而且秦城没g命派,才没人把他关过监狱的,要不然他早进监狱了。 那样的人能入党? “我努力一下试试呢?”汤姆居然天真的说。 虽然老疯子对孩子们很不友好,而且还爱骂人,但汤姆为了入党,决定一试。 “我们等你的表现。”宋清溪又捏了一下汤姆的脸蛋。 汤姆一回头,就见珍妮和苏樱桃俩一起拿白眼翻着他。 就好像他的脸被宋清溪捏过之后,就变脏了,不能要了似的。 送宋正刚俩口子出了门,珍妮也好奇,得问苏樱桃一句:“婶儿,你是不是以后真的要呆在家里,不工作啦?” “怎么可能,婶儿从现在开始才正儿八经准备要赚钱了。”苏樱桃说。 珍妮也是纳闷儿了,工作都没了,苏樱桃打算怎么赚钱啊。 但苏樱桃并不着急,既然宋正刚俩口子送来了一只羊,该切就得切,该分就得分,娘家给一点,婆家给一点,尤其是毛纪兰,毕竟年龄大了,今年老的很严重,而且瘦的厉害,也该送点肉给补补身子。 剁好了肉,因为汤姆现在有个二八自行车,跑起来快,就赶着汤姆,让把一条后腿,一块大羊尾给小邓村送去了。 至于小谷村的,则是一条后腿,一条前腿,再加一个羊头,让珍妮背着去。 这丫头爱走路,爱跑,让她跑一趟,活动一下筋骨。 一整只羊,这样一分,娘家婆家都高兴,苏樱桃自己心里也舒服嘛,毕竟人活着,为的不就是自己和家人的一张嘴。 剩下的她剁成臊子,整个过年的盘子里就有肉了。 苏樱桃正忙着呢,突然觉得客厅里有点不对劲,只听啪的一声弹弓响,再听哎哟一声,回头一看,就见杰瑞劈开两条腿,站在客厅里,拿个弹弓儿正在打人。 而估计是悄悄进门的褚岩,手里拿的正是他儿子胸膛前那颗子弹。 “还给我。”杰瑞嘟起嘴巴,奶声奶气的说。 褚岩苦着脸,把那颗子弹还给了小杰瑞,捂着眼睛说:“苏樱桃,你能不能管管孩子,你家这孩子拿弹弓专门打人眼睛,你不教育教育?” “杰瑞,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能随便打人的眼睛?”苏樱桃出来,先啪啪给了杰瑞两巴掌。 打人,尤其是打人眼睛,这个是很恶劣的。 上次他在大礼堂打完人,苏樱桃回家后把他屁股都给揍红了。 然后他有一段时间都不敢打人眼睛了,这怎么又犯病了? “子弹,我的。”孩子摸着屁股,低声说。 那颗子弹可是人杰瑞的最爱,怎么可能让人抢走。 褚岩这就是活该了,那颗子弹给了杰瑞就给了,他老抢子弹干嘛呀。 苏樱桃把褚岩手里的子弹抢了回来,才问褚岩:“我轻工厂的牌照,你给我申批的怎么样了?” 毕竟现在就连妇联主席都希望她回家卖红薯。 可她野心勃勃,要把轻工车间整个儿从秦工给带走。 想要带走轻工车间,必须要有牌照。 褚岩咧嘴一笑,凑近了苏樱桃,卖了半天的关子才说:“事情不大,轻工部的庞娟庞部长,曾经是我从小h兵手里救下来的,当时就答应给你批执照了,不过她这儿还有一个人情,要你家博士帮个忙。” “什么忙?博士现在很忙的。”苏樱桃下意识说。 褚岩说:“咱们庞部长的叔叔,博士也认识,孤寡老人一个,但是特能吹牛批,居然吹牛说自己认识什么达尔文还是爱因斯坦的,还说有个什么叫特斯拉的曾经跟他是拜把子的兄弟,疯疯颠颠的,爱因斯坦我知道,是个科学家,特斯拉是个啥我都不知道,总之,满嘴大话,口无遮拦,就喜欢骂人,见谁都骂,这是哪位领导的私人请求,想让博士找找关系,帮帮她叔,看能不能平.反。” 说着,他递给苏樱桃一本档案:“来,你看看,就是档案上这个人。” 原谅苏樱桃的无知,虽然她知道爱因斯坦是伟大的物理学家,也知道特斯拉发明了交流电,也是非常伟大的物理学家。 但那都是历史人物,而且还是改变这个世界的伟大先驱。 庞部长这位叔叔是不是精神出状况了。 活这么久,苏樱桃头一回听到有人吹牛吹这么清奇的。 不过,不管是个什么人,想搞平反,这个她比博士更拿手。 所以她说:“这个容易,我自己就能搞定。不过我的轻工厂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李薇和宋正刚关键时刻都不向着她,这个轻工厂于她来说就尤为重要了。 褚岩说:“庞部长不但已经把厂给你批下来了,而且听说你能力高,能搞好厂子,要给你筹集十万块钱的启动资金,你啊,先想想她叔叔的事情吧。” 庞部长不止给她批了个厂。 还要给她批十万块? 那她那位叔叔,苏樱桃必须帮。 她对褚岩说:“我知道了,你走吧,再见。” 褚岩就搞不懂了,为什么苏樱桃对别人都很友好,怎么见了他,就老是一副躲瘟神的样子,这才刚聊完天,立刻就要把他给扫地出门了。 对了,杰瑞那颗子弹里有一颗舍利子。 褚岩想要那颗舍利子,但是杰瑞护那颗子弹护的特别紧,苏樱桃又像盯贼一样盯着他,这还怎么偷。 无功而返,走的时候,褚岩又说:“那个老爷子很难缠,为老不尊,还会打女同志,真打,打断过一个女同志的腿。你要小心,小心他打你。” 苏樱桃还没搞不定的人呢,哐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然后继续切她的肉臊子,炒肉臊子。 而杰瑞呢,则在外面练手活。 他打弹弓是真的百发百中,但是不能天天打石子儿,打伤人怎么办。 所以博士在发现儿子喜欢玩弹弓之后,就给他搞了一小袋苞米,让他拿着苞米练靶子。 猫是一种非常灵活的动物,跑起来谁也跑不过吧,家里的老猫嘟嘟,现在就跟杰瑞玩的不亦乐乎,它停在五斗柜上,嗖的一下,一颗苞米打尾巴上了。 猫纵身一跃,往锅炉房跳,才跳到一半儿,嗖,尾巴上又是一下。 它折回来,喵的一声,尾巴上又是一颗。 一猫一孩子,玉米满天乱飞。 这得亏是亲生的,就冲家里满天飞的玉米,苏樱桃早想拎着他提出去给扔掉了。 “邓东国!”苏樱桃一声喊出去,猫和孩子一起停了,都特别安静。 但等她去干活儿了,杰瑞又悄悄拿起弹弓,嘴里还在说:“嘟嘟,爱你哟!” 猫喵的一声,摇起了尾巴,然后玉米噼里啪啦,满世界乱飞。 这孩子苏樱桃怕是教不好了。 他的性格不像汤姆那么圆滑,做事情一板一眼,看样子吧,又很憨稚。 而且跟他爸一样,痴迷于手上技巧,才多大的孩子,一个弹弓,想打哪儿就能打哪儿,这要长大了绝对是个神枪手。 而老猫嘟嘟,就是他的最佳流动靶子,还是自愿的。 “婶儿,我回来啦,珍妮肯定又被留在小谷村了吧,嘿嘿。”汤姆说着,从怀里掏了两只热腾腾的大红薯出来,在苏樱桃面前摇了摇:“毛奶奶给的,说小的是我的,大的是杰瑞的。” 毛纪兰个偏心眼,什么都是只给男孩,不给女孩,一个红薯都不肯给珍妮。 苏樱桃这时候才拿起档案,要看看褚岩说的那个,关系着轻工部会给她批十万块建厂的,老人家的档案。 这位老人是轻工部部长庞娟的叔叔,名字叫庞星斗。 照档案上看,了不得,是二几年留学m国的留学生,而且在五几年的时候,还在首都的科研所工作过,看档案确实很厉害。 不过等到65年的时候,就被划为□□了。 除了爱因斯坦,苏樱桃并不认识别的科学家,认真看完履历,倒是对这位庞老爷子产生了油然而生的敬意。 但也不得不说,庞老爷子脾气是真坏。 档案上记载着,他不但曾经打断过一个女同志的腿,甚至还公开骂过 领袖,而且说现形政策一切都是扯淡,还说他是一个公民,是公民他就有在这片土地上顶天立地的权力。 总之,就是一个极其顽固的待改造分子。 通篇档案看下来,简直就是苏樱桃梦中,那个被下放,劳改了十年后的邓昆仑。 因为他们的履历和档案,实在在太像了。 肉臊子已经炒好了,菜也是洗好的,面条苏樱桃也擀好了。 而她看了一下,发现这位老人家现在工作的地址是在秦城一中,于是就打算趁着天还不晚,去趟秦城一中,看看这位老人家去。 现在,给黑.五类摘帽子的工程比她梦里早一年,已经开始实施了。 帮这位老人家摘掉头上的帽子,可以从轻工部搞来一个牌照,顺带着还能拿到轻工部十万块的扶持资金呢。 华国是个人情关系非常重要的国家。 偏偏苏樱桃最会搞的,就是人情关系。 这事儿她肯定能干好。 这不,汤姆一进门,看苏樱桃给杰瑞穿好了大棉袄,又围上了大围巾,把小家伙打扮的像个棉狍子一样,也把自己的棉衣又穿上了:“婶儿,你是不是要进城,带我一程吧。” “你要去干嘛?找宋清溪?”苏樱桃问。 果然,汤姆嘿嘿一笑,说:“是。” 什么狗屁的入团,入团的事早就因为杰瑞的弹弓歇菜了,凉成黄花菜了。 他这就是在跟宋清溪搞早恋。 苏樱桃决定了,等到下回罗衡来,就让他把汤姆带走,带回首都。 她要做一个棒打鸳鸯的家长了。 “走吧,我也要去趟秦城一中。”苏樱桃说着,拿起了桌上的档案。 先给小伙子恋爱的温床,让他早恋,等能抓到证据了再棒打鸳鸯。苏樱桃心说。 但她这一翻,汤姆不就看见档案上的照片了。 “婶儿,原来这个老疯子有名字啊,叫庞星斗,老疯子脾气坏,但名字可真好听。”汤姆拿着档案,说。 苏樱桃是为了十万块和一个轻工厂的牌照,才要去找位老人家,要帮他平反的,什么叫个老疯子? “不能这么叫人,这是一位老专家,和你叔一样,都是从m国回来的,咱们现在要去找他,就是帮他平.反。”苏樱桃指着照片说。 这是很普通一句话吧? 但汤姆一听完,突然就在原地跳了几个蹦蹦,乐的差点没背过去:“他是□□,现在要平.反?” ........................................ “那他要是平.反了,能入党吗?”他又追着苏樱桃问。 就这个空隙,杰瑞往兜里抓了一把苞米,不,这是他的储备粮,子弹,武器。 但才装兜里,给他妈无情的抓出来,全扔掉了。 苏樱桃又不知道汤姆的心思,点头说:“当然能,只要他愿意,我们就能让他入党。” “那可太好啦,宋清溪说只要我能让这个老疯子,哦不,庞星斗同志入党,她就推荐我入共青团呢。”汤姆居然兴致勃勃的说。 宋清溪不是说只要老疯子能入党,他就能入团吗? 汤姆想去秦城一中,也是想去会会那个老疯子,争取让他自愿入党的。 这可真是大惊喜啊,婶婶要跟他找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汤姆本来还怕那个老疯子要打自己,不敢一个人去呢,这下可好,有婶婶给他壮胆了呀。 他觉得自己这一回入团有望啦! 当然,等本来的时候,他就是秦州共青团的一员了。 本看到他不但学习好,而且还在共青团工作,既帅又乖又有社会地位。 那100万,他会马上送给他的,哼! . 第220章 大苞米小肚鸡肠的苏樱桃,和老专家居…… 不过苏樱桃和汤姆才出门, 就碰上博士和宋言。 刚下班,从小白楼的门口进来了。 博士都到家门口了,宋言还在追着, 正在说着什么。 而博士的脸色, 苏樱桃跟他结婚这些年,从来没见像今天这样差过。 显然,李霞要来秦城重工搞轻工车间的事, 他应该是知道了。 因为他突然回头,就对宋言说:“我真是没想到, 你们家也会搞裙带关系这一套。” 宋言扬起双手, 对博士说:“您得相信我, 这事儿我真不知情, 是我大嫂……再说了, 李霞的丈夫在边疆工作, 是边疆农垦产业上的大功臣,而她自己,原来在首都就是在瓷器厂上班的,是从首都跑好了关系,然后调下来的, 毕竟有妇联主席打过招呼,咱们先让她干一段时间, 等她干完一段时间, 我再调苏樱桃上去, 怎么样?” “瓷器厂和敦煌美学,能相提并论吗?咱们轻工车间所生产的东西,是要走向国际的,是目前正在国际社会上, 被排挤的华国,想要加入关贸总协定的敲门砖。”博士一字一顿的说。 宋言还能怎么说,李霞和丈夫分将近二十年,自己在首都也属于先进分子,首都工业部的领导们都觉得她行,他能怎么办? 关键是,那还是他大嫂的妹妹,这就是人情关系,你是颗无缝的蛋,都防不住的要被这种关系叮一口。 深吸了口气,博士又说:“制肘这个国家发展的,从来不是民众不够勤劳肯干,而是连你宋言,也在搞裙带关系我,裙带关系制肘着这个国家的发展。” 宋言简直百口莫辩。 关键是李霞那一手玩的太好了,多厉害啊,人家从邓妈妈讨了话,让苏樱桃回家生孩子,就说她厉不厉害。 博士抬头,恰迎上小苏同志抱着他儿子,俩人都是笑眯眯的。 而他儿子的手里还捏着个弹弓,大概是因为玉米又被没收了,看起来好不开心。 面对着妻子,博士的脸呢? 这下没脸了吧? 毕竟在年前,他还坚定的认为苏樱桃即使不开轻工厂,厂里也会很好的安排她的就业呢。 为此,还说自己要强烈谴责领导呢,可现在,他明白了吧,谴责领导也没用,毕竟关系还要讲策略,人李霞既有关系,又有策略。 这下他打脸了吧。 当然,博士也特别不好意思,因为看苏樱桃要出门,伸手就来抱儿子了,而且很遗憾的说:“我本来想给你争取轻工车间车间主任的,但现在看来,不行。” 秦城重工是一个厂矿单位,博士甚至不在管理层,工业部下的调令,他能怎么样。 “所以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咱不是马上就要有一个轻工厂了吗?”苏樱桃笑着说:“不生气,厂里既然没地儿给我安排工作,咱就自己给自己的工作。” 但是她给自己找工作,就要拿走秦城重工所有的利润啊,博士的心在滴血。 他的研发工作会因为资金滞后而被严重拖慢的。 而本,但愿他不要现在就来华国,要不然的话,博士没有良好的研发成果,真的无法面对本。 偏偏这时候,博士已经够痛苦了吧,苏樱桃还要刺激他:“苏厂长不好听吗,我觉得很好听啊,而且将来你们秦城重工要是真的缺研发经费,我可以给你们借。” 看博士面色稍微缓合了一点,一副感激又感动的神情,苏樱桃又说:“但我可是个资本家,借钱是要给利息的,你们到时候,最好准备好利息。” 好吧,博士的脸色又变的很难看了。 人嘛,该报效国家的时候要报效国家,但是该为自己做准备的时候,也还得为自己做准备吧。 于此,博士也只能苦笑。 不得不说,妻子把华国的人性和厂矿单位的管理潜规则,真是摸的透透的。 “对了,我要去趟秦城一中,你去不去?”苏樱桃手里正好拿着档案,于是递给博士看了:“这儿有位老人家,是咱们轻工部庞部长的叔叔,说是想搞个平反,我看他也是个从m国回来的老人家,你看看呢。” 这时候博士尚且不知道,这位老同志到底是谁。 看到苏樱桃递过来的档案,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了。 “这是庞星斗同志的档案,你居然想帮他平反?”博士问。 苏樱桃一看丈夫的脸,就觉得有问题,而且还是很大的问题。 果不其然,博士捏了捏眉心,然后说:“这位庞教授我认识,要不,咱们一起去试试?” 看博士的样子,他应该不但认识那位庞星斗,而且俩人之间应该关系匪浅。 但是苏樱桃从大字报上了解了一下,那位庞星斗老先生似乎不但脾气很坏,而且还很凶,连小h兵都打过,一般的老专家哪敢干这种事情。 以及,博士在下意识的摸兜,搓了半天的手,看这样子,他跟那位庞星斗老先生不但认识,而且应该还有金钱方面的关系。 好吧,苏樱桃瞪了会儿眼睛,博士也是熬不过去,这才算是要交待情况了。 “这位庞老先生,是我托熊司令调到咱们秦州来的。”博士硬着头皮,又说。 见苏樱桃依然盯着自己,他又说:“他在首都的时候,打断过一个女小h兵的腿,那个女同志一家子本来是想告他,让他坐牢的,是我花钱替他摆平的。” 苏樱桃不记得博士手里有钱啊,他妈一个月问他要五块钱,他都扣扣索索,却帮一个坏脾气的老头子出钱,摆平打小h兵的官司。 “钱是有段时间,我托褚英从m国取了我美联储账户上的利息,并且兑换法郎,又兑成人民币。并不多,总共800块。”邓博士又说。 是的,博士在美联储有整整20万美金。 曾经,他还把支票给了苏樱桃,以表示自己那些钱,全是苏樱桃的呢。 这倒好,他给老妈给五块钱都要小器的嗷嗷叫,为了一个老爷子,掏800块眼睛都不眨一下? 要不是褚岩突然提出来,说要帮那位老爷子平反,苏樱桃这辈子估计都得被闷在鼓里吧。 博士看苏樱桃的脸色变了,连忙说:“那位虽然脾气坏,但是在物理学专业方面特别厉害,他是真正见过物理界伟大先驱们的人物,是一位值得大家尊重的老人。” 褚岩不是说那位老先生是吹牛批的吗? 这意思是那庞星斗先生还真的见过爱因斯坦? 那可是个厉害人物,人家是亲手触摸过历史上伟大先驱的人物。 当然,事实上,那位庞星斗同志还真就这 么厉害,他不但是现在活着的,唯一个跟曾经的物理学泰斗们坐而论道过的人,而且,也是在雷达、导弹轨迹,狭义相对论,各种物理学方面都有非常有研究的一位老学者。 就是脾气特别坏,邓昆仑哪怕和他是老友,也不敢相信苏樱桃能让他平反。 不是组织不想平反他,熊司令在首都的时候就曾多方为他擀旋过,但他自己并不愿意配合组织,也不想平反。 这位老爷子是会什么样子的呢。 他是一个非常较真的人,就比如说,有小h兵来训人,对方问,红太阳是不是只照耀咱们东方,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这时候想要免去皮肉之苦,当然是要举起手,高喊红太阳只照耀东方。 但那位庞老先生不是,他会找根树枝,当着大家的面,来画一个太阳系,并且给大家讲述一下,行星是怎么围绕着恒星旋转,以及,银河系中的恒星又是怎么彼此相互作用的。 这不是扯淡吗,他讲的是现代物理学的知识,但是这个知识点,与现行革命政策是相悖的呀。 而且他语气梆梆硬,就算邓昆仑,一再的保他,帮他免了牢狱之灾,又帮他找工作。 但是他跟邓昆仑聊天的时候,也经常被他骂的狗血喷头。 至于秦城一中的学生,老师,就没有一个是他能瞧的上的人。 而且为什么宋清溪要跟汤姆说,让老疯子入党,她就推荐他入团。 因为在秦城一中所有的学生中,他最讨厌的就是宋清溪。 一个小女生而已,宋清溪今年才13岁,但是那位庞星斗老先生见一次宋清溪,就要骂一次,说她小小年纪沽名钓誉,没有一丁点小女孩的可爱之处。 珍妮也回来了,正在门口听博士说话。 听博士说到宋清溪,就跟苏樱桃交换了一个眼神。 宋清溪在秦工读书的那一年,苏樱桃就是知道的,她继承,并发扬光大了李薇爱出风头的性格,特别喜欢出风头,现在又是共青团在秦州的小团长,就更能出风头了。 说那位庞老先生不喜欢宋清溪,苏樱桃怎么觉得,自己这个小肚鸡肠的女人,跟那位老先生还挺志同道合的。 “我还是去看看吧,回来再吃饭,庞老先生平反了,我就能拿到轻工部的十万块。”苏樱桃于是说。 博士搓了一下双手:“走吧,我正愁搞不定他,也找不到人劝他平反呢,你要去,我倒觉得可以试一试?” 所以现在他们全家要去见的,不但是一位老物理学家。 而且还是十万块钱,加一个轻工厂。 既然博士说,那位老先生是一位真正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人家还触摸过历史,她想让几个孩子都见识一下。 珍妮刚刚从小谷村回来,苏樱桃本来准备喊她一起去的,因为她在后院那边,就转身去喊那丫头了。 结果到了后院,就见珍妮和原来秦城g委会刘光刘主任家的儿子正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聊些啥。 珍妮背对着苏樱桃,看不清样子。 但那小伙子两手插在兜里,笑的很开心。 现在的珍妮个头高,皮肤黑,平常又很冷,朋友很少,难得有个小伙子跟珍妮聊的不错,好吧,苏樱桃就不喊她了,让她多个朋友也好。 在这方面,她跟博士一样,也有性别歧视,汤姆交女朋友不行,但珍妮有个男性朋友,她觉得还不错。 不过她这正准备要走呢,宋言又从自己家出来了。 而且一出门,扛个袋子,就把苏樱桃堵住了。 “我听说我哥和我大嫂今天给你们家送了些肉。”宋言说。 苏樱桃唔了一声,看宋言扛的袋子看起来特别鼓,也特别重,估计又是什么肉之类的。 今年秦州闹了一场猪瘟,肉本身就紧缺,而且李霞调工作又跟宋言没什么关系,人家是直接从首都走的关系,苏樱桃收李薇点肉就行了,没想着为了这事儿让领导们都给自己送礼,要不然,等她出去开厂那天,这些领导会不会气的跳起来。 所以她说:“不不,宋书记,肉就免了,我们家的肉够吃了,您还是扛回去,我们真不要。” “别别,这份礼你可能不喜欢,但咱们邓东国小同志肯定喜欢.”宋言说着,把袋子打开了:”来,邓东国,这个送你,要不要?” “要!”杰瑞脱口而出。 满满一袋苞米,还不是博士为了杰瑞买来的那种只能爆爆米花的小苞米。 而是农场里生产的大苞米,颗颗饱满,色泽金黄中发着红,一颗颗圆鼓鼓。 所以说为什么大家把华国的人情看的那么重。 不说杰瑞一看这一大袋苞米,乐的小嘴巴都咧开了,博士刚才还在愤怒中,看到这么一大袋的苞米,伸手抓了一把,立刻就对宋言说:“谢谢,我最近正在四处找着买这东西呢。” 儿子打弹弓,老爹就四处替他找苞米。 怎么会有这样一对父子啊,抓起苞米,博士指着徐冲冲家的老房子说:“从左往右第四块,从上往下第七排,打!” biu的就是一颗。 “从上往下第五排,从右往左第四块,打!” biu的又是一颗。 “谢谢你的苞米,宋书记。”博士笑着说:“这东西于我儿子,太重要了。” 看到了吗,一袋苞米,就把博士哄的高高兴兴,你说人情关系能不重要吗? 那位庞老,苏樱桃肯定能搞得定! . 第221章 讲武德杰瑞要跟老物理学家切磋一下喽…… 再说秦城,宋副省家里。 其实他们也才从秦工回来不久,李薇也才则刚做好饭。 宋清溪这会儿给自己围好了大红围巾,手拎着一个饭盒,正准备要出门。 “把饭送过去就早点回来,你现在已经是初二的学生了,要考高中,得好好复习功课。”家里头,李薇喊闺女说。 宋清溪回头也在喊:“我知道啦。对了妈,我小姨寄给我的皮鞋你给我捣一捣跟儿,明天我就要穿。” “臭美的丫头,就不能等过年再穿。”李薇隔着窗子喊说。 “明天我们团部要开会,我必须穿。”宋清溪说着,迈着舞步,提着一个饭盒,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一路穿过一片市委大院里的林子,到了后门口,早有个老头子站在那儿,笑着说了句咱们宋省长家的闺女就是心善,把门打开了。 这是条小路,出门只要拐个弯儿,就是秦城一中的大门。 宋清溪拧着饭盒,就进了大门了,进门就在喊:“庞爷爷,我给你送饭来啦。” 其实现在已经放寒假了,而宋清溪呢,现在是初二的学生。 在她这个年龄段,入团的孩子本就不多,能像她一样,做团组织的干部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而就在最近,她小姨李霞给了宋清溪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就是,让目前在秦城一中工作的,这位庞星斗老爷子放下跟组织对抗的心态,自愿平反。 庞星斗老爷子可是轻工部庞部长的叔叔,让他放弃跟组织对抗,为他平反,虽然只是个人情,但是会让庞部长很高兴。 毕竟庞部长家,目前就只有庞星斗老爷子还没有被平反。 老爷子恰好在一中工作,要是宋清溪能让他平反,不但庞部长会高兴,对于宋清溪来说,也是她团工作中的贡献呢。 “庞爷爷,您在吗?”提着饭到教职工宿舍的门外,最靠近厕所的那间,宋清溪轻声的喊。 门上把着锁,窗帘也拉着,里面没有人。 宋清溪于是把饭盒放到了窗台上,转身刚想走,却看见一个六十多岁,高高大大,头发短,容颜极为严厉的老人站在自己身后。 “滚!”他说。 “那您记得把饭吃了,还有,等您想平反的时候告诉我,我会帮您的。”宋清溪又说。 这位老爷子的脾气果真是爆,刷的一把饭盒拂在地上,转身去开门了。 宋清溪看菜和米饭洒了一地,似乎看惯了这种事情,捡起自己的饭盒,笑着就说了句:“那我明天再来。” 正好这时,苏樱桃带着汤姆,汤姆还夹着杰瑞,和博士几个人来了。 苏樱桃见过的所有人,都对博士是很尊重的。 而汤姆呢,善于跟人搞关系,是个自来熟,又因为头发黄,大眼睛白皮肤,一般人都对他很友好。 但是显然这位庞星斗同志对博士,可没有别人的尊重。 “邓昆仑,你又跑来干嘛,滚!”这老爷子语气非常的不好。 偏偏汤姆又是个油嘴滑舌的,搓着两只手,兴致勃勃的就上前了:“庞爷爷,我婶婶今天炒了羊肉臊子,炒了一大缸,你要不喜欢宋清溪家的饭,去我家吃饭吧?” 在汤姆想来,宋清溪的饭庞星斗不吃,肯定是因为李薇的饭做的不好吃。 但婶婶炒的羊肉是一绝,把这位庞爷爷请到家里吃个饭,到时候汤姆再使出自己拍马屁的本领,保管把他拍的开开心心。 婶婶帮庞星斗平反,汤姆帮庞星斗入党。 然后他顺利加入共青团,多完美? 这位庞星斗汤姆并不怎么认识他,甚至原来没说过话。 但是毕竟他来秦城一中多,拍马屁的功夫全校有名,所以庞老不但认识汤姆,而且还认识的特别准确到位。 “邓长城,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入团有什么好,那里面就是一帮沽名钓誉,投机取巧,所谓的红.五类们给自己贴金的。你的长相既不红又不专,他你觉得他们会要你?”他居然说。 这个评价可以说精准而又到位,汤姆现在确实样子非常官派而又丑陋。 “我正在努力啊,宋清溪说只要你入党,她就让我入团。”汤姆说。 庞老说:“她是拿你当条小狗在逗,我就不可能入党!” 老爷子专身拾级,上了台阶,一把搡开汤姆,转身推门,就要进屋了。 博士回头,低声跟苏樱桃说:“庞老的脾气就这样,但他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物理学家。” 苏樱桃也算见过的人多了,监狱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但是像庞老这么脾气暴躁,清高,同时又能把世态炎凉看的这么清晰的人,还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 见邓昆仑在跟她窃窃私语,他又说:“这位就是苏樱桃吧,看看你教育的孩子,团支部那种地方能进吗,宋正刚的儿子就是个傻瓜,狗屁不通,他女儿只会向上拍马屁,搞虚名虚利,一点真本事都没有,你这儿子被她耍的团团转。” 苏樱桃一时间竟然哑语了。 因为庞老说的特别对。 但她也得为汤姆辩解一句:“男孩子本来就晚熟一点,而且我家长城不是完全不懂事,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和目的,您应该给他个机会,至少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您现在是在一棍子打死他。” 汤姆觉得婶婶说的对,还跟在庞老身后,说:“要不,我进屋跟您说?” 他可是要从本哪儿要来一百万美金的斗士。 结果庞老一把就把他推开了:“让开,我的屋子你不能进!” 博士还不说话,苏樱桃气的差点没跳起来,这位老爷子怎么这样,随便就推人? “爷爷。”而就在这时,杰瑞奶声奶气说了一句:“打哥哥啦。” “打他是轻的,小小年级,挺聪明的孩子不学好,我恨不能打死他,聪明和才智在他身上都白白浪费了。”庞星斗恨铁不成钢,指着汤姆说:“他能写一手好字,他还是你们秦工初中最优秀的学生,我看过他的数理化作业,做的非常好。但是他最近每天至少浪费四个小时,还要请人吃瓜子,吃桔子,吃饼干,浪费大把的时间在入团上,要跟团里那帮假正经混在一起,我恨不能打死他。” 说着,庞老扬起了手,作势要打。 汤姆是个又会拍马,又会示弱的性子,什么山头就唱什么歌,立刻肩膀一耸,随时准备挨打。 这种乖乖准备挨训的样子,才是老人们喜欢的样子嘛。 但杰瑞不一样,这孩子就跟博士一样,轴,硬,立刻就举起小弹弓了:“打你哟。” “打我,就你?”庞老居然被一个还给人抱着的小家伙挑衅了? 路都不会走,就要打人,邓昆仑这家教不行啊。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会说打人? “那你倒是打一个我看看?”庞老脖子一倔,居然跟个小孩子犟了。 杰瑞还得看看爸爸和妈妈,毕竟哥哥挨了打,他觉得自己必须出头。 但是妈妈看杰瑞在掏玉米,悄悄扬起巴掌了,瞪起了眼睛。 他要敢乱打,她会脱了裤子打屁股,而且很疼很疼。 但是爸爸显然是同意的,他还点了点头,那意思是想打就打,没关系? 别看孩子小,他可是很会看脸色的,而刚才,那个爷爷打了哥哥了,在杰瑞这儿,别人打他可以,打哥哥不行。 这孩子有一把苞米,是爸爸给他装的,用来当子弹打。 这会儿,他还真举起了自己的小弹弓。 而庞星斗老先生呢,才没把小孩子的挑衅当回事儿,正准备推门进屋,就在这时,biu! 杰瑞用一粒苞米,打中了庞老爷子的一根大拇指。 庞老爷子没看清楚,于是晃了一下手。 biu! 又是一颗,这颗打在了食指上。 庞老爷子都没看清苞米是哪来的,因为它打的太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于是再晃一下手,biu,又一颗打在他的中指上了。 杰瑞人小,脾气可不小,敢骂他哥哥,虽然人小打不到, 但是他有弹弓,而且每一根指头都要打到。 等庞星斗注意到,是那个最小的孩子在拿弹弓打他的时候,就见他两只大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特别认真,从兜里摸出一粒苞米,夹进弹弓里,biu一声,就打到他的无名指上了。 杰瑞,哦不,邓东国是个非常具有专业精神的人,打架讲武德。 要打,就每个指头都必须打到哦! …… 庞老爷子今年六十多岁,棉衣估计是没线缝,上面穿着些铁丝儿,但是干干净净,没有油渍,头发也剪的很短,唇皮有些厚,回头盯着杰瑞。 “孩子而已,对不起,他这个……”苏樱桃把儿子抱了起来。 就说丈夫没眼力见儿,她整天严以待子,把杰瑞打的不敢伸手了,但是邓昆仑给他买玉米,教他玩弹弓,玩熟了手,四处打打打。 她整天勒令孩子不要动手,邓昆仑却四处替他要玉米。 她还在琢磨,要怎么跟这位老爷子好好交流交流,因为她刚才看到了,这位老爷子一把打翻宋清溪给的饭盒,哐啷一声,毫不留情面。 她怕老爷子生气了要打她儿子。 庞老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从兜里掏出一块硬币来,对杰瑞说:“我要把它扔到空中,你要能打中它,我从此就不打你哥哥,好不好?” 硬币扔空中,刷的就会掉到地上,那怎么打? 但杰瑞居然很认真的说:“好叭。” 庞老看小家伙装了一粒苞米在弹弓里,就把硬币扔了起来,特别快的,硬币就要落地了,但是杰瑞也特别快,biu的一下,硬币还没落地,他一下就打在硬币上了。 这个弹弓的手艺,是博士支持着杰瑞用苞米练的,这才练了多久,几个月的功夫吧,见什么都能打得中。 “庞老,我们……”苏樱桃还想救场,因为她儿子实在太皮了点。 庞老却说:“这孩子反应力可真强,这多大了,还要抱着。” “两岁了。”苏樱桃说。 “真可以,非常好,邓昆仑,你一直说你儿子天赋不错,我没信过,但他这手脑协调能力,还真不错。”庞老爷子刚才那么凶巴巴的,这会儿脸色居然变好了。 邓昆仑刚才让儿子打的时候,其实就是因为看出来,妻子大概搞不定庞老。 想让孩子让老爷子高兴一点,毕竟这位老爷子的脾气是真的暴躁,而且人极为清高,眼里还容不得一丁点儿的沙子。 但是这种人,也最会辩识天才。 杰瑞的手脑协调确实非常好,但是孩子也需要训练,培养。 就算邓昆仑,如果当时不去m国,从小跟他的哥哥们一起长大,不读书,不识字,不学习那么多的文化知识,也会泯然众人,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 而杰瑞,就是完美遗传了他的智商和手脑协调能力的孩子。 “所以我想让您替我教教儿子。”邓昆仑试着说:“在华国,物理方面,您是泰斗,大言不惭的说,我觉得我儿子智商还可以,普通的老师恐怕教不了他。” 苏樱桃没想到这个自己一见面,就觉得搞不定的人,会因为儿子打几颗玉米,不但没生气,反而还笑了。 是的,庞星斗老爷子居然在听完邓昆仑这句话之后笑了。 这是在笑邓昆仑自吹自擂,大言不惭,夸自己的儿子吗? “这孩子,一般人要教他物理,估计还真教不了。”他居然说。 苏樱桃看了半天,才敢确定他不是在讽刺。 她只能承认整天玉米乱飞的儿子是个天才了。 但这时候她还不能说话,她和汤姆这种俗人应该入不了庞老的法眼。 就让他和博士这种高智商的人先对话吧。 至于平反的事,还是等他们谈完再说吧。 再说宋清溪,她一直没走,在扫洒在地上的米饭。 又是米饭又是菜的,洒在地上太脏了,影响秦城一中的形象,她可是团支部的领导,当然要把学校的形象给搞好。 扫的时候,她也一直在看邓博士一家。 当初宋清溪跟汤姆说,只要能让老疯子入党,她就让他加入共青团,也是基于庞老实在冥顽不灵,自打来了秦城一中,不但人人都骂,而且还动不动就砸东西的基础上的。 这位老人家脾气坏到了极点,跟人甚至都无法好好说话,更何况平反,入党? 原来好几次,博士自己来也被他骂走了。 但怎么他突然之间下了台阶,而且还跟博士一家子好好说话了。 “清溪,你没事儿吧清溪。”就在这时,李薇怕闺女送饭的时候被庞老打,也寻来了,这一来,正好就看见苏樱桃了。 “妈,苏阿姨一家来看庞老了,我觉得庞老这次应该会改观,会愿意入党的,你觉得呢?”宋清溪天真的说。 李薇一看,哎呀一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差点没给吓死。 为什么呢? 因为庞老在首都的时候,打过一个女同志,那还是个g委会的干部,那事儿是博士掏了钱摆平的。 说实话,在抢功劳,出风头方面,李薇的能力跟李霞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李霞不是见过邓妈妈嘛。 据说她不但成功让邓妈妈说出来让苏樱桃多生孩子的话,还在邓妈妈问起庞老时,含糊其辞的就说了句:庞老前阵子打过人,但是您放心,事情我们已经摆平了。 这个“我们”,不就把邓昆仑既包括了,也把他的功劳给抢了? 而偏偏当时,邓昆仑因为在庞老身上花了钱,还是一大笔钱,男人嘛,悄悄花完钱,哪里敢告诉女人? 所以苏樱桃就对庞老的事情一无所知了。 那个功劳,李霞不也就抢到了? 李霞是李薇的亲妹妹,工作方面有能力,人也热情,大方,善良,就是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把别人的功劳居于自己。 她说她要回秦州的时候,李薇也曾骂过她,毕竟自己和苏樱桃这些年交情不错,算是知己好友,她来抢苏樱桃的工作,这不地道嘛。 结果呢,过了一阵子,她又提起庞老的事,说要帮庞老平反,万一庞老平反了,不但轻工部长会高兴,邓妈妈也会高兴,总之,她在首都,花言巧语,已经把博士花了钱的人情给抢了,平反的事就交给李薇了。 李薇会生气,会骂妹妹,但是事情不得不替她干啊,毕竟她俩是一家人。 这,才是她让宋清溪天天给庞老送饭,庞老又讨厌宋清溪的原因。 因为她俩把宋清溪给缠烦了。 看到苏樱桃的那一刻,李薇就觉得不太妙了。 博士这种人,闷声办事,从不夸口。 据说从邓妈妈到庞部长,甚至到总理,都特别感激那个救了庞老的人,可他不夸,别人怎么知道? 但苏樱桃不一样,这种事情,她不但会做,还会夸。 而且,还专门会想方法往上面夸,把自己夸的花团锦簇。 李薇觉得,既然这事情苏樱桃知道了,那李霞,大概率要难堪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22章 蒙面大侠一老一小,再打五个回合 但现实并不如苏樱桃所愿,博士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劝他主动审请平反,甚至跟他说,邓妈妈和总理都特别关心他,想让他赶紧平反。 邓妈妈亲自打电话的时候,还对邓博士说,自己能从国家方面批五十万给庞老,用于他的研发。 但他要不愿意平反,那些钱,自己就无法替他运作过来。 毕竟组织的平反是个程序,当组织把橄榄枝递过来,你得接啊,要不然邓妈妈也难办。 “昆仑,我不可能替你教儿子,也不可能平反,或者说与这个世道同流合污的,我的研发工作我自己会搞,你走吧,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说起平反,庞老只有这么一句。 邓昆仑转身看着妻子,就问她:“怎么办?” 苏樱桃倒是想起件事儿,她记得在梦里,听邓博士说过,有那么一位老专家,在这十年中,扫了整整十年的厕所,至死没有平反。 而华国物理界将来所有成果,甚至各种导弹的研发,都是依托于他的着述。 她现在对上号儿了,那就是这位庞星斗老先生。 事实上,庞老不想平反,症结苏樱桃是能看得清楚的。 她也正在想该怎么办呢。 而就在这时,突然发生了一件很巧的事情,巧到,就连苏樱桃都措手不及。 “苏主任,哎呀,可找着你了苏主任。” 从学校外面走进来一对夫妻,女的进门就在喊苏樱桃。 这是秦州g委会的主任刘光,以及他爱人母兰,这俩人还带着俩孩子,一个是珍妮,一个是刘建才。 苏樱桃顿时皱了一下眉头,心说,那个刘建才,分明天天跑到秦工去找珍妮玩儿的,她倒是不反对珍妮和任何一个男孩子往来的,因为珍妮就是个男孩子的性格。 但是,该不是刘光两口子反对俩孩子往来,这是找她说理儿,骂人的吧。 毕竟大部分的家长都讲理,俩个孩子玩的好,只要不影响学习,就不会刻意干涉孩子。 但有些家长就不一样了,两个孩子一起玩,都有错儿吧,他们习惯于,把错误照顾别人家的孩子身上。 刘建才跟珍妮俩孩子一直还聊的挺好的,别这俩口子是犯糊涂,要逮着珍妮骂吧。 那她可不会给他们脸的。 毕竟苏樱桃在秦州有头有脸,刘光虽然是她的上级,但也是笑呵呵的打招呼:“苏主任,可算找着你了。” 苏樱桃语气不怎么好:“怎么啦?” 母兰是拽着珍妮一只手的,突然一指头指在珍妮的脸上,就来了一句:“这孩子多优秀啊,会打乒乓会打篮球,就是思想有问题,我本来挺看好她给我家做儿媳妇的,但我今天偷偷听了一下她跟我儿子聊天,哎呀,这孩子思想有大问题啊,你不教育她,我得帮你教育她。” 苏樱桃立刻伸手,一指头就捣在母兰的额头上:“说话就说话,你捣我家闺女的额头干嘛?” 母兰愣了一下,她在秦州都算个母老虎,也不随便动手的。 苏樱桃这是要跟自己动手? 她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就跟自己动手? 这下母兰愈发的生气了,突然一把,就把珍妮推到了苏樱桃的面前,指着珍妮说:“你养的这丫头吃里扒外,要鼓动着别人造你的反,你还偏向着她?” “说话就说话,你搡人干嘛?”苏樱桃说着,一把把母兰给搡了个老远。 你推我搡,你来我往,这不就要打起来了? 而且母兰觉得匪夷所思,这苏樱桃,早知道她护短,但这也太护短了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推推搡搡,要跟她打架? 母兰人如其名,性格特别的虎,给苏樱桃连着推了两把,要不是刘光拉着,就要跟苏樱桃打起来了。 连蹦带跳,她说:“苏主任,咱是明白人,咱是讲理的人,你这闺女……她跟我儿子说,g命早晚会结束,还说,国家早晚要清算g委会,你还偏向着她?” 苏樱桃于是回头看珍妮:“你跟刘建才这么说过?” 珍妮点了点头,说:“婶儿,是你跟我说过的,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虽然现在g委会的权力很大,但是早晚有一天,国家也会过问g委会的人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情。” 是的,现在已经是1973年了。 随着g命慢慢散去,g委会的撤销也正式被提上了议程。 刘光是秦城的g委会主任,而苏樱桃,是秦工的g委会主任。 苏樱桃在秦工,可是表扬式批评的典范,所以,不论在黑.五类阵营,还是在红五类阵营,她的名誉都非常高。 很多人提及革命的时候,在报纸上引用范例,都会把‘秦工苏樱桃’当成一个案列,她甚至在报纸上,渐渐的,被纸媒当成一种现象级的事件在引用。 但刘光不同,而刘建才呢,小伙子人也挺不错,跟珍妮挺能聊得来。 珍妮也是意识到g委会即将被取消,而这时,刘光依然在g委会工作,而且在工作中还总喜欢批评别人,珍妮是跟刘建才聊得来,才做的建议,谁知道母兰会偷听啊。 而且偷听完,直接逮着她进城,来找苏樱桃了。 珍妮其实并不怕,因为婶婶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肯定会帮着自己。 但母兰觉得珍妮死定了,骂骂咧咧,她说:“我家老刘在g委会,苏主任,你不也在g委会工作,什么叫个国家势必要清算g委会,万一清算,咱们不都得被清算?”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契机,因为苏樱桃看到,端着簸箕和扫把,准备要去扫厕所的庞老也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自己。 显然,他一不肯替博士教孩子,二不肯替自己平反。 但他很关注这个新奇的理论:g委会要不要被清算。 这时候还等啥,必须表明自己的立场啊。 苏樱桃看出来了,她在这件事情的立场,就算不能改变固执的庞老,但至少,能让他对自己改观。 她立刻高声说:“g委会就应该被清算,整整7年,从66年开始到现在,g委会冤枉了多少人,多少人在大街上随便走着,按插个罪名就成反g命了?” 母兰愣住了,结巴了半天,才说:“清算g委会,你也逃不掉,苏主任,你起什么讧呀。” 苏樱桃真是服了像刘光,母兰这样的人。 是的,不比梦里,g命要进行10年才会落幕,现在已经开始落幕了。 而国家将来要清算g委会,这很正常啊。 在苏樱桃梦里那一世,g委会撤销后,干部们纷纷安排了别的岗位,曾经批人d人,等g委会一撤销,他们转到别的行当,依然是领导。 十年,是他们搅的整个国家上下不宁,过了那十年,他们依然是人上人。 而现在这一世,g委会提前撤销,苏樱桃觉得,在g委会干过的人,就该狠狠清算。 这不是为了讨好庞老,而是基于她良知里,稍微那么一点,想要追求公平公正的决心。 正好这时,秦州共青团的一帮小孩子来开会,陆陆续续的,也走进校园来了。 还有几个住校的老师,也被吵到了,推开门在看。 苏樱桃索性举起一只手,振臂高呼:“我支持国家清算g委会,以及所有在g委会干过的干部,这是我一个g委会主任的心声。” “清算g委会。”汤姆是个小跟风虫,立刻也举起了自己的手。 小团员们大多也是有觉悟的孩子,尤其是读高中的那些,是小孩子当中,少有的,最为关注国家拿去的孩子,而这些孩子,也是最反对g命的,顿时都举起了手:“支持清算g委会。” 老师们,当了好些年的臭老九,好些老师因为路线,言论问题被打成了右.派,虽然在教书,连工资都没有。 教职工宿舍的门上,好几个老师也在鼓掌,还有几个也在喊:“苏主任,好样的。” 清算g委会,最怕的人是谁,不就是刘光,李薇这些人。 李薇也是g委会的副主任啊,拉着宋清溪,这会儿脚都软了,看那帮老师都在鼓掌,转身都想跑了。 而庞老呢,刚才邓昆仑说了好多遍,都说不通吧,拒不肯审请平反吧。 可就在这时,他走到邓昆仑面前,就问了一句:“昆仑,你爱人说的是真话,还是说假话?” 见邓昆仑不说话,庞老又说:“我一直认为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在撒谎,在美化,粉饰自己的妻子,但我没想到,她居然会支持清算g委会。” 是的,庞老是邓昆仑想办法调到秦城一中来的。 调的时候,他藏着私心,当时就想让庞老来教他那个看起来傻不愣登的儿子。 庞老在首都的时候,是给小h兵们灌过粪水,坐过喷气式飞机,还有很多种博士连听都没听说过的酷刑的。 而他的妻子苏樱桃,是个g委会的主任,还在报纸上都有名气。 虽然博士跟庞老说过好多回,说妻子跟别的g委会主任不一样。 她在g委会,就好比解放前,在国民党阵营里的那些老卧底,老革命一样,不是为了求名求利,而是为了拯救,拯救更多像他一样的人。 甚至,就连秦城监狱里的老专家们的事迹,他都跟庞老讲过。 但庞老那时候并不相信。 要知道,这位庞老是因为脾气火暴,而且直言直语,在首都的时候,被小h兵们列为头号硬骨头的,小h兵们为了让吐口,为了策反他,什么样的计谋没使过,毒打、糖衣炮弹,甚至□□那种手段都使过,就是为了让他屈服。 所以他并不相信博士那些鬼话。 他更宁愿相信,是博士的身份和能力保护了那帮人。 但是像庞老这样的人,骨头很硬,也就很赤诚,而且有时候特别天真。 你稍微一句话,只要能让他相信你是认真的,他就会彻底对你改观。 搓了一下双手,他就问了博士一句:“实在对不起,我对你爱人的误解,真的太深了点,我现在对她说对不起,还有用吗?” “可以不用道歉,但从今往后,我希望您能正视她,至少知道她曾经做过些什么,因为哪怕这个国家本身,永远也不知道她曾为了这个国家而付出过什么。”邓昆仑说。 是的,苏樱桃曾经借着g委会,保护过那么多人,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她自己也从来没拿这事儿倨过功,自傲过。 她只是把这当成了自己天生该做的,份内的事情在做,博士因此而愧疚良多,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补偿她。 …… 刘光两口子灰溜溜的,给大家这么一喊,早就给吓跑了。 而庞老呢,突然转身,就进自己的屋子去了。 倒是共青团的一帮子中学生,那几个老师走了过来,围着苏樱桃,问七问八,问些g委会要是取消了,在她想来,该怎么清算g委会的干部,以及,g委会真的会被取消吗,要是取消了,她会去哪里工作的事情。 苏樱桃心说,自己这火烧的够旺,也够厉害了,但是庞老也太顽固了一点吧,她和汤姆举着拳头喊了半天口号,表了半天的忠心,他怎么一丝一毫都不为所动,紧关着门,干脆还不出来了? 这老爷子也有点太固执了吧? 这固执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呀。 但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庞老的门开了,然后汤姆就喊了一声:“哇哦,蒙面大侠!” 咦,庞老从屋子里出来了,而且在脸上蒙了一块白布,连鼻子带嘴巴,整个都捂住了,而且他手里抱着一大块木板就冲过一为了,这是要干嘛,他该不会还想打人吧? 她连忙把杰瑞抱了起来,毕竟庞老这老爷子跟杰瑞都能干仗,以苏樱桃阴暗的小心思,是真以为庞老是准备要跟杰瑞再斗五个回合的。 她看到庞老冲着儿子过来了。 杰瑞呢,也举起自己的小弹弓,从兜里掏玉米了。 庞老越走越近,杰瑞嘴巴嘟的老高,一老一小,庞老的眼睛里满是杀气,小杰瑞的弹弓举了起来,这眼看又要打起来了。 其实苏樱桃挺生气的,一个人的性格决定着他的命运,这位庞老先生,嫉恨这个世道也就算了,但是怎么能总跟个两岁的孩子争长短啊。 但是,庞老走到她面前之后,突然就停下了,然后,嗡声嗡气的说:“小家伙,我现在要去你家,你要跟我下棋,五局之后,你只要能赢一局,我以后就从科研工作中抽两个小时,每天用来教你。” 见苏樱桃也挺害怕,两眼担忧的盯着自己,老爷子声音一低,又是说不出来的拘谨,还略带点低声下气,甚至语气里带着羞涩和难为情。 他说:“我有肺结核,特别严重,怕要传染给你儿子,以后跟他见面,你要让他戴个口罩。” 所以老爷子突然进门,还给自己脸上蒙块白布,是因为他有肺结核的原因? “对不起,小苏同志,我原来对你的误解很大,以为你是一个跟宋正刚家的家属一样,喜欢搞面子,搞虚荣的女人。但我现在敢确定,你是一个具有非常崇高的胸怀和觉悟的女同志,实在对不起,我原来误解了你。”他又说。 苏樱桃既不崇高,也没什么觉悟,刚才那么夸张的搞一出,也是想在庞老面前表明立场,好让他知道自己是友军,让他接受平反。 但是老爷子清高的时候像一块寒冰一样,让人观之就畏。 可这时,他手里捧着一块板,站的是那么的挺直,突然两手垂下,居然对着苏樱桃鞠了个躬,然后说:“别人说不说对不起,说不说感谢跟我没关系,但是只要博士说的那些事情,你真的做过,我就要向你说对不起,因为我误解了你很久,我甚至认为,邓昆仑都叫你给影响坏了。” 这让人多难堪啊,苏樱桃德不配位,配不上这老爷子的鞠躬啊。 她是谁,她在哪儿,谁能救救她? 不过就在这时,果真有人把苏樱桃给救了! 是的,有人解了她的难堪了。 因为突然之间,宋清溪看到校门外进来一个女同志,就喊了一声:“小姨小姨,快看啊,您救过的庞爷爷在这儿呢,他今天心情很好,没有骂人呢。” ……??? 是的,从校门外进来的,正是既光荣又风头无限,来秦州赴任轻工车间主任的李霞。 人嘛,大人之间很多事情可以透底儿,但是对于孩子们,该瞒的会瞒着,该夸该捧的,也会夸着,捧着。 就比如说李霞,会跟李薇交底儿,说庞老打了女h兵里的干部,是博士花了钱摆平的事情,而她呢,跑到邓妈妈面前卖的好,夸的功,提邓博士的时候,顺带把自己的名字也加了进去,功劳现在是他和邓博士俩人的。 但在孩子面前,她当然不会那么说。 毕竟邓博士是男人,而且男人在外面花了钱,怕女人知道,事情都会瞒着,所以没人知道嘛,李霞也就在电话里跟宋清溪夸口,说庞老是自己救的。 只图一时嘴快,也是想让外甥女更加爱自己,崇拜自己。 可现在,完蛋了! 这种事情,私底下说说就完了,小傻丫头,她怎么能在人这么多的时候喊出来? 李霞才到秦州,在姐姐家找不见李薇,听说她在一中才来的。 这倒好,甫一进门,就碰见这么多人。 人多就算了,宋清溪还把她夸口的事情给喊出来啦? 这时候想捂嘴巴已经来不及了,宋清溪还得意洋洋的跟汤姆说:“庞爷爷打了人,就是我小姨救的他,我小姨比你婶儿更伟大。” 汤姆摸了一下脑袋,心说,难道二次冲团又要失败啦? 那等本来,他的一百万还有戏吗?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23章 大鸣大放妇联主席支持苏樱桃把心思都…… 李霞笑的特别尴尬,但是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宋清溪已经朝着她跑过来了。 然后说:“小姨快看,那是你救过的庞老,我一直在向你学习,一直在想办法让他愿意对我们改观,我甚至每天来问他一趟,就是想让他入党。” 李薇心说完了,这事儿没法圆了。 本来她就不赞成妹妹抢功劳,毕竟苏樱桃的能力放在哪儿,李霞厚着脸皮非要上,害她还赔了一只羊,一条猪后腿,就为灭苏樱桃的火。 这下可好,撞枪口上了。 “她救了我?”最先吃惊的人是庞老。 宋清溪点头了:“嗯!” “她叫李霞,首都瓷器厂温度控制室的主任。我好几次被批d的时候,她应该都在场,你知道为什么吗?”庞老问宋清溪。 宋清溪摇头,孩子哪知道这个? 李霞脸红的猪肝儿一样,但居然感觉自己能圆上谎了:“哎吆庞老,您居然还记得我!” 庞老又说:“还有好几次,我病重时,她经常徘徊再我住的牛棚外面,你又知不知道她是来干嘛的?” “我是关心您呀!” “对,有一次我发高烧,睡的迷迷糊糊,就听见她说,这老爷子一穷二白,但是写了很多有用的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死了我得替他收尸,这样,那些书以后就是我的了。”庞老居然又说。 …… “知道秃鹫吗孩子,你只是一只虚荣的小孔雀,有家庭地位,有面子,有人捧,高高在上,而你的小姨,她是只秃鹫,曾经我濒临死亡时,她就在等着食我的腐肉,我们的关系,仅此而已。” 庞老说完,示意邓昆仑全家上车,跟自己走。 宋清溪站在原地,李霞刚才献媚的笑也还没收回去,共青团的孩子们,突然就嗷嗷的,喝起了倒彩。 秃鹫,多切贴的比喻啊。 宋清溪默了半天,再抬头,就见那些小团员们,一个个看着她的眼神,再没了原来那样的崇拜和肯定。 此刻,李霞的心情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她的脸,丢光啦! 庞老的热情来了刹不住,才两岁的杰瑞,他非得要去跟对方下棋。 而且他有肺结核,怕传染给孩子,现在就要苏樱桃去买个口罩,他要跟杰瑞下盘棋。 据他说,下棋能开发孩子的思维,借助下棋,他也能看看,现在这孩子的思维和理解能力有多高,或者说,他的智商到底有多高。 显然博士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觉得,不如先从五子棋开始? 这一出手就是国际象棋,他儿子才两岁,庞老会不会对孩子估量的太高了? “五子棋,我有,你等会儿,我去拿。”庞老立刻说。 正好苏樱桃的菜是准备好的,回家就可以炒,这时候带着庞老,当然是立刻回家了。 在车上,苏樱桃就让庞老坐在前面,而且把杰瑞这边的窗户给打开了。 老爷子虽然不咳嗽,但是他胸膛里一直有嘶喘,这肺结核的程度,可比鲁一平厉害得多。 下了车,她赶忙到卫生所买了几个口罩回来,她和邓昆仑是成年人,传染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汤姆,杰瑞和珍妮几个必须戴着口罩。 她炒菜,庞老和邓昆仑教杰瑞下棋,等她炒好菜,几个孩子,两个大人,还围着棋盘坐着。 其实苏樱桃觉得,庞老和邓昆仑对杰瑞都估量的过高了一点,什么天才不天才的,两岁的小孩坐不住,只要老猫嘟嘟一翘那条痒痒动人的小尾巴,杰瑞嗖的一下,就得掏出弹弓,那才是孩子最喜欢玩的事儿。 “坐好,下棋。”庞老拍桌子了。 其实苏樱桃还是有点怕庞老,这位老爷子的面相本身就很凶,杰瑞不下棋,他就要拍桌子,杰瑞不甘示弱,戴个大口罩,两只眼睛凶巴巴的跟老爷子对视。 “我在哈弗任过教,没有一个学生像你这样,一点耐心都没有。”庞老拍着桌子说。 邓昆仑于是好心提心:“您的学生都是二十岁的,但他现在只有两岁。” “他其实下的很好,你看,我们才下了两盘,他就知道该去如何拦截我的棋子,我没教他,这是他自己悟的,可那只猫……邓昆仑,你能把那只猫扔掉吗?”庞老又说。 苏樱桃于是说:“过来吃饭,好吗?” 这都下了两盘了,她儿子那么爱跑的孩子,给押在那儿,坐了至少半个小时了,总得吃饭吧。 她甚至有点怪博士,博士一直说儿子是个天才,但苏樱桃不这么认为,她更愿意儿子平凡的长大。 这下好了吧,庞老是很厉害,跟他一样,也认为杰瑞是个天才,可他分明在拨苗助长啊,才两岁的孩子,你让他能有什么定力。 孩子都给他吓的不说话了。 “放心吧,有我在呢,我会盯着庞老的。”博士耐心的说。 也是,庞老的脾气本身就又倔又硬,杰瑞也是个特别倔的性格,邓博士夹在其中,一边哄儿子,一边要哄庞老。 真是活该,这麻烦纯属他自找的。 不过庞老对着杰瑞很凶,但转身对着苏樱桃,却特别和气:“小苏,我的饭……” 苏樱桃把拨好的菜端过来了:“您啊,得跟我们分开吃饭。” 羊肉火燥,跟肺结核并不对症,相反,桔皮、竹叶是润肺的东西,苏樱桃拿竹叶和桔皮炖了一根大筒骨,这汤专门给庞老喝,用来润肺的。 庞老自己也有妻子,儿子儿媳妇,其实都对老人不错,也受老人牵连的厉害,在别的地方劳改,他这都多少年没吃过一碗热饭了,在秦州,全凭博士的奶粉喂养,乍然喝了一口和着桔香和竹叶清香的汤,顿时又咳了好久。 还好,杰瑞和汤姆几个在茶几上吃饭,这才能保证几个孩子不被传染。 “我下个周末再来吧,等我走了,用白醋给你们家消个毒,明白吗?”庞老又说。 博士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每回去见庞老,回来之后都会给自己消毒。 这方面他倒做得很好,要不然,哪一个传染上了,苏樱桃当然不会放过他。 而就在这时,老猫嘟嘟闪着尾巴,在五斗柜上摇着呢,杰瑞立刻放下碗,biu的就是一下,那颗玉米打在嘟嘟的尾巴上,又落进了她的碗里。 苏樱桃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孩子吓的一缩,结果刚才凶巴巴的庞老却说:“这方面不要拘着孩子,你要不想吃,来吧,玉米给我,我来吃掉它。” 见苏樱桃不说话,他又说:“不要浪费粮食,以后孩子玩过的玉米全留着,我来吃。” 乒乒乓乓,杰瑞打的玉米满天飞,苏樱桃只好笑着说:“那些玉米我都熬成粥,让杰瑞和博士俩吃掉了,您别在这方面开导我,我呢,也不在您教育我儿子的时候插嘴,但以后咱下棋的时候,别老拍巴掌了,行吗?” 杰瑞给他吓的一缩一缩的呢。 …… 再说李霞这边。 她来之前,还跟庞部长打过招呼,说自己一定会帮庞老平反。 这可怎么办? 李薇不伺候她,也不愿意见她,甚至劝她别闹了,闭紧嘴巴,装聋作哑,等着当轻工车间的主任就行了。 但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努力一下。 博士那种人不会夸功劳,属于人情关系,哪怕把命拼给别人,也不会跟对方多说一句的那种人。 苏樱桃又不认识领导,想夸也没地儿夸啊。 她这人脸皮厚,被人骂骂没啥,反正只要上面领导夸她好就行了。 至于下面的人,随便他们怎么说,反正领导听不见。 所以她想来想去,还是准备把庞老接受平反这件事,再当个喜报汇报上去,到时候,她把博士和苏樱桃放前面就行了吗,她自己也加进去,这不挺好的? 说干就干,她立刻跑电话局,申请,打电话去了。 …… 而邓博士这边,俩夫妻开着车,就把庞老送回秦城一中了。 苏樱桃从家里给庞老抱了一床崭新的被子,又添了一床褥子,还把自己家的蜂窝煤炉子,提给了庞老,并且指挥邓昆仑糊烟囱,把烟管填进炕里头。 这样,庞老的生活不就改善了吗? 凶巴巴的庞老爷子,进了宿舍坐了好一会儿,看苏樱桃铺好了床,要走,又嗫嚅着问她:“小苏,你说支持清算g委会,只是一个想法,还是你真打算这么做?” 点着蜂窝煤炉子的火,试了几遍,保证没有漏出来的烟,苏樱桃又把自己带来的蜂窝煤指着博士全提了进来,这才由衷的跟庞老说:“您放心,我和人民日报社的闻总编认识,我明天就给他寄一封署名文章,以秦工g会主任的名义,号召大家清算g委会,只要有人肯出头,就肯定会有很多响应,为了您不拍桌子,我打算做了个出头鸟,行不行?” 博士把蜂窝煤整整齐齐摆在角落里,隔着苏樱桃,笑望着庞老,那种对于妻子的骄傲,以及自豪感,溢于言表。 炕是热的,褥子和被子都是厚厚的,苏樱桃甚至给了庞老一套博士的新棉衣,暖暖和和。 什么是生活的希望和美好,这不就是吗? 一个烧热的炕,还有一个年青的,睿智的,仿如他儿子般的工程师,一个两岁就能下围棋的天才孩子,庞老坐到炕沿上,伸手摸上了炕,点了点头,又说了句:“我只代表自己,谢谢你。” 苏樱桃心说,你只要在我儿子面前少拍巴掌就行了,可别谢我,当不起啊! 事实上,博士,或者说大部分的知识分子,都不喜欢往上表功,表达自己。 而邓昆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比如帮庞老这种事情,在他的意识中,这是他的份内之事,他怎么可能巴巴的给邓妈妈打电话? 但正所谓吃一堑涨一智。 现在于国家来说,是正在试探着要改革,收尾革命,想要开放国家的时候,而对邓昆仑来说,这个契机更加重要。 本在这几年投资的企业,资产全都翻了倍,他的遗产更加丰厚了,加上股票,他的身家远不止百万美金。 而阮红星呢,在越战收尾的时候,又撤回了m国,现在就在本的身边。 那笔钱不是博士一身铜臭非要拿,而是就像苏樱桃说的,当它不在他的手里,就会成为枪.支和子弹,成为阮红星那个好战分子屠杀我国人的武器。 中美建交,本正在努力,想要来羞辱博士。 而博士呢,也正在准备好全力迎战,苏樱桃的轻工厂,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他自认为,唯一能打击本的自信,挫击本的武器。 这时候,李霞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先是抢轻工车间,甚至还抢他救了庞老的功劳。哪怕博士再是一个不喜欢夸功的清高学者,也会忍不住啊。 而且庞老一直在误解苏樱桃,博士也得自省。 妻子于这个国家,于他做了那么多,她自己是个小g委会主任,接触不到上层层面的人,无处去说,他这个做丈夫的,难道也就任由别人误解她? 作为丈夫,为什么他不能把妻子做过的事情,好好跟上级领导们说一说。 就算他说不了,至少,他可以找到,能帮他说的那个人吧。 为什么李霞能在首都大鸣大放,这一切的责任,还不全在于他? “走吧,下车,去趟我的办公室。”到了办公楼下,博士停了车,突然说。 苏樱桃还得回家看着杰瑞呢,小家伙今天跟个老爷爷斗争了半天,小爆脾气被人搓了又搓,下棋还一盘没赢过,她走的时候,小家伙的嘴巴就撇的可低了,这会儿应该可委屈可委屈了。 虽然他话不多,脾气还**,老是动不动就给你闯点祸。 但毕竟是自己生的,这会儿她该抱着他,好好安慰一下,告诉他那个老爷爷只是表面凶才行啊,博士要上办公室,这是想去干嘛? “快点,我得回家,则才咱俩走的时候,你没看东国坐在窗台上,嘴巴嘟的有多高?”苏樱桃笑着说。 寒天冻地的,博士突然转身,两只热手,捂了一下苏樱桃冻硬的耳朵,然后在手上哈了一口气。 办公室里有暖气,倒是很热,热的他都出汗了。 然后伸手,他拨通了电话,并且说:“挂首都,转3312。” 电话接通之后,里面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喂。” “您好,我是邓昆仑。”博士说。 “邓博士,好久没听到过您的声音了,孩子还好吗,樱桃同志还好吗?对了,前阵子有个女同志,名字叫什么我忘了,跟我说,樱桃同志作为组织介绍给您的妻子,一直都想替您多生几个孩子,苦于工作太忙没时间去生,还说想代表我们妇联,作为娘家人,去帮樱桃同志点工作上的忙,让她好有时间生孩子呢。”电话里的女同志语气轻快的说。 苏樱桃在听到电话里女同志的声音,才知道博士拉着她,是在给妇联主席,邓妈妈打电话。 这是邓妈妈的声音。 顺势就揪了一下博士的耳朵,忍着笑,抬眸望着他。 这就是平日不烧香的结果,李霞那种女人,你说她恶吗,也不恶,她就是善于拍马屁,还特别会说话。 她是上面一套,下面一套。 听听,她是怎么跟邓妈妈说的,才不是说,赶着让她回家生孩子。 人家是说,她想生孩子,还自称是苏樱桃的娘家人。 她是来抢工作的吗? 不是,人家是来作为娘家人,帮苏樱桃出头的。 揪完耳朵,苏樱桃笑眯眯的就抱起了手臂,幸灾乐祸。 她倒要看看博士会怎么说,毕竟他也特别想让她生孩子,而李霞呢,把话说成这样了,她还不管了,她要看看博士该怎么圆这件事情。 “对着您这个樱桃的娘家人,我觉得特别惭愧……”博士望着妻子,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苏樱桃也顿住了,这家伙到底想说啥? 当然,电话里的邓妈妈也顿住了,不过紧接着就问:“你们吵架了,还是有矛盾了,博士,虽然我只见过樱桃同志一次,但我觉得她是一个非常有智慧,也温柔的女同志,要是闹了矛盾,你作为男同志,得让着她一点,在这方面,总理……”对方温柔的笑了一下,又说:“我很惊讶她为了孩子面放弃工作,因为她的工作成果我们都能看得见,要是我,我会更愿意把心思投入在工作上。” 所以吧,邓妈妈哪里劝生了,她更支持苏樱桃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 是李霞自己腆着脸说的不要脸的话,把两家人都给糊弄了。 “她在嫁给我的那一天就说,g命大概可能不会那么早的过去,而她来,是代表着妇联,代表着您,来拯救我们这些很可能要遭殃的知识分子的,这么些年,秦城监狱是在她的努力擀旋下,才座落在我们秦工旁边的,监狱里那些知识分子,也是在她帮忙下,才会顺利保全。”博士深吸了口气,沉默了好久。 他长时间的看着苏樱桃,这叫本来很生气的苏樱桃都有点不好意思生气了。 因为她实在没那么高尚,这男人能不能别大鸣大放了。 过了好久,博士才又说:“您还记得庞星斗老同志吗,他在这场斗争中受了很多苦,虽然我帮了他很多忙,甚至为此悄悄瞒着樱桃同志,资助了他很多钱,但是他始终不愿意跟我对话。” 庞老,可是现在邓妈妈最关注的人,果然,她问:“庞老现在怎么样?” “我打电话,就是要向您报喜的。庞老不愿意跟任何人对话,但愿意跟您派给我的妻子对话,他现在已经愿意主动平反了,我打电话就是想感谢您,派给我一个这么优秀,温柔,善良的妻子,她在这个特殊的年月,代表您,为了我们这些知识分子,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而我,竟然从来没有向您提及过。” 突然被表扬的苏樱桃脸上都挂不住了,博士太会夸,夸的她脚趾发扬,要把地掘穿了。 电话里的邓妈妈也长时间的沉默着。 真说放下身段,用语言去达成某件事情,博士只要想,就会比任何人都圆滑。 他不止要帮妻子拿下轻工厂。 李霞这回是真的惹恼了他,他得让李霞那个语言大师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来自语言的魅力。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24章 大型催生现场苏樱桃险些抽出了自己长…… “我一直以为庞老的思想工作,是那个叫作李……李霞的同志在做。”邓妈妈顿了好久才说。 苏樱桃是继褚岩之后,第二个发现博士语言天赋的人。 因为他说:“我也听说,有个叫李霞的女同志,每天一趟,派人去问庞老,有没有好好反省自己,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说,您希望他能改正错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话嘛,点到即止,毕竟博士有他的涵养,不可能在电话里公开去骂李霞。 他话锋一转,又说:“小苏说,您很可能想大力发展刺绣、文化事业,她想成立一个轻工厂,作为娘家人,她需要您在精神上的支持。” “放心吧,妇联作为娘家,保证全力支持樱桃同志的事业。”邓妈妈肯定的说。 好吧,挂了电话,博士看着妻子。 真说博士不想要孩子吗,不,他想要一个足球队,而且哪怕个个都像杰瑞一样难搞,害他天天主食只能吃玉米粥他也愿意。 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于他们夫妻来说,现在,显然搞事业更加重要。 再说妇联主席,邓妈妈那边,她听说了李霞的事情,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 对于庞老,国家和组织是有愧的,怎么能说是让他认错呢,还天天派人去让他认错,这跟那些小h兵,革命派有什么两样? 这个女同志的工作开展的方式方法不对啊,得要有个人教教她该怎么做。 虽然说邓妈妈转手给庞部长一个电话,只是说,让李霞同志再好好学学如何开展工作,以及,一定要听苏樱桃的话。因为觉得她工作方面不够成熟,方式方法也有所欠缺。 但上面的领导这么一句,对于下面的人来说,就已经够严厉的了。 正好邓妈妈给庞部长打完电话,李霞的电话就打上去了。 喜滋滋的,她还说:“庞部长,在我和博士,以及苏樱桃同志的关怀下,庞老现在已经愿意接受平反,重回组织的怀抱啦。” 听听,她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那功劳,不就是她的? 但庞部长是听邓妈妈说过,李霞这个同志,开展工作方式方法不对的呀。 她于是说:“我们要在红岩开个轻工厂,你就不用呆在哪儿了。邓妈妈认为你开展工作的方式方法不对,这个问题特别严重,这样吧,你还回首都瓷器厂,从一个普通职工做起,认认真真学习,学习如何做人做事,明白了吗?” 李霞从首都瓷器厂出来的时候,可是里面温控室的主任,这下轻工车间没捞着,回去还要当个普通职工? 而她向来是个吃了刨槽,过河拆桥的性格,仗着自己要来秦城重工,瓷器厂的领导,早叫她得罪了个遍,现在回去,哪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这可真是,放下电话,就跟给雷劈过一样,李霞简直,目瞪口呆! 那么久的辛苦,白费啦? …… 转眼就是大年三十了。 今天庞老要来,博士的工作间里好些个几个老同志,宋正刚,宋言这些人都要来家里做客。 苏樱桃于是让珍妮跑步去一趟小谷村,给她要只鸡。 再让汤姆去趟小邓村,给她要一些吊干杏,蘑菇干果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她这几年都顾不上,没去沙漠里采过,现在要吃,就得去小邓村拿。 毕竟邓昆仑的几个兄弟都在务农,那个小小的沙漠绿洲,一年到头,长啥都是他们几个在薅,一长出来,就会给他们薅干净。 她还喊了东方雪樱来给自己帮忙,毕竟要烧一只鸡,还要炖一条猪后腿,要蒸几大碗扣肉,还得包一案板的饺子,这一桌硬菜没个人帮忙是搞不出来的。 闻放鹤是个工作狂,大年三十还要出去搞宣传。 东方雪樱又没孩子,苏樱桃答应自己的扣肉蒸出来送她一盘,再把自己包的饺子送她一些,她就兴致勃勃的来帮忙忙了。 庞老今天来的早,这时候博士他们还在宋言家聊天,他和小杰瑞则在苏樱桃家,继续下棋。 东方雪樱刚进门,就见小杰瑞戴了个小口罩,只露两只大眼睛,凶巴巴的,还有一个老爷子戴着大口罩,俩人在客厅里玩儿。 杰瑞是个从小就会玩的孩子,喜欢扔石子儿,弹弹.珠,比如汤姆想跟谁赢玻璃球,就会抱着他去,一弹就中,一次就能赢光别人所有的玻璃球。 以致于后来谁看见汤姆掖下夹着杰瑞来玩玻璃球,都会大叫:“邓长城兄弟又来骗玻璃球啦,快跑啊。” 堪比鬼子进村的扫荡。 这位老爷子正在教杰瑞下五子棋,这么小的孩子,会不会下棋啊他就教? 东方雪樱看了一会儿,就发现小杰瑞居然还真的懂规则,老爷子下一颗,他也跟着下一颗,人家往哪儿下,他也跟着头梆郎郎的点着,显然下不过老爷子,输一局嗷的一声:“要,还要。” 显然,他很喜欢下棋。 “就看你这局能不能赢我了。”庞老笑着说。 他这一出声,把东方雪樱给吓了一大跳,这老爷子东方雪樱认识,曾经打过一个女小h兵,脾气特别凶,当时批d的时候,因为倔,也因为不服输,在整个首都是有名的,他叫庞星斗。 东方雪樱于是悄悄进厨房了。 厨房里,苏樱桃和珍妮俩正在洗菜,收拾着做过年的年夜饭。 汤姆也在帮忙,而且嘴里还在哼哼:“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送给那亲人解放军。” “汤姆有喜事儿,这么高兴,是不是……”东方雪樱摸了一把这孩子的脑袋,说:“是不是宋清溪最近对你不错啊?” 他追着宋清溪跑的事情,整个秦城的人大约都知道了。 “当然,她马上要给我入团审请书,我马上就是一名光荣的共青团员啦。”汤姆说。 “咱们误解人家了,我们家邓长城志在当个共青团员,可没想别的。”苏樱桃看东方雪樱也笑的挺有意思的,连忙解释说。 入团,小伙子觉悟够高的呀。 不过东方雪樱轻轻碰了一下苏樱桃,指着外面的庞老,就说:“那位老爷子,是庞星斗吧?” …… “我认识,他原来打过一个女小h兵,打的很厉害,腿都给人打断了。”东方雪樱又说。 关于庞老打人的事情,据说是邓昆仑花了钱摆平的。 虽然说庞老的平反已经提上日程了,但是,关于老爷子打人的事情,苏樱桃也想知道一下,毕竟老爷子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动手打人,而且动手打女人的。 “那个小h兵的头子,你认识,我也认识……” “苏曼!”苏樱桃脱口而出。 “可不?就是苏曼,据说是给庞老一脚踹断了腿骨的,因为这个,有人给她赔了钱,还有人给她安排了工作,特别好的工作。所以苏曼现在已经不是小h兵,转业工作了。对了,她还结婚了,但没听说她嫁的丈夫是谁。”东方雪樱又说。 要跟苏曼扯上关系,苏樱桃就愈发觉得,这事儿其中必有蹊跷了。 就现在,庞老能把博士,杰瑞和汤姆骂的狗血喷头,但在苏樱桃和珍妮面前,向来是个绅士,毕竟他是从西方回来的,绅士风度很足。 该不会博士是花了冤枉钱吧,整整八百块啊,那可不是一笔小钱。 “你知道苏曼现在在哪儿工作吗?全国广交会指导委员会,还是个干事,她运气真好,是被庞老打的,工作都是庞部长安排的。”东方雪樱又说。 苏樱桃一听,愈发觉得有意思了,挨顿打,挨来个好工作,苏曼这打,挨的很值啊。 而庞老,这会儿还在逮着杰瑞下棋。 得失心很重的杰瑞,终于从下棋中找到乐趣了,因为他一直在输,没赢过。 而对杰瑞来说,任何事情,不都是要以赢为目标的吗? “再来。”小伙子豪气的抚乱了五子棋,又说。 大年三十,博士和工作间的几个老同志应该都在宋言家。 李薇好像也来了,但她最近不敢见苏樱桃,躲着苏樱桃,平常那么爱聊爱说的人,愣是躲在隔壁,没过来过。 不像前些年,老专家们都是臭老.九,□□,这几年实干派在话语权上了占风,这些老专家们现在特别受人尊重。 首都方面,邓妈妈,总理办公室特别关心他们的生活。 她和宋正刚,是来问候那帮老专家们的。 这不,苏樱桃是从后门出的屋,因为那边人多,而她呢,今天不想跟太多人打招呼,是准备喊博士带人过来吃饭的,所以准备从厨房喊徐俨,让她替自己喊博士。 结果出了门,就见博士和个女同志俩,站在后面通万人坑路上的林子里。 那个女同志穿一双特别耀眼,亮眼的红皮鞋。 身材她倒没看清楚,但博士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跟女同志钻小树林的人啊,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出了篱笆,往前走了两步,她就听见博士在问那个女同志:“你怎么不生了?多生一个好啊,给咱们国家做贡献。” 咦,都聊到生孩子了,到底是谁? 苏樱桃好奇极了,毕竟她是一个心思善变,而且善妒的女人,当时就在想,别不是自己宣布不生孩子之后,博士想找个女人,传播自己的优良基因吧? 不过一转身,她噗嗤一声,又乐了。 居然是李薇,就站在林子里,正在捋头发:“博士您这话说的,我都这把年龄了,还生啥生啥?” 林子里人挺多的,苏樱桃再往前走几步,就见轻工车间的几位老专家在,宋正刚也在,大概是刚刚从万人坑那边回来,正在边走边聊。 其中一个老专家笑着说:“李薇同志很该再生一个。” 男人嘛,谁不希望自己家孩子多,宋正刚虽然不敢反对的话,但也笑嘻嘻的:“g委会已经要取消了,你又没别的工作可干,长征和清溪正好也大了,再生一个有什么,多生几个,多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做贡献。” 大型催生现场啊。 在今天之前,苏樱桃还没发现,博士会是如此的小肚鸡肠,以及会挖苦人。 “生一个吧,清溪和长征都那么优秀,你再生一个,我想应该也会很优秀。”他又说。 这时,有个老专家又说:“博士也该多生几个,你的优良基因,也应该多遗传几个后代才对。” 好嘛,战火引到自己身上了。 苏樱桃自结婚以来,最烦的一件事情就是被人催着生孩子,她大概有点明白了,邓昆仑这是自己想生不敢生,转着弯儿的,要让这帮人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催她吧。 不过邓昆仑停了下来,却说:“我在m国,有位很老的朋友,你们也都知道,本,本杰明。” 一帮人都停下了下来,看着博士。 “就在前阵子,他说他收到了一份,由别人转交给他的,唐时的《击鼓俑》,在那之前,他虽然知道在古老的东方,在华国,曾经有过非常灿烂的文明,但他认为现在的东方,文化和遗产,已经被我们所谓的革命者给亲手埋葬了。”博士又说。 这帮人,大部分都是m国归来的归客们。 是的,他们刚刚经历完一场革命的洗礼,这场革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打破了旧的,推出了新的,是一场史无前例的革命,但同时,它也断送了整个国家的传统文化。 而m国,以及很多别的国家的人,就好比地主家的儿子在烧房子的时候,站在院外,不但要看笑话,还要说些风凉话,说:“瞧瞧这帮败家子,把祖宗的基业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此刻,就好比地主家的傻儿子们。 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老专家,干部,博士。 他们都是华国人,当有人这样说的时候,他们都会觉得难堪,无比难堪。 他们努力创造着新的,但他们也不忍抛下祖辈留一来的,曾经的历史遗产和巅峰美学。 但是七年时间,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把一切都给埋葬了。 “本是一个古董贩子,文物专家,他收到的那个《击鼓俑》,是我的妻子苏樱桃带着咱们秦工轻工车间的一帮老艺人们仿制的,用本的眼光来看,它完美的传承,复制了我们的传统美学。而送他《击鼓俑》的人,则是一个开放的,不仇视我们的,亲华派,这也意味着,亲华派正在国际上成为主流。” 邓昆仑一笑,又诚恳的说:“所以大家就别催我家小苏同志生孩子了,当西方列强在笑话我们的时候,她能帮我们在西方人面前证明我们,并没有丢了我们的家底儿。我觉得她做这种事情,比生孩子的意义更大,你们觉得呢。” “生孩子是自己自愿的事情,不生就不生嘛,我们家就一个,我觉得很好。”一位老同志说。 宋言索性说:“我觉得我还没伟大到不生孩子就会影响历史进程的地步,普通人而已,我一个都不生。” “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咱们就不要谈论这个话题了,好吗?”博士说:“你们再在隔壁聊会儿,我该去给小苏……哦不,苏厂长帮忙了。” 转过身,博士就见苏樱桃远远的,在自家的白色篱笆里站着。 当然,他不知道,就在刚才,苏樱桃险些抽出了自己长达40米的大砍刀。 他表现的还可以,所以她的刀又收回去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25章 轻工厂博士努力的是国家的基建,樱桃…… 这不, 苏樱桃家来了很多客人,热热闹闹的正准备入席吃饭。 突然,珍妮从外面跑了进来, 拉了苏樱桃一把:“婶儿, 快去看热闹。” “又有什么热闹好看的?”苏樱桃嘴里说着不看不看,但还是转身,就跟着珍妮一起出了门。 咦, 晚饭的点儿了,按理来说宋正刚夫妻带着俩孩子, 应该早走了。 没想到宋清溪居然还在, 而且是跟汤姆在一起, 汤姆随手在掖下夹着杰瑞, 看样子是想去万人坑逛一逛? 汤姆带孩子倒是一把好手, 把杰瑞给穿的棉登登的, 穿的那叫一个暖和。 “我的入团审请呢,快给我呀,宋清溪,庞老说你小姨是一只秃鹫,秃鹫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还知道,她压根儿没救过庞老, 她那种行为叫吹牛批, 吹大牛批, 你现在很丢脸吧,被我堵着了吧,快给我入团审请。”汤姆得意洋洋的说。 宋清溪能不难堪吗,因为小姨李霞被庞老骂成是秃鹫, 她再在在一中团支部一点地位都没有了,要不是因为她爸还是个省级干部,她的团支书都得被撸掉。 团里都是高中学生,都年青气盛,也都觉悟比较高,现在正在全力排挤她。 而这些闷气和闷火,因为汤姆也揶揄她,就准备发给汤姆。 嘟了一下嘴巴,她说:“庞老还没入党呢,再说了,今天年三十,你难道不应该让我高兴一下吗,要我高兴,就让你入团。” 汤姆自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团员了,宋清溪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让你高兴,你给了我任务,我已经完成了,我现在就要入团。”汤姆说。 宋清溪继续跳跃着往前走,突然一回头,说:“反正你得求我,如果我高兴,明天就让你入团,你现在跪下求我?” “怎么跪?”汤姆问。 “就像一个王子一样,单膝跪地吧。” 汤姆愣了半天,又摸了一下脑袋,突然蹦出一句来:“我婶儿说,跪天跪地跪父母。而且党内,我不记得有跪的传统。” 这孩子没救了。 “我让你跪的不行吗?”宋清溪往汤姆面前凑了一点,又说:“咱们是好朋友,你就不能陪我玩会儿,让我高兴一下吗?” “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我要陪你玩儿?你的眼睛没有邓珍的大,不好看。你的皮肤没有我婶白,也不好看,你的头发太长了,我不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子……凑近了看还有雀斑,咦,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才不要跟你做朋友。”汤姆居然说。 “不做朋友。”杰瑞探出脑袋,理直气壮搭腔。 “你永远都别想入团。”宋清溪给打击坏了,气的跺了一下脚。 这种男孩子,不说宋清溪,就苏樱桃都觉得,自己可以放心了,他绝对不会早恋。 宋清溪多漂亮的姑娘啊,在他眼里居然一无事处。 偏偏不止苏樱桃和珍妮来看汤姆的小热闹,李薇在苏樱桃身后不远处,也笑眯眯的走来了,因为听见宋清溪说汤姆永远别想入团嘛,笑着说:“女孩子得哄,樱桃,你家汤姆太耿直了一点。” 看笑话是看笑话,但是该严肃的时候也得严肃一点。 苏樱桃转身就说:“李薇同志,你家宋清溪可是秦州共青团的团支部干部吧,我还以为秦州共青团也是咱们党内的职务呢,这么说,秦州共青团是你们家开的?” 今天好多人在苏樱桃家吃饭,她这种话说出去,李薇还怎么做人。 “樱桃,你小声点儿,孩子一起玩一下,你怎么还认真上啦,别这样,要不然宋正刚知道了又得骂我,好吗?”李薇连忙说。 “既然不是你们家开的,那个职位凭什么要汤姆哄高兴了宋清溪才行,她是能代表政府机关,还是组织?”苏樱桃索性拉了脸了,毫不留情面的反问。 宋清溪在团支部的工作上一直尽职尽责,则才也不过开玩笑而已,看苏樱桃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毕竟女孩子,大了,也知道苏樱桃这是真生气。 当然得道歉:“阿姨,我开玩笑的,我马上就给汤姆审请书。” “你当玩笑开,是因为你是个大姑娘了,心思多了,想得多。我家汤姆还是傻小子,他可没拿你说的话当玩笑。你看看,他分析你的优缺点,分析的多好?”苏樱桃于是又补了一刀。 孩子的成长中,该打击还是要打击,李薇总把这孩子捧上天,岂不知,这么捧着孩子,早晚得吃亏。 一天天只夸着孩子,哪行? “邓长城,不做朋友就算了。明天我就给你入团审请。”宋清溪说完,特别委屈,哭唧唧的走了。 汤姆不是傻,是真的没开窍,给人小姑娘折腾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其实说一句宋清溪很漂亮,他想跟她做朋友,就能轻轻松松拿到那张入团审请书。 而到现在他都没意识到宋清溪作来作去,其实就是想听他夸自己两句。 反而在回家的时候,就对着苏樱桃竖起了大拇指:“婶儿,你真厉害。” 不但帮他要来了《入团审请书》,而且宋清溪那个丑丫头被婶儿说了两句,走的时候还在哭,咦,更丑啦。 婶婶最棒,汤姆入团成功啦! 本的一百万,半只脚已经在他的口袋里啦。 再说博士,晚上哄睡了儿子,因为庞老来了一趟,还得上下消毒,今天是大年三十,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了。 当然,苏樱桃还没睡,但是博士才一上床,她居然又提起褚岩了。 “你听说过没,褚岩还打不打算结婚?”苏樱桃问说。 其实她是突然想到一个女同志,想给褚岩介绍个妻子。 但博士听了,心里却不得劲儿,打算今天晚上给小苏同志来个40分钟,夫妻生活方面的再教育,总在床上提褚岩,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不过既然妻子问了,为表大方,他也得答,而且答的,是他所知道的,褚岩私生活方面最深的**。 “你记得一个叫苏曼的女同志吗,我听褚英说,褚岩应该已经跟个女同志结婚了,就是那个苏曼。”邓昆仑于是说。 苏曼,不算熟人,但也是熟人。 不过,褚岩曾经说过,自己打死也不跟苏曼结婚的,怎么突然这间他就跟苏曼结婚了? 而苏曼呢,据庞老隐晦提及,说在首都的时候,还曾经指挥着小h兵们给自己灌过粪水,甚至押着他坐过喷气式飞机。 所谓的清算是什么,不是清算小h兵的工作,而是清算像庞老一样的人,在前十年中,受过的非人道的酷行,毒打、灌粪水、喷气式飞机。 而苏曼,跟着苏前进, 就是干这些事情的,其中的佼佼者。再在,她不但有了工作,而且还跟褚岩结婚了? 这下可好,提起褚岩那个人,苏樱桃都想吐了。 幸亏她做了那个梦,没有嫁给那个一点节操都没有的渣男。 苏樱桃正想着呢,博士突然就把她给弄疼了,她于是叫了一声:“哎呀疼,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能不能像个绅士,温柔一点。” 大年三十,外面好些人还没睡,鞭炮噼里啪啦的,博士突然粗喘着,从上面掰过苏樱桃的脸,吹了口气在她眼睛上,让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就问了一句:“你能专心点吗,还有,告诉我,谁在床上比我温柔?” “谁都比你温柔,哎呀,真疼,慢点。”苏樱桃闭上了眼睛,又说。 三十几,快四十的男人了,博士怎么越来越粗鲁了啊,烦人。 但在博士想来,温柔? 在床上温柔还叫男人吗? 博士明白了,大概别的男人在床上都很温柔,那可不行,他在别的地方都可以温柔,偏偏在床上,永远都不可能温柔。 所以,这又是一个,小苏同志几乎要被博士搞哭的夜晚。 …… 再说杰瑞,虽然一开始苏樱桃真不看好庞老的训斥式教育,而且觉得博士未免是在拨苗助长,总怕庞老要把孩子训成个小胆小鬼。 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小杰瑞终于学会了五子棋,然后是围棋,围棋学会了,还有国际象棋,一个小不点儿,在老爷爷面前输惨了,居然也能坐得住了。 饶是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嘟嘟再摇它痒绵绵的小尾巴,但凡到了下棋的时候,杰瑞小嘴巴一嘟,口罩一戴,两只眼睛凶神恶煞,一副要跟庞老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式。 孩子还小,你跟他讲道理他又听不懂,现在就读书识字吧,也还太小了点。 但是下棋多好玩,多能开智,杰瑞才那么小,一下子不就沉浸其中了。 当然,虽然博士和庞老一直说他是天才。 但在苏樱桃看来,那还是个傻小子,而且是个整天跟庞老大眼瞪小眼,被下棋下输了,就急的嘟起小嘴巴气,气嘟嘟哭着喊再来的小傻瓜而已。 过完年这小子才正儿八经到两岁整,转眼到了五月份,他也才两岁半。 这时候汤姆终于心满意足,在他13岁的时候,光荣的成了一名秦州共青团的小团员,而今天,就是他到共青团宣誓的日子啦。 苏樱桃的厂长,也要走马上任了。 这要是重新办个厂,那得多难,但现在她有车间,有工人,产品是成熟的。 轻工业部给她颁牌子的时候,她就只需要从账面上,把属于轻工厂的钱划拨出来就行了。 “十万块,这是你们轻工厂的启动资金。”徐俨把存折交给苏樱桃,笑着问:“你计划好了没有,打算怎么用?” “这个,我暂时得保密。”苏樱桃笑着说。 “你啊,把它搞好吧,你是不知道我大嫂一家,现在有多难堪。”徐俨笑着说。 李霞回了首都,曾经的马屁狂人,在邓妈妈和庞部长那儿挂上号了。 抢功劳,曲解上级的意思,得好好学做人,估计这辈子只能当个瓷器厂的普通工人了。 而李薇,饶是在宋正刚面前,也甭想说句硬话,但凡一张嘴,宋正刚就会说:“要不,你再丢回人,还丢到邓妈妈那儿?” 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薇在家里屁都不敢响声放。 苏樱桃接过存折,就从徐俨这儿出来了。 现在的轻工厂还是那三间车间,她的办公室也依然是g委会的办公室。 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她的工资涨了呀,厂长待遇,现在一个月是158,更何况,这个厂等到改革开放,就是她私人的了呢。 刚下楼,就有一个长的特别漂亮,二十五六岁的,俏生生的大姑娘站在苏樱桃面前了,刷的一下就没给苏樱桃敬个礼:“报告,郑霞前来报道。” 这是郑凯的妹妹郑霞。 读了几年工农兵大学,毕业以后苏樱桃让她在首都工作,是在首都最大的毛纺厂工作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秦工的轻工厂开业,郑霞可是带着经验和技术回来的。她将是崭新的刺绣车间的车间主任,这可是苏樱桃培养了好多年的得力干将。 “这样吧,咱们俩先进一趟城,得拿着咱们轻工厂的营业执照,给我办个存折,然后,把这钱存进去。”苏樱桃算了一下:“我是不是还要刻个章子?” “当然,您必须得有个章子,咱们厂要出账,最好压上您的章子,这才正规。”郑霞建议说。 这就对了,苏樱桃从来没开过工厂,曾经把郑霞送出去的时候,就是想给自己培养干将的,现在,干将回来了,比她还有经验。 汤姆今天最激动了,因为是他入团宣誓,不但把自己打扮的非常帅气,而且还把原来鲁一平给他的领袖胸章,扣到了杰瑞的胸膛上。 现在是四月份,杰瑞已经快两岁半了,这孩子跟小时候的汤姆一样,不咋长个儿,胖丢丢的,不过又跟汤姆不太一样,他从小自己走路走惯了,特别喜欢跑,喜欢走路,就不喜欢被大人抱着。 在一中门口下了车,他因为经常来这儿找庞老,来的多了,一路跑着喊:“爷爷,庞爷爷,我们来啦。” 庞老现在已经平反了,就在一中高中部任教物理,今天开团支部会议,他其实很讨厌这种官方形式下的各种会,而且,也很不喜欢苏樱桃来参加这种会议。 “小苏同志,去把你的轻工厂搞好,博士说过,本要来秦州看他,而你的轻工厂,于他来说特别重要,他在努力的,是我们国家基建的发展,而他想让本通过你的轻工厂,看到我们国家文化的传承,小孩子入个团,你跑来凑什么热闹?”他说。 对于这种话,苏樱桃只能是点头答应,并苦笑。 虽然说博士在人前把她夸成了一朵花。 但实质上,她的小工厂就跟小杰瑞一样,现在才开始蹒跚学步呢 据博士说,本曾经打过越洋电话,说自己正在进行有关方面的审批程序,只要一拿到中方许可,就会启程,前来秦城。 而本抱着最大的希望,最感兴趣的就是她的轻工厂,但不论产品还是规模,轻工厂都小的可怜。 本那个糟老头子如果真的要来,苏樱桃就比较头疼了,人外国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因为她的一个小厂子就对华国改观。 会因为她这个小破厂子,直接扔给邓博士一百万? 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博士把苏樱 桃最近吹捧的有点过,这让她特别难堪,甚至骑虎难下。 “爷爷您就放心吧,我入团,我是一名共青团员,本老爷爷会因此而骄傲的,他只要看到我,就会开心的。”汤姆踌躇满志,信心满满的说。 和庞老对视一眼,苏樱桃觉得,像本那种人,对于汤姆是不是个共青团员会嗤之以鼻,甚至说不定还要笑掉大牙。 但汤姆自已很自信,认为本老爷爷,绝对会为了自己的努力而流下感动和欣慰的泪水。 今天入团的小伙伴还挺多的,不过大都已经十四五,十六七岁了。 像汤姆这样才13岁就入团的,还真就他一个。 小伙子皮肤雪白,头发微褐,理的短短的,白衬衫雪白,挺括了裤子是昨天晚上才烫过,官派,但不丑陋,很是帅气,在台上远远给自己的家人们挥着手。 而丑姑娘宋清溪,在新一次的团会议中,已经被选下去,不是团支部书记了,站在台上,是站在最外侧,看得出来,小丫头目前正在经受着整个团部的排挤。 李薇于此特别郁闷,甚至当着苏樱桃的面不停的骂着李霞,说是李霞让她闺女难做人的。但苏樱桃觉得,小丫头还是受点打击得好,整天在天上飘着哪行? 受了点打击,眼见得,宋清溪说话都比原来客气多了不是。 …… 而于此同时,一个越洋电话,在经过层层审批之后,终于打到博士被短暂开放了国际长途权限的,办公室来了。 博士接了起来,正是本的声音。 他已经获得中方的许可,真的要来看博士了。 博士挂了电话,回头,就见秦露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而且,笑的热情洋溢的。 “你有事”博士挑起眉头问。 秦露笑了一下,同时说:“也没什么事儿,咱们秦州的轻工厂要组装设备,我能请几天假,亲自去安装吗?” “可以,去吧。”博士说。 秦露从博士的办公室出来,走了几步,渐渐的伸开双臂,笑着就跑了起来。 这个地方还是很美妙的,比如此刻的春光,比如即将安装大型机器的轻工厂,比如,就连她最崇敬的庞星斗庞老先生,居然也平反了,甚至还会偶尔到她们设计院去指导一下工作。 一切都充盈着新的希望,她彻底把自己的护照,压在了箱子底下,她打算在这儿好好干下去。 对了,她还有个小男神,邓东国,比喜欢他妈妈还喜欢她。 已经好久不见,但愿他还没忘了她。 . 第226章 广交会组织给褚岩介绍的对象,到底是…… 现在是1973年,转眼就是8月份了。 暑天,也是暑假,天气是真闷热。 苏樱桃今天闲了,正在规划自己的新产品,顺带着还要给首都,广交会筹备委员会写封信。 广交会是1973年,也就是今年春天年开过一次。 但苏樱桃没能赶得上,毕竟那时候她的厂子还没办起来。 而今年,苏樱桃稳打稳打,不但要搞生产,要给对外贸易部供货,另一个要争取供货的地方,就是广交会。 毕竟她这些东西全是外贸产品,要赚的也全是外国人的钱,而且能对口销的就是这两个地方。 一边生产一边搞销路,等明年春天,她就可以在广交会上大赚一笔了。 不过这个事情可以押后。 广交会的参展名额,全国大大小小上万家工厂,据说只有一百个名字,争的特别激烈。 而且一旦能够选上,工业部也会拨一笔扶持资金。 国家就是这样,从全国的厂矿单位收税,收上去之后再由工业部把它们对口,拨给需要扶持,能够扩大生产的工厂。 给工厂扩大生产线,供给原材料,再让它们变成产品,继而流向市场。 这就是一个国家,工业的良性发展史。 那笔扶持资金于苏樱桃来说特别的重要,所以她现在绞尽脑汁,就是得把那笔钱申请下来。 收音机响着,三个孩子在客厅里玩儿,收音机里正在播报新闻:“现在播报简讯,在云南腾冲,有一名劳改人员不服管教,逃出劳改农场,请全国人民监督警惕,一旦遇到三无人员,马上上报公安局。接下来是晚间新闻。” “现在还有劳改犯敢逃出农场,从云南逃出来的,恐怕逃不到咱们秦州吧,要不然我一定举报他。”热心市民邓长城认真听完,打着官腔说。 “我也举报。”热心市民邓东国也举起了手,说。 珍妮要押着他们俩去洗澡,指着厕所说:“他要偷偷跑到秦州,收音机会播报的,到时候我一定给你时间让你们去抓他,现在去洗澡。” “你真是个坏丫头,只比宋清溪好一点点,就知道让我们洗澡,哼!”汤姆说着,只脱剩个小裤衩,拉着杰瑞进去洗澡去了。 …… 博士这儿,最近军区给他配了一辆新式吉普,不过他并没有开,反而是扔到设计院,拆了做研究。 现在每天上下班,骑的是汤姆那辆二八自行车,就算去秦钢,一条马路,半个小时就能到家。 不过今天,他刚到家门口,就见张悦斋带着一队民兵正在巡逻。 “怎么今天又巡逻上了?”博士于是问。 张悦斋停了下来,点了支烟说:“新闻上不是在播报,说云南有个劳改犯逃跑了,让咱们加强巡回,军区还打过电话,说让你也小心,多注意一点,云南那边坏分子多,很多都是完全查不到档案的,说不定是外籍人氏,就怕要对你不利的。” 毕竟博士是个搞军武的,一旦国内有什么逃犯啦,或者某个地方发生恶性.事件,军区都会给秦城重工打招呼。 一是警卫排要加强巡逻,二是厂民兵队也要加强整个厂的巡逻。 为保安全,万无一失嘛。 其实在整个70年代,全国的治安可以说好到夜不蔽户,路不拾遗的程度。 博士这种人,据说在对岸,老蒋的办公室里都有照片,额头上还画着圈圈,属于对岸整天想着,在他额头上能画个叉叉的人。 但是就华国现在的国情来说,草木皆兵,人人皆兵。 就算对岸,或者说别国的间谍们想在华国搞点事情,真不容易。 毕竟这个国家才经历完战争,人民的警惕程度实在太高了点儿。 好人都要被打反g命,更何况真正的反g命。 所以博士并没把这当回事儿,风尘朴朴进了院子,先不回家,而是到宋言家门上,见灯亮着,直接在外面问:“徐会计,宋言回家了吗?” “还没呢,说是上省里给你们找钱去了。”徐俨打开窗户说。 顿了会儿,她又努了努嘴巴,低声说:“博士,要不你去问问樱桃,看她到底想不想收购咱们的旧厂房?” 邓昆仑在徐俨家门口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刚到自己家门口,推开门,就听苏樱桃噗嗤一声笑:“怎么,宋言跑省里,这一个月该跑了四五趟了吧,还没要来钱?” 自打两个厂分开,苏樱桃带走了所有的流动资金,秦城重工又回到曾经捉肘见襟的年月,现在宋言天天上省里要钱,但是他们厂动不动就是要十万八万的,省里怎么可能天天扶持他们那么多钱? “行了,我收你们秦工的破厂房,再给你们9万块,这总该行了吧?”苏樱桃看博士站在那儿,又局促,又站立不安的,于是说。 于一个重型工厂来说,现金就是血液。 而苏樱桃的账面上,真金白银躺着9万块,宋言一直想拿地皮换,苏樱桃没答应。 这是看博士为难,她才答应的。 博士又皱了一下眉头,因为9万块于他们来说远远不够。 而重工厂的研发,简直就是在烧钱,他们目前正要做大型锻模机的第一次实验,光是成本就在18万,这还是精减再精减,大家立过军令状,一次就成功的情况下的经费。 邓昆仑现在在考虑的是,冒个险,赌褚英会把所有的汇给他,把自己的护照和支票本给褚英,让她把他的二十万美金,直接从美联储提出来,哪怕最后只给五成,他也想把那笔钱拿到手,做实验经费。 不过就在这时,苏樱桃又说:“要还觉得不够,那就把这几幢小白楼,连带万人坑的土地,全出让到我们轻工厂,我过阵子应该还能从工业部再要到一笔钱,到时候再给你们。” 夫妻对望着,博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半天才说:“要不,我给咱们把地再拖一遍?” 苏樱桃的钱,是从轻工部要,自己赚,赚到轻工厂的账户上的。 但是,她拿到之后,几乎全部作为供血,送给秦城重工了。 博士,或者说整个秦城重工,那么大一个厂,在苏樱桃面前,简直就像个摇摇摆摆学走路的孩子一样。 “拖地就免了,告诉宋言,钱我会想办法,但是以后秦工这个老厂,整体给我就行了。”苏樱桃笑着说。 博士想为国家献完青春献终身,献完终身献子弟。 但苏樱桃的觉悟没那么高,这几个月她不但成立了轻工厂,而且准备小蛇吞大象,把秦城重工原来的老厂房,老地皮全都买过来。 当然,白菜价格,连搭带送,这方面他可一点亏都不吃。 当然,等秦城重工的领导们反应过来,才发现苏樱桃只用一堆从秦工的地上挖出来的土,就把一个日本人建起来的大型厂子,整个儿转到自己手里去了。 “我去省里开会,人人问起你,都说你大概是全华国唯一一个卖土当厂长的,但我觉得这个不准确,你应该是唯一一个拿国家的土,换国家地皮的黑心鬼。”移交厂房地皮档案的时候,宋言气悻悻的说。 只用了9万块,就买走了一个大厂,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苏樱桃心更黑的女人了,这活脱脱就是一个万恶的资本家啊。 现在,苏樱桃的产品线也不仅仅是原来那点儿了。 烧陶、刺绣,年青的,稍微有点文化的就学机器刺绣,没文化,年龄大的就搞手工,这才几个月的工夫,她人整个秦州,招了将近500个女同志,大家一起干工作。 在大家想来,靠着敦煌就可以躺着吃一辈子了吧,小丝巾多好啊,现在连他都给绣了,大家闭着眼睛,绣小丝巾不就行了。 但苏樱桃偏不,除了手工刺绣,最近秦露正在安装大型绣花机,这些绣花机是全自动的,是可以绣棉线,棉布的。而她呢,因为有首都供销总社,邓妈妈打过招呼的关系,几乎可以说,丝绸和棉布,想调多少就能调多少。 所以,围巾、桌布、以及披肩,甚至精美的窗帘,她把敦煌刺绣涵盖到了生活的各个方面。 烧陶车间也不单单是烧陶了,她还加上了瓷器,而且是生活用瓷,餐具,摆件,应有尽有。 对了,所有人当中,最忙的就是秦露了,安装完大型绣花机,她还得培训工人,教大家如何使用机器。 她当然一直惦记着小杰瑞,小家伙多么喜欢她啊,甚至比他妈妈还喜欢,她特别想见见那孩子。 不过最近车间忙,苏樱桃一直没把孩子带进车间过,所以秦露一直没顾得上跟杰瑞打招呼。 今天正好她也闲了,路过原来的g委会,现在轻工厂厂管理人员的办公室,看只有苏樱桃和杰瑞在里面,杰瑞正在一个人玩下棋,秦露就进去了。 笑眯眯的拍了拍双手,她说:“杰瑞,还记得阿姨吗?” “嗷!”杰瑞叫了一声,伸开双手,就要秦露抱抱。 苏樱桃正在给首都供销总社的社长写电报,抬头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杰瑞这小子不地道啊,这都快一年没见过秦露了,怎么一见面还认得? 跟他相比,汤姆也太可爱了一点,从来不多看外面的女同志一眼。 “嗷,揪。”说着,杰瑞突然就在秦露的耳朵上狠揪了一下。 秦露的耳朵后面有颗红色的痦子,原来的杰瑞小,够不着,但现在他长大了,能够着了。 秦露防不胜防,抱着孩子准备亲一下,结果给这孩子一下揪的,疼的哎哟一声。 “揪不掉。”杰瑞很遗憾,转身,伸着两只手要妈妈抱他了。 秦露摸了一下耳朵后面的痦子,只好悻悻的把这小家伙交给他妈妈。 对于才两岁多的孩子来说,最亲的当然是妈妈,在苏樱桃怀里摸一下她的耳朵,转身,还要咧着嘴巴,朝着秦露得意的笑一笑:“没有,妈妈没有。” 妈妈混身上下就没有一丁点儿的缺点。 秦露伸手摸了一下耳后那颗痦子,这时候才知道杰瑞喜欢让她抱,是要从她的耳朵后面揪痦子。 得,她打算去医院把它点掉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跟苏樱桃在杰瑞身上较较劲儿的。 这不,她转身,出门走了。 秦露刚一出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他妈的,老子原来还在这儿端过枪,你张平安算老几,给我让开。” “哎哎,这儿现在是秦城轻工,不是秦城重工,褚排……” “老子现在是褚旅长,还是军工厂的厂长。”褚岩吼着说。 张平安这才声音低了:“我就想跟您说说,咱们现在不是g委会啦,我们亲爱的苏主任现在已经是苏厂长啦,我是她最优秀的张秘书,你要见她得先通过我。” 张平安还在碎叨叨着,褚岩已经冲到门上来了。 “小苏同志,现在是大人物了,见你都得打报告。”语气里不无讽刺的,褚岩大大咧咧的说。 很长一段时间,苏樱桃对褚岩都改观了,但现在,因为博士说他和苏曼结婚的事情,她成功的又开始厌恶这个家伙了。 “你来干嘛?”挑起眉头,苏樱桃说。 褚岩嘿嘿笑了一下,坐到椅子上了:“怎么,没事儿就不能来见见你?官威很大呀,门口还有一个挡人的。” 轻工厂发展的好了之后,总有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来找苏樱桃,要介绍孩子,要介绍老婆到轻工厂工作。 有些老熟人,见了面,不好意思拒绝,她又不想走关系,这不就为难了嘛。 这种事情搞的她烦不胜烦,所以才让张平安在外面替她挡着人。 “有屁快放,我忙着呢。”苏樱桃说。 “你不会还没看过组织部给你写的信吧?”褚岩看起来也有点吃惊:“组织部应该给你写了封信,要你帮忙解决我的个人问题,你居然不知道?” “个人问题,你不是跟苏曼结婚了?”苏樱桃也很吃惊:“什么年代了,你还想再娶一房小的?” “什么叫我和苏曼结婚了?苏曼不是跟苏前进扯证儿了?俩人因为是同姓,扯不了证,苏曼还找我跑关系,到公安局开说明书,证明他们俩人已经出了五服,可以结婚。” 苏曼居然和苏前进结婚了? 那岂不是成苏樱桃的大嫂了? 要说起自己那个大哥,苏樱桃比褚岩更吃惊,因为在她印象中,苏前进一直是个病秧子,她以为那家伙早死了呢。 那家伙居然没死,还跟苏曼结婚了? “苏前进现在在干嘛,还在首都?”苏樱桃于是问。 说起这个,褚岩简直可以说是眼红,羡慕,嫉妒:“那家伙关系一直很大,这些年攒了好多钱。现在革命结束了,他听说在美国有换肾手术,一直想出国做治疗。前阵子他还让苏曼找我,说想花大价钱,让我把他偷渡,送到香港去,还说愿意给我十万块。” 这么说,苏前进是在前七年敛够了财,现在想跑路了吧? 而褚岩是一个特别喜欢赚钱的人,苏樱桃看着褚岩,看半晌才说:“所以你答应了?” “不不,怎么可能呢,我褚旅长怎么可能帮他偷渡。不过,我想给他一个好东西的,应该对他的病很有效果,但咱们先不聊这个,你还是先看看你桌子上的那封信吧。”褚岩指着苏樱桃桌子上,一封从组织部来的信说。 苏樱桃的桌子上信特别多,其中一封从红岩组织部来的,她以为是例行公文,所以没看。 这不,接过来一看,拆开的,把信倒出来一看,先看到抬头是这么一段话:苏樱桃同志你好,兹有红岩军区褚岩褚旅长,向我们单位审请,想让组织替其介绍对象,经组织部多方查阅档案,审定,先为其指定了一名适合他的对象,请你努力配合我们的工作,为褚岩同志解决个人问题……” 所以说褚岩问组织部,要给他介绍一个对象,而这个对象是秦工的女同志? 不过,信里面的附件不知道怎么没了。苏樱桃还得翻一翻,再找找到附件。 褚岩看起来挺局促的,向来嬉皮笑脸一个人,看起来都有点紧张。 看苏樱桃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愈发紧张了。 “组织部要给你介绍对象,你自己申请的?”苏樱桃吃惊的说。 褚岩居然站了起来,双手下垂,喉结不住的上下窜,但还是装的蛮不在乎的:“组织给博士介绍过婚姻,给我介绍一个也很正常吧。” 年青时候头一回,包菊介绍的对象就算了。 这一回,组织部说了,是秦州女孩子,而且人很优秀,还在轻工厂工作,褚岩就来了。 苏曼那种,不是没有白送过,前段时间她上门,白送自己,但那种褚岩不要。 说煽情一点,红旗上有他母亲的鲜血,他是一个革命女烈士的儿子。 这一回,其实也是邓妈妈在知道他还未婚的情况下,亲自过问的婚事。 褚岩觉得,肯定有个特别好的女同志在等着他。 “组织给我介绍的到底是谁?”他看苏樱桃一直皱着眉头,于是又问。 “秦露呢,你觉得怎么样?”苏樱桃试着说。 褚岩一听,险些没跳起来。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27章 三无人员杰瑞的小弹弓,救褚岩的大命…… 一听秦露, 褚岩气的鼻子冒烟了:“那个女同志是我从海青带到秦城的,一身大小姐脾气,而且拿男人当傻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 要知道, 褚岩是因为组织给博士介绍的对象好,而且说对象就在秦工的时候,他才兴巴巴跑来的。 要组织给他介绍的是秦露, 他能把组织部都给掀了。 “那要不就是我姐苏小娥,她也一直在往组织部递档案。”苏樱桃又说。 苏小娥? 褚岩一听都不想呆了, 起身拂袖就要走了:“那还是算了, 苏小娥在跟殷建功偷情时, 往裤腰带上打八个结的样子我都见过, 免了, 告辞, 再见。” 苏樱桃从信里没翻到附件,正着急呢,他已经起身,出门了。 这可真是,苏樱桃觉得真是奇了怪了, 她干脆就找不到那封附件,附件到底跑哪儿去了? 这一上午, 苏樱桃都没找到附件。 中午回到家, 就见汤姆开着录音机, 听着录音机,正坐在餐桌上,跟杰瑞俩在整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是大大小小的剪报。 而鲁一平, 刚刚从她家出来。 “鲁局,你来干嘛的?” “你家邓长城让我给他开个证明,证明他帮我们局抓过小偷,抓过间谍,找过钱,我给他写了封证明,还有我的手印,孩子一直在要这些东西,我今天抽空专门给他拿了一趟.”鲁一平笑着说完,开车走了。 本要什么时候来还没个定数,汤姆倒是给自己搞了很多虚头八脑的荣誉,简直像个花大虫一样。 兴致勃勃,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那100万。 “汤姆,你现在已经读初一了,我倒觉得你应该好好学习,而且多想想自己长大以后要干啥,而不是整天想着争一个老人家的遗产,你觉得呢?”苏樱桃做饭的时候就说。 是,一笔遗产上百万的美金,是很多,很宝贵,要是本真的把100万全留给汤姆,苏樱桃什么都不会说。 但是汤姆为了那一百万,未免太疯魔了一点。 “我也在努力干别的事情啊。”汤姆继续听着收音机,又说:“婶婶你听,这收音机里说,云南那个逃跑的犯人还没抓到呢,他要敢来秦州,我要第一个抓到他,我不止要本的遗产,我还是全秦州最积极的共青团员。” 他没有耽误过学习,成绩在初中也一直稳霸全年级第一,这就叫苏樱桃想给他做点思想工作,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大概就是抚养天才的烦恼吧。 想教育他如何做人,你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教。 “下棋下棋。”杰瑞拍着桌子说。 那不,汤姆刚把棋盘摆开,突然之间,大门哐的一声被人撞开,郑凯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拿着一封档案,啪一把就摔到了苏樱桃面前,指着苏樱桃就是一声吼:“人苏曼同志专门打电话跟我说,褚岩褚旅长就不是个东西,他不但曾经把前妻打到流产,他还差点强.暴过苏曼,那种王八蛋,我不去军区告发他都是好的,把我家郑霞介绍给他,你想都不要想。” 苏樱桃一直在找褚岩那封婚姻介绍信的附件,因为附件的档案里,就是被介绍人的名字,这么说,组织部给褚岩介绍的女同志是郑霞吧。 郑凯当时提前拿到信,直接把附件给抽走了? “这是组织部给我发的函,又不是我介绍的,你着什么急?”苏樱桃也火大了,对着吼了起来。 这个郑凯,二杆子一个,气势汹汹的,他这是想干嘛? 郑凯见苏樱桃居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因为珍妮捂着杰瑞的耳朵,汤姆提着棋盘站着,一副要跟他打架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吓着孩子了,于是凑近了苏樱桃,悄声说:“那个唱样板戏的苏曼同志哭一声喊一声的跟我说了半天,反正褚岩就不是个东西,我打死也不会让郑霞嫁给他。” 郑凯本来是气势汹汹来的,凑苏樱桃凑的又近,而苏樱桃呢,站在厨房门上,要躲他的唾沫,以及他那股抽烟抽出来的老口臭,闭着嘴,脖子往一边别着。 刚想说句啥,正好博士回来,一把就把郑凯给搡开了,一脸严肃,他冷冷发问:“郑凯同志,你这是没有别人的允许,私闯民宅,你来干嘛的?” 郑凯本来还想跟苏樱桃再细细说的,仗着自己一直在干粗活,力气大,还想挣开博士,结果博士箍着他的肩膀,他居然纹丝不动的。 “滚!”博士低低喝了一声。 郑凯挣了两下,没挣脱,给博士一把搡出去了。 既然博士回来了,正好有冰在冷水里的西瓜,苏樱桃一刀就把西瓜杀开了,说起郑凯,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褚岩,要抛开苏樱桃梦里的荒唐,其实人不错的。 更何况人家现在还是个旅长,而且母亲是个烈士,人已经很优秀了。 郑霞曾经怀过孩子,又跟牛百破也有过关系,组织部给她介绍褚岩这种军官,已经很好了,就不知道郑凯闹什么闹。 跟博士叨叨了半天,苏樱桃抬起头,就问博士:“你觉得郑霞配褚岩,怎么样?” 博士接过一牙西瓜,咬了一口,居然说了一句:“褚英的信里也提过,说苏曼原来差点被褚岩强/暴过,而且就是在她被庞老打断腿,在病床上的时候。也是因为那样,褚岩才打算跟苏曼结婚的。小苏,褚岩那个同志,你还是不要太相信了。” 这可真是,也不知道褚岩是真的自己不检点,还是他招了烂桃花。 别的方面苏樱桃不敢保证,但有一点,他可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男人。 在梦里,苏樱桃跟褚岩相识之后,俩人因为都好酒,一起喝醉过好几次,但在没扯证之前,褚岩连她的手指都没碰过。 怎么到了苏曼那儿,突然就变成衣冠禽兽了? “那不可能,难道说我的魅力……”苏樱桃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住嘴了。 抬头一看,就见博士提着西瓜刀,正对着半只西瓜,因为他目光太冷,倒给吓了一跳:“博士,你在干嘛,要切瓜你就切啊,对着个西瓜,这是干嘛?” 博士回过神来,摇头说:“没事没事,走,上楼,我有点私事要跟你聊会儿。”他的声音好温柔啊,温柔的就像杰瑞发脾气时,劝杰瑞的嗓音一样。 苏樱桃觉得博士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火气特别燥,大热天的,几个孩子还在楼下洗澡,他就非得来一回。 当然,现在天热,几个孩子洗澡就能洗一个小时,在下面吵吵闹闹,一般是发现不了父母在楼上干什么的。 但苏樱桃就是想不通,一是想不通褚岩老招惹苏曼干嘛。 二是觉得奇怪,苏曼那个女同志怕不是有毛病。 不管她和褚岩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至少就她知道的是男情女愿,现在她已经跟苏前进结婚了,褚岩要相亲就让他相嘛,专门给郑凯打电话干嘛。 且不说这个,不论郑凯反对于否,函是直接从首都组织部发的,而且还带着妇联的章子,褚岩和郑霞,该让见面还是得让见面。 所以第二天一早,苏樱桃就给红岩军区打了个电话,通知褚岩来一趟,同时也给郑霞通知了一声。 总之,让两个人见个面,这是组织的决定,跟苏樱桃又没关系。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 小杰瑞要到秦城一中跟庞老下两盘棋,然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而最近呢,秦工的孩子们,用汤姆的话说就是已经差不多被养肥了,手里的玻璃球足够多,也该是汤姆带着杰瑞去收割他们的时候了。 下完棋,汤姆骑着自行车,从那条只通行于两个厂之间的水泥路上把杰瑞带回厂,先不回家,直接到秦工家属院,俩人就去赢玻璃球了。 而他们兄弟现在有多少玻璃球呢? 是整整一筐子,就藏在汤姆的床底下。 这俩兄弟在秦工赢玻璃球,那就是个传奇。 俩人今天从家属院又赢了一大堆的玻璃球,出了家院属,因为骑的是自行车,汤姆在赢了两大兜的玻璃球之后,装满了杰瑞的兜,又还装了自己一绿书包,这时候就不能从两个厂之间的小门进,他得带着弟弟,从监狱和秦工之间那条路绕过去,然后从老大门进厂。 老大门这边,因为秦城重工的人全搬走了,再加上是周末,人并不多。 但万一要碰到个人,也好炫耀一下嘛。 但也够败兴的,汤姆骑着自行车转了半天,居然没碰到一个人。 不过,就在他准备拐往小白楼的时候,就看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 那是褚岩的车,这儿有个厕所,估计他是去上厕所,才停在这儿的。 这是个好炫耀的人,汤姆立刻骑着自行车就过去了,结果到了跟前,没看见褚岩,反而看见一个人,就屈膝跪在褚岩的车底下,看那样子……他居然在往褚岩的车胎上砸钉子。 那是一个头发枯燥,身上特别脏,披一件烂羊皮袄,眼睛又深又大,而且看起一样子特别可怕的人,这种人可不像好人。 汤姆嗷的一声,心说,该不会那么巧,他碰到的,正是那个从云南跑出来的逃犯吧。 往人车胎上砸钉子,这可是干坏事啊。 “哎,叔叔,你在干嘛?”汤姆用自己的大长腿一脚别停了自行车,然后说。 那人一回头,看见一大一小俩孩子,就喝斥了一声:“滚开。” 他的腔调特别奇怪,软绵绵的,完全不是秦州口音,而且还执着的钉着钉子,这下汤姆可不干了,往人轮胎上钉钉子,等褚岩开上车,轮胎万一爆了,那可是要出车祸的。 “你有介绍信吗,你是三无人员吗,我怎么不认识你啊,你是不是从云南逃到我们这儿来的?”汤姆又说。 那个不说话,低着头,加速的钉着钉子。 “杰瑞,这人没介绍信,是个三无人员,打他。”俩人正好赢了满兜的玻璃球,汤姆就喊了一声。 biubiu,杰瑞的弹弓,因为经常给苏樱桃骂,一直不敢狠打,今天赢了满兜的玻璃球,哥哥又让他狠狠打,那当然,biubiubiu,就专门打那人的鼻子和眼睛。 那人给两个孩子打了几下,挨不住,起身,骂骂咧咧的,居然捡起一颗石头,朝着汤姆砸了过来。 汤姆是个见好就收的,当然骑着自行车转身就跑, 那人连着几块石头板砖的,其中一块哐的一声就砸在汤姆的脑袋上。 好在就在这时,褚岩提着裤子从厕所里出来了。 那人一看有大人来了,这才转身,飞一般的出秦工,跑了。 “褚岩叔叔,刚才有人在往你的车上安钉子,那肯定是个坏人,我们把他打跑啦。”汤姆停了自行车,揉着脑袋说。 “鼻子流血!”杰瑞扬着弹弓,凶巴巴的:“打的哟。” 这意思是那个人被他打破了鼻子,鼻子都流血了? 褚岩两手叉腰,看着气喘嘘嘘的汤姆,再看看杰瑞,突然回头,就蹬了一脚吉普车:“他妈的。” “追人吗叔叔,快开车去追吧?”汤姆很着急。 “一会儿再说,我得去相亲呢。”褚岩居然不急不躁的说。 他难道不生气? 汤姆觉得很奇怪。 褚岩今天,是因为苏樱桃给军区打了个电话,专门来秦城轻工厂相亲的。 虽然昨天他一直说拒不肯相亲,但是苏樱桃在电报里也说了,那个相亲的女同志既不是秦露,也不是苏小娥,而是另外一个女同志。 按照政策,他必须得见一面。 现在,在大校级别的军区干部里,他是唯一个没有结婚的了。 他的婚姻也是个老大难,高司令专门勒令,让他来相亲。 谁知道他妈的,这路上也有人给他使绊子。 不过那个给他的轮胎钉钉子的人是谁的人,虽然跑了,但褚岩知道是谁派来的。 那个人就是苏前进。 苏前进在前七年敛财无数,现在可以说是整个华国最有钱的有钱人,而且他的钱藏的太好,苏曼跟他结婚其实已经两年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钱和自己掠来的财富都藏在哪儿。 正好最近,褚岩有个出国公干的机会。 那家伙想出国做治疗,甚至跟褚岩说,自己愿意出十万块,让褚岩带他出国。 违反政策的事情褚岩当然不干,哪怕苏曼亲自跑了好几趟红岩,来帮苏前进说了好几次情。 甚至,苏曼很隐晦的跟褚岩说过,他想怎么样她都可以,只求他把她和苏前进送出国这种话,但褚岩还是没答应。 反而,因为苏前进财大气粗,钱多得是,他还向苏前进推销过自己的舍利子。 没错,就是挂在杰瑞脖子上的那颗子弹,里面有一颗舍利子,褚岩让苏前进买那颗舍利子回去,挂一挂,说不定会有奇效呢。 这也是褚岩一直想偷杰瑞那颗子弹的原因。 他不是想偷子弹,是想偷子弹里的舍利子,卖给苏前进。 但是苏前进肯定不干嘛,他还是相信科学,相信到m国换肾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而正好这时,褚岩敢保证,自己甚至都没有单独跟苏曼相处过,每回见面都是有公开,也是在有人的场合。 结果呢,现在苏曼似乎一直在四处散播,说自己原来差点强.暴过她。 差点,肯定就是没有的意思,但同时也是有那个意思的意思。 天地良心,自打跟孙静静离婚到现在,为了不因为风纪问题而被开除出部队,褚岩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更何况苏曼? 所以现在是,苏曼没证据,却天天在四处撒播他的谣言。 褚岩明明知道,但还偏偏没办法阻止他们,因为他原来,确实跟苏曼来往挺密的。 其实苏曼和苏前进,就是因为现在不闹g命了,怕他们要被人清算,想用这种方法逼褚岩带他们俩出国,跑路。 褚岩当然不可能答应。 所以,最近苏前进把手都伸到秦州来了。 今天给他车轮胎钉钉子的人,绝对是苏前进的手下。 他这么干,可真要把褚岩惹躁了。 正好最近褚岩要和博士一起去首都公干,等他去了,必须得拨掉苏前进那个活死人的透析机。 恁死他个王八蛋。 且不说这个,原来一直,褚岩都特别讨厌小杰瑞,从一个月的时候就抢他的子弹,还手劲儿大,凶巴巴,爱拿个弹弓打人。 他也不喜欢小汤姆,一小洋崽子,整天听着收音机,还加入共青团,油嘴滑舌,一活脱脱的小马屁精。 但这他妈的简直了,汤姆头上那个大包红彤彤的,还在继续往上鼓,眼看都要鼓成一个角了。 俩孩子不哭也不叫,笑咧了嘴巴看着他。 今天要不是这俩熊孩子,他撒完一泡尿出来,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把车开出去,这么热的天气,车速加起来,车胎一爆,他绝对得因为车祸而送命。 这俩小熊孩子,汤姆头上一个包,脖子前还挂着一个,杰瑞拿个小弹弓,得意洋洋。 俩小家伙就这么着,把褚岩的命给救了。 . 第228章 滚鸡蛋郑霞是个过日子的女人,但褚岩…… 苏樱桃现在的办公室,是曾经宋言的办公室,当然装着电话。 今天是周末,但她还在办公室,因为她一直在等首都那边,广交会筹备委员会的电话,一旦首都来电话,就意味着她能上首都去参加竞标了。 正好现在是暑假,博士也有工作要上趟首都,而罗衡呢,也一直想让汤姆去一趟,所以苏樱桃对这趟竞标特别重视。 借此,全家可以一起去趟首都。 电话突然响了。 苏樱桃立刻接起了电话:“喂?” “苏厂长,是我呀,苏曼。你还记得我吗,咱俩认识。”对面说。 苏曼? 听褚岩说苏曼和苏前进结婚了,那现在就是她的大嫂了。 不过苏前进是个肾病患者,据苏樱桃所了解的,浅显的医学知识,像苏前进那种程度的肾病患者,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苏曼跟他结婚,应该也只算个挂名夫妻,就不知道苏曼图个啥。 苏樱桃并没说话,就想听听苏曼想说什么。 “苏厂长,褚岩今天是不是去你们厂了?有个事儿,我一直没跟你说过,今天想跟你说说。”苏曼在电话,声音听起来抽抽噎噎的,低声说。 苏樱桃冷冷说:“你要想说他强.暴过你,我知道了,再见。” 知道那是坨狗屎还要踩,她不是活该? “别别,苏厂长,你别挂电话呀,是关于博士的事情。您知道吗,博士打算通过褚英,把自己在m国美联储账户上的20万美金全提出来,转回国,但是美金兑换成法郎,就要上30%的税,再由法郎兑换成人民币,还要收30%的税,这样下来,他能拿到手的只有6万美金,咱们俩认识,我就是想跟你说说,我觉得博士跟褚英俩,关系好像不太对。”苏曼连忙说。 苏樱桃冷笑了一声,说了声我知道了,立刻就把电话给挂了。 秦城重工现在要进行一万吨级的锻模机实验,需要几十万的资金。 而一旦锻模机建成,华国就可以自主生产航母了。 苏曼打电话,显然是想挑拨苏樱桃和博士的关系。 但是,苏樱桃能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吗? 那就是个傻瓜,恨不能把自己榨干,用来发展国家基建的傻瓜。 当然,现在她急着从工业部审请扶持资金,想赚更多的钱,其实也是想把它投到秦城重工,早日把锻模机生产出来。 她虽然在华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但博士不也说了,非凡的事情,都是平凡人干的。也许,当博士帮助卫星厂把卫星放上天之后,他还能为国家创造航母了,不做,你怎么能知道成不成功? 不过苏曼这种人理解不了博士,跟她说这些废话都是多余的。 正好这时她在楼上看到褚岩的车,又听见楼下有杰瑞和汤姆的声音,于是就下楼了,顺带让张平安去喊一声郑霞,介绍见面。 不过才下楼,苏樱桃就呆住了。 汤姆的脑袋上好大一个包,还蹬着自行车,在问褚岩:“褚叔叔,人都跑了,你为什么不追啊。” “你婶儿下来了,让她帮你看看脑壳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褚岩说。 不是褚岩不想追,而是现在他追出去也找不到人,因为症结是苏前进。 看汤姆的脑袋上肿个大包,苏樱桃当然得问是怎么回事儿。 汤姆和杰瑞俩兄弟一唱一合,叽哩呱啦,就把刚才有人给褚岩的轮胎钉钉子的事儿,一股脑儿讲给苏樱桃听了。 这时候褚岩的态度就特别微妙了,倒不是说他急着相亲见对象,而是他必须上首都才能解决事情,所以,他不追那个贼,居然还含糊其辞,什么都不跟苏樱桃说。 只说:“相亲对象呢,速战速决,我还有事儿,得去首都。” “有人打了我家的孩子,你都看见了,不追人,不找人,你还想相亲?”苏樱桃摸了摸汤姆的脑袋,反问。 这是什么地方,是秦工,是汤姆和杰瑞这帮孩子要长大的地方,管他是谁的手,也不该伸到这儿来打孩子。 “人都跑了,你说怎么办?”褚岩气啾啾的反问。 “怎么办,我家博士会给犯罪分子画像,他打了人,我就得让博士把他找出来。”苏樱桃说。 褚岩简直要笑死自己了:“给罪犯画像?我都不追究了,你就为一个人拿石头砸了孩子一下,还要刨问底?” “当然,我去喊我叔,那是个三无人员,是个罪犯,必须抓。”汤姆说着,自行车一骑,往博士的新工作间去了。 褚岩觉得可笑之极,是,博士会搞研究,会设计图纸,会使□□,是有点厉害,但是,他居然会为从来没见过的犯罪分子画像,这个打死褚岩都不信,他都对相亲没兴趣了,现在就想跟着苏樱桃,去看看博士到底要怎么画那个像。 这不,苏樱桃带着杰瑞,屁股后面还跟个褚岩,正准备往家走呢,就见刺绣车间出来个女同志,穿着白的确凉的衬衣,蓝丹宁的裤子,从头上摘下一个绣帽,甩出两条长长的辫子,朝着苏樱桃小步跑了过来,笑呵呵的说:“厂长,你找我?” 这就是郑霞,也正是组织给褚岩介绍的对象。 苏樱桃忙里抽闲,指着褚岩说:“这儿有位褚岩同志,组织让你们认识一下,你们自便,我还忙,我先走了。” 郑霞刚才出来的时候,就猜到应该是组织给她介绍对象了。 她快速的看了褚岩一眼,因为对方也在瞪自己嘛,看那人脸上神色不好,气乎乎的,于是说:“还是等苏厂长您有时间了再说吧,我先去忙了。” 她怎么觉得,对方头一眼就没看上自己,她觉得自己该识趣一点,先走掉再说。 不知道博士第一次见苏樱桃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 褚岩原来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他是因为想拥有一段像博士和苏樱桃的婚姻一样美满的婚姻,才会在组织说介绍对象的时候,傻乎乎的跑来相亲的。 但是突然之间,乍乎乎的,有个女同志出现在他面前,然后苏樱桃告诉他,这是给他介绍的对象时。 褚岩愣了一下,立刻就觉得有点失望,因为这个女孩子并不是很漂亮,而且有点胖。 她皮肤很白,长的也还可以,但比苏樱桃胖得多,两条大辫子,看起来倒是很利落,很干练,是能过日子的人。 但这完全不是褚岩想的那样,能叫他一眼就动心的女人。 跟她相比,东方雪樱多漂亮,还会跳舞,形体保持的那么好。 这个屁股很大的女孩子,看起来很普通,要是跟她结婚,褚岩大概得做好过日子,而不是谈恋爱的准备。 而他对过日子是很抗拒的,他期待的还是爱情,还是像博士和苏樱桃一样,日子热热闹闹,每天都能打情骂俏的爱情,所以他也没多看郑霞一眼,就转身走了。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苏樱桃说博士会画像,能画出犯罪分子的脸来,褚岩不但不信,还想看个笑话,大笑话。 不一会儿,博士回来了。 汤姆一路都在比划,形容,把那个三无人员,或者说犯罪分子的形象,给博士讲一遍。 所以说博士为什么被称之为博士,他一进门,快速的在纸上画了一副素描出来,就问汤姆:“那个人是不是长个样子?” 深眼窝,塌鼻梁,颧骨特别高,看起来巨丑无比,那个人还真长这个样子。 “对对对,就是长这个样子.”汤姆和杰瑞齐齐点头。 “我去报案,邓东国,邓长城,这几天先不要出厂子,等我们抓到那个坏分子,你们再出去玩儿,好吗?”博士利落的说。 褚岩现在哪还有相亲的心思,那个女同志再好,他也没心思,他得请个假回首都,收拾苏前进那个王八蛋。 他还得跟博士说一声:“行了,你别瞎操心了,这事儿是谁干的我知道,那个人我来处理,你不是最近也要上首都汇报工作嘛,忙你的去吧。” “什么叫你来处理,你认识这个犯罪分子?”博士拿起素描图说。 这叫褚岩怎么说,他和苏前进之间,为了卖舍利子,进行过一些不正当的交易往来,但那都是在他从警卫营转业,还没到红岩军区就职的时候。 但是就跟那颗,一直在杰瑞脖子上挂着的舍利子一样,这种事情不能张扬,一旦张扬出来,他就立刻会被部队上开除公职,连转业都没有,他得上军事法庭。 现在,苏樱桃和博士俩一起盯着他呢。 怎么办? 这要原来的褚岩,肯定不说,打死也不会把自己干过的那些丑事情说出来。 但现在似乎不行了,他必须得说,至少要把苏前进敛了大笔的钱,现在四处联络人,准备要跑路的事情告诉博士和苏樱桃。 所以咬了半天的牙,他还是把自己和苏前进之间,因为跑路,以及卖舍利子而产生的交易,讲给博士夫妻听了。 “你的意思是,苏前进的手里,现在有一大笔的钱,而且他还准备去m国换肾?”听完,苏樱桃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那个大哥,在她梦里应该只活了五年就死了。 但现在,他不但已经活了七年了,而且似乎手里的钱比她梦里那一世还多,能力,也比她梦里那一世要大得多。 因为苏前进一直躲在首都,而且几乎没有为难过苏樱桃,所以她从来没关注过苏前进。 但是,她从来也没有去改变过苏前进什么,那家伙是怎么活那么久的? 现在他居然还想出国,换肾。 这还是头一回,苏樱桃突然意识到,该不会,自己那个大哥也跟她一样,是做了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梦吧? 虽然这是个大胆的想法,但一旦想到这儿,这个怀疑就绕不开,甚至越想,苏樱桃越觉得就是了。 g命的七年,他隐在暗处,操动着小h兵们批这个斗那个,四处疯狂敛财,现在,g命结束了,g委会曾经干过的人不但不用被清算,像苏曼那种,组织还给她安排工作,摇身一变,又是一个好人。 苏前进那种,携带着搜刮来的财产,准备跑路,前往m国。 那俩口子可真够能干的,这不但是把屎尖尖吃了,而且是连屎橛子都一并吃光啊。 这不,苏樱桃正想着呢,从外面跑进来个女同志,一把推开了门,就在喊:“厂长,苏厂长。” 是郑霞,推开门,正好看见斜倚在饭桌上的褚岩,于是又连忙别过了头,一把关上了屋门,但顿了一会儿,她又把门推开了。 “厂长,首都打来电话,说让咱们去参加广交会的竞标会。咱们的竞标申请,被批准啦!” 这么说,苏樱桃可以上趟首都啦? 这不瞌睡遇着了枕头,正好儿嘛? 她得去竞标,从工业部拿扶持资金,同时,还得去看看自己那个神出鬼没的大哥。 博士这种铁憨憨,因为国家没钱,要不到资金,甚至准备用割自己身上的肉的方式,从m国把自己的钱拿回来,投入到秦城重工,搞基建。 苏前进敛了一大笔的财,现在却准备悄悄往国外跑。 作为一个黑心鬼,而且亲情意识特别淡漠的人,苏樱桃必须把苏前进的钱留下来,投入到秦城重工的基建中来啊。 就这么说定了,上首都,她这回,不但要从工业部的资金要要,苏前进的黑钱,也得一并给搞回来。 且不说这个,博士要送褚岩出门,俩人走了。 苏樱桃正准备给汤姆煮两颗鸡蛋,滚一滚他额头上那个大包呢,就见珍妮拿着两颗煮好的鸡蛋从厨房出来了。 而汤姆和杰瑞脚底下的垃圾桶里,扔了一堆的鸡蛋壳。 “这是用来给汤姆滚脑袋的鸡蛋,怎么我边煮,你们俩全吃掉啦?”珍妮捧着鸡蛋,惊讶的说。 汤姆揉了一下脑袋上的大包,觉得真是大惊小怪,揉一下脑袋,他说:“不就一个包嘛,过两天它就自己消了,鸡蛋多香,我都吃不够,为什么要拿它去滚包,快拿来,我们吃。” 杰瑞抓过一颗鸡蛋,灵巧的双手自己磕开,剥光皮,就是一大口。 这俩不止是小傻瓜,还是小馋鬼,简直没救了。 “这么大的包,怎么可能消得下去,赶紧拿鸡蛋滚。”苏樱桃说着,剥了蛋壳,就要给汤姆滚脑袋。 但汤姆有经验啊,他曾经在首都呆了半个月,那半个月里,天天一出门,就被人打的满头包,那时候他倔脾气,不肯跟罗老说,头上被人打了包,都是睡一觉,第二天就消了。 边说边比划,他还说:“婶儿,你记得刘参谋家的刘大武不,他是个小h兵,跟的老大姓苏,叫苏什么我不知道,总之是小h兵里面的大头子,他学过小h兵打人的手伏段,特别奸诈,打人特别狠,我在首都的时候经常被他打的满头包。但我不怕,睡一觉头上的包不就好了吗?” 刘参谋长,是罗衡手下还比较得力的一个老干部。 儿子前几年好像病死了,儿媳妇在家守寡,有两个孙子,就是刘大武和刘小武。 而姓苏的,小h兵的大头子,该不会就是苏前进吧? 这么说,苏前进在首都一直呼风唤雨,是不是在上面也有关系的原因? 而那个关系,该不会就是刘参谋长吧? 刘参谋长跟罗衡关系还不错,在单位有身份,有人缘。 曾经,从首都送汤姆回秦州的就是他。 当时他还隐晦的跟苏樱桃说过,汤姆这孩子胆子太小,不会打架,只会挨打,没有一丁点共和**人后代的血性。 突然之间,苏樱桃觉得,自己那个大哥,怕不是跟刘参谋长一家子,有关系?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29章 热心市民被‘热心市民’汤姆和杰瑞打…… 不仅苏樱桃以为给褚岩扎钉子的人是苏前进派来的, 褚岩也深信不疑,认为那个人,是苏前进派的。 但事实是如此吗, 也许并不是。 出来之后, 博士说自己也要去趟红岩,踢开钉子,就上了褚岩的车。 上车之后, 褚岩觉得八月份这么热的天,应该把窗户开开, 要不然, 车里太闷热了。博士却说自己最近感冒了, 头疼, 不让开窗子。 得, 那就关着窗子走, 车是铁皮做的,太阳一照,又闷又热。 褚岩的副驾驶储屋箱里是配着一把手枪的。 博士从来没玩过枪,但他今天,居然把枪取了出来, 在那儿玩弄。 而且不开车窗,俩人热的满头大汗, 褚岩还觉得胸闷气短, 简直快要给闷死在车上了。 “你这枪不错, 保养的很好。”博士摸着枪说。 对于保养枪,以及枪击水平,褚岩在全军区的枪击训练中一直是占着第一的位置,从来没有动摇过的。 所以他对自己很有自信, 还免不了要损博士几句:“当然,谁像你一样,老古董,只会用个弓来打兔子,想想刘伟民那次吧,弓不管用,关键时刻还得靠枪。” “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你,枪击需要训练,我能抽出来训练的时间太少了。”博士诚恳的说。 褚岩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但犹还说:“不不不,这跟训练没关系,你就是再训十年你也比不过我,这是天赋,就跟你儿子打弹弓一样。博士,你这种人呆在设计院当个老古董就行了,动武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些年青人……也不知道秦露和苏樱桃那些女同志干嘛喜欢你这种一点用都没有的臭文人……我不帅吗……要当初我……苏樱桃……” 咦,褚岩觉得自己很困,而且管不住嘴巴,就又说:“苏樱桃居然会看上你,那纯粹是因为她当时太小了,年青不懂事啊……”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后轮胎爆了。 轮胎一爆,车就得给到一边,而且褚岩的头免不了要撞到方向盘上。 这一撞吧,他晕了,博士也晕了。 褚岩总觉得不对劲,想爬起来,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而旁边呢,是一片红柳林,他艰难的抬起头,就看见似乎有人从红柳林里出来,朝着他的车走过来了。 车是被撞停在路边的,他艰难的想打着火,但再砰的一声,又一个轮胎爆了。 褚岩这时候就得再骂几句,这个博士简直就是个花架子,一点用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中暑了,想让博士下去看看吧,博士居然直接撞晕过去了。 这种从来不进行军事训练,只会搞科研的男人,弱的就像兔子一样。 就这,你说他都三十多岁了,娶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同志,褚岩不是瞎操心,他是真操心小苏同志的夫妻生活质量。 但就在这时,就在褚岩操心等自己爬起来,要不要先送博士去医院抢救的时候。 突然之间,还弯着腰的博士直坐了起来,只等有人拉开车门的时候,居然手里拿着他的枪,砰砰就是两枪,直冲对方的胸膛。 车门一开,空气流通进来,褚岩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有人带着枪,而且还举起了枪,对着博士,这他妈还了得? 他还有一把枪,就在驾驶坐的下面,拨枪一看,外面只有一个人,穿衣的破衣烂褛的,身上还有两个弹孔,但是居然还站着,也没流血,正在跟博士搏斗。 “褚岩,要留活口。”博士喊了一声。 但褚岩已经拨枪,一枪把车外面那个人给爆头了。 砰的一声,又脏又烂的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妈的,苏前进这是想杀我吧,这人还穿着防弹衣,你两枪都没打死他?”褚岩摇摇晃晃下了车,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清醒了下自己,然后说。 这个人衣服很破,长的奇丑无比,混身一股恶臭,身上沾满了沙子草灰。 要说搞点意外,挖点坑也就算了,但苏前进也太猖狂了点吧,社会主义下的法治国家,他居然派杀手杀自己? 褚岩这就准备报案,走法律程序,搞死苏前进那个活死人。 但这时,博士才要跟褚岩讲,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又是从哪来的呢。 把褚岩逮到车后面,吉普车的废气排放口有个胶皮管子,通过后备箱,一直被人伸到了车里头,然后就是,他的两个后轮胎上,也一边各有一枚钉子。 废气被排进车里,难怪他刚才开着车,不一会儿就晕了,他是吸了太多废气的缘故。 这还真是暗杀,而且做的特别精密。 “你刚才经历了一场暗杀,你没发现?”博士也得掖揄褚岩几句:“年青人,这可是国际暗杀,你操心我爱人的幸福生活,怎么就不操心一下自己的生死?” 国际暗杀? 至于吗,褚岩觉得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出名的人,苏前进至于派个国际杀手。 刚才给褚岩爆头的那个人,确实奇丑无比,褚岩不知道自己该说是这人长的丑,还是说汤姆记得好,还是说博士画的像了。 皮肤深褐,眼窝深,简直可谓奇丑无比。 当然,现在已经死了。 “知道阮红星吗,本的养子,越南人,一个狂热的战争分子。”博士又说。 阮红星,褚岩听过,但肯定没见过。 博士指着车后面的胶皮管子说:“褚旅长,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暗杀,要是今天没有汤姆和杰瑞撞破,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开着车,先是车会爆胎,然后你就会被撞晕在车里,并且因为吸多了车尾的废气,一氧化炭中毒而死。这种谋杀,是国际间谍在作案,而这个人,是阮红星的人,他是来杀我的,但大概信息不对称,把你误当成我了。” 所以为什么汤姆说那个人丑的无与伦比,而且说话声音怪怪的。 就因为那个人是越南人。 褚岩以为,只是苏前进因为他不想带他出国,要报复他,才在他的车轮胎下面钉钉子。 但事实并非如此。 苏前进那人胆小,怕事,现在除了想把自己敛的财全带走之外,真没想惹事儿,他就只想出国,给自己换肾,让自己有命赚钱,也有命花钱。 而给褚岩的车钉钉子的,也并不是苏前进派来的,而是本的养子,阮红星的人。 阮红星曾经在中途岛的时候,暗杀过博士一次,就是派的这个人。 这个人应该是阮红星的异母弟弟,对阮红星也特别忠诚,应该早几年,还是殷建功在军区掌权的时候,就已经偷渡到华国了。 本来是准备来暗杀博士的。 不过华国国内管的太严,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管你是谁,抓到没身份证明,没介绍信的人,就地劳改,劳改到有地方政府愿意接受你再说。 所以博士其实早听军区说过,有这么一个人,从越南来的,想暗杀他。但应该一到国内,就给某个地方政府抓着劳改了,所以不论军区还是博士本人,都一直没找到过这个人。 直到最近,本要来华国,阮红星进一步感觉到了危机,于是专门派这人来暗杀博士的。 前几天新闻里一直在播报,说在云南腾冲有个劳改犯逃跑了,说的就是这家伙。 但是在华国这个神奇的国家,有一句俗话叫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国际间谍身有千般武艺,却被地方政府拉去劳改,好不容易跑出来想搞个暗杀,还被热心市民举报,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还实实在在,就是我国的国情。 刚才汤姆形容的时候,博士就想到这个人了,而且他刚才故意没打要害,是想留个活口的,不过既然褚岩已经把他爆头,也就算了。 原本,邓昆仑就一直很操心一件事情,怕本来了之后,阮红星为了遗产要捣鬼。 但显然,现在的华国还真不是国际间谍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儿。 这个越南人训练有素,而且能力极强,不过他的信息滞后了,想当然的,认为博士在老工作间,而且会开军用吉普车,这才专门跑来行合的暗杀。 但在华国,不需要出动公安和特种兵,两个‘热心市民’汤姆和杰瑞,就可以把他打的鼻青眼肿,足见整个华国人的警惕程度。 本的秦州之行,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现在博士更生气的是褚岩这个王八蛋,刚才在车上唧唧歪歪,歪歪叨叨的话。 把那个死人扔到后备箱里,又把摇摇晃晃的褚岩搡到副驾坐上,博士一把关上了车门:“别操心我爱人过的幸不幸福,赶紧找个对象,结婚去吧,行吗,褚旅长。” 现在,他们俩得去公安局报案啦。 …… 再说苏樱桃,她正在着手准备去首都。 现在是暑假,罗老说过好多次,让苏樱桃把汤姆和杰瑞带到首都。 他的工作岗位特殊,工作特别忙,工作压力特别大,就想见见两个孩子。 这于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来说,是难得的放松。 但是汤姆怕啊,首都那个地方,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 而且还得意洋洋的说:“婶婶,你别想威逼恐吓我,首都那个地方,我是再也不可能去的。” “我也不去。”杰瑞得意洋洋的说。 “那算了吧,我本来还想让熊光弼看看杰瑞玩弹弓和下棋的手艺,而且,我还想让熊光弼看看崭新的共青团员邓长城现在个头有多高了呢,你们不去就算了。”苏樱桃轻飘飘说。 杰瑞立刻举起了弹弓。 汤姆一下子也愣住了,突然就说:“去,必须去。” 上首都,在熊光弼和军委大院那帮孩子面前显摆自己,显摆杰瑞的小弹弓。 必须去,就比如刘大武和刘小武,当时的汤姆个头矮,又小,差点被他们给欺负死了。 现在的汤姆身高直逼一米六,可是个当仁不让的大小伙子。 要显摆自己,必须去。 “去去,我们去。”汤姆举起手说。 苏樱桃抿唇一笑:这不就结了? 小屁孩儿,想跟她斗心眼儿他们还嫩着呢。 不过珍妮坚决不肯去,14岁的大姑娘了,首都又没她的亲戚,她又不喜欢出门做客,做了半天的工作也做不通,苏樱桃就只能由着她,把她托付给徐俨了。 她是准备买火车票的。 但是她才给罗老打了个电话,罗老说了一声自己会安排,下午的时候,红岩机场就来电话了,说让她带着孩子,和博士坐一趟飞机,直飞首都。 这不,苏樱桃刚把机票的事情落实好,一封封的,自己给全家开着趁飞机的介绍信,刚把介绍信开好,盖上章子,有人敲门了。 “樱桃,哦不,苏厂长,忙呢?”进来的是苏小娥。 因为最近苏小娥工作上搞的挺优秀的,不拉后腿,绣花车间,她是第一个学会操作绣花机的,苏樱桃对她印象还挺好,于是说:“姐,工作上有问题吗,坐下说。” 苏小娥笑眯眯的,进了门就自己给自己泡茶,而且要显摆一下她的新衣服:“樱桃,组织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哦,真的,啥对象?”毕竟苏小娥在车间工作挺卖力,这个面子苏樱桃得给,得装作很有兴趣。 张平安就在外头,伸了脖子进来说:“一个军区的男同志,今年42岁,是咱们红岩军区食堂的大厨。” “这么说你要当军嫂了,在军区食堂工作,好单位啊!”苏樱桃立刻夸张的说。 虽然四周都没有人,但苏小娥还是要跟苏樱桃说个悄悄话:“你记得咱们大哥不,一直在首都,这都多少年没回来了?” 苏前进? 苏樱桃不但记得,这回上首都,还准备要去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搜刮他的钱财呢。 “记得啊,我有时候还挺想他的呢。对了,一直没听你们提起过他,他最近过的好吗?咱们单位这段时间不是正准备集资,建下一批房,你们怎么没要点钱来买房子。”苏樱桃故作不漫不经心的说。 张平安又把脑袋伸进来了,说:“你们那个大哥,不是我说,太不是人了。这都多少年了,不回秦州不说,前阵子小娇得了个子宫肌瘤,打电话要问他借点钱,他直哭穷,说自己闹了几年革命,一分钱都没有攒下,没脸见小娇,叫小娇问你借钱去。” 在苏樱桃刚到秦工的那两年,苏前进偶尔还给家里给点钱。 但自打苏樱桃去过一趟首都,苏前进就跟死了似的,再也没给家里人给过钱了,甚至连封信都不写了。 “唉,我前阵子想去相亲,问他借点钱买身衣服都不给,咱大哥,我就当是死了。”苏小娥叹了口气,伸出手给苏樱桃看自己腕上的梅花表:“看我的表,漂亮吗,我对象给我买的。” “漂亮,特别漂亮,现在回去工作,只要你努力,能争上优秀,明年的广交会我让你去出风头。”苏樱桃故意摸了一下苏小娥的表,再添一句肉麻无比的:“你的胳膊白,这表你戴着比我戴着更好看。” 糖衣炮弹随时发,才能鼓足了劲儿,让大家都把活干来。 身为平凡人,只要不钻门道,认真工作,其实每一个人总会迎来自己人生的高潮,也会有自己人生的闪光点。 只可惜并不是人人都脚踏实地,认认真真去过日子。 苏前进,怪不得连褚岩都找不到他的钱,想想那家伙也是够狠的,这么些年,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管,是在装穷吧,为了不漏财而装穷。 苏小娇要动手术,问他借钱,他居然腆着脸,好意思让她来找她? 这个大哥,苏樱桃非去会会不可了。 …… 不但在苏樱桃面前乖巧,热情,优秀,下楼的时候碰上郑霞,苏小娥也热情的不行。 “我听说组织把你介绍给褚旅长了?”苏小娥分明早就知道,但还故意说。 郑霞坦率的说:“人家没相上我,事儿估计黄了。” “谁叫你给牛百破流过产,名声臭大街呢,褚旅长可是军区的大干部,看不上你也很正常,咱们农场的黄大伯今年也才47,刚死了爱人,我看你跟他比较合适。”苏小娥又说。 “其实我觉得单身挺好的。”郑霞说。 没有比较就没有快乐,郑霞相亲被拒,她却能做军嫂了。 苏小娥,很快乐! . 第230章 礼尚往来杰瑞的小弹弓,完虐首都的大…… 再说首都。褚岩昨天才到, 刚下飞机,就得赶着去单位报道,开个会。 但他还是冲到了军区医院, 苏前进那个王八蛋就住在这儿。 不过他进了病房, 只碰见苏曼,没见着苏前进。 “苏前进呢,那王八蛋跑哪儿去啦?”褚岩开门见山就问。 苏曼大概没料到褚岩会来, 因为苏前进不在嘛,就连忙嘘声说:“你小声点, 褚排长, 这是医院, 别吵吵, 行吗。” “老子现在是旅长。”褚岩说。 苏曼听到褚岩升旅长了, 惊的站了起来, 但看了他一会儿,又坐回去了,怏怏的说:“前进透淅去了,你来干嘛,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褚岩看苏曼瘦瘦的, 穿的衣服上也全是补丁,皮肤蜡黄, 本来想揍她一顿, 看看又觉得可怜, 但还是生气,忍不住就问:“你他妈个苏曼,到处跟人说老子差点强.奸你,是不是?” 苏曼追了褚岩好多年, 但因为他不愿意结婚,只能嫁给苏前进那个活死人,气不顺,当然要败坏褚岩的名誉。 翻了个白眼,她倒也坦然,格外幽怨的说:“谁叫你不跟我结婚的?” 所以说这种女人惹不得,就因为他不跟她结婚,她就四处跟人说她强.暴自己。 但是,打不得骂不得,毕竟是个女人,而且褚岩原来确实吊过,看着她,下不去手,就只能自认倒霉。 褚岩不跟她说这个,就问苏曼:“苏前进的钱,我派人找了大半年,首都都要挖遍了,死活找不着,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在哪儿?” “那你能跟我结婚吗?”苏曼扬起头,问了一句。眼睛里满是希望,应该是只要褚岩答应和她结婚,她立刻就能说。 但褚岩下意识拒绝:“不可能。”跟这个女人结婚,还不如凑和一下,跟秦州那个胖姑娘结婚呢。 当然,苏曼也不甘示弱,立刻挥手说:“那你也别想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告诉你,而且刘参谋长正在帮前进办保外就医,我们很快就可以去香港帮他治病了,他会好起来的。” 保外就医,刘参谋长答应的? 褚岩正好要去香港,该不会,刘参谋长是想让褚岩带着苏前进去吧? 褚岩是真想一拳头打死苏前进,但是不行,打死他不是最终目的。 褚岩是个军人,不能犯那种低级错误。 他得想办法把苏前进藏的钱找出来。 看看表,眼看就是开会的时间,一帮司令员还等着他呢。 褚岩一跺脚,转身走了。 苏前进做完血液透淅,扶着他进病房的,是刘参谋长的儿媳妇吴医生。 一进门,把苏前进扶到病床上,吴医生就笑着说:“前进,大武他爷爷答应我,就说你是我们家的亲戚,他答应让褚岩带着你去香港看病了。但是你得跟我说实话,你前些年在g委会干的时候,有没有偷偷藏过那些黑.五类家的金银珠宝?” 苏前进身体还很虚弱,只是摇了摇头,不过没说话。 苏曼拍着巴掌就说:“吴医生,要说曾经在g委会干过的人,满首都多了去了,但你看看我和前进俩,我们俩的穿衣打扮,再看看我们家住的那小破房子,我俩像有钱人吗?” 苏前进的衣服上,摞着七八层补丁,苏曼也穿的特别检朴。 看起来这俩夫妻是真的很穷,而他们住的房子,吴医生也去过,就窄窄小小的一间房而已,进门就上坑,实在不算大。 吴医生的儿子刘大武,前些年一直跟着苏前进闹革命,什么金条啦、手表啦,还有古董字画,拿回家的不少,不过随着革命结束,已经都返还给那些黑五.类了。 相比于她儿子,苏前进清廉的让人咂舌头。 “只要你没贪过黑.五类的钱就好,你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你救过我儿子一命,我也得还你一命,你放心吧,这趟我一定努力运作,让你去香港治病。”吴医生于是说。 苏前进伸手握上吴医生的手,感慨说:“谢谢你,吴医生,要不是你一直给我做透淅,这么些年我早死了。虽然我救过大武一命,但那是我该做的。可我这条命,全是你给的。” 关于苏前进和吴医生的关系,其实是这样的。 在吴医生的儿子,刘大武小学的时候,有一回,孩子在什刹海公园里游泳,差点给淹死,就是苏前进跳进水里救的。 吴医生的丈夫早死了,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苏前进人很谦虚,在前七年的革命岁月中,在g委会掌着大权,一直对吴医生一家照顾颇多,这也是吴医生感激苏前进的方面。 他长期住在军区医院,也是凭借吴医生的关系。 现在要办保外就医,还是吴医生帮忙,当然,吴医生也担着风险。 苏前进要去了香港,从此再不回来,他们全家都要受牵连。但毕竟已经是将近十年的交情了,吴医生信得过苏前进。 所以,褚岩不肯私底下带,苏前进就求吴医生,现在,他照样能出国。 “对了,罗司令今天说,他的儿子儿媳妇,孙子要来首都了,他说他儿媳妇叫个……”吴医生想了半天,终是苏曼提了一句:“苏樱桃?” “对,就是苏樱桃,罗司令对她的评价特别高。”吴医生笑着说。 “那是我妹妹,但是嫁给邓博士之后,在秦州生活的很不错,对我这种既是个活死人,又没钱的哥哥,也从来没过问过一句,估计是怕我要问她借钱看病吧。”苏前进讪笑着说。 要知道,苏前进这些年给父母都没给过钱,就足见他藏的有多深。 而很多时候,得病的人也总是习惯于被家庭厌弃的。 吴医生立刻就是啊的一声:“我对苏樱桃的印象一直不错,她怎么是这么一个人?” “不提了不提了,我一个病人,也没脸见妹妹,大概她也早当我死了吧。”苏前进淡淡的说。 吴医生还要忙工作,出门的时候就念叨了一句:“久病床前无孝子,这种事情我见的太多了,我原来还以为苏樱桃人不错呢,自己生病的大哥都不认,真是没良心。” 吴医生出了门,苏曼的眼睛里立刻闪过一抹恐惧,同时打了个寒颤。 苏樱桃居然要在他们离开华国之前来首都,她怎么觉得有点怕? 但苏前进却握了握苏曼的手,示意她不要怕,既然苏樱桃要来,就按苏樱桃要来的办,总之,这一回非走不可。 虽然苏樱桃没关注过苏前进,但他一直在关注着苏樱桃。 他可以确定一点,苏樱桃肯定也重生了,要不然,邓昆仑、邓长城俩父子的改变,不会像现在这么大。 但是那又如 何? 他现在赚的盆满钵满,而且所有的财产全都兑换成了最保值,别人完全想不到的东西,藏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借着对刘参谋一家的恩情,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努力出国。 既然他家可爱的小樱桃那么喜欢努力奋斗,就让她在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继续奋斗吧。 同时,他也得感谢樱桃把父母和两个妹妹给他照料的那么好,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他敛了巨财,父母亲人无忧,现在要去享受资本主义的天堂了。 …… 再说汤姆,迄今为止,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捡来的那个爷爷,才是现在一切幸福生活的奠基人。 反而对任何人都很友好,就是对罗衡特别戒备,甚至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 在首都机场,罗衡是亲自来接机的,而且司机开的,是一辆七座的大吉普车,虽然看起来有点旧,但是司机开的好,开的特别稳。 要说罗老,真是个好爷爷。 通过邓昆仑,他也知道汤姆个头长的特别快。 而且也知道这孩子好虚荣,等孩子一上车,就坐后备箱里掏了两套小绿军装出来,问汤姆:“咱们长城可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回家之前,先把这衣服给换上?” 小绿军装,这是曾经汤姆的最爱。 但现在汤姆已经不喜欢这个了,而且还觉得爷爷太老土。 “不要,我一直都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现在我可是共青团员,要穿白衬衣,黑裤子。”汤姆扭着脖子说。 “那你呢,要不要?”罗老怜爱的看着小杰瑞,问。 “白衬衣,黑裤子。”杰瑞也说。 这是俩秦州来的小干部,都是白衬衣黑裤子,汤姆高瘦,杰瑞胖乎乎,圆嘟嘟,现在要成为整个首都最帅的小干部。 罗老于是笑笑,回头跟邓昆仑说:“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儿,我真没想到长城能长出这么高的个头。” 不止罗老觉得意外,汤姆自己也很意外自己能长高。 所以他现在,雄心勃勃。 车进城,马上就要进家属院了。 汤姆的心情特别的澎湃,想那个熊孩子熊光弼,也在想刘大武和刘小武。 那俩家伙都比他大得多,上回来的时候,他可怜的身高还不足130,曾经被那两个家伙压着,轮流在他头上过过裆。 虽然说大人不计小人过,他的个头也不可能过那俩家伙的裆,但他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个头现在有多高,哼! 到了家属院门口,罗老还要带着博士去开个会,主要是商量一下,本老爷子来了之后的安保工作,把苏樱桃和俩孩子,以及陪她来的郑霞一起放下之后,就走了。 秘书带着苏樱桃去罗衡家。 当然,罗衡现在已经搬到小红楼住,再不住原来的小单元房了。 秘书边走边介绍:“那边是原来的褚司令家住过的屋子,您原来来过,应该认识吧,褚司令目前还住在那儿,那边是刘参谋家,刘参谋长跟咱们罗司令关系挺好,您应该也认识。” 苏樱桃当然认识,一边褚岩家,而另一边,则是刘参谋家。 上回来首都的时候,她还带着毛纪兰去过刘参谋家,让刘参谋的儿媳妇,给毛纪兰看过病。 罗老居然给汤姆和杰瑞搞了一个上下床,当然,军人出身,被褥叠的格外整齐,全像豆腐块一样,今天晚上,俩兄弟可以睡上下铺了。 给他们俩口子也整了一张床,居然铺着大红色的被面。 估计罗老也不怎么经常在家住,窗明几亮,但是厨房里没有菜,连米和面都没有。 苏樱桃顾不上买菜,听秘书说能去食堂打饭,遂让郑霞端着缸子,就去打饭了,先喂饱两个孩子的肚子,她还得带着郑霞去趟广交会筹备委员会,先报道,再等竞标。 不过她刚把门打开,呼啦一下,一个瘦巴巴,小猴子一样的家伙扑进门,迎面就把她给抱上了。 “苏阿姨!” “光弼?”苏樱桃说。 熊光弼给了苏樱桃一个熊抱,然后兴致勃勃的就问:“阿姨,汤姆呢,还有那个小不点儿呢?” 汤姆和杰瑞俩,应该是从后门出去,研究罗老在后院里养的花儿,薅花儿去了,苏樱桃于是说:“走,我带你找他俩去。” “婶儿,你咋不喊我回秦州啊,我大婶婶对我不好。”熊光弼直冲冲的往后门上冲,边走边说。 苏樱桃在这小家伙比起去年,明显圆了好多的屁股蛋子上拍了一把说:“是不好,但你没长胖,没长高?” “因为她不给我糖吃,天天逼我吃饭。”熊光弼摸摸圆圆的屁股,嘿嘿笑着说。 一把推开后院的门,也是真巧。 汤姆和杰瑞俩站在院子里头,而院子外头围了一大帮半大孩子,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个头高高,十四五岁,这是这个院里的孩子王。 一帮孩子跟看稀奇似的,正在看着汤姆和杰瑞。 最前面的,正是刘参谋家小孙子,名字叫刘小武。 “真是新鲜了,那么小个孩子,也玩弹弓?”刘小武因为看杰瑞拿个弹弓,于是说。 “你们看他那样子,看起来还凶巴巴的呢。小朋友,出来玩呀,你哥哥胆子那么小吗,不敢出来玩。”刘小武说着,一把薅掉了罗老种的一朵八瓣梅。 这是军院大院里,所谓的大院子弟们,不过不比上回,他们的关注点在汤姆身上,显然,对随身都会拿个弹弓的杰瑞特别好奇。 毕竟小家伙个头矮,两条小短腿粗粗的,目光总是凶巴巴的,还挺着胸膛,抱着双臂,看起来很欠打。 “我的花,不准摘。”杰瑞挥舞着他的小短手说。 “不摘不摘,来嘛,出来玩儿。”刘小武说着,又摘一朵花。 不说汤姆,小杰瑞快要给这几个大哥哥给气死啦,小弹弓跃跃欲试,要不是没子弹,早就biubiu了。 熊光弼本来要出门的,但是看见这帮孩子,嗖的一下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缩在苏樱桃身后,他还要悄悄说:“这个院里的孩子最讲究血统,要想加入他们,就必须能打得过他们,汤姆打不过大武和小武,在这院里就排不上号。” 苏樱桃又不是没听说过。 刘参谋口口声声,说自己的俩孙子一直在照顾汤姆,但汤姆分分明明说过,他头上,自己刘大武打起过包。 “为什么要喊我家孩子出去玩,要玩就在这儿玩,我看着。”她说。 刘小 武刷的一下,从兜里掏出一颗拇指大的钢.珠来,又掏出一个上面缠着军绿色的线绳的,钢做成的,上面绑着牛筋的弹弓来,扬手摇了摇说:“巧了,我们首都最近正在流行钢绷子,邓长城,来嘛,咱们比一局,谁输了就受谁的□□之辱,好不好?” 说着,他突然转身,朝着对面小红楼的方向,biu的一弹弓打过去,对面人家的门前挂的一个沙袋上,biu的一声,钢珠把那个沙袋打的晃了两晃。 “你这样随便打人家沙袋,好吗?”苏樱桃抱起双臂,冷冷问。 刘小武摊了摊双手:“我家的沙袋,我用来练拳的,随便。” 说着,他把弹弓递给了汤姆:“来嘛,咱俩打一局嘛,咱们可是好朋友,你该不会到现在都适应不了我们大院子弟的风格,玩不起吧?” 汤姆又不会玩弹弓,缩下了肩膀,不接弹弓,那帮孩子顿时哄堂大笑。 这是来自血统的鄙视和排斥,汤姆,哪怕是第一司令员的大孙子,在这个院里打不过别人,他就排不上号。 苏樱桃回了趟屋,又从屋子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大堆她从秦州带来,准备要拿到广交会筹备委员会,去竞标的小玻璃珠。 这些玻璃珠是轻工厂自己生产的,里面是敦煌飞天的样子,特别漂亮。 不过成本很低,十颗的成本,也才一毛钱。 她给了杰瑞一颗小弹珠,示意杰瑞也打一颗出去。 一帮孩子笑咧咧的看着,而且还起了嘘声:“咦,没情况。” 但杰瑞接过妈妈给的,漂亮的玻璃球,放在他的,马力不足的木头小弹弓里,对准了刚才刘小武打过的地方,biu的就是一颗。 这一把,那叫个漂亮,精准,恰打在沙袋正中央。 “小屁孩儿,蒙的。”一帮孩子喝倒彩说。 苏樱桃又给了一颗:“看见对面窗台上那颗花了吗,多漂亮啊,那是仙人球,既然是刘小武家的,他薅了咱的花,你也打烂他家的花。”这叫礼尚往来。 杰瑞正在因为漂亮的小花花而生气呢,biu的就是一颗,恰打在那颗花上,把花给打烂了。 一帮孩子顿时目瞪口呆。 首都才开始时兴弹弓,刘小武在大院里是玩的最好的,但在此刻,嘴巴都合不拢了,因为一个三岁小屁孩儿,完虐了他。 苏樱桃一把拉过刘小武,就问:“小同学,你认识苏前进吗?” “认识啊,那是我哥的救命恩人。” “我听说你哥原来也当过小h兵,是不是他的手下?”苏樱桃又说。 “可不,我哥原来是大院里最厉害的小h兵,但现在去沈阳上大学啦。”刘小武答。 “你哥那种当小h兵的,是不是特别能赚钱,跟我说说呗,他们手里有没有攒下什么好东西,比如古董啥的,我想收一些。”苏樱桃开始抛诱饵了。 刘小武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哥原来当小h兵的时候,可是很清廉的,尤其是他们的g委会副主任苏前进,不拿群众一针线,他们收剿到黑五.类的古董,就全砸了,收到钱就全烧了,字画什么的也全扯了,我哥可什么都没有,要不然他早被我爷爷打死了。” “苏前进肯定有,说说呗,有啥好东西,阿姨想买。”苏樱桃又说。 刘小武挣开了苏樱桃,跳起来说:“苏前进就是个穷光蛋,一分钱都没有,住医院都是我妈的关系,他有个屁!” 苏前进那种人不敛财,才怪呢。 不过像刘大武那样的小h兵们,十六七岁,正是一腔热血,好哄好骗的时候。 说不定苏前进对他们说,自己把钱烧了,却把钱藏起来了呢。 假装自己砸了古董,但是砸个赝品,自己把正品给藏起来了呢? 但既然苏前进给自己竖立的,是一个清廉,热血,又红又专的榜样,那可太好了,这就证明他攒的钱肯定现在还攒的好好的,一分都没有乱花过。 羊很肥,也该宰啦! . 第231章 侨汇券汤姆虽然打不过,但马屁大法好…… “阿姨, 你家这孩子是蒙的吧,这么小的孩子,什么时候学会的玩弹弓, 蒙的吧, 瞎猫骗死耗子?”刘小武不能信,一信,他在这院里就不是孩子王了。 苏樱桃回头, 笑着说:“想当瞎猫,站你家院里去, 让我儿子打, 他打人眼球最准, 绝对给你打爆。” “阿姨再见。”一帮小屁孩儿爽快的溜了。 刘小武边跑还边说:“邓长城, 今天我们先放了你, 改天咱们再比。” 完蛋了, 汤姆个头高了,但首都的孩子不比个头,比弹弓了,他还是得输。 不过钢绷子是个好东西,杰瑞特别喜欢。 人家都走了, 杰瑞还在原地站着,嘴里不停的叨叨:“钢绷子, 钢绷子。” “婶儿, 我去给咱们杰瑞买个钢绷子吧?”汤姆就说。 苏樱桃看郑霞已经把饭买来了, 于是说:“快点去快点回,咱们该吃饭了。” “好嘞。”汤姆说着,一溜烟儿的跑出门去了。 果然,军区商店就有那种大钢绷子卖, 就是有点贵,一个要一块五,加上一盒钢.珠,汤姆花了两块钱。 这全是罗衡塞给他的零花钱,一把出手,汤姆就给花完了。 往家走的时候,他尽量小心,贴墙走。 刚要进小红楼的院子,只听耳边一阵风,下意识一躲,一颗钢.珠砸在后面的玻璃上,对面林子里,刘小武就在喊:“邓长城,来嘛,咱们切磋两吧。” “我挨打就算了,一会儿我弟出来,你们还这么乱打,打到我弟,小心我干死你全家。”汤姆捡起那颗钢.珠,远远砸了过去。 刘小武笑的前仰后合:“哟,这个小怂货,他还长本事了呢。” 汤姆气的站在远地喊:“你过来,咱们打一架。” “你来啊,看我们打不死你。”刘小武吼说。 嗷,汤姆又输啦,输的好彻底。 且不说这个,苏樱桃现在要去广交会的首都办事处递资料了。 俩孩子都吃饱喝足,也想出去,索性她也就带着。 刚出了门,又遇上熊光弼,这熊孩子,她刚才赶回家让吃饭去了,怎么又跑出来了? “你们是要去南锣鼓巷吧,嘿嘿。”熊光弼笑着说。 这熊孩子确实比原来胖了些,个头也长了很多,现在已经到汤姆的肩膀了。 “你怎么知道的?”汤姆架着杰瑞,勾着熊光弼的肩膀问。 不打不相识,汤姆现在觉得,熊光弼可以做他的好兄弟,跟刘小武比,他实在太可爱了一点。 熊光弼说:“因为我大妈妈就是广交会筹备委员会的主任,嘿嘿。” 见苏樱桃不搭腔,他又说:“所以她跟我说,你们一定会来首都,要不然我早就去找你们了,我想死你们了。” 鉴于这熊孩子比汤姆和杰瑞加起来都熊,苏樱桃并没信他的话。 出了门,两站公交车,就是南锣鼓巷了。 郑霞在首都工作了好几年,很熟悉这些地方,由她背着产品,带着路,进了一个老式四合院,这就是广交会的筹备委员会。 进了门,一问人,委员会的会长姓丰,叫丰芳。 苏樱桃让汤姆带着杰瑞在外头玩儿,跟郑霞俩刚要进会长办公室,就见一个很严肃的女同志迎了出来,刚才还在她屁股后面的熊光弼,就在这个女同志的身后。 “苏樱桃你好,我叫丰芳……”看了一眼熊光弼,这位女同志说:“我家这孩子夜里睡觉的时候老喊你,还说要回秦州,说的就是你们家。” 但话头一转,她又说:“但咱们工作是工作,工作上不讲人情,好吗?” 苏樱桃本来也没想跟她讲人情,攀头系,让郑霞把行李袋解开,一部分产品是拍的照片,还有一部分产品是实物。 她说:“丰会长您好,我不跟您讲人情,我是来竞标的,不但要竞标,我还想争那8万块钱的扶持资金,因为我们的轻工厂现在特别需要钱。” 丰芳看起来很严肃,但是端茶倒水都是亲自动手,邀请苏樱桃坐了下来,才说:“你的产品我原来就见过,当然,明年广交会,肯定有你们厂一个席位,这是邓妈妈亲自打过招呼的。现在咱们委员会是有一笔扶持资金,8万块,这个要我们整个委员会的人一致来评定,哪家工厂最需要扶持,我们就会给哪家单位,现在,我给你一个会场的平面图,再给你一个你们厂摊位的展示图,回去以后,你们写一封展位计划书,到时候我们会具体评定,看把钱给谁。” 所以现在委员会要一封计划书,只要写的好,就能有8万块的扶持资金? “您放心吧,那8万块我一定争到手。”苏樱桃笑着说。 这位丰芳同志比熊家父子可爱多了,听苏樱桃这么说,她也笑了:“我虽然是会长,但决对不会走后门,走关系,所以你自己多努力。” 这事儿不就办完了。 那不,苏樱桃带着汤姆和杰瑞俩回院子的时候,正好碰上邓昆仑和罗老开完会回来,很意外的是,坐飞机的时候没有见褚岩。 不过现在,褚岩居然也跟他们在一起。 博士一解释,苏樱桃才知道,原来,现在要从m国来人,都得转道香港。 本要来,就得从香港转道,而褚岩,则是前往香港接本这个任务的执行人。 中美关系刚刚破冰,本在m国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商人。 别看他只是来看一趟博士,但是于两国颤颤兢兢的外交关系,推动却特别的大。所以,华**方这次来访,特别的重视,才会派褚岩这么一个有能力的军人亲自去接,到时候还要随身一直陪着,当保镖。 刘参谋长见熊光弼和汤姆俩居然勾肩搭背的,因为不知道他俩在秦州的那一段儿,犹还说:“光弼和长城原来不是打过架,现在看起来,关系挺好的?” “我们可是兄弟。”熊光弼努力扒着汤姆的肩膀,没心没肺的说。 汤姆可不承认跟他是兄弟,撇着嘴巴挪开了自己。 刘参谋于是又说:“长城,我家大武上大学去了,小武跟你年龄差不多,你以后要跟他搞好关系,你们都是军区大院的孩子,以后也应该是好兄弟,多跟他们玩玩,增加一下感情,好吗?” 汤姆呲了一下牙:“刘爷爷,你不知道小武喜欢打人,还是这院子里的孩子王吗?” 刘参谋背着双手哈哈一笑,又正色说:“男孩子不打架能叫男孩吗,你也去跟他们打啊,你们可都是军人的后代,打架打不赢,多丢脸。” 这是一帮军人,天生认为男孩子就该摸爬滚,一个打一个,不打不相识, 打成好兄弟。 罗衡也说:“刘小武比你大的不多,去跟他打,打破头都没关系,你要打破了他的头,爷爷给你出医药费。” 汤姆是个天生的小怂货,哦不,爱好和平的人。 在两个老首长的笑声中,撇了撇嘴,算了,他还是跟熊光弼玩吧,至少熊光弼不打人。 但杰瑞是个好战分子,立刻伸出了手里的弹弓:“打打打!” …… 刘参谋和罗老走到刘参谋家门口,就要分开了,分开之前,他跟罗老说:“苏前进那个同志虽然原来是咱们首都g委会的副会长,但为人很正派,至少他特别清廉,没有私藏过抄家抄来的钱财。而且他有很严重的肾病,这趟褚岩去香港,我打算让褚岩带着他,去帮他看看病,你们应该没意见吧?” 苏前进? 刘参谋要把他带到香港去? 到了香港,要去英国还是美国,苏前进不就成只黄鹤,飞了吗? 而且,说苏前过没赚过钱,这不是笑话吗。 在首都闹了整整七年的革命,而且还是g委会的副主任,说他没赚钱,骗鬼呢。 那不,褚岩也跟司令员和刘参谋长在一起,因为看苏樱桃满心疑惑,就问了一句:“刘参谋长,我听说他跟您儿媳妇关系不错,不过,您真觉得他在这七年革命中,没有捞过一分钱。” 说起这个,刘参谋就清了清嗓音,特意说:“是这样的,我家大武从13岁起,就在当小h兵,而且跟的就是苏前进。苏前进一直在透淅身体,是我给他开的特殊证明,至于你们说他贪钱,这个你们可以去他家看看,就在咱们家属院外面不远处,他有一间小房子,特别破,也特别烂,想藏钱也没地儿藏,他自己呢,也是个特别检朴的人。说谁贪污,捞油水我都信,但说苏前进捞油水,我不信。” 褚岩于是给了苏樱桃一个得意的眼神,那意思是:你那大哥就是个人材,钱藏的深着呢,谁都找不到。 而且他要去香港,也是空身一人,那么,他敛来的巨财,到底要怎么带到香港去? 褚岩完全想不到啊。 这不,苏樱桃还想再问一句,刘参谋就又说:“这样吧,明天我过生日,前进是我们家大武的救命恩人,到时候咱们一起在我家见个面,吃个饭,你们也认识一下他,怎么样?” 这么说明天就能见着苏前进了? 得,苏樱桃暂且就不说别的了,等明天见了苏前进再说吧。 褚岩家就在这个院子里。 褚司令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了,但是毕竟是部级岗位上退休的,这儿的小红楼,只要他一天不死,就一天是褚岩的家。 褚岩到了家门口,当然得回家。 他大哥入狱,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大嫂已经离婚,带着孩子再嫁了,大姐褚英又在法国,家里就褚老一个人。 褚老现在对褚岩这个儿子,可以说投注了所有的关注,因为他要回来,老爷子今天和保姆做了一桌子饭,正在窗户里翘首以望的等着褚岩。 褚岩提脚快步几步,毕竟是回家见爹,脚步也些匆忙,抬步上了台阶,就要回家了。 “褚岩。”苏樱桃喊了一声。 褚岩没回头,博士顿时停了下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瞅着苏樱桃,一脸小媳妇似的幽怨。 苏樱桃其实是想让褚岩邀请一下郑霞,毕竟组织介绍过,看俩人能不能处。 至少苏樱桃看郑霞的样子,咬着唇,憋红了脸,挺想跟褚岩处一处的。 但是褚岩似乎没带耳朵,头也不回的逃了。 这个胖姑娘,要说结婚,褚岩愿意,但那是在组织的命令下。 要说他们俩之间会产生爱情,门都没有。他只愿意跟她扯证,好好过日子,但不想付出太多心思。 今天下午,罗老是专门抽了时间,要来陪汤姆和杰瑞玩一玩的。 但汤姆愿意陪爷爷吗,当然不愿意,他随时保持警惕,生怕被他留下。 反而是杰瑞,看家里有棋子,而且还是国际象棋,啪一声就把一颗棋子拿出来了:“爷爷,下棋。” 罗老大概有点不信这么小的孩子会下棋,他也是个下国际象棋的高手,在这个家属院里,一般人还下不过他,陪孩子玩嘛,老爷子认认真真的,就跟杰瑞下起棋来了。 这个,他也当是自己的孙子。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杰瑞这种起来就很有气势,虎腾腾的性格,比汤姆那种怂兮兮的性格,更像他的亲孙子。 再说苏樱桃,回来之后,因为飞机上颠簸的太厉害了,倒头上床,闷闷的就是一觉。 睡之前,苏樱桃还听见博士在问郑霞,今天在广交会筹备委员会谈的怎么样的话,然后就听见他进了房间,似乎是一直坐在自己身边看书。 不一会儿,似乎汤姆进来过,要跟博士说什么。 “嘘,你婶婶在睡觉,不准吵,等她醒来咱们再说,好不好。” 汤姆于是嘟着嘴巴,坐在博士身边了。 这分明是他自己的家,但他偏偏就不出去,也不跟爷爷玩。还是跟叔叔婶婶呆在一起,更舒服。 苏樱桃睡的并不踏实,闭着眼睛,得琢磨自己怎么才能从全国的工厂中脱颖而出,抢到广交会筹备委员会要扶持的那8万块钱资金。 还在想,刘参谋虽然护短一点,但那也是一个特别正派的人。 连他都认为苏前进在闹g命的时候,没有敛过财,那苏前进是怎么敛财的? 他把钱弄来之后,应该也没花过,除在褚岩面前小露了一点之外,也没往外露过,那他会把钱藏在哪儿? 想着想着,她就问博士:“你说,我大哥会不会也像刘伟民一样,把钱藏在沙漠里,或者说别的,咱们找不到的地方?” “睡觉吧,别操心这些事儿,首都没沙漠。”博士翻了一页书,说。 “那会不会是苏曼兄妹帮他藏的钱,苏有添跟苏前进的关系不是很好?”苏樱桃又说。 “褚岩说过,苏有添把苏曼和苏前进俩口子但凡能去地方都摸了个遍,就没见他俩身上,有超过两张的十元大团结,睡吧,好吗?”博士说。 汤姆最喜欢听这种东西,于是说:“说不定他把钱藏在墙里面呢。” “但褚岩悄悄搜过苏前进家,苏前进家确实没钱,墙更不可能,中空的墙敲起来跟别的地方是不一样的。”博士耐心的跟这个小财迷解释。 汤姆噘着嘴巴,坐在博士身边,而博士,则握着苏樱桃的手在看书。 这多好啊,就像小时候一样,叔叔和婶婶 只围着他一个。 汤姆心里正觉得幸福呢,突然之间,窗外有人吼了一声:“社会主义的接班人邓长城,出来玩喽。” 苏樱桃刚睡着,邓昆仑转身看着汤姆,汤姆立刻一缩,刘小武哪是想找他出去玩,分明是想打他啊。 偏偏邓昆仑从兜里掏了一张五元的,像钱一样的东西出来,递给汤姆说:“外面有些小朋友在喊你,去,出去跟他们玩,顺便再问问他们,这附近有没有人收这种钱,有的话,问一下是谁,回来告诉我。” 汤姆接过钱,心说叔叔对他哪来的自信,觉得他能跟军区大院的孩子们好好说话的? 但是婶婶在睡觉呢,外面有人叽呱叽呱的吵,婶婶就睡不好。 虽然汤姆熊,但汤姆也自认为他是三个孩子里最体贴苏樱桃的一个。 接过钱,他看了一下,这是侨汇券,专门在华风宾馆、友谊饭店这种外汇商店花的钱,也叫外国人的专用钱,在普通商店不能花,只能在特供商店花。 虽然他不能打,但他天生会拍马屁,也会搞贿赂啊,这钱,干脆给刘小武,看能不能摆平他? 转身,他出门了。 刘小武带着一群孩子,在外面摆开了架势,一副要给汤姆上一课的样子。 汤姆于是把那张钱给递了过去:“刘小武,我给你一张侨汇券,你就别打我了,放过我,好不好?” “侨汇券?咦,邓长城,你不要想拿糖衣炮弹收卖我,我们可是部队大院的子弟,才不倒卖着侨汇券,你想在这院里站稳脚跟,咱们必须打一场。”刘小武说。 汤姆是个有经济头脑的,一听这话,就觉得肯定是有人在倒卖着侨汇券,刘小武才会这么说的呀。 他立刻嘴巴就变甜了,而且笑的那叫一个献媚:“小武哥哥,那你告诉我,哪儿有人收这种侨汇券,我把它卖了,请你们喝汽水儿,吃冰棍儿。” 大院子弟,以武论道,但没有吃喝成风的陋习。 所以刘小武这种孩子还没给人用汽水和冰棍儿腐蚀过,头一回嘛,一下就上钩了。 看了看左右,他舔着嘴巴说:“我认识个阿姨,在华风饭店工作,经常悄悄收侨汇券,一块钱侨汇券能兑五块钱人民币,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让大人知道,你要卖得悄悄去。” “谁啊,她住哪儿?”汤姆于是问。 “她叫苏曼,住的地儿离这儿不远,但你不能告诉大人,要不然,会有人抓她的。”刘小武又说。 苏曼汤姆认识啊,而且还知道他是苏前进的爱人。 别苏前进藏的压根就不是钱,而是侨汇券吧? 作为一个天生的对经济很敏感的小能手,汤姆怎么觉得,自己隐隐摸到的是一种既能藏钱,还能赚钱的方法? 不管是不是这样,显然,马屁**很管用。 汤姆立刻贴了上去,再送一句甜甜的:“小武哥哥,我胆子小不敢去,你这么高,又这么帅,还这么威风,带我去兑,好不好?” 刘小武哪经历过汤姆这么甜的嘴巴,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大摇大摆的说:“走吧,哥哥罩你!”. 第232章 卖国贼你有个丈夫,叫邓昆仑,他还活…… 侨汇券在华国的历史很长久, 从50年开始,国家就开始发行了。 也叫外汇特供票,长的跟人民币有点像, 但比钱贵得多, 尤其是华风宾馆,住了好多外国人,你要拿侨汇券跟他们兑外币, 他们特别喜欢。 因为去银行兑是一比一,但私底下兑, 一美元就能换两三块钱的侨汇券, 而两三块钱的侨汇券, 又能当三五块钱的人民币来花。 这种货币差异, 只要你有关系能兑到, 一百块钱的外币兑成侨汇券, 再用侨汇券兑人民币,就能转成五百块钱。 汤姆拿着五元钱,跟着刘小武出了军区家属院,确实出门没多远,拐进一片破破烂烂的民房。巧了, 苏前进透淅完身体,已经回家了, 苏曼也在家, 刘小武和一帮孩子带着汤姆, 热热闹闹就寻到他们家门上来了。 “嘘,大家不要吵,让邓长城一个人去兑,我们在这儿等着。”到了门口, 刘小武说。 汤姆于是上前就问了一句:“请问,这儿有人兑侨汇券吗?” 刷的一把,苏曼推门要倒水,看到汤姆,她愣住了,汤姆也愣住了。 但苏曼立刻一盆水就泼了出来:“哟,这不邓长城吗,秦工的孩子王,你跑这儿来干嘛?” 汤姆能确定这个苏曼就是他认识的那个苏曼了,当然立刻转身,调头就跑,他得把这事儿告诉叔叔去。 且不说刘小武看汤姆一溜烟儿的跑了,得追。 苏曼回头看着瘦巴巴的苏前进,刷的一盆水泼了,气的说:“你看看,邓长城这就找上咱们了,要给苏樱桃发现咱们兑侨汇券,咱就完了。” 苏前进不急,也不慌,他都比上辈子多活了好几年了,这点小风小浪还经得起。 “去,你去一趟刘参谋家,就照我跟你教过的说,快去。”他说。 见苏曼不走,他又说:“你着急什么,你在华风宾馆工作,兑点侨汇券很正常,咱们家徒四壁,又没钱,褚岩都搜不到,樱桃才从秦州来,她能找到什么?” 真是刀口舔血,苏曼回头咒了一句:“你那个妹妹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她帮我养着我爸妈,那是个好人,要没她,我能走安稳吗,现在重要的是走,你骂她干嘛?”苏前进说。 苏曼气咧咧的出门,也往军区家属院去了。 …… 苏樱桃一觉睡起来天都黑了,罗老孤身一人,为防有人说闲话,连保姆都没要,偏偏要带着警卫员做一顿饭,当然做的手忙脚乱,最后差点烧了厨房,最后还是郑霞做的饭。 她没睡踏实,其实都听见了,不但听见罗老被烫了,还听见罗老跟杰瑞下棋,一局都没赢过,杰瑞不停的喊着再来,下到罗老跑去做饭才算完。 但因为有郑霞在,她就光明正大的偷了个懒。 等她起床的时候,她以为大家都吃完饭,没饭了。 没想到博士居然给她端了一碗面进来。 这面肯定是博士做的,因为里面只有一颗鸡蛋,煎的那叫一个圆,葱花一片一片,居然切的一模一样大小。 真是为难博士,做出这么一碗饭来。 等苏樱桃起来,郑霞也进来了,坐在床头说:“厂长,我刚出去了一趟,真是巧,那位丰芳丰会长也住在这个院子里,她跟我说钱的竞争特别激烈。比如生产景泰蓝瓷器的厂家,人家准备用油漆漆过的实木打货架陈列产品。五粮液酒厂准备搬十几坛子老酒过去,而中华在海外特别有名,这些厂子都比咱们的实力雄厚得多,她说咱们要真想要8万块的扶持资金,就要好好想想办法,把展台搞的新颖一点。” 其实苏樱桃心里有想法,刚才睡觉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新颖的法子和点子。 这会儿已经有好办法了。 但是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这样才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才来。 所以她说:“你替咱们好好想一想,咱们的展台到时候该怎么布置。” “好呐,嫂子,杰瑞在我房间睡觉,我先去陪她了。”郑霞说着,起身出去了。 苏樱桃就想不通,郑霞虽然稍微胖了一点,屁股也有点大,但利落能干,别看她不怎么说话,做事情有板有眼,真是个好姑娘。 褚岩看不上她,简直眼瞎。 “你吃完了,咱们俩出去走一走。”博士把苏樱桃一件裙子递了过来,说。 现在是八月,首都特别热。 这是件绿色的裙子,而且还是收腰的,苏樱桃有一双同色的凉鞋,正好能相衬。 不过她记得自己这裙子是装在箱子里的,应该揉的很皱,得烫了才能穿,接过来一看,居然一点都没打皱,特别的展。 这当然是博士理行李箱的结果,这个男人的一双巧手简直无敌了。 上回苏樱桃来,还是71年的时候。 当时首都的风气比现在保守得多,现在就不一样了,自打g委会的撤销被上日程,没人剪裤管,没人剪阴阳头之后,不但女同志们敢穿裙子了,而且塑料凉鞋的颜色越来越多,红黄橙绿青蓝紫,整个首都都给衬成了五颜六色。 俩口子出了门,天刚黑,家属院里特别的热闹。 而且很巧,一出来就碰上一帮妇女在趁凉,其中就有丰芳同志。 “小苏,你也出来趁凉?”丰芳站了起来,说。 博士很友好的说:“去遛个弯儿。” 现在这年月还没有后世会有的空调,人手一把扇子,看苏樱桃俩口子走了,丰芳刚坐到小板凳上,身后的吴医生就呸了一声:“现在有些人啊,真是不要脸。” “怎么啦?”丰芳摇着扇子说。 吴医生指着苏樱桃的背影说:“罗衡跟这家人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两口子以人家儿子儿媳妇的名义自居,住在人家里。那个苏樱桃,你以为她好,她热情她大方?见鬼了,她自己的亲大哥苏前进,有特严重的肾病,在首都过的特别艰难,她理都不理,问都不问。” 丰芳冷哼了一声:“苏前进,g委会的副主任,他们居然是亲戚?” “对啊,苏前进这几年为了闹革命,为了国家,付出了不知道有多少,看看苏樱桃,自己的哥哥不管,去巴结别人,这种人我瞧不起。”吴医生又说。 丰芳摇了会儿扇子,沉吟了半晌。 她有一个秘密,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过。 在68年,因为她说错了一句话,曾经被g委会请去过,当时身上有一些招待外宾的侨汇券被苏前进搜刮一空不说。 而且苏前进还指使人,给她嘴里灌过大粪。 但是灌大粪那种事情,对 于女人来说,就像被强.奸一样,属于她这辈子都不敢再回想的耻辱。 而且因为怕别人知道了,会对她有看法,她甚至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但她对苏前进,在心里厌恶之极,要不是有法律约束,丰芳都想宰了苏前进。 但苏前进跟吴医生关系特别好,毕竟救过她儿子的命。 最近听说吴医生要给苏前进搞担保,让他到香港保外就医,丰芳其实挺担心的。 她就说:“小吴,我觉得你还是慎重考虑,那个苏前进别到了香港,再不回来可就麻烦了。” 趁凉的家属多,毕竟苏前进原来在首都可是呼风唤雨过的,大家一起点头,都在劝吴医生慎重考虑。 吴医生刚刚通过苏曼,也知道丰芳最近正在帮苏樱桃跑钱,而且还是8万块的扶持资金。 她俩之间也有攀比啊,熊司令是老司令员,但现在已经没有权势了,而吴医生的公公刘参谋,目前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谁家的领导大,谁的口气当然就硬。 吴医生仗着公公目前正当在岗,这会儿当然要说硬话:“我就放句大话在这儿,苏前进一分钱都没贪过,而且他去了香港,只要治好了病,肯定会回来。” 得,丰芳懒得说,站起来,要走。 但吴医生还要追着喊一句:“丰芳,我妹就在你们单位上班,她可盯着你呢,苏樱桃巴结领导巴结的好,但是你可是政府部门的公职人员,别给她放水,大家都盯着你呢。” 是,吴医生的妹妹也在广交会筹备委员会工作。 丰芳要真给苏樱桃放水,平白无故把8万块给苏樱桃,吴医生肯定要在院子里大说特说。 丰芳停了停,但是再没说话,转身走了。 再说苏樱桃,她以为博士是准备去看看孙天青老先生呢。 结果走到大院停车的地儿,就见他左右四顾:“褚岩怎么还不来?” “我在,那个胖丫头没来吧?”褚岩鬼鬼祟祟,从一颗树后面出来了。 博士没说话,苏樱桃就很生气了,瞪了褚岩一眼说:“郑霞只是丰满一点,并不胖。” “得了吧,屁股那么大,还不胖。” “你懂个屁,屁股大了好生孩子。”苏樱桃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侮辱郑霞,遂说:“你要不同意赶紧跟组织说,我再给郑霞介绍好对象。” 褚岩一听,回头赖皮一笑,连忙说:“别,胖姑娘挺好的,回红岩我就跟她扯证,行了吧。” 苏樱桃上了车,简直要气死了:“就冲你这种态度,你想结婚,郑霞也不会要你的。” 俩人吵的正欢呢,博士突然就握了握苏樱桃的手:“小苏同志,你有个丈夫,叫邓昆仑,他还活着。” 这叫什么话,她也没说他死了呀。 当然,苏樱桃依然不知道,她和褚岩叽哩呱啦的斗嘴,博士就要联想到,在她梦里,她和褚岩曾经有过长达6年的婚姻生活的事情。 现在,为了工作不得不趁一辆车,博士简直要疯掉。 出了家属院苏樱桃才知道,原来这俩人比她更操心,这出门,就是准备要去找苏前进的钱的。 褚岩还是老观念,认为苏前进藏的不是金条就是古玩,再或者就是人民币,总之,他肯定会把钱藏在某一个地方,说不定到走的时候,才会找出来。 而他现在就有一点想不通,再是有刘参谋做保,苏前进也得跟着他一起去香港,那么,那些钱他准备怎么带出去,就不怕他在海关给截胡掉? 可苏前进看起来那么笃定,一点都不像是怕钱会被截胡的样子。 这就叫褚岩很头疼,他是个军人,不能杀人。 而苏前进一旦到了香港,就可以随时申请难民身份,受到香港政府的保护。 那钱,他到底要怎么拿走,为这事儿褚岩的脑袋都要想破了。 “走吧,咱们再去把苏前进那个小破窝搜一遍,这回要真搜不到钱,我都要相信苏前进在革命中,真的没捞过钱了。”开着车,他说。 但博士却说:“不不,直接开车去华风饭店,我们得去见个老朋友。” “你在华风饭店哪来的老朋友?”褚岩反问。 博士回头看看苏樱桃,说了句:“希哈努克。” 是的,希哈努克先生一直在华国,而且住在华风饭店。 褚岩的老嘎斯扔在首都,好久没开过,一路上摇摇晃晃,20分钟,就到华风饭店了。 要上楼的时候,褚岩突然一回头,就见整体用玻璃包成的特供商店里,苏曼正跪在地上,让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女同志试着鞋子。 他突然之间跟汤姆似的,也想到了,会不会苏前进要带走的,压根儿就不是钱,而是侨汇券。 这种事情问外宾最容易找到证据,因为他们手里侨汇劵最多。 但博士从来不在首都,怎么猜到这个的? 见了苏樱桃和博士,毕竟现在西哈努克先生算是一位流亡人士,呆在宾馆里很是孤独,特别热情的,不但开了一瓶红酒,而且还喊服务生,让给苏樱桃送了几大盒特供的冰激淋上来。 苏樱桃当然不喜欢吃这种甜巴巴的玩艺儿,但是汤姆和杰瑞肯定喜欢。 可是希哈努克先生太能聊了。 眼睁睁的,直聊到冰激淋都要化成水了,还没聊完。 说起苏前进,他居然摇头,说自己不认识。 不过,希哈努克却说:“楼下那位叫苏曼的女士,最近兑了我一大笔的侨汇券,我觉得她手里至少有10万侨汇券。” 这就对了,苏曼各处兑,大量收购,现在手里有10万的侨汇券,一旦出境,兑成港币就是30万块,哪怕去m国,他们两口子也能当个富人,逍遥一辈子。 但是褚岩依旧着急。 那笔钱苏前进到底打算怎么带出国去? 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不可能提着钱走,钱呢,前在哪儿? 苏樱桃这会儿着急的是,这帮人一会儿高棉语,一会儿英语,叽哩呱啦说个没完,几大盒冰激淋已经融成水了,她还怎么给孩子带回去。 就在这时,博士突然问了一句:“先生,您认识一个叫阮红星的人吗?” 虽然博士说的是英语,但苏樱桃能听得懂阮红星几个字。 “认识,他最近应该在香港,听说华国有个叫褚什么的军人有一枚舍利子,想购买,据说正在找关系。”希哈努克笑着说。 虽然苏樱桃听不懂英语,但是阮红星,舍利 子几个字是中文,她听得懂。 “阮红星想买一颗舍利子,而且,他听说褚岩有颗舍利子,所以想买,是这样吗?”这时,博士说了一句中文。 希哈努克点了点头,也用生硬的中文说:“阮红星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他想要一颗舍利子,因为他觉得舍利子能护佑他的身体,开化他的智慧,并且,护佑整个越南国。而且他还很想交褚岩这个朋友,认为他是一个难得的,优秀的军人。” 要苏樱桃记得没错,在她梦里,褚岩也有一颗舍利子,这家伙还一直跟他吹嘘,说有个越南人花几十万想买走,自己没有卖。 但在褚岩吹完大话之后,苏樱桃就把舍利子从他身上抢了来,然后就准备送到庙里去,毕竟那种佛家至宝,得供在庙里才行。一个凡人戴着它,那是对佛家的亵渎。 但就在她准备往庙里送舍利子之前,舍利子突然就丢了。 然后她家里多了很多毒.品,她也被认定为是毒贩子,继而,她差点被褚岩用皮带抽死在床上,就因为他发现她在贩.毒。 这些零零总总的事情联络在一起,看似是巧合,但是苏樱桃怎么觉得,苏前进要运输钱的手段还没找着,她似乎隐隐触到自己梦里栽跟斗的原因了? 该不会,其实她入狱,褚岩后来也被定性在毒贩,全是那个越南人阮红星搞的鬼吧? 毕竟越南是往华国运毒,贩毒的大国,而当时,越南最大的毒贩势力,正是阮红星。 褚岩又是一个缉毒能力非常强悍的小科长,鼻子比警犬还灵。 该不会她和褚岩在她梦里都是被阮红星栽赃,诬陷的吧? 要真是那样,那她和褚岩也不过两个小小的蝼蚁。 死,也不过是巨大的金钱和毒品交易下,像肉馅一样,被绞杀的可怜虫吧! “想买我的舍利子?”褚岩冷笑了一声,翘起二郎腿说:“阮红星个小越南鬼,他想得美,老子这人虽然没什么节操,但不当卖国贼。” 看看,他在梦里,就是因为死鸭子嘴硬才死的。 . 第233章 舍利子博士要带着两个儿子,寻找公平…… 苏樱桃觉得,在她梦里,褚岩一直没把佛骨送回庙里,才是他最终惨淡收场的原因。 佛家讲因果报应,舍利子是要铸在佛像里,供放在庙里的,哪能是人随便戴的。 “褚岩,你藏着舍利子,就等着遭报应吧你。”出了房间,苏樱桃率先说。 褚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谁说我藏舍利子了,你有证据吗,你来找啊,搜我身啊,看看在不在?” 三个人从华风宾馆出来。 苏樱桃手里端了三个塑料碗,这是一次性的碗,但是做的特别漂亮,碗里是融化了的冰激淋,怕洒,要带回去给孩子吃,苏樱桃走的可慢,可小心了。 褚岩车又开的飞快,一把方向打过去,冰激淋险些洒光。 “你能不能把车开小心一点,还有,你那颗舍利子到底藏在哪儿,现在告诉我,我就不举报你,要不然我让你上军法!”苏樱桃捧着碗,吼了起来。 褚岩笑了一下,看苏樱桃和博士俩都格外着急,故意卖着关子说:“在最危险,但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要能找到苏前进的钱,我就告诉你们在哪儿。” 谁能想到,那玩艺儿就挂在小杰瑞的脖子上? …… 转眼就到军区家属院了。 博士先一步下了车,打开门子,在等苏樱桃下车。 苏樱桃现在是真着急,想找到那枚舍利子,毕竟阮红星知道褚岩有舍利子,又想要,谁带着那东西都是个祸害。 所以她凑到前面,就说:“就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告诉那颗舍利子到底在哪儿,那是能要了你命的东西,快点说,成吗?” 他上辈子不得善终,说不定就是阮红星想要舍利子,杀的他。 褚岩回头,因为看博士转头了嘛,突然吹了口气,说:“舍利子藏的地方并不难找,你把它和苏前进的钱一起找出来,我就答应你跟那个胖姑娘约个会,婚前对她好一点,否则结婚前,我不会见她的面。” “滚吧你,郑霞是不会答应跟你结婚的。”要不是想留给孩子,苏樱桃恨不能把冰激淋全扣在他脸上。 下了车,跟博士俩回家的路上,当然不能明说是褚岩,但苏樱桃还是得拐着弯,抹着角的把自己梦里,关于她被诬赖□□贩毒,丈夫作为缉毒科的科长,最后也入狱,而且阮红星跟这两件事似乎都脱不开关系的事情,就得跟博士讲一讲。 当然,苏樱桃叫他是:那个死鬼。 但是在博士听来,苏樱桃一口一声,叫的都是:亲爱的。 虽然苏樱桃没说那个男人是谁,但博士知道,那就是褚岩。 用苏樱桃的话说,从80年代开始,战争结束,越南满目疮痍,而华国正值改革开放,正是鱼龙混杂的时候,国家的法律法规还不完善。 这时候阮红星贩毒,褚岩又管缉毒,他不死谁死? 这么一想,博士心里更酸了,因为褚岩就跟他曾经认为的一样,虽然有些瑕疵,但是有原则,不卖国,总得来说还算个好人。 不过让博士讶异的是,阮红星居然在将来能把爪牙一直渗透到我国的公安部门,那他得用毒品残害多少人,而现在,阮红星的爪牙,似乎已经快要渗透进华国来了。 博士虽然一直在研发新型武器,但绝不是个好战分子。 这还是头一回,他有冲动,想彻底解决一个人,他甚至觉得一旦解决掉阮红星,很可能中越之间都不会再开战。 虽然他没经历过苏樱桃所说的事情,但能感觉得到,嫁祸苏樱桃,杀褚岩,掠走舍利子,再扶持一个被自己策反的缉毒科长上去。 至少在制毒贩毒上,阮红星建立了一个王国,并且从华国赚了数不尽的钱。 博士在心里,于那家伙头上画了个叉叉,只要他敢伸手,博士绝对得杀了他。 且不说这个。 到了家,罗老熬不住,已经去睡觉了。 杰瑞下午又睡了一觉,这会儿醒来了,真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拿着汤姆刚给他买的钢绷子,趴在窗户上,正在打外头。 钢绷子就是军用弹弓,在战场上是战士们用来发射手.榴弹的,威力极大。 而外面,不远处是一颗大核桃树,八月正是核桃熟的时候。 这树上的核桃,低处的当然已经被人摘完了,高处,人够不着的地方倒是有很多,但够不着,摘不到。 杰瑞这个弹弓就管用了,他管打,汤姆管捡,郑霞守着一筐核桃剥皮,说明天要给俩孩子做糖核桃吃。 说做就做,嫩核桃做的糖核桃,比老核桃做的更香,更好吃。 苏樱桃看她已经剥了一大碗,把汤姆喊进来,让他跟杰瑞俩一起吃冰激淋,就去厨房给他俩做糖核桃了。 “婶婶,真香,香香。”杰瑞端着碗摇来晃去,不住点头说。 苏樱桃这虎虎的小儿子,还没吃过糖核桃,看妈妈把半袋白糖融进锅里,搬个小凳子来,守在锅沿上眼巴巴的等着。 “叔,你们找到苏前进藏的钱了吗,是不是侨汇券?”汤姆在外面吃冰激淋,忧心的是这个。 邓昆仑摸了摸了汤姆的脑瓜子说:“差不多吧,虽然还没找到,但叔叔心里有底了,明天咱们就去找钱。” 博士心里只有一个猜想,汤姆是进一步帮他难证猜想的人。 “我会把所有的侨汇券找出来的。”找宝找上瘾,格外膨胀的少汤姆说。 博士温温一笑:“汤姆,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但没有实力就没有运气,把你的心思放在学习上,好吗?” 汤姆嘟了一下嘴巴,没说话。 苏樱桃心怦然一动,对汤姆说:“对了,你褚叔叔说,他有一颗舍利子,他还说,他藏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汤姆,你觉得他会藏在哪儿?” 汤姆哪知道舍利子是个什么东西,苏樱桃也没见过,他转身看了一下杰瑞,杰瑞下意识举起了子弹:“嗯?” 苏樱桃顿时张大了嘴巴,这叫人在事中迷。 她每回见褚岩,他几乎都在抢子弹,该不会,舍利子就在子弹里吧? 苏樱桃都给吓软了,赶忙找了一块干净的手绢,她虽然信马列,但也信鬼神,尤其是在做了那个梦之后,先把杰瑞的子弹取下来,跟博士一起,关起卧室门,对着子弹拜了几拜,再把子弹扭开。 在这之前,苏樱桃也不知道佛骨长什么样子,直到把细细的指骨倒出来,才真正知道什么叫五彩斑斓的琉璃舍得,一截小指,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幸好小杰瑞还是个小童子身,戴戴也没啥。 都来不及细看,苏樱桃把它包进手绢里,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又连着包了好几层,在罗老的书房里翻到一个装军功章的盒子,把它跟军功章放到一起了。 这必须得想办法送到庙里去。 不过把舍利子取了之后,再看着外面腿短短,粗胖胖的儿子,苏樱桃忍不住小迷信了一下:该不会儿子从小聪慧,就是这颗舍利子保佑的吧? 可怜汤姆不论找什么都是一找一个准,但在这院里,依然是个只要不拍马屁不搞贿赂,就混不下去的小怂鳖。 第二天是刘参谋的生日,他今年六十整,大孙子在沈阳读书,回不来,家里也就儿媳妇和小孙子。 今天正好是周末,罗老一家受了邀请,要去刘参谋家作客。 苏樱桃迄今为止,还没见过苏前进俩口子,但她总觉得,今天,苏前进肯定要搞点事。 毕竟他现在,至少在刘参谋长的印象里,是个在g命期间分文不取,努力闹革命的好人。 她是他妹妹,他为了怕戳穿,肯定也要在刘参谋面前演一场戏,加深一个这个印象。 但她猜到苏前进肯定要捣鬼,却没想到,他的手段,居然会直接用在孩子身上。 因为昨天晚上俩孩子特别喜欢吃糖核桃,而且汤姆说,今天还要做一点送人,郑霞早晨五点起来剥了两大碗核桃,苏樱桃一下子做了一大盘金灿灿,裹着焦糖的糖核桃出来,就听见外面突然响起苏曼的一阵哭声是,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樱桃,你何必这样呢,前进没吃过你家的米,也没吃过你家的面,见了面孩子一声舅舅都不会叫,就打他一弹弓?” 紧接着汤姆一声吼:“不好了婶儿,苏前进躺在地上,说是杰瑞的弹弓打的。” 这就是汤姆惯的了,那个军用弹弓的威力特别大。 而苏前进是个病秧子,该不会杰瑞真的玩弹弓玩起兴,把苏前进给打翻了吧? 不过转身一出门,苏樱桃顿时又怒了。 苏前进躺在地上,正在止不住的哎哟着,手里还拿着一颗钢.珠。 他一只眼睛整个是肿起来的,肿的又红又大,比一只拳头还大,睁不开就算了吧,还在往外流血。 而苏曼直接是揪着汤姆的衣襟,正在不停的叫:“别打呀,邓长城,你别打我呀。” 杰瑞给汤姆护在身后,拿个军用钢绷子,跑来跑去,瞄准着苏曼。 “杰瑞,把手放下?”苏樱桃喊了一声。 杰瑞一听喊,就立刻放下了钢绷子,但回过头,委委屈屈的就说:“妈妈,我没打。” “什么没打,樱桃,我和你哥刚刚进院子,见了你家杰瑞,就想让他给他舅打个招呼,结果你家杰瑞一听前进是他舅,一钢绷子就打在前进的眼睛上了。”苏曼吼说。 汤姆拦着苏曼,苏曼居然伸手,要打汤姆。 “我家孩子打了人,你可以找我,因为那是我没教育好孩子,你打我我受着,但你打我家孩子干啥。”说着,苏樱桃一把就拽上了苏曼的头发,死命就是一扯。 苏曼打不过苏樱桃,顿时又是一声尖叫:“樱桃,好妹妹呐,我可是你嫂子,你就打吧,使劲儿打我吧。” 这时候好些人都从屋子里出来了。 博士跟罗衡,褚老这些人,早早去了刘参谋家,大家正在客厅里聊天,这会儿也出来了。 好家伙,女同志们的大型打架现场。 而这时,吴医生一把推开厨房窗户了,阴阳怪气的就说了句:“苏樱桃,你丈夫再是罗老的干儿子,苏前进也是你哥,他不就有点病吗……你是妹妹,你是个健康人,不该让孩子欺负他舅的呀。” 苏前进终于也爬起来了,一摇一晃,来掰苏樱桃拽着苏曼的手了。 “妹,对不起,我这个舅舅一直有病,也没照顾过你们,你们恨我我能理解。” 说着,从兜里可怜巴巴的,掏了五毛钱出来,他指着自己肿的像馒头一样的眼睛说:“孩子多能干啊,你看这一弹弓把我给打的,这证明咱的孩子能干,我特别欣慰。” 要不是杀人犯法,苏樱桃真想一拳头捣死这个王八蛋。 但要捣他一拳,打死了,她还得去坐牢。 “我没打,我的子弹还在。”杰瑞气的两只小拳头捏起来了:“坏人,我没打。” 孩子给气的语无伦次。 苏樱桃也相信杰瑞没打,但是苏前进的眼睛是怎么肿到这么大的? 她相信孩子,但是这事儿该怎么证明? “樱桃,你从小在我们家吃饭,一张嘴就是一张嘴的口粮,哥也是为了给你省钱,才饿出的病。”苏前进又苦笑着说:“打就打了,没事儿,你嫁的好,生的儿子胖,凶,哥就比啥都高兴。” 苏樱桃已经拎起拳头,准备要揍人了。 樱桃这个妹妹,在苏前进没有重生的那一世,是文工团的团花,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性格要强,脾气暴躁。 苏前进其实没想把她怎么样,毕竟她对苏双成一家都不错,这是他要出国,唯一放心,可以托付父母的人。 但他也特别了解这个妹妹。 刚才来之前,他就交待过苏曼,一定要装怂,装的特别怂。 他抢过樱桃的成绩,分开了她和屠正义两口子,她现在嫁的邓博士是个软软的书呆子。 现在他要出国,苏樱桃肯定恨他。 这时候她再提起拳头捣他两拳头,她在刘参谋和吴医生的心目中,就愈发是个忘恩负义,只会巴结领导,不问大哥死活的,趋炎附势的小人了。 所以你看苏前进笑的那叫一个可怜巴巴。 但他心里吃准了苏樱桃,今天就是专门来坑她的。 这可怜的妹妹,是被他整的很惨,但是没办法,他想要活着,想要更好的生活,就不得不利用他可怜的小樱桃。 倒不是恨,或者讨厌,苏前进对苏樱桃的喜爱甚至超过了小娇和小娥。 可他也是最了解她的人,人嘛,能利用不就是最了解的人? 刚才杰瑞也确实没打过他,只是拿着弹弓在院子里玩儿。 苏前进其实是自己拿颗钢.珠,过来就躺倒,故意碰瓷的。 他也很喜欢杰瑞,小胖墩儿一个,很矮,腿粗胳膊短,手指头就像小□□棒一样,孩子扬对看着他,憋的眼泪巴巴的,半天才说:“我恨华国,讨厌所有人。”低头嘟了一下嘴巴,他又说:“除了爸爸妈妈。” 苏前进冷笑了一声,在他梦里是见过汤姆的,那个孩子就特别讨厌华国,讨厌华国人。 他心说这就对了,这是一个任你功劳再高,也玩不过溜须拍马,任你才高八斗,也玩不过心机深沉的国家,这个国家所有人的人,包括他都是人精。 在前十年,这些人精们呼风唤雨,搜掠钱财,现在,别人都隐着巨额财产悄悄躲起来了,而他,最厉害,他要带着的钱出国享受去了。 孩子从小受点欺负,长大了才会谨慎做人。 他这可是在教自己最亲爱的外甥该如何做人。 杰瑞鼻了呼嗤呼嗤,看着一只眼睛肿的像只青蛙一样的苏前进,又说了句:“坏人,舅舅是坏人,杀舅舅。” 苏樱桃觉得自己得给俩孩子找个公正,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这口气不能吞,但是她该怎么办? 苏前进的眼睛肿的像个人血大馒头,一看就是弹弓打的,这时候她该怎么办? 而就在这时,苏樱桃就看见,博士径自穿过人群,走到刘参谋家的窗口,从人家窗户里,提了一挂五花肉出来,然后,朝她走过来了。 这人,儿子被人讹,老婆在跟人打架,他居然去偷别人家的肉? “你拿人家的肉干嘛?”苏樱桃小声问。 博士把肉提在苏前进的耳边,声音虽然低,但中气十足的说:“给我儿子找个公平,同时,也让大家看看苏前进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然后指了指肉,他说:“邓东国,听爸爸的,现在朝着这儿打一弹弓,不要怕,不要惜力气,用力打,狠狠打。” 苏前进一直把博士当个书呆子,觉得他只会搞科研,几乎从来没关注过他。 但博士是书呆子吗,当然不是。 而且他深信自己的儿子。 杰瑞就像一架机器一样,是个一板一眼的孩子,要是别人不惹他,自己没有危险,他不可能动手。 苏前进的眼睛像个人血馒头,一看就是弹弓打的,而博士要证明他的伤不是杰瑞打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没有公平。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足够强大,拥有智慧,冷静,不怨天尤人,你就能替自己找到公平。 博士现在就是要教两个儿子的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替自己找到公平!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34章 山楂树博士大动干戈,不敌汤姆杰瑞随…… 人围的越来越多了。 苏曼正在卖力的跟新来的人卖力的讲解着。 这是一件一眼就能看透的事情, 病人讹小孩,一讹一个准。 三岁孩子懂什么,他说话又有谁信? 博士真可笑, 他拿出一块肥猪肉让孩子打, 孩子打块肉,就能证明他没弹弓伤过人? 因为事情闹的足够大,可以说整个军区家属院, 几乎全被轰动了,孩子大人, 老人小孩子儿, 甚至有人搬来了小板凳, 还有人磕着瓜子儿, 围观的人, 里三层外三层的。 杰瑞退后两步, 小家伙现在可是愤怒之极的。 小肉胖手手抓着一个军用钢绷子,刷的一下,瞄准了拄着拐棍,皮肤蜡黄,摇摇欲坠的苏前进。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刘小武还喊了一句:“这小子能百步穿杨。” 顿时一群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开裆裤缝上也才不久吧, 就能百步穿杨。 啪的一声, 一颗钢.珠飞出去, 闷声,噗呲一声,半个钢珠嵌进肉里,弹了两弹, 才落到了地上。 但是这能证明这什么,大家还是看不明白啊。 而这时,博士一把扭过了苏前进的头,把他逮到几位首长面前了。 这帮老爷子今天是来给刘参谋长过六十大寿的。 也都认识苏樱桃,但或多或少,是在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晨,才听说苏樱桃是苏前进的妹妹的。 身为妹妹,在首都的哥哥身体那么差,她来了不去看一下哥哥,反而住在罗老家,除了罗老自己,大概别人都觉得她们一家都有点不地道。 要说杰瑞真的打了舅舅,叫军区这些老领导们怎么看博士一家? 博士当着大家的面,一把翻起苏前进的眼皮,他说:“你们应该都看到了,钢绷子那种军用武器,在小孩的手里威力有多大,一旦发足力,苏前进这只眼睛早就爆掉了,怎么可能只是红肿,而且这个程度的红肿?” 军用钢绷子的爆发力特别强,在战场上能取人性命的。 杰瑞险些打穿五花肉,苏前进最脆弱的眼球,孩子要真打过,他的眼球早就爆成一摊稀汤了。 作为军人,这些老领导谁身上没几个伤疤,难道看不出来? 凑近苏前进,也不顾对方是个肾病患者,才做过血液透淅,身体还特别差。 博士又说:“我在生物学方面曾经在m国发过两篇论文,还算有点研究。一个肾病患者,他的身体本身就特别差,如果昨天晚上,他用硼矾点过眼睛,这只眼睛肯定会肿起来,现在,如果你们不信我,谁去医务室买点左氧氟沙星来,我保证半个小时,他的炎症就能消下去一半。” 见院了里围了好多人,大人们都在点头。 不过孩子听不懂,有个孩子还喊了一句:“叔叔,您说的话我听不懂,讲通俗点,行吗?” 博士于是把他小短手的粗胖儿子抱了起来,指着儿子,用最通俗的语言,一字一顿的说:“我儿子要是打过,苏前进的眼睛就该是软组织挫伤,而且眼球会爆掉,但如果氧氟沙星能治好他,他的就是炎症,够浅显了吗?” 这个够浅显,孩子们都玩弹弓,虽然没打过人的眼睛,但刘小武举起钢绷子就说:“叔叔,要真是钢绷子打的,也不会当时就肿,第二天才会肿呢。” 瞬时之间,不说大人,院子里一群孩子嗷的一声,开始倒嘘了。 “这人怎么这样?” “讹一个三岁孩子?” “想不通啊,真是。”所有人都看着苏前进。 就连窗户里正在跟保姆做饭的吴医生脸上都挂不住了。 她觉得,苏前进应该是不忿于妹妹那么刻意的讨好罗老,才故意这么做的。但他好歹是个快40的男人了,而且曾经还是g委会的副主任。 有必要跟个三岁孩子计较吗? 她可是在院子里夸过大话的,这苏前进要不是个好东西,那她在大院里还怎么做人? 嘘声四起,所有人看苏前进,都像看一个小偷,贼一样。 但她得替苏前进撑着面子,毕竟这是她的亲戚,是跟她交好了十多年的人,一个病人,妹妹对他那么差,还不允许他反击一下吗? 要怪,就怪苏樱桃这些年,从来没把大哥当成正经大哥看吧。 所以她打着圆场说:“都进来坐吧,樱桃同志,你也带着孩子们进来坐吧,快坐。前进,你给那个孩子道个歉,咱把这事儿了了吧,这么高兴的日子,干啥呀你们?” 但是像刘参谋和罗衡这些人,是打圆场就能稳住的吗? 这可是刘参谋的六十大寿,他儿子死的早,儿媳妇替他带大了两个孩子,他很尊重对方。 苏前进是因为救了大武的命,才一直跟他们家往来的。 大人之间有什么,可以当面说,军人都是直性子,最讨厌这种欺负孩子的事情。 “放狗屁。苏前进一个快四十岁的人,欺负一个三岁的小屁孩儿,这是道歉能解决的吗,他人品有问题。”啪的一巴掌拍在厨房窗台上,外面看热闹的人那么多,全在往这边看。 吴医生的脸已经挂不住了,但还是说:“爸,苏前进好歹没在g委会贪过一分钱,而且在革命中也没整过人。” 而且苏前进一看形势不对,所有人都在鄙视自己,立刻就要溜:“哎呀,晕……苏曼,快送我医院。” 吴医生不也正好就可以有个台阶下,不至于丢人了:“快快,前进的病特别严重,快送他去医院。” 咦,讹完人就装死,这哪来这么卑鄙的人,亏他曾经还是g委会的副主任呢。 但那么一个病秧子,这时候你不让他跑,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死? 刘参谋看儿媳妇扶着苏前进走了,总还得替儿媳妇打个圆场,于是就对博士说:“毕竟苏前进是你家爱人的哥哥,他故意讹孩子这是他不对,完了我让他给孩子道歉,毕竟他在g命中没贪过钱,还算是个正直的人,让他去香港的事情咱们另商量,改天我做东,再请你们吃饭,好不好?” 博士看了看儿子,才说:“孩子不需要道歉,无心之过才需要道歉,有意为之的,就必须付出代价!” 刘参谋太尴尬了,老爷子的脸都挂不住了,只能点头:“是,是这样!”同时他又说:“毕竟是孩子的舅舅,要不,让你爱人去跟苏前进聊一聊?” 他还是觉得,不过是一家人的事情。 “刘参谋长,您始终认为,苏前进在g命中没贪过钱?”博士突然问刘参谋。 这个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苏前进看起来那么穷,哪来的钱? br> 刘参谋对苏前进的信任,也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 不过刘参谋还没来得及辩解,博士就说:“这件事情咱们晚上再讨论吧,我们还有事,先忙了。” “我给孩子道个歉?” “晚上再说吧。”博士说:“但愿到晚上,您还能坚持您的看法,说苏前进没贪过钱。” 刘参谋心说事实就是这样,苏前进是真没贪过钱啊。 而且苏前进讹孩子,苏樱桃只巴结大领.导,他现在对苏樱桃这一家人的人品,都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 这已经不是杰瑞的弹弓第一次惹祸了。 小家伙大概也意识到他心爱的弹弓是个大问题,虽然还是喜欢玩,但不能天天拿着,不过他也怕妈妈要没收掉,于是拿着弹弓进了厨房,想把弹弓藏起来。 可是一进厨房,就看到案板上摆着一小盆金黄色的,亮晶晶的琥珀桃仁。 他还记得要藏弹弓,把弹弓藏进放碗的橱柜,把盆儿端了下来,坐在地上,就开始津津有味的吃核桃仁了。 汤姆悄悄进了厨房,脱了裤子,只留个裤叉叉,给杰瑞看着自己的大腿:“看看,刚才个坏阿姨把我掐成什么样了?” 不过邓昆仑一进厨房,他立刻又把裤子穿了起来。 男子汉,可不能在大人面前露怯。 博士是因为郑霞说了,汤姆很可能被苏曼打伤,才进来看孩子的。 看俩孩子坐在厨房地上吃着核桃仁,就从厨房里出来了,对正在摆饭的苏樱桃和郑霞说:“应该问题不大,我看汤姆活蹦乱跳的。” “汤姆还小,灵活,估计没给苏曼掐着啥。”郑霞脸色不太好,抬起头,特别认真的说:“我们那时候搞武斗,有些手狠一点的女同志会专门伤男同志的下.体,踢或者打,据说特别疼。有些男同志熬不住,宁愿吃屎也不愿意挨打,苏曼刚才一直在掐汤姆,一看就是个武斗的惯犯。” 所以说只是证明杰瑞是无辜的怎么行。 重要的是,苏前进带着一帮小h兵们,用各种下作手段,从黑.五类手里讹来的钱,找到他,并且以此为□□清算g委会,才是博士这趟来首都,最大的意义。 “吃饭吧,吃完,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博士打断了郑霞,对苏樱桃说。 吃完饭,就该出门了。 但突然来个病怏怏的叔叔,一来就碰瓷,就跟曾经的汤姆一样,杰瑞大受打击,现在不想出门。 但他也有自己的小滑头,打个哈欠,揉着小肚肚就说:“啊,好困,睡觉觉啦。” 汤姆觉得自己来首都简直就是个错误,在秦工当所有人的大哥不好吗,干嘛跑首都来? 不过博士肯定有办法啊。 他说:“还记得刚才那个坏叔叔吗,如果说咱们的国家是个粮仓,他就是一只最聪明,最滑头的老鼠,但是一般人可抓不到那只老鼠,现在我要去抓老鼠,你们想不想去?” 杰瑞的哈欠打到一半,立刻站起来了。 原来坏舅舅是只大老鼠啊,那也必须去。 汤姆也说:“叔叔,你跟我说说呗,他到底是怎么藏钱的?” 曾经,孙静静把钱藏在骨盒里,刘光弼把钱藏在沙漠里汤姆都能找出来,但首都这么大,苏前进会怎么藏钱,汤姆想不到。 “走吧,一会儿我保证不但让你们找到钱,还让你们知道钱怎么生钱。”博士只说了一句,汤姆和杰瑞已经跳起来了。 其实褚岩一直就在门外等着,主要是躲郑霞才没进门,要不然,他早急的等不住了。 今天早上博士就跟他说过,要去找苏前进的钱。 褚岩对苏前进那个活死人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那家伙除了会装怂,装死之外毫无用处,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钱。 但见博士把儿子老婆都带来,就觉得牙疼了:“博士,咱们不是去找钱吗,万一碰上苏前进的人呢,万一苏前进的人有枪呢?你怎么不把你妈也带上,咱们去的路上再放首欢快的歌,让苏前进知道咱们去找他的钱了?” 褚岩出门之前又是保养枪.支又是装子弹的,是准备好随时要去战斗的,博士去是渡假的准备,这两者完全不搭啊。 “真正聪明的人要犯罪,需要拿枪吗?”博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不,他们用的是脑子,褚岩,你最缺的也是脑子。” 就是因为脑子不够,鲁莽冲动,他在苏樱桃的梦里才给阮红星干掉了。 得,博士指路,褚岩开着他一摇一晃,三步就歇口气儿的老嘎斯,要去找的也是熟人,苏有添。 但是到了苏有添家的门口,褚岩就又得犟两句了:“博士,不是我脑子不够用,你得相信,苏有添是我好哥们,他盯着苏前进的钱也有好久了,要是能找到,他早把钱给我了,还需要你来一趟?” “你下车去问他,最近他妹妹经常去的是什么地方就行了,别的一概不用问。”博士于是说。 回头,他就又跟苏樱桃解释起了侨汇券和人民币的差额。 “100元的的侨汇券,在国内的购买力相当于300到500元,这种差额会产生一帮投机客,甚至,很多投机客都是商业间谍。苏前进赴港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带钱,或者侨汇券,他只需要把侨汇券埋在某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到了香港之后,跟那边的人说出这个信息,那边的人就会给他钱。然后,再用电话,或者电报,无线电的方式通知咱们这边的人取走侨汇券,这样一来,他手里一分钱都不用带,都能完成交易。”他说。 在这个年月,国内外封锁,但尤其是香港,有很多从大陆过去的人,在这边有亲戚,有亲人。那些人想给国内汇钱,找不到门路。 这时候苏前进事先把侨汇券埋在某个地方,只需要带着那个有效信息,空人赴香港就行了。 他要真的有10万侨汇券,在那边就能兑三四十万的港币。 等他拿到钱,再告诉对方自己在大陆,把钱藏在哪儿,不就行了? “我大哥这心机,太厉害了。”苏樱桃不由得说。 也难怪他敢跟着褚岩去香港,还不怕褚岩抢钱,他身无分文,怕什么? 不一会儿,苏有添来了,一上车就嘿嘿笑着说:“博士,我妹最近不常去哪儿,你要真要说她去哪儿的话,她隔三岔五会回趟老家,扫墓上坟啥的,但她手里真没钱,要有钱我早找着了,真不用麻烦您出马。” “你老家在哪儿?”博士问。 苏有添说:“挺远的,一直在海淀那边的山上。” “走吧,去他老家。”博士简短的说。 然后他又跟俩孩子解释:“人一般都会 把钱藏在自己不经常去,但自认为很保险的地方,比如自己的老家,这是人的本能,也是天性,钱应该就在苏曼的老家。” 汤姆自觉特别激动,他都能预感得到,肯定有好多钱。 海淀确实是农村,而且特别偏僻,再要拐弯抹角的上山,就更偏僻了。 苏有添家那个村子只有七八户人,听见有小汽车进了村子,有两三个小孩儿跑了出来,都是小短裤加小背心儿,小肚肚还还在露在外面的那种。 下了车,博士他们是大人,当然认为钱就该他们去找。 而且博士有猜想,觉得苏前进跟阮红星很可能已经联络到一起了,除了找钱,还要找一些关于阮红星的线索。 怕汤姆和杰瑞乱摸乱碰,就让这俩孩子在院子外头玩儿。 而村子里的那几个小屁孩儿也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汤姆和杰瑞。 汤姆天生喜欢孩子,是个随和的大哥哥,看杰瑞也想跟那些孩子玩,就拍拍这个孩子的屁股,又摸摸那个孩子,而且今天他有糖核桃,随身带着。 他就给这些孩子们一人送了一把,再把凶巴巴嘟着小嘴的杰瑞推过去,让杰瑞跟这些孩子玩儿。表面凶巴巴的杰瑞咬唇笑一下,轻轻碰一下一个孩子,又缩汤姆怀里了。 进了苏有添家,博士还给自己戴了个口罩,又戴上了手套,然后还吩咐苏有添和褚岩也戴上手套和口罩,要注意保留指纹,看除了苏曼之外,还有没有别人来过,要慢慢找,慢慢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 总之,博士是摆开了很大的架势,要准备找钱,找线索的。 而这时,笑呵呵的汤姆带着凶巴巴的杰瑞,正在试图让杰瑞融入那几个小屁孩儿,跟他们一起玩。 汤姆真不是故意的,就只漫不经心的说:“你们认识你们村的苏曼阿姨吗?” “那是我堂房的小姑,她前几天还来过呢,喽,看见山坡上的山楂树没,她来摘过山楂。”一个小屁孩儿吃着糖核桃说。 山楂,这东西杰瑞应该喜欢,最近正是山楂成熟的季节,山楂树上全是红果果,汤姆转身看了看山上,把那孩子一拍:“走,去摘红果果。” 一帮孩子于是上了山,去摘红果果了。 别人摘山楂,杰瑞小,够不着,看地上土挺软的,三岁的小孩儿都喜欢挖土,于是就坐地上开始挖土了,汤姆一低头,就见杰瑞挖的那块地方,比别的地方似乎更松软一点,他于是不摘红果果,也去刨了,俩人刨着刨着,怎么就摸到一块木板子? 咦,树底下好像埋个木箱子? 汤姆于是就喊那帮小屁孩儿跟自己一起刨了起来。 …… 这不,博士等人在下面拿着放大镜,戴着手套,正在下面的屋子里大动干戈,虽然还没找到东西,但是博士在苏曼的卧室的床底下找到几本佛经,这年月佛经可不多见,这属于封建迷信中最严重的一种,更何况苏曼看起来也不像个信佛的。 这不,博士正在翻书,而且做好了今天晚上,要在这个村子里搜一夜的准备,就听山上隐隐有人在喊:“叔叔,我们找到一个大箱子!” …… 再说苏前进,虽然是装的,但他的身体是真不行了,在医院里又挂了两瓶盐水,才稍微好转一点。 不过盐水一消炎,他肿成血馒头的眼睛,也快速的消了肿了。 然后就让苏曼扶着他,又到刘参谋家了。 而刘参谋家,吴医生和刘参谋聊了半天,因为苏前进今天确实丢了大脸,在刘参谋的劝说下,吴医生想来想去,不打算先送他去香港了。 毕竟他连孩子都讹,说的话能信吗? 但是,苏前进可是个重生了的人,他现在必须走。 应对刘参谋家,他一直准备了两套策略,软的不行还有硬的。 前些年搞革命的时候,很多小h兵都打死过人,而刘大武,曾经就活生生打死过一个人,苏前进手里,就握着刘大武打死人的证据。 并且刘大武原来收过人好多东西,是被刘参谋长发现之后,才勒令着还给别人的,那孩子虽然小,但是身上也背着很多黑史。 革命结束后,通过关系,刘参谋把他送到了沈阳上大学,学的还是军工。 这趟来,苏前进不但要说说刘大武的事情,还带着一封报纸,就要拿这个做人情,再跟刘参谋谈。 而且,是先把刘大武打死过人的事情摆出来,然后再谈。 “参谋长,今天是我不对,不应该跟我妹妹起冲突。但是你家大武原来打死过人,而且是活生生抽死的,这事儿我一直瞒着压着,没跟任何人说过,要不然大武怎么能有资格上大学?我是首都g委会的副主任,您把我送到香港一段时间,躲躲风头,小h兵们曾经打死过人的事情就没人追究了,但您要不送我去,我妹妹苏樱桃可是在报纸上发过文章,号召大家清算小h兵的,她现在针对的就是我,我只要走了,就啥事儿都没有,您不是在帮我,是在帮您孙子,好吗?”苏前进说。 刘参谋长和儿媳妇对坐在沙发上,对视一眼。 现在才发现,苏前进并不是个软秧子了。 因为他人虽然瘦,病怏怏的,但他拿着证据,摆着现实,现在是准备逼着刘参谋一家子让他走人了。 不过他说的也很在理,清算g委会,清算小h兵的事情,为什么苏樱桃一再倡议,上面能压下来,就是因为小h兵里大部分都是他们这帮老领.导的孩子在带头,所以他们才要把清算压下去。 苏前进不这么说的时候,刘参谋长想送他出去一段时间,也是在考虑战略转移,转移社会上倡议的,清算小h兵的言论。 他这么说,刘参谋长就更要把苏前进送出去。 “冤枉孩子的事情就算了,我可以给罗老一家道歉,但是苏前进,你真没贪过钱吧,你要没贪过,我还能帮你圆场,但你要是贪官,连我都得完蛋!”刘参谋长说。 苏前进和苏曼对视一眼,笃定的说:“没有,决对没有。” 吴医生陷在沙发里,现在才发现,苏前进可不是什么大恩人,而是一条恶犬,但有用吗,她现在发现,已经晚了呀,他手里有她儿子打死人,收受贿赂的证据,你叫她怎么办? “爸,你相信我,前进肯定没贪过钱,我帮他作证,好不好?” 现在要生气,要后悔,哭天抢地也没用,她的大儿子在军工大学读书,可他打死过人,那案子要翻出来,可就完蛋了。 就为这个,吴医生也不得不替苏前进说话。 当然,在苏前进想来,那笔钱藏的那么深,就是十条警犬都找不着,怎么可能翻得出来。 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保 姆去开门了。 几个人回头一看,好家伙,进来的是褚岩,直接扛着一个大木头箱子。 苏前进一看那个箱子,直接觉得下身一热,就尿了,因为那正是他和苏曼俩的,里面藏着整整15万侨汇券的箱子! 只要他能到香港,这些侨汇券就能让他得到40万港币。 “刘叔,给你看个新鲜的。”褚岩笑着说:“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 第235章 议定婚事让部队大院所有的子弟,拜汤…… 箱子里是什么? 没人比苏前进更知道,那是整整15万块的侨汇券。 他手里是没有钱,但他一直在收侨汇券,而且在香港,有个人迫切的等着他的信息,需要这些侨汇券,他只要一到香港,告诉那个人这些侨汇券藏在什么地方,他就可以从那个人手里拿到钱。 但他妈的,褚岩像条狗一样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这是怎么突然就找到的? 苏曼突然就是一声尖叫,跟躲瘟疫似的站了起来,从苏前进身边躲远了:“这跟我可没关系,都是苏前进一个人藏的,而且给黑五类灌粪水,坐喷气式飞机,打死人,也是他教我们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全是他教我们的。” 一个g委会的副主任,藏着整整15万的侨汇券,这可是建国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特大案。 侨汇券,比金子还值钱的东西,这要叫苏前进带走,那还了得? 大武只是从黑五类手里搜刮过一些名表、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刘参谋长发现之后,都差点把大孙子给抽死。 他还拿苏前进给孩子当榜样,革命可以,不能靠革命敛财。 结果苏前进一搞就给他搞了个大的,15万侨汇券,这是侨汇券总发行量的三分之一,因为国家总共才发行了45万元的侨汇券。 “抓,褚岩,去报案,这得让公安抓起来。”刘参谋立刻拍着桌子说。 苏前进想站又站不起来,觉得胸膛前凉凉的,这时候不说目瞪口呆,简直口眼歪斜了。 他终究是想不通,他明明都重生了,明明一直活的那么低调,软招硬招都备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之间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的,藏在一个山头上,一棵山楂树下的钱,就被褚岩给找着了? 那他还怎么出国,他要出不了国,不就是个死吗? 这人本身就是个病秧子,这一受刺激,直接跟滩稀泥似的从沙发上,就滑到地上了。 今天可是刘参谋长的六十大寿,太他妈晦气了,他吐血吐的这个家像个凶案现场一样,狼藉满地。 “褚岩……不,警卫员,快来,赶紧把苏前进抬出去,送公安局去。”刘参谋长也跟躲瘟疫似的站了起来,说。 苏前进结巴着嘴,磕巴了两下,看那样子是直接要死掉了。 褚岩才懒得去搬苏前进呢,相比于苏前进,他更喜欢侨汇券,虽然不是他的,但是扛到公安局,能立功啊。 他觉得自己这回再回红岩,应该能做趁着电梯直升而上,做政治部主任了。 但褚岩也有郁闷一点,他不准备告诉任何人,这钱是几个小屁孩儿挖土的时候挖到的,那可太丢人了。 再说罗老家,苏樱桃刚把汤姆和杰瑞赶到厕所去洗澡,这会儿都已经晚上9点了,她和博士才要吃饭。 挑了点菜,苏樱桃端着碗,站在窗户上看,就见褚岩进去不一会儿,苏前进叫两个警卫员从刘参谋长家架了出来,给扔到车上,带走了。 罗老刚才就已经见过钱了,这会儿看褚岩扛着箱子出来,皱起了眉头,对苏樱桃说:“这个案子牵涉了整整15万侨汇券,明天上了新闻,应该能让国家把清算g委会的事情给重视起来了,你们大概不知道吧,我是被小h兵们生生打断过腰的。” 把一个五十岁的男人打到丧失生育能力,让庞老那种归国的老学者吃粪,坐喷气式飞机,就是那帮小h兵干的。 但是罗衡想清算g委会,想清算小h兵,在首都为此奔走了很久,一直迟迟没有人响应。 为什么,因为小h兵们是谁,恰恰是领.导们的儿孙,他们是小h兵中的中坚力量。不但刘参谋长家的大武失手打死过人,曾经干过那一行的,谁手上没沾着人血,没有人命? 真要清算,这帮领导家的孩子都要遭殃,而那些孩子,现在基本上都通过关系,后门,被送到了好单位,或者好大学里读书,上班。 领导.们怕自己的儿孙要受波及,形成一股保护力量,彼此装聋作哑,默不作声,才是革命结束后没有人响应,清算g委会的原因。 但现在,随着苏前进藏了那么多钱的事情被扒出来。 清算g委会是势在必行。 而罗老,庞老这些人曾经受过的伤痛,也才算有个了结。 不过想想等她回去,庞老估计又要鞠躬,苏樱桃就觉得牙疼。 她是真的受不起。 但是,似乎这事情,还真是她推动的。 大概她此生的使命就是如此吧,虽然她也爱钱,比苏前进还爱。 但误打误撞,她自己没赚到多少钱,反而替国家做了很多好事。 俩孩子洗完澡,杰瑞光屁屁,汤姆只穿个小裤叉,出来看苏樱桃扬起了巴掌,又折回厕所,赶紧穿衣服去了。 罗老今天心里高兴,拉着小杰瑞,非得再跟他再两盘,看自己能不能下得过他。 最高兴的人当属博士了。 15万块侨汇券,当时苏樱桃和褚岩说苏前进有这么一笔钱的时候,他心里就下了个决心,要把这笔钱给找出来。 锻模机的实验势在必行,而国家要采购原材料,必须要用到外汇,用这些侨汇券就能换来外汇储备。他曾经是打算用自己在美联储的钱的,甚至不惜给褚英60%的劳务费,但现在不用了,国家有了这笔钱,他现在去工业部打审请,他们马上就可以拿到钱了。 为防夜长梦多,这笔钱被别的厂矿单位抢走,博士洗了个脸,换了件衣服就匆匆出门,去找工业部的王部长了。 不过博士也很有点小心机,走之前给了郑霞一封信,说:“一会儿等褚岩回来,你去趟褚司令家,把这封信交给他。” “好呐。”郑霞爽快的答应说。 然后她就守在窗户边,一直在等褚岩回来。 不过今天晚上,褚岩得在公安局录口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正准备掏钥匙进家门,郑霞一把掀开了窗子:“褚旅长?” …… “博士让我交给你一封信,我给你送过来,还是你来拿?”郑霞问。 褚岩已经走过来了:“我来拿。”怕这姑娘脸皮厚一点,今天晚上跑他家去怎么办,虽然他决心要跟她结婚,但那是凑和过日子,俩人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郑霞把信交给褚岩之后,就把窗户关上了。 褚岩接过信,边走边拆,打开一看,路灯下,里面就一行字:早点结婚! 褚岩想了又想,于是折了回来,敲开窗户,清了清嗓音,对郑霞说:“郑霞同志,组织给我介绍过你,我也看过你的档案,目前我得去趟香港,等我回来,咱们结婚吧。” 郑霞也没犹豫,脱口而出就说:“好!” 其实不谈感情,大男大女,只奔着结婚去的话,这是一件特别爽快的事儿。 甩了甩信纸,揉成团又撕成碎片,扔到垃圾桶里,褚岩心说,邓昆仑纯粹瞎操心,就算他不故意来这么一手,他也是打算要跟郑霞结婚,他简直没事找事。 进了门,他爸早就睡着了,洗了个澡出来,仰头看着天花板。 褚岩掏出一支烟点上,往天花板上嘘了口烟出去,闭上了眼睛。 他也一直在寻找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在婚姻上,似乎更多的人能得到的,只是凑和过日子。 洗洗睡吧,生活嘛,凑和一天是一天。 在这个一块肥皂三毛六,一个冰棍儿五分钱的年代。 15万块侨汇券就像一枚炸.弹,砰的一声炸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第二天一早,所有的报纸版面登的都是这件事情,全国上下议论的,当然也是这件事情。 早晨,到食堂打豆浆,打油条的老人们在议论它,上班路上,形形色色,所有人也都在议论它,而且受过迫害的人们也坐不住了,很多人看完报纸就开始往报社投稿,往各个国家机关写信,要求清算g委会。 苏前进一个副主任藏了15万,京市的g委会主任呢,全国上下,多少个g委会,多少个主任,别的那些主任呢,他们敛了多少财? 还有曾经打死过人的那些小h兵,难道就任由他们呆在机关单位上班,到大学里去继续深造,不用为犯过的罪行负责任? 他们打死过的人就那么死了? 他们造成的冤案,就那么尘封于历史了? 舆论就是这样,捂不住的时候,砰的一声就爆了。 今天苏樱桃专门带着俩孩子去了趟□□,现在是不控制游.行的,他们还碰上好几队□□的人。苏樱桃没在这儿照过相,汤姆和杰瑞也没照过,于是,在游.行队伍当背景板的情况下,带着俩孩子,又跟郑霞,又让汤姆和杰瑞单独的,就在□□前纪念了一下。 可惜珍妮没来,苏樱桃想给孩子留张影,估计得等下次了。 明天就是竞标的日子了。 回家的路上,郑霞一路兴致勃勃,跟苏樱桃讲该怎么布置只有两个平方米的柜台,比如丝巾该放在哪儿,大件的商品该怎么摆放,她到底有经验,甚至给苏樱桃提出一个全新的想法:“我看过咱们的场地,在最中间,一般也是灯光最暗的地方,我觉得咱们得带一些灯,但不能是普通的灯泡儿,得是电棒,装在柜台下面,从下往上打灯光,就会让咱们的菩萨造像,凭添一种神秘感,你觉得呢?” 这个想法好啊。 在一个偌大的展厅里,怎么突出自己,灯光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你提的意见非常好,这个点咱们必须记下来。”苏樱桃说。 现在就剩这一件事情,把丰芳那儿的8万块扶持资金要到手里,苏樱桃就可以回秦州了。 这一趟首都之行可以说收获极丰。 她们坐的是公交车,在公交车站下了车。 这地儿正好是个巷子口,下车的时候,俩孩子看巷口围了一群人,下了公交车就凑过去看热闹了。 见一群公安抓了个女同志出来,正好是苏曼,汤姆立刻把杰瑞架了起来,把他举的高高的。 昨天才故意欺负他们的坏人,今天就被公安抓了,这个必须让杰瑞好好看看。 “坏阿姨被公安抓了喔。”杰瑞发了一声感叹。 汤姆得意的说:“那当然,在m国,人们信奉有钱能叫鬼推磨,但在华国,公安代表着正义,他们能战胜一切,包括有钱人。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怕,因为有公安。” “小伙子,你这话说的地道,公正。”咦,汤姆一回头,就见是孙天青老爷子在给他竖大拇指。 这下汤姆更得意了。 苏曼昨天逃脱了,因为案子还没审到她身上,今天,等苏前进招供了她,公安才来抓她。 其实苏曼也是被苏前进骗的,谁不想有钱,谁不想去资本主义国家,不过是她运气坏点,被抓住了而已。 曾经是小h兵,唱着样板戏,在首都要多风光有风光。 就在昨天,她还幻想着中转香港去m国,成为人上人呢,今天突然就变成罪犯啦? 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人群中的苏樱桃和郑霞俩。 郑霞她当然也认识,因为这是首都好多领导,在褚司令的恳求和过问下,挑来挑去,专门从毛纺厂给褚岩挑的相亲对像。 据说就连邓妈妈都知道,而且邓妈妈觉得,知错能改的女同志,更要给予关怀,才把她介绍给褚岩的。 不知道俩人相没相上,这会儿苏曼顾不上别的,给公安押着上车,就远远朝郑霞喊了一声:“郑霞,褚岩可是把前妻打流产过的男人,嫁给他,你就等着被他打死吧。” 公安们把苏曼请不车,一个公安把她抱上车,走了。 郑霞愣呆呆的站着,站了好一会儿,才问苏樱桃:“厂长,褚岩同志该不会是真的把前妻打流产过吧?” 她跟着牛百破的时候受过很多苦,那家伙是个特别喜欢侮辱女人的男人,总挖苦郑霞生的胖,屁股大,长的丑,而且总说除了他,没有别的男人会看得上她。 这种语言暴力,是从郑霞16岁的时候就开始受的,堕胎,再到离开牛百破,从他那种语言暴力里走出来,郑霞花了很长时间。 她昨天才答应褚岩,愿意结婚,今天就有人说他把前妻打流产过,这个打击对郑霞来说,就像晴天霹雳一样。 苏樱桃对于褚岩打流产前妻的事也不是特别清楚,就准备劝劝郑霞,算了,别跟褚岩处了。 不过孙天青老爷子正好在,而且他是个特别正直的人。 孙静静入狱前也曾跟他说过,说自己不是被褚岩打流产,而是被包菊推下楼,摔流产的。 这老爷子不知道郑霞是谁,但既然有人提起这件事情,该澄清他还是得澄清一下,于是他高声说:“大家都是熟人,我得替褚岩说一句,我家静静流产跟他没关系,那是包菊推的,大家别乱传谣言了。” 都是认识的人,这事儿原来孙天青就澄清过,虽然说谣言可怕,但只要孙天青多澄清几次,事实也会慢慢被人们熟知的。 郑霞长吁了口气,一颗心总算落胸膛里了。 也就正式跟苏樱桃说:“嫂子,我准备和褚岩同志结婚,他昨天晚上提婚事,我已经答应了。” 这发展太神速了点,让苏樱桃措手不及。 “郑霞,我觉得你应该多考虑一下,我总觉得褚岩不太尊重你,再说了,你爱他吗,除了他是个大校,穿着一身军装,他还有没有别的方面吸引你的,你得喜欢他才能结婚。”苏樱桃于是说。 郑霞倒是很坦然,笑着说:“厂长,结婚和谈恋爱不一样,我观察过褚岩同志,他对女同志挺尊重的,我又是组织介绍给他的,他应该不敢打我,结婚过日子,彼此尊重比爱情更重要,我都25了,不挑了,结就结吧。” 得,这是个明白,通透的姑娘。 只要她不抱着寻找爱情的想法去结婚,褚岩至少比苏小娥找的那个胖厨子好。 回到家,今天苏樱桃还得做点糖核桃,因为杰瑞喜欢吃这个,昨天做的,一早晨被他吃光了。 正做着,突然就听外面哐的一声,紧接着有个孩子搡了汤姆一把,吼了一声:“滚,你这个洋不洋土不土的小杂种!” “小武哥哥,你这又怎么啦,不是你让我请你喝汽水的?”汤姆手里端着一瓶汽水,愣巴巴的看着刘小武。 杰瑞折身跑回了家,四处翻来翻去,在找自己的小弹弓。 幸亏苏樱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要不然杰瑞就又该打人了。 刘小武指着汤姆的鼻子冷哼一声:“滚吧你,咱俩之间现在是血海深仇,我跟你誓不两立。” 饼干,糖,汽水汤姆都买了,下定决心,今天腐蚀一下刘小武,让他高抬贵手不打自己。 他就可以带着杰瑞在院子里好好玩两天的。 但突然之间刘小武怎么就反目了,饼干不吃,汽水砸在了地上,而且指着他的鼻子,眼看要打。 苏樱桃总算抢回了弹弓,就对急吼吼的杰瑞说:“咱们杰瑞不着刀,不打人,一会儿,妈妈保证人你哥哥当这个院里,所有孩子的大哥,好不好?” “真哒?”杰瑞扬起头问。 “真的。”苏樱桃说。 虽然汤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苏樱桃知道。 今天,清算g委会的呼声就跟爆.炸了一样,在首都传扬开了。 刘大武是个小h兵,肯定要受清算,说不定都会被军工大学做退学处理。 吴医生因为苏前进,本身就很气急败坏,但她受的委屈全是自找的,没地儿说理,那她肯定就要骂刘小武,再抱怨几句,比如:“都是苏樱桃害的,要不然你大哥也不至于被清算。” 再或者哭一句:“大武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响应国家政策闹的革命,有什么错,罗衡居然提议清算小h兵,一个大院里的同事,他就不想想,咱们家大武要叫他伯伯的,以后被大学辞退了怎么办?” 当妈的这么一哭,刘小武一生气,不就要来打汤姆。 这叫娘债子还,爷债孙还。 世道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你死我活,只要犯过错误的人付出代价就行了。 现在要紧的是把广交会那笔8万块的资金顺顺利利审请下来。 孩子之间,能哄就哄,没必要闹的满天下都是仇人。 为了汤姆和杰瑞在这个大院里不挨打,能不用眼巴巴的坐在窗户上看别人玩,苏樱桃打算专门攻克一下刘小武。 她得让那小子从今往后,喊汤姆做大哥。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36章 大院大哥厂长们把八万块钱拱手送给苏…… 大院里那颗核桃树上, 原来还有几颗核桃,在最高处。 零食稀缺的年代,核桃尤其是美味, 孩子们爬不上去, 打不下来,就眼巴巴的等着它能落下来,谁抢到就是谁的, 绿皮儿在地上就裂开了,一口咬开, 剥掉衣子, 那是难得的美味。 但几个孩子吃过剥了衣子, 裹着焦糖的核桃 尤其是熬焦糖时, 从厨房里散发的那股焦糖香味, 就更诱人了。 看苏樱桃出来, 刘小武把伸出去要抓汤姆的手,暂时又收了回去。 但同时也要恐吓一句:“阿姨,看好你家这个小的,我的钢绷子准头可不如他,万一打到他, 可不是故意的。” 这是在为自己要打汤姆和杰瑞做铺垫,真打了, 他也会说:“我是不小心的呀。” 苏樱桃递给刘小武一把糖核桃:“吃一个?” 刘小武当然不吃:“我们不吃, 拿远点。” 但他不吃, 他身后那些孩子好奇,想吃啊,一个个伸手过来,抓一把送嘴里, 全是哇的一声:“阿姨,这个好吃.” “真香!” 刘小武是专门来打汤姆的,小伙伴全都倒戈向苏樱桃了怎么行? “你们在家没吃饱饭吗,呸,一闻就是臭的,像屎。”刘小武退后一步,满身戒备。 “对了,小同志们,你们作为首都最优秀的大院子弟,都入团了吗?”苏樱桃又问刘小武。 刘小武呸的一声:“共青团都是一帮装模作样的书呆子,我们大院子弟以后都要当兵,才不屑玩儿那个。” 果然,这些孩子大都家教野,在学校也是孩子王,而且风气就是从武不从文,都没入团。 苏樱桃一脸的大失所望:“那可麻烦了,你们肯定不知道吧,以后部队要改革,想当兵,就必须先加入共青团。” 这种大院子弟,从小跟在父辈的身后长大,都有一颗戎装梦,对共青团感啥兴趣,但是原来当兵是随便当,现在部队上军人多了,对于当兵的要求也一直在提高。 先入团再当兵,当兵后再入党,这是部队上马上就要颁布的新规定。 看刘小武啊的一声,他的小伙伴们也傻了,苏樱桃摸着汤姆的脑瓜子,又说:“我家邓长城13岁就入团了,他要想当兵,明年就能去,说不定他比你们更早进入伍呢,以后,你们就等着他当你们的教官吧。” 一帮孩子先是不信,但熊光弼在后面一跳一跳,举着手说:“我爷爷说过,以后想当兵,必须先入团,素质太差的人孩子部队坚决不要。” 这下可好,一群孩子顿时惊呆了,一下子全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围着汤姆,七嘴八舌的问:“邓长城,共青团可不好入,你教教我们,咋入团。” “对啊,教教我们,怎么才能入团?” 突然之间,汤姆就成全场瞩目的焦点啦? 刚才他还差点被刘小武打一顿,但这会儿,就连刘小武也变了。 他把弹弓掖到了屁股上,把汤姆逮到一边,郑重其事的说:“快点说,要怎么做才能早点入团?我高中毕业就要去当兵,我已经等不及了。” 不过余光瞥了苏樱桃一眼,毕竟这个阿姨很随和,也很漂亮,他很喜欢。他就又说:“阿姨,我小姨在广交会筹备委工作,我妈明天会去看竞标,你可别走后门呀,要不然她会笑话你的。” 苏樱桃转头一看,正好看见对面的吴医生,翻了个白眼,啪一把关上了窗户,力气太大,玻璃都给震裂了。 明天就是苏樱桃来首都最关键的事情,去争那8万块钱了。 虽然苏前进被抓了,但苏樱桃起的头,要清算g委会,吴医生怨苏前进没什么用,只能怪自己眼瞎。 可筹备委那8万块,她会好好儿盯着苏樱桃,要是丰芳和熊部长俩口子敢在钱上放水,吴医生会把他们一起举报。 这叫你不让儿子好过,我让你们所有的人都不好过。 苏樱桃笑着摸了摸刘小武的脑袋说:“跟邓长城好好聊聊入团的事吧,大人的事轮不到你们小孩子操心。” 跟全国知名的酒厂、烟厂,瓷器厂竞争一笔扶持资金,当然没那么容易。 下午,苏樱桃带着郑霞去采购画版报用的彩笔,以及纸张,这是要用来画效果图的,然后,她还得附一份文字型的说明书,这是给竞选的时候,领导们观看的。 郑霞虽然也出了些主意,但总体的统筹工作是苏樱桃在搞,文字的东西也是苏樱桃在写。 画则是由博士来画,八万块,并不容易争到手。 这天晚上,郑霞躺下的时候,苏樱桃在讲,博士还在画。 第二天一早起来,早晨八点报道,就得去参加竞标了,这回不用带产品,得全凭苏樱桃写的报告书和博士画的效果图,以及苏樱桃的一张嘴了。 郑霞原来就在首都毛纺厂干,不是头一回搞销售,想想对手,心里就更担心了 所以早晨五点就起来,在厨房里作早餐。 这笔钱,苏樱桃是承诺过,是要给秦城重工搞实验的经费,所以博士也特别重视,睁开眼睛就问苏樱桃:“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领导们我都认识,到时候可以帮你说说情。” “放心吧,我自己就可以搞定。”苏樱桃说着,把文件一抱,嘴里叨了半根油条,就带着郑霞一起出来了。 褚岩这会儿也要坐飞机去广州,然后去香港。 出了门,正好碰上。 褚岩完全不看郑霞,郑霞也不理他。 大男大女,搞的跟小对象一样,一个把一个当空气。 然后博士去送褚岩了,苏樱桃则带着郑霞,就往南锣鼓巷去了。 下了公交车,苏樱桃就看见吴医生穿着白大褂,跟一个比自己稍小点的女同志站一块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姐,你去上班吧,这是公开竞标,没人能走后门的。”那个女同志。 看苏樱桃经过,吴医生故意高声说:“那可不一定,熊同尘两口子都在外交部工作,这笔钱只要被某些人拿到,我就认为他们是在走后门。” 哟,苏樱桃心说,这还是个义务反贪督察员啊。 当然,她不可能跟吴医生这种人斤斤计较。 今天,工业部的领导们全来了,就连对外贸易部的熊部长也在,苏樱桃只听说过,从来没见过的庞部长,听说也来了。 不过这时候领导们还没出来,总共80多个厂家的厂长,书记们,把个大院子挤的满满当当,没地儿插脚。 早晨,把资料交上去之后,领导们要现场看,现场审核,然后挑出他们觉得最 优秀的几家子,让厂长们当场演讲,讲一下自己的卖货思路。 总之就是,用什么法子卖产品,而且领导们觉得他们一定能卖得好,也能让别的厂家心服口服,才能拿到那八万块。 国家现在一穷二白,广交会也是对外开放的试脚石,领导们都颤颤兢兢,千方百计把外国人请进国内。 最重要的就是卖产品,谁都不敢大意马虎。 一早晨都没出结果,临近中午的时候,筹备委的人就喊大家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回来等结果。 上百号人,于是从南锣鼓巷又涌了出来,找地儿吃饭。 而这时,吴医生居然还在巷口站着,天热,把白大褂脱了,脸都给晒红了。 在国营饭店,苏樱桃和郑霞一人要了一碗面,就吃了起来。 旁边一桌坐的,正好是景泰兰瓷器厂的厂长,据说景泰兰的瓷器在国外特别受欢迎,人家也特别自信,这会儿正在跟书记聊,看那八万块钱拿到之后,该用在什么地方。 “咱们行不行啊厂长,我咋觉得那钱咱们争不到?”郑霞紧张的不行,一碗面都吃不踏实。 苏樱桃说:“放心吃你的面,钱,我保证是咱们的。” 一碗面刨完,领导们还没上班,大家嘴巴一擦,又继续到筹备委蹲守。 终于,下午两点的时候,丰芳出来念入选名单了。 这时候大家当然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 不用说,茅台,中华烟,五粮液,景泰兰这些厂家都是当仁不让入围的。 直到最后,苏樱桃才听到秦城轻工厂的名字。 有她就好,第一步已经赢了,下一步就容易多了。 “这是个什么厂子,没听说过啊?”有人说。 还有人说:“实力怎么样,听名字完全不像是个国营大厂。” 吴医生在外面就冷笑了一声,心说,这可不就是熊司令一家捣的鬼,苏樱桃自己还号召清算g委会,但她自己屁股都是歪的。 这事儿,她非写信,上访,把苏樱桃闹个稀巴烂不可。 转眼就是要公开演讲的时间了。 八个入围工厂画的展柜效果图已经全陈列出来了,当然,大厂家带的可是专门的版报画家画的,并不比博士的差。可以说各有特色,不分伯仲。 等大家看完,就是入围的几个厂长上台讲话了。 吴医生一开始只是站在外头看热闹的,这会儿索性进了院子,挤在人群中看热闹。 现场的厂长们几乎都四五十岁,男同志占了一大半,女同志本来就少,一看苏樱桃这么年青,漂亮一个女同志上了台,当然都得窃窃私语几句。 “这绝对是后门,是关系。”吴医生悄声,跟身边一个人说。 这人倒是摇头了:“那倒不会,多少人盯着广交会,几个部门联合举办,8万块能救活一个厂子,没人敢走后门,咱们听听她怎么说吧。” 吴医生于是翻了个白眼,她已经准备好要写举报信了,苏樱桃就等着吧。 要演讲的时候,苏樱桃也是谦让,让别人先讲,故意把自己押在了最后。 因为她一直站在台上,也一直没说话,长的又漂亮,一直是笑眯眯的注视全场,这么一个端庄,大方,温柔的女同志,几乎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谁都想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没有任何背景实力,看上去很漂亮的女同志会说什么。 当然,关于说要多带产品,好好装修自己的展台,积极销售,以及表功,说要卖十万,二十万这样的大话,前面几位厂长都已经说过了,照例,大家觉得,苏樱桃肯定要夸一夸自己的展台。 谁知道她一张嘴,却说:“同志们,虽然展位有限,我们每家只有两个平方米,但我觉得我们所有人的产品,两个平方米是摆不下的,对不对?” 那当然。 大家都有的是产品,都想卖给外商,一家厂子只有两个平米,谁不苦恼这个? “我们秦城轻工厂的思路是,我们要问筹备委要一个舞台,回去之后我们就会准备关于敦煌的节目,到时候在舞台上表演,让来的客商们先来了,看一回表演,了解敦煌,继而对我们的产品感兴趣,再达成销售。”苏樱桃又说。 这个年代除了样板戏和电影,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搭展台,搞节目表演,这个够新奇。 不说工业部的领导们,首先台下的厂长们就觉得很有意思,渐渐有人鼓掌了,还有人在喊:“这个想法好。” 后面坐着的,王部长、庞部长,以及熊部长那些人也在交换意见。 彼此都认识,而且都认识苏樱桃,本身这些人就很欣赏苏樱桃,这时候也开始鼓掌了。 但是这还远远没完呢。 苏樱桃把自己准备好的小玻璃拿了出来,先给台上几个大厂的厂长们一人发了一颗,然后说:“这是我们厂生产出来,准备要赠送的礼物,只要有客人购买我们的产品,我们就会按比例赠送一些,成本并不大,十颗的成本才不过一毛钱,但是你们看看,里面的敦煌飞天是不是很有意思。即使客商们这交不买,他们拿到这个,也会想着我们的产品,对不对?” 因为台上的厂长们都拿着玻璃球,眯着一只眼睛在看,台下的厂长们也伸手,一个个的,都准备要要了。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的既活泼又热闹。 完全不是刚才大家都刻板着脸,既紧张,又局促的状态了。 “你们大部分生产的都是烟酒糖茶类的产品,其实我建议生产食品的厂家,不防设一个品尝台,备点散烟,打开几瓶样酒,茶叶厂准备一些精美的茶杯,泡一点茶,给外商们品尝一下,你们觉得呢?咱们华国有句俗话,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伸手不打笑脸人,趁对方品尝的时候做介绍,说不定会更容易成交生意呢?”苏樱桃又说。 来看热闹的吴医生完全听不懂,目瞪口呆。 在场的厂长们,都是国营厂子,一直都干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工作。 品尝,介绍,其实是销售中最简单的促销方式,但一经提出来,不论台上台下,所有人居然集体点头,还有人纷纷说:“这个好,我怎么就没想到?” “好,这个提议好,谢谢这位苏厂长。”有人高声喊说。 还有人说:“我们今天就去买茶杯,让客商在买之前,先品尝我们的茶叶。” “这个提议好!” “谢谢你,苏厂长。” 且不说台上,台下此次彼服,全是感谢声。 但是郑霞着急啊,苏樱桃讲了半天,一直是在帮别的厂 家出谋划策,提高销售额,这听起来,是在长敌人志气,来自己威风。 而且她一直没讲到重点,就是那八万块! 不过就在这时,苏樱桃话头一转,干脆往前两步,伸手抱拳,就朝着台下说:“同志们,我们轻工厂是个刚起步的厂子,虽然我们的产品特别受外宾的欢迎,但苦于没有资金,无法扩大生产线,所以筹备委的八万块对我们非常重要,大家就不要跟我争了,把这笔钱给我,好不好?” 瞬时,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 义务反贪员吴医生惊呆了。 台上的领导们也惊呆了。 一众厂长们更是目瞪口呆。 厂长们也是来要钱的,谁不想要8万块的扶持资金,能答应她吗? 但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台下喊了一声:“我不反对!” 还有人紧接着说:“我同意。” 而台上那几个,则是苏樱桃的竞争对手。 他们也想要钱,而且都商量好的钱该怎么花了,这时候苏樱桃问他们要钱,怎么办? 熊部长和王部长对视一眼,可以说他们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但是从来没见过苏樱桃这样儿的。 她就这样直白的问大家要钱,能要到吗? 几个国家老字号大厂的厂长们,苏樱桃转身,笑着一个个握手,开门就见就问:“您同不同意。” 厂长们一人手里就一颗小玻璃球,但是拿人手软,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时候还能怎么办? 大家只能点头说同意啊。 而且别的厂长们心头在滴血,但还是得跟苏樱桃握手:“好好干,努力干!” “一定要努力,把那八万块钱,用在刀刃上。”心简直要烂了呀。 所以有什么走不走后门的,苏樱桃连领导都给架空了。 她只凭一张嘴说动全场,一全场所有厂长们的呼声下,用民意拿到了八万块。 而她去部长们面前拿存折的时候,在场所有的厂长们,居然还在齐声给她鼓掌。 吴医生目瞪口呆啊。 但同时又哑口无言,她该说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 这就够叫吴医生郁闷了吧,但是,等她回到家,还有更叫她郁闷的事儿呢。 要知道,自己家的孩子当孩子王,只要不耽误学习,家长并不反对。 哪个妈喜欢孩子天天被人打的嗷嗷叫? 又有哪个妈不喜欢儿子从小带着一帮小屁孩儿,雄赳赳气昂昂当大哥的? 而刘小武在部队家属院里,一直可都是当仁不让的孩子王。 至于邓长城,就是个天生挨打的怂货。 但今天,吴医生才进院子,走了不远,就见她儿子跟在邓长城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不知道在问着才能。 关键是他的肩膀上,还架着苏樱桃生的那个小短腿,两只手捉着两只小胖腿,一口一声,居然在喊邓长城叫大哥? “大哥你好好讲嘛。” “大哥你等等我。” “大哥,哥哥,长城哥哥,我声音是不是太大了,这是不是没素质的表现?” 这部队家属院的天什么时候变的? 邓长城他凭什么就能做所有孩子的大哥? . 第237章 贫穷的快乐来自资本主义幸灾乐祸的,…… 但饶是吴医生心里再不忿, 汤姆现在当仁不让,已经是部队大院里的大哥了。 一开始她特别生气,觉得儿子没志气, 跟在一个又瘦又文弱的男孩子身后跑, 还叫人做大哥。 但是刘小武晚上回来,居然抱着书就开始读了,而且原来他粗里粗气, 张嘴就是呸,臭, 恶心, 讨厌, 跟着邓长城跑了两天, 居然会注意自己的言辞, 不吐脏字儿, 不说脏话了。 不过,清算g委会的事情最终还是被上面采纳,据说第一夫人等人一直在酝酿一场叫做‘反右.倾.翻案风’的革命运动,但是还没搞起来,就被清算事件给压了下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革命彻底结束了,而第一夫人那帮人, 上面正在考虑清查, 逮捕他们。 既然连那么大的人物都要被清算, 看来刘大武犯下的错误,也必须付出代价了。 就是可恨苏前进,一个病秧子,一手带坏了她的大儿子, 既然牵扯出人命,估计是非蹲几年牢房不可了。 吴医生私底下差点把眼睛哭瞎,心都急碎了。 不过让吴医生欣慰的是,小儿子最近几天乖了好多,原来不到开学前一天就不会做的暑假作业,也拿出来认认真真开始做了。 而且过了两天,他居然提出来,说自己要入团,还问吴医生,自己要考到多少分才能入团,还说这是邓长城教他的。 跟着什么人,就做什么事儿,这种教育还不够直观吗? 吴医生想来想去,等苏樱桃一家要走的时候,把他大儿子小时候玩过的一个军用钢绷子就送给了小杰瑞。 这是一把两边四根皮筋的弹弓,吴医生家有两把,据说皮筋是用北极的海豹皮做的,还是她爱人年青的时候用过的。 把东西给了苏樱桃,她说:“这东西等你儿子长大了用吧,我也不知道我家小武能乖多久,但还是得谢谢邓长城,罗司令员这大孙子将来必定有大出息。” 苏樱桃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秦州。 要多生产产品,还要让东方雪樱训练出一个舞蹈团来,明年春季的广交会,她要发力,再狠赚一笔外国人的钱才行。 她已经呆的够久,必须回去了。 而这一回,在罗老的恳求下,也是在吴医生、熊部长一家子的恳求下,汤姆被留在了首都当大哥,要等暑假结束再回秦州。 这孩子性格随和,关键是家教好,用大院里所有人的话说,让这个大哥带一段时间的孩子,说不定部队家属院里,男孩子们的风气都整个儿转好。 苏樱桃全家走的时候,汤姆在他爷爷的吉普车上,眼睛巴巴的,一直盯着,直到婶婶上了飞机,才别过了脑袋,不出声,头埋在坐椅里悄悄的哼叽着。 当然,他意识不到他爷爷为了他,得有多骄傲。 也不知道他能帮他爷爷多大的忙。 在罗老这个级别,再往上就是国级干部了,在大院里,在下属中口碑好,大家才会推选他上去,要不然,他不可能再进一步。 而他这一回能再进一步,有一大半的功劳,是因为汤姆带着满院子的孩子,不武斗,不打架,一起加入共青团。 这不,马上就要开学了,罗老虽然舍不得,但给汤姆准备好了机票,准备要送他回秦州的。 不过他连着加了两天班,等回家的时候,就发现人去家空,汤姆还给他写了个单子,上面列着,自己是坐的哪趟公交车,上的哪趟火车,多久到秦州,到了秦州多久回家。 孩子,早就走了。 现在是1973年,又是一个田野一片金黄的九月,汤姆到了秦州,问宋清溪借了个自行,骑着自行车一路飞速,就回家了。 时间过的飞快,虽然本说好,说自己当时就要来华国。 但实际上并没有,在香港,据说有一天老爷子吃坏了肚子,也可能是有人故意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他,老爷子元气大伤,在香港住了足足半年的医院。 又在香港一家私人医院里疗养了好久,等要来华国的时候,已经是74年的3月份了。 可苦了褚岩,在香港整整呆了半年。 这不,周末的早晨,庞老正在陪三岁多的杰瑞下着棋,郑霞敲门了。 “苏厂长在不在?”进了门,郑霞问。 苏樱桃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刚才,褚岩打了个电话,说他和博士带着人,已经到首都了,那位老爷子不太相信身边的人,就在刚才,把从香港带来的保姆也留在首都了,等他来,要住在你们家,问你有没有准备好?”郑霞说。 “家里什么都有,你忙你的去吧。”苏樱桃笑着说。 郑霞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清了清嗓音说:“对了嫂子,褚岩让我准备好介绍信和身份证明,一回来他就跟我扯证儿,他说就不办婚礼了,直接扯个证就行了,你觉得呢?” 褚岩对待婚姻的态度,跟苏樱桃梦里那个褚岩的完全不同。 在她梦里,那家伙为了结婚,求爷爷告奶奶,搞了好些个车,因为他在部队上受排挤,交好的人不多,办了十桌酒席,人凑不够,索性把小谷村所有的人都拉去吃酒,苏樱桃那叫一个风光。 她觉得,大概褚岩是想给郑霞搞个惊喜,于是又问:“是在红岩扯证吧,新房应该是他自己布置吧?” “他说就在秦州扯,我有宿舍,到时候收拾一下就行了。”郑霞坦然的说。 就在宿舍里入洞房,这也能叫结婚? “你想不想嫁他,要不想嫁就算了,组织那边我来回绝,别太委屈自己了,行吗?”苏樱桃说。 男方太不尊重,这婚还不如不结呢。 但郑霞很坚决,爽快的说:“嫁吧,其实我心里有准备,哪怕结婚了,生了孩子了再离婚都没关系,我有工作,能养活自己,我就想有个孩子,也不想别人天天说,看看,这女的连婚都结不了,没有男人要她。” 看看小杰瑞,下棋能把一个老爷爷下的抓耳挠腮,谁不想要一个这样的孩子。 这也对,要真有孩子了,男人其实无所谓。 郑凯因为反对,跟郑霞闹了几回,撇下她不管了,而且觉得她脑子有病。 但苏樱桃却觉得,女同志年龄大一点不结婚,就难免受人非议,指指点点,结了婚,就没人催婚了。 褚岩在部队上,有部队约束,男女关系上不可能犯错误,郑霞跟他结了婚,又不用天天伺候他,手腕硬一点,把他的工资掌在手里,随他去浪不就行了? 这样的婚姻,一开始不抱大的期望,反而还能过踏实。 “这样吧,我大哥搬了新家,农场的旧房子没人住,我替你布置一下,到时候 大家凑一下,替你办几桌酒,男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你好好强个婚。”苏樱桃说。 新郎是谁不重要,嫁人的一天,必须穿红衣服,也必须摆酒庆祝,这个最重要。 郑霞抿唇一笑,转身走了。 苏樱桃则回了厨房,继续给庞老煲无花果和猪肺熬成的汤。 庞老年龄大了,平反之后,首都方面给了50万元给他,要他回首都展开科研工作,但他为了杰瑞,选择留在了秦州,而他对杰瑞的帮助确实很大,苏樱桃就得悉心照料他的身体。 虽然他的肺结核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但只要周末他来,苏樱桃必定要煲一些润肺的汤给他喝。 庞老看苏樱桃一直在厨房看了半晌,突然就说:“小苏,本在m国的资产,应该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他是英国第一批踏上美洲大陆的白人的后代,是由衷的为m国而骄傲的那种人,这种人对咱们华国的仇视是很大的,那种偏见藏在他的骨子里。虽然我们无法让这种人对我们改观,但你是不是该准备一点吃的?至少让他觉得的生活很富裕?” 大的方面就不说了。 身为华国人,都要面子,有客人来,而且还是富亲戚,就算打肿脸充胖子,也要准备点好食物。 他每回来,苏樱桃都要做一大桌,但本这两天就该到了,苏樱桃的厨房里干干净净,怎么也不准备点吃的? 当然,庞老觉得,苏樱桃和博士可能是想给本展示一个:我们虽然贫穷,但我们很快乐的生活环境。 可苏樱桃这种从来没出过国的人,她意识不到,虽然她现在很快乐,但这种快乐无法感染本。 因为身为穷人,你远远意识不到,有钱人的快乐是什么样子的。 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本就是两种不同的价值观,庞老和博士不是甘贫乐道,喜欢贫穷才留在华国的,他们是为了建设这个国家才留下来的。 而且他们领略过资本主义的繁华,也深深知道,他们现在贫穷的生活环境,只能激发本幸灾乐祸的,和带着上帝视角的怜悯。 所以庞老才忧心。 才要跟苏樱桃聊,想劝她稍微的打肿脸充充胖子,至少挫一下本的锐气。 这也是苏樱桃目前面对的实际情况。 但是昨天,她和博士也通过电话,那会儿博士刚到首都,听语气,似乎很生气,而且跟苏樱桃把话说的很硬,跟她说:“任何形.式主义都别搞,平常怎么生活,等本来了,照原样就行。” 他还特意吩咐苏樱桃,最近自己要攒钱买块新表,少秤点肉吃,要不然下个月的生活费就不够了。 资本主义的巨鳄要来,来笑话他们贫穷的生活。 博士似乎是破罐子破摔,就要让对方看一下自己贫穷,但‘快乐’的生活。 这方面,苏樱桃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打算听丈夫的。 毕竟那个坏老爷子原来对博士很恶劣,她才懒得伺候。 穷就穷吧,我穷我有理。 有好东西,不如多给庞老煲点汤,让老爷子身体好一点,多教教她儿子呢。 资本主义的巨鳄,就让他吃一回瘪吧,谁稀罕他的臭钱?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肯定不会把钱给她的前提下的。 要那头老巨鳄会把自己所有的钱全给苏樱桃,苏樱桃立刻就能让他开心的,以为自己是他的亲闺女。 “爷爷,给我出数学题吧。”杰瑞下完了棋,又说。 这孩子才三岁,刚刚学会握笔,但是,杰瑞已经能做四五年级的数学题,就连苏樱桃都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小天才。 不过小天才也有他的苦恼,又是下棋又是做数学题,忙了一早上,去上厕所的时候居然出状况了,而且还是大状况。 庞老和苏樱桃正在喝汤聊天,就听见厕所里,杰瑞哭着说:“一点记性都没有,下次可不能了呀。” 俩人还在想,孩子为什么哭,在骂谁,以为他骂的是猫,结果不一会儿,他光着小屁屁出来,原来裤子上尿了好大一摊子。 “下次可不能尿了呀?”自言自语,他捧着裤子,愁眉苦脸的说。 然后又立刻点头:“记住了,下回肯定不尿。” 自问自答,觉悟多高啊,可惜腿短身材小,发育跟不上他成熟的脑瓜子。 太丢人,孩子都没脸见老师和妈妈了。 苏樱桃于是带着儿子上楼,又给他找条裤子换。 送走庞老,这才又带着儿子去轻工厂了。 照大家的意思,轻工厂也该收拾一下门面,因为秦城重工大型的车间厂房起来之后,衬的轻工厂看起来愈发的矮小,荒凉了。 好在小白楼是日式建筑,审美好,家看起来不至于太寒酸。 但是整个轻工厂要多破败有多破败,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今天是周末,但轻工厂加班的女工还有很多。 东方雪樱是要带着一队人赴广州的,在年初,专门到省里学过敦煌舞,目前正在排练。 苏小娥不但结婚了,而且还怀孕了,嫁了厨师就是好,那个厨师每逢周末都来,而且变着法子给苏小娥做吃的,不是卤蹄膀就是炸小排,隔三岔五就给苏小娥带一只烧鸡回来,硬生生把苏小娥吃成了轻工厂最胖的女同志。 当然,她也是最幸福的女同志。 这会儿正在跟人说笑,说自己结婚的时候,丈夫给她买的三金,结婚那天在红岩办的酒有多好,来的军区的领导有多少。 总之,她算是轻工厂的女工里头嫁的最好的一个。 看苏樱桃带着杰瑞来了,顿时笑了起来:“杰瑞,再看看,姨肚子里是儿子还是闺女?” “儿子。”杰瑞气闷闷的说。 一听说自己怀的是儿子,苏小娥更高兴了。 明天褚岩就要回来了,据说只跟郑霞扯证,不办酒,而且褚岩在军区连套住房都没审请,要在郑霞的宿舍里结婚,这就更叫苏小娥幸灾乐祸了。 所以当苏樱桃提出来,说大家一起凑点钱,到国营饭店吃顿饭,就算郑霞的结婚酒时,苏小娥举起手,第一个答应:“我愿意出钱。” 东方雪樱已经结婚好几年了,但一直没有孩子,没孩子就没花销,手里也有钱,也举起了手:“我也出一份子。” 零零落落,七七八八,有十几个女同志响应。 郑霞的结婚酒,就操办起来了。 苏樱桃开着车,现在就得进城,帮郑霞扯布,做衣裳去。 而于此同时,一脸严肃,哦不,脸板的就像一张扑克一样的博士走 在最前面,拎着大包小包,同时还要防备各方,保卫安全的保镖兼保姆褚岩紧随其后。 身体状况还算好的本,在首都警卫营同志们的护送下,离开首都机场,前往首都。 这片土地,本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是1945年8月,内战发生之前。 在那时候,就连本都认为,拥有一个美丽的,会讲英语的夫人的蒋,才会是这场内战真正的赢家,m国的资本客们在蒋和他的党派身上投注了大笔的资金,以及武器的支持,这个国家,就像一只养到圣诞节才要宰杀的肥美火鸡一样,所有都准备好了餐盘和刀叉,准备在内战结束后,享用它带来的金钱和资本。 但是让全世界大跌眼镜的是,一帮从某个小山区跑出来的一帮土匪,居然赢得了最后的战争。 西方资本和政客恼羞成怒,拒不肯承认它的国际地位,整整30年,直到今天。 本的祖辈是第一批登上美洲大陆的白人,但是在他年青的时候已经没落,只剩个空架子了,所以他才会跑到东方来淘金,想学他的祖辈,像他们掠夺印第安人那样,掠夺东方的这个文化古国。 当时从华国带走的文物和古董,才是他东山再起,重新变的富有的原始资本。 现在,当那些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碰过壁,吃了亏的资本家们还在用各种方式封锁这个国家时,本又回来了,以积极的,和善的,促进两国关系的面目而来。 对邓昆仑,他没有任何感情,他所做的任何事情,也只是为了强大他自己的国家,以及,他自己的金钱,因为他现在身体很好,应该还可以活很久。 以及,他要向邓昆仑证明一点,没有人不会像金钱低头。 除非你给的不够多。 在30年后,他终于又回来了。 感恩这片土地,让他变的如今天一般富有。 也感恩这片土地,让他在今后的30年中,可以变的更加富有。 . 第238章 涮羊肉金钱能让你变成魔鬼,也能把你…… 下了飞机, 本得在华风宾馆住一晚上,然后再前往秦州。 中方特别重视他的到访,毕竟加入联合国的时候, 就有他的各方奔走, 以及努力,而现在,他在m国, 也是努力,要帮华国加入关贸总协定的积极分子。 一帮首都的领导们把他送到华风宾馆, 安住之后, 才离开了。 然后就是下楼吃饭, 褚岩和警卫营的人当然不可能陪老爷子吃饭, 只在很远的地方站着, 陪本吃饭的是邓昆仑。 “阮红星去越南打仗时, 给我带回一尊9世纪时的湿婆像,造形精美,令人惊叹,而你,把我8000年的文物换成了假货, 赝品,甚至在里面涂了猪油, 所以在我身体好起来, 发现文物是赝品之后, 我就把那封遗嘱撕了。其中一半的遗产,我打算留给阮,剩下的,我会看看你的两个儿子, 更喜欢哪一个,我就把剩下的留给他,只要他加入m国国籍,并且此生都不会更改。”边呼噜呼噜喝着汤,边用餐巾揩着嘴,本说。 邓昆仑吃饭向来很斯文,但抬起头,一双锐目盯着本,说:“要是我能力足够强,我会让你把解放前你带出去的那些敦煌文献,以及精美的雕塑、还有汉代时的一些文物,全部归还。” 本顿时就笑了,并且一脸得意:“天真,狂妄的孩子,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些东西我早就卖掉了,而且把换来的钱投在镭公司、石油公司,现在,我是全美最富有的人之一。” “我只是天真,而你是愚蠢,愚蠢至极。你在香港的时候,食物中毒差点死掉,那分明是阮红星下的毒手,但你却多给了他20%的遗产,如果你现在死了,他将拥有你50%的遗产,不过这应该是你此生最好,也最合理的结局,因为像你这种人,用我们华国,佛家理论的因果报应来讲,就该横死,不得善终。”邓昆仑反唇相讥。 本的脸色果然变的惨白了,但同时他颇得意的说:“你错了,当时不止我一个人食物中毒,阮中的毒比我更厉害,洗胃后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真正给我下毒的人,是律师,保姆,或者保镖,是他们,所以我辞退了他们。” 褚岩一直站在本的身后,虽然他懂的英文并不多,但他是赴香港,亲眼见本食物中毒,并且是在急救车来之前,扛着180斤的本冲出宾馆,给他争取抢救时间的人。 褚岩也是跟阮红星一起,在本的身边生活了将近半年的人,不得不说,阮红星是个足够机智,并且狡猾的男人。 当时本中了毒,阮红星也食物中毒,而且伤的比本严重多了,昏迷的时间也本长得多。而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跪在本的病床前,亲吻本的手指,每天为本祈祷,直到本能站起来。 看这俩人正在为此而争论,褚岩就对邓昆仑说:“你就别劝他了,要我是本,我令愿把所有的遗产全部送给阮红星,你还别说,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大男人每天跪在本的床前,恨不能亲吻他的脚趾头。我都很希望自己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管他是不是苦肉计,享受被人当成上帝一样服侍的感觉比什么都好,金钱是春药,邓昆仑,要不是军装和国徽约束着我,我都想去亲吻本的手指。” 而阮红星之所以在本留给自己30%的遗产之后,还来一场苦肉计,作为熟读三国,水浒和二十四史的华国人,褚岩和邓昆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阮红星是为了拿到本全部的遗产。 可惜这个愚蠢的m国老头子被阮红星耍的团团转,不但在病好了之后,特别感动,甚至又多赠予了阮红星20%的遗产。 剩下的,不是他不肯给阮红星,而是,他要用那50%来击败邓昆仑,给予邓昆仑狠狠的一击。 以及,虽然华国还没有加入关贸,但是在经历过二战,以及冷战之后,华国在这帮土匪的执政下,正在努力走向世界经济体,它的兴旺是可以预见的。 谁不喜欢赚钱。 现在的华国,依旧像他的祖辈登上美洲大陆时一样,是一片肥活,富饶,充满着财富,但是他们自己本身察觉不到的状态。 这是投资者,淘金客的天堂。 而他,要像他的祖辈一样,做第一个在这个新的国家掠夺财富的人。 “吃完了就上楼吧,我得出去一趟。”邓昆仑率先站了起来。 本倒是很喜欢华风饭店的饭,薯条炸的尤其脆,鱼排也很好吃,见邓昆仑要走,很惊讶:“下午,你不应该陪着我一起聊聊天,为什么要出去” “我要给我爱人买一块表,得去一趟百货商店。”邓昆仑说。 本旋即放挺了自己圆溜溜的肚子,伸出他毛发旺盛的手:“我可以送她一块,全世界最好的表。” 邓昆仑伸出手腕,手腕上是一块老式的,最近已经不走了的老表,他说:“相比于您送,我妻子应该会更喜欢我给她买的表,而我,会戴她现在戴的那一块。您这样贪婪的,仿如秃鹫、鬣狗一般的食腐动物,是不会理解我们华国人的。” “你们华国人甘贫乐道吗?”本从兜里掏了两张20美元面额的美金出来,递给一直站在旁边服务的服务生,服务生摆着手拒绝,用英文说:“对不起,本餐厅不收小费。” 邓昆仑于是冷笑了一下,不过本也不着急,要走的时候,等褚岩带着警卫排的人出了门,就把那两张20美元塞进了服务生的兜里。 然后,他和邓昆仑走到餐厅门口,就见刚才站的端端正正的女服务生突然一把捂紧了装着美元的那个兜,跌跌撞撞的跑到墙角,掏出40美元,左顾右盼着,居然塞进了自己的胸衣里。 然后她再抬起头,脸上浮着胆颤心惊,但又兴奋无比的笑,笑的比哭还难看。 “邓,曾经特殊的年代,才造就了你们这批不爱金钱的人,但你们这批人是过去和将来都不会有的,你的妻子就不会有你的意志你,她肯定也爱金钱,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而你的三个孩子,只要他们享受过金钱带来的快乐,从中我就能带走一个,而被我带走的那个,将让另外两个永远处在羡慕,嫉妒的情绪中,这种情绪将伴随他们一生。”本说着,又掏出一张20美金,挥舞着它说:“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它能让你变成魔鬼,也能把你变成上帝。” …… 汤姆和珍妮现在在市一中上学读书。 他俩今年下半年就要读初三,马上该考高中了。 他们俩都是骑自行车上学的,放了学,就赌谁先到家,输的那个今天晚上洗碗洗衣服。 汤姆腿长,珍妮劲儿大,在马路上蹬的不分彼此,一般是珍妮赢,但今天汤姆觉得自己能赢一回,因为他刚出城,已经领先珍妮至少500米了。 不过就在这时,汤姆碰上一个老朋友,金有。 金有在五金厂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年龄大了一点,鲁一平又把他介绍了秦城重工,现在在厂里当油漆工,混身一股油漆味儿。 碰上金有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金有在一片树林子里,摸一个小女生的手。 刷的一下,珍妮从汤姆身边进过,汤姆却跳下了车,站在路边好奇的看着。 “邓长城,你好啊?”金有揽过那个小姑娘说。 汤姆虽然14了,但还是傻小子,不知道男孩女孩会谈恋爱,于是认真的说:“你在耍流氓吧,金有,你要对着女孩子耍流氓我会报案的。” 金有抽个烟屁,喷了口烟出来,那个女孩却呸了一口:“滚,你要敢举报我们耍流氓,我就去你们市一中,说你耍过我的流氓。” 这个小女孩,是秦城重工食堂里端饭的小姑娘,他爸好像是厂里的保安。 金有挥手说:“邓长城,躲远点儿,别妨碍我谈对象.” “让你登记个招待所你不登记,让人看笑话,我走啦,不玩啦。”那个女孩子给一脸天真的汤姆看羞了,气鼓鼓的转身,走了。 金有于是追了过去:“行了行了,我带你开招待所,总该行了吧?” 原来人家是在谈对象啊,但是青春期的小男孩头一回听说开招待所,突然之间有点隐约的,对性有了一种朦胧的认识,立刻呸的一声:“不要脸。” 苏樱桃是在厂门口碰到的珍妮,不一会儿,汤姆愁眉苦脸,满头大汗的进来了。 扔下自行车,也赖皮赖脸的上了苏樱桃的车。 现在的物价特别低廉,而只要是个工人,如果是单身,就能领略钱带来的美妙。 郑霞一个月有38块钱的工资,但一只老母鸡才1.3,一斤白糖才8毛钱,而一米布也才3毛钱,进了城,到了百货商店,郑霞先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了一包盐渍梅子,别看珍妮是大姑娘了,可喜欢吃这个了。 盐渍的梅子,一开始是咸口儿,慢慢变成了酸口儿,又酸又开胃,那味儿绝了。 杰瑞跟在大家身后,也认真的吃着一枚,又酸又咸,认真品尝着,但品不出味儿来,于是苦巴巴的,一直皱着眉头。 直到苏樱桃看见有米杆杆,给他秤了二两,这个又脆又香,孩子喜欢。 提着袋子,一个人站在角落吃。 这也是他爸爸最喜欢的味道,像爆米花,脆脆的,又甜。 咔嚓咔嚓吃完,他伸手了:“妈妈,还要买。” “咱们的钱不够了,下回再买成吗?”苏樱桃说。 “婶婶没钱,下回一定买。”杰瑞重复了一句,可怜巴巴的舔着自己的手指,意犹未尽的,看着柜台里的米杆杆。 小屁孩儿于是想,要是他有很多钱,一定买下柜台里所有的米杆杆。 扯了做衣服的红布,苏樱桃今天晚上就能把衣服做出来。 但还要一床红被面,才能把新房布置起来。 这个百货商店没有红绸段,只有普通的红布,她们就只能去下一家再找。 在路上,正好路过秦城重工招待所。 汤姆就看见金有换了一套秦城重工的工作服,还给自己戴了一顶黄色的安全帽,大模大样的,真的在往招待所里走。 没介绍信,现在可开不了房的,而且他跟女孩子开房,不会真要干那种事情吧? 至于是哪种事情,汤姆想不到,但觉得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正好这时,郑霞突然说:“褚岩说住我的宿舍怕有人说闲话,他的意思是不如开间招待所过个夜就行了,我没答应。” 苏樱桃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开招待所结婚,亏褚岩想得出来。 “要我说,这个婚你就不该结,他压根儿就是想骗你的身体。”她恨恨的说。 郑霞突然一笑:“我不也图他的待遇?他是个军官,只要不退伍,他不敢犯错误。” 其实苏樱桃觉得,郑霞应该是真心喜欢褚岩。 但褚岩对郑霞太不尊重了一点。 而汤姆,在听到身子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里面嗡的一声,愈发印证了猜想,原来金有和那个小女孩,干的是那种事情,好恶心啊。 他重新又开始讨厌金有了,特别厌恶。 幸好第二家百货商店有缎面,还有被芯儿,这回去一衲,就是一床喜被了。 完了之后还得去趟国营饭店。 她们要订两桌席,厂里的招待票是够用的,但得提前打招呼。 不过进了国营饭店,饭店的主任却说:“咱们饭店从首都新调来个厨子,专做涮羊肉,要不你们明天来开一桌涮羊肉吧,定量一桌5斤肉,厨子现切你们现吃,这个比28的席划算得多。” 正好这时有个包厢里,一桌正在吃涮羊肉。 汤姆和杰瑞逛到包厢门口,就见是区里的几个干部在吃肉。 桌子上摆满了一盘盘的肉,锅是个铜锅,里面蒸沸腾,有人把肉下进去,并不取筷子,只眨眼的功夫,等肉变了色就捞出来,放进一个小碗里,裹一圈芝麻酱再捣嘴里。 光是看着就觉得香啊。 有个厨子搭个小案板,红彤彤的新鲜羊肉,他正在用刀切,切出来一片片又薄又亮,摆在盘子上,这厨子还要把盘子反个面儿。 “哟,洒啦。”汤姆一句说出去,口水也迸出去了。 一般来说厨子不该凶的,但那个厨子扬起刀,恶狠狠的就说了句:“滚!” 汤姆是大男孩了,还是博士的儿子,穿的又干净,又帅气,还是共青团的干部,谁见了他不客气一点的,这个厨子也太过分了。 但他也斯文,就说了句:“叔叔,不要说脏话。” 对方凶巴巴的瞪了汤姆一眼,故意把肉翻了两个翻,但是盘子里的肉纹丝不动。 汤姆当然不知道,这是一手功夫,叫立盘不倒。 苏樱桃和郑霞俩也上楼来了,要看看30元一顿的刷羊肉是怎么个吃法。 秦州的羊本来就鲜,这是现宰的羊,现切,蘸着芝麻酱吃。 苏樱桃一直爱吃羊肉,一看这涮羊肉,地道的京味儿啊,这已经开始汾泌口水了。 “哟,苏厂长。”吃饭的人里面有董其明,他曾经是宋正刚的秘书,现在在区政府工作,看到苏樱桃,连忙站了起来。 别的干部也站了起来:“来来,苏厂长,进来一起吃。” “你们慢慢吃,我们明天有席,到时候再吃。”苏樱桃当然拒绝。 蹭区政府干部们的饭,她怕自己要消化不良。 刚才凶巴巴的厨子拿着把菜刀,也追了出来,笑着来握苏樱桃的手:“原来您就是苏厂长,失敬失敬,明天您来,我给您切肉,保证足斤足两,立盘不倒。” 这厨子一口京片子 ,应该是首都,或者天津那边来的。 他一只油手,还想来摸杰瑞的脸。 杰瑞立刻说:“讨厌,不要。” 汤姆于是一把就抓住了厨子的手:“不要用你的油手碰我弟弟。” “这孩子脾气挺倔?”厨子说着,一把掰上汤姆的手,跟汤姆较起了劲,就想摸一下杰瑞。 大人在聊天,汤姆在弟弟面前要丢人了,因为他没力气,掰着厨子的手被厨子慢慢压了回去,厨子沾着冷羊油的手,眼看就要摸到杰瑞的脸了。 杰瑞气的在汤姆背上直蹬脚,他不喜欢被人摸,尤其是不干净的手。 不过就在他的油手快要摸到杰瑞圆嘟嘟的小脸蛋时,珍妮注意到了,突然伸手过来,一把掰过厨子的手,小姑娘皱着鼻子瞪着眼睛,居然生生把个胖厨子的手给掰了回去,连厨子一起,搡进了包厢里。 汤姆和杰瑞在姐姐这只小母鸡的庇护下,像两只鹅黄色的小鸡崽子一样,得意极了,一起瞪眼看着厨子。 当然,这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有个老爷爷带着巨额的,用金钱武装成的糖衣炮弹,正准备把其中一个带走。 剩下的两个,将永远羡慕被本带走的那个幸运儿。 而被带走的那个,只要本悉心教育,在将来,他就会成为本的财产打理人,替本在东方赚得更多的钱。 本当然会死,是人就会。 但是一个阮红星,一个是邓昆仑的养子,这两个人会把本的精神永远流传下去。 . 第239章 金钱的力量爱本的汤姆已经准备好拿一…… 第二天一早, 按原计划,本和邓昆仑一行人应该飞红岩,再经由红岩转道秦州。 红岩的领导们, 也在等着接待这位一直在国际上替华国多方奔走, 要让华国加入关贸总协定的国际友人。 不过本并不满意这种安排,因为他并不想舟车劳动。 早晨起来之后,他跟自己在m国, 一个在东京的朋友聊了几句,介绍了一下华国外交部, 并且跟华国外交部透漏了一点关贸方面的信息。 因为这些信息对中方的帮助特别大, 首都方面于是紧急加开了一趟飞机, 直接要把本送到刚刚才完工的秦州机场。 这样就可以不用多去红岩转一趟了。 “瞧瞧, 这就是金钱和权力的力量。”上飞机的时候, 本不无得意的说:“邓, 你为这个国家的建设不至流过汗,还曾流过血吧,但是你在这个国家,能为自己调一架专机吗?” “人应该尊循一种秩序,秩序是一个国家良性发展的表现, 而你这种投机客,永远不懂秩序的可贵。”博士快步上着飞机, 见本走的很艰难, 完全没有扶他一下的意思。 本扶着舷体费力的往上爬着, 拐杖捣着地,依然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而且乐衷于把博士那张扑克一样的脸,气的更像扑克, 摊了摊双手,同时说:“对了,刚才我还请求我的老朋友熊,让他通知你的爱人前来接机,真是难以想象,我很快就要见到你的爱人了。我很好奇,不知道你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而你们国家对外贸易部的熊跟我说,你的妻子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销售家,也特别喜爱金钱,我想跟她谈点生意方面的事情,她会来接我的。” 这不是挑衅,是要气死博士。 就好比吵架的时候,不问候妈和妻子的时候,还能理智吵架的话,要是带上老娘媳妇儿,那就该动拳头了。 博士要不是怕一脚踢出去,会踢死这老爷子,真想一脚把他踹下舷梯。 褚岩走在后面,虽然听不懂,但大概知道本揶揄博士的话题和意思。 于是笑着问邓昆仑:“要不要我把他拉到卫生间,悄悄打一顿” 邓昆仑半天没说话。 但想了想,跟褚岩说:“去打个电话给小苏,让她一定不要到秦州来接本。” 他被本牵制,是因为国家利益。 他可不希望妻子也被本玩的团团转,尤其这是位特别不尊重女性的男人。 褚岩于是下飞机打了个电话,再上飞机就该起飞了,而褚岩,要坐在本的后面的,本和博士坐在一排,一只胖脚远远伸在走廊中。 褚岩经过的时候,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有心的,一脚就踩到了本的脚上。 嗷的一声,本像杀猪一样叫了一声。 “sorry sorry,very sorry。”褚岩用蹩脚的英文,夸张的手饰,不停的说。 好吧,本就当是褚岩无心的。 但是等飞机起飞,平稳之后,本准备去上厕所,明明往厕所走的时候看走廊还是好好的,结果刚走不几步,又被褚岩一脚绊的向前扑去,要不是后面一个警卫员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本就得又挨一跤。 褚岩又是半天的sorry。 本特别生气,也看得出来褚岩是故意的。 他是个商人,而且是个极其小心眼,睚眦比较的商人,指着褚岩就说:“作为一个华**人,你肯定也很看不惯我,但保护我是你的职责,就像在香港,当我食物中毒,别人都可以冷眼看着,你必须背着我下楼一样,你们华**人最大的优点是责任心,但最大的缺点也是责任心,你们的责任心让你即使再看不惯我,当有危险出现,必须挺身而出,甚至替我挡子弹,这是由你们国家的贫穷和被世界经济体孤立而造成的,孩子,不要学一只蚊子在狮子面前蚊蚊叫,因为你伤不到它,而它,还会嘲讽你的弱小和无知。” 说完,他扬长而去,去上厕所了。 褚岩还在微笑着,远远跟老爷子说着对不起。 不过等博士翻译完,发现自己被比喻成了蚊子,对方称自己为狮子时,褚岩立刻跳了起来:“你们都不要拦我,我要提拳打死他。” 这太过分了,褚岩都忍无可忍了。 …… 再说苏樱桃这边,晚上回到家,就给郑霞量身材,做衣服。 珍妮则被她打发上楼,去收拾卧室了。 她和博士睡的那间屋子最大,床也最大,一直是汤姆和杰瑞俩睡着,既然本来,还要住在她家,那就让本和汤姆睡一个屋子,把杰瑞挪到他们卧室就行了。 珍妮套被子,拍褥子,还给本准备了一双拖鞋,里里外外忙碌着。 汤姆则雄心勃勃,正在筹画该怎么招待本。 苏樱桃匝了一会儿衣服,就见汤姆把杰瑞放在饭桌上,先是敬个礼,觉得不对,又整一下衣领,然后伸出手,对着餐桌上的杰瑞说:“爷爷你好,我是汤姆……呸,不对,要用英文。” 于是他又用英文说了一遍。 然后他想了想,又说:“这样吧,您想吃什么呢,我让我婶儿给您做……” “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你当你是国家干部,不准这样拍马屁,因为我不会特意给那个老爷子做饭。”苏樱桃翻了个白眼,说。 汤姆一听着急了:“婶儿,本爷爷可是有很多很多钱的,您别这样,咱们对他好一点,他就会把钱留给我的。” “所以你特别爱他?”苏樱桃反问。 汤姆伸手抚上胸膛,一脸的向往:“那当然,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我对他,胸膛里有满满的爱。” 想想那个爷爷,他能留给他一百万,而且是不用上缴给国家,自己可以拥有的钱,汤姆能不爱吗,他爱死本老爷子了。 得,博士非常生气,是迫于组织的压力才不得不接待本的。 杰瑞除了下棋,就是个只会玩弹弓的傻小子。 而汤姆现在正在经历的,不是诱惑,而是反诱惑。 不过他们父子都痴心妄想,想得到本的钱。 这应该算父子反目吧,毕竟等本来了之后,博士和汤姆之间就要因为一百万而展开斗争了。 这不,汤姆对着杰瑞表演了半天,杰瑞一直没说话,等汤姆不演了,他居伸开了双手:“孙子,把爷爷抱下来,爷爷要去尿尿,抱爷爷去。” 汤姆说:“你是个假爷爷,不是真爷爷。” “我不管,是你叫我爷爷哒,我就是你爷爷。”杰瑞一本正经的说。 见汤姆不抱自己,还咧开嘴巴哭开了,揉着眼睛,说:“我是你爷爷呀,抱我去 嘛。” 晚上给俩小子逗的前仰后合时,苏樱桃真没有要去接本的意思。 一糟老头子而已,她正经工作都忙不过来,接他干嘛。 第二天一早,她就接到熊部长的电话,熊部长在电话里拐弯抹角的,意思是本在谈关贸协定的事情上,给华国帮了很大的忙。 而且要是伺候好了,老爷子说不定会给她的轻工厂也捐些钱,让她好好招待,去秦州机场接一下本。 苏樱桃没说什么就挂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接到褚岩的电话,当时褚岩正好在登机,电话里声音特别匆忙,急匆匆的说:“苏樱桃,千万记住,一定不要来接那个洋鬼子,我们都特别讨厌他,你得给我们争口气,一定不能来接他。” 别以为这是小事儿,苏樱桃去接本,就意味着她很拜金。 不接,才能表现出咱华国人不爱钱的精气神儿。 苏樱桃在办公室,挂了电话,想了会儿,就发现自己还非去一趟机场不可。 当然,不是为了去接本的。 她另有事情要干。 但她,必须去一趟。 再说本和邓博士一行人,不过两个小时,马上落地,就到秦州了。 本坐在前面,看飞机在秦州落了地,兴致勃勃的,就用英文跟博士说了句什么。 褚岩听不懂,但看得出来,在飞机上一直很生气的博士,这会儿更加生气了。 “这是一片让我熟悉的土地,已经过去三十年了,我依然记得你祖母的目光,她裹着一双畸形的,变态的,适合这个国家那些孱弱的,瘦弱的,生殖.器和身材一样矮小,发育不良的男人审美的小脚,拄着一根棍子,不停的说,不要认贼作父,你还记得吗?”本是这么说的。 博士没说话。 他奶奶确实追了很远,一直跟他说:“三儿,可千万不要认贼作父啊。” 而他,跟在本的身后,就跟现在的杰瑞一样大,哭哭啼啼的想折回去,奶奶就举起拐杖,捣他一拐杖,示意他跟本走。 而本的旅行包里,装满了他从秦州要秦州要带走的各种文物,其中还有他奶奶的四块大洋,那是他父亲死了之后,**政府补贴的钱,是他们全家的救命钱。 “快去啊,回头干嘛,这洋鬼子不是个好人,但人家有洋枪洋炮,学不会造洋枪洋炮,你可不准回来。”奶奶说着,又捣他一拐杖。 邓昆仑于是跌跌撞撞,继续往前走,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造洋枪洋炮,回来救这个国家。 那么一个小脚老太太,跟在邓昆仑身后,一路捣着拐杖,捣了十里地儿,直到他们上车之后,还跪在地上,扬着双手大声喊:“洋人大老爷,你可要善待我的孙子呀,可以饿,可以骂,可以打,给他口饭吃,给他学上就行。” 本没来的时候,邓昆仑不会回忆这些事情。 但现在,身边有本身上经年未变的,那股香水加着狐臭的味道,听着他熟悉的声音,邓昆仑难免就要回忆起过往,回忆起自己的奶奶。 “当我刚到秦州时,731部队刚刚撤离,秦州遍地瘟疫,战火还没有烧完。你们华国的女人们跪在我的面前,求我给她们作主,作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日本人在这土地上犯下的罪行。” 本笑了笑,得意的说:“但她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国与国之间会发生什么,她们的膝盖和尊严是那么的廉价,而731部队的罪行,迄今为止,不也依然在被历史所尘封,所掩盖?甚至,新一轮的关贸谈判被定在东京,日本虽然战败,但在新的经济战上,还是赢了你们。” 邓昆仑慢慢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新一轮的关贸谈判,地址就在日本东京。 这当然是m国定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日本经济的发展。 就像《国际歌》唱的那样,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救世主,要自己站起来,拼命反抗,才能做自己的主人。 但在这个国家的女人心目中,总是在期待一个救世主的,而那个救世主,就是男人,也是她们的孩子。 这样的老人在华国的历史长河中有很多很多,比如岳母刺字,比如孟母三迁,都是这样的女人,也正是她们让这个饱经战乱的民族,文化得以延续下去。 但同时,她们的目光狭隘到让本觉得怜悯。 这种怜悯,就又让本想到了邓昆仑的妻子,于是他又说:“阮和你妻子的大哥是好朋友,我通过他们,特别了解你的妻子,我也了解东方妇女,所以,相信我,昆仑,她会喜欢上我的,而我,要让她把你其中一个儿子送给我,就像你祖母把你送给我一样。她马上要来接机了吧,非常期待见到她。” 是的,阮红星一直在香港,通过某种手段,曾经跟苏前进,苏曼两口子保有联系。 苏前进,就是本在华国的间谍和眼线。 当初苏前进想赴港,就是准备去找阮红星的。 本通过阮红星,阮红星又通过苏前进,了解过很多苏樱桃的事情,可以说,他非常的了解苏樱桃。 所以这回,本是想让苏樱桃松口,至少把汤姆送给他,让汤姆出国。 作为一个从小在华国长大的孩子,汤姆将来可以本一半的遗产,并且在华国做投资,赚华国人的钱。 但其实不用送,汤姆自己就会屁颠屁颠跟着本走,因为那孩子天生最爱的就是钱,他太喜欢钱了,只要本答应给他他钱他就会走,这跟苏樱桃没关系。 至于苏樱桃,她怎么可能会来接本,这不是笑话吗? 褚岩都打过电话,让苏樱桃不要来接机了,她怎么可能来? “她不会来接你的,而且,她跟任何一个女性都不一样,不管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博士笃定的说。 但真是这样吗,事实居然不如褚岩和邓博士所想,反而遂了本的愿望。 让博士和褚岩傻眼的是,苏樱桃还真跑到机场来了!? . 第240章 抢走保镖杰瑞小爷爷教本老爷爷该如何…… 飞机刚落地,这边来迎接本的正是小董,董其明。 他在秦州市委负责招待和宣传。 而且他懂英文,又一直在当秘书,最会迎来送往,在舷梯上就开始用英文跟本对话了。 说了几句客套话,本就问了一句:“邓博士那位年青漂亮的妻子,应该来接我了吧,她在哪儿?” 邓昆仑和褚岩对视一眼,心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苏樱桃怎么可能来接你? 但是很快就让他俩跌破眼球了,因为小董笑眯眯的说:“她拿不到许可,进不了飞机场,正在外面的马路上等您。” 这下可好,博士先傻了眼,然后褚岩也傻眼了。 博士当然不会认为妻子是个拜金的女性,但他分明让褚岩打过电话,让苏樱桃不要来接机的,她怎么跑来接本了? 且不说本得意洋洋,褚岩和博士对视一眼,完全摸不着头脑。 本到了秦州,按理来说宣传部的人就应该一直跟着,负责接待。 但是本打算自己四处走一走,看一看,而且,区政府甚至清空了区政府的招待所和秦城重工新建的招待所,让他选择,看他喜欢住在哪儿。 但他居然选择要住在博士家的,并谢绝了宣传部的邀请。 相比于宣传部的人,本更感兴趣的是邓昆仑一家子,以及邓的妻子。 至少从他了解来的情报,苏樱桃跟博士至少在金钱观念上是相悖的,那是一个极其热爱金钱的女人。 其实苏樱桃于本并没什么干系,只是一个普通的华国女人而已。 但是作为一个有钱人,就好比在首都的时候,给那个服务生四十美金的小费,就能看她从义正严辞到失态,狂喜,激动,再到不知所措,成为金钱的奴隶一样,本是想下了飞机就给邓昆仑一个难堪。 也是想借此告诉他,在面对金钱的时候,全世界的女人都一样。 他的妻子也不例外。 当然,他的祖母,母亲,一切华国的女人都不例外。 秦州机场修的比较远,在临近沙漠的地方,外面除了一条公路,别无它物,所以苏樱桃的吉普车停在路边,就特别的显眼。 本谢绝了区政府的车,甚至一路拄着拐杖走出了机场,就是想见见苏樱桃。 车前站着一个穿着红色的衣服,看起来丰殷而又美丽,这是一种只有华国北方才有的形体,这种女性特别漂亮,本年青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种女性。 而另一个,穿着白衬衣,手搭晾棚,看不清楚脸,但唇角的笑格外热情,格外有感染力,这应该就是苏樱桃了,本见过他的照片。 “很好,苏来接我了。”本停了下来,掏出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又说:“但我不打算给她小费,邓,我打算送她一笔钱,让她感受到金钱的魅力,你不反对吧。” 博士深吸了口气,不说话。 褚岩在旁边看着,只能听个大概,但是也气的不行,因为他看见郑霞穿着一身红衣服,就站在苏樱桃的身边。 他刚在首都落地,就给郑霞打过电话,说自己一回秦州,请个假,两个去扯证,正式结婚。 这也是有原因的。 在华国的时候,整体风气保守,部队纪律又严,褚岩打了好久的光棍,但并没什么感觉。 在香港这半年多,他可以说是经受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引诱,他得赶紧扯个证,持证上岗,找个爱人办点私事儿去。 看见郑霞穿着红衣服站在车前,他不止博士一样,有种被打脸的冲动,关键是觉得难堪。 不就扯个证吗,这位郑霞同志得有多恨嫁,居然跑到机场来接他? 而就在这时,苏樱桃穿过马路,朝着他们走了。 本老爷子甚至把拐杖塞到了褚岩的手里,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年青一点,当然,要是再年青一点,他不介意跟这位女士调**,男人不在年龄大小,金钱就是他的魅力,胜过一切。 博士这位妻子看起来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征服,看这种女人拜倒在金钱的魔法下,会是比看那个服务拜倒在金钱的魔法,更好玩的事情。 当然,苏樱桃也很热情,见了本,立刻就伸出了手:“博士,这位就是?” 博士当然要点头介绍,而本呢,这趟来没有带别的翻译,只能对邓昆仑说:“你告诉她,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东方女性。” 博士于是一板一眼,把这句给翻译了过来。 当然,本下面还有一句是:“听说你在搞东方传统文化,那是我最喜欢的东方艺术,我想捐点钱,资助你。” 只要他说了这句,这位亲自前来接他的东方女性就会对他表现出一种,让邓昆仑能跌破眼镜的殷勤,这会让他无比骄傲,也会让邓昆仑在现场无比难堪。 但一切如本所想吗,当然不会。 苏樱桃是来办大事儿,正事儿的,她从本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一手就指上了褚岩,问博士:“他今天能不能抽出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事先跟你们请过假没有” 情形有点不妙,博士美丽的妻子在客套完之后,就盯着他的保镖了。 这是个华国的军人,一身肌肉,枪法很棒,身手也特别好,能跟阮红星在贴手肉搏中占上风的男人,但他没有钱,华国的军人都没有钱。 那她为什么盯着那个军人? 在看博士点了点头之后,苏樱桃高声说:“褚岩同志,既然是组织介绍的婚姻,我就必须负责到底,光扯个证不行,就现在,我们在国营饭店办了两桌酒,先举行仪式,下午2点,民政所上班之后再去扯证,我这安排可以吧?” 所以,她不是来接本的,而是来接亲的? 还是接褚岩这个新郎官儿的? 褚岩一张脸都涨成猪肝色了,关键是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随即,苏樱桃指了指远处的郑霞,不无讽刺的,又高声说:“各位,咱们褚旅长的觉悟,我觉得男同志们都该学习一下,妇女半边天,男女平权不能只在工作上,更应该体现在生活上,看他做的多好,别人都是新郎接新娘,今天,我们就来个新娘子接新郎吧,褚岩同志,走吧,你该去结婚了。” 褚岩要结婚的事情没跟任何人说过,而警卫营的战士们,大多是他当初训过的新兵,他在那些新兵面前,向来是以威严着称的。 苏樱桃和郑霞这是在搞什么? 新娘接新郎,他的脸可要丢大发了。 果然,后面警卫营的同志们,平常都是一张扑克脸,这会儿虽然不敢出声,但是一张张黑紫的,紧绷的脸上全是憋不住的笑。 不就凑和结个婚吗,至于让他这样丢脸吗? 郑霞到底在搞啥,她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不能搞清分寸。 但这不算更丢脸的,苏樱桃回头喊:“快点啊郑霞,男人们怎么接亲,你也怎么接,快来,带他走,没见咱们褚旅长害羞了吗?大家给郑霞同志鼓个掌啊,你们愣着啥?”说着,她居然开始鼓掌了。 顿时,不止警卫营的人板着脸,憋着笑开始鼓掌了,就连区政府的干部们都开始鼓掌了。 还有人说:“褚旅长不一般啊,咱们可学不上他。” “那就多学着点儿,以后咱们秦州男同志们要结婚,都让女同志接。”见褚岩还不走,苏樱桃又说:“郑霞,拽他,男人就不能惯着。” 郑霞胆子一大,还真拽了褚岩一把。 而这时,本所有想说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苏樱桃和郑霞俩风风火火,抢了他的保镖,居然就那么走了。 她就那么走了? 这个女人怎么和本见过的东方女性完全不一样? 好吧,暂且,本就认为,这是因为,自己还没说要捐一笔钱给她的原因。 先到博士家安顿下来再说。 …… 且不说本。 褚岩跟郑霞只通过一次电话,就说了一声扯证的事儿,就一个普通男人,一个普通女人,要结婚了,要说谁长的更漂亮,文化层次更高,东方雪樱比郑霞高不至两三个档次,但也不过是一样的适婚女性。 褚岩也许会尊重东方雪樱一点,但对郑霞就没那么尊重。 既丢脸,又丢人,他甚至不想跟郑霞多说一句话。 转眼就到国营饭店了,这下褚岩更生气了,因为不是简单的吃个饭,饭店里张贴着喜字,门口的红告示上甚至写着他和郑霞的名字,而在国营饭店的二楼,居然有三桌轻工厂的女同志一起等着他们。 汤姆看起来也不甚高兴,但居然是资客,正在一楼搞接待。 见了面就敬个礼:“褚叔叔,恭喜你结婚,咱办快点办事儿,我还要回家接待我的本爷爷呢,成吗?” 对了,这还有个崇阳媚外,一心向着本,早就准好了要跟本走的汤姆呢。 褚岩想想那老爷子在香港花天酒地的生活,再想想汤姆要跟着他,早晚得给耳濡目染坏了,就更生气了,拍了汤姆一把,恶狠狠的说:“哪凉快哪儿呆着去,少来烦我。” 他恶声恶气,脸色又很难看,也不苟言笑。 郑霞也就不好说什么,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越看他这样,苏樱桃心里就越生气。 郑霞的履历是写在档案上的,要她猜得不错,褚岩很介意她曾经跟过牛百破,还给牛百破生过孩子的事情。 所以才打算悄悄结婚,不愿意张扬。 但是,连妻子的前科都接受不了,那还结的什么婚? 结了婚,心里憋个疙瘩,还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这种男人就跟垃圾一样,不如不要。 其实她更愿意褚岩现在就站起来,拂袖而去。 郑霞一味委曲求全是没用的,在婚姻中尊重比爱更加重要,连个婚礼都不办,还谈什么尊重,褚岩太不尊重郑霞了。 “褚岩,你要不想结,觉得丢脸就走吧,这婚咱不结了,反正你一分钱也没花,饭钱都是我们掏的,我们就当自己吃一顿饭就行了,成吗?”苏樱桃跟在后面,索性就说。 褚岩脸色发青,回头看了看苏樱桃和一脸焦急的汤姆,终是上楼去了。 上了楼,今天是铜锅涮的席面,大厨就在包厢里切肉,一片一片又薄又亮,已经切了好多盘了,一个包厢里两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肉,还在不停的加凳子,因为有好些女同志,听说只要随个一两块钱,就能去国营饭店吃顿肉,都狠心从裤腰带里摸了一元钱来凑份子了。 一桌现在坐了至少十五六个人,身子都转不开。 “新郎官儿来啦?”有个女同志突然一声喊,顿时引的这帮或者大肚子,或者抱孩子的女人们全回过了头。 这是孙紧,也是郑霞的大嫂,她站了起来,指着褚岩,高声说:“你可是咱们轻工厂的家属,以后要对我小姑子好一点,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这是哪路货色,居然也跑来命令他? 褚岩刚刚才变好的脸色,刷的一下又变青了。 顿时又是轰堂大笑。 苏樱桃冷笑一声,看褚岩发青的脸都发紫了,估计他也该拂袖走人了。 就是郑霞可怜,一直咬唇笑着,不说话。 但褚岩居然又忍了,端坐中间,一言不发。 切的又薄又透,红彤彤的羊肉一放锅里就被人捞走。 汤姆昨天就馋羊肉,但今天他有个特别重要的任务,得盯着那个厨子,于是时不时的,汤姆就要进来问问:“婶儿,事儿快完了吗,我还要回去见我亲爱的本爷爷呢。” 苏樱桃也知道汤姆着急,但是今天她非用汤姆不可,因为这家伙能盯得住,肉是有份量的,一桌五斤,得是实打实的五斤,但是她觉得那个厨子贼眉鼠眼,虽然刀功很好,而且见了她就喜笑颜开,不住的叫着苏厂长,但她直沉,那不是个好人。 这年月吃一顿涮羊肉可不容易,尤其是轻工厂的女同志们,女人嘛,都是勒紧自己的裤腰带,什么好吃好穿的全向着男人。难得这些女同志今天出来吃顿她们从来没吃过的好饭。 她得让汤姆盯着厨子,十斤肉,可不能让厨子跟老鼠似的,把肉偷走,一片都不行。 汤姆简直要急死了,偏偏厨子慢工出细活,谝肉那叫一个慢。 屋子里大家吃的热气蒸腾,汤姆倒也没吃亏,因为婶婶捞一碗就会端出来给他吃,蘸着调了麻酱,韭菜花儿和豆腐乳的羊肉,甭提有多美味了。 但是刨一口,汤姆的心简直就要烂了,这厨子什么时候才能切完十斤肉,让他赶紧回去拍本爷爷的马屁啊。 偏偏你越急啥,人就越慢。 汤姆正盯着厨子呢,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悄声说:“哎,邓长城,还要不要麻酱,我给你一碗?” 这不是跟金有一起耍流氓,开房那个小女孩,她居然在国营饭店工作? 吃涮羊肉,麻酱料碗儿是关键,汤姆特别喜欢吃这个,但是他不喜欢这个小小年纪就喜欢跟金有开放的小女孩儿。 而且,就在小女孩跟他聊天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厨子把一盘肉藏到了桌子底下,汤姆于是弯腰下去,就把肉给端出来了。 包厢里那些婶婶们,有些这辈子都再吃不到这么一顿涮羊肉,这厨子还真偷肉啊? 端肉的时候,汤姆就见厨子那明晃晃的大菜刀就悬在自己头顶。 他在厨子一脸赖笑,但目光阴沉的脸色中把肉端出来,愣是给端走,放桌上了。 这顿饭既漫长又热闹,好几个女同志都悄悄松了一回裤腰带,吃到最后,没肉了,上了白菜豆腐,又松一回裤带,吃的意犹未尽。 褚岩一直板着脸,没有动筷子,眼看快两点了,就站起来说:“走吧,去结婚扯证。” “别呀,拜个堂再走,那么着急入洞房啊你?”孙紧说。 好几个女同志也说:“褚旅长你着急什么,今天还长着呢,不耽误你入洞房。” 褚岩一脚踢开椅子站了起来,虎着脸问郑霞:“你走不走?不走我现在就走,这证,不扯啦,这婚,不结啦。” 这要郑霞赌个气,说我不走,事情就完了,也是苏樱桃最期望的结果。 但是郑霞愣了会儿,还是站了起来,居然就那么跟褚岩走了。 “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苏小娥捞了一大筷子的粉丝,把碗里的芝麻酱整个粘完,一口送进嘴巴里,意味深长的说。 孙紧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也说:“这男人真是臭脾气,我表哥原来还想把我介绍给他,幸亏我没跟他结婚。” 苏樱桃也气了个半死,深吸了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 回家的路上,苏樱桃的车里挤满了人,后面的车箱里也满满的都是女同志。 汤姆被挤在后车箱的角落里,周围全是肉足饭饱后,女同志们剔牙缝剔出来的残渣,以及她们吃多了蒜,不停的打咯的味道,那叫个一路芬芳。 谢天谢地终于进厂了。 都不等车停稳,苏樱桃一刹车,汤姆就跳下了车,往家里飞奔而去。 苏樱桃把女同志们放下,今天是周一,打个饱嗝,大家还得去工作,而今天,也是东方雪樱桃她们要去广交会的日子,还得开个会,叮嘱,吩咐很多事情,才能让她们走。 这帮娘子军,是要帮苏樱桃去创造销售业绩的。 她这一忙,等忙完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下了班,苏樱桃得筹划今天晚上吃什么,家里还多了个人,不知道邓昆仑是怎么招待的,她打算去供销社买几样菜,晚上炒来做米饭吃。 那不,刚收拾好办公桌,珍妮来了。 “婶儿,我叔去加班了,那位爷爷说,今天晚上你不用准备别的,因为他自己会做饭,他准备做饭给咱们吃。”珍妮笑着说。 苏樱桃对于本的印象,是个又凶,心眼又小,而且贪财吝啬的老资本主义家,在她想来,那位老爷子干什么事情她都能料想到。 不过做饭,这也太夸张了点。 他怎么可能会做饭? 而且,他为什么要在她家做饭? 遥想了一下博士曾经差点烧掉她的厨房的事情,苏樱桃就更觉得不妙了。 跑到供销社,买了一把最近农场里刚下的油菜头,又买了些别的菜,虽然中午就吃的羊肉,但看羊肉挺新鲜的,就又称了二斤羊肉,跟珍妮俩紧赶慢赶,就往家走。 而这时,家里头,博士也才刚回来,还没进门,两手叉腰,正在外头看着屋子里。 看苏樱桃进了门,他看了珍妮一眼,珍妮能不知道叔叔的心思吗,佻皮的吐了吐舌头,进门,上楼去了。 博士是今年过完年就去的首都,也有两个月没见过妻子了。 由衷的,博士说:“这件衬衣特别漂亮。” 那当然,普通的棉布,苏樱桃也总能把裁成最漂亮,样子最漂亮的衬衣,不过博士嘴甜的功夫,也是从小在西方耳濡目染的教育,愿意不吝啬的夸奖妻子,这点苏樱桃非常喜欢,也非常受用。 “今天晚上早点休息,褚岩从香港带了一些套子,我看过,应该特别好用。”博士又低声说。 香港来的套子,肯定不是咱们国产的,用做轮胎的橡胶做成的,硬巴巴,挺括括,总把人弄的生疼的那种,而那东西在生活中必不可少。 苏樱桃笑了笑,刚要进门,有人从屋子里打开了门,不用说,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这是本,老爷子腿都不怎么方便,居然来开门了。 而且老爷子真的在煮饭,但并不是他煮,是他搬个凳子在厨房门口教,汤姆和杰瑞俩跑前跑后,忙来忙去的,在他的指挥下做饭。 汤姆在国营饭店就忙了一整天,看来回家之后,又在厨房里忙了半天,头上沾着红色的酱汁儿,围裙是花的,脸了是花的,满头大汗。 杰瑞踮着两只小脚丫,头发上沾满了褐色的不明物体,也在眼巴巴的看着锅。 厨房案板上还有一盆褐红色的,不明物体,正散发着一股又酸又臭,类似脚臭的味道。 老爷子叽哩呱啦,又说了一大通。 博士翻译说:“本说,华国是个以夫为尊,以男为尊的国家,男人向来不下厨房,但在m国,尤其是有客人的时候,男人下厨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苏,这大概是你第一次享受某个绅士给你做的饭吧?” 绅不绅士的先不提,厨房地上堆了一大堆的东西,有打着包装的火腿,还有打着包装的,散发着驴圈,或者羊棚气息的奶酪,这些东西,多看一眼苏樱桃都会吐。 不过她曾经用自己的厨艺扭转了博士对于东方美食的偏见。 而她一直,也以为这个老爷子是来炫富的,但她万万没料到,老爷子居然想用这些东西来征服她的胃的。 “婶儿,快来尝尝吧,亲爱的本爷爷让我给你做了肉酱面,超级好吃。”汤姆果然厉害,这就拍上了本的马屁,相亲相爱,好一对友爱爷孙。 苏樱桃特别想吐,她还想把本带来的所有东西全部扔出家门。 而就在这时,杰瑞看苏樱桃来了,就踮起脚,要从盆里舀褐色的酱汁出来,嘴里还在嘟囔:“我做饭,婶婶,哦不,妈妈吃。” 但是哐啷一声,他矮,够不着,盆子差点给他掀翻。 汤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盆,但是本脸色大变,伸手指着杰瑞就吼了一句:“you\'resostupid。” 国骂都是共通的,这一听就是在骂人。 跑别人家来骂别人家的孩子,这算什么事儿? 汤姆满头满脸都是酱汁,大概没想过这个爷爷会突然爆粗口,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本,下意识的,还想为杰瑞辩解。 苏樱桃直接上前就要骂人了。 不过就在这时,博士伸拽住了苏樱桃,因为杰瑞从小,博士就教过他英文,而汤姆,教过他英文骂人的话他是听得懂的。 他从餐桌旁推了一把凳子过来,小短腿爬不上去,汤姆就把他给抱了上去,然后,他站在凳子上,就跟坐在凳子上的本一样高,甚至还要略高一点。 然后指着本的鼻子,他一脸认真的说:“我也是爷爷,你也是爷爷,你是坏爷爷,妈妈教你当个好爷爷。” 博士于是面无表情的,把儿子说的这席话,直接翻译给了本听:“我儿子说你满嘴脏话,很需要你的母亲重新教导你,既然你的母亲不在,就让我儿子的母亲教导你,怎么样?” 动不动就骂人脏话,不把孩子当人,训斥,呵斥,脏话张嘴就来,这是本一生的臭习惯。 博士不觉得儿子做错了,而且很赞同儿子说的话,既然话都不会说,就该让他妈好好教教他。 本也转过了身,拄着拐杖,笑眯眯的看着苏樱桃:“听说你儿子想让你教教我该如何做人?美丽的女士,你要怎么教导我?” 这是在向她献殷勤? 虽然他在她面前表现的很绅士,很殷勤。 但苏樱桃确实该教他如何做人了。 两个孩子,用了半天的时间,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搞了一盆汤,还要被他骂成是笨蛋,他当他是谁啊?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41章 救世主当钱和尊严相提并论,汤姆选择…… 苏樱桃先把那盆酱汁放到一边,吩咐汤姆和杰瑞上楼去玩,然后就准备和珍妮俩做饭了。 本带来一大堆散发着驴圈,羊圈,马圈气息的东西。 也据说,那是食物。 有肉肠,有奶酪,还有几大根包装的特别精美的火腿。 火腿是猪肉的,泛着艳红的色泽,确实是好东西,证明这老爷子为了征服她的东方胃,准备要做多大的努力。 “你可以尝尝我的意式肉酱面,干酪是意大理最好的干酪,我甚至还放了黑松露。”本在厨房外面坐着,看苏樱桃和珍妮在厨房忙碌,于是说。 博士不在,珍妮小声翻译给苏樱桃听,同时说:“婶儿,那些东西我觉得并不好吃。” 在苏樱桃看来,不仅不好吃,而且带着一股浓浓的怪味儿。 毕竟汤姆从来没做过饭,怎么可能做出好吃的饭来。 她一言不发,把那盆散发着浓烈怪味儿的,褐色的汤挪到了一边,开始洗米蒸饭。 今天中午吃了一顿涮羊肉,晚饭苏樱桃做的简单,焖了一锅米饭,炒了一个自己腌好的酸辣椒腊兔丁,烩了一盘指头大的山药蛋子,又炒了个青菜,再有一盘土豆丝,加一碗蕃茄鸡蛋汤。 三菜一汤,一荤两素,这是她们家饭桌上常有的吃食。 做好了饭,她端出来问本:“您要吃吗?” “对不起,东方的食物除了涮羊肉,别的我一概拒绝。”本显然觉得有点挫败:“但你不该尝尝我带来的东西吗,它比你做的要价值昂贵很多倍。” 珍妮一翻译完,苏樱桃就爽快的说:“那您就自己烧自己自己的饭,去吃您的价值昂贵的饭吧,我从来不吃西餐。” 从她进门到现在,就没给过本笑脸。 不说像华风饭店那个服务员一样,她对他,甚至没有邓昆仑的母亲和祖母的殷勤。 熊部长曾跟本说过,苏樱桃在做外贸生意,尤其需要他这种外籍商人的支持,毕竟生意就是金钱,他只要买点她的产品,不就是钱? “苏,我听说你在经营一家工厂,资金方面有困难吗?需要我的帮助和支持吗?”本于是又问。 苏樱桃连眉毛都不抬,只吐了三个字:“不需要。” 这跟本想的完全不一样,因为她甚至连话题都让他进行不下去。 而且,完全没有要帮他做饭的意思,严肃着一张脸,摆好饭,就开始吃饭了。 真说自己做饭,本是一个连行走都有点困难的,很胖的老人,当汤姆和杰瑞都不在,他甚至行动不便,怎么可能自己做饭? 于是他拦住了珍妮,示意,让珍妮去帮他做饭。 但苏樱桃一把就拽住了珍妮,并且对本说:“您是个西方来的绅士,至少饭应该自己做,我的孩子要吃饭了,放开她。” “华国是个礼仪之邦,我以为你们会热情好客。而且,我是你们国家请来的客人,你不应该对我友好一点?”本觉得有点问题,这个女人似乎不但不向他献殷勤,而且拒人于千里之外。 珍妮一翻译,苏樱桃就说:“我们当然热情好客,但我们不是您的仆人,而且我们华国人是最讲究自尊心的,从您骂我儿子脏话的那一刻开始,您就不是我家的客人了。” 果然,是因为他骂了孩子脏话的原因。 她当然不会教育他,但她也不拿他当客人看待了。 邓昆仑带着俩孩子下楼,来吃饭了。 汤姆毕竟是想要一百万的,虽然刚才本骂了弟弟,让他非常生气,但他总还愿意给本搬一下凳子,示意他跟大家一起吃饭。 杰瑞本身也是爷爷,而且认为爷爷就该听妈妈的话,不过爷爷小,不懂事,有错误可以改正,他嘟着小嘴巴走了过来,扬起头说:“听话的爷爷才有饭吃,爷爷,说对不起就可以吃饭。” 邓昆仑不嫌事儿大,把这句原原本本,也翻译给了本听。 本上一回来的时候,是30年前,他是来调查731事件的记者,是这片土地上所有人仰望的上帝,是救世主,这片土地上的女人们的膝盖是软的,见了他就跪。 但现在,本发现至少邓昆仑的妻子,跟他印象中的华国女性完全不一样。 不过,邓昆仑的小儿子跟小时候的邓昆仑一模一样,他不受语言暴力,而且总想寻求个公证,口齿非常清晰伶俐,看得出来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但那又如何,他曾经是救世主,现在依然是,因为这个国家,三十年前需要公正,而现在,需要金钱,恰恰这两样,他都有。 所以转过身,他一本正经的对杰瑞说:“在很多年前,你的祖祖母甚至给我下过跪,只求我能带走你的父亲,教育好他,我是教育他,养育过他的人,孩子,我跟你不一样,而现在,我还拥有你母亲的需要的东西,比如说金钱,所以她没有资格教导我。你看,她既使很生气,但并不会教导我的。孩子,学会用大人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吧。” 杰瑞听的时候就似懂非懂,爬到凳子上,看了看本,又看着他妈妈了。 而苏樱桃,必须得博士翻译完,才能听懂本到底说了什么。 “不是我不敢,也不是我不会,而是我不屑于教导你。”苏樱桃立刻回嘴:“我们华国的女性在三十年前已经给您跪过了,我们的男人也学成回来了,他学的非常好,会造武器,会造任何一种机器,不止我男人,我们华国还有很多很多像他这样的男人,他们曾经无法阻止自己的母亲向您下跪,但现在,他们有底气,能让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蔑视您,甚至无视您。而您,或者说您的国家,一如曾经一般傲慢,无礼,甚至自大。您就算请求我教育您,我也不会,因为我不想。” 苏樱桃说完,又对几个孩子说:“吃饭吧,这个爷爷不吃咱们的饭。” “没礼貌就没饭饭吃,我是好爷爷。“杰瑞端起碗,一脸幸福的说。 这么一长段话,邓昆仑一边翻译,本本来就吃了瘪的脸,渐渐蒙起了一层寒冰。 当然,来了客人,不可能不让对方吃饱。 博士别的不会做,意面肯定会煮。 不过就是,博士一家围着三菜一汤,扒饭扒的那叫一个香,筷子翻飞,而本,围着餐巾,对着一盘酸不拉叽,嗖不拉叽,凉了的冷意面,用叉子艰难的往嘴里送而已。 终于吃完了饭,本大概也思索了很久,于是对苏樱桃说:“我是一个艺术鉴赏家,很想参观一下你的工厂,现在可以去吗?” 这话说的多好听,文物贩子,能把自己说成艺术鉴赏家。 其实苏樱桃并不想去,随着东方雪樱去了广州,轻工厂的订单肯定会加大,说不定还会有外商来参观,她得重新改造她的轻工厂。 一个老爷子能带来多少订单? 相比之下,广交会来的,一百四十多个国家的外商,才是她生意的大头。 但是本不由分说,已经拄着拐杖站起来了,示意邓昆仑扶着自己,就准备出门。 他在邓昆仑面前吃瘪并没什么,但苏樱桃是个女人,从她刚才的那番言论他就听得出来,她喜欢金钱,因为金钱能让她的厂子发展起来。 他都出门了,在这儿,只有警卫营的两个轮换值岗,苏樱桃两口子就必须陪着。 好在轻工厂并不远,出了小白楼,曾经的秦工,现在全属轻工厂。 办公楼不过三层楼,破破烂烂,没什么可看的。 文物,彩塑这些东西,也必须是在特定的环境才会好看。 车间是个生产地,尤其是做彩塑,说白了就是泥土,又能有什么好看。 本不跟苏樱桃争了,甚至很和气的问她来自哪儿,读过多少书,父母是做什么的。不过和博士之间,则依然□□味十足。 要说谁还能笑着跟本说话,大概也就只剩下汤姆了,毕竟他想要一百万,还在为了一百万而努力。 走了一圈,又去了一趟泥塑车间,出来之后,本拄着拐杖,就停在原地了。 “我离开三十年,这个地方没有一丝一毫的长进和变化,这间工厂我也来过,它在三十年前,甚至比现在要新一点,邓,你的国家,比之原来更加破败,陈旧了,而你居然说,你的妻子是在以一已之力,想要振兴这个国家的经济。”他遗憾的说。 他边说,汤姆边翻译,苏樱桃就能听懂了。 她现在比博士还要反感本,对方这样评价她的厂子,她的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我穷我有理是最差劲的反击方式。 她又不是没钱搞建设,厂子之所以看起来破破烂烂,还不是因为她想尽千方百计,把赚来的钱全贴给了秦城重工,让他们有钱搞研发的原因。 厂子这么破败,对于销售可没什么好处,毕竟一旦有外商要来参观,她现在这个破厂,很可能把20万的生意谈成5万块,生意就是这样,门面特别重要。 所以虽说本是他们夫妻一致的敌人,但苏樱桃这会儿还是很不高兴。 博士让她在m国人面前没脸,她脸上无光,怎么可能高兴? 不过博士紧接着说了一句话,本的脸突然就白了白,而且一副吃了瘪的样子。 好在博士才一说完,汤姆转身就跟苏樱桃翻译了。 “我叔叔说,您应该知道,如今被联合国所承认的,这个国家的执政党的发源地,西柏坡,也不过一个小山村,这个国家的成立,就源于那么一个小山村。不要小瞧我的妻子,她能从这儿走向世界。”汤姆适时翻译说。 还可以这样怼人? 博士这话说的漂亮啊,从西柏坡走出来的土匪在建设这个国家,资本主义看好的那帮人,却屈居在一个小岛上。 不是我穷我有理,穷没关系,关键是咱有富起来的决心啊。 她不马上就要建设新厂房,新厂区了吗。 本刚才还颇得意,听完博士这句,脸刷的一下,又白了白。 不过,他又要刺博士了:“你们所生产的这些东西,我差点就会拥几样真品,阮答应过我,要从华国给我偷渡几尊正品,但据说路上出了问题,并没有运到越南。邓,你对阮的偏见太大了,他一直感恩我能养大他,我的遗产,将有一大半属于他,剩下的,属于他……”指了指汤姆,本骄傲的说。 汤姆一直以来最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他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万分得意,用英文说:“爷爷,我会爱你哒,特别特别爱你。” “从明天开始,我将走访几个你们国家中部的大厂,虽然你们华国目前不会开放外资投资,但是,在不久的将来,它必定要开放外资投次,到时候,我会让你的养子作为我的执行人,来这儿赚钱的。”大言不惭,本又说。 汤姆立刻举起了他瘦巴巴的手:“我可以,我会的。” “看到了吗,邓,我为这个孩子而骄傲,他做了最聪明的选择。”本得意洋洋的说:“现在送我回去睡觉吧,明天,我将去考察这片未被开发的□□,邓,即使你再不情愿,我也将在这片土地上,重新谱写捞金者的传奇。” 邓昆仑于是开始考虑,把汤姆给送到小邓村去了。 这小家伙,本当着他的面跟杰瑞吵的那么厉害,他居然还要真的要跟着本一起走? 也许苏樱桃说的是对的,这家伙在将来,就是会长成一个没有任何节操的拜金者。 但事实是这样吗,也许并不是。 明天开始,本确实要走访几家内陆的大厂,包括石油、绵纺,以及博士所从事的秦城重工,这是国家批准,并且允许的。 现在回家,洗完澡就该睡觉了。 汤姆把自己那本写满军功的小笔记本,以及他这些年所有的荣誉全抱着,美滋滋的,就去跟本爷爷睡觉了。 苏樱桃给郑霞扯布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一件红色的吊带裙,当睡衣穿,衬她的肤色,特别漂亮。 博士特别喜欢红色,而且,他默了会儿,突然从抽屉里抽出一盒套子来。 这是褚岩给他的,从香港买回来的,轻薄不说,香味儿是草莓味的。 暂且不说别的,妻子今天穿着红色的睡裙,格外漂亮。 而香港来的,又轻又薄的套子,抛开别的事情,博士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也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不过俩人刚躺下,就听见隔壁有吼声,而且是本的。 几乎通篇都是脏话。 博士皱了皱眉头,看着妻子,说了句:“明天把汤姆先送到小邓村去吧,我不想到自己养大的孩子,变成阮红星的样子。” 苏樱桃倒觉得,汤姆和阮红星差着十万八千里,她倒想听听,隔壁那俩爷孙到底在干嘛。 于是轻轻拂开了博士亲吻在她耳垂上的唇,侧耳听了起来。 而隔壁,汤姆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他的小笔记本,正在发呆。 耳边响着的,全是本满是脏话的呵斥声。 是的,这个爷爷刚来的时候,汤姆甭提对他有多爱了,满胸膛都是爱。 他骂杰瑞,因为m国人都喜欢随口骂脏话,他当他不是故意的,就原谅他了。 刚才洗澡的时候,就是汤姆一直在帮助本洗澡,不常闻那股味道的人不知道,真的好腥好臭,臭到汤姆都要窒息了。 把爷爷扶上楼,汤姆就像对待杰瑞一样,把他当成小宝宝来看待。 这其间,本还骂过几句,比如你是蠢猪,你是个笨蛋之类的话,汤姆为了钱,忍了。 而且本一躺下,汤姆才开始给他念自己的荣誉,他就开始打呼噜了。 汤姆从自己的旧棉衣里掏了两颗棉花蛋蛋出来,塞上耳朵,忍了。 “放下你那本愚蠢的本子,跟我聊会儿天吧。”过了很久,本突然说。 做为好孙子,汤姆当然乐意,立刻就收起笔记本坐了起来,说:“爷爷,您说吧,我在听。” “杰瑞的智商似乎很高,就像邓。”本说。 汤姆立刻点头,弟弟是他的骄傲啊,会玩弹弓,数学超棒,他最爱的就是弟弟。 但本立刻又说:“但智商和智慧是两种东西,从明天起离那个孩子远一点,以后你将是我的最后一个养子,虽然你有点蠢笨,但你跟他从此之后就是两类人了,你将是运气之子,而他,将跟你的叔叔一样,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辛苦一生,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人生在金钱的妆饰下,该会如何美妙的展开。” “可我拿了你的钱,也是要交给我婶婶的呀,我跟你原来说过的,你也答应了。”汤姆天真的说。 本愣了一愣,才说:“不要跟我提倔犟,固执而又愚蠢的邓昆仑和苏樱桃,他们从今往后都不配再跟你站在一起。” 看汤姆还抱着那个笔记本,他一把抓起来,扔到了地上,嘴里咒咒咧咧,全是脏话。 汤姆在这一刻惊呆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有的荣誉被砸在地上,他甚至气坏了。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汤姆还是个大男孩。 只穿个小裤衩,他站了起来,指着本,恨恨的吼了起来:“我们华国是礼仪之邦,所以我不会赶你走的,但是我们全家都不蠢,你才蠢,你是个蠢蛋。你的一百万我不要了,我一分都不要,我要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蠢蛋!” 汤姆对钱没了兴趣,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这位老爷爷的钱,他不稀罕了! “住一晚上人就走吧,这儿没人稀罕你的臭钱!”看本目瞪口呆,汤姆再吼一声。 这个温柔,可爱,天真的大男孩,居然在这一刻,变的跟邓昆仑一模一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42章 忠诚于党杰瑞:是爷爷都会尿裤子,不…… 汤姆憋着眼泪出了卧室, 砰一把关上了门,站在走廊里。 突然发现自己没穿裤子,于是下意识捂上了自己的小裤衩。而屋子里, 本还在呵斥, 说他天真,愚蠢,是个毫无用处的傻瓜。 孩子这时候才发现, 跟本相比,罗衡那个爷爷是有多么的可贵。 本当然也没面子, 犹还在卧室里喊:“愚蠢的家伙, 进来睡觉。” 汤姆还在生气, 在哭, 不接茬, 杰瑞却在另一边喊了一声:“好爷爷半夜才不吵人, 睡觉。” 当然,杰瑞还准备爬起来,立刻就被珍妮拉回被窝里了,两条小短腿刚蹬掉被子,姐姐一条大长腿压了过来, 压的小小的他平躺在床上,纹丝不能动。 邓昆仑此刻正在关键的时候, 也顾不上管汤姆。 汤姆站在外面, 又气又委屈, 穿个小裤衩进了珍妮房间,毕竟他是男孩子,已经大了,而且他还见过金有耍流氓。 作为14岁就加入共青团, 身后小弟成群,自打六岁起就没受过委屈的,年年考试全区第一的男孩子,汤姆有自己的节操,不耍流氓,爱护名誉可是第一位的,他还没失去理智,他不要当选团干部,当然不能跟姐姐一起睡,那是会被别人笑话的。 所以翻开柜子,见有条毛毯,拉出来,他就准备下楼去睡觉了。 而这时,本也打开门了,在门里看着汤姆。 “我非常喜欢你,你是个看得出天真和善良的孩子,你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属于孩童的爱,所以进来睡觉,好吗?”本低声说。 这是个已经七十多岁,年迈的,肥胖的,行动迟缓的老人。头发稀疏,皮肤泛红,满脸老人斑。 要是在他还年青的时候,他不会这样去对待一个孩子,因为那时候的他讲究适者生存,需要他们来讨好自己。 但现在不是了,他必须从邓昆仑这儿带走这个孩子,这才能证明金钱和m国的伟大,同时,人老不代表他不想赚钱,他想从华国赚钱,这个孩子非常重要。 但这个孩子居然说:“不,我不要你的臭钱,我也不跟你睡,而且我现在不爱你了。” “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遗嘱可以更改,我有丰厚的资产,足够你挥霍一生。来吧可怜的孩子,到爷爷这儿来,做我忠实的儿子,让我感受到你的爱。”本声音本来很厉,但他想撒尿,但是楼上似乎没有卫生间,而且他也行动不便,于是说:“扶我下楼,去上厕所。” 汤姆觉得爷爷会欣赏自己,是因为他足够优秀。 他7岁替华国找到日军的宝藏,13岁加入共青团,他的履历金光闪闪,他是全华国最优秀的孩子。 可是,刚才他把自己的履历本递给他的时候,他连看都没看就扔开了,而且还说了句:“foolish adj。” 那是愚蠢,是傻瓜的意思。 汤姆又不是不懂,当然,因为本的好言相劝,孩子总算心软了点,又说:“是因为我足够优秀,你才会喜欢我,并把你的遗产留给我的,对吗?” “不,孩子,是因为你足够爱我,足够忠诚,所以现在表现出你的忠诚来,现在扶我下楼,天啦,我要上厕所。”本又说。 这就是南辕北辙了,毕竟汤姆一直坚持,是因为自己足够优秀,本才会喜欢他的。而且,他不可能忠诚于本。 一本正经举起一只手,他说:“我入团的时候就宣过誓,此生只忠诚于党,忠诚于人民,一生为人民服务,我是一名共青团员,将来还是党员,我不可能忠诚于你。” 本要被这个傻孩子气坏了,拿拐杖捣着地面,不停的大声呵斥着:“stupid!**! stupid,**!” 邓博士和妻子的关键阶段还没结束,博士不是那种能草草收兵的人,一板一眼,还在工作。 本气急败坏的声音越来越大,而杰瑞,适时的还要添几句:“好爷爷不说脏话。”珍妮捂住嘴巴,他就闭嘴,一放开,他又开始喊:“坏爷爷又在说脏话。” 大呼小叫,鸡飞狗跳。 本都要气疯了。 他居然隔着门跟杰瑞吵了起来:“你也是个小傻瓜。” 这可是国际通用的骂人语言,杰瑞也坐起来了:“我会下象棋,我不笨,我会算数学,我也不笨,我有很多爷爷,没有一个像你一样坏脾气,你是个坏脾气的臭爷爷。” 孩子叽哩呱啦,简直吵翻了天。 本简直要疯掉了。 他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邓昆仑的家,要不是他已经垂垂老矣,70多岁,而且在香港的时候辞退了保姆和律师,厨师,要是阮红星在,能扶他一把,他甚至能提着拐杖去打人。 但偏偏汤姆一脸倔强,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愚蠢才是优秀。 隔壁还有个小屁孩儿不停的用中文叽哩哇啦的大叫着,本要不是行动艰难,要不是想一次性击败邓昆仑,要不是想赚更的钱,他不可能再呆在这个地方。 哪怕一秒钟。 而汤姆呢,还要尽职尽责,翻译杰瑞的话。 让本知道,他所不屑的那个三岁小屁孩儿,到底有多优秀。 吵吵闹闹间,本突然觉得裤子里一热,他居然尿裤子了。 这是一个老人的悲哀,当他们足够生气,控制不住前列腺。 而就在这时,邓昆仑一把推开了门,看汤姆只穿个小裤衩站在外面,就说了句:“去吧,去睡觉。” “本尿尿啦,尿裤子啦。”汤姆悄声跟邓昆仑说。 “不想跟他睡就下楼去睡觉,不要跟他吵,也不要声张。”邓昆仑的声音也很低。 即使再怎么坏脾气,再怎么想征服他,这也是一个从他四岁那年,就把他带到m国,让他能够在m国学习的人,用他奶奶的话说,他是他一生的恩人。 是男人就有尊严,这时候苏樱桃也出来了,邓昆仑想了想,就低声劝苏樱桃先进门去,来者都是客,虽然本对他确实很恶劣,到现在臭脾气没有改,对他的孩子们依然恶劣,但是,他始终是个老者,也是个男人。 而一个男人尿了裤子,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邓昆仑下了楼,找到本的衣服,从中翻出一条睡裤,但是,始终找不到他的内裤在那儿,这不,正找着呢,突然多出来两双小手,跟他一起在行李箱里翻了起来。 这是汤姆和杰瑞,都只穿个小裤衩。 听说爷爷尿了裤子的杰瑞,就连珍妮都压不住了。 俩人从行李箱的夹层里翻到一条像一件帆船的帆一样巨大的内裤,七手八脚,交给邓昆仑了。 鉴于汤姆今天一直 跟本聊的非常好,邓昆仑于是把内裤给了汤姆:“你送去给他?” 汤姆才不要呢,他可是一个共青团员,只忠诚于党,这辈子都不会再向本献殷勤。 但杰瑞抢过内裤,却兴高采烈的上楼了。 小短腿蹬蹬蹬,打着赤脚,跑的那叫一个快。 不过,杰瑞并不是因为汤姆拍不动马屁了,要去搞接力赛,去拍本的马屁,而是因为,他惊喜的发现,会尿裤子的爷爷,不止他一个哟。 原来还会有别的爷爷也会尿裤了哟。 所以本的内心依旧极度的刚愎自傲,同时还很暴躁,并且,因为整个华国的贫穷而充满了西方式的优越感和傲慢感。 这个国家,外夷是打不败的,但他们最擅长自相残杀,而现在,他们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时,又要求助于他们这种资本,所以他是那么的傲慢,他也有资格傲慢,因为他觉得自己依旧是救世主。 但是,作为救世主,他居然尿裤子了。 作为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他尿裤子了。 这非常难堪,比他在香港的时候,在情妇的家里尿了裤子还让他觉得难堪,但是他已经尿了。 尿了裤子当然难受,睡裤一片冰冷,而且他怕滑,他一动都不敢动,怕自己要摔倒在自己的尿渍里。 因为在情妇家那次,他就摔倒在尿里,整整半个小时。 情妇和菲佣一起出门逛街,半个小时后回到家才发现他,他为此又中了一次风。 而就在本不敢挪动的时候,一个短短腿的小男孩儿,就跟小时候的邓昆仑一模一样,拿着一条比他还要巨大的内裤,朝着他跑过来了。 而且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不羞羞,但是下回一定要记得,尿急了就要去厕所。”杰瑞扬起头,一本正经的说。 邓昆仑不知道该如何翻译这句,但是,本老爷子,曾经像个暴君一样动不动就呵斥他愚蠢、蠢蛋、废物,并且把他亲手推出家门的男人。 老了,胖了,走不动了,无助的站在那儿。 抛开曾经的恩怨不说,这也不过一个垂垂老矣,到了暮年,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老人而已。 “内裤和裤子我拿来了,您要自己换吗?”邓昆仑问。 “扶我。”这回本终于示弱了,他不敢走。 坐到床上,老爷子累的大喘气。 杰瑞于是指着他说:“躺下,爸爸换裤裤。” 这样年龄的老人,站了很久,要自己脱裤子换裤子确实麻烦,尤其是湿裤子,很难脱下来。 邓昆仑沉默了一会儿,但终于还是帮着本换起了裤子。 本脱不掉裤子,于是呻.吟了一声,而且人老了,眼睛难免混浊,眼睛里看起来,就泪哗哗的。 杰瑞就跪在他身边,拍着他的胳膊说:“不哭,尿裤子不丢人,下回不尿就好啦。” 孩子软软的胳膊拍着他,本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情来,那是在m国的时候,有一回他生了病,一直都是邓昆仑在照顾他,但这个孩子寡言少语,然后又来了阮红星,那个孩子比之邓昆仑,既会做,又会说,而且他知道的,阮红星一直在想方设法赶走邓昆仑。 但是他一直都是在放任,他坚信一点,养子就该如狼,邓昆仑的寡言少语是他的致命伤。 但那是在他强大的,能主宰自己,并且不可战胜的时候。 可现在,看着小小的杰瑞,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被自己用他的母亲,祖母,各种方式咒骂的邓昆仑时,心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浮起一丝愧疚来。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等换好裤子,他就又是一个体面的,富有的,即使他死了,他的财富传奇仍将延续的男人了。 “去吧,我要休息了。”本于是说。 杰瑞还费力的,帮他把腿抱到了床上,然后指着本的鼻子说:“不准再尿尿,不然妈妈打。” 本听博士忍俊不禁的翻译完这句话,顿时也有点想笑,并且说:“他比你更会表达,但依然是一个像你一样古板,无趣,不懂变通的性格。” “不,他之所以能如此理直气壮的站在你面前,是因为他站在我的肩膀上,不需要向任何人卑躬屈膝,这也是我想永远在这片土地上努力的原因。”邓昆仑又说:“您的尊严让您在尿了裤子之后那么难堪,我的尊严让我为了我的儿子和母亲,妻子的安全,为他们研发武器,但阮没有尊严,本,你知道的,阮没有任何尊严……” 博士其实是想跟本谈谈阮红星的。 那家伙比他想象的更加狡猾,而且深藏不露。 本于阮红星来说,本又是一片肥沃的,可以繁殖细菌的土壤。 想要全部的遗产,阮红星就来个苦肉计,跟本一起中毒,甚至伤的比本还重,这下可好,本对他信任的不得了。 说起这个,本一句都不想多说:“他是我最忠诚的孩子,跟他相比,你愚蠢无比,而汤姆,他是最像阮的人,但跟阮比差远了,告诉他,如果他明天还不愿意道歉,他将永远失去我遗产的继承权。” 说的,就好像汤姆很稀罕他的遗产一样。 但真是那样吗,当然不是。 既然本已经来了,邓昆仑就有的是时间和办法,给他展示阮红星的真面目。 看本的目光突然扫在正在床上跳蹦蹦的杰瑞身上,邓昆仑一把抱起儿子,关了灯,就说:“早点睡吧,晚安。” 大的那个都讨厌他,小的这个是英语懂的不多,要懂得多一点,能拿弹弓削他,削的他叫爷爷。 今天博士最大的惊喜不是杰瑞,而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那个最会见风使舵,一生致力于拍马的养子,居然让他刮目相看。 长城莽胜昆仑,给了这个自大自傲的老爷子狠狠的一击。 把小儿子抱回自己床上,俩口子把这得意洋洋的小家伙圈在怀里,这就睡了。 “所有的爷爷都会尿裤子哟……”他在梦里还在呓语。 …… 再说褚岩和郑霞,晚上肯定得闹洞房,尤其是孙紧带头,不让他们当众亲一下,或者宣个誓,礼仪就不算完。 而且新房就是孙紧带人布置的,农场里后盖的砖房,两间屋子,卧室里铺的红红的,喜庆鲜艳。 甚至,褚岩的行李是警卫营的人后来交到轻工厂的,孙紧从中,居然翻出一盒花花绿绿的套子来,颜色很鲜艳,其中有几个居然还是红色,粉红色的,她于是把那些套子全吹成汽球,就给挂到灯上面了。 灯一开,套子被照耀着,多 漂亮啊。 也有人说,套子用来吹气球,怕不好吧。 但孙紧也有她的理由:“都结婚了,不赶紧生孩子,搞这东西干嘛,也不嫌咯得慌。” 就这,她还要号召一帮人来闹洞房呢。 褚岩的身份证明是早就准备好的,但是今天周一,扯证的人太多,排了半天队,回来进农场的时候,他的脸都已经是猪肝色了。 等进了安排好的新房,再抬头看看灯上面那几个红艳艳的汽球,哦不,套子,气的一把摘下来,啪啪几脚踩破在地,就吼了一声:“都给我滚!” 本来以为自己要求那么低,找了这么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就能结个平凡的婚,过个平凡的日子。 结果他妈的,脸都丢完了。 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那张该死的床,胖姑娘倒是个耐看型的,属于越看越有味儿的那种。 九九八十一难,这难熬的一天啊,总算奔到床了。 结果居然有人敲门了。 . 第243章 责任心因为无法征服,所以才会尊重…… 在香港的时候, 本给自己包养了个情妇,因为不想让养子阮红星知道,每次去找情妇都是褚岩陪着。 他可是有智慧的老头子, 深知一点, 一旦情妇和养子见面,说不定就会勾搭到一块儿,那将会对他特别不利。 那情妇是个又瘦又黄又矮的越南女人。 据说白人都喜欢带点颜色的女人, 那个瘦不拉叽,黄不拉叽的越南女人很讨本的喜欢, 当然, 本也干不了什么, 他那把年级也开不了枪了。 那个黄巴巴的越南女人还曾引诱过褚岩, 吃巧克力的时候往他脸上涂, 伸着指着涂啊涂, 还想唆,给褚岩冷眼看着,一指头弹过去,把手都给弹肿了。 褚岩得说,要是那个女人再白一点, 再漂亮一点,他应该会上钩。 但幸好他没犯错误, 这胖姑娘虽然屁股大, 而且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娶到手, 但压在床上还挺舒服。 “褚岩?”外面的人犹还在敲门。 郑霞一把推开了狗啃似的褚岩:“去看看吧,有人敲门。” “你给我躺好喽,他妈的,今天闹的这都叫什么事儿, 为了这张床,老子的脸丢光了,躺好。” 因为接亲,也因为套子,褚岩气急败坏,把火全发在郑霞的身上,气哼哼了会儿,见郑霞盯着他,一动不动的,又觉得有点败兴,于是爬了起来,往外吼了一句:“谁他妈的这大晚上没事找事儿?” 外面居然是鲁一平,他说:“褚旅长,你不是问我,最近秦州街面上有没有什么人表现异常的吗,咱们明天早晨再谈?” 本来华国,阮红星势必要有动作,就像在香港的时候,他会在本的饭菜里下毒,施苦肉计一样。 本来华国,甚至是他好言相劝的。 但他是想把钱拱手相让吗,并不是,他跟着一个坏脾气的糟老头子半辈子,甚至给老头子搜刮过那么多的东西,老头子只给他一半的遗产,他怎么可能愿意? 而本到了华国,安全就是由邓昆仑全权负责了。 要是本在华国的地界上出了事,本第一个想到的人肯定是邓昆仑。 因为他是来抢他的孩子,而且是拿一半的遗产诱惑。 阮当然不会杀了本,要杀了本,那剩下的一半遗产就属于m国政府了。 但邓昆仑和褚岩聊过,都觉得,既然阮红星早在好几年前就跟苏前进有联络,现在在国内,说不定也有线人,只要他让那个线人来行伤害本。 到时候,本肯定要怀疑邓昆仑。 老爷子身体并不好,一旦受伤,他自己就会立刻要求回到香港做治疗,到那时所有的遗产,顺利成章,不就全是阮红星的?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邓昆仑跟褚岩说过,让他跟鲁一平随时注意秦州街面上,所有可疑分子的一举一动。 邓昆仑是要遗产的,而且是全部,这个不可掉以轻心。 一把拉开门,鲁一平却是个要走的样子:“我忘了,你今天洞房吧?” “都是二锅头,有什么洞不洞的,赶紧说,怎么回事?”褚岩于是说。 秦州除了洞房,还有听房的传统,就是有帮人专门凑在房子外面,听人新婚两口子洞房的时候干了什么,听褚岩这么一说,屋子里的郑霞愣了愣,外面一群人叽叽呱呱笑出声了。 苏小娥周内都住在密林农场自己家,这会儿还在嚼一根胡萝卜,一听褚岩这么说,咬着胡萝卜,咔嚓咔嚓的跟苏小娇说:“看看吧,郑霞就嫁了个表面风光。” 褚岩和鲁一平俩当然得找个僻静的地儿说话。 按理来说,现在要找的,应该是跟苏前进有关系的人。 但张平安去广州了,苏小娇和苏小娥两姊妹就是俩棒槌,苏双成两口子更不可能,为了抽一套房子,那两口子天天只忙抽签。 再就是街面上的混混们,金有那帮孩子,被鲁一平介绍到秦城钢厂,现在在晾油漆,都在乖乖上班,鲁一平来,是想问问褚岩,他们警卫排的人里头,有没有可能会被策反的。 褚岩想来想去,不论首都警卫营,还是红岩警卫排的人,都是他的生死兄弟,他真想不出来谁会被阮红星策反。 “要不你盯一下秦城重工那个叫金技的,好像上班一直不积极,昨天本来的时候,我看他一直在路旁围观。”褚岩想到一个人,于是说。 鲁一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线索,当然就会去排查了。 褚岩其实想跟着一起去,不过走了几步,鲁一平突然回头,就说:“虽然二锅头便宜,但是好酒,对人家女同志尊重一点,组织介绍给你的,好好对待。” 得,回去洞房吧。 …… 汤姆睡在楼下,早晨六点环卫大婶儿就来扫院子,所以醒的早,醒来之后就开始做早餐了。 这时候博士已经起床,去工作间了,苏樱桃和杰瑞,珍妮几个还在睡觉,本是被一阵香味给熏醒的。 昨天舟车劳动,晚上又生了一场大气,本倒是睡的很好。 他当然认为,楼下那个孩子在跟自己赌气,这会儿做早饭,应该是想向他认错的。 他昨天晚上没吃好,很饿,又等不来汤姆上楼认错,于是就下楼了。 而一般来说,他会选择在床上吃早餐,这已经是为了汤姆而破例了。 本带了很多火腿,以及m国的奶粉,甚至还有新鲜面包,因为吃不惯华国的早餐,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同时,也是想让苏樱桃和杰瑞这些从来没有吃西餐的人,看看西餐有多么的优雅。 最好的鱼子酱和黑松露、鹅肝罐头,他带了很多。 瘦高高的小伙子只穿个小裤衩,正在厨房里忙碌早餐,煎的火腿片,烤的面包,而且餐桌上就有切成片的芝士,鱼子酱被他放在餐桌上。 苏樱桃带着俩小的,也陆续起床,收拾自己,来吃早饭了。 本于是坐了下来,开始吃早餐,看汤姆给自己也夹了一片面包,于是说:“今天跟我一起去吧,我们将在这个国家官方的陪同下,去走一走,视察一下将来能让我们变的富有的地方,好吗?” 他要不这么说,汤姆讲究以和为贵,觉得自己昨天对这个爷爷有点凶,还害人家尿了裤子,是他不对,诚心诚意想道歉的。 但本这么一说,汤姆就又生气了。 “我们不是应该让这个地方变的更富有吗,为什么要让这个地方把我们变的富有?” 本给自己又涂了一片汤姆放了黄油,烤的焦香的面包片,涂上鱼子酱,喝了一口牛奶,说:“因为资本是残酷的,也是无情的,而且赚钱是衡量一个人有能力与否的唯一标准,我看得出来,你 是一个对金钱特别敏锐的孩子,孩子,这个国家有大笔的财富等着我们去掠取,而你是最合适的人。” 汤姆一下就又失望了。 其实这是受了苏樱桃的影响,她从一开始在秦工搞革命,搞农场,再到搞轻工厂,她其实自己有私心,是在为了将来能自己赚钱而铺路,做准备。 但汤姆还小,他看到的是这个地方所有的人,从整天无米下炊,保大妈为了偷一根红薯而绞尽脑汁,再到人人有饭吃的,从饥饿到脱贫的历史进程。 他不用因为只有自己有饼干吃而挨张兵兵,张冬冬的打了,他们所有人都有饼干吃,他们就能做好兄弟,他们是公平的,同时也很快乐。 当每家每户的经济条件都差不多,女人们也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她们比较着彼此的花布,聊着该怎么筹划过一年的日子。 人们最羡慕的是他学习好,成级棒,入团了,而不是他有很多钱。 一旦他抢走他们的钱,他们怎么可能还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聊天,做邻居,做朋友,做亲戚。 而现在,他依然试图说服本:“我替我们秦工找到过日军的宝藏,足足三卡车的金子,让我叔叔把卫星放上了天,这就是我的能力。” “航天器上有你的名字吗?”本一听,差点没气死:“愚蠢,愚蠢之极,你原本可以靠那些东西,享用一生。” 所以,孩子曾经所骄傲的一切,都就这样轻飘飘的被本否定了。 他做的所有的一切在本看来没有任何意义。 但偏偏这些都是让汤姆自豪无比的事情。 本又说:“请个假吧,今天你跟我走。” 汤姆坚定的摇头:“不,我要读书,不能请假。” 但杰瑞愿意啊,而且这句简单,杰瑞听得懂,他说:“我去,爷爷,我要监督你,可不能再尿裤子啦。” 本又不懂杰瑞说的是什么,因为这孩子比较小,就问苏樱桃,自己能不能带他去。 当然,虽然只是一晚上,但苏樱桃始终没有给过他太好的脸色,而且**的跟他顶了一通,现在他的态度就很好。 人们对于自己无法征服的人,就会怀有敬畏,这种敬畏表现在实际行动上就是尊重。 因为珍妮今天走的早,没人翻译,苏樱桃也不知道汤姆和他到底吵的什么。 但她信奉领袖的一句话: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 汤姆能不为金钱折腰,跟这老爷子挺直腰杆对话,她觉得很好。 “去吧,不过照顾好我儿子。”她说。 整天都是她带孩子哪行,今天,就让博士带一天他儿子吧。 她还要去跟闻放鹤商量建厂的事儿了呢。 虽然博士很生气,但地主之谊必须尽,所以早晨五点起来上班,八点多就又回来了,一回来,就接到妻子递给他的儿子了。 儿子还保证说:“我绝对不会尿裤子哒!” 董其明也带着人,要陪着本一起去走访一下秦州本地的一些工厂。 不属于军工类的,这位老爷子都可以走一走,参观一下,看一看。 毕竟整个华国现在在尝试开放,再不是前些年的闭关自守。 他们今天要去的是红岩第二大的厂子,红岩炼油厂。 红岩并不产石油,但是有个炼油厂,而炼油厂是现代轻工的基石,本去炼油厂,其实就是想看看华国的轻工业发展到哪一步了,然后,再针对性的收购一些海外工厂,在华国加入世贸之后,进行倾销式的销售。 这是一种抢钱行为,但是华国现在急需这种供给,因为他们跟现代轻工业拉后了太多太多。 他有亲华的形象,只要关贸放开,华国官方肯定会把生意给他。 褚岩向来早起,但今天来的最晚,而且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就连头发根子都在跳舞,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嘴角的牙膏沫子都没擦干净。 而且一来就在抱怨:“这老爷子是真麻烦,早知道住在红岩多好,咱们这一去一回,又得到晚上八.九点吧。” 他还没像今天一样,着急的盼天黑过,突然见身后好些人憋着笑,又赶忙给自己打圆场:“笑什么笑,我就说几句老爷子不该住在邓昆仑家,有错吗?” 真实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本说要住在博士家,不是没有原因的,也不是因为秦州的宾馆和招待所不够舒服,而是他想从一个普通人家来观察,看看现在的华国最需要的是哪些商品。 这一看,简直商机一片。 就比如冰箱、电风扇、空调,以及各类小型家电,别看东西小,但它的需求量大,毕竟就连博士家都没有这些东西。 当然,还得考虑关税和运输费,这些东西得从日本出口,关税和运输费则要少得多。本,在博士家已经发现新的商机了。 再然后,本还要参观秦城重工,看看这个国家的重工业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小家电赚钱是有限的,在将来,这片土地上最赚钱的则是大型重工设备,因为一个国家想要发展,就必须先搞好基建,而基建的基础则是重工。 今天褚岩开车,专门要绕秦城重工一趟,则是要让本先看看如今正在建设中的秦城重工。 要说昨天,本因为轻工厂轻视了这个国家的话。 秦城重工里,那一排排等待运输的重型机械,又让本感受到危机感了。 真没想到,在邓昆仑的努力下,这个国家基建方面的设备,居然如此齐全。 这么一看,他就又想策反邓昆仑了,毕竟,只要邓昆仑愿意听他的,外面那一排排的挖掘机、起重机、塔吊,各类重型设备,每卖出一台,其中都有一份是属于他的钱。 “邓,如果你愿意,只要你肯叫我一声父亲,我会把我在华国的生产全盘交给你,而你,现在拥有一家重工厂,30年后,你会是这个国家最有钱的人。”本在路过秦城重工的时候,望着车外,忍不住说。 但博士提醒本说:“您想想就行了,那是不可能的。”这个全世界唯一一个不爱钱的男人。 “你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看看阮吧,他对我是多么的虔诚?当我有一天死去,我所赚来的钱都是你们的,而我需要的,仅仅是你愿意低头而已。”本忍不住捣着拐杖着地板。 博士也不甘示弱,立刻回嘴:“阮只忠诚于金钱,而非你本身,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但您拒不肯跟我谈论这件事情。” 褚岩在前面骂骂咧咧的说:“博士,这老爷子要能把遗产给你,我吃屎三斤。” 博士立刻回了句:“那你最好现在就准备好,因为你肯定得吃。” 董其明为了调节气氛,用一句话插开了所有人:“今天晚上,咱们的贵宾想吃什么?” “有涮羊肉吗?”本用英文形容:“就是带着某种,芝麻做成的酱料的羊肉。” 本对华国的饮食,别的都不喜欢,唯独涮羊肉,特别爱吃。 “有有有,有涮羊肉。”董其明说。 真是巧,前几天他们去国营饭店,新调来个首都厨子,涮羊肉做的那叫一个正宗。 正好这时秦城重工招待所的主任在半路等着,估计是想问,贵宾晚上会不会在招待所吃饭。 董其明趁着车要出门,打开窗子就说:“晚上咱们的贵宾要吃涮羊肉,你们就不准备饭了,国营饭店正好有涮羊肉,我们去那儿吃。” 招待所的主任,折回去,当然就要通知大家,不准备饭了。 而汤姆这时,骑着自行车,带着苏樱桃,俩人要一起进城。 他今天上学其实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了。 所以一路蹬的非常急。 一路上,就把他和本的争执,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苏樱桃。 要不是做过那个梦,其实苏樱桃的看法和本是一样的,但现在,她和本在某些事情上的看法依然是一样的,赚钱,有钱,在将来会是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唯一目标。 但这只能是在富裕,和平的时期。 所以像邓昆仑那样的人在她梦里才会默默无闻,毫无波澜。 曾经,她和邓昆仑写信时,秦工离秦城监狱并不远,当时的她还曾问过,既然你的工作那么重要,为什么就连秦工本厂的报纸上,几乎都看不到写你的文章。 当时邓昆仑说:“这才是一个国家富足,安定的表现,这是正常的。” 当以金钱为标准来衡量成功与否是,证明一个国家是富足而又安康的,而承载这一切的那些基石,也是最不能为人所注意到的。 但是,华国有一段时间很乱很乱,长江发过洪水,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军人的重要,因为只有他们会义无反顾跳入洪水中,以身挡水,拯救生命。 但当人们安全时,富足时,谁会想到这些呢? 本就更不可能啦,他只是个过客,而于他来说,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想了想,她就说:“那是因为这一切跟本没关系,是属于咱们自己的事情,不喜欢他就忍一忍,等他走了就好啦,你原来做的事情对我们特别重要,这不就行了嘛。” 汤姆想了想也对,他是帮秦工干了很多事情,但那跟本没关系。 他还曾找到过好多枪,保护了秦州的安全。 但是本的人生安全没有受到威胁,所以跟他也没关系。 那一百万汤姆已经彻底放弃了,一个不愿意承认他能力的人,汤姆根本不稀罕。 虽然还是不开心,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但婶婶说的对,自己开心不就行了吗。 把婶婶放在秦城重工的办公楼下,汤姆蹬着自行车从厂门上串出来,就往学校里去了。 而这时,金有居然跟他在路上一起飚起了自行车,还要飚的比他更快。 好家伙,他啥时候有的自行车,而且骑的飞快。 珍妮能赢他就算了,金有凭什么骑的比他快? 不过到了国营饭店的后门口,汤姆正跟那家伙比着呢,那家伙突然就停了。 首都来的那个厨子就在后门口等着他,金有喊了一句:“羊肉羊肉,快给我羊肉,我就告诉你那个洋鬼子会不会来你们这儿吃饭。” 汤姆一闪而过了,厨子在责备金有:“你能不能小声点儿,嚷嚷的谁都知道了你这是要?” 汤姆已经走远了,又一脚蹬停了车,他怎么觉得,金有和这厨子俩有点怪? 鲁一平还在尽职尽责,四处排查有可能被阮红星策反的人,到现在,还在秦城重工的范围内走访着。 而汤姆,拐了个弯子,就把自行车给停下来了。 虽然本觉得他做的这些事情很愚蠢,但汤姆的责任心是从小培养起来的,是他在这个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因为荣誉,也因为大家的赞扬而培养起来的,他有他的责任心,比一百万重要,也比泰山更重。 他一直觉得那个厨子不对劲,再听金有跟他喊了两句,就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管他怎么样,还是看一看吧。 . 第244章 神弃之地奸夫加养子,本头顶上那顶绿…… 再说苏樱桃, 刚准备进闻放鹤的办公室,就听见一个女同志说话的声音。 闻放鹤其人,苏樱桃对他一直都不怎么放心。 苏樱桃经历过的人可不在少数, 男人要是爱一个女人, 别的方面不说,婚礼尤其是第一位的。 闻放鹤家境明明不错,却连婚礼都没跟东方雪樱办过, 走在外头,俩人也几乎从来不并排走路, 博士在外面逛街, 都敢跟她手牵手, 闻放鹤只要在外头, 几乎不会眼东方雪樱多说一句话。 这男人, 妻子刚刚去广州出差, 他办公室里哪里来的女人? 不过苏樱桃还没进门,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同志从闻放鹤的办公室出来了,这个女同志还跟闻放鹤说:“放心吧,我们炼油厂宣传部的工作搞的很好,保证叫那个m帝狗一进厂, 就能感受到一种让他闻风丧胆的心颤。” 原来,跟他一起聊天的是炼油厂的宣传科主任。 这主任苏樱桃见过, 认得, 但不知道名字。 出了办公室, 见了苏樱桃,大概面熟,但并不认识,笑着点了点头, 昂首挺胸的走了。 闻放鹤回头,对着苏樱桃摊了摊手说:“博士今天去炼油厂了吧,他应该很难做人,因为炼油厂全体上下,打算给那位美国商人一个下马威。” 闻放鹤自己就很保守,不愿意开放,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左.派。 炼油厂整体从厂长到下面的职工,更是一帮仇恨m帝,深误痛绝的左.派。 国家想开放,左.派不愿意曾经的资本、帝国主义来赚钱,肯定要反对,这种反地会贯彻在具体的执行上。 显然,为了欢迎(威慑)m帝的商人,炼油厂给本准备了好大一份礼物。 要苏樱桃猜得不错,那份礼物肯定会让本极度不舒服。 比如前些年打倒m帝的宣传画,宣传标语,画着金发碧眼的洋鬼子被大拳头打倒在地的那种大版报,随便摆几份出来,都能让本气,又觉得好笑,不但笑掉大牙,而且反感这个国家,反感到极致。 就这,博士还想从本那儿争取来全部的遗产呢。 苏樱桃自己都替博士觉得为难。 跟闻放鹤聊了一会儿关于建设厂房的事情,苏樱桃拐弯抹角的,就想问问闻放鹤,他对本的看法,以及意见。 她怕明天在秦工,闻放鹤也要给本难堪,这不仅会让本难堪,更重要的是会让博士难堪。 不过在这方面,闻放鹤向来深藏不露,只说:“放心吧,m国商人明天到咱们厂,我们肯定好好接待他。至于详细的,您真想知道,就去问宋书记吧,处于对本的安全负责,我无可奉告。” 俩人聊完,苏樱桃就从办公楼下来了。 一下楼,居然碰上本应该去上学了的汤姆,骑着公安局给他奖励的大自行,一条大长腿刷的一别,就把自行车别停在苏樱桃面前了,而且满面红光,眉飞色舞。 苏樱桃张了嘴,还没问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去上学。 汤姆先来一句:“我要买冰棍。”小伙子唇红齿白,笑的赖皮赖皮的。 苏樱桃指着他的鼻子,汤姆吐吐舌头,一脸得意洋洋:“从今往后,我做了任何事情,都不需要荣誉了,我要直接的好处,我现在就想吃冰棍儿。” 苏樱桃指上这小崽子的鼻子,一字一顿说:“你先说,说完,要我觉得可以,不但给你买冰棍儿,还给你肉吃呢。” 半大小子正是长个头的时候,小伙子特天真:“别的肉就算了,涮羊肉吧,你在家给咱做,行不行?” “竹笋炒肉,比涮羊肉不是更香?”苏樱桃反问。 原来是打屁股啊。 汤姆下意识摸了摸屁股,那不看鲁一平正好从设计院出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还在打哈欠,委屈的说:“真是大事儿,跟本的安全有关的大事儿,这总该行了吧?” 本的安全,那当然重要。 别看本又臭又凶又硬,但在华国要是少一根汗毛,可是恶性外交事件。 “快说,说的好,婶儿今天不止给你买冰棍儿,还请你吃涮羊肉。”苏樱桃赶紧说。 14岁的大小伙子,个头已经超过苏樱桃了,拍拍后座儿,让苏樱桃上了自行车,出厂在门市部给他买了个冰棍儿,一路,就把苏樱桃带到了国营饭店的门口。 却原来,刚才,汤姆本来是被金有的自行车给吸引的,看他在国营饭店后门停了车,也好奇的停了自行车,就跑去察看了。 金有先是告诉那位会做涮羊肉的厨子,说今天晚上,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会来国营饭店吃饭,让厨子提前做好准备。 本的行程当然是保密的,毕竟他的安全太重要了,他今天晚上要在哪儿吃饭,金有怎么知道的,他为什么要告诉厨子? 厨子当时给了金有一块羊肉,金有于是乐呵呵的提着羊肉走了。 汤姆犹豫了会儿,毕竟这个厨子他见过,表面一套私底下一套,人很不对劲,他于是又绕到国营饭店的前门。 这可好,汤姆又发现新的秘密了。 国营饭店只有一个卖票员,和两个服务员同志。 卖票员和包厢的服务员,属于当今秦州最好的工作,俩女同志都长的很漂亮,而且据说都是工农兵大学出来的。这会儿才是早晨,这俩位漂亮的女同志慢悠悠的,在抱着茶缸子喝茶,然后汤姆在玻璃窗外头,就见那大厨子趁着那个服务员不在,往她茶杯里放了些啥东西。 这汤姆不就更好奇了吗? 然后,过了会儿,那个服务员就一直捂着肚子。 这时候汤姆已经猜到了,本要去国营饭店吃饭,坏厨子这是要把服务员给换掉。 他已经能确定这厨子不是好人了,本来准备想走的,突然就见跟金有一起耍流氓那小女孩,端了一托盘的茶杯上楼了。 那小女孩,是在大厅里收碗收盘子的,跟楼上那个在待遇上差的很大,工资都差两级了,根本没有上楼服务的资格。 汤姆顿时明白了,金有是被这小女孩策反的,而这小丫头的爸在秦城重工当保安,厨子、保安,金有,这么一串儿人串起来,说不定是想直接想杀了本呢。 说完,汤姆拿着冰棍儿,洋洋得意的问苏樱桃:“这个消息值一顿涮羊肉吧?” 小伙子见婶儿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有点羞,舔了舔唇又说:“我觉得那个小女孩怪怪的,她可是咱们秦城重工正式职工家的孩子,怎么就跟个厨子混一块儿了呢,我再去套她点儿话,再自甘堕落也不能这样儿啊,婶儿你等着我!” 小屁孩儿,两条大长腿蹬着自行车,飞也似的跑了。 ……< br> 再说博士一行人。 这大概是博士单独带孩子出门,最久的一次。 孩子跟爸爸出门,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情,他坐在爸爸的大腿上,一路都是专注的问爸爸,这是哪儿,什么地方,这个地方的名字叫什么。 为什么本对邓昆仑念念不忘,就是因为整整四年,邓昆仑没在他面前笑过,除了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过他,甚至没有跟他有过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而杰瑞,长的跟小时候的邓昆仑很像,但是特别活泼可爱,坐在爸爸怀里,一路问东问西,不管本能不能听懂,一会儿就要比比划划跟他说几句。 所以这一路虽然开车很远,而且路和车都不能让本觉得舒适,但本坐在车上,倒也兴致勃勃。 鸡同鸭讲,杰瑞一直在跟本讲‘爷爷准则’,不许大声吼,叫,骂人。 而本,则在跟杰瑞讲一些邓昆仑小时候的糗事儿。 但博士肯定不会如实翻译,而且不论他们说了多长一段话,只会用嗯和啊来代替。 懂英文的董其明坐在前面,听着博士的翻译,小声讲给褚岩听。 褚岩一路拍着喇叭,简直要笑死了,听了半天,朝着杰瑞竖起了大拇指:“邓东国,你说的很好,再说一句,爷爷是个狗东西。” 杰瑞刚想张嘴,邓昆仑喝了褚岩一句:“闭嘴,好好开你的车。” “这种狗东西就应该让孩子骂骂,你为什么不翻译,邓昆仑,你就是个软蛋,你还想要他的遗产,你想得美。”褚岩犹还说。 博士也直言相顶:“我能拿得到,但你也要准备好你自己发过的誓。” 不就是吃屎嘛,褚岩非常愿意。 炼油厂在秦州和省城的中间,车程两个小时,转眼就到了。 进厂的时候,不论邓昆仑还是褚岩,再或者董其明,都没想过炼油厂的人会持什么态度。 但一进厂,他们就发现问题了。 正对着厂门,是一副巨型版画,画的正是人民志愿军扛着拳头,揍金发碧眼的m国人的画面。 拐过这副版画,办公楼上一行红字:打倒m帝走狗,世界属于无产阶级! 本刚才一直跟杰瑞鸡同鸭讲,其实很开心的。 但看到外面的巨副版报,刷的一下脸色就白了。 再往前走,就是炼油厂的领导们欢迎本的地方,炼油厂所有的领导,整齐的干部装,风系扣,站的笔直,等车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 参观当然可以参观,但到处都是一片肃杀,墙上处处写着m帝走狗的字样。 所有的领导都是一张扑克脸,邓昆仑问一句他们就答一句,不说话的时候,脸色就像英勇就义的□□一样正义凛然。 在1974年,这是这个国家普通人民内心的最真实写照。 从内心来说,邓昆仑其实觉得挺好的,证明警钟长鸣,这个国家的人民,还没有忘记炸弹被丢在三八线以内时的所受到的屈辱。 不过这种形式可对他争取本的遗产大大的不利。 参观完,连招待饭都没吃,本就上车了。 而且一脸阴沉,气极败坏。 “愚蠢、愚昧,可笑。”本用拐杖捣着地面,对邓昆仑说:“贫穷的志气,越南人比你们更多,他们的骨头比你们的更硬,但贫穷能战胜飞机、装甲车和航空母舰吗,不能,越南要是没有你们华国的支持,早是一片狼籍,不可能赢得战争。而且越南的经济再过三十年,依旧不会有起色,那是一片被上帝放弃的地方。” 指着邓昆仑,他又说:“上帝想垂青这个地方,甚至一再给你们机会,但是看看你们,你们是多么的愚蠢,你们自己没有生产的能力,却这样对待愿意让你们好过起来的上帝,贫穷吧,永远贫穷下去吧,那你们就会如愿,这片土地将成为神弃之地。” 董其明脸色簌簌的。 褚岩都把今天晚上得早点回家的事儿给忘了。 这可不好吧,炼油厂的人表现的太左,把老爷子惹急了,邓昆仑还想争取本的遗产呢,怎么可能? 本以后甚至不会在国际上帮华国的忙了吧? 见博士依旧一言不发,本又说:“阮大概是整个亚洲,唯一懂得该如何跟上帝作交易的人,邓,我的遗产将全部交由他打理。” 博士抿了抿唇,终究一言不发。 而杰瑞呢,从他爸爸怀里爬过去,因为看本犹还叨叨不索的要说话,两只小手捂上了本的嘴巴:“闭嘴!” 见本还想张嘴,国骂谁不会,再来一句:“shut up!” 这句不用博士翻译本都懂,孩子叫他闭嘴。 看老爷爷闭了嘴,杰瑞才说:“这才乖嘛。” 虽然大家都很生气,看本下车去撒尿,褚岩都恨不能一脚油门踩过去把他撞飞到天上去,但咱是礼仪之邦,当然不能那么对待客人。 当然,回程的时候,褚岩油门踩的飞快,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就到秦州了。 这才下午三点,本一直在念叨,说自己马上就要吃涮羊肉。 褚岩从昨天开始他就没吃过饭。昨天晚上,一晚上干的事儿比牛犁了一夜的地还累,也饿的前心贴后背。 但他觉得,本也就呆个两三天,邓昆仑既然心里有谱,就该早点行动。 这再转下去,本对秦州,对他的印象,只会更差。 但邓昆仑就是一言不发,跟本硬对着干。 车刚进秦州,博士就见苏樱桃和汤姆俩,站在路边朝他挥手。 毕竟凡事只要汤姆插手,就会有预料不到的新惊喜嘛。 褚岩刚一脚踩停了车,杰瑞喊了一声妈妈,苏樱桃笑吟吟的,示意褚岩摇下车窗,已经弯下腰了。 “本在香港的时候,住在什么地方?”苏樱桃笑着问。 褚岩在香港,是陪本住了很长时间的,当然知道本住在哪儿,因为他充当了一段时间本的保镖,比任何人清楚他的行踪。 “有时候在疗养院,有时候在浅水湾,怎么啦?” “他有个养子,是个越南人,对不对”苏樱桃又说。 这不废话,老爷子一路上阮红星长,阮红星短,说的就是那个越南人阮红星。 苏樱桃把汤姆推到了前面,汤姆还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然后说:“我认识一个国营饭店的小女孩儿,是我们厂保安科一个职工的女儿,她说,今天晚上,咱们国营饭店的厨子就会带着她一起去广州,然后抱着汽油桶子偷渡到香港,有个越南人,会把她介绍给一个住在浅水湾的, 特别有钱的越南女人家里当保姆,以后,她们将来还会一起去m国。阮红星不是个男人吗,他给服务员介绍的越南女人是谁啊,阮红星的妹妹,还是爱人?” 阮红星其实根本没结婚,而且在香港只是暂住,哪来的爱人? 而且住在浅水湾的女人,那是本的情妇啊,褚岩还曾见过她呢。 博士严阵以待,是准备和鲁一平等人,从公安的方面入手,找到阮红星在华国策反的破坏分子的。 但是既然汤姆碰到这种事情,事情就会起变化。 这半天的功夫,他不仅找到了厨子,发现就连骗金有一起鬼混的那个服务员也是厨子的人。 然后,他带着苏樱桃给她买的冰棍儿,就跑去跟服务聊天,哦不,一起耍流氓去了。 满脸雪花膏的服务员不但跟汤姆打的火热,还捏过他的脸,他的胳膊,拉过他的手,甚至邀请他跟自己一起去香港。 用她的话说,那两个越南人马上就会变的很有钱,到时候她做保姆,汤姆做保安,俩人一起给有钱人家当仆人,会过的特别幸福。 褚岩笑的特别诡异,笑了半天才说:“本在浅水湾租了一个豪宅,养了个黄不拉叽,瘦不拉叽的越南女人,但阮红星跟那个越南女人,我一直都觉得不太对劲。不过老爷子也就摸一摸,女人嘛,肯定得年青男人来安慰。听这意思,我怎么觉得阮红星和本那个情妇之间,怕真的有问题?” 这是中文,傲慢的本听不懂。 而且杰瑞用自己的小手,一直堵着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但本还是要张嘴:“邓,不要再试图说服我,走吧,去吃饭,我已经很饿了。” 苏樱桃和董其明都看着褚岩,都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但博士却阻止了褚岩,而且说:“这不算什么新鲜事,本所有的情妇阮红星几乎都染指了,现在这个肯定也不例外,阮红星要掌握本,掌控他的情妇是第一位的,先不要多提,小心本猜到什么,这件事我要在关键的时候再告诉本。” 哟呵,最信任的养子,一直睡着养父的年轻情妇? 这事情听起来有点辣耳朵。 不过博士也真是的,有这么好的事情他不早说,非要揣着明白装湖涂。 当然,很可能是因为博士知情,但没有证据的原因。 而现在,阮红星远在香港,本又气急败坏。 苏樱桃就想知道,博士能找到证据吗,他准备怎么证明? 她更好奇的是,正在跟杰瑞俩较量着想张嘴巴,不服输的本,要知道这件事,又该怎么面对他的养子。 哦不,奸夫加养子,他头顶上那顶绿帽子。 . 第245章 绿帽子杰瑞:不哭不哭,爷爷不哭…… 博士挥手示意说:“先去吃涮羊肉吧。” 董其明回头, 用商量的口吻说:“博士,你家长城都说了,国营饭店的厨子和服务员要对本不利, 咱们还要去吃饭?” 为了一顿涮羊肉, 总不能把命搭上吧。 “将计就计吗,走吧,问题不大, 我兜得住。”博士说。 在这种年代,因为物质的稀缺, 大家才会把衣食住行方面的特殊化发扬到极致。 涮羊肉这种京式风格的饭, 据说是因为秦城重工招待多, 而秦州的羊肉好吃的原因, 国营饭店专门审请的。 大家都知道是鸿门宴, 不过, 厨子说要杀本,那不可能,顶多持刀吓唬一下,阮红星还要半另一半的遗产,本要死了, 遗产何来? 但就算吓唬,厨子也做不到, 褚岩带了六个首都警卫营的战士, 两个专门围着厨子, 还有两个在后厨盯着,剩下两个则在包厢门外,褚岩站在本的身后,全程手握着枪柄。 而那个服务员, 并没有人专门盯,这是博士专门吩咐过的。 阮红星在香港的时候给本下过一次料,并且还得手了,要他猜得不错,这回肯定也是下药。 让本食物中毒,这是最简单,但也最有效的陷害方法。 毕竟老爷子身体很差,连尿都夹不住,稍微有点三长两短,肯定得元气大伤。 一生病,他就要怀疑是邓昆仑干的,连气带愤,回到香港,遗产不就全是本的? 汤姆说过,在包厢服务的服务员因为拉肚子,换成满脸雪花膏的那个了。 所以博士推断,服务员应该会把药下在茶里头,而本,对于华国的饮食,能接受的除了涮羊肉就是茶。 服务员把一杯杯的茶端过来,他不动声色,就把自己那杯和本的那杯给换掉了,这不就把源头给杜绝了。 厨子和女服务员又不是训练有素的间谍,而且,阮是以能在香港帮他们安排工作,诱惑的厨子和服务员。 他们肯定有上线,还要继续往深里查。 在今天晚上,只要他们发现本喝了茶,肯定会食物中毒,也就该跑路了。 当然,对他俩的跑路,博士也只会让鲁一平盯着,但目前并不抓捕。 因为厨子跑出去之后,势必还要跟自己的上线联络,转告在香港的本,就说他们已经完成任务了,只有这样,他们到了香港,阮红星才有可能接待他们。 只要盯好了厨子和服务员,到时候一抓,不就把阮红星在内地的眼线,全部连根拨起了? 所以这顿饭除了那杯茶,别的方面其实是安全的。 而且厨子给几个警卫营的同志冷眼盯着,愈发要施展自己的刀功,一片片生羊肉,切的薄如蝉翼。 昨天褚岩结婚,杰瑞没到场,所以没吃到这么香的羊肉。 别看人家才三岁半,吃起东西来一点都不输大人,坐在椅子上仰高了脖子,迫不及待的等着,看苏樱桃从锅里挑起一片肉来,小嘴巴不住的抿着,嘬着,还会先吹一下再呼,筷子使的有模有样,吃的津津有味。 “谢谢妈妈,我还要。”一口吃完,再扬起头,他吃的兴致勃勃。 苏樱桃于是又给他一块,并且叮嘱他:“小孩子不能吃太多肉肉,要多吃点菜菜才会长身体,给你甜甜的大白菜,吃一口。” 他可不能再胖了,小短腿粗的苏樱桃都握不住。 把一口沾满麻酱韭菜花和腐乳的肉片刨进嘴里,杰瑞扬起了一左手:“妈妈,我今天晚上会努力练会儿弹弓的,可以助消化。” 越练越成个小短粗,说的就是他。 本很喜欢涮羊肉,就是吃的时候汗多,要不停的擦。 看本要吃肉,忙到顾不上擦汗,杰瑞自告奋勇,拿出自己的小手帕,就给本擦起了汗。 虽然邓昆仑脸色不好,一开始热情的汤姆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但是软乎乎的,可爱的小孩子,是治愈一切坏心情最好的良药。 虽然本不愿意承认,但因为杰瑞吃的很香,他也胃口大开,不但吃多了,而且是吃撑了,撑到想吐。 这一桌限量是五斤肉,总共三个男人,苏樱桃和杰瑞可以忽略不计,他们要吃掉那五斤肉,苏樱桃觉得本一碗又一碗,吃的有点太多了。 人老了消化不好,就算阮红星不给他下毒,吃那么多肉也得出问题。 但她几次试图让博士劝,博士都是一副放任自流的样子,并且说:“让他吃吧,没问题的。” 对于整个华国中央政府无比尊贵的贵宾,在邓昆仑这儿的待遇还不如一个普通的看门老大爷,他倒一点都不担心本的身体状况。 本是真吃多了,站起来的时候一直在摸自己的胃,而且直接走不动路了,要两个警卫员架着才行。 厨子和服务员当然一直提心吊胆,直到饭吃完。 食物中毒这种事情,要发作得有个时间缓冲,反正茶本是喝掉了,于是他们俩对视一眼,就要跑路,去秦州火车站搭火车了。 一直到扒火车的时候,满脸雪花膏的服务员还在回头看秦州的方向。 她和邓长城约好的,让邓长城跟她一块儿去广州,然后偷渡香港的,邓长城怎么一直都不来啊? 皮肤白净,笑起来可可爱爱的邓长城,比金有可爱一万倍。 她中午的时候约他一起去香港,那可是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啊,去那儿给人当保姆和保安多好啊,据说工资可高了呢? 当时邓长城一直羞涩的笑着,不停的点着头,两只细长,白净的双手给她拉着,又给她摸着头,笑的那么可爱,答应的那么承恳。 可是都约好要一起走了,他为什么没来? …… 为什么没来? 汤姆是为了套情报才跟服务员套近乎的,这会儿正在家里,卫生间的脸盆架子上搓自己的脸呢。那个女服务员涂了太多雪花膏在他脸上,害他的脸上一直油腻腻的。 不一会儿,听见外面一阵车响声,这是本回来了。 汤姆下意识摔了毛巾,甩身出门就要走。 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就招呼他都不愿意再打,而且要走,他还一手捞上杰瑞,就夹在了掖下:“走,哥哥带你去玩弹弓。” 本是被人簇拥,捧着,服侍惯的人。 刚来的时候受了多少汤姆献的殷勤,突然之间这个男孩就倔成这样了? “放下那个孩子,我要他陪我聊会儿天。”本一把拽住了汤姆。 幸灾乐祸的, 本又说:“相比于你,我现在觉得他更适合做我的继承人。” 这其实是本在邓昆仑和阮红星小时候就玩过的小把戏,谁敢反抗他,违逆他,他就对另一个加倍的好,让他们之间产生嫉妒心理,这种嫉妒心理会让他们反目,从而,更容易被他掌控。 现在,他想让这两个孩子反目。 苏樱桃是实在厌烦这个糟老头子,恨不能打包行李给赶出去。 他这种捧一个贬一个的行为,实在太讨厌了点,她都想骂人了。 “不要急,咱们看看,俩个孩子会怎么应对。”博士于此倒是很淡定,两手叉兜,笑望着儿子,一脸兴意盎然的说。 其实汤姆已经让他很惊喜了。 但他很好奇,要是本一贬一捧,汤姆会不会嫉妒杰瑞,杰瑞又会怎么样。 结果汤姆两手叉腰,对着本笑了笑,转身给了杰瑞一把玉米,一个弹弓儿,然后得意的瞟了本一眼,只说了句再见,杰瑞屁颠屁颠的,就跟着汤姆走了。 毕竟杰瑞才三岁半,对他来说什么最重要。 遗产算个屁,抓起小弹弓,装上一兜小苞米,跑的像风火轮一样:“出去玩弹弓喽,再见!” 人家俩兄弟压根儿就不尿本。 今天晚上也没人帮本洗澡,递拖鞋了,汤姆也不可能再陪他睡。 倒是杰瑞很体贴,因为自己也尿裤子,上床之前从本的行李箱里,又找了一条像帆一样巨大的内裤出来,放在了本的床头。 还摸着他的脸哄了半天,让他一个人不要害怕,好好睡觉。 破天荒的,今天晚上本特别的安静,而且邓昆仑给了他一个尿壶,他也很礼貌的说了句谢谢。 这还是邓昆仑第一次,从这个迟暮的老人的嘴里听到谢谢二字。 第二天一早,本觉得自己不太舒服,没有起来吃早饭,上了个厕所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 今天所有的行程全部取消,博士还要打电话到首都,汇报本不舒服的事情。 直到中午的时候,本还在床上躺着。 最近苏樱桃比较闲,中午也会陪着杰瑞睡一觉,再起来去上班。 午睡的时候,听外悉悉祟祟的,她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 推开窗子一看,原来是博士在装电话线。 这么说,她们家在74年就要用上电话了? 幸好隔壁徐俨家早就拉上电话线,有电话用了。 要不然头一家子又电话,又得让大家羡慕,并且于心里嫉妒很久。 杰瑞吃得好,睡得好,呼噜呼噜,睡的像只小猪一样。 博士在楼上和楼下都装了电话,楼上的就装在苏樱桃的卧室,而楼下的,则装在客厅里。 苏樱桃看丈夫在那儿调电话,于是走了过去,小声问:“哎,那个老爷子身体到底怎么样,也不吃饭,也不说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什么不舒服,要有,也是被我们打击的。”邓昆仑抬起头,难得的笑了笑说:“秦城重工只是量产达不到世界领先,但在设计方面已经能赶得上资本主义国家了,在基建设施这一块,他从华国是赚不到钱的。” 当邓昆仑的命运里没有下放两个字,没有入牛棚的经历。 这七年,他的工作间就能追得上发达国家的水平,本这种吸血虫,也就吸不到这个国家的血了。 大概,这也是老爷子心情低落的原因。 毕竟比起轻工方面赚点钱,重工才是真正的大资本。 本昨天吃多了,胃不舒服,今天躺在床上,大概还是在思索,自己能从哪个方面再从华国赚一大笔钱。 不过邓昆仑很生气,苏樱桃并不会为这个生气,这个国家早晚要开放,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她现在随时准备着,不也是为了赚钱。 但苏樱桃好奇一点,邓昆仑到底要怎么拆穿头顶上的那顶绿帽子。 他坚持说自己在这儿就能揭穿阮红星和本的越南情妇偷情的事情。 但秦州离香港,可太远太远了一点。 虽然说家里刚好装上了电话,目前因为本在的原因,还被授权开通了国际长途,阮红星只要打电话,邓昆仑就能接得到。 但是只从一个电话里,邓昆仑怎么能向本证明,他的情妇在跟阮红星偷情? 装好电话之后,过了不一会儿,就有首都方面的人打电话来话,问本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邓昆仑如实说:“他的情形不是很好,昨天晚上似乎有点食物中毒,目前一直在昏睡,还没有醒来。” “邓博士,本可是咱们国家的贵宾,他的养子在香港一直不停的打电话,在追问本的情况,你可要注意本的安全,赶紧从红岩调医生替他看看吧。”电话里的领导说。 邓昆仑索性说:“本的情形大概不太好,估计撑不过去了,你让阮红星直接给我挂电话吧,说不定老爷子要留遗嘱。” 对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啪一把挂了电话。 毕竟本今天一直在睡觉,没有安排任何行程,真要出了事,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但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还是个癌症患者,说不行就不行了,这似乎也很正常。 那边电话一挂,不一会儿电话就又响了,这回邓昆仑接了起来,说的就是英文了。 苏樱桃猜得到,打来电话的应该是阮红星。 昨天晚上他那么曲折的给本下毒,今天本的身体不舒服才是正常的。 不过这俩人之间说了什么,苏樱桃肯定听不懂。 只听电话里的人声音格外的沉厚,听起来就是心机非常深沉的那种人。 过了一会儿,就在对面怒吼的时候,博士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他抬起手腕盯着表,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拾级上楼,去找本了。 当然,苏樱桃紧随其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尤其是,邓昆仑要真能揭穿老爷子被绿的事情,她很想欣赏一下,一直在玩弄人心的,本的神情。 邓昆仑站在床头,跟本简单的交涉了几句,本就准备从床上爬起来了。 老人太肥胖,爬不起来,还是邓昆仑把他扶起来的。 肥胖,臃肿的睡裤的老人家进了苏樱桃的卧室,在邓昆仑的协助下,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不知道跟对方说了些什么,立刻就挂了电话,脸色惨白的,盯着还在床上午睡的杰瑞。 他的嘴唇在一瞬间变的煞白,满是老人斑和皱纹的脸上,皮肤不停的颤抖着。 过了很久,老爷子突然跌坐在了床沿上。 <b r> 这时邓昆仑才悄声对妻子说:“刚才,阮红星问我,本怎么样,我告诉他,其实本已经死了,但我还没告诉官方。当时阮红星啪的一把就把电话挂了说他饶不了我。而本这个电话,是拨给住在浅水湾,他那个情妇的,现在,阮红星就在他情妇的家里,疗养院距离浅水湾15分钟车程。明白了吗,本以为自己的情妇和继子相互并不认识,但是当听说他死了之后,15分钟,他的继子就出现在他的情妇家里了。” 原来是这样啊。 但苏樱桃毕竟哪怕做了个梦,梦里的20年也一直生活在监狱里,对于资本主义花花世界,完全没有认识。 她下意识说:“本的情妇没那么傻吧,怎么可能告诉本,说阮红星在自己家呀。” “当然是佣人接的电话,佣人告诉本,家里来了一个越南男人,此刻跟女主人在一起,明白了吗?”邓昆仑又说。 所以就这么简单? 只是这么简单? 毕竟离的远,消息不灵通。 阮红星要玩邓昆仑,从首都策反厨子,提前谋划,想在本去吃饭的时候下毒栽赃,邓昆仑又何尝不是在玩他。 将计就计,你下药我接着,我还告诉你本已经死了,离的这么远,死无对症,你怎么办? 阮红星一接到消息,下意识就要去找本的情妇商量对策,毕竟他们现在是跟本最亲近的人,有事情必须一起商量。 确实简单,但也有效,一下就试出来了。 绿帽子这东西戴着可不舒服。 哪怕本对那个越南女人也不过玩玩而已,但是后怕啊。 干儿子跟他的情妇搞在一起,想要他的命不是早晚的事情? 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叫鹰啄瞎了眼睛? 其实,苏樱桃倒是很希望这老爷子被自己的干儿子和情妇联手弄死,那于他来说才叫死得其所。 现在就揭穿这件事情,看他那生无可恋的样子,真是可笑。 命运对他已经很仁慈了。 老爷子坐了很久,突然从眼里流出两股眼泪。 邓昆仑对于这个老人,能给予的只有打击,狠狠的打击。 他两手插在兜里,年近四十,但只有眼角有点鱼尾纹,衬着他那张东方式的,标准而又标志的眼睛,无比的动人,他退到靠窗的书桌上,突然一跃,直接坐到了书桌上,突然就是一笑,他笑的时候可真好看,带着点顽皮的轻佻,但又不过份。 轻轻晃动了一下双腿,抬起头,他问:“还能挺得住吗,要是你挺不住,我还可以告诉你,你的每一任情妇他都睡过,这算惊喜吗?” 这是无情的回击,也是嘲讽。 当初那个倔强的男孩,曾被本恐吓,恫吓,威胁,甚至赶出家门,让他无家可归。 而现在,报应到了,他正在无情的回击他,不给他喘息的余地。 空气常久的凝结着,就连苏樱桃都觉得很难堪。 “爷爷,你怎么哭了呀爷爷?”杰瑞睡了个长长的懒觉,醒来了。 打了个哈欠,发现另一个爷爷在哭。 于是爬了起来,拿着自己的枕巾,小短腿摇摇摆摆,就来给本擦眼泪了。 “你是不是又尿裤子啦,不丢人,下次记住就好啦。”孩子抹着他的眼眶,温柔的说。 见本突然抽搐了起来,他还学着苏樱桃的样子,抱住了本的脑袋,奶声奶气的说:“不哭不哭,不丢人。” . 第246章 黄连穿肠苦想搞定洋鬼子,必须是老红…… 一个癌症患者, 在切除肝部肿瘤之后又多活了五六年。 本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也是一个传奇。 而这种人是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惜命的人,怎么可能容易忍自己的情妇和养子搞在一起, 他们搞在一起, 他的生死不就全由他们掌控了? 难怪邓昆仑会说自己有的是筹码,只要抛出来,阮红星必定出局。 现在阮红星大概正在急的团团转, 毕竟他的手段堪称舍了孩子套狼。 可惜狼没套着,孩子还被邓昆仑这只笑眯眯的, 不动声色的大灰狼给吃了。 且不说这个。 今天本昏睡了一整天, 是因为昨晚羊肉吃的太多, 上火了的原因。 刚才又受了点刺激, 几乎站不起来, 好容易才被邓昆仑扶着坐到床上, 不但身上的味道浓烈的,让苏樱桃想要窒息,而且他嘴上起了满嘴的泡,两只眼睛变的红彤彤的,看起来好吓人。 本是个很惜命的人, 上床之后就一直在嚷嚷,说让邓昆仑给他请医生, 因为邓昆仑一直不吭声, 他甚至认为邓昆仑是想就这样放任他死。 这老爷子生命力顽强, 脾气也暴躁,干脆又咒骂上了。 他在里面骂,杰瑞就在外面大声嚷嚷,一老一小, 吵了个热闹。 “这怎么办,送医院吧,我看他这上火的厉害,上火不是病,但是烧坏了也不行吧。”苏樱桃说。 邓昆仑听着楼上的鸡飞狗跳,却说:“不碍事,你去趟小邓村,问我母亲要点黄连,再要点穿心莲来,上火而已,煮点汤给他喝就行了。对了,你就说本来了,让我母亲也来一趟。” 邓昆仑索性也不去上班了,就在家里看书了。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苏樱桃嫁给博士之后最悠闲的一段时间了。 工作上没什么大事儿,下午只需要报个道,安排一下工作就行了。 她于是把杰瑞一带,就准备回趟小邓村。 当然,这时候她并不知道邓昆仑接下来要做什么。 但不论博士想做什么,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争取本的遗产。 从本要来的那一天开始,他的目标特别明确,就是想要遗产,阻止那笔遗产流入阮红星手中。 而现在,本只是看透了阮红星,并不意味着他会喜欢博士,博士在他面前连句软话都没说过,甚至一直都是在无情的嘲讽他。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把遗产给博士。 带着儿子出了门,开上车,四五月,春光正是好的时候。 “褚叔叔……郑阿姨。”杰瑞在后面,突然喊了一声。 苏樱桃其实早就看见了,郑霞和褚岩俩在压马路。 毕竟刚刚结婚,现在还是小两口,新夫妻,俩人应该是刚刚从供销社出来,郑霞一只手里提了一挂五花肉,而褚岩的手里则提了很多菜,还提着一布袋的米。 不过就在看到苏樱桃的那一刻,褚岩快走两步,就离开了郑霞。 “老爷子今天怎么样?”褚岩拦停了车,问说。 其实本不出门,对于褚岩来说比较好,只要派两个人站岗就行了,老爷子要是出了门,为防意外情况,他的压力特别大。 这才刚刚新婚,虽然褚岩嘴里说自己无所谓结婚,但今天早晨报道的时候,他又迟到了,而且看得出来,他想努力装严肃,但是嘴角都合不拢。 苏樱桃没答这个,问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国营饭店那个厨子和服务员,拦下来了吧?” “应该还没有,不过广州那边的公安要顺藤摸瓜,找到上线才会拦停他们。”他说完,看郑霞也走了过来,于是直起了腰,收了笑,又是一脸严肃的背起了双手。 郑霞很敏锐的,发现褚岩不但不喜欢别人看见他们俩并肩,而且也不喜欢他跟人交谈的时候自己在场,于是提着肉先走了。 “胖姑娘挺不错的,今天晚上要给我做饭吃,我先走啦。”褚岩笑着说。 郑霞那叫丰满,不叫胖,苏樱桃觉得褚岩嘴巴这么欠,早晚得遭报应。 毛纪兰去年就从副场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而且为了能让大嫂接替她的位置,其实还在农场闹过一阵子。 但现在的密林农场已经不是当年的草头班子。 副场长直接是首都派的人,她索性也就在家里操持家务。 但操持家务可不意味着她会在家里洗碗做饭,作为一个老红军战士,她的斗志永不磨来,而且,她现在专心的,开始带着几个儿子致富了。 她督促几个儿子把那片沙漠绿洲全种成了桑树,然后就在沙漠里悄悄种桑树,在家里养蚕。 苏樱桃的轻工厂一年到头需要大量的蚕丝,用来做刺绣。 她不占儿媳妇的便宜,也不到儿媳妇的厂子里搅和,当狗都嫌。 但是她可以种桑养蚕啊,养了蚕,织成蚕丝悄悄卖给苏樱桃,没人知道,也没人抓得住,她剩下的三个儿子不就富了吗? 进了村,才停下车,在邓老四家的院门外,苏樱桃就听见毛纪兰的骂声:“邓老四,你再癞驴屎尿多,小心我抽烂你的屁股。” 随着苏樱桃敲门,老太太立马没了声儿,开个门缝儿,警觉的往外看看,一眼看到她圆嘟嘟的小吉瑞,立刻就是哎哟一声:“我的心肝肉儿,你咋来了。” 把苏樱桃放进门,伸手一抱,哎哟,可真沉。 “这怕是个千秤砣吧。”毛纪兰抱着掂了两掂说。 正是春四月,家里悄悄养的蚕已经长大了,正发出沙沙沙的,吃桑叶的声音。 这些蚕结成茧,纺成丝,不就是钱? 老大老二去背桑叶了,邓老四给毛纪兰赶着在给蚕喂桑叶。 顺手从毛纪兰手里抱走了杰瑞,毛纪兰才算没在儿媳妇面前丢人,她还没老到抱不起孙子的年龄,但杰瑞她确实抱不动。 听苏樱桃说要些黄连和穿心莲,这个家里有得是。 再听苏樱桃说,曾经带走邓昆仑的那个老洋人居然来了,毛纪兰顿时两腿一软,差点没瘫在地上。 但是紧接着她就拍巴掌了:“那可是咱的大恩人,是他上火啦?走,咱赶紧去看看。” 她自己走不要紧,看老大老二俩进了门,立刻就让他们卸筐子,并且说:“走走走,去趟小白楼,咱们家的大恩人来啦。” 本对邓昆仑可不算什么恩人,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仇人。 但毛纪兰又不知道儿子受过的苦 ,只感激他替自己把儿子培养成材。 这就带着几个儿子,拿着中药去小白楼了,看老四连衣服都不换就要走,她又是一巴掌:“那是你哥的恩人,是咱们全家的恩人,咱得去感谢人家,你穿成这样咋行” 上车,毛纪兰也不坐在车厢里。 理由是自己年龄大了火气,喜欢吹点冷风。 但其实是怕她和几个儿子太脏,弄脏了苏樱桃的车厢。 这老太太就像一股火,烧起来能烧死你,但要没她,就凭邓家兄弟,不可能有如今贼闷闷的富,还富的流油的日子过,她一个人撑起了全家。 到了小白楼停下车,苏樱桃就见自家门外围了好多人。 而本,声音嘶哑,但一直在楼上咒骂着。 左邻右舍都来了。 虽然说博士家总出新鲜事儿,也总来奇奇怪怪的客人,但金发碧眼的洋人还是头一回来。 而洋人在楼上,听起来像是杀猪一样在叫,这也很新奇。 看苏樱桃来了,徐俨就说:“你家那个洋人一直在骂人,骂邓昆仑,我估计他情形不太好吧,你也不管管?” 苏樱桃这回乐得放手,而且还跟大家一起看热闹。 毕竟她也很好奇,老爷子上火成那样,邓昆仑都不请医生,要请他妈个蒙古大夫来医,而且把本惹燥成那样,他到底要怎么争遗产。 毛纪兰一进门,上楼,摸了一下本的额头,是凉的,特别凉。 再摸摸手,烧的发烫,再看看他跟牛舌头一样长的大舌头,上面一层厚厚的苔,这还用说,就是上火。 熬汤药,败火。 其实早在42年那一回,本在华国的时候,身上生了癣,就是毛纪兰用中药给他擦好的。当时这个洋鬼子并不愿意,也大嚎大叫,说毛纪兰在的中药是恶心的,肮脏的粘稠物。 但是中药涂上去不几天,他的癣就好了,所以毛纪兰认为这一次,本也能从自己的手上好起来。 中药汤子特别苦,而这时本混身发烫,又没力气,尝了一口,呸的一下就吐掉了。 他开始挣扎,又开始骂脏话了。 但他不喝怎么成,邓家有四兄弟呢,有扶的,有劝的,还有捏鼻子的。 杰瑞还在一旁大声两只手并成喇叭,高吼着的劝:“所有的爷爷都会被灌药,一口喝下去就不会觉得苦了。” 外面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听楼上又是吵,又是喊又是闹的,这不像接待客人,反而像是过年杀猪。 现在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苏樱桃的预料了。 她心里明白,邓昆仑是想为本好。 但是那么一个老爷子,他又软硬不吃,好坏不听,你把他送到医院,推出去不就完了,这要真折腾下去,折腾没命了怎么办 这笔遗产真不好要。 好在本给折腾出了一身的汗,下午倒是睡的很好。 老人肠道弱,消化不好就会积食,上火。 应对积食最好的方法就是饿。 到今天晚上,本就有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不过穿心莲加上黄连,败火特别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本身上的火气其实就退了。 楼下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汤姆和珍妮也回来了。 汤姆抱柴禾,珍妮洗菜打下手,苏樱桃做起了晚饭,这回,她是照着博士的食谱,认认真真做的西餐,毕竟本是个西方胃,吃不惯中餐。 本沉沉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先于无意识中飚了两句脏话,这脏话一飚出来,汤姆在楼下就呲毛了。 他最反感的事情就是别人不讲礼貌,说脏话,一把就把柴禾摔在了地上:“婶儿,咱能让本那个坏老头走吗,他再呆下去,会把杰瑞都给教坏的?” “什么叫坏老头,那是你叔的恩人,没他就没你叔,也没你呢。”毛纪兰呵斥说。 汤姆气的小脸胀红,想把杰瑞带走,但他拗不过毛纪兰。 毛纪兰听见楼上的本在吭气儿,立刻把杰瑞从汤姆手中夺了过来:“走,乖孙,咱们上楼,见咱的恩人去。” 杰瑞笑着说:“是爷爷。” 带着杰瑞上了楼,看本睁开了眼睛,毛纪兰笑呵呵的,就把杰瑞放在他身边了,原来笑着说:“瞧瞧,这是我的大孙子,就是您替我养大了儿子,他才能给我生这么乖的大孙子的,您看见了吗?” 杰瑞盘腿坐在爷爷身边,也凑了过来,圆圆的,软嘟嘟的脸蛋上,两只好奇的在眼睛骨碌碌的望着本,一只手指像小□□棒一样的小手,抚上他的脸,也在温柔的问:“爷爷,你好点了吗?” 本刚刚睁开眼睛,人还是睡眯糊的,两只蓝色的眼珠子,注视会儿毛纪兰,又注视一会儿杰瑞。 上火把老人给折腾疯了,尤其是他还特别怕死,中午的时候,听邓昆仑说阮红星跟他的情妇搞在一起,这个消息让老爷子急火攻心,就已经受不了。 羊肉的火再加上阮红星的火,这两把火把老爷子给烧的,整个下午一直昏昏沉沉。 就在刚才,毛纪兰来了之后,不由分说的,又开始给老人灌黄连汤。 本是个m国人,还是个有钱人,吃药都是用最好的红酒来冲的,哪喝过黄连汤。 在喝的时候,以为邓昆仑这是要杀他,在被压着灌药的那一刻,管他是洋人还是华国人,信仰的是上帝还是佛祖,都会去回想自己的一生。 人之所以敬畏死亡,是因为死亡的不可控,也是金钱和财富,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止的。 一个人面临死亡时,都会回忆自己的一生。 作为一个商人,他对商业对手虽然无情,但那是在生意场上,对待亲人父母,他很好,他深爱着自己的母亲,并且继承了父亲的遗志,由衷的为父亲,为m国而骄傲。 几个养子他都虐待过,但对邓昆的虐待尤其多。 西方不讲究因果报应,所以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直到刚才,他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东方女人。 他于是想起了那个曾经把自已那四块还沾着血的大洋,递到他手上的东方老太太,她是那么的瘦,瘦的皮包骨头,她的脚是畸形的,她甚至都站不稳,她甚至愿意给他下跪,但她的背一直是那么的挺直。 四块大洋,那是她的全部。 当她把自己最疼爱的孙子交给他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个只有四岁的,软软的小孙子将会面临什么。 他呵斥,恫呵,一路辱骂,像上帝 一样居高临下的对待他,最后把他无情的逐出家门,让他无家可归,那时候,他是确定他会死在外面。 甚至,听说教会学校的校长收容了他的时候,本还特意给校长施过压,让他赶走邓昆仑,只不过校长没听他的罢了。要不然,邓昆仑早就沦落为流浪儿,死在m国的街头了。 那一切都是他做的,他差点亲手结束了邓昆仑的生命。 “你好点了吗,坐起来喝点小米粥,我自己做饭不好吃,我让儿媳妇给你熬?”毛纪兰面对着这个庞然怪物,声音轻的像对蚕宝宝说话一样。 邓家几兄弟站在门口,局促的站着,东方式的热情,感激,以及感恩,浮在他们的脸上,一个个颤颤兢兢。 而本,在睡了一觉之后轻松了很多。 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芝士香味。 邓昆仑那位把不喜欢流露于言表的妻子,端了一盆汤进来。 她是用他带来的星星意面做的浓汤,他闻到鸡汤、红葱头和胡萝卜,以及芹菜,橄榄油的香味。 人习惯的都是自己原本适应的味道,而本折腾了一天,这样的意面会让他味口大开。 “饿了就吃点东西吧,可以在床上吃。”苏樱桃还是从张爱国家借了一张炕上可以放的桌子,把意面摆在了桌子上了。 一种很奇怪的吃法,汤盆、勺子,炕桌,这是张爱国的老父亲吃饭时需要的东西,给这个洋人用着刚刚好。 没人翻译,本也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就像30年前,毛纪兰曾经用中药治好他的癣一样,显然,刚才那些苦苦的汤汁,才是让他快速恢复健康,恢复食欲的良药。 邓昆仑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曾经的本当然不会信这种话,而且还嗤之以鼻:只要你有钱,就可以吃不苦的药,只要你有钱,不需要忠言,因为金钱就是一切。 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刚才,在他最无助,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确实是那碗苦药,让他快速的恢复了健康。 而毛纪兰的笑,更让他意识到,自己曾经对邓昆仑的苛待和追杀,他肯定没跟他的母亲提及过。 要不然她不会带着她的孩子,以如此感激,感恩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东方妇女,本上一次见面,还是30年前。她背上背一个孩子,怀里抱一个孩子,腰上还别着两把随时会走火的土盒子炮,凶神恶煞,威风凛凛。 但现在她老了,就像曾经,她的婆婆一样老,头发花白,身材矮小而又瘦弱,似乎风就能吹倒。 但她又是那么的强韧,混身充满了力量。 依旧像当初一样热情,看着他时,就好像看着上帝,看着救世主一样。 “少吃一点,吃完再睡一觉。等你休息好就可以走了,褚岩会把你送回香港的。”邓昆仑拍了拍本的手,说:“在我们华国,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论曾经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我永远感激你把我从这个国家带出去。” 本于是拿起了勺子。 毛纪兰慢慢坐到了床沿上,两眼希冀,好像生怕这饭不合胃口,他要不吃似的。 杰瑞也凑了过来,嘟着小嘴巴,替他吹着汤盆里的面。 散发着奶酪和红葱头的香味的浓汤面,是那么的让人有胃口。 看本往嘴里送了一口汤,毛纪兰拍了一下大腿,笑里饱含着满满的满足。 邓家几兄弟对视一眼,也是一脸的满足。 这是跟金钱全然无关的东西,他们也不在乎他的遗产。 只是一种他们自然而然,表露在外的感恩。 而上帝真正需要的并不是金钱,是感恩。 本一直以为自己于华国,于东方来说是上帝是救世主。 但刚才,在仿如生死弥留般的关头,他才发现自己曾经对待邓昆仑,对待别的孩子时,其实是个魔鬼,他于这个国家,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魔鬼。 他苟合了媒体,压下了731部队的报道,那是魔鬼才有的行径。 如今他还想从这片土上赚更多的钱,这也是魔鬼才会做的事情。 而当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个魔鬼时,才感受到只有上帝才配有资格拥有的感恩。 这是他求了一辈子的东西,但偏偏在他认清自己的真实面目之后,才真正感受到了。 而这时,那个曾经被他赶出家门的男孩,长大了。 穿着这个国家的男人们喜欢穿的,扣子系到脖子眼的中式服装,站在卧室门口,两只东方式的眼睛那么坦然的望着他,浮着微微的笑意。 恰如被他赶出门的那一天,他脸上的平静,不过他终于在他面前笑了。 本只在他逗那条被阮红星毒死的狗的时候,才看他笑过。 他在他面前,从来不笑的。 他长大了,成熟了,哪怕本是西方审美,也不得不承认他像阮红星一样,是个极度帅气,并且充满魅力的男人。 他笑的那么温柔,温和。 但他是个看似温和,却永远都不能被打败的男人。 . 第247章 战争创伤本踏着汤姆带血的脚印,走回…… 本一直在默默的喝着汤, 吃着饭。 邓老四其实还想多说几句,但毛纪兰看本开始吃东西了,立刻就说:“走吧走吧, 咱别打扰老人家了, 让他安安静静吃顿饭。” “娘,我都还没跟人说感谢的话呢。”邓老四向来嘴巴欠,又说。 毛纪兰瞪了儿子一眼:“你说啥他能听懂, 赶紧跟我走。” “那位老母亲,她的坟墓在哪里, 我明天能去看看吗?”本突然问。 他问的是邓昆仑祖母的坟墓, 邓昆仑犹豫了一下, 才说:“可以, 明天我们全家一起去一趟吧。” 现在讲究破四旧, 破封建, 按理是不允许公开上玟的。 邓昆仑也还从来没带儿子去给他奶奶上过坟呢,正好明天带着全家一起,去给老人上个坟吧。 这天晚上本的睡眠很好,等第二天一早就能起得来了。 而且黄连和穿心莲足够败火,苦完之后的老爷子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早晨起来, 苏樱桃尝试着用本带来的火腿和奶酪,芝士, 黄油做了一个批萨。 她自己就有烤箱, 在首都的时候也吃过批萨, 大概知道该怎么做,还别说,虽然头一回烤,但是烤出来的批萨面皮金黄, 内里柔软,上面洒了满满一层芝士,香味一飘出来,汤姆和杰瑞几个急的团团转。 香啊,真香。 本昨晚只喝了汤,饿了一夜也是胃口大开。 不过他依然想跟苏樱桃聊聊,但苏樱桃完全没有想跟他聊天的意思。 汤姆依然是,只要本下楼,就会立刻起身走人。 而且,因为厨子和那个服务员,连带被人用一辆自行车,以及羊肉策反的金有全是汤姆发现的,鲁一平把自己今年去省里参加公安厅会议时发的优秀奖章送给了汤姆,而且给他手写了一张表扬奖状。 汤姆特意把它贴在了餐桌旁的墙上,等本下了楼,坐在餐桌旁的时候,还故意敲了敲奖状,用英文大声说:“这是谁呀,原来是邓长城啊,他怎么就这么优秀啊,又获得了一张大奖状,还是公安局发的呢,他可真帅。” 本即使现在心情变好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依旧是个特别喜欢说脏话,而且跟汤姆在价值观上截然相反的人。 所以他看了看那张奖状,等邓昆仑给自己翻译完,就轻轻说了一声:“愚蠢。” “但孩子的愚蠢救了你的命,不是吗?如果不是这个愚蠢的孩子,阮红星早在去年就策反的厨师,会把你削成一片片的涮羊肉。”邓昆仑轻声笑了笑,然后说。 厨子和那个服务员当然已经被抓住了,而且早就吐口了。 在电话里,本也听中央政府的人已经说过这件事了。 想起涮羊肉的师傅那出神入化的刀功,吓的本抖了两抖。 “在我们华国有一句话,叫斗米养恩,升米养仇,您给予阮红星的太多了一点,这大概才是他想杀了你的原因。”邓昆仑又说。 本的脸色愈发白了,但依旧没说话。 “走吧,去上坟。”邓昆仑放下奶杯说。 苏樱桃也没去过邓昆仑家的祖坟,其实就在小邓村的对面,他父亲、祖母全都葬在那儿。虽然说现在不讲究上坟,但她还是悄悄剪了些纸钱,听说邓昆仑的父亲酷爱抽烟,她又到供销社去买了两盒烟。 邓昆仑带着几个孩子提前出门,去给车加油了。 本坐在沙发上,刚才一直在打电话,打完之后,虽然电话一直在响,但他并不接,就开始翻自己带来的影集了。 翻了会儿影集,他突然招了招手,示意苏樱桃过去。 “这就是阮。”递给苏樱桃一张照片,本苦涩的笑着说:“我曾经最骄傲,也最虔诚的儿子。” 苏樱桃接过了照片,就见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美国大兵军装的男人,侧首回眸,对着镜头在笑,看起来年龄跟邓昆仑差不多,眼眶很深,嘴唇略厚,是个标准的东南亚长相。 m式军装是非常帅气的,邓昆仑虽然没在m军服过役,但曾经作为武器专家也在战壕里呆过,当时穿的就是这种军装,他照的照片因为足够好看,苏樱桃一直没舍得烧,悄悄藏着。 这个阮红星,完全不像邓昆仑给她看过的,小时候他和本合影的照片上那个瘦的像猴子一样的小孩子。 就像褚岩,不是标准的帅气,但是身上有一股男人味儿。 而且,有一种侵略和挑衅,让人望之生畏,又觉得他很神秘的感觉。 一看之下,苏樱桃居然觉得他还长挺有魅力的,嘴角裂着痞痞的笑,只看面相,并不叫人觉得讨厌。 曾经,在苏樱桃的心目中,这位丑的就像一只猴子啊。 但丑到极致,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他的五官有一种东南亚式的独特魅力。 “he\'s out! -is all over!” 本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听见外面有车的声音,于是把照片递给了苏樱桃,艰难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外挪去。 电话一直执着的响着。 苏樱桃还在看手里的照片,顺势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在哭,不过就在苏樱桃喂了一声之后,他用一种南方式的口音,试着叫了一声:“苏樱桃?”那个桃字往上扬的厉害。 “你是谁?”苏樱桃反问。 对面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很沙哑,还颇具一股磁性,哭声和嘶嚎突然就变成了笑,笑了会儿,他说:“我是你大哥的朋友,我叫阮红星。” 原来是那只越南猴子,他居然会说中文,这叫苏樱桃特别吃惊。 苏樱桃于是没说话,电话里的人又说:“我听苏前进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他最好的妹妹,你大概不知道吧,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他曾经说,你的存在才是他愿意跟我合作的前提,如果没有你,他不会选择跟我合作,也不会出国,更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乡。” “所以呢?”苏樱桃坐到了沙发上,笑着问。 对面的男人说:“邓昆仑是个古板,无趣,并且毫无情趣的男人吧,告诉他,我非常欣赏他的妻子,虽然只见过她的照片,但我深深为她着迷,他配不上他优秀,美丽,善良的妻子。” 这位阮红星同志,m国大兵,将来应该还是个大毒贩子,专门往华国贩卖毒品,而据邓昆仑说,这家伙几乎染指过本每一任情妇。 苏樱桃曾经就觉得纳闷,就一只丑到人神共愤的猴子,那些情妇们是不是全都高度近视眼,才会都要跟他来一腿的。 这一听才发现,人 阮红星能撩到本所有的情妇,有的是实力啊。 这个实力,甩了邓昆仑十万八千里。 这话说的苏樱桃简直飘飘欲仙,快拉不住自己的,要飘到房顶上去了。 “婶儿,咱们该出发啦!”汤姆在门外喊说。 苏樱桃于是一字一顿,对着电话里说:“那你可错了,邓昆仑既温柔又体贴,长的还很帅,每天晚上都在枕头上给他妻子背十四行诗,他的妻子想告诉你的是,她特别爱邓昆仑。” 啪的一声,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杰瑞和汤姆俩是男孩子,又很少去农村,一路上叽哩哇啦,那叫一个兴奋,而本,则一直意味深长的看着邓昆仑。 苏樱桃于是悄悄的,就把阮红星给自己打电话的事,以及本打电话给阮红星,说他out了的事情,悄悄跟邓昆仑讲了一下。 “遗产没了,阮红星肯定不会罢休的,而他本身是个化学专业生,我们已经砍断了他伸在华国所有的触脚,他肯定会亲自,再来一趟。”邓昆仑默了会儿,才意味深长的说:“他也是一个热爱着自己国家的人,而且,立志要让越南变的富有,变的强大,只不过走错了路,做错了选择,如果他将来真的来,我们得向他展示一下,什么叫社会主义勃勃的生机。而且,哪怕是在梦里,他也是陷害你入过监狱的人,我一定要让他为此而付出代价。” 苏樱桃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在梦里,不是平白无故入的监狱了。 但她现在好奇的是,邓昆仑既认识褚岩,又认识阮红星,而且阮红星是坑她的人,当初一直给她写信,照顾她,该不会是因为他发现,是阮红星害了她,才会觉得愧疚的原因吧。 要是那样,苏樱桃就很沮丧了。 她宁愿博士是看了她的照片,一眼钟情,爱了她二十年的呢。 “不要碰我。”突然,汤姆吼了一声。 苏樱桃回头一看,就见本大概试图去摸一下汤姆,但汤姆不但在躲避,而且还厉声的呵了本一声,并且努力的往车窗边挪着。 本是因为感激汤姆救了自己,才想表达一点亲昵的,这种亲昵,已经是他对一个孩子,最大限度的宽怀了。 但这孩子跟小时候的邓昆仑一模一样,倔的就像一头驴。 老爷子的脾气本身很暴躁,看汤姆这个样子,于是恶恨恨的又说了一句:“愚蠢!” “你才愚蠢,愚蠢之极。”汤姆看苏樱桃瞪着自己,特别委屈的,低声跟苏樱桃说:“昨天我所有的剪报全都淋上了他的尿,现在脏了,没法看了。” 孩子十年的荣誉,被本一泡尿给浇了,心里能不委屈吗? 他恨死本了。 而本,就更觉得汤姆简直无可救药了。 这个孩子比邓昆仑更讨厌,本从此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坟地在河对岸,这是一条小河,因为河水太浅,并没有桥,只在河中间有几块大石头,人们从石头上挑步过河就可以了。 这条河,这个地方,本在解放前就走过。 现在跟30年前的变化并不大。 不过地方的变化虽然不大,但是人的变化却特别大。 因为毛纪兰和几个儿子,儿媳妇大嘴巴的宣扬,整个向阳公社的人都知道曾经带走邓老三的那个洋鬼子又回来了,而且还要给邓老太上坟。 这是天大的面子,也是天大的热闹,原本大家早晨都该去上工的,但是记分员,支书,书记都跑来看热闹了,社员们又岂能不看 几百号社员集体出动,支书和书记们全都穿的正儿八经,还通知社员们穿上了他们最好,最干净光鲜的衣服,集体守在河两岩。 他们在看本,本也在看他们。 人们身上的衣服有了明显的改观,比之解放前他来的那一回,虽然依然朴素,但都穿的很干净。 而他解放前来的时候,所有人,不论老人还是孩子的脸上,都带着战争创伤,眼神里满是惊恐和无助,以及茫然。 但现在一目望过去,这些华国人的脸上,虽然有些人的脸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好奇,要是他回望某个人的眼睛。 虽然那个人一开始会很愤怒,但只要他笑一笑,对方也会回之一笑。 毛纪兰带着儿子儿媳妇,早早就在坟上等着了。搓手搓脚,那叫一个兴奋。 博士和苏樱桃提着纸篮子,还在边走边聊,几步就跳过河了。 杰瑞跟本是走在一起的,小孩子眼中的世界,跟大人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老人和孩子是同一类,他们要小心路上的石头,田梗上青苔,或者草的地方,因为一不小心,他们就会摔倒。 “爷爷小心这儿。”杰瑞指着一株上面满是露水的草说:“滑,小心滑。” 要在这儿摔倒,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情。 本点了点头,在意识到自己不是上帝,而是魔鬼,也不是这片土地的救世主,以及阮红星对自己的背叛这后,这位老人现在其实已经虔诚了很多了。 温柔的点头,他在七十多岁的高龄,像个孩子一样,在这田间地头小心翼翼的走着,并且,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段日子,会尝试着,尽量闭上自己的嘴巴,而不是满嘴吐脏话。 眼前是一条河,并不宽的河。 本上回来的时候,穿着美军的高邦靴子,几步就可以淌过去。 但现在他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了,一泡尿就可以让摔倒在地,并且爬不起来。所以,围观的人很多,河对岸,还有很多人在看着他,都在等着他过河。 就这样一条河,拦住了本的去路。 他可以迈到那块石头上,但是他怕自己要滑倒,要摔倒。 要是摔倒在河里,不但没有面子,而且,他的健康也会大受损害。 本现在有点后悔了,甚至想折身回去,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以为他还是三十年前那个健壮的黄金单身汉,但显然,他现在已经不是了。 怎么办? 就在这时,本就见汤姆脱了自己的两只白胶鞋,并且用鞋带拴好,然后把它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接着,他赤脚就踏进河里去了。 在河里踩了一圈儿,他又出来了。 扬起头,十四五岁的小少年依然是满脸的不满和不忿,却说:“来吧,抓着我的肩膀你就可以过河了。” 只是一条小河,河中间有几块石头,但这几块石头,就像几坐大山一样。 两条小腿又细又长的少年又跳进了河里,站在一块石头旁,然后抱上了双臂支出肩膀,等着本。 本一手是拐杖,在河里戳到一块发硬的河床,再抓上 汤姆的肩膀,就等于两边都有了支撑,就这样,他每站到一块石头上,孩子就停下来,等他喘好了气,估计好了下块石头的位置,再等他要起身的时候,继续往前挪。 一块又一块,总共不过五块石头。 在踏上陆地的那一刻,本长舒了口气,再想看汤姆的时候,他已经转身,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祭拜也不过是拄着拐杖,默息一会儿,所谓的坟墓也不过一个长满了青苔生荒草的小土包。 本也不过站在坟前注视了一会儿,就该往回走了。 而汤姆,等他到河边的时候,依然跳进了冰冷的河水里,抱起双臂,就那么挨着。等本过了河,一言不发,毫不留恋,连蹦带跳的往前走了。 他在极力的躲开,这是像邓昆仑一样的坏脾气,他们或者会帮助你,但只要你触犯了他们的自尊心,他们就永远都不可能向你低头,或者和解。 本于心里,轻轻骂了一声愚蠢。 但他往前走了几步,就发现汤姆留下的,湿潞潞的两只大脚印里,有深深的两道血痕,而且两个脚印里都有。 他重达180斤,过河的时候,至少有一半的重量是压在那孩子肩膀上的,当他用力的时候,重量会比180斤还多。 孩子的脚应该是在顶着他过河时被河里的石头给刺伤的,但他连哼都不会哼一声,跑到很远的地方之后,从田里抓了一把野草,擦干净自己的脚,穿上了鞋子,打开了车门。 然后,帅气的少年又跑回那条小河边,轻巧的跃过河,蹲了下来,他的弟弟,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爬上他的肩膀,他抓着弟弟,弟弟张开双臂,就在田野里开始奔跑了。 俩个孩子在田野里放肆的奔跑着,笑着,高声的喊着。 邓昆仑站在远处,就那么两手叉兜,微笑着看着他们,笑的像个孩子一样。 直到此刻,就在此刻,本突然发现自己了解了曾经那个倔犟的,孤独的,不会讨好他的孩子的内心。 当他站在他面前时,当他忍辱负重的承受他的坏脾气和粗鲁,甚至辱骂时,当他哭着去求校长收留他时,当他从逆境中一步步崛起,并且不顾死的危险,想要回到这片土地上时,他内心的期望。 他的一切努力,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孩子和后代。 他是想让他的孩子,能就像此刻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奔跑在这片他热爱的田野上,才把自己的前半生委身给了魔鬼。 他做到了! 他真的做到了。 没人知道汤姆的两只脚掌心现在都是破的,而且还在持续流血。 但他也是开心的,他能挺得起脊梁,他能拒绝遗产,因为他拥有这片土地和土地上不受歧视的自由。 那是像邓昆仑那样的男人,无数个,曾经或忍辱负重的出国留学,或不屈不挠的坚决抗争,曾经用自己的鲜血染红这片土地,然后,用肩膀给他顶起来的。 就一如刚才,他默默的伸出肩膀,顶着他一样。 他们是沉默的,不善表达的,羞涩的,但他们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感恩的人。 本活了七十多年,经历了无数的事情,见过无数的人。 他可以用自己一生的阅历总结出一句话:钱可以办成任何事情,如果办不到,只能证明你的钱还不够多。 但是这儿得备注一点:有小部分的华国人除外! 本就顺着汤姆那带着血的脚印,慢慢走回了车上。 . 第248章 团支书本居然把遗产给了………… “爷爷, 你#xeb0d不#xeb0d以后就不走了呀?”从坟上回程的路上,杰瑞窝在本的怀里,扬起头问本。 本没听懂, 但能看得出孩子眼神中的留恋, 迟疑了一下。 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抛开情妇#xe257养子,#xe257这些孩子们生活在一起的几天, 让他无比敞快,而且还不需要防备任何人, 当谈及走, 他确#xe563很留恋这儿的生活。 邓昆仑立刻说:“不, 他要走, 他马上就要走。” 杰瑞想了想, 伸开自己的小手, 给了本一个东西:“我把这个送给你吧,回到#xeeee,记得要做个好爷爷呀。” 本接了过来,居然#xeb0d两只蚕宝宝,应该#xeb0d他小邓村的哥哥们从蚕房里偷出来, 送给他的。 杰瑞给了本两只,又给了汤姆两只, 再给了珍妮两只, 自己留了两只, 轻轻摸着蚕宝宝说:“长吧长吧,长大你们就能变成钱钱啦。”原来#xeb0d个小财迷啊。 邓昆仑回头看着本,说:“我母亲现在有20亩桑田,我妻子的轻工厂, 据说这两天在广州卖了将近18万元的货物,#xeb0d卖给日本人的,这就#xeb0d汤姆的底气,也#xeb0d我们#xec8b#xeeee人的底气,我们会守护这片土地,同时经营这片土地,#xe572终我们也会变的有钱,这#xeb0d良性的致富方式,我们华#xebe0人跟美州大陆上的印第安人#xeb0d不一样的,所以,放弃您想在这儿赚钱的想法吧,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 #xeb0d啊,同为土着,印第安人如今何在? 但华#xebe0这个文#xe300古#xebe0,历经摧残,#xe1f8依然屹立不倒,它#xeb0d打不败的。 本长长的吁了口气,望着窗外,问了邓昆仑一句:“我在美联储的账户里114万美金,同时还拥有洛克菲勒#xe257波士顿银行,以及得克萨财团不菲的股份,但我#xe3e4不觉得满足,而且对死亡充满恐惧,#xe3e4且,总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些什#xef3a。邓,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我就会把所有的资产#xec8b留给你#xe257你的儿子们。” 邓昆仑笑了一下,转过头说:“我有一个能让您在这个世界上,包括华#xebe0,m#xebe0,苏联,所有的#xebe0#xeeee为您而震颤的办法,要听听吗?” 本苍老的脸慢慢的凝到了一起,又舒展了开来,一脸希冀的看着邓昆仑。 这#xeb0d他毕生的追求,当然想听。 …… 邓昆仑当时说,本会把遗产留下来的时候,不但苏樱桃不信,褚岩甚至宣扬,自己早就准备好了极为丰盛的一坨屎。 准备好好品尝一下,毕竟他这辈子还没吃过屎。 而在从坟上回来之后,本#xe3e4没有再去秦城重工视察,就离开了秦州。 起身前往香港了,走的时候,因为他的恳求,博士#xe257褚岩都陪他一起去了。 当然,用脚趾头,苏樱桃都能猜得出来,本只要一天不说遗产的事情,褚岩就一天能用屎尿屁来恶心邓昆仑。 因为#xeeee里的电话#xeb0d允许转接#xebe0际长途的,所以,苏樱桃跟博士倒也经常通电话,所以知道本回到香港之后,阮红星又去哭过,跪过,求过。 但#xeb0d,虽然本也雄心勃勃,还想再赚500年的钱,可他的肿瘤#xed7d经复发了,回去一检查,#xe3ac发现肿瘤恶化的特别厉害,癌症#xed7d经到了无法开刀治疗的地步。 且不说他拒不肯见阮红星,就连#xe5e5位越南情妇的房租都不肯再付了,据说#xe5e5位越南情妇等了一阵子,等不到本之后,去街头做妓.女去了。 曾经,邓昆仑#xeb0d本#xe572讨厌的孩子。 但#xeb0d在接下来的半年里,邓昆仑曾#xedd1后三次赴港。 在香港的疗养院,本走完自己人生#xe572后一段,#xeb0d由邓昆仑#xe257褚岩陪着的。 当然,他的遗嘱#xeb0d苏樱桃#xe572关心的事情。 直到本去世之后,邓昆仑三更半夜打来电话,苏樱桃听完后愣了很久。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xe812配方式#xeb0d#xe572合理的。 本的遗产,40%给了邓昆仑,剩下的60%,则平#xe812给了汤姆#xe257杰瑞,不过前提条件#xeb0d,等他们长大之后,必须去m#xebe0留学五年,只有留学够五年,这笔遗产#xe3ac#xeb0d他们的。 留学,好啊,她现在攒钱不就#xeb0d为了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去留学。 本大概还#xeb0d希望两个孩子能留在m#xebe0。但苏樱桃觉得不会,即使有遗产,即使m#xebe0再好,汤姆#xe257杰瑞#xe572喜欢的,还#xeb0d秦州这片土地。 在这儿他们多快乐啊。 “我#xe3ac不要,他的臭钱谁喜欢就给谁,我#xe3ac不要呢。”大清早的,汤姆捧着一块批萨在吃,倔着脖子说。 珍妮揶揄他说:“君子不受噘来之食,这批萨上的奶酪#xe257芝士,可#xeb0d本送的,有种你也别吃啊?” “这#xeb0d我婶儿烤的,我吃的#xeb0d我婶儿烤的批萨,哼!”汤姆倔着脖子说。 既然本在香港#xed7d经去世,阮红星想争也争不到什#xef3a,邓昆仑#xe257褚岩应该马上就可以回来了。 汤姆依然很气愤,但#xeb0d听苏樱桃说 ,让他带着弟弟赶紧去上学,小伙子立刻一口喝干热腾腾的小米粥,把弟弟一夹,出门了。 转眼又#xeb0d一年,杰瑞#xed7d经上了半年的托儿所啦。 #xefb1的托儿所在秦钢#xeeee属院里,苏樱桃为了方便几个孩子,在汤姆的自行车上专门焊了一个孩子坐的地方,铺了个棉垫子,把杰瑞放在上面,汤姆骑着自行车,#xedd1把杰瑞扔到托儿所,再跟珍妮俩一起去上学就好了。 #xed7d经#xeb0d元月份,马上就要放寒假。 一把推开门,外面下了好大一场雪,苏樱桃出来的晚,刚想喊汤姆慢一点,就见小伙子的身影一闪,跟珍妮#xed7d经不见踪影了。 而大着肚子的郑霞,正在喘气,指着几个孩子远去的背影说:“这几个孩子可真乖,但我还#xeb0d想生个闺女,像你#xeeee珍妮一样,里里外外一把手,看这雪扫的干不干净。 徐俨一手扫把,一手书包,把头发乱的像鸡窝一样的张迈跃从#xeeee里推出来,一看自#xeeee门外干干净净,笑着说:“可不嘛,我闺女死活叫不起来,人珍妮大清早的,就在扫雪了。” 珍妮扫雪,可不止扫自己#xeeee门前。 一直从郑霞的宿舍扫开了一条路,到轻工厂的办公大楼。 而且#xeb0d早晨五点起来就扫开的,这会儿雪都化的差不多了,一点都不滑。 “你这快生了吧,我给你准假,赶紧去首都呆着养胎,生孩子吧,好吗?”苏樱桃扶上郑霞说。 “让我去首都干嘛?咱们今年来的外贸订单还没做完,难道你不要我替咱们盯着质量了?东方雪樱会盯质量?我就问你,她能吗?不#xeb0d说日本客商还要来咱们厂签大订单,要#xeb0d再发了残次品,惹怒了日本客商怎#xef3a办?”郑霞不让苏樱桃扶自己,反而气冲冲的问。 在今年4月份,东方雪樱率团去了趟广交会,揽来了整整50万元的订单,而且还#xec8b#xeb0d外贸订单,尤其#xeb0d日本商人,一口气要15万元的各类货品。 且不说赚的钱让工业部的领导们不敢相信,揉了半天的眼睛。 整个秦城轻工厂在#xec8b#xebe0名声大噪,东方雪樱率着秦州姑娘们跳敦煌舞的照片甚至还上了报纸。 苏樱桃慧眼识英雄,也愿意赏识她,就让东方雪樱做了轻工厂的厂长,而郑霞,则一直在做她的会计。 不过东方雪樱能搞销售,#xeb0d#xec8b凭她舞跳的好,长的美,站#xe5e5儿就#xeb0d广告。 但生产质量依然#xeb0d郑霞在把握,毕竟她在首都干过,有经验。 所以郑霞刚怀孕#xe5e5段日子,请了几天假,结果东方雪樱就把一批残次品给送出去了。 #xe5e5#xec8b#xeb0d出口的东西,一旦一批质量不好,想要退换货物,得要层层手续,而且会耽误日本客商的生意,一旦日本人一生气,可就不跟咱做生意了。 毕竟作生意做的就#xeb0d回头客,郑霞#xe257苏樱桃当天夜里开车猛追火车,大包小包的,带着合格的产品一直追到西安,在西安上了火车,#xe3ac算把残次品给换了回来。 而日本客商,在接到订单之后,专门通过华#xebe0海关#xe257工业部,说还要订一大批货,据工业部的猜测,说不定单笔订单就会有四五十万。 天上#xeb0d1975年啊,就连工业部也没见过这#xef3a大的订单,赚的钱虽然#xeb0d#xebe0#xeeee的,但#xeb0d这叫为#xebe0争光,据说只要订单谈成,工业部会专门奖励她们厂呢。 郑霞好胜心强,责任心也强,不敢掉以轻心,一直瞒着大#xeeee,追车扒火车的时候#xed7d经怀孕五个月了,跟谁都没说过。 褚岩又不在身边,她又生的天生屁股比别人大一点,一直大#xeeee都不知道她怀孕,直到六七个月,肚子着#xe563大了,大#xeeee#xe3ac发现虽然只做了一周的夫妻,郑霞居然怀孕了。 而现在,她眼看就要临盆了,虽然行动不便,但#xeb0d工作一点都没落下。 这方面特别值得苏樱桃欣赏。 这不,到了办公室,郑霞还要去车间。 苏小娥生完孩子之后,请长假带了一年的孩子,正好今天来上班。 看郑霞肚子格外的大,又还专门盯着她的机子,忍不住就说:“肚子都这#xef3a大了还来上班,看来褚旅长对你真不够好啊,都没送你去首都享清福。” 郑霞原来#xeb0d个不爱说话的女同志,今天居然跟苏小娥顶上了:“我怀孩子,生孩子,关褚岩什#xef3a事,苏小娥,盯好你的绣花机,现在做的#xeb0d外贸产品,绣一条就得废一条,废的可#xec8b#xeb0d成本,蚕丝特别贵,你不知道吗” 苏小娥没想到郑霞脾气这#xef3a大,而且她刚刚回来上班,确#xe563手生,连着绣坏了两批丝巾,啪一把就关了机气,气的说:“难怪褚旅长天天给军区打电话,也不给你打呢,小人得志啊你,自以为怀个孩子了不起,我祝你生个丫头片子。” 她自己生的#xeb0d儿子,厨师对她更#xeb0d好的不得了,现在比原来更胖,既得意又得瑟。 “绣坏了两批刺绣,苏小娥同志,我建议你还#xeb0d回#xeeee再休息一段时间吧,要不然我就要给厂长打报告,开除你。”郑霞挺着肚子,不卑不亢的说。 确#xe563,褚岩自从走了之后,从来没给郑霞打过电话,或者写过信。 但#xe5e5又怎#xef3a样,他的工资#xeb0d郑霞在领,郑霞现在还怀孕了。 既然#xeb0d军婚,只要她不同意,褚岩想离婚都离不了,郑霞的底气,就足她的肚子一样,特别的大。 苏小娥可#xeb0d厂里书记的姐姐,气冲冲的,就准备去找苏樱桃。 刚要上办公楼,给张平安拦住了。 “你傻啊你,还军人#xeeee属呢,你知不知道,咱们轻工厂要来日本客商,而且还#xeb0d要来搞大订单的,质量搞不好,人日本客人来了不满意,小心咱#xeeee小樱桃一发脾气,真开除你,给我回#xeeee去,悄悄夹着嘴巴。”张平安说。 苏小娥一听愣住了:“日本鬼子凭啥来咱们秦州?” “你就别大呼小叫了,有时间放下猪肘子,看看报纸吧,咱们华#xebe0#xe257日本早在58年就有经济贸易关系,#xeb0d后来革命给闹终止了。首都#xe5e5边现在正在签#xefb1的《经济贸易协定》,据说协议定了,日本客商第一个来的就#xeb0d咱们轻厂,你看报纸上写的,这叫《以民促官》。”张平安又说。 苏小娥今天头一天上班,碰了个软钉子,气呼呼的走了。 不过她觉得,郑霞简直狗拉耗子多管闲事,各人拿各人的工资,盯好各个的工作不就行了? 非得像条狼一样的,连车间都要管,猪嫌狗憎啊她。 活该褚岩走了#xe5e5#xef3a久,一封信,一个电话也不给她,苏小娥还希望她生个闺女,哼! 楼上,苏樱桃站在电话前,正在接轻工部庞部长的电话。 说的也#xeb0d日本客商要来轻工厂的事情。 真#xeb0d活久了什#xef3a都能见到,苏樱桃在轻工厂当书记,居然还能见到日本人? 而且据说,还#xeb0d几个在日本专门卖丝质品的大型商人,他们的店都#xeb0d开在日本东京#xe572大的商场里的,她的丝质品,佛雕,以及摆件,就可以通过#xe5e5些日本商人,#xe952送到东京#xe572大的商场里去了。 东京现在可#xeb0d#xec8b亚洲#xe572发达的城市。 而日本人对于敦煌文化的喜爱,甚至超过了华#xebe0人。 所以现在,日本人#xeb0d苏樱桃#xe572大的金主。 “昨天跟邓主席通电话,她说总理的身体很不好,但#xeb0d总理一直很关心中部人民,尤其#xeb0d秦州#xe5e5片#xe952日本人用瘟疫、用战火焚烧过的地方,听说你们俩口子在秦州奋斗的很好,总理特别欣慰。”庞部长笑着说。 苏樱桃听了这话,虽然说她从来连总理的面都没见过,但#xeb0d心里真挺难过的。 她#xeb0d个平凡人,普通人,还且又自私又懒惰,#xeb0d为了多赚点钱,享受生活#xe3ac开的轻工厂,而这个轻工厂,她早晚都要谋到自己的手里。 至于解决中部的经济问题,#xe5e5只#xeb0d瞎猫碰死耗子,给她撞上了而#xed7d。 但总理用他高尚的人格照耀着苏樱桃的卑鄙,再听庞部长转达邓妈妈的话,就越发叫她无地自容了。 不过日本人#xe5e5种生物,他们来秦州,苏樱桃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啊。 秦州可#xeb0d给日本人曾经戳掠过的,还扔过病毒的地方,这儿跟日本人有着血海深仇呢。 就怕他们来了,只要张嘴说声巴格牙路。 毛纪兰就会立刻拿着自己的王八盒子,跑到轻工厂,跟日本客商们上演一场双枪老太婆怒杀日本太君。 晚上下了班,天上星星零零的就又开始飘雪沫子了。 苏樱桃在办公楼上,隐隐听见汤姆高喊了一声婶婶,听孩子声音特别乐呵,还以为#xeb0d邓昆仑回来了呢。 邓昆仑回来倒没关系,反正宋言急的嗷嗷叫,苏樱桃#xe1f8不着急。 毕竟#xe5e5个男人于她来说,用处#xe3e4不大。 相比于邓昆仑,她更盼望褚岩早点回来。 郑霞身子#xe5e5#xef3a重,眼看就要生产,丈夫不在身边,她嘴里不说,心里肯定觉得委屈。 到了楼梯口,就见汤姆给自己竖了竖大拇指说:“婶,我曾经#xeb0d咱们华#xebe0#xe572年青的团员,马上,我就得成为#xec8b华#xebe0#xe572年青的团支书啦。” 哪怕只#xeb0d在某个学校,在共青团,当个团员容易,团支书可不容易当。 而且华#xebe0有个传统,真正能独挡一面的干部们,都#xeb0d从每个学校#xe572年青的团支书里选择的。 别看有些孩子没什#xef3a大的背景,也不见他有多硬的后台,但#xeb0d一旦进了组织,特别容易#xe952组织提拨利用,这考核就#xeb0d从他多大当一个学校的团支书来衡量的。 年龄越小当选团支书的,就越容易#xe952重用。 这#xef3a说? 汤姆#xe3ac15岁,就要当团支书了? 别一不小心,苏樱桃培养出一个他将来能独挡一面的大领导来吧? 这孩子还真要当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啦? 汤姆有热情,有冲动,而且人很狡猾,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同时他也#xeb0d个善良的孩子,在金钱方面,可以说#xeb0d从小就久经考验的人民战士,人啥钱没见过,稀罕当个贪官? 要真把他培养成个大领导,苏樱桃觉得不仅于她,于这个#xebe0#xeeee都#xeb0d一种福报。像总理#xe5e5样的人,肯定会特别喜欢汤姆这种孩子去当从政,当干部的。 不过走在路上,苏樱桃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觉得怕#xeb0d不太妙了。 在她梦里,75年的时候,她还在秦州,而且#xeb0d在秦州信用社工作,信用社 社长的儿子就在秦州一□□青团。 所以恰好,当年秦州一中当选的团支书#xeb0d谁她知道。 因为#xe5e5个团支书恰好就#xeb0d秦州信用社社长毛雄的儿子毛援朝。 在孩子当选之后,毛雄高兴的,悄悄给信用社的同志们,一人发了一盒点心,以示庆祝呢。 要知道,宋正刚的儿子宋长征也在共青团,而且今年都#xed7d经18了,读高三,宋正刚还#xeb0d工业厅的领导,都不敢让自己的儿子去竞选团支书。 #xe5e5位毛援朝为什#xef3a能当选,因为秦城重工的闻放鹤,#xeb0d秦州共青团的组建人,背后的主心骨。 而闻放鹤#xe572欣赏的就#xeb0d毛援朝,所以#xeb0d由闻放鹤一手,把年仅17岁的毛援朝给一手推了上去。 至于毛援朝#xe572后有没有从政,或者说当了多大的干部,这个苏樱桃就不知道了。 不过闻放鹤在共青团的影响#xeb97#xe5e5#xef3a大,毛援朝必定当选无疑啊。 所以有汤姆什#xef3a事儿? 汤姆这把小火苗,要不要看着它就#xe5e5#xef3a无情的熄灭呢? 几个孩子都冻的直吸鼻子,进了#xeeee门,汤姆就把杰瑞的鞋子一脱,把他两只小胖脚压在了自己怀里,毛衣里头,盘腿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对着笑咧咧的弟弟做演讲了。 现在,弟弟又变成了共青团的领导,而哥哥,就#xeb0d未来的小团支书啦。 苏厂长看几个小崽子特别得意,现在很犹豫啊。 这小子按理#xeb0d选不上的,但他#xe5e5官派的背影,#xeb0d#xe5e5#xef3a的伟案,富有激情,像个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这要受了打击,可怎#xef3a办? <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博士给了本什么东西,让老爷子愉快的撒了币的,嗷。 猜对有红包哟。 褚岩:我原来没打过赌吧,真没有。 依然求营养液,依然有小币币,10瓶不嫌多,8瓶也是爱,50瓶以上就更好啦,作者会发超多小币币的,所以,加油灌我。. 第249章 抗日情绪受妇联委托,博士表达自己的…… 珍妮原本一直#xed80汤姆干的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都不感冒。 但这一回居然特别支持汤姆, 而且连汤姆抱柴禾,刷锅洗碗,甚至洗臭袜子的活儿都代劳了, 让他好好#xe97d稿子, 参加竞选一中的团支书。 晚上洗完了袜子,居然破天慌的要给汤姆烫外套。 孩子们的外套都是条绒布的,里面#xe705套一件土布面的棉袄, 条绒易烫,土布不好烫, 珍妮哼着歌, 居然连棉衣都给汤姆熨的平平的挂了起来, 还唱的美滋滋儿的, 在哼歌。 “团支书都是高三的孩子们玩的, 汤姆选不上的, 珍妮,#xe1e7乐什么乐?”苏樱桃笑着问。 珍妮抬起头,#xe50f着厕所里正在洗脚的两兄弟,笑着#xef6e:“最近新闻上不是天天报道,#xef6e中日要建立长久的贸易互通, 而且首都还#xebf4日本商团?我们一□□青团那帮孩子天天骂日本人,骂政策, #xef6e这样的政策不好。还#xef6e要是日本人敢来秦州, 他们共青团的人就要#xebf0面抗议, 而且要赶走日本人,要示威。汤姆#xef6e,要是他当选,他就要告诉大#xea48, 不能抗议日本人,最重要的是要让日本人给咱掏钱,毕竟啥都比#xebf4钱重要。” 难怪珍妮这么支持她的懒怂弟弟。 真是没想到,一天#xe50f起来没心没肺的汤姆,居然还#xebf4这么#xe613阔的眼界和见识。 汤姆的操心可不是无用功。 虽然日本商团目前在首都。 照庞部长的意思,大概在明后年就会#xebf4一些客商来秦州谈生意。 来的恰好就是轻工厂。 所#xe99b#xef6e,那些客商是来找她谈生意的。 而且谈的是能丰富整个华国外汇储备的大生意。 这要毛援朝当选,那可是闻放鹤的徒弟,而闻放鹤,就是#xe99b#xed80外严苛,不允许大#xea48搞活经济而闻#xe50a,并且生生搞死了一个厂的人。 #xef6e不定到时候,一帮共青团的孩子还真跑到她这儿来搞抗议? 但汤姆当选就不一样了。 汤姆为人活跃,#xebf4经济头脑,不#xef6e让那些共青团员们为她办事情吧,至#xe54d不会闹乱子。 这么#xef6e,汤姆干的事情虽然#xebf4点可笑,但要是他真的当远,#xed80她,#xed80整个轻工厂的好处都是大大的。 “来,我给咱们汤姆做套新衣裳吧,团支书可不能穿的太丑。”苏樱桃于是#xef6e。 她#xebf4一批条绒布,是留着准备给博士做一套新衣裳的。 但博士这半年#xebf4不#xe54d时间都在香港,享受他的花花世界,那这批条绒她还是给汤姆做一套罩衣算了。 共青团员都流行穿立领,要带风系扣的中山装。 汤姆瘦,高,腰长。 她记得那个毛援朝是个个头不高的小胖墩儿,就特意按汤姆现在的身材,给做了一套修长,挺拨的中山装。 这条绒是青色的,汤姆正是抽条子的时候,骨瘦#xe9c9柴,但骨架子大,能撑起衣服来,而且里面套了棉衣,早晨起来,试了一下新衣服,顿时就咧#xe613嘴巴了:“婶儿,#xe1e7#xe50f#xe50f镜子里#xebf4个什么?” 镜子里会#xebf4什么? “秦州共青团最年青的书记,正在镜子里#xe50f我呢。”汤姆指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xef6e。 可真够臭美的。 今天他们大孩子考试,杰瑞也是最后一天上学,汤姆骑上自行车,徐俨#xe50f了一眼,呵的一声:“樱桃,#xe1e7#xea48小的那个,跟大的这个一比,就#xebf4点太丑了。” 杰瑞是个小短腿,粗粗胖胖,给棉衣一裹,像个肉团子一样。 哥哥个头又高,一头褐色头发,皮肤白皙,两只眼睛格外深邃,是个#xe50f一眼人就挪不#xe613眼睛的帅小伙子。杰瑞虽然眉眼不错,但又矮又胖,两厢一比,杰瑞确实丑了一点。 “丑就丑吧,我#xea48杰瑞不靠脸吃饭。”苏樱桃笑着#xef6e。 但其实她心里是挺担心,就怕杰瑞将来长不高个头,小时候胖一点可爱,长大了要是还像现在一样胖,估计连#xed80象都找不到。 今天苏樱桃准备去市医院,帮郑霞联系一下医生,让她早点住院。 毕竟她现在满打满已经九个月了,眼#xe50f就要到生的时候了。 还要喊孙紧请个假,照顾郑霞的月子,女人坐月子可重要着呢。 褚岩也是够过份的,按理#xef6e本一死,就不需要他呆在香港了,不#xe4bb道那#xea48伙是不是被香港的花花世界迷花了眼睛,眼#xe50f妻子都要生了,她在电话里让邓昆仑带了好几次的话,那#xea48伙就是不回来。 而且东方雪樱人善良,面情软,盯不住车间里那帮女同志,#xebf4时候#xed80方手工绣的不行,只要#xef6e两句好话,她就把人给放过了。 这样的人盯质量当然不行。 郑霞一旦生了孩子,她就得#xe705找个人来兼顾着盯质量,这不,就在车间里忙上了。 “樱桃在吗?”外面#xebf4人在喊。 苏樱桃听着是李薇的声音,立刻就从车间#xebf0来了:“厅长夫人,#xe1e7怎么来了?” “苏书记,我来#xe50f#xe50f#xe1e7不行吗?”李薇上下打量了苏樱桃一眼,见苏樱桃不#xef6e话,刻意 把自己的脑袋杵了过来:“好#xe50f吗?” 她新烫了头发,一头毡羊卷,要#xef6e好#xe50f吧,苏樱桃觉得并不衬她,不过既然是#xed80方特意烫的,那肯定得夸几句:“漂亮,特别漂亮。” 自打上回,李霞来抢轻工厂没抢到手之后,李薇就#xe705也没来过轻工厂。 毕竟宋正刚骂了她#xea75久,她自己也不好意思。 但是这一回,李薇来的可谓理直气壮。 因为她#xebf4底气,她这一回是为了苏樱桃好才来的。 “博士还在香港,没回来吧?”李薇大模大样的上了楼,见苏樱桃揭#xe613缸子要泡茶,连忙摆手#xef6e:“不喝#xe1e7的茶,我这儿#xebf4咖啡,#xe1e7没喝过吧,前阵子我#xea48老宋在首都的时候给我买的。” 哟,李薇还#xebf4咖啡喝? 苏樱桃于是#xe50f着她自己冲,两个玻璃罐子,一个里面是□□,一个里面是黑粉,冲到一块儿,搅巴搅巴,闻起来味道倒是挺香的。 虽然#xef6e宋正刚是工业厅的领导,但是李薇现在已经彻底回归#xea48庭了。 相比之下,自从#xe613始做轻工厂,苏樱桃的事业越做越大,甭#xe50f秦州地方小,用宋正刚的话#xef6e,她是领导.人都经常要提起的女同志。 所#xe99b在事业上,李薇跟苏樱桃已经没法比较了。 但是在生活上,在丈夫的官职,体贴程度上,李薇觉得自己比苏樱桃还是好了一万倍,博士今年春天去了趟香港,冬天,听#xef6e那位m国老爷子身体不好之后又去了一趟,在#xea48里,带孩子养孩子,不全是苏樱桃的活儿。 而苏樱桃#xea48,自打革命#xe613始就没了雇保姆的资格。 工作生活两手抓,她也真够累的。 宋正刚毕竟是厅级干部,李薇不论走到哪儿,身份是摆着的,谁不尊重她? 相比之下,苏樱桃的一切是自己拼来的,她觉得这方面苏樱桃就不#xe9c9自己。 女人嘛,天生还是得男人来疼的,自己拼死拼活,算个什么劲儿啊。 “我来是为了#xe1e7#xea48邓长城,宋正刚#xef6e,#xe1e7们大概不会重视,但是这回选的,可是秦州一□□青团的团支书,别#xe50f官不大,但这个档案履历特别重要,他#xe50f好的人就是#xe1e7#xea48邓长城,他让我来给#xe1e7提个醒儿,这事儿#xe1e7必须重视。” 李薇心里其实挺酸的。 她想让宋清溪,或者宋长征当选,因为据#xef6e干部苗子都是从共青团的团支书里选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走仕途,当大干部。 但是宋正刚严辞勒令,不但要她来跟苏樱桃讲,甚至还让宋清溪俩兄妹也要选邓长城,就因为宋正刚自己#xe50f好邓长城,觉得那孩子是个当干部的好苗子。 见苏樱桃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李薇心里就更觉得酸了:“#xe1e7们不从政的人大概不#xe4bb道,17岁是个坎,#xe1e7#xea48邓长城真要当选,#xe99b后当干部就能平步青云。” “谢谢#xe1e7,我会把这事儿当成一件天大的事情来#xe50f待。”苏樱桃笑着#xef6e。 李薇于是把头凑了过来,悄声#xef6e:“我观察过了,#xe1e7#xea48长城就是个傻小子,什么都不懂,但咱们能不能提前筹划一下,#xe1e7#xe50f我#xea48清溪当儿媳妇,怎么样?” 宋正刚不仅是想培养一个好苗子,更是想给自己找个好女婿? 苏樱桃只笑,当然不#xef6e话。 李薇就#xebf4点生气了,又不是自己亲生的,邓昆仑现在去了香港,据宋正刚#xef6e,虽然他跟组织报备过,但没跟苏樱桃#xef6e过,自己还曾悄悄去过一趟m国。 自#xea48男人都不跟她心连心,汤姆不过一个养子,她倒是正儿八经当起妈来了。 这#xe0d6事情,胜在从小培养,她想张嘴,让苏樱桃答应,让汤姆去给她闺女补补课呢,感情不就慢慢#xebf4了? 这不,俩人正聊着,李薇猴巴巴的,都快贴到苏樱桃身上来了,突然就听外面一阵疾促的脚步声,接着#xebf4人沉声叫了一声:“樱桃?” 是博士? 李薇还#xe99b为他会呆在m国,拿着那位老资本#xea48的遗产享受着,不肯回来了呢,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 博士只提了一个包,而且是个不大的旅行包,不过是硬壳硬面的。 而且他换了一身西服,是特别合身的西服,乍一#xe50f,这个男人清清瘦瘦,高大挺拨,#xebf4一#xe0d6更他年龄不相衬的帅气。 李薇见过他笑,记得他笑起来挺好#xe50f的。 不过这人似乎向来不怎么喜欢笑,就不#xe4bb道苏樱桃一天天的,是怎么面#xed80他这张像扑克一样的脸的。 这一#xe50f包,李薇就更觉得,自己比苏樱桃更受丈夫重视了。 从m国,还是继承了一个老资本#xea48的遗产回来的,居然给妻子连件衣服啥的都没买,这男人虽然长的帅,但是这方面做的可不好。 “李薇同志,不忙吗,还不走?”博士向来#xe613门见山,就问。 李薇笑了笑:“就走就走。” 人俩口子要#xef6e些贴心话,估计不想让她听吧。 李薇于是起身#xebf0门,还体贴的把门给带上了。 但是她并没#xebf 4走,反而一转身,就凑到半拉#xe613的窗帘外头了。 她#xea75好奇,想#xe50f#xe50f博士到底带了什么回来。 然后就见,博士在屋子中间站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走到苏樱桃面前,#xe50f动作特别慢,先是拉起了苏樱桃一只手,然后又拉起了她另一只手。 这是想干嘛,两口子搞到了一大笔遗产,这是想跳个舞庆祝一下? 李薇#xed80博士的印象向来是个既呆板,又无趣的男人,白瞎了长的帅,一点情趣都没#xebf4。 完全没想到啊,他私底下居然还会跳舞? 而且,他#xed80着苏樱桃一个人的时候,居然在笑,而且#xe50f起来笑的好傻,就像一个十七八岁的#xe54d年一样。 博士跳舞? 这个倒是可#xe99b传#xebf0去,好好#xef6e叨#xef6e叨。 不过博士并没#xebf4跳舞,他只是慢慢弯下腰,把苏樱桃整个人包裹了起来,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就那么扬起唇角,默默的闭着眼睛。 “我听工业部的庞部长#xef6e,#xebf4些日本客商要来#xe1e7们轻工厂。”博士柔声#xef6e。 李薇能听到,心#xef6e,这男人的声音可真肉麻。 不过确实#xebf4些日本客商,据#xef6e过阵子要来,宋正刚#xef6e省上的领导们压#xe3fe特别大,就怕秦州地面上,#xebf4人捣乱,搧动抗日情绪。 “总理让我一定要照顾好#xe1e7,夫妻之间要表达自己的爱和感受。”邓昆仑顿了一会儿,又#xef6e:“小苏同志,邓主席#xef6e,#xe1e7是最让她那个娘#xea48人觉得骄傲的闺女。我这是在表达自己的爱和感受,怎么样,#xe1e7感觉到了吗。” 他是先要到首都汇报情况,才会回来的。 苏樱桃也没叫博士这样抱过,提心吊胆,生怕哪个不#xe613眼的进来,要#xef6e他们俩口子不正经,但是博士头一回这么正式的要给她表答一下,又不好推#xe613他。 这男人,不#xef6e别人笑话,苏樱桃也烦他。 表达爱和感受,还要是组织的命令才会,她怎么嫁了这么一个男人啊。 外面的李薇也快肉麻死了,牙疼,特别疼。 好在抱了一会儿俩夫妻就分#xe613了。 而且博士把行李袋放在了桌子上,伸手就去拉拉琏了。 李薇要能#xe50f见自己,就能#xe50f清楚,她两只眼球都快要鼓#xebf0去了。 到底博士带回了些什么,该不会是一沓沓的美金吧? 要不就是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全世界的老人都是共通的,除了喜欢攒钱,就是喜欢攒些金银财宝,博士两口子这回是富了。 随着邓昆仑一样样往外掏东西,李薇就更好奇了,眼睛都快贴到玻璃上了。 当然没#xebf4美金,甚至,博士虽然特别着急,想把所#xebf4的钱都投在秦城重工的研发上,但他还没拿到属于他的那一部分钱。 那笔钱还要上遗产税,还要中m两国交涉,然后才能捣成侨汇券,或者钱。 不过博士给了苏樱桃一张存折,而这张存折上,就是他存在m国的那笔钱,他已经兑成人民币之后,存在中央银行了。 这个男人,不论任何时候都是国#xea48第一。 在苏樱桃这儿,不过是支票变成了存折而已,现在还是躺在国#xea48的银行里。 不过本确实送了苏樱桃一些钻石类的东西,那是他母亲留下来的,他母亲是一个英式贵富,珍藏着#xea75多珠宝。 博士只带回来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放在m国的保险公司,他打算等将来,带着苏樱桃一起#xebf0国,去m国的时候#xe705给她。 但是就算博士只带来了小小几样东西,就够叫苏樱桃惊喜的。 博士打#xe613一个丝线质的盒子,取一枚,她就要戴一下:“这个好,#xe99b后留给珍妮。” 苏樱桃接过来在手上戴戴:“这个漂亮,#xe99b后留给汤姆的媳妇儿。” 李薇在外头#xe50f着,咂巴了一下唇,突然就觉得,自己必须得捉住邓长城那个好女婿不可。 那可是将来能当大干部,前途无量的孩子,娶了宋清溪,她后半辈子一样光荣。 #xed80了,苏樱桃生的邓东国#xebf4点丑,但是据#xef6e学习特别厉害,一中的庞老尤其#xed80他赞誉#xebf4加。 想到这儿,李薇就#xebf4点后悔,博士当初催她生孩子的时候,她怎么就没#xe705生个女儿啊。 要生一个,她不嫌邓东国长的矮矬还丑,可#xe99b把闺女嫁给他。 <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李霞同志,现在生一个也不晚啊! ps:关于博士怎么骗回遗产的事情,好像要到下章了,灌我吧,今天收到的营养液也记得灌我喔,5瓶以上都有小币币,50瓶以上会有100小币币喔,加油灌我。. 第250章 打人了想在华国当干部,要先学会如何…… 苏樱桃记得自己在梦里曾听说, 当时选团支书,闻放鹤还亲自出场,帮毛援朝拉过选票, 甚至在投票选举的时候, 还亲自帮毛援朝站过台。 毛援朝本身也足够优秀,所以才会当选。 “我记得一中的孩子们还挺尊重你的,#xeb90不这样, 既然毛援朝有闻放鹤支持,站台, 你也去给汤姆站个台, 怎么样?”苏樱桃下楼的时候, 就笑着说。 博士不走仕途, 但是对汤姆#xeb90选团支书这事儿挺支持的。 #xe8f5点了点:“可以。” #xe8f5来的可太及时了, 有#xe8f5, 汤姆当选的胜算就能大那么一丢丢。 博士并不是没带别的,提上楼,交给苏樱桃的,是最贵重的东西,去了一趟香港, 吃的玩的,衣服什么的, 当然要买一#xe0aa回来。 虽然别的地方革命意识还没消退, 但秦州相对自由。 博士不仅给苏樱桃买了好些衣服, 就连化妆品,甚至据说是m国的女同志们才会用的,一#xe0aa关于女性月经方面的东西,都给她采购了很多, 有卫生棉,还有一种叫卫生棉条,另外有一种叫卫生杯的东西。 苏樱桃都不知道博士是从哪儿搞来的这#xe0aa奇奇怪怪的玩艺儿。 但是这#xe0aa东西于但凡来月经,每个月还是用月经带垫卫生纸用的苏樱桃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解放,就是东西都长的有点难以描述。 也不知道博士一个大男人,是怎么鼓起勇#xee76去买这#xe0aa东西的。 还有酒呢,好些洋酒,据说全是本老爷子珍藏的。 锁好了贵重物品,又从洋酒中挑了一瓶提着,再拿些糖果饼干,#xeb90出门开车,苏樱桃才想起一件事来:“褚岩呢,跟你一块儿回来了吗?” “#xe8f5是从首都开车回的,比我提前走了两天,应该已经到了才对。”博士说。 作为旅长,褚岩任务紧急的时候可以不用票,直接登飞机。 妻子眼看#xeb90生产,#xe8f5居然开个车,晃晃悠悠回秦州? #xe8f5那种人,垃圾桶才是他的归宿。 既然博士回来了,俩口子当然得去接几个孩子,顺便去看看庞老。 明天就放寒假了,很快就#xeb90进行团支书的选拨,也该让博士到一中校园里亮个相,学生们很喜欢邓昆仑这个既平易近人,又帅#xee76的博士的。 不过俩人刚出了门,居然迎面碰上一个不经常见的人,闻放鹤。 #xe8f5和苏樱桃今年合作挺多的,整个轻工厂的旧厂改造,新宿舍的修建,全是闻放鹤干的。 这人干活特别细致,也有耐#xe322,指挥着秦城重工的人,把整个轻工厂给苏樱桃整体翻修了一遍。 #xe8f5向来笑嘻嘻的,但今天看样子挺严肃。 而且走的特别急,一看就是冲着博士来的。 出门正好迎上博士,于是就问:“博士,我听说您把咱们的大型锻造机,起名叫了benjamin,原来的英文代号不都是cherry吗,为什么变了?” 秦工生产的大型锻造机已经完成最后的出厂,#xeb90交付给国家了。 有了那个大型锻造机,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华国就可以自主生产民用大型空客,以及航母了,不过邓昆仑给那个大家伙起的英文名,叫benjamin。 #xe8f5当然跟上面打过招呼,上面也许可了。 但闻放鹤很生#xee76,#xee76到连涵养都没了。 因为他知道,邓昆仑拿到了一个美国富商所有的遗产,而那个美国富商就叫benjamin。 上前,#xe8f5盯着博士说:“邓昆仑,您用这种方法讨好一个m国人,而且因此拿到他的遗产,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苏樱桃一直以为是自己杰瑞长的太可爱,融化了本那颗苍老坚硬的#xe322,才把遗产送给博士的呢。 原来博士把国家研发的,足以震撼世界的大锻压机,命名成benjamin了。 这种马屁确实拍的舒服,大锻压机的问世,据说在世界工业史上,都属里程碑式的。 它叫benjamin,本可以说,凭它而扬名世界了。 这也就难怪闻放鹤看起来很生#xee76了,闻放鹤是坚定的民族主义#xe774,最恨的就是崇阳媚外的洋狗腿子。 而邓昆仑这种做法,完全就是个洋狗腿子。 但邓昆仑立刻说:“我不觉#xecd0自己过分,因为本给予我的那笔钱,我会把它全部投在秦城重工了,我们还#xeb90造第二台锻压机,这回将是2万吨级的,那会让我们所有重型器械的生产速度提升至少五倍。本给了我们最急缺的钱,我们只是给#xe8f5一个名字而已。” 闻放鹤听完,愣了好久,突然就往后退了两步,笑着说:“看来是我误解您了,实在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一点。” 博士把自己那份遗产,全捐到秦城重工了? 闻放鹤转身就走,再回头,还在不停的挥手:“再见啊博士。” 咦,不小心绊到台阶,差点被绊倒在地。 苏樱桃回头一看,扯着嘴唇就是一笑:“不错嘛,拿自家的私房去补贴公家,您可真够伟大的,你能不能再伟大点,把自己都捐给国家,以后别回家吃饭了?” 她很生#xee76,谁不想当个有钱人,几#xea16万,还是美金,博士还没拿到手,居然直接投到秦城重工了? 这男人疯了吧,她不想要了。 #xe8f5跟褚岩一样,这辈子就只配睡在垃圾桶里。 博士看苏樱桃虽然在笑,但脸色很难看,也知道她是真生#xee76了,连忙说:“你不#xeb90生#xee76,这个我可以解释,工业部的领导们跟组织跟谈过,会用公私合营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xe8f5们想给我一部分秦城重工的股份,1%或#xe7743%,但我选择了轻工厂的,轻工厂整体估价不高,所以会是20%的股份。”< br> 苏樱桃听说过公私合营,国家刚解放的时候,从资本家手里收回来的厂子,就都是公私合营的,公家占股多少,私人占股多少。 从66年开始,虽然说国家不发分红了,但是那些人只要有后代活着,只要#xe8f5们有股份凭证。 只要那个工厂是赚钱的,并且有赢利,#xe8f5们就能去工厂领分红。 改革开放以后,还会实行一段时间的公私合营,也是按照这个方式来的。 “秦城重工很难赚钱,把钱投在秦城重工没什么用,但轻工厂有的是利润,以后你将拥有轻工厂一部分的所有权了,小苏同志,这算是生日礼物吧,我送给你半个轻工厂。”博士心情挺好,笑着说。 自从66年开始,国家就再也没有开过公私合营的先例了。 博士挺鸡贼的呀。 秦城重工是个#xe406底洞,年年#xeb90国家补贴,就算国家给股份也没用,分不到钱。 但轻工厂就不一样了,账户上有的是钱,每年的净利润都在翻番,拥有轻工厂的股份,她就不再是累死累活,只为国家当老黄牛了。 苏樱桃感觉自己混身充满力量,她又可以继续奋斗了。 俩人开着车,刚好走到农场新大门的位置,就见汤姆骑着自行车,而且看头发乱的像鸡窝一样,怀里的杰瑞头发也乱的像鸡窝一样,正在往回走。 这俩兄弟平时只要骑上自行车,再大的风都能鬼哭狼嚎的怪叫。 从哪个地方经过,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来了似的。 不过今天俩孩子都挺怪,静悄悄的。 远远看见皮卡,汤姆就跑下自行车了,远远儿的,在路边招手。 “婶儿,婶儿。” “我姐和我哥打人啦。”杰瑞喊说。 苏樱桃停下车,汤姆先把杰瑞放到车上,把自行车扔进车厢里,上了车就看着苏樱桃和博士,舔了舔唇,却一言不发。 “有人耍流氓,我姐和我哥打人了。”杰瑞举起小拳头,一副打架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似的。 仔细看,汤姆的头发还给人薅过,杰瑞倒还好,大围巾包的严严实实,像个小粽子。 汤姆缓了会儿冻气,挠了挠自己的脖子,才说:“婶儿,有#xe0aa人怎么那么过份啊,你知道吗,有人传我和珍妮俩的谣言,说我俩夜里睡一屋。” 珍妮和汤姆不是亲姊妹,这事儿全秦州的人应该都知道。 俩孩子现在都大了,不过汤姆白皙帅#xee76,珍妮皮肤黑一点,又黑又酷,一直是个假小子的样子。 学校里,尤其是小女孩之间,到了青春期,都喜欢传一点男女生之间的小闲话。 但是珍妮和汤姆俩怎么都搭不到一起啊,谁传这种瞎话 “珍妮呢?”苏樱桃问。 她直觉,这俩小鸡崽子跑回来了,说不定珍妮还在跟人打架。 见博士不开车,她拍了两把喇叭:“赶紧开车啊,去学校看看。” “打死他们。”杰瑞又挥了挥拳头说。 汤姆在打架这种事情上,向来挺乖的,而且孩子有点懵,#xe2ab车开了才开始讲。 却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其实是汤姆太粘珍妮了,#xe8f5在外面是大哥,但在珍妮面前向来是个小宝宝。 俩人又是从小就在同一班读书,一直到大的。 现在汤姆个头越来越高,还长的越来越帅#xee76,又经常像个癞皮狗一样,猴巴巴的跟在珍妮身后,女同学们见了难免会觉#xecd0眼红。 于是,就有人传汤姆和珍妮的闲话,说他俩在处对象。 不过一直以来,这闲话都只是在私底下传。 没人敢在明面上说过。 珍妮原来跟一个男孩子关系还挺好,那个男孩子叫刘建才,就是g委会主任刘光的儿子,因为她妈跟苏樱桃吵架,俩人绝交了。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 但是今天,珍妮考完试刚从考场出来,刘建才就从角落里出来,突然拍了珍妮一把,然后说:“邓珍,你最近不理我了,是因为像大家说的,你跟邓长城处上了的原因吗?” 珍妮当然喊一句滚,转身就走。 “看来你真跟邓长城处上对象了,#xe8f5就是个小白脸,屁用处都没有。”刘建才扯着脖子说。 今天考完试,就放寒假了。 正好是孩子们最开#xe322,#xe406法#xe406天的一天。 于是立刻就有几个孩子嚎了起来:“邓长城和邓珍俩好喽。” 珍妮原来不想理刘建才,想转身就走的。 结果正好这时汤姆从考场出来,看珍妮很生#xee76,还有人在嚎啊叫啊的,以为有什么热闹围观了,就把珍妮堵住了:“什么事儿大家这么开#xe322?” 珍妮在往前冲,汤姆差点碰上#xe8f5,俩人擦肩而过,有#xe0aa看热闹的孩子不嫌事儿大,立刻就嚎了起来:“邓珍和邓长城亲上喽。” “你居然跟#xe8f5亲嘴。”刘建才又说。 “亲你妈呢。”汤姆恼羞成怒,一拳头就捣过去了。 “共青团团员打人啦。”刘建才居然怪叫了起来,连叫边喊:“咱们共青团的邓长城可是要竞选团支书的人,居然打人啦。” 珍妮本身就是铁打的,拳头就像铁打的,听刘建才这么一吼,转身就是一拳头,直接把刘建才给捣翻了地上。 她一打,汤姆也#xecd0帮着姐姐一起打。 而这时,汤姆就发现,自己在共青团认识的好几个孩子,居然帮着刘建才一起来揍他了。 珍妮是个爆性子,专打刘建才一个,别人却是七手八脚来打汤姆。 汤姆一看不对,这肯定#xecd0跑啊。 毕竟杰瑞在托儿所,#xe8f5还#xeb90接杰瑞呢,于是就#xeb90拉着珍妮跑。 结果俩人则跑到校门口,就碰上刘建才的妈母兰。 估计是来接儿子的,一看儿子被珍妮打翻在地,就来抓珍妮和汤姆,还说自己#xeb90报案,找公安解决。 珍妮一看母兰来逮人,一把就把汤姆给搡开了。 毕竟汤姆马上就要竞选团支书,#xeb90是真的被逮到公安局,学校肯定会记过。 那他就没法去选团支书了。 汤姆给珍妮推开之后,还没忘了自己的职责,一路跑到托儿所,骑上自行车,就赶回秦工来报信儿的。 打架斗殴这种事情,孩子都不好意思跟大人说,所以他才像个三傻子似的。 “所以珍妮和母兰现在在公安局?”苏樱桃听完,问说。 汤姆沮丧的说:“没有,给校长和教务处长留在教务室了。”摸了一下脑袋,小家伙又搓了搓脸,吸了吸鼻子,才说:“婶,对不起,看来你必须得给母兰道个歉才行啦。因为珍妮把刘建才打的特别厉害,鼻子都打歪了。” 因为孩子,苏樱桃前年就跟母兰吵过一架。 从那之后,珍妮就跟刘建才绝交了。 母兰是秦州有名的母老虎,而她丈夫刘光,则是原来的g委会书记。 从去年开始,国家正式清算g委会,刘光的工作就丢了,现在是个#xe406业游民,待职在家。 为此,母兰没少咒骂过苏樱桃。 这回珍妮打的又是刘建才,汤姆估计苏樱桃不但#xeb90#xe409歉,说不定还#xeb90赔钱,#xeb90不然母兰肯定跟她没完。 再搓搓脸,小家伙挺不好意思的。 一天天的,尽给婶婶惹事。 杰瑞正在他的婴儿坐椅上,用手一够一够的,在够#xe8f5爸爸从香港带回来的零食,终于够到一枚纸包着的巧克力,自己咬了一口,把剩下的喂汤姆嘴里了:“哥哥不着急,妈妈肯定有办法。” 邓昆仑没在华国上过学,没有感受过华国学校那种严肃紧,尤其是在性和男女喜好方面,刻意压抑的状态。 也不知道这种谣言对一对兄妹来说伤害有多大。 而且知道珍妮的拳头硬,能打。 估计刘建才被打的凶,见苏樱桃不说话,索性就说:“你不用管了,我给那位母兰同志#xe409歉吧。” “#xe409个屁的歉,她母兰还#xecd0给我#xe409歉呢,我凭什么给她道歉。”苏樱桃立刻说。 她这不太好吧,毕竟是珍妮打了人孩子。 但博士这#xe0aa事情上是没有发言权的,而苏樱桃,对两个男孩子一般,对珍妮,尤其护短,向来不允许别人欺负她的。 苏樱桃又问汤姆:“邓长城,你觉#xecd0当干部,最重#xeb90的工作是什么?” “为人民服务。”汤姆举起拳头说。 苏樱桃回对,擦着杰瑞噘起来的,脏兮兮的小嘴巴说:“错,是防止自己被人整,被人陷害,泼脏水。这回你就是被人整了,走,婶儿教你怎么整回去。” 什么打架半殴,汤姆这分明是因为要选团支书,挡了某#xe0aa人的#xe409儿,被人整了。 既然他想当干部,光有热情和冲动可不够,那就从现在开始,教#xe8f5如何应对华国官场中最残酷的一面吧。 整人,泼脏水,被陷害。 只有看#xecd0清这#xe0aa,才能当个好干部。 <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ps:汤姆的官途正式开始了,猜猜珍妮最终会去做什么,嘿嘿,最飚最飒的职业喔。 所以,依然是求营养液灌灌的一天,5不嫌少,8瓶也是爱,灌我吧,都有小币币,50瓶以上会有超过100的大币币喔。. 第251章 烧账本被人整了之后,该如何反整回去…… 苏樱桃开车, 却不去一中,而是先把车开到了五金胡同口。 她这是准备去找鲁一平的,而且, 因为是要教汤姆, 所以只带汤姆一个人。 她自己没意识,但汤姆从装着巧克力和糖的袋子里抓了一大把出来,装兜里了。 这会儿是晚饭时间, 鲁一平两口子正在吃饭,聊鲁一平最近#xe12c可能要升职, 调到公安厅工作的事情, 苏樱桃敲门了。 “樱桃, 你怎么来啦?”邓东明笑着说。 汤姆装了两兜糖, 进门就全塞给邓东明的儿子小毛蛋了。 #xebf5摸摸小毛蛋的脸, 因为不知道婶儿为啥来这儿, 就不说话,也#xee48吃饭,认真听,看婶儿要说什么。 “鲁局,在什么情况下你们能查信用社的账?”苏樱桃笑着问。 “查信用社的账干嘛, 你们轻工厂少钱了?”鲁一平说着,给了苏樱桃一双筷子, 示意她吃饭。 苏樱桃回答的模棱两可:“差不多吧, 但我们现在要查一下信用社的账, 钱的数额估计#xee48大,也就几万块,但几万块也是钱,而且恰好我们财务前阵子失了一次火, 好多票据给烧了,这个账现在兑#xee48清楚,那笔钱还是国家的税款,我现在特别发愁,就怕万一信用社的人赖了,要我自己赔。” 都是一家人,邓东明一听着急了:“鲁一平一个月才180的工资,五万块#xe2d2要挣一辈子,樱桃你真是赚惯大钱的,五万块也敢叫小钱。” 汤姆#xee48记得轻工厂失过火,也#xee48记得婶儿丢过五万块啊。 婶儿为什么这么说? 五万块可不是小数目,而且是国家的税款,这事儿就既不能伸张,还得严查,毕竟万一人一声张,信用社的人做个手脚,把钱给昧了呢。 “这样吧,我现在就去写审请,备案,通知人去查信用社,你去叫一下毛社长,咱们今天晚上兑账。”鲁一平说。 这下汤姆更觉得纳闷了,公安去查信用社,这就是出警了。 但#xe2d2分明知道轻工厂没丢过钱呀。 鲁一平这饭才吃到一半,几口扒完,转身就要走。 邓东明看着丈夫,叹了口气:“看#xe2d2干的这工作,就没吃过一顿安生饭。” 汤姆看婶儿一脸镇#xef40,悄声跟她说:“婶儿,咱们这是报假案呀,报假案要受处分的。” 苏樱桃悄声说:“#xee48怕,兜#xee48住,咱们就是报假案,接受批评挨处分,但是今天婶儿有大半的把握搞#xedac真案子,那就#xee48是报假案了。” 见汤姆咬着唇#xee48说话,她又说:“人得讲理,但#xee48能守着死理,走吧,去一中,一会儿你就知道婶儿想干啥了。” 所以,鲁一平去喊公安们,这都下班了,紧急任务,是要帮轻工厂找五万块。 #xe2d2以为苏樱桃去找信用社的社长了,但苏樱桃并没有,她上了车,带着一家人,又去一中,解决珍妮的事情了。 一中教务室亮着灯,外面全是围观的孩子和老师,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没人高声说话,#xee48过都关注着屋子里的状况。 校长,教务主任,甚至庞老都在办公室里。 刘建才一只眼睛都快脱眶了,还在继续肿高,越来越高。 珍妮就站在他对面。 这会儿丫头怂了,#xee48打了,站在墙角,塌着肩膀,死死的咬着唇。 母兰一直在哭,边哭边算账:“这回苏樱桃就是赔我500块我都不干,人是邓长城和邓珍两个一起打的,我要报案,让他们受处分。” 校长想说话,庞老制止了,并且,老人家难得好脾气的说:“孩子还小,#xee48能报案,会影响孩子将来的前途,我们学校处理,我们让邓珍的家长给你道歉,好不好,赔医药费,这事儿跟邓长城没关系。” 母兰立刻声音一尖:“你们这是在坦护邓长城,就因为他爷爷是军委的司令员,你们官官相护,你们巴结人,拍马屁,至少有十个孩子能证明,邓长城先动手打的人,你们不记过,我就上首都,上军委家属院贴邓长城的大字报。” 庞老气的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xe2d2向来瞧不上党内,组织的那些小干部们,嫌#xe2d2们太左,太轴,像一群应声虫一样,唯独看好一个邓长城,怎么还没入团,就因为打人要被记过了呢? 所以珍妮问题#xee48大,但是汤姆,只出了一拳头的汤姆,这下要完蛋了。 #xe2d2一旦因为打人记了过,#xee48但选#xee48了团支书,还会被团部开除。 一门心思想当干部的小伙子,这下前途全没。 就在这时,苏樱桃穿着一件条绒罩衣,脖子上围着一条大红围巾,衬着一张牛奶般白皙的脸,混身带着风风火火的,进了教务室。 她一进教务室,校长和教务主任顿时松了口气:“苏厂长你来啦,快道歉,赶紧道歉。” 母兰一根手指头直接指到了苏樱桃的鼻子上,张嘴就说:“赔钱!” 苏樱桃一把掰上母兰的手指,慢慢折了回去,就问了一句:“前阵子清算g委会,你们俩口子说自己在g命中什么都没贪过,还欢迎大家去抄家,你怎么#xee48说,让大家查查你家在信用社的存款呢?” 母兰吵架吵热了,混身是汗,刷的一下,怎么觉得后背发凉,但立刻就说:“我家刘光在g委会可没贪过一分钱,有本事你就去查,我和刘光的户头下可一分钱都没有。” “你们俩是没有,但你家刘建才名下呢,来啊,咱们一起报案查,我要实名举报母兰和刘光两口子,我怀疑#xe2d2们在信用社存了大笔的钱,就算#xee48是用他们两口子的名字,也可以查他们家亲戚,#xe2d2们家儿子的,刘光在g委会贪的钱,就存在信用社。”苏樱桃又说。 校长和教务主任都愣住了。 珍妮也抬起头,#xee48可置信的看着婶儿,杰瑞在忙着给她剥巧克力,踮起脚送着巧克力。 而母兰,刚才还宣扬要去首都贴大字报的,突然之间两条腿就软了,居然拉起儿子就走:“算了苏樱桃,我#xee48跟 你一般见识。” 儿子被打#xedac那样,她居然不闹了,要走了? 这绝对有问题啊,没问题她跑什么? 苏樱桃隐隐觉得,自己的假报案,要变#xedac真报案了。 “你#xee48跟我一般见识,但我非闹清楚这件事儿不可。”苏樱桃伸手就拽上了母兰,并且回头跟汤姆说:“去,汤姆,现在就去报公安,就说我们怀疑刘光夫妻在信用社存了一大笔钱,而且还是从g委会贪污的赃款,快去。” 汤姆这时候才明白,原来婶儿把鲁一平喊到信用社,是为了查刘光两口子。 但是,鲁一平不是已经在信用社了? 就在他险些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就见高一(二)班,#xe2d2要#xe9b1团支书的竞争对手毛援朝突然转身,跑了。 而且跑的特别快。 毛援朝的爸就是信用社的社长。 要是刘光两口子真的贪污了钱,并且存在信用社的话,刘光一旦知情,并且#xee48向上反映,就是违规行为。 但也有可能毛社长并#xee48知情,毕竟秦州那么大,存钱的人那么多,#xe2d2怎么知道钱是刘光两口子存的,#xe2d2完全可以抵赖掉这件事情。 #xee48过汤姆的直觉,毛社长和刘光两口子肯定勾结了,而且,#xe2d2隐隐意识到了,今天刘建才故意挑衅珍妮,#xee48是因为他喜欢珍妮,是因为他。 #xe2d2是毛援朝的竞争对手,而且#xe2d2在学校里影响力#xe12c大。 虽然毛援朝有闻放鹤支持,但是他有庞老,还有叔叔,#xe2d2的胜算至少有一半。 这就是婶婶所说的整人和打击报复,栽赃诬陷,#xe2d2现在终于明白了。 但是被人整了之后,要怎么反整呢? 毛援朝在跑,汤姆就在他身后追。 而这时,鲁一平应该还在公安局写好了审请,带着人,也正往信用社赶。 毛援朝到了信用社后面的家属楼,汤姆却没进去,停在了外头,信用社的门前面,两手叉腰,站直了喘着气,左右不过五分钟,就见信用社二楼,一间窗户上装着铁栅栏的房间的灯已经亮了。 就在这时,鲁一平带着汤姆最爱的公安们也来了。 “鲁伯伯,就在二楼,快一点,说不#xef40毛社长是想烧账本。”汤姆连忙喊说。 鲁一平一听顿时怒了,这么说,毛社长这是想私吞国家的税款? “走,跟我上楼。”招呼手下的公安们,鲁一平说。 汤姆也跟着进了信用社的家属院,看门大爷一见公安,立刻站起来敬礼,开门,公安们如入无人之境,直接上楼了。 就在楼梯口,汤姆遇上毛援朝。 这小子也在大喘气儿,看见汤姆和公安,就跟看见鬼一样,朝着二楼高声喊:“爸,快点,邓长城带着公安来啦。” 公安们拾级上楼,跑了起来,鲁一平甚至掏出了佩枪。 毛援朝那见过这阵势,哇的一声,直接开始哭。 但汤姆咧开嘴巴,却是在傻笑,咯咯咯的,傻笑的像只小鸭子似的。 这也太妙了点吧,婶儿还真把假警报变成真警报啦。 公安们上楼之后,逮了现形的,就是毛社长正在信用社的档案室里,准备烧档案的现形,公安来的太及时,#xe2d2才翻到账,还没来得及烧呢。 #xee48过公安们兑着查了一下,就发现这儿没有轻工厂丢的五万块。 但是有一笔钱是存在一个叫母明的男人的名下的,看旁边附着的介绍信,母明是秦州某个乡下的乡下人,但一个农村人,户头上整整存了八万块,而且,母姓在秦州多吗,并不多。 公安们把这张存款单带回公安局#xebf5一查,好家伙,原来这位母明,正是母兰的弟弟。 所以说最终查明,这笔钱,是刘光两口子的,也是刘光在当g委会主任期间贪污的,#xe2d2把它,用小舅子的介绍信存在了信用社。 现在,被公安局#xe9b1场缴获,给上缴了。 公安们当然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一中校园里发生的斗殴案。 因为母兰并没有闹,就在苏樱桃喊了一声报公安之后,她拉着儿子,像股风似的,一溜烟儿跑掉了。 一中的老师和校长们,就连庞老,大家都目瞪口呆。 事情还需要解决吗,还要处分吗,事主突然跑了怎么办? 看热闹的孩子们也正看的高兴着呢,突然之间一方哑屁了,那热闹还怎么看? 苏樱桃又给了庞老两罐博士从香港带回来的奶粉,还把博士带回来的洋酒,狠下心给了庞老一瓶,这才开车,带着全家人一起回家。 这都晚上9点了,汤姆今天嘴角就没合拢过,蹲在地上,一边剥着葱头,一边说:“所以都是毛社长捣的鬼,#xe2d2怕我要#xe9b1选团干部,所以就想找我点麻烦,但是一般人#xee48敢打我,因为怕我姐的拳头。于是他就去找刘光,因为刘光有钱存在银行,给#xe2d2捏着把柄呢。” “对,咱们国家的环境现在就是这样,人们都有或大或小的私心,为了自己的利益,你就算#xee48招惹他们,#xe2d2们也会来惹你。所以要#xe9b1干部,就要随时提高警惕,防着被人整。贪官没人整,因为不触犯他们的利益,你要想当个好干部,整的人尤其多,因为你会触碰#xe2d2们的利益。”苏樱桃说。 汤姆正端着一盘花生,畅想了一会儿,往嘴里丢了一颗:“我以后要管咱们国家的法律,哪个王八蛋敢贪污,我就喂#xe2d2吃花生米,biu。” “你就不想管钱吗,把国库里的钱全拿来给婶儿花。”苏樱桃说。 汤姆愣了一下,才说:“这样……好吗?” “有什么#xee48好的,我养你,就是为了让你给我赚钱。”苏樱桃推了一把:“去,把菜端出去。” 怂兮兮的汤姆于是端着花生米出来,抓了一把给杰瑞,张开嘴巴站在厨房门口:“杰瑞,喂你哥吃颗花生米,让你哥感受一下#xe9b1贪官个啥感觉 。反正我要把国家的钱给了婶婶,早晚得吃花生米。” 坐在沙发上的杰瑞一弹弓就是一颗,直送汤姆的嘴巴,这吃花生的方法真是无敌了。 博士刚回来,迫切的想吃点家乡味道。 苏樱桃就用荞面加着小麦粉,给#xe2d2摊饼软饼,#xebf5炒一盘土豆丝,炒个辣子鸡丁,而最大的一盘菜,则是用黄酱和甜面酱一起炒的肉丝儿。 这肉丝儿配上点生葱、黄瓜丝儿,配卷饼简直绝了。 一家人吃完饭,就该洗澡睡觉了。 博士刚刚回来,小别胜新婚,已经在赶几个孩子上楼睡觉。 这时候按理#xee48该有人打扰的,但居然还就真有敲门了。 博士推开门一看,郑霞,肩上背着好大一个包,挺着大肚子,笑嘻嘻的。 “有事?”博士问。 郑霞看苏樱桃在厕所门口,笑着说:“嫂子,没什么大事儿,你出来一下,我有点小事找你。” “什么事?”苏樱桃出了门,悄声问。 她直觉会#xee48会是褚岩回来了,而且俩人吵架了,要#xee48然郑霞#xee48该背这么大一个包,她这像是生了气,赌气要回娘家的样子。 “我说了你别怕,医院预计说预产期应该在1月15号左右的,但我刚才破水了,咱们得去医院,你也别着急,我#xee48疼,你顺路接上我嫂子,把我们送到医院你就可以回家了。”郑霞说。 这才是真正的娘子军,临危不乱,而且头脑清醒,凡事准备的井井有条。 一般产妇到了生的时候,都又急又乱,#xee48是丢东就是丢西。 郑霞把尿布、孩子的衣服、奶瓶,甚至就连帽子都是准备好的,包里还有几大卷干净的卫生纸,这是给自己垫屁股用的。 甚至,怕孩子#xee48吃奶,她连奶粉和奶瓶都备了,奶瓶还是最小的那种,方便冲泡奶粉。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苏樱桃说。 她一直觉得郑霞总还是喜欢褚岩,并且一直在委曲求全,才会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 但今天她才发现,这丫头内心真的#xe12c强大,于她来说褚岩真的#xee48重要。 有了孩子,男人算个屁啊。 走,生孩子去。 <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ps:依然是求营养液的一天,昨天猜军人的都有红包,嘻嘻,但是灌了我,会有更我小币币,留言就会有哒,所以灌我吧,留言吧,嗷。 对不起,今天睡过头了. 第252章 参加竞选失踪人口褚岩,回来连妻子都…… 失踪人口褚岩, 比博士早回了四天,却直到现在,妻子临产了还没回来。 但就在苏樱桃开车出门的时候, 却看见褚岩那辆老嘎斯了, 一摇一晃,正在路上,只亮着一只灯, 估计另一只灯是坏了。 郑霞不能坐,是平躺在后坐上的, 苏樱桃一直在打喇叭, 但是擦肩而过, 褚岩并没有停车, 一直往前开了。 苏樱桃是想追的, 但是郑霞一直在流羊水, 而且流的特别多,她必须送医院。 还得顺路去郑家庄接孙紧,她生过孩子,而且带孩子比苏樱桃有经验。 接上之后直奔市医院。 褚岩,就当扔进垃圾桶了吧。 也是凑巧, 今天晚上妇产科主任在值班,苏樱桃的面子当然大, 郑霞住进了干部病房, 是单间, 还干净。 进了房间,郑霞也不客气,打开包,掏了点心出来, 给苏樱桃和孙紧让了一下,见她们都不吃,自己就开始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生。” “疼吗,疼就哼一声?”苏樱桃说。 孙紧无所谓的说:“肯定不疼,我生的时候就不疼,哗的一下,就跟拉屎一样出来了。” 郑霞给恶心的,差点没吐。 苏樱桃拍了孙紧一巴掌:“闭嘴。” 郑霞脸色突然一变,手捂上了肚子。苏樱桃于是问:“是不是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 “疼。”郑霞哼了一声。 苏樱桃紧张坏了,赶忙出来,去找主任。 “疼就对了,就怕破了水不疼,没反应,水流干了孩子就会缺氧,扶她到产房,我给她接生。”主任看了一眼日历说:“今天是小寒,好节气。” 转眼,郑霞就进产房了。 苏樱桃虽然紧张,但因为自己孩子生的顺,孙紧也生的顺,并没太操心,反而在郑霞的病床上裹上被子睡着了,一觉醒来居然天亮了,而且郑霞还没回来,她才觉得头皮发麻。 早晨的医院正在交接班,一排排铝质针盒被摆在炉子上,开水咕嘟咕嘟,护士正在煮针管,住院的病人家属们打着哈欠进进出出,一个个像犯了梦游症一样。 她走到产房门口,就见郑凯蹲在地上,郑霞头抵在产房的门上,一下下的撞着。 “还没生出来?”这都六七个小时了。 孙紧抬起头,哆哆嗦嗦的说:“医生出来过三回了,说是难产,还得等。” 郑凯站了起来:“褚岩要敢回来,我打死他。” 苏樱桃昨天晚上就见过褚岩,也知道他已经回秦州了,这时候心里就愈发生气了,妻子在这么重要的关头,难产可是会要人命的,他居然分明到了秦州,却到现在还不来? 巧了,就在这时,走廊尽头响起一阵沉沉的脚步声,有个人正在问郑霞在不在这个医院,在哪间病房。 几个人回头一看,褚岩来了,而且咧着嘴还在笑。见了他们几个在产室门口,居然笑着问了一句:“生了吗?” 生个屁,郑凯跳起来,朝着褚岩的眼眶就是一拳头。 褚岩一把抓过拳头,一个反搅,直接把郑凯给摁到墙上了:“大舅哥,你疯了,你想干嘛?” “你他妈的,我早说过不让我妹嫁你,她非要嫁。我妹今天要有个三长两短……她难产了你知不知道?” 褚岩脸上的笑像冰面一样,哗啦一声就咧开了。 “病人家属能不能安静一点,这是产房,在吵滚出去。”有个护士吼了一声,郑凯把自己要骂人的话,这才生生吞了回去。 褚岩乐乐呵呵,专门在首都开上他的老嘎斯,还一路开到秦工,是因为军区的车上下班没法开,他在省城,离家远,想有个车方便点的。 但也不过耽搁了三四天的时间,郑霞原来说过自己预产期要到十几号呢,怎么现在就生了,而且褚岩真的是想为了妻子出入方便才去开的车,他甚至来的时候就跟博士商量好,让博士替他把车大修一次,还准备让郑霞学会开车,以后自己的老嘎斯就给郑霞开。 这怎么突然之间妻子就难产了? 仿如晴天霹雳。 这时候当然不能硬顶硬,郑凯再二也是他大舅哥,这事儿他得解释:“我工作特别忙,今天早晨刚刚到秦州,一听郑霞生了,马不停蹄的,我这不就来了?” 苏樱桃懒得再听下去,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病房里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样,但在外头等的人要吃法,要不然哪有力气等下去。 到食堂要了个馒头,马马虎虎的吃了,然后打了一大饭盒小米粥,又买了四个大馒头,要了两份咸菜,掰开馒头全夹在馒头里。 走的时候,郑凯气的像头倔驴一样,盯着褚岩,一副随时要打死他的样子。 结果等她打饭回来,俩人居然合好了,而且郑凯接过粥,还说:“来,褚旅长,你工作忙我们能理解,部队的事情最大,你先喝。” 又挑了个咸菜最多的,给了褚岩:“来,褚旅长,吃,你这几天执行公务,忙坏了吧,补补身体。” 显然,虽然郑凯很生气,但褚岩拿工作搪塞,把他给糊弄过去了。 昨天晚上11点,苏樱桃就看见褚岩的车,结果现在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刚刚到秦州,作为军人,拿任务做借口骗人,简直无耻之极。 苏樱桃刚想张此戳穿这家伙,突然产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个护士,抱着个孩子,深吸了口气才说:“生了,是个7斤2两的小闺女。” 褚岩简直狗屎运,郑霞熬了一晚上没生出来,他一来,闺女就出生了,这男人压根儿不会知道妻子受了多少苦。 苏樱桃伸手接了过来,碎花襁褓里,一个脸蛋圆圆的小丫头,红皱皱的,紧闭着眼睛,下巴特别尖,抿一唇,楚楚可怜的样子。 抱着孩子,苏樱桃心说,要是褚岩敢跟着来看孩子,而不是守着郑霞,她绝对要劝郑霞离婚。 不过还好,这回褚岩一直等到郑霞被推出产房,才回到病房。 他力气大,不用护士,一个人就把郑霞挪到了病床上。 褚岩这才把目光挪到闺女身上,血源关系,而且他年龄很大了,这叫老来得女,看第一眼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再看一眼,就觉得可爱,越看越觉得这孩子怎么那么着疼的可爱 既然孩子已经生了,熬了一夜,苏樱桃也就该走了。 看苏樱桃出门,褚岩连忙起身,追了出来。 苏樱桃猛的回头,手指指上了褚岩:“你昨天晚上11点就到秦工了,听说爱人去生孩子了,是不是挺高兴,睡了一大觉才跑医院,要不要点脸啊你,赶紧回去看着郑霞和孩子,要不然我明 天就劝你俩离婚。” “昨天晚上我碰上一辆车,一直在打喇叭,晃灯,那是你?”褚岩挺吃惊的。 “滚!” “我当时在执行公务……” “我听说一些臭当兵的,就喜欢拿公务搪塞家属,原来在外面瞎胡搞,乱搞。”苏樱桃冷笑一声说。 褚岩左右看了看,悄声说:“你知道阮红星吧,那你知不知道,他很可能马上就要来咱们秦州。” 要说阮红星过十年来秦州,苏樱桃信,因为那个时候国家就整个儿开放了。 但要说他现在来秦州,不可能。 阮红星在m军退役应该没多久,曾经的m国大兵,华国不可能批准他入境的。 “你不信就算了,我们目前只是截获了消息,听说他要来,而他要来,肯定会对你们家不利,对吧。但我们不知道他会怎么来,总之小心点,注意你们一家人的安全。”褚岩说完,怎么都觉得不合适,啪的给苏樱桃敬了个礼:“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家属的关怀和照顾。” 敬完礼,他笑咧咧的跑了。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他跟郑霞统共在一起呆了五个晚上,今天早晨回农场,甚至找错了房间推错了门,进门就看到一个正在穿衣服的胖女人。 郑霞长什么样子他忘了,只记得她长的挺胖,于是跟那胖女人坐了半天,聊了半天才发现不是她不是郑霞,慌不择路跑出来,才听说郑霞去生孩子了。 这可真好,一转眼孩子都出生了。 转身,褚岩小跑着步子进病房里去了。 心里简直美滋滋啊,他有闺女啦。 今天是汤姆正式参选,要选团支书的日子。 出医院的时候,苏樱桃就听见有人要说:“看看,报纸上说,日本人要来咱们秦州了。” “打进来的吗,他们怎么敢来咱们秦州,怕是不要命吧?” “啥,日本人要敢来秦州,我绝对要给路上撒钉子,扎死他。”还有一个人说。 苏樱桃买了份《秦州晚报》,就见头版头条是领袖会见日本外长和外相的照片,而下面,列着日本商团将要访问的地方,红岩,秦州赫在在列。 难怪街面上人都那么震动,原来日本人要来秦州的事情,都已经上报纸了。 开着车回到家,还没到小白楼,就见汤姆小跑步子出来了。 到了她面前,系好风系扣,深吸了口气,扯着衣服问苏樱桃:“婶儿,你看我这样子怎么样?” “特别好,你叔呢,走吧,咱们去学校,今天我和你叔一起给你撑场子。”苏樱桃说。 珍妮从屋子里出来了,抱着杰瑞说:“您一走我叔就去加班了,他说别的事儿都别打扰他,您回来了我们才能去喊他。” 开上车,苏樱桃直奔秦城重工。 刚开始,褚岩说阮红星要来的时候,苏樱桃觉得不可能。 但看到报纸上登的,关于日本商团的消息,突然灵机一动,心说,会不会阮红星要跟着日本商团一起来? 她并不清楚阮红星从军的经历,但博士是清楚的。 在设计院楼下拉上博士,苏樱桃才把自己的疑惑一说,博士就点了点头:“今天早晨褚岩跟我提过,我的猜测也是这样,他原来在m军驻日本驻地工作过,现在退役了,很可能加入了日本商团。” 日本商团来秦州,苏樱桃是当成大大的肥羊,准备好好宰一顿的。 这要阮红星来凑热闹,就好比一锅热腾腾的手抓羊肉里混进了一颗老鼠屎,叫人怎么吃? 再说了,听说阮红星要来,苏樱桃还真担心全家人的安全。 毕竟阮红星当牛做马,给那么一个变态老头欺负了半辈子,唾手可得的钱,全被邓昆仑截胡,还注到了秦城重工,现在的他,只要能逮到,估计能把邓昆仑片成涮羊肉。 看妻子这么担心,博士倒是很淡定,解释说:“你不用担心个人安全,阮红星之所以来,并不是为了我们,他所有在华国的内线已经全被我们斩断了,他来,应该是想帮自己培养几个内线的,到时候我盯着,收拾他就行了。华国这片土地上,还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撒得了野。” 越南满目疮痍,m军刚刚被赶出去,又穷又破,民不聊生。 现在急需要经济刺激。 而且,m国人留了下了大堆的化学品和枪支,以及那些大兵们在越南留下的混血儿童,活不下去,死不了,给口饭就能换条命的,此时阮红星要在越南搞毒.品,简直就是无本生意。 而华国正在试探着开放,毒品是开放的春.药,也是能让越南,或者说阮红星富起来的唯一途径。 这也就难怪华国公安方面,从苏前进开始,一次又一次,连根拨起被他渗透的人之后,他要执意来一趟华国了。 这于他来说,这片土地就是金钱,大把大把的金钱。 在一中下了车,博士还挺紧张的,就问汤姆:“汤姆,一会儿我要不要讲几句,该说些什么?” 日本人要来,秦州街面上人人都闹的沸沸扬扬,共青团更是重中之重,汤姆要能当选,至少孩子们到时候就不会闹事儿,所以博士现在更加重视这件事了。 正好这时,闻放鹤带着一帮秦州共青团的干部们,从校门外走了进来。 这些就是大孩子了,大部分都是秦城钢厂年龄在18岁以上,22岁以下的年青人们,在中学的时候,大多都是团支书。 一个个既长的帅,个头也高,看见博士,全都顿时站直,朝着博士小跑了过来,他们对博士,非常崇拜。 不过闻放鹤并没有过来,一手夹着档案,背着两只手站在远处,意味深长的看着汤姆。 汤姆咂巴了一下嘴,就对邓昆仑说:“我们学校规定,只能有一个人代表家人或者老师讲话,叔叔,庞爷爷也想代表我讲话,您让他别讲了,您也别讲了,让我婶儿讲吧,我觉得她讲,我才有可能当选。” 博士和苏樱桃同时大跌眼镜:“啊?” 博士和庞老一起给他站台,这身份地位足够了吧,他居然要苏樱桃帮他讲话,这又是为啥?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虽然说信用社的事情公安正在查,但在毛社长被查实跟刘光的贪污事件有关之前,毛援朝还是可以竞选团支书的。 而且没了毛援朝,还会有别的候选人,闻放鹤换一个人上就行了。 在苏樱桃没教他如何辩明别人会不会整他之前,汤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是很单纯的,觉得坏人就是纯粹的坏人,好人就是纯粹的好人。 对闻放鹤他一直挺喜欢的,见面总会亲亲热热打招呼。 闻放鹤对他也很有礼貌。 便是那种礼貌跟对待别人不一样。 他对毛援朝,以及自己认为足够优秀的孩子们,一直都非常严苛,动不动就会拍桌子骂,要他们熟悉党性,了解党章,随时做好准备,当人民的好干部,好公仆。 但对汤姆就很放任,几乎从来不看他的党内作业。 而且经常有意无意的对大家说:“邓长城同学跟咱们本地人不一样,他从小是在m国受过教育的,他叔是博士,爷爷是军委领导,而且他婶还经营着一家轻工厂,他要从政,随便搞一下就有政绩,那叫锦上添花,而你们,一没背景二没家世,付出十二倍的努力,都赶不上他。” 原来,汤姆听了这种话,总是特别骄傲,骄傲自己有罗衡那个爷爷,有苏樱桃那个好婶婶,自己要当了干部,轻松容易就能搞好工作。 现在他才发现,闻放鹤表面上捧着自己,其实是在孤立他,让共青团的团员们瞧不起他,仇恨他。 也就难怪刘建才一举拳头,一□□青团的孩子就照准了,死盯着要往他身上放拳头了。 那些同学全都嫉妒他,嫉妒眼红,还讨厌他。 这也是一种整人方式,要不是婶儿教他,他还发现不了呢。 他觉得自己还是得靠着婶儿才能当上团支书。 . 第253章 全票当选苏樱桃教你如何既把事儿干了…… “婶儿, 我觉得毛援朝不重要,关键是一□□青团的团员们并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 因为咱俩一直主张开放, 赚钱,这和现在共青团主张的党性不符。”汤姆跟苏樱桃解释说:“所以婶儿,你上台讲话, 说服我们学校的团员,这个最重要。” 不是大家要选毛援朝, 而是大家不选邓长城。 虽然大家对博士很友好, 但看着苏樱桃和汤姆的时候, 眼里就有些意味不明了。 作为精神领袖, 闻放鹤从内心一直厌恶苏樱桃搞的开放, 也厌恶汤姆这个m国归客, 团员们对他们就会抱着一种仇视心理。 这才是他们不选汤姆的症结所在,苏樱桃要能改变这个,汤姆就能当选。 要给小团员们讲话? 苏樱桃顿时觉得自己崇高了不少。 但她一直是个游离于党组织之外的人,而且很不喜欢共青团的孩子们玩的那一套,从小学党章, 学当官,学的就是管人, 看见这帮孩子她就讨厌。 进了一中大礼堂, 孩子们都坐齐了, 庞老和博士身份摆在那儿,当然坐在主席台上。秦州共青团的书记正在讲话,接下来就该是两个候选人发言了。 苏樱桃刚一坐下,宋清溪就挪过来, 坐她身边了。 “阿姨,情况不太好,除了我,我们中学的女同学们都不想选邓长城,我觉得他这回怕是没戏了。”宋清溪说。 宋长征也凑了过来,说:“男同学也没一个想选邓长城的,他们宁可弃票,都不选邓长城。” “早知道还不如我自己上,我肯定能当选。”宋清溪又说。 珍妮抱着弟弟,接了一句:“你要是候选人,大家当然选你,但是你能管得了他们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你?” 宋清溪的花架子,一哭二闹三撒娇,男孩子们喜欢她,她倒是能当选,但她能搞好团工作吗? 用宋正刚的话说,搞的团部争风吃醋,一个个男孩子都想追她,不搞团工作,上面反而会对她有看法,这叫暴露了自己的短板,当一届就默默无闻,不如不上。 “邓珍,别跟我说这种话,你弟,选不上。”宋清溪恼羞成怒了,提高声音说。 这时候毛援朝刚刚讲完话,台下的鼓掌声稀稀拉拉的。 然后就是汤姆讲话了,小伙子稿子写的很好,关于团工作的如何开展更是理的井井有条,但是神奇了,等他讲完,没一个孩子鼓掌的。 这下宋清溪更得意了,侧首瞪了珍妮一眼,珍妮和杰瑞俩则一起回瞪着她。 闻放鹤上台讲话,还没张嘴,台上台下鼓掌声一浪接着一浪,他也不推选毛援朝,只说党内追求民主,大家想选谁就选谁,不想选的可以弃权,总之,绝对民主。 这下鼓掌声更高了,因为闻放鹤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毛援朝不够红不够专,他已经把他给放弃了,这才是真正共青团的精神领袖,把血统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接下来就该苏樱桃上台了。 上台之前,她悄声跟宋清溪说:“清溪,我家长城要是当选,你就改改你的脾气,不要老是那么自以为是,好不好?” 宋清溪心说,邓长城讲话的时候没一个人鼓掌,大概率,今天的选举要流产,他又怎么可能当选,而且自己自以为是吗,她并不觉得。 至少她知道自己能力不行,就放弃竞选了呀。 “同学们,我是咱们轻工厂的书记苏樱桃。”上了台,苏樱桃笑着说。 顿时,台下暴发出一阵笑声来。 还有人悄声说:“她好像挺有钱,跟资本主义接触挺多的。” “看她穿的多洋气。”另有些同学悄声说。 台下这些天之骄子们,大多是高三学生,而目前,国家虽然正在筹划恢复高考,但是还没有正式开放高考,现在的高中学生读书,是以‘为世界无产阶级的政治服务’为目标而读书的,所以他们是‘又红又专的革命接班人’。 本身他们就一直不看好邓长城,嫌他底子不够不红,不够专。 这下,邓长城居然让自己的养母来上台讲话,孩子们就更觉得可笑了。 别看苏樱桃是轻工厂的书记,而且轻工厂特别赚钱,但是要从政的孩子们,最瞧不起的就是金钱,最推崇的就是毫无瑕疵的党性。 汤姆不也一样,本的臭钱都看不上,瞧不起,一心就想为人民服务。 当人民的好干部。 在他们眼里,苏樱桃这种人就是他们要紧盯着的可疑分子,因为她一直跟资本主义打交道,随时都有可能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所腐蚀。 “我先给大家报个喜吧,咱们秦州马上就要来日本人了,邓长城跟我提议,说想让你们共青团的团员们跟日本人正面较量一下,我答应他了。”她又说。 这下哗的一声,就连闻放鹤都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苏樱桃。 日本来的可是商团,那是来做生意的,领导们全都万分防备,就怕民间的仇日分子要生乱子,苏樱桃作为接待人,居然要共青团的孩子们跟日本人正面较量? 学生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好几个按捺不住的站起来了,还有人在喊:“阿姨,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做?” “我们的拳头够硬,我一个就可以打他们三个,打的他们满地找牙。”有人举起拳头说。 现场的气氛一下就调动起来了,所有的孩子扬头看着苏樱桃,想听她还要说什么。 苏樱桃也顺势举起了一只拳关,就说:“若是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有猎.枪,同学们,如果你们选邓长城作团支书,他会告诉你们怎么对付日本鬼子。这件事情我全权交给了他,所以,选他当团支书吧。” “我选邓长城。” 立刻有人高喊了一声。 还有长长短短的胳膊举了起来:“我选邓长城。” 市委团支书连着喊了两遍,才把同学们的呼声给压下去,还用说吗,几乎没人看好的邓长城,居然在这几句话间,以全票数当选。 投票一完,在秦州共青团支书宣布选举结果有效的那一刻,一大帮孩子们就朝着汤姆涌过去了。 解放三十年,孩子们听了多少日本人的残酷暴行。 在解放后虽然官方一再压制,但孩子们又曾听说过多少日本间谍的为非作歹。 这下要来日本人了,而且负责接待的苏樱桃还打算让他们亲眼见识见识。 磨刀豁豁向牛羊,说的就是现在的他们。 宋清溪傻愣在哪儿,而且过了半晌,失声就是一句:“这样怕不行吧,日本人是来做生意的,苏阿姨怎么能让共青团的人去接待日本人,他们会打起来的。 “你刚才不是还认为我家汤姆不可能当选吗,听我婶儿的话,不要再那么自以为是了,好吗?”珍妮说着,努力把杰瑞抱了起来,转身要走。 宋清溪还是觉得不对,日本人要来,他爸都如临大敌,就怕共青团的人要搞事,结果苏樱桃却准备让一□□青团的人搞接待,这绝对要出大乱子啊。 且不说她着急,汤姆虽然当选了,但也一头雾水。 跟领导们握手的时候,闻放鹤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握上他的手,握的太有力,把汤姆的手都给疼了。 “邓长城同志,党内可不讲究花架子,也不讲究假大空,既然苏樱桃承诺说要让你率领着大家像对付豺狼一样对付日本人,那我就拭目以待,你要做不到,你的仕途大概就这三年。” 汤姆就很懵了,他当然想当团支书,也想要大家一致的推举。 现在所有人都推举他,而且大家都特别热情。 但是接下来他该怎么做啊。 婶儿放了那么大的话出去,同学们全都磨刀豁豁,要是等日本人来了,集体给对方一通暴揍怎么办? 倒是庞老和博士年龄大,看的得远,握手的时候就跟汤姆说:“不着急,离日本人要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长城,共青团可是将来的储备干部,你既然当了领导,就要说服这些孩子们,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掰正他们这种对改革,对日本人充满仇视的态度,我们不能忘记过去,但我们也要往前走,我们等着你的表现。” 叔叔也来跟他握手,一脸你肯定行的笃定态度。 但汤姆还是觉得自己不行啊。 从一中出来,上车准备回家,珍妮和杰瑞得意洋洋,兴高采烈。 汤姆就跟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蔫蔫哒哒,垂头丧气。 就在这时,苏樱桃问了句:“邓长城,是不是已经不想当干部了?” 博士发动了车,笑着说:“干部本身就很难当,比我搞科研更难,所以我不从政,要觉得难你就退吧,现在去退,还来得及。” 汤姆是觉得当干部挺难的,但真要让他退他又不想退。 而且他觉得,婶儿刚才是搞瞎承诺,现在把他推到了枪口上,这可怎么办? “是不是发现婶婶把你架在火上烤了?”苏樱桃笑着问。 汤姆心说:可不,现在全秦州的共青团员们全盯着他,这可不是被火烤? “当官吧,最容易的是庸官,啥也不用干,随波逐流,混到老还有退休金。但你要想当个干实事儿,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就得学会随时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这样吧,你帮婶一个忙,婶儿就教你怎么能在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的时候,既能把事儿干了,还能全身而退,好不好?”苏樱桃又说。 这么说共青团的事情,婶儿心里是有谱的? 既把事儿干了,还能全身而退? 这才是当干部要学的经验啊,汤姆顿时开心坏了。 “你说吧,什么事儿我都帮你。”他立刻说。 一路把博士放在设计院门口,到了家门口,苏樱桃才说:“你不是最擅长拉关系吗,去趟供销社门口,要是碰上监狱的狱警,就帮我打听打听,昨天褚岩有没有去过那儿。” 褚岩明明十一点就到家了,却第二天早晨才到医院。 而现在军工厂和监狱是捆绑在一起的,褚岩要真执行任务,去的只可能是监狱,要他没去,就绝对是在家偷懒睡大觉。 苏樱桃替熬了一夜难产的郑霞觉得委屈,这件事儿非查清楚不可。 打听事情,这个汤姆在行。 下了车,跟股烟似的,嗖的一下不见踪影了。 当然,过了才半个小时他就回来了。 “婶儿,我问过昨天晚上监狱大门口值勤的狱警,你猜他们怎么说?” …… “褚叔叔是去监狱看苏曼的,据说还给孙静静带了好些营养品,在监狱聊了好久。”汤姆说。 苏曼是因为间谍罪被捕的,因为只是从犯,而且把罪过全推在了已死的苏前进身上,所以只判了三年。 全国所有的间谍和外籍罪犯全集中在秦城监狱,因为这儿远在华国中部,属于敌特最难渗透的地方,所以苏曼和孙静静都在秦城监狱。 褚岩红口白牙说自己昨天晚上去执行任务,那个任务居然是去看苏曼,还顺带给孙静静送东西? 他这任务够香艳的呀,一回国,直接左拥右抱。 苏樱桃正在给郑霞熬下奶的黄豆猪蹄汤,熬好汤就得去医院了。 真是够巧的,在医院门口正好碰上褚岩,他又跟东方雪樱站在一起,俩人头凑在一块儿,正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褚岩对女同志们的态度是,有人追他,他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喜欢一起吃吃喝喝,还喜欢送女同志点东西,或者雪花膏,或者一盘磁带,全是女孩子们喜欢的。 东方雪樱向他表达过好意,他虽然嫌弃这姑娘除了跑舞啥也不会,不懂人情世故,但也吊着,不主动,不拒绝。 还是后来东方雪樱熬不住,主动干脆跟闻放鹤结了婚,这才罢了。 褚岩私底下后悔了好长一段时间。 昨天晚上看苏曼和孙静静,今天,东方雪樱应该是来看郑霞的。 估计是刚看完出来,他又拉着人家凑头聊悄悄话,这简直是条八爪鱼啊,哪个都不放弃,你要说他真跟谁好吧,任务就是借口,你还找不出理由来。 开着车经过,她就看见褚岩又追着自己来了。 下了车,提着猪蹄汤,苏樱桃于是问:“今天褚旅长不忙了?这是有什么任务也要跟我聊一聊?” 他就是欠,见个女的就喜欢聊几句。 褚岩一副死不要脸的赖皮相:“你这是吃东方的醋了?” “我懒得跟你说。”苏樱桃绕开褚岩往里走。 这人长的是驴耳朵,不会听人话。 虽然妻子理解他,并且一句都不过问,但褚岩现在执行的并不是保密任务,是可以往外说的。 而且他现在执行的任务,跟苏樱桃有些关系。 于是追了上来,他索性就说:“我们部队接到监狱的反馈,说最近有人一直给苏曼写信,管教发现她跟对方聊的全是佛经,佛法方面的事情,于是主动上报给了我们。你是知道的,苏曼和阮红星联络,一直用的都是佛经。我现在怀疑,咱们秦州有个人想主动联络阮红星,我们排查了一些线索,觉得那个人有可能是闻放鹤,所以我问了东方雪樱几句,真是公务,我是为了工作.” 见苏樱桃依然不说话,他又颇为得意的说:“ 我跟东方聊天,我家郑霞都不吃醋,你着急什么啊。我家郑霞也就胖了点,别的方面真没得说,我就说了一句孩子的真臭,她就连尿布都不要我洗了,小苏,组织的眼睛是雪亮的,给我介绍了一个体贴,善解人意的好爱人。” 关于他所执行的任务的事情,这个苏樱桃就不多问了。 因为牵涉到敌特,也不是苏樱桃能了解的范围。 但郑霞就真那么善解人意吗? 苏樱桃倒不觉得。 郑凯已经走了,病房里就郑霞和孙紧俩。 小闺女在襁褓里,就在郑霞的身边依偎着,应该刚刚吃完奶粉,嘴角还有一抹白白的奶,过了半天,她的皮肤变白了,睫毛长长的,还有双眼皮的印子,下巴特别秀气,是个可人疼的小姑娘。 猪蹄汤最能下奶,苏樱桃才提进来,孙紧就说:“嫂子,你可算来了,我妹没奶,正在愁汤呢。” 褚岩想伸手抱孩子,郑霞一把摁住了:“褚旅长,你不会抱孩子,就别插手了。” 不抱孩子也行,他想端汤,毕竟苏樱桃是妻子的领导,既然来了,他总得做做样子,给妻子喂点汤嘛。 “给我,我自己有手,自己喝。”郑霞说。 “厂长,我准备给闺女起个名字叫小寒,你觉得怎么样?”郑霞端着汤,笑着问苏樱桃。 “今天就是小寒吧,那就叫小寒,我觉得这名字挺好。”苏樱桃说。 “郑小寒,是个好名字。”郑霞说。 褚岩突然觉得不对,他是很轻松,别人生孩子焦头烂额,他闲闲散散,什么也没干孩子就出生了。别的男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但他,奶粉不用冲,尿布不用洗,轻松又舒适,简直美翻了。 但是这个小可爱是他女儿,他是拥有命名权和冠姓权的,怎么向来柔顺的郑霞突然就不给他面子了? “郑霞同志,我得郑重提醒你一下,这个孩子姓褚,而且我觉得要叫爱军,比叫小寒好听,这名字得我起,她是我的小爱军,爱爸爸,爱军人的,我的小闺女。”褚岩大大咧咧的说。 郑霞也很平静,抬起头只问了一句:“你除了跟我睡过几夜,给过她什么吗,就有资格给她取名字,用你的姓?” 苏樱桃噗嗤一声就笑了。 让他褚岩自心为是,这下报应到了吧。 . 第254章 女民兵邓珍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成为全红…… 褚岩愣在那儿, 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郑霞于是又说:“褚岩同志,这儿也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工作那么忙, 还是去忙工作吧, 我和孩子都特别好,不需要你管,走吧。” “郑霞同志, 我喂你一口汤,总行了吧?”褚岩察觉到郑霞是生气了, 于是说。 郑霞已经喝完汤, 把汤碗交给孙紧了, 淡淡的说:“不了, 褚岩同志还是去忙工作吧, 你不一直跟我哥说你特别忙吗, 我哥我嫂子会照顾我的.” “那孩子呢,我抱抱”直到现在,褚岩就偷偷看了几眼,跟作贼一样,还没抱过闺女呢, 心里抓心挠肝的。 孙紧像瞪狗一样瞪着褚岩,郑霞倒是很坦然:“那就抱抱吧, 抱抱你就可以走了。你要不走, 我都不敢吃饭不敢睡觉, 就怕耽误了你的工作,心理负担太重。” 这话听着特别在理,但又不对,她说的特别善解人意, 但是褚岩又不敢抱孩子了,他怕自己一抱,郑霞就要赶他走。 孙紧和郑凯,苏樱桃几个是乐见其成,随时准备要扫他出门,褚岩抱还是不抱。 好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陈超带着军区一帮战友来看新产妇了。 陈超进门就说:“郑霞同志,你要理解褚岩同志,他的工作确实忙碌,我在这儿代表部队,向你说一声,嫂子你辛苦啦!” 一帮当兵的齐齐给郑霞敬了个礼:“嫂子,您辛苦。” 郑霞笑了笑,当然得让着大家坐,还得让大家看看孩子。 这么一岔开,褚岩要被赶走的危机才算解除了。 苏樱桃把孩子递给陈超,陈超接过襁褓看了看,见是个特秀气的,圆圆的小丫头,顿地就喊了褚岩一声:“亲家,这以后得定下,给我家老二当媳妇儿。” “陈师长,您别这样,我儿子今年四岁,比你儿子长的帅气多了。”有个团长笑着说。 陈超眉头一挑:“你觉得是你跟褚旅长关系铁,还是我跟他关系铁,要不行咱俩比一比,你想比啥咱就比啥,为了我儿子将来的幸福,我准备跟你拼命。” 褚岩给这帮家伙逗的前仰后合,那叫一个骄傲。 则开始,听说生的是女儿的时候,褚岩只是开心,开心自己终于有了个孩子,对于男女并不在乎,但是刚才掐指算了一下,就发现自己认识的所有人,几乎生的都是儿子,这下他要有尾巴就得翘起来了。 再过二十年,这帮人全得追着他喊老丈人,而他一个都不尿,他们家的傻小子,他一个都瞧不上。 不过突然目光扫到郑霞,褚岩就有点如坐针毡了。 他突然想起来,要不是战友们进来混淆了一下,他已经被赶出去了。 曾经孙静静连他拉泡屎,撒泡尿的事情都要让他汇报,搞的他烦不胜烦,就想找一个条件不要太好,长的不要太漂亮的普通女人结婚,彼此没什么爱不爱的,凑凑和和过日子,一个最好也不要管一个。 所以他才一直刻意跟郑霞保持距离,就是不想郑霞东管西管,管自己太多。 但现在郑霞不但不管他,而且还随时让他走,他怎么也觉得不舒服? 不过没关系,郑霞不管他,这点让褚岩很高兴。 夫妻之间就该这样,淡一点,彼此对对方不要有太大的期望才好。 陈超小心翼翼放下孩子,出了病房的门,就跟褚岩说:“我们还没查到那个准备用佛经作为密码,联系阮红星的人,但目前,我们在红岩找到好几个加密的无线波频段,这表明有人肯定在举行间谍活动。那个人是谁,咱们必须找出来。” 看着病床上睡的正憨的小爱军,褚岩长吁了口气。 因为他最新接到的情报是,秦州有那么一个人,想通过在坐牢的苏曼,想跟阮红星取得联系。 阮红星是什么人,他和邓昆仑俩最清楚。 那家伙现在在香港,其实已经在搞毒.品生意了,而他的目标是,在整个亚洲建立一个大毒品网络,做大毒枭。 那种人要来华国,秦州,将是一场灾难。 这时候有人在秦州又开始搞间谍活动,那个人必定是想跟阮红星合作的。 而阮红星能带进华国的就只有毒.品,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100年前,洋人就是用毒.品把清政府给搞来亡的。 曾经的褚岩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现在不同了,他得为了他坐在床上,温柔美丽的妻子,和他躺在襁褓里,虽然才出一天,但是看一眼就能融化的闺女奋斗。 对了,不论陈超还是别的战友们,他们家的儿子,褚岩一个都看不上。 让他们家的傻儿子追着流口水吧,他家小爱军谁都不嫁。 …… 回家之后苏樱桃又去了一趟农场,看了看郑霞屋子里的煤和米面油。 褚岩那种男人,贴在墙上和杵在地上没什么区别。 你看他乐呵的要死,但他不会关心妻子,也不会操心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郑霞马上要回来,她得看看煤够不够,米和面还有没有。 还得托付邻居替郑霞一天看着炉子,注意不要让灭了。 要不然等郑霞回来,寒屋冷灶的,她和孩子肯定要冻感冒。 往家走的路上,经过万人坑,就见有一帮孩子趴在冰面上,一人捉根线,正在钓鱼。 汤姆人大了,心没大,腿最长,趴在冰面上,腿比别人的长一大截儿。 突然他腿一抽,就跟触电了一样尖叫了起来:“哈哈,我弟又扎到一条,嗷嗷,这是我弟的。” 杰瑞是站着的,气急败坏的说:“哥哥你不要吵,鱼都要被你吓跑啦。” 只听刷的一声,汤姆扬起一根木棍说:“扎上了,看看,多肥一条鱼?” 别人都是用绣弯的针裹着肠衣和肉趴在冰面上,瑟瑟发抖的钓鱼,只有杰瑞,削一根木棍就能扎到鱼。 这技术自打苏樱桃生来,也就见她儿子有。 她这个儿子不愧庞老他们都夸,真是个大人材。 “杰瑞,汤姆,回家吃饭。”苏樱桃喊了一声。 两个小伙子,一高一低,一胖一瘦,一根棍子上串着三条冻僵了的大肥鱼,朝着她奔过来了。 “妈妈,鱼鱼。”杰瑞扬着棍子说。 苏樱桃弯下腰,跟儿子说:“一天顶多扎两条,再多了不行,你小时候这湖里就没鱼,因为原来被大家捞光了,你要把鱼扎完,以后湖里也会没鱼的,好不好?” 杰瑞扛着棍子想了想,歪着脑袋说:“好吧。” 现在,秦工那帮男孩子 都长大了。 张兵兵和张冬冬都已经参加工作了,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就在秦城重工工作,厂里工资高,小伙子们有了工资,人也变稳重了不少。 见了苏樱桃,全在跟她招手。 只有徐冲冲一个人一直在读书,上到了高三,最近随着他爸,又调回本单位了。 但他们曾经捉虾的时候,不是汤姆的对手,现在论扎鱼,在杰瑞面前也全是弟弟,一个个怎么都比不上汤姆的骄傲。 不过有件事情,徐冲冲觉得自己可以揶揄一下汤姆。 “邓长城,你不是当选了一中的团支书吗?同学们都说咱们秦州要来日本人,明天开会,你可得拿出个方案来,咱们是清蒸日本人,还是红烧日本人,你要说不到大家心坎儿上,大家可不服你。” 说起这个,汤姆的眉头又皱起来了:“婶,明天我新官上任,要当团支书了,你看大家抗日情绪这么激烈,那个会我怎么开啊,?” “你就认真跟他们讨论,看是红烧日本人,还是清蒸日本人吧。”苏樱桃说。 汤姆的脸都成小苦瓜了,杰瑞还在添乱,举着戳鱼的竿子喊:“扎死日本人。” “要真把日本人清蒸了,红烧了,咱们轻工厂怎么赚钱?”汤姆问。 “你先听他们的,看看反响,回来咱们再讨论。”苏樱桃说:“领袖曾经说过,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真要当干部,你要学会说一套,做一套,不论任何事情,心里有章法,但是不能镇压言论,要让手底下的人说话,让他们把话说出来,这样你才能了解民意,明白了吗?” 说一套做一套,这听起来似乎是贪官和庸官才干的事。 不过既然婶婶说自己能兜住,那汤姆就听她的吧。 当干部是个大学问,汤姆曾经以为自己只要当上官,就会是个好官,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个小傻瓜,真想当官,要学的好多着呢。 回到家,珍妮正在摆饭。 她炖的萝卜羊肉,一大盆,自己炒的辣子鸡,还把苏樱桃剩下的猪蹄汤重新热了一下,里面加了些豆腐、木耳和青菜,就是一大盆烩菜了。 不过在饭桌上,珍妮给苏樱桃提了个要求,居然说自己想代表密林农场去参加女民兵的训练。 在现在,每个农场冬季都要选拨女民兵。 这是一大难,女孩子们谁愿意大冬寒天的,去军区受训,练跑步,练障碍,练枪击,甚至要学如何使用□□.包,还要上坦克。 所以这个任务一直都是硬派,派到谁头上就是谁。 珍妮居然主动报名,要去当女民兵? “就你,当女兵?”汤姆咧开了嘴巴,但还没敢笑出声,因为杰瑞和珍妮的目光一起杀过来了:“怎么,不行吗?” 这两个好战分子,眼神可真吓人。 “行行,当然行,反正你一直是头野驴。”汤姆刨了口饭说。 珍妮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吓的汤姆抖了两抖。 巧了,去年参加集训的女民兵,正是东方雪樱。 当时是因为没人去,东方雪樱硬着头皮上的,而女民兵的土枪,就在东方雪樱手里。 苏樱桃索性说:“今天报名明天拿枪,枪就在你东方阿姨那儿,到时候你就可以撕开扛着枪去军区报道了。” 听婶婶居然答应了,珍妮很激动,还有点不知所措:“我没想到婶儿你答应的这么爽快,我走了可就没人给你做饭了,今天我问了好几个人,她们都说你肯定不愿意。不过我也发愁,我走了,谁帮你干家务啊。” 汤姆撅起了嘴巴,这是个大问题,珍妮一走,没人干家务了。 当然,在好些人眼里,珍妮就跟小保姆一样,苏樱桃怎么可能舍得她走。 珍妮自己也是甘于当小保姆的。 但事实是那样吗,当然不是。 “你早晚得长大,就算不成家,也得自己过日子,学会做饭洗衣服,自理,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你在家做的,婶儿自己也能做,但去部队上好好训练,会开枪、会放炮,这是大部分的女孩子学不到的,女孩子的经历和阅历越多,她的眼界就越开阔,婶儿特别支持你去。”苏樱桃笑着说。 珍妮努力点头,小姑娘都快哭了,声音像小猫咪一样:“嗯,好!” 珍妮见识过的世界够广阔了吧,但她还是差点给刘建才给骗过。 她还曾动手揍过刘建才,那时候她心里可怕了,怕婶儿要生气,但婶儿居然私底下跟她说:“下回记得捶腰,踢裤.裆,不要打眼睛,眼睛太招摇了,明白吗?” 这就珍妮为什么爱婶儿的原因。 不论她想做什么,那怕听起来再荒唐,婶儿也会一口答应。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苏樱桃得先带着珍妮去农场报道,先以家属的身份报名,而农场的女兵手里只有一把枪,是一把土.枪,那把土.枪就在东方雪樱手里。 报了名,接过枪,就可以带着枪去红岩军区报道了。 一个寒假为期45天,珍妮将在红岩军区的部队上度过。 东方雪樱和闻放鹤已经分到房子了,住在秦钢那边的家属楼。 这些家属楼盖的晚,属于一梯两户,一家子五十平米的小房子,苏樱桃把汤姆扔在厂大门口,他又执意要带杰瑞,就让他俩去一中开团会了。 自己则准备带着珍妮去要枪。 闻放鹤家,苏樱桃来过好多回,在五楼,熟门熟路的俩人就上楼了。 住单元房的人不像住宿舍,或者住独幢楼的人,会经常开着自家的门,按理门都是关着的,但闻放鹤家的门居然是开着的,而且她俩刚上楼,就听见啪的一声。 紧接着就是闻放鹤一声喊:“东方,我真没有,你要相信我,我真没有啊!” 一把拉开门,苏樱桃就看见东方雪樱端着土枪,对准着闻放鹤的脑袋。 而闻放鹤呢,则伸着双手说:“东方,我可是真正浴血成长起来的后代,我的父母是重组家庭,我娘的第一任丈夫死在了抗日战场上,同母异父的大哥死在解放战争中,我的生父和我二哥,则一起死在了抗美援朝的战场上。知道我二哥的遗物是什么吗,一件白汗衫,上面用血写着了几个字:娘,弟弟,好日子马上要来了!” 东方雪樱把土枪抵上闻放鹤的脑袋,颤抖着手拉开了保险栓。 闻放鹤连忙又说:“我是两个家庭留下来唯一的血脉,在我这儿,不论日本帝国主义还是m帝、苏修,统统该死。我又怎么可能搞间谍活动,我怕不是疯了吧?” 东方雪樱多善良的姑娘啊,自打结了婚,跟闻放鹤一心一意过日子。 要不是找到证据,发现他在搞 间谍活动,应该不会端着枪冲他脑袋的。 听他这么说,慢慢把枪放下了,并且犹豫着问了一句:“你真没有吧,你要有,我先杀了你,再杀我自己。” “没有,我真没有。”闻放鹤慢慢抓上枪管,一把夺下了土枪。 好险,他快速的接过枪,一把拉开枪栓,把火.药和砂弹一起取了出来。 “你一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呀。”闻放鹤终于把枪拆了,长舒一口气说。 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但苏樱桃觉得这两口子的形势应该是这样的,秦州很快就要来日本客商,整个轻工厂严阵以待,现在要秦州真有人搞间谍活动,很可能不是亲日,而是抗日型的,就比如闻放鹤这种跟日本人不共戴天的人。 他要搞破坏,或者搞谋杀,让日本人在华国出点什么事,倒是能报自己的大仇,但是,那会阻碍国家的经济发展。 而这个人在苏樱桃梦里,就为了搞民族主义,生生搞垮了一个厂。 而他现在还是秦州共青团的精神领袖,那帮孩子就是他最红最专,最愿意卖命的小间谍们。 所以东方雪樱相信他,放下了枪,但苏樱桃并不相信这个人。 “小苏同志,稀客,你怎么来了?”闻放鹤看见苏樱桃站在门口,笑着问。 苏樱桃假装自己没听见刚才他们夫妻的吵架,笑了一下说:“来取枪的,我家珍妮刚刚报了名,现在是一名女民兵了。” “邓珍一个从m国回来的女孩子,觉悟这么高,居然要当女民兵?”闻放鹤依然在笑。 珍妮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冷冷说:“闻主任,我向团部打过至少五次入团审请,你们全都拒绝了我,但这一次,我会是全红岩最优秀的女民兵,到时候红岩军区会推荐我入团的。” 丫头不大,口气够大。 这才15岁的小姑娘,也就乒乓打的好一点,会打篮球,体能不错。 就好比一直不看好邓长城,闻放鹤从来没看好过邓珍,所以才示意团支书一直拒绝她的入团审请。 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会成为全红岩最优秀的女民兵? 闻放鹤顿时就笑了。 . 第255章 政治投资还来不及笑话苏樱桃,褚岩家…… 但闻放鹤嘴里肯定不会这么说, 他还是说:“那就好好表现,红岩共青团的支书是我徒弟,你要真表现好, 我会让他批准你入团的。” 这意思其实还是说, 即使珍妮到了红岩,也逃不开他的五指山吧。 珍妮端过枪,这是一把绣迹驳的土.枪, 枪栓很涩,几乎拉不开。 它的高度在170厘米, 比珍妮还要高一点, 端了起来, 她瞄准了闻放鹤, 就见闻放鹤摊开双手, 在朝着她笑:“枪不是小女孩玩的, 你东方阿姨去集训了45天,真正只放过一回枪,不但脱了靶,自己的肩膀还被枪脱给打脱臼了,在宿舍里养了40天, 混了一张结业证书回来。你要明天就哭着回来,丢的可是苏樱桃的脸。” “我不会给任何人丢脸。”珍妮收回了枪, 帅气的把它扛在肩上说。 东方雪樱默了会儿, 从桌上拿起一本《金刚经》, 递给苏樱桃说:“厂长,这书是我在家里找出来的,虽然没找到电台,也没找到别的东西, 但我觉得他在搞间谍活动,您回去让博士查一查,可别轻饶了他。” 苏樱桃接佛经的时候,就见闻放鹤苦涩的笑了笑,紧接着说:“随便你们吧,要查就查,我母亲过世的早,她信佛,我不过想替她读几卷经书而已,但要雪樱觉得我在搞间谍活动,就当我是间谍吧。” 两个家庭,两辈人,继父生父,所有的兄弟全死了,现在只剩下闻放鹤一个。 他的民族心理和仇日心理苏樱桃能理解。 在将来,因为他的极端方式,一个好好的钢铁大厂得给搞破产,工人们连退休金都拿不到。不过他自己倒是一直活的很好,虽然物质上一直很简朴,但至少特别有名气。 将来出现在电视里,也特别受人爱戴。 属于搞垮一个厂,还能继续往上升职,升官的那种人。 且不说现在,就在将来,左.派,□□分子们在政治舞台上,一直是占据着主导位置的。 他要真在日本人来的时候搞个恶性.事件,自己不需要出面,但是能让两国交恶,左.倾的那帮干部不就得重用他,提拨他? 这在某种程度上,应该叫政治投资。 一旦投资成功,他就能被上面的某些人青睐,继而提拨,扶摇直上了。 “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夫妻慢慢聊。”苏樱桃暂且说。 寄希望于东方雪樱吧,至少他们是夫妻,东方雪樱是个老实姑娘,他要想干什么坏事,东方雪樱肯定会阻止他的。 “对了小苏同志,邓长城说自己身为团支书,要对付即将到访的日本客商,这件事情我们整个红岩共青团都在拭目以待,我觉得他要拿不出让大家心服口服的方案,很可能他要闹个大笑话,您算是他的幕后褚葛吧,您觉得呢?”闻放鹤要送苏樱桃下楼梯,边走边笑着说。 这是准备看她的笑话,觉得她搞不定一中那帮半大小子? 闻放鹤年龄大了,为人心机深沉,狡猾,苏樱桃搞不定他。 但那帮孩子她要搞不定,那不成笑话了? “闻主任放心,我相信一□□青团的孩子们会跟我家长城一条心,共同应对日本来客的,这个您大可放心。”苏樱桃说。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要是邓长城真搞不好工作,我还是想推举毛援朝,虽然说他父亲犯了些错误,但他外公是个上过朝鲜战场的老革命,我们不能因为他父亲的错误就直接放弃掉一个好孩子,要是邓长城不行,我们会直接任命毛援朝,让他接替邓长城的位置。”闻放鹤又说。 他不说这个且还罢了。 他一说这个,苏樱桃的眼皮子突然就跳了一下。 在梦里,她一直是在信用社上班,而信用社社长的妻子,年龄大概三十三四岁,据说父亲是个老革命,虽然人已经死了,不过,是为目前中央政府某位干部挡过子弹的那种。 信用社的社长,就是那位干部念在救命恩人的份儿上,让人打招呼给毛雄安排的。 毛雄的妻子叫孙平,虽然名字平平无奇,但是是个长的特别有女人味儿的那种女人,三十出头,白皮细肤,风姿绰约。 毛雄虽然也三十多岁,但似乎是天生的毛发不盛,年级轻轻就秃了半个脑袋,显得特别老气。 而且她常年和毛雄是分居的,住在自己家的老四合院里。 据说毛雄偶尔夜里回去一趟,有时候叫一两个小时的门都叫不开。 曾经,在信用社工作的女同志们经常笑话,说说不定,孙平给自己养着个小白脸呢,要不然,怎么毛社长夜里叫门她总不开。 如果不是闻放鹤特意再提一句毛援朝,还随时准备让毛援朝顶掉汤姆,苏樱桃是不会往那方面疑心的。但是她这人心思龌龊,而且闻放鹤对东方雪樱确实不够好,俩人之间关系太淡了一点。 脑子一动,苏樱桃就说:“毛援朝是属牛吧,我记得看档案,他是61年2月份的,才14岁吧,闻主任,那么小的孩子你就让他当团支书,你也不怕他管不管得了人?” “毛援朝属狗,生日是59年10月份的,已经16周岁了,他的资格和年龄,都足够做团支书。”闻放鹤背着双手说。 苏樱桃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她怎么隐隐觉得,东方雪樱有点被绿了的感觉? 毛援朝的生日写的是59年,但其实是58年生的,属狗。 但是除非是特别亲近的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孩子的属相记得那么清楚? 而且59年属猪,58年才是属狗,既知道毛援朝属狗,又说他是59年生的,证明闻放鹤清楚毛援朝改过年龄的底细,他是无意识说漏了属相的。 虽然只是隐隐的猜测,但苏樱桃还是想要抽个时间验证一下这件事。 要真的东方雪樱被闻放鹤绿了,或者说闻放鹤在跟东方雪樱结婚前,其实就在外头有人,只是拿东方做个幌子的话,这种婚姻不要也罢。 而闻放鹤,也别装他的既红又专了,她得把他的脸皮给狠狠的扒下来。 带着扛着枪,雄赳赳气昂昂的珍妮,苏樱桃正好接上博士,一路上,说了一下闻放鹤的事情,就要去一中接汤姆了。 一中门口,一群大小伙子们聚在一块儿,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而被大家围在中央的,则是汤姆和杰瑞俩。 杰瑞在举着拳头高呼着什么,汤姆则是一脸没有求生欲的样子,拉着弟弟,任凭周围的孩子们高声喊着,大声骂着,平静的就仿佛已经出家一百年的和尚一样,无欲无求。 直到他看到苏樱桃的车,两眼冒光,拽起杰瑞就跑。 “那不苏厂长的车吗?”孩子们也注意到苏樱桃了,全都转头在看她。 还有人看见博士了,也在高喊:“那是邓博士,博士您好啊。” 汤姆挤开人群,好容易上了车,立刻对苏樱桃说:“婶儿,快开车,赶紧开车,我已经受不了啦,这帮同学太疯狂啦。” “怎么样,你们共青团的小同志们,反响是不是特别热烈?”苏樱桃笑着问。 杰瑞说:“他们要搞炮.弹,炸日本人。” 汤姆搓了搓自己的脸,把眼睛鼻子和鼻巴全揉到了一起,叹了口气说:“说炸日本人的还是好的,有些人甚至说,要去公安局偷枪,而且还要练射击,到时候几枪嘣了日本人。” 不说目前的共青团让汤姆觉得头大,博士也觉得,苏樱桃这种行为,是不是太放任了那帮孩子一点,小孩子们嘛,说风就是雨,这么闹下去,迟早要出乱子。 但在从政上,在搞组织工作上,博士和汤姆都是一头雾水。 “放心吧,等差不多,该出手的时候我会出手的。”苏樱桃简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想了会儿,就跟汤姆说:“正好放了寒假,过几天让你们团部的孩子来趟轻工厂,到时候我帮你说服他们。” 博士和汤姆现在拥有同一张天真的脸:“真的可以吗?” 虽然苏樱桃目前还不确定,但她还是说:“可以。” 先让家里的男人们高兴一点吧,毕竟明天一早珍妮就要出发去红岩了,家里的男人们都愁眉苦脸的,珍妮走不心里不蹋实啊。 …… 在没那杆土.枪之前,珍妮在整个小白楼就是一个行走的生人勿近。 看她扛回一把枪,虽然枪里没装子弹,但也足够吓人的。 不说连张迈跃看见她都要变变脸色,别的孩子们,不论男女,见了珍妮都是一概躲得的远远的。 汤姆和杰瑞也喜欢枪,想摸一下吧,姐姐不让碰。 俩小傻瓜为了能摸一下枪,忙前忙后,忙里忙外的,又是帮她翻行李包,又是帮她找鞋子,找衣服。 汤姆甚至连珍妮的内衣内裤都帮她翻了出来,叠的整整齐齐装到包里了。 珍妮已经是个大姑娘,并且来潮了。苏樱桃于是给了她一个月经杯,就藏在她的内衣里。 正好汤姆翻内衣的时候给翻了出来,总觉得自己小时候应该也见过这东西,他妈妈原来好像就有一个,但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难道是用来喝水的? 捧着月经杯,他一脸想不通:“我家邓珍可不是普通姑娘,怎么会用这么小的杯子喝水?” 差点他就要把月经杯凑到嘴巴上。 幸好珍妮进来,一把夺过来,装到了自己的包里。 第二天一早起来,一家人就要扛着枪,奔红岩军区去。 不过早晨刚起床,苏樱桃才开门,就见褚岩站在自己家门外。 “小苏,听说你们家今天要去趟红岩,能不能帮我把郑霞和小军一起带到红岩?”开门见山,他说。 他的老嘎斯就停在苏樱桃家门外。 而且,苏樱桃估计郑霞并不想去军区,于是说:“你自己不是有车,我们家的车是满的,坐不下人。而且,郑霞应该不想去军区吧?” 褚岩看起来挺苦恼的,凑了过来悄声说:“我的车已经坏了,完全没法开,必须借你的车。还有,郑霞确实不想去军区,但我军区的战友们听说我家小爱军长的漂亮,一个个都想见,大家要帮小爱军过满月,你去帮我说服郑霞,让她跟我回军区,好不好?” “不可能。我们家的车满了,不拉郑霞,我也不可能帮你说服郑霞。”苏樱桃爽快的说。 要不是孩子生的漂亮可爱,他其实根本没想过带郑霞回军区吧。 这是因为陈超他们来探望了一圈儿,发现小丫生的确实漂亮,回去之后传开了,让褚岩在军区倍有面子了一把,他才打算把郑霞和孩子一起带回去的。 说到底,还是为了面子。 这种男人,苏樱桃要真帮他,就是助纣为虐。 褚岩两手叉腰,突然就得意的不行了:“这事儿你不帮也得帮。闻放鹤是个积极的抗日分子,想对日本商团搞谋杀,秦州共青团的小家伙们现在一个个摩拳擦掌,好些个还准备跑到公安局去偷枪,想等日本商团的人来了杀日本人,这些事情你搞不定,得我们军区帮你的忙。你要帮我说服郑霞,我才帮你这个忙,要不然你就休想。” “那你可错了,顶多就在年前,我就能让共青团那帮孩子全都乖乖听我的话,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你。” 苏樱桃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褚岩的鼻子伸的离门太近,砰的一声,给撞的眼睛直冒金星。 汤姆今天起的早,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这会儿正在跟珍妮念叨,要她在部队上要听话,不能跟教官对着干,教官可都是男的,不能动不动就跟人挥拳头,她打不过人家,还有枪什么的,端端就行了,别玩儿,这东西看起来好,但要真打,走了火伤的可是自己。 甚至,还要教她一些偷懒**,比如站军姿的时候屎遁、尿遁,晕倒遁之类的。 博士则在帮珍妮擦那帮土枪,刚扛回来的时候,一把锈迹斑斑的土枪,经博士用砂纸一打,润滑油一擦,立刻脱胎换骨了。 一家子出了门,就见褚岩还是一脸绝望的,站在他那辆已经发动不起来的老嘎斯前,还在试图打火,把车发动起来。 苏樱桃不理他,博士当然也不理他。 他犹还在说:“苏樱桃,没我,你搞不定秦州共青团的人,帮我个忙,把郑霞带回军区,好不好?” 博士才打开车,眼疾手快,他已经钻副驾坐了。 现在,不说苏樱桃极端讨厌这家伙。 博士是跟他是一起去的香港,比苏樱桃更知道真实情况。 其实到了后期,本的遗产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就可以回来了。 但他就是因为听说妻子怀孕了,也知道即使回来自己也干不了啥,所以才一直呆在香港,要等妻子生了才回来的。 但这种猜测,一般人为了对方的家庭和婚姻和谐,都会选择沉默。 毕竟东方有句古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博士看得透这家伙,可不好把这种话说出来。 褚岩现在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生了女儿,而且还是个才在月子里,就漂亮的让人人都在夸的小女孩。 并且,他还四处宣扬,说组织的眼光就是好,找的妻子好得不得了,大度体贴,善解人意。 但博士不得不打击,或者说给褚岩面前估个恶人,做个对不比,要不然,这家伙真以为,身为男人,组织介绍了妻子,他就该像现在一样,乐享其成。 正好这时,苏樱桃跟博士说:“先去趟医院吧,咱们接一下郑霞,把她接回农场。” “好。”博士说着,方向盘一打,就把车开进市医院了。 市医院里,郑霞已经准备好要出院了,不过跟孩子俩包的严严实实,是准备去坐班车的。 她把自己收拾的特别体面,孩子的小襁褓包的紧紧的,还打着一个蝴蝶结,奶瓶、尿布,孩子和她的所有换洗衣服全装在一个行李包里,背在背上,刚好从病房里出来。 褚岩还没抢得上,博士先从郑霞背上解了行李包,背在自己背上,然后就接过了那个软软的小家伙,抱在怀里了。 “博士,您是个大男人,怕没抱孩子吧。”郑霞说。 邓博士抬起头,确定的说:“郑霞同志你放心,我家邓东国就是我从医院抱回家的,而且在他断奶之前,喂奶,拍嗝,冲奶粉这些事情也全是我在干,带孩子我非常有经验。” 回头看了看褚岩,他又说:“我的工作可比褚旅长忙多了,但组织介绍给我的妻子,我会好好珍惜,这方面的体贴是必须的。褚旅长在这方面要淡得多,大概他离过一次婚,把婚姻看的比较淡吧。” 这叫褚岩情何以堪,他都已经准备把郑霞带回军区了,博士怎么能这样? 这不挑拨离间吗? 而且博士那么忙,什么时候学的抱孩子,还抱的那么好,抱的那么稳。 拍嗝? 这又是啥,褚岩听都没听过。 再加上博士本身文质彬彬,长的又帅气,这一路从病房出来,好多人都在悄声窃窃私语:“看这男的多好,知识分子呢,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抱孩子。” “有文化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哟,那孩子可真招人疼。”还有人说。 那可是褚岩的女儿,他的! 为什么博士抱着走了。 而且郑霞一直都不怎么搭理他的,从他身边经过,擦肩而过,看都不看他。 这倒好,褚岩还没来得及笑话苏樱桃搞不定共青团呢。 现在他家后院失火了。 偏偏苏樱桃还笑着说:“拭目以待吧褚旅长,我们马上就能搞定共青团那帮小孩子。” . 第256章 致富路所有来闹事的熊孩子,全成了苏…… 今天,不把郑霞带到军区真不行。 毕竟褚岩也算老来得女,是高司令亲自替他选的房子,楼层最好,三楼,朝向最好,南北,就现在,高司令和几个师长在房子里等着他。 连保姆都是高司令亲自挑的,在他家干了五六年的老阿姨。 而现在,因为他工作生活都表现优异,眼看就要提拨,升师级了。 于是他追在郑霞身后,就不住的哀求:“郑霞,霞霞,给我个面子,这个月子咱们必须在红岩坐,好不好?” 郑霞上了车,但不说话,褚岩于是又说:“走吧,现在军区有个师级空缺,上面一致认定,是觉得我工作生活两不误才想提拨我的。你至少让我待遇高一点,行吗?你要不去,你叫领导怎么看我,领导不高兴,说不定把我的工作压一压呢?” 苏樱桃和博士听着都想打人了。 这家伙就是个官迷,带孩子回家,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官场铺路。 “好吧,那就走吧,麻烦博士,厂长,送我们一下。”郑霞一句说的,苏樱桃刚想说她没志气。 不过紧接着她又回头对褚岩说:“你出差的时候工资我领,现在也得全交给我才行。” “行行行,我以后一分不留,全给你总行了吧,姑奶奶?”褚岩气急败坏的说。 他要上车,博士目视前方,温声说:“把身上拍一拍,你身上一股烟味,这很容易让孩子咳嗽。” 褚岩于是把自己包里烟全掏了出来,一脚踩在地上了。 要没有邓昆仑比较,他其实已经是个足够优秀的男人了,但这家伙处处跟他做对,就要显得自己更优秀,更体贴,简直欠打。 这一路上无话,就到红岩军区了。 女民兵们今天正式报道,大多是坐着班车,或者是各个农场的拖拉机送来的,能当女民兵的,一个个既结实又高大,昂首阔步的。 珍妮跟她们相比,就要瘦的多。 但是杰瑞观察了一眼,得出一个结论:“妈妈,我姐姐的枪是最亮的哟。” 一杆最普通的土.枪,枪管闪着银光,枪托是博士重新漆过的军绿色。 珍妮把它扛在肩上,既飒爽又帅气,就连军区大门口的士兵,都把目光落在她的枪上:真是一杆好枪。 先让珍妮去报道,还得把郑霞送到家里去。 这一路上,因为有两个大男人在车,郑霞只在他们去上厕所的时候,在路上给孩子喂过一回奶,小丫头给郑霞抱着,坐在最后一排,一直在像小猫咪一样,嘤嘤的哭着。 这得马上喂奶,不然孩子饿的等不住了。 褚岩是要接妻子去坐月子的,居然到了家属楼,都找不到自己的家门? 还是陈超在楼上看见他,下来接人了。 都到楼下了,这回也该褚岩把孩子抱上楼了吧? 但博士又跟他对着干,一手孩子一手行李,提前一步就上楼了。 进门看军区一帮大老爷们全在抽烟,这要褚岩,领导面前还得让支烟,跟他们一起喷云吐雾。 但博士就不会,抱着孩子,他说:“高司令您带个头,把烟都掐了,要聊天就去别的地方聊,这儿有婴儿,是必须要禁烟的。” 这要别人说,高司令也不可能听,但博士说,高司令当然得听。 而且他还要埋也褚岩几句:“不是你生孩子吗,褚岩,你怎么这么没眼色,能让邓博士替你抱孩子?” 几个师长也纷纷在责备褚岩:“就是啊,褚岩,你怎么这么没眼色,快快,去抱孩子。” 褚岩真想打死邓昆仑。 还好卧室里有铺盖,都是新东西,而且也洗过了。把孩子放在床上,又替郑霞打开窗户,再替她把房门关上,博士一家也就该走了。 高司令他们一行人也跟着博士一起出门了,而郑霞呢,看褚岩就像看空气一样,自己忙里忙外,全然没拿他当丈夫看待。 褚岩倒是可以看看孩子了,但是就好像天狗吞月,他不敢伸手抱,因为他从来没抱过。 顿了半天,这家伙默默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就想不通,博士到底什么时候学的抱孩子,还抱的那么好。 “邓昆仑简直了,臭不要脸。”他于是咬着牙,低吼了一声。 郑霞正在给保姆收拾脏了的尿布,突然抬起头,就说:“是啊,真是够不要脸的,要不是他撕了某些人的脸,某些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男人呢。” 坐在床头,看着女儿,褚岩突然发现,自己不仅在工作上比不上博士,就在生活中,照顾家属方面,也是难望博士的项背。 这可不行,他向来不服输,就为跟博士争个高下,也得学会抱孩子,洗尿布,这些他向来嗤之以鼻的索事。 他就不信了,郑霞能一直对自己这么冷冷淡淡的。 这个月子郑霞坐的还不错,家里有保姆,小爱军,哦不对,在郑霞的坚持下,孩子叫小寒,郑小寒是个非常乖巧的小女孩,几乎从来不哭不闹。 但郑霞一直冷冰冰的,看褚岩就像看空气一样。 这样时间长了,褚岩受不了,他觉得哪怕郑霞跟自己说一句话也好,她给自已找了很多会计,管理方面的书,天天抱着读,还做着笔记,家里经常除了孩子偶尔哭一声,安静的能听见落针的声音。 最重要的就是工资了,到了年底还有他的出差津贴,加起来三百八十多块,他觉得,这样郑霞会高兴一点,没想到她接过工资,也不过锁进抽屉里,还是跟他不说话。 这就叫褚岩有点头大了。 对了,正好最近训民兵,褚岩就像闻放鹤一样,从来没把珍妮看在眼里过。 但是20天考核的时候,教官报上来的最优秀的女民兵,名字赫赫然就是邓珍。 褚岩翻了一下她的各个考核结果,□□包的投掷距离直接破了民兵队的记录,射击分数8.0,居然没脱过靶。 更叫他惊讶的是,20天时间,她是唯一一个学会如何驾驶坦克,以及装填坦克炮.弹的女民兵。 这个成绩,跟军区正儿八经的女兵们都能肩了。 教官笑着说:“褚师,我想把这个女同志特召进咱们坦克部队,你觉得怎么样?” “还是先让她读完高中吧,到暑假也喊她来集训,这丫头我从小看到大的,真没看出来,这也太厉害了点。”褚岩心有余悸的说。 珍妮这小丫头,要认真训练,在射击方面,只要三四年,就能达到他的水准。 眼看过年,这可是一个好消息,褚岩就打算带着去找苏樱桃,报个喜。 顺带也想让苏樱桃劝劝郑霞,让她把他管的严一点,至少每天问几句你去哪儿啦,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吃饱穿暖之类的话也行啊。 要不然,现在两口子面对面不说话这种状态,真要让他发疯。 所以带着珍妮的成绩,褚岩调了辆车,就去轻工厂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 汤姆穿着他俊俏的小条绒干部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跟杰瑞俩扬着脖子,正在看苏樱桃化妆。 就在前两天,工业部打来电话,说已经敲定时间,明年,也就是1976年的6月份,日本商团将要来秦州轻工厂考察,据说要来秦州的是日本最大的丝绸零售商麻生太郎,他不仅会买方巾、窗帘这些小产品,更有可能跟轻工厂签订长久的丝绸订单。 由轻工厂负责丝质品的材料、花样的生产,不需要深加工,直接出口到日本,再由日本的丝绸厂家,把它们全加工成衬衫、睡衣、连衣裙和头巾等真丝产品。 那钱肯定赚的哗哗的。 但是秦州共青团的人就像拦路的大石头一样,堵在轻工厂的致富路前面。 那帮年龄不大的小屁孩儿们,本身就群情激愤,仇恨心理极强。 苏樱桃还让他把那帮孩子叫到轻工厂来,说要让他们实地考察一下,大家正式商量一下,看到时候要怎么对付日本人。 这下可好,好些个孩子七嘴八舌,有的说自己要拿家里的刀子,还有的说他爸有藏的手榴.弹他要带上,有人还言之凿凿的说,自己家有枪,他要带到轻工厂来。 总之,现在是刀枪兵棒,群情激愤,只差要越洋渡海,杀到日本去。 汤姆怎么想也想不通,这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那帮孩子摆脱仇视情绪。 当干部实在太难,他都想打退膛鼓了。 说好的早上十点在轻工厂的办公楼下集合,然后列队参观轻工厂,中午苏樱桃搞了个茶话会,吩咐办公室的人买了些饼干、糖、花生瓜子,据说还有汽水,要招待那帮小小的预备干部们。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婶儿还没收拾好自己呢,叫汤姆能不着急吗。 “妈妈,你已经很漂亮了。”杰瑞扬起头,眼巴巴的说。 汤姆使劲搓着脸,也在给苏樱桃灌迷魂汤:“对啊,婶儿,你就是不梳头,走出去也是轻工厂最漂亮的女同志。” “邓长城,快来啊,快看,我把我们家的水果刀拿出来了,干死小日本。”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徐冲冲的吼,紧接着就是徐嫂子的骂:“徐冲冲,你要再敢拿水果刀,我打烂你的屁股。” 苏樱桃一出门,正好碰上好久不见的徐嫂子。 她们家新搬了房子,现在住在秦城重工的家属区。 徐嫂子今年已经36了,不知道为什么,头发早白,而且这几年生活好了,发了胖,现在很胖。 相比之下,苏樱桃也有27了,不过她的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 “我听说你喊了共青团一帮孩子,樱桃,十六七的小男孩们正是无法无天的时候,你可得小心点,别闹出乱子来。”徐嫂了抢了儿子手里的刀,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两把掌,踹了一大脚,才说。 徐俨倒觉得没啥,笑着对徐嫂子说:“放心吧,你难道没发现,咱们樱桃最会哄孩子,要我猜得不错,她今天能给那帮孩子灌一肚子的迷魂汤。” 汤姆也知道要灌迷魂汤。 而且夸口,画饼,灌迷魂汤,才是当干部的精髓所在。 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那帮孩子放下枪炮,不吼着喊着对付日本人,汤姆想不到。 不过在汤姆想来,他的团员们今天来,一个个应该不是扛着大砍刀,就是腰上别着盒子炮,再不济,也该拿把水果刀来开誓师大会的。 但事实不然。 孩子们一个个屁股上或者有脚印,还有些头上都有被薅过的痕迹,甚至有几个脸上还有红红的巴掌印子,集合在办公楼下,看起来再没有原来那种嚣张劲儿了,一个个搓着手,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不对啊婶啊,他们原来跟我说,自己要拿刀拿枪的,我还以为他们今天就要准备火拼了,咋今天一个个蔫哒哒的?”汤姆完全摸不着头脑。 苏樱桃却淡定的说:“你要敢拿刀,你觉得我会不会打死你?” “会。”他要敢拿枪,苏樱桃会一脚踹飞他。 共青团的孩子再凶也不过是孩子,家里有父母能叫他们拿刀拿枪? 非但拿不到,这帮孩子叫嚣了快一个月了,估计父母也听烦了,给他们一个个上演了一顿全武行,脚踹是轻的,父母脾气爆一点的,耳光都受了不知道多少。 毕竟日本人来,是要来做生意的,这么困难的年月,一旦跟日本人把生意做成了,轻工厂的工人们赚了钱,不得出去花销,一花销,整个秦州谁不落点实惠? “所以咱们不用怕他们会闹事了吧,他们自己闹了一阵儿,哑屁了。汤姆幸灾乐祸,咧开了嘴巴说。 杰瑞却嘟起了嘴巴:“不好,我要打。” 汤姆搓着弟弟的脸说:“小傻瓜,打什么打,最要紧的是赚钱,不信你看着,婶儿肯定要哄着他们,让他们明白放下仇恨,好好赚钱的道理。” 这就是汤姆和别的孩子的不一样了,他毕竟是从m国回来的,身边的亲人没有被日本人残杀过,恨是恨,但那种恨是口号式的恨。 没有切身刺骨的痛,没有体会过真正的家破人亡。 但苏樱桃觉得,生意要做,仇恨意识也必须有。 要不然等到真正改革开放,外资涌进来的时候,现在这帮年青人,成了各个行业的顶梁柱,不就像她梦里一样,把国有资产全卖给外国人了。 所以这回苏樱桃又让汤姆猜不到了。 她对一帮半大小子说:“我看你们一个个身上脸上全都负了伤,挂了彩,这是在家挨打啦?” “苏厂长,我爸把他的枪锁起来啦。” “我们家我爷爷流传下来的大砍刀,也被我爸没收了,我还挨了两巴掌呢。”七嘴八舌,孩子们顿时围了过来,对苏樱桃说。 这该上楼,吃饼干了吧,吃完就打发了他们,多好啊。 汤姆乐呵呵的想。 但苏樱桃居然说:“和平年代,国家也不允许大家动刀动枪,人日本人来也不拿枪,人家拿的是钱,而咱们最缺的就是钱。曾经,咱们把日本人打败了,赶出咱们国家了,但现在,人家变的比咱们有钱,钱才是人家的武器,阿姨问你们,你们有没有这种武器?” 钱? 这帮小屁孩儿,哪一个兜里有两分钢蹦子,都要乐得跳起来,他们有热情,但没钱,不止他们没有,爸你妈妈也没有,这下,大家都哑屁了。 好在这时,苏樱桃又说:“没钱不怕,就像你们早晚会长大,咱们国家也早晚会有钱。不过阿姨有办法让日本人一来秦州,就害怕你们,想不想听?” “阿姨,你说说嘛,我们该怎么办,才能让日本人害怕我们?”有些孩子说。 还有些孩子说:“阿姨,我们现在就想对付日本人,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我们全听你的。” 要不是给父母暴揍了一顿,孩子们膨胀的无法无天,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们只想自己上。 但现在,父母揍他们,不支持他们,军区和公安还严阵以待的盯着他们。 经过一个多月,这帮孩子的激情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时候苏樱桃愿意听他们说,还愿意给他们出主意,帮他们打败日本人,他们可不就愿意听她的了? “走吧,先参观轻工厂,然后上楼开茶会话,咱们慢慢聊,这一回,我们不止要在日本人面前,更要在全国人民面前,让你们表现咱们华国年青一辈的骨气。”苏樱桃说。 这其实就是一个擂战鼓,一而再,再而竭的过程。 孩子们的热情是用了20多天的时间,慢慢消耗完的。 现在,这帮散发着汗渍味的,脸上长着青春痘的,个头窜的七长八短,瘦的像豆芽菜一样的小男孩们,在别的地方寻求不到帮助,只有苏樱桃愿意听他们说几句,当然全听她的,前呼后拥,跟着她走了。 而这时,闻放鹤带着毛援朝也刚好赶到轻工厂,正好碰上褚岩也开着车进了轻工厂,俩人眼看着一帮孩子前呼后拥,大呼小叫着,把苏樱桃拥进了车间。 虽然他俩心思各不同,但是,看那帮孩子跟苏樱桃的小尾巴一样,齐齐惊呆在原地。 褚岩还好点,摸摸头,跺跺脚,毕竟苏樱桃能驯服这帮孩子,于他们军区来说是解决了麻烦,所以他站在原地,还给苏樱桃挥了挥手,示意她接着干。 闻放鹤带着毛援朝,远远看见苏樱桃,也笑着挥了挥手,但是目光却是阴沉沉的。 要知道,如果苏樱桃不给这帮孩子一个渲泄口,让他们处处碰壁,想跟日本人拼一下而找不到门路,就很可能就会受闻放鹤的唆使,用一些极端手段在日本人身上搞破坏。 孩子本无错,有一个处心积率要带坏他们的人,他们慢慢就走入歧途了。 这段时间苏樱桃也没闲着,她最近下了班,有意无意跟了一段时间,就发现闻放鹤每周六的下午两点,必定要去一趟毛援朝家。 毛援朝家是个四合院,旁边就是区政府。 毛援朝的妈孙平没工作,一直在家。 而且那女的病病歪歪,平常不怎么爱出家门。 虽然闻放鹤每回去呆的时间不长,有时候半个小时,有时候40分钟。 而且每回都是毛援朝开门,但是就冲闻放鹤那么捧着毛援朝,往龌龊里想,谁知道这毛援朝是不是闻放鹤自己的种。 而且男人想偷情,可不在时间长短,像张悦斋那种人,不就几分钟的事情。 所以虽然怕被发现,暴露了行踪要引起闻放鹤的怀疑,苏樱桃没多追。 但她觉得,自己带东方雪樱亲自去看看,说不定能撞破什么奸情呢。 闻放鹤也得意的够久了,搞定了孩子们,苏樱桃得带着东方雪樱去捉奸了。 这种渣男,早断早好!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57章 日籍朋友奸没捉到,却发现闻放鹤的大…… 苏樱桃正在给孩子们开会。 她开会,汤姆学习,这就是大型的学习现场。 当领导,最次等的是下面有点什么事情自己先坐不住,找各种方式镇压言论,激起民众的逆反情绪,最后一把火点着,反而引火烧身。 好的是引导,疏导,民众有愤怒要给他们一个渲泄口。 等他们的怒火渲泄完了再跟他们讲道理,这时候他们就能听得进去了。 而这时,你还不能让他们闲着,得给他们找点事儿干。 人一忙起来,就没心思去想别的了。 “同学们,大概在今年6月到7月,日本人就要来了,在这之前,我们轻工厂要拆了现在的老砖墙,重新用新砖把围墙砌一遍,这可关系着咱们轻工厂的面子问题,想一想,等日本人来了,看到我们雪白的,绵延达十里的围墙,会不会觉得很震撼?”苏樱桃笑着问。 “砌啊,必须砌。”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说。 苏樱桃假装苦恼:“但我们现在有砖,有钱,没人手,没劳力。” “您就甭管啦,这堵墙我们来砌,我们要把它砌的像刀一样直。”有学生拍着桌子说。 立刻就是七八嘴舌的响应:“对对对,这堵墙就交给我们吧,白天我们没时间,但我们晚上有的是时间,到时候做完作业我们就来帮你砌墙。” “还有咱们的厂房,也得全部重新刷大白.粉,对了,我们的机器现在都有点脏了,这可不行,等日本人来,要擦的蹭亮,像刺刀一样亮,能闪瞎他们的眼睛才行。”苏樱桃又说。 孩子们手里掰着橘子,嘴里还吃着花生,花生壳满天乱飞,叫嚣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阿姨,这些事情你就别管啦,到时候我们来干就行啦。” 一间会议室,给这帮热情的孩子们把顶子都快掀了。 这就叫化愤怒为力量吧,汤姆心说。 他终于学到了,知道自己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解决了。 汤姆跟着婶儿,觉得自己的干部前途简直一片光明。 当然,有这帮共青团员们义务帮忙,车间的卫生就能彻底打扫一遍,整个厂房继闻放鹤带人翻修过一次之后,又能重新粉刷一遍。 等日本客商要来之前,再把机器整体精擦一遍。 咱虽然穷,但卫生过关,这在日本客商眼里,第一步就算级格了。 多完美,苏樱桃不但解决了这帮蠢蠢欲动的孩子,还把他们变成了她免费的劳工。 这个会开的时间并不长,苏樱桃送孩子们出门的时候,闻放鹤带着毛援朝已经走了。 不过褚岩在门口等着她,远远给她竖着大拇指。 “小苏,你家邓珍在民兵训练中特别优秀,中期考核,门门全优,我看以后让她别打乒乓也别打篮球了,以后我特招,让她入伍当兵吧。”褚岩跟在苏樱桃身后说。 今天正好周六,苏樱桃还要去逮闻放鹤,忙着呢。 而且珍妮才要考高中,要说当兵还有点早,她总觉得当兵太苦,并不想让她当兵。 “小苏,再聊聊吧,郑霞在家里拿我当空气,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好好过日子?”褚岩追着说。 说起这个,苏樱桃停下了脚步,回头问:“不是你说的,随便凑合结个婚就行了,彼此之间不要干涉太多的?” 褚岩说过这种话吗? 停下来想了想,他似乎还真说过。 愣了半天,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褚岩又也走了。 …… 再说东方雪樱,这会儿正在绣花车间盯生产。 听苏樱桃说要带她出去见个人,于是摘了帽子,就从绣花车间出来了。 距离上回闻放鹤在家里藏佛经,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 在家里,闻放鹤一直表现的还可以,除了那本佛经,东方雪樱也没找到别的,能证明闻放鹤是间谍的东西,所以她当时虽然冲动的差点开了枪,但事后就把怀疑给放下了。 而且原来俩人没分房子,单住宿舍的时候没什么感觉。 现在搬一块儿住了,闻放鹤在家务方面做得挺多,有时候惹了她生气,或者俩人吵个架,他居然还会搬个搓衣板跪在她面前。 东方雪樱自己是家里最大的姐姐,家里有几个弟弟,她爸是在煤厂上班的,为了养活孩子,每天累死累活,但是脾气特别大,动不动就会吼她,骂她妈,所以从小,她活的特别颤颤兢兢。 但是闻放鹤跟她爸完全不同,脾气很温柔,几乎不会跟她吵架。 只要她生气了,想跟他拌几句嘴,他也不吵架,从厕所搬出搓衣板,干脆就跪在她身边看书看报,或者给她捶腿。 据他说,当初他爸活着的时候,惹了他妈生气,也是二话不说就跪搓衣板。 他把这个叫家风,说这是自己家长辈流传下来的美德。 虽然有时候闻放鹤会干一些让人觉得没头没脑的事情,比如,他曾经有一段时间跟秦露打的火热,一度东方雪樱也怀疑,他是不是要跟秦露出轨。 但是后来秦露不理他了,他也再没理会过秦露,俩人之间既客气又疏远,一副冷冰冰的同志关系,也就叫东方雪樱怀疑不来。 总之就是,闻放鹤是个标准的好丈夫,但又有些方面,东方雪樱完全看不透他。 而现在,她也并不知道,苏樱桃带着自己是要去哪儿,因为她带着她往区政府走,她还以为是要出去谈业务呢。 结果她绕了个弯子,却带着东方雪樱走进了隔壁一个巷子。 巷口儿上,铁琏子拴着七八辆自行车。 东方雪樱见其中有一辆的座椅上套着个绣了花的毛线垫子,顿时咦的一声:“这怎么像是我家的自行车?” 那毛线垫子就是她自己勾的,当然是她的。 看自行车在,苏樱桃就能肯定闻放鹤是在毛援朝家了。 带着东方进了巷子,找到毛援朝家的门,敲了几下,里面有个老太太问了句:“谁啊。” 这是毛援朝外婆。 “信用社的职工,送劳保的。”苏樱桃说。 她梦里,帮毛社长送过好多次劳保,也认识这老太太,所以这么说,保准能骗开门。 开门的正是毛援朝的外婆,开门的时候还在念叨:“信用社好些日子没送劳保了,你送的啥劳保啊?” 苏樱桃提着个袋子,里面有两条毛巾。 老太太堵着门,不让苏樱桃和东方雪樱进,但苏樱桃肯定有办法,她说:“您先看看毛巾,我看有一条破的,您要不想要,我帮您换。” 信用社好久没送劳保了,居然送条破毛巾来? 老太太低头就去看毛巾了。 苏樱桃拉着东方雪樱,不就溜进院了? 眼瞅着东边的屋子里有人影儿,她就往那边跑。 苏樱桃是这样想的,就算逮不到捉奸在床,孙平是个人到中年,风韵犹存的少妇,而闻放鹤呢,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起呆一个屋里,就可以撕一场。 但是还没进门,苏樱桃就发现哪儿不对劲了。 这毛家是个大院子,还有个后门,从小门里也能进人,这会儿就进来俩小伙子,有说有笑的,顺顺当当往东屋走去。 这俩是在秦州市委工作的小伙子。 一瞬间苏樱桃才明白过来,闻放鹤怕不是在这儿搞偷情,应该是这个地方离区政府足够近,他把毛援朝家当成了自己跟共青团的人开小会的据点。 正好这时,屋子里响起闻放鹤的声音,听起来,语气压抑着特别大的愤怒。 “同志们,中学那帮孩子经不起考验,吃了点苏樱桃的瓜子和花生,现在已经叫嚣张着要帮轻工厂砌砖墙了。轻工厂的账户上躺着至少30万现金,是没钱雇人砌墙吗,不是,苏樱桃是策反了那帮中学生,让他们为她所用,给日本人卖命,你们会被苏樱桃策反吗?” 苏樱桃从窗户上一看,就发现屋子里有七八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或坐或站,这是在一块儿开会。 她是抱着捉奸的目的来的,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碰上的,居然是闻放鹤私底下搧动年青人,要在日本人来的时候搞事情的,会议现场。 现场人多,而且大多数都是男孩子,二十出头,正是一鼓动就热血上头的时候。 “怎么可能,我们跟日本人不共戴天。”有个男孩子笑着说。 另有个男孩子说:“领导,您发话吧,到时候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大家先别急,我一直在替咱们联络一个国际友人,他是越南人,而越南,是咱们华国的小老弟,只要能联系到对方,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就可以在秦州干掉日本人,一举来个大的。”闻放鹤居然说。 所以,这是他亲口承认,自己一直试图跟阮红星取得联系了。 这时候怎么办? 幸亏苏樱桃说自己是来送劳保的,而且外面俩小伙子们不认识她。 她立刻拉起东方雪樱,转身就走。 这种事情只要报到省上,闻放鹤就算不被当场开除,也要停掉目前所有的工作,而且还得被公安监视起来。 只要回厂打个电话,这事儿就妥了。 但是东方雪樱怎么办? 如果是出轨,抓住了撕破脸,离婚就算了。 但显然,闻放鹤只是又红又专,而且确实是因为跟日本人有血海深仇,才要故意搞破坏的。 这时候叫苏樱桃怎么劝东方雪樱离婚。 好在苏樱桃看好的这些女孩子,倒没一个脑子不清楚的。 反而是东方劝苏樱桃,让她先回去报案,不用管自己,她能挺得住。 报案,举报闻放鹤,通知军区和公安联合,先把他控制起来,苏樱桃得立刻办到。 多耽搁几天,要是真让闻放鹤联络上阮红星,可就完蛋了。 …… 再说闻放鹤,回家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举报,公安和部队马上就要联合来逮他的事情。 上楼之前,想起东方雪樱这两天来例假,还在门市部给她称了二斤红糖。 他进了屋,看东方雪樱坐在沙发上,脸色看着惨白惨白的。 一看,她就是又因为什么是生他的气了。 他人还是笑眯眯的,端起暖壶,给东方雪樱冲了一杯红糖水,放在桌子上,把搓衣板一横,就笑着问:“今天又气不顺,是不是又想让我跪搓衣板?” 当初东方雪樱是为什么下定决心跟闻放鹤结婚的呢? 他这人对谁都很客气,也很疏离,但是在她面前,老是跟个小孩子儿一样,那么大个男人,总喜欢把头埋到她怀里,要不就是枕着她的肚皮睡觉。 他对她,是有一种母亲式的依赖的。 那种依赖,才是东方雪樱最终下定决心跟他结婚的关键。 “没有,我很好,我也不想喝红糖,老闻,你能我告诉我你今天去干嘛了吗?”东方雪樱试着问。 闻放鹤的好,有的时候让人生气,但也让人很难过,他跪在搓衣板上,笑着环上东方雪樱,就说:“就随便出去了一下,你问这干嘛?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腿?” 他就是那种对你很好,但是,他也离你离的很远,你想跟他深聊点什么事情,根本不可能的那种人。 他宁可跪到你心软,也绝不会告诉你他的秘密。 东方雪樱叹了口气,端起杯子,进了卧室,假借自己不舒服,就躺下了。 今天晚上估计军区就要来逮人了。 她实在不忍心看他被公安抓走,就只能包住被子躲着了。 闻放鹤并不知道有人要来抓自己,但估计是自己最近神出鬼没的,不经常着家,妻子心里有怒火。 不过没关系,这个他能理解。 东方雪樱是从他还在住宿舍的时候,就跟他结的婚。 在他结婚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秦露跟他走的很近,她算是欣赏他,也算是想用自己那种开放的,m国式的随便影响他。 那其实也是一种策反,秦露曾想让他迷失在资本主义式的放纵和堕落中。 闻放鹤跟秦露一度走的很近,也聊的很深,甚至,他曾大胆的问过秦露一个华国人晦莫如深的问题,就是她对性的态度,而秦露也曾暗示过他,只要他能做到让她欢喜,性无所谓。 闻放鹤厌恶,并且鄙视那种女人,只想从她身上了解一些资本主义国家经济,生活方面的事情,才会跟她聊得多。 直到后来,秦露真正转变了她的思想观念,认认真真工作,也收敛了自己的生活态度,闻放鹤就不招惹她了。 但是越跟秦露相处,他就愈发觉得东方雪樱这种传统的,东方女性的珍贵。 她,苏樱桃,这些东方式的,坚强,热情,温柔的女性,才是他真正打心眼儿里欣赏,并且喜欢的。 但是,日本人曾经带着枪炮占领了这片土地,是他的父辈浴血赶出去的。 而现在,他们打算带着钱来,依然是想在这片土地上谋得好处,这是闻放鹤绝对不允许的。 这一回,为了给先辈报仇血恨,他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很可能,能跟东方雪樱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他就更应该珍惜在一起的一点一滴时光。 跪着吧,等她醒来,看到他还在地上跪着,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心里肯定会心疼他。 不过,这回闻放鹤是等不到妻子原谅他了,因为很快,大摇大摆的褚岩和鲁一平就带人上门,来抓他了。 且不说会不会从秦工开除,至少从现在开始,到日本人离开秦州地面,他都得乖乖的,呆在军区给关禁闭! …… 现在是1975年,华国和大多数国家已经建立了外交关系,虽然麻烦,但国内外的亲友之间还是可以相互寄点东西的,只是手续麻烦,要审批很多道。 博士正在开会,突然就接到一个外交部打来的电话。 “我是邓昆仑。” “邓博士您好,有一个您的日籍朋友,给您寄了两箱子东西,全是酒,最近正好外交部有人要去你们秦州,要不要给您直接寄到秦州?”对方问。 博士虽然朋友多,但并没有日籍朋友,下意识问:“他叫什么名字?” “阮红星。”对方说。 “寄的什么酒,该不会是……” “是茅台,而且这应该是前阵子日本外交团访华时,总理送给日本外交团的礼品酒,因为没拆过封,所以我们打算直接给您带过去。”对方又说。 “好吧,寄过来吧。” 博士挂了电话,抬头,看一帮工程师看着自己,于是说:“继续开会。” 虽然还要半年日本商团才会来,但是阮红星显然已经确定要来了。 而且,他认识苏前进,应该是从苏前进那儿知道苏樱桃喜欢喝酒,而且爱喝茅台,这是提前示好,要寄苏樱桃两箱子好酒来的。 别看在博士的审美中,阮红星堪称奇形怪状,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很能讨亚洲女性的欢迎,经常跟一个女性见面不过三分钟,就能跟对方打的火热。 他还知道苏樱桃好酒,这是想尝试一下,用糖衣炮弹攻克苏樱桃吧。 幸好博士早有准备,这趟回国的时候,给苏樱桃带了好些种洋酒。 现在的苏樱桃,已经喝惯了洋酒,再不是只要对方拿出几瓶茅台,就会馋的咂舌头的那个小姑娘了。 至于阮红星本身,博士自认虽然肌肉没他那么精壮,没他在战场上实地厮杀过的身手,也没他那么会侃侃而谈会表现,绅士风度能让女人如沐春风。 但苏樱桃可是有过三个前夫,这男人方面久经考验的革命战士。 博士觉得,要想用个人风度征服一个女人,阮红星怕是要在苏樱桃面前吃瘪了。 大概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但他肯定会吃瘪。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58章 撑面子苏樱桃怎么才能表现的不卑不亢…… 酒是来年三月份带到秦州的。 博士满心以为,自己给苏樱桃买了那么多洋酒,她应该对茅台不感兴趣了才对。 但博士还是低估了白酒的魅力。 苏樱桃也喝洋酒,但是相比于洋酒,没别的好酒的时候,供销社里买的二锅头,她都比洋酒爱喝。 一见两箱子,苏樱桃立刻就把手里二锅头给放下了。 这酒也是茅台,但跟苏樱桃原来喝过的包装不一样,上面印着一个敦煌飞天的图样,这叫飞天茅台,打开一闻,闻得见的醇厚。 “这谁啊,这么了解我的喜好,居然给我送茅台。”苏樱桃笑着问博士。 博士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说:“阮红星,应该是去年就从日本寄出的,现在才寄到咱们秦州。” 阮红星寄的? 苏樱桃于是又翻了一下箱子,然后,就看到酒中间夹着一张照片,还有一封信。 照片是当初博士寄给本的那张照片,当时的汤姆还没拨个头,是个小矮子,珍妮又土又黑,小杰瑞还是个抱在怀里的小宝宝,黑白色的照片,那是他们一家五口。 从照片上的指印来看,显然,有人拿着它摩梭过很久。 而信上只有这么一句话:我要让你家乡所有的孩子,都品尝到我美味的海.洛因。 要说邓昆仑生平最厌恶的东西,大概就是毒品了。最爱的,就是自己的家乡。 把信揉成团,他给扔掉了。 愤怒,当然他自己独吞了。 这酒,苏樱桃想了想,还是放到锅炉房给锁起来了。 阮红星那种人送的酒,再好她也不喝。 不比原来,要是秦州来个什么人,总有人寻思觅法的,想要从中混水摸鱼,抢点功劳。 这回要来日本人,整个红岩都静悄悄的,没有哪个单位的领导家属来揩油,也没人来抢功劳,所有人都成了缩头乌龟。 为了日本客人的安全,外界是严令保密的,所以整个红岩就更加静悄悄了。 眼看就要开学了,正好又是周末,听说今天珍妮可以休息半天。 苏樱桃正打算给珍妮带一点自己过年时炸的油果子,卤的鸡腿,蒸的八宝饭,去看看珍妮。两口子正在家里收拾着,准备去红岩,毛纪兰拎着个小布兜儿,风风火火的冲进门来了。 “听说6月份日本人就要来啦?”坐在沙发上,毛纪兰大大咧的说。 对于日本人具体的到访时间,外界一直是严格保密的,这老太太从哪儿知道的? 汤姆一见毛纪兰,又给吓到了。 日本客商要来,这还有个不稳定因素呢,他怎么给忘了? 博士也在看苏樱桃,因为不知道老娘要干嘛。 老太太坐了会儿,起身,前后左右看了看,才说:“这有啥好惊的,大壮憋不住,告诉我的。他一手大冻疮,说是要给你们轻工厂砌墙,那墙要砌的,让鬼子一见着就怕。这就对了,等那些日本鬼子来了,让他们看看咱的后生辈,哪有一个孬种,都是好样的。” 这下邓昆仑愣住了,汤姆也愣住了。 他们还以为以毛纪兰的脾气,得立刻揣上自己的盒子炮,威风凛凛的站在轻工厂门口,等日本人来了,要砰砰砰给几枪呢。 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平静。 不过也对,什么都比不上孩子,比不上年青的后代们一代比一代。 要给曾经的日式军工厂,如今的轻工厂推倒旧墙,砌一堵新墙,这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一开始只是一中的孩子们,慢慢的孩子们越来越多,就连别的中学,甚至各个工厂,机关单位的共青团员们也都组织了起来。 小邓村的几个孩子也来了,汤姆告诉他们确切的时间,他们就会告诉毛纪兰。 除此之外,苏樱桃还让汤姆一到晚上,就教共青团的孩子们紧急学习英文,高中的孩子们就有英文科目,但是口语不行,汤姆会口语,但英语基础学的没有他们学得好,这样相互配合着练,孩子们的口语就能练起来了。 总之,这一切,都是为了日本客商要来而准备的。 出厂的时候,苏樱桃带着毛纪兰,准备把她送回小邓村去。 一帮正在拆墙的孩子们全都直起腰,在朝着苏樱桃的皮卡车挥手。 毛纪兰看在眼里,由衷觉得,这就比啥都好。 当然,没人能理解,曾经杀夫仇人的后代要来这片土地上,她的心里有多难过,多愤怒,多委屈。 不过算了,看看,她的几个孙子,大壮、团结和建设几个,也在替轻工厂砌砖,孩子都这么争气,听话,就是最好的。 这都过了五十多天了,苏樱桃是听褚岩说过的,说珍妮表现特别优异,教官们都特别喜欢她,心想,既然闺女表现那么好,今天是周末,珍妮肯定在休息。 结果办好手续,刚进民兵营大院,就在寒风中,有个女孩子站的直挺挺的,站在旗杆下面,正在站军姿。 在她旁边不远处,有些女孩子弯腰在水盆里洗头,还有些躺在同伴的怀里,正在让同伴捉虱子,一个个懒洋洋的,都在晒太阳。 看那小姑娘站的直挺挺的,杰瑞眼睛好使,立刻就说:“姐,那是我姐。” 带着苏樱桃来的教官于是喊了一声:“邓珍,稍息,可以解散了。” 他这话才出口,珍妮已经冲着苏樱桃跑过来了。 “婶儿,你们可算来了。”珍妮清着嗓音说。 “我姐不对,她的声音怪怪的。”杰瑞趴在苏樱桃的肩膀上说。 苏樱桃于是问珍妮:“怎么别人都在休息,就你在站军姿,是不是你犯什么错误,我听你嗓子哑哑的。” “嗯。”珍妮爽快的承认了,然后说:“但是你们来了,我不就给放了吗?” 当兵,军训是很残酷的。 苏樱桃并不想珍妮长大了当兵,但这丫头性子倔,看她样子是真想当兵,估计不吃点苦头是不会回头的,所以苏樱桃忍了忍,没说什么,把家里带来的东西留下,让汤姆和杰瑞陪她玩会儿,就要去郑霞家了。 杰瑞小,但是能感觉出来,姐姐嗓子哑哑的,像是哭过。 汤姆大一点,圆滑,看了一大圈儿,看那些女民兵对珍妮都挺友好的,一琢磨,琢磨出问题来了:“珍,是不是教官欺负你啦?” 负责女民兵军训的,是一位姓王的教官,对珍妮很严格,而且动不动就大声呵斥,骂的特别凶。 但这种严格是基于,他认认真真,想把珍妮训成一个好兵的。珍妮今天是早晨练射击的时候,因为听说婶儿要来,一高兴脱了靶,才会被罚站的,所以她自己并无所谓。 但汤姆天生好搞关系,正好有个女民兵看汤姆皮肤白皙,个头高高,长的帅气,想跟他搭话,就笑着说:“教官对你姐特别凶,要不你去试试,说说情,看他会不会对你姐好一点?” 才过完年,来的时候他们是带着油果子、炸麻花和卤鸡腿儿的。 珍妮正在给舍友们分东西,汤姆转念一想,就用珍妮的饭盒挖了一盒子油果子麻花,准备去腐蚀一下教官,让他对珍妮好一点。 教官室不远,就在同一排平房的最尽头。 “谁啊?”才敲门,里面就有人凶神恶煞的问。 汤姆试着说:“我是邓珍的哥哥,你好啊教官同志,我妈给你带了点东西。” 哐啷一声,门开了。 汤姆和杰瑞一看,顿时吓了一跳,面前是一个脸上有疤,皮肤特别黑,只看人一眼,就让人觉得凶神恶煞的军人。 这军人说话也是恶狠狠的,接过汤姆的麻花,看着瘦瘦高高,像豆芽菜一样的汤姆和他矮矮的弟弟,突然就说了句:“你们是邓珍的兄弟?这怕不是高梁杆子和土豆成精了?” “你这是在骂人?”杰瑞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对方嘴里那颗土豆,生气了,挺起胸脯说:“我才不是土豆。” 汤姆可是大人,不能耍孩子脾气,他伸手就握过去了:“你好,我是邓珍的哥哥,我叫邓长城。” 他是想跟这个又黑又粗的教官狠狠掰个手腕,试一下对方的腕力的,一把给对方捞上手,甩了两甩,差点没疼到死去活来。 “你就是邓长城,听说今年有日本商团来秦州,就是你母亲苏樱桃在接待吧,你好啊小同志,告诉苏樱桃,要是她能在日本人面前给我们秦州长脸,等日本人走了……”这人拍了拍胸脯:“我给他敬个礼。” 汤姆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甩了几甩,钻心似的痛。 这个凶巴巴的教官,看起来脾气很不好,但是只要他婶儿在日本人面前表现的好,不丢人,他就愿意给婶儿敬个礼? 那他也会对珍妮好的吧? “你就准备好吧,我婶儿不可能丢人的,你早晚得给她敬礼。”汤姆人矮气势不输,踮起脚想了想,伸手拍了对方的胸膛一把:“以后,对我妹好一点。” 一把拍过去,对方的胸膛硬的像铁板一样。 好硬! 再说苏樱桃和博士,今天倒是凑的巧,碰上军区的一帮师级干部们,正在褚岩家做客。 郑霞快出月子了,而且她体格好,恢复的快,正在厨房里帮褚岩做饭。 博士俩口子一进来,一帮师级干部立刻全站了起来。 不过这回,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苏樱桃身上。 而且能到师级的干部们,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军人都是一种体格,高高瘦瘦的,这不,苏樱桃坐下了,但他们都不坐,反而特别局促的站着。 这么一帮领导站着,而苏樱桃坐着,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坐啊,你们怎么不坐了?” “不坐了,我们也聊完了,该走了,你们慢慢聊。”其中一个笑着说。 另外几个也说:“对对对,我们走了,你们慢慢聊。” 褚岩去送人了,郑霞等那帮人一走,啪的一把,把抹布扔在了茶几上,闷了好半天,才抬起头说:“厂长,你们把我们娘儿俩带回去吧,你们是没听见,军区这帮领导真是可笑,他们居然担心咱们会在日本客商面前闹笑话,咱们轻工厂,什么时候做过闹笑话的事情。我现在就要回去,跟你们一起做准备,看谁还敢看咱们的笑话。” 褚岩正好进来,看郑霞气鼓鼓的,于是说:“大家只是担心,怕你们要闹笑话,怎么在你这儿就成大家看不起你们了?本身你们要接待日本人,这就是一件在政治上非常敏感的事情。” 郑霞白了褚岩一眼,并没说话,转身去厨房了。 褚岩于是对博士说:“别人不清楚情况,博士您是清楚的,阮红星要跟着日本客商来的,不可能就那么转悠一圈,然后走人吧?在香港他现在已经有个贩毒网了,就沿海地区,他的毒品应该也能渗透,只是咱们国家目前管的太严,他渗透不进来而已。他之所以跑到秦州来,是来向你宣战的,他不是曾经跟你说过,要让你所热爱的,家乡的每一个孩子,都吸食上他亲手贩卖的海洛.因?而且,据说他是日本客商的保镖,您觉得,他会放任小苏的生意谈成吗?” 杀人放伙抄家,博士算是抄了阮红星家的人,当时在香港,阮红星确实这样跟博士说过。 要不是气疯了,他不会这么大摇大摆来一趟的。 而且他,据说是日本客商的保镖,就不说赚钱了,苏樱桃能不丢脸就不错了。 “博士,阮红星怎么办?”苏樱桃也笑着问博士。 褚岩也在看博士,也想知道,他准备拿阮红星怎么办。 但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下,邓昆仑郑重其事的搓了搓手:“郑小寒呢,是不是在睡觉,我可不可以看看她?” 他对自己的儿子都没那么慎重,居然要特地看看小寒? “我闺女?应该醒了吧,王大姐,你去看看?”褚岩颇骄傲,但又装作淡定的对保姆说。 博士已经听见屋子里有孩子哼哼的声音,起身,特地到洗手间洗了个手,坐在客厅里惴惴不安的等着。 现在,小寒已经二十多天了。 孩子小时候就应该胖一点,白一点,两只圆乎乎的大眼睛,已经会无意识的笑了,而且一点都不认生,褚岩抱的时候还要哼两声,博士接过来,反而住了嘴,两只漆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博士。 “羡慕吧?”褚岩简直要得意死了。 博士由衷的点了点头,于是褚岩立刻说:“喜欢就让小苏给你再生一个呗,你们也该再生一个了。” 顿时,郑霞瞪了他一眼,苏樱桃的目光也像刀子一样。 褚岩一想,不对啊,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又给博士坑了。 他是想让苏樱桃再给自己生个闺女,不好张嘴,骗他张嘴的吧。 老奸世猾的邓昆仑,又一回让褚岩栽了个大跟斗。 邓昆仑确实是拐弯抹角,想用这种方式,试探,看苏樱桃愿不愿给他生个女儿的。据说男人都有一个女儿梦,现在还没到计划生育的年代,大家一家子都是好几个,珍妮又一直乖巧懂事,这眼看大了,博士想要一个女儿,很正常。 但苏樱桃怎么可能上当? “既然邓伯伯这么喜欢,咱们小寒长大了嫁给我家邓东国吧。”苏樱桃面不改色,摸上小寒的小手手说。 想让她生孩子,想得美。 博士抱着孩子,才意味深长的说:“既然阮要来,那咱们就用咱们华国人最传统的优良美德留住他吧,永远的把他留在这儿。” 那种十恶不赦的人,博士居然想留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 且不说这个,转眼就是来年的七月份了。 阮红星也随着日本客商到了华国,即将踏上秦州的土地。 别的日本客商们,当然要去别的工厂。 阮红星丝绸商人麻生太郎的私人保镖,他们因为只关注丝绸,于是推辞掉了去别的工厂参观的时间,一到华国,就跟政府方面反应,直奔秦州轻工厂。 说来也巧,因为他们是跟别的客商分开的,中央政府方面给他们派了陪同人员中,其中一个恰恰是熊部长的妻子丰芳。 而在丰芳看来,阮红星虽然长的有怪,但是其人很有礼貌,说话声音低低的,嗓音很有磁性,而且,难得他还会讲中文,一路上俩人仔细聊了一下,她发现对方是个越南人,而且还在m国当过兵,甚至还认识博士。 毕竟现在越南和华国还是一体连胞的好兄弟,丰芳对阮红星颇有好感。 不过渐渐的,阮红星让丰芳就有点不太舒服了。 比如说,所有的日本客商现在来华国,其实都是日本方面给商人派发的政治任务。 他们是被政府命令着来的,这些商人们其实也很胆小,很怕事儿,尤其是两国有血海深仇,他们怕自己要在这片土上遭遇暗杀,特别害怕。 麻生太郎自打到了华国,两条腿就一直在发抖。 阮红星是他高价雇来保护自己的,他特别依赖阮红星,几乎跟阮红星寸步不离。 丰芳一直用不卑不亢的声调跟他说,华国方面能确保他的人生安全,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位麻生先生容色才刚刚稍霁,阮红星就补了一句:“您非但不会有事,还会受到邓昆仑夫妻热情的招待,甚至是毫无尊严的热情,至少那位苏樱桃,就会给你毫无节操的热情,因为我听说,她特别喜欢钱,而你,有的是钱。” 麻生先生挺尴尬的笑了笑,但是没说话。 随行的还有记者,还有翻译,好几个都是懂日语的,丰芳也懂。 听完这句,丰芳突然就很生气,身为越南人,也是二战中的受害者,她因为这点一直很同情阮红星。 可他这话,怎么说的这么难听? 不过南方的日本客商们还未到达目的地,而阮和麻生,则是第一批将由民间接待的日本客商。 虽然只是这么两个人,但是全国都在关注他们。 到底苏樱桃要如何既不卑不亢,但又能表现出热情周道的,欢迎日本客商呢。 在这个压力和前提下,如何赚钱是下一步考虑的事情,当务之极是面子。 把华国民间的面子撑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这点她也很操心,甚至感觉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59章 是少年啊汤姆:我们是这个国家的共青…… 现在是1976年的7月,真是奇怪,在苏樱桃梦里,现在才是革命结束的年份。 但事实上华国比她想象中开放的要更早,经济发展的也要更好,现在的发展,跟她梦里79年的发展差不多。 不过贫穷和物资的匮乏,依然是存在的。 大清早的,苏樱桃睁开眼睛,就见邓昆仑立在窗户边,正在吹一只套子。 见苏樱桃醒来,他皱着眉头说:“这种套子用着,你似乎觉得舒服,但是马上就要用完了,我洗了一下,吹吹看,看它还漏不漏气。” 这是博士从香港买回来的套子。 他倒是想买一行李箱,但是过海关的时候怕人看见了笑话,当然不可能买那么多,总共就买了三盒,苏樱桃一直说用着舒服,可惜太少了一点。 没想到博士居然把它洗了,然后还在吹? “赶紧藏起来,你儿子要进来了。”苏樱桃听见门外一阵脚步声,才说完,只穿个小裤衩的小杰瑞已经进门来了。 邓昆仑赶忙把套子藏进了抽屉里,但是他刚才吹过一回,是没有摁扁就放进去的,杰瑞早晨起来,是来找妈妈,想在妈妈身上趴着玩会儿的,结果就听见有个地方有嗖嗖嗖的,类似老鼠在叫的声音。 “叔叔,抽屉里有老鼠。”杰瑞说着爬了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博士连忙说:“没有没有,快去找你妈。” “有,你听……”吱唔唔的,套子在慢慢漏气,叫的更欢了,而且似乎在里面跳来跳去,特别像只老鼠。 杰瑞已经跑过去了,要拉抽屉,博士手忙脚乱,还是苏樱桃拍了一下巴掌,喊了一声:“杰瑞,快去看,你姐姐今天应该在炸馒头片,一层白糖一层芝麻酱,哎呀,好香。” 姐姐的炸馒头片? 那是杰瑞最喜欢吃的东西,打着两只赤脚,转身就跑,小家伙下楼了。 博士一把拉开抽屉,一个还在往外漏气的粉红色套子飞了出来,直接飞在苏樱桃的脸上。 苏樱桃嫌恶心,又拍回了博士身上。 博士认认真真,小心翼翼的把它卷了起来,放回了一只铁盒子里,又把柜子门给锁上了。 回头,见妻子正好在撩被子,博士本来准备下楼的,于是又坐了过来,两只手捏成拳头搭在膝盖上,说:“你就真不打算再生一个了?” “不可能。”苏樱桃说着,翻身坐了起来。 杰瑞已经四岁半了,按理来说现在再生一个,刚刚好。 但是,一旦真的跟日本丝绸商签订长久的销售合同,轻工厂就得继续扩大生产线。她有轻工厂25%的股分,轻工厂每赚100块,里面就有她的25。 现在她还年青,儿子才刚刚长大,正想享受一段时间的自由日子,现在再生一个,她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 而今天,就是她跟日本客商谈生意的日子了。 楼下,珍妮确实正在炸馒头片,看杰瑞下楼,在馒头片上给他铺上厚厚一花生酱,再铺一层白糖,上面再盖一片馒头,这就是一个滋味儿香的不得了的中式汉堡了。 汤姆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藏青色的干部装,头发是昨天跟着共青团的孩子们统一剔的,板寸,衬着他圆圆的后脑壳,帅气非常。坐的端端正正,手里捧的,也是珍妮炸的馒头片。 干净,修长的十指,跟他那手指短短,肉乎乎的弟弟,还真像高梁杆子和土豆的组合。 俩人一起边吃,边打量着厨房里的珍妮。 而珍妮,则穿着她即将要去军训时,要穿的绿军装。 现在已经考完期末试,昨天就已经放了暑假,珍妮明天就要参加军训了。 据说是军区那位凶巴巴的王教官点名,特地让珍妮去参加的。 想起那位凶巴巴的王教官,汤姆就不由得操心,这个夏天,怕他要把珍妮训掉一层皮。 不过也不用太害怕,今天日本人就要来轻工厂了。 这是一次严格保密的访问,不会有本地领导陪着,厂里的人员也特别过滤清查过,像特别喜欢拍马屁的张平安,就被苏樱桃调到外地去了。 所以虽然今天日本客商就要来了,而且还有随行的记者,工业部的工作人员,但是整个轻工厂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而汤姆和他的共青团,今天有特殊任务,这个特殊任务,就关系着轻工厂能不能在跟日本客商接触的时候,既能保住华国人的尊严和面子,还能把钱赚回来。 所以小伙子牛批吹的叭叭的:“放心吧珍,这回我们共青团绝对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到时候,你那个王教官就会给你面子,不会那么狠的训你啦。” 珍妮笑了一下,只当汤姆是个傻瓜。 毕竟教官训的严苛对她才好,要是教官像放任别的女孩子一样放任她,她以后怎么当兵。 再说苏樱桃,平常她要去上班,可没今天的待遇。 她一出门,就见张爱国站在路口,两手叉腰,正跟宋言聊着什么,徐俨站在自己的台阶上,也在跟他们说着什么。还有快退休的张悦斋也在,一手摸着胡茬,一脸忧心的样子。 “樱桃,要去上班啦?”徐俨首先说。 小白楼总共八户人家,自打秦钢和秦工合并之后,建了新的家属区,领导们也就不往这儿住了,所以邻居还是那么多,也全是老邻居。 顿时大家一起回头,看着苏樱桃。 “小苏,要不我们跟你一块儿去?你带着那帮小孩子接待日本人,怕不行吧?”张爱国习惯性的跺了跺脚说。 宋言接过话头,也说:“你们轻工厂的领导太年青,又都是娘子军,你让负责招待的又是一帮十六七岁的孩子,我怕镇不住场子,你要不嫌弃,带上我们?” 全是一帮娘子军,年龄又还都小,秦城重工这帮老领导是看着苏樱桃,就好像今天她要去上法场一样。 “就别好奇了,赶紧去上班吧,轻工厂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这娘子军和童子兵吧。”苏樱桃笑着说。 “苏阿姨,我来啦,你看我这身衣裳,穿的怎么样?”徐冲冲从后面赶了来,笑着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徐冲冲这种,就是苏樱桃的童子军了。 像汤姆一样,他也是一身笔挺的藏青色干部装。 这个十七岁的大小伙子,高高瘦瘦,脑袋有点圆,也是剪的板寸,和汤姆一左一右走在苏樱桃的身边,像两根生机勃勃的玉米杆一样挺拨。 而在轻工厂的办公楼前,这会儿已经集合了十几个一样帅气,一样高的童子军。 遗憾的是其中并没有女孩子,但也没办法,这些孩子,全是苏樱桃从砌墙的时候就开始选的,要长相好,还要劳动给力,英语口语更要极格,从全秦州滤了一遍,滤出这一帮子最优秀的,要跟着她搞接待。 汤姆走到这帮比自己大几岁的同学面前,笑了一下,立刻严肃自己,命令他们列队整队,然后才回头,对苏樱桃说:“报告苏厂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分配任务吧。” 苏樱桃笑了一下,就说:“就按照你们自己讨论出的结果来吧,直接上手,干活儿吧。” 操练了那么久,但其实孩子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有三个,要到招待所做楼层服务员,从今天开始,要一直做到日本客商走了之后。还有两个,则是到办公楼端茶递水,剩下的五个,则是要等在大门口,等到日本客商来了之后,负责先迎接他们,并指引他们住下来。 这五个,则是由汤姆带着的,当然,也是跟日本客商接触最多的人。 这帮子,由轻工厂眼光最挑剔的女同志们选出来的,个头最高,长的最帅气,英文口语说的少年,就站在厂门口。 葱葱郁郁,像松柏一样挺拨,像玉米杆子一样秀挺,说的就是他们。 而她自己,既然已经跟厂里的职工们说过,要大家平常什么样,今天就什么样,现在当然得做表率,为了稳定军心,也是按步照班的上班。 今天是周四,不用早会,先在办公室处理完工作,她就去车间,跟东方雪樱,郑霞,一帮子女同志一起盯生产了。 东方雪樱最近一段时间,心态还挺稳定的,毕竟闻放鹤没有坐实间谍的名头,而且现在被关在军区,只要他能转变思想,承认错误,军区就会把他放回来,他们还是夫妻。 反而,她挺担心那帮孩子,望着厂门口直挺挺的一帮小少年,就问苏樱桃:“你真觉得那帮孩子行?” 郑霞踮脚看了一眼,说:“我看行,你瞧徐冲冲和汤姆几个那个头儿,真高,真帅气。” 像汤姆这么大的小伙子,正好长大了,但脸上还没出油,还没有长胡子,也没有爆痘痘,正是一个小男孩儿最清秀,最帅气的年龄,藏青色的服装一穿,就显得愈发帅气了。 “厂长,真希望自己再年青10岁,到时候我一定主动追你家邓长城。”一个女孩子从苏樱桃身边经过,笑着说。 所有的小伙子当中,最帅的就属邓长城了,毕竟有m国混血,皮肤足够白,鼻梁足够高,而且他爱笑,小伙子一爱笑,就招女孩子疼嘛。 这帮童子军全力以待,就在等着日本人啦。 …… 再说阮红星和麻生,以及丰芳一行人,还有好些记者,这会儿正趁着车,在往秦州走。红岩省委方面为了影响,只是派了部队,公安驻扎,并没有派干部陪同。 阮红星是头一次来华国,当然,这也是头一回来博士的家乡。 让阮红星比较吃惊的是,战后,虽然全世界都在谴责华国,但是就以他的目光来看,对于一个经历了几十年战乱的国家来说,这个国家的战后恢复搞的很好。 当然,穷。 不过华国穷,越南更穷。 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能像日本一样,跪在m国人的脚底下,就能在m国人的帮助下,战后就快速恢复经济,实现产能腾飞的。 而他,曾跟邓昆仑说过,要让这个地方所有的孩子吸食上毒品。 阮红星也曾是个爱国,爱自己的母亲,热爱自己那片土地的孩子,虽然他在八岁之前都没穿过鞋子,但他依然爱自己长大的地方。 而他,也曾像博士一样,想建设自己的家乡,但是他跟了本一辈子,本来那些钱,可以成为他的原始资本,他可以带回越南的,但是被邓昆仑全部截走了。 他当时就曾发过誓,自己要让邓昆仑家乡所有的孩子全部染上毒瘾。 当然,那个目标比较遥远,至少还要十年二十年才能实现。 但是他用了将近三十年在本的身上,在邓昆仑身上再用二十年,他觉得没什么。 车快到轻工厂的时候,毕竟自己是接待人,作为外交部的干部,丰芳要尽到地主之谊,所以她指着远处,绿色的田野上,一堵长而笔直,雪白的砖墙说:“那就是秦城轻工厂,也是我们将要去的地方,那个地方,曾经是日本在华国最大的军工厂。” 麻生太郎一听,腿抖的更厉害了。 相比之下,阮红星则要淡定得多,而且,他又重复了原来说给丰芳听的那句话:“放心吧麻生先生,苏樱桃会无比热情的欢迎你的,那种欢迎将让她毫无尊严,毕竟您有钱。” 丰芳深吸了口气,用日语对阮红星说:“阮先生,您如果一直这样说话,我们会生气的。” 记者中也有会日语的,幸好不在同一辆车上,要不然被记者们听到,他们会怎么想,怎么说苏樱桃。 而阮红星,为什么会说苏樱桃会无比热情呢,他是通过苏前进了解的苏樱桃。 而在苏前进形容中,苏樱桃是这个时代难得的,华国女性中,开放,大方,热情,并且愿意追求物质生活的那种女性。 只要她喜欢物质,想赚钱,又怎么可能不热烈欢迎麻生。 至于阮红星自己,他是不可能让苏樱桃和麻生成功合作的。他想试试,看苏樱桃愿不愿意跟他合作。 如果苏樱桃愿意跟他合伙贩毒,那将是对博士最完美的报复。 如果她不愿意,他还可以找别人,总之,全世界别的地方的毒.品生意,都可以由别的人来做,这个地方,只能是他。 邓昆仑毁了他的人生,他要用毒.品,毁了他热爱的故乡。 不过,在阮红星的想象中,就像他们刚到首都的时候,华国官方有一个欢迎仪式,得走走红地毯,得有人献个花什么的一样,苏樱桃肯定要给麻生太郎设个欢迎仪式。 这种仪式在官方没什么。 但在民间,就会显得她和她的厂很没有尊严,毕竟秦州可是曾经的老沦陷区。 当曾经的敌人再度来临,这个老沦陷区的年青一辈设着红毯,带着鲜花欢迎敌人,这将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华国内部肯定会压制媒体,不让媒体曝光这件事情,但等他回到香港,他会联络国际媒体大书特书,笑话一下这件事。 拐个弯儿,车直接进厂了。 进了厂,首行映入眼帘,没有红毯,也没有像在首都的时候那样的欢迎队伍,阮红星顿时就愣了一下。 而麻生太郎,则坐正了身子。 仔细,并且谨慎的打量着映入他眼帘的一切。 一眼望过去,干净,整洁,墙白而天高的一排排平房下面,似乎没有人来欢迎,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苏樱桃并不想赚麻生的钱? 紧张,严肃,说的就是现在的状态。 麻生本来就被吓的像只麻雀一样,苏樱桃要欢迎他,生意还有得谈,他还能跟苏樱桃多聊几句,象证性买点东西。 没有欢迎仪式,也没有欢迎的人,麻生已经被吓的想要拨地而跑了。 生意个屁,就算麻生为了政治任务,勉强在这个地方呆几天,他可能一分钱都不会再掏了。 不过就在这时,车刚刚停稳,阮红星就看到有几个男孩子小跑着步子,走到了车前,他们穿着一样的藏青色衣服,领子系的很紧,一个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全是瘦瘦高高的模样。 这是一群少年。 这群少年,就是苏樱桃派来接待他们的? “你好,我叫邓长城,我是华国人。”为首的少年笑着伸出自己的手,用中文说了一遍,示意麻生下车。 这是少年啊,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说除了汤姆之外,别的孩子都没有笑,但是他们脸上满是朝气,身姿是那么的挺拨,这种少年没什么威胁性,有的,只是年青人的朝气和美好。 看对方似乎听不懂,汤姆于是又用英文说了一遍。 麻生太郎懂一点英文,不用人翻译就可以听得懂,因为汤姆笑的特别真诚,于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上了汤姆的手。 而就在这时,下了车的阮红星,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半头的少年,从他的眉眼间才隐隐约的认出来,这是邓昆仑带回国的那个小男孩。 他居然长到这么大了? 阮红星曾经在m国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像只土豆一样圆乎乎的小baby。 听说他被邓昆仑带回国的时候,阮红星曾经笑嗤:“那个孩子必定会死在半路上。” 可没想到,他现在居然比他还要高一点。 记者们的车比麻生的车要早进来几分钟,这时候已经在拍照了。 阮红星想过任何一种,苏樱桃欢迎日本人的方式,也想过,该在握手的时候跟她说些什么。但他万万没想到,她并没有出现,出现的却是十几个帅气,挺拨的小小少年。 阮红星本身个头不高,只有175,而这帮男孩子中,就算15岁的汤姆,也已经能跟他比肩了。 相比之下,只有160,还大腹便便的麻生和日籍翻译,在这帮孩子的映衬下,形象是那么的矮小,猥琐,丑陋。 这是华国的新生代们,他们生机勃勃,他们朝气蓬发。 “你们是这个厂子里童工?”麻生看了半天,试着问了一句。 这些孩子太小了,看起来不像是已经参加了工作的人。 “不,我们是这个国家的共青团员。”汤姆说:“工人们要忙于生产,非常的忙碌,而我们正好放了暑假,也想多见识一下,多学习一下,所以我们打了申请,来接待你们。” 不卑不亢,但是也不失热情,他伸手说:“走吧,让我们给您介绍一下这个地方。” 丰芳走在最后面,看记者们在拍照,突然就笑了。 一个大难题,面子和尊严。 苏樱桃解决的,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好。 这帮少年可真好啊。 丰芳看着挺拨的,高高瘦瘦的邓长城,再想想他家小熊光弼,走在最后,由衷的就笑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60章 不涨价苏樱桃刻薄到掀皮扒骨,直接掏…… 阮红星也在笑,同样是遭战争血洗过的国家,在博士的家乡,这些孩子是这么的高大,挺拨。 他们虽然简朴,但至少穿得暖,吃得饱。 而他的家乡,如今依然一贫如洗。 这些孩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天真,眼睛里闪着无辜的,涉世未深的光芒。 他们是那么的热情,天真,质朴。 而他家乡的孩子,大多数连遮体的衣裳都没有。 这个地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毒.品的温床。 也是他事业的温床。 看丰芳走在最后面,他伸手示意丰芳走在前面,同时微笑着说了一句:“苏樱桃做的,比我想象的好很多很多。” 丰芳说:“这就对了,越南和华国是好兄弟,一同经历过战火的摧残,你就不该对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存有偏见。” “那就麻烦您,把我的想法和志向,跟熊部长谈一谈,好吗?”阮红星又说。 丰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会的。” 于苏樱桃来说,这是一场销售的战争,但对阮红星来说,这只是一趟契意的旅程,他现在非常从容,也非常开心。 曾经,雕塑车间是轻工厂的主业,销售量最大。 但现在最受欢迎的产品却是丝绸,因为有北京供销总社供原材料,苏樱桃目前是整个华国丝绸产量最大的大厂。 再加上敦煌式的独特花纹,秦城重工生产,并不断改良的新型织机、绣花机,才会造就秦城轻工,这么一个丝绸大厂,而它,就坐落在老丝绸之路上。 干净,明亮,整洁的轻工车间里,苏樱桃也戴着白帽子,正在装模作样的忙碌。 而她身边,是大嫂霍向红。 “怎么,紧张吧,我看你的手都在发抖。”霍向红笑着说。 说不紧张是假的,虽然苏樱桃自己没想过,但现在,她这厂里有500工人,而要是能跟日本人签定稳定的长期大单,她就能把厂子扩大至少三倍,发的工资能养活2000人。 大嫂跟这厂里所有的女工一样,穿的都是崭新的的确良,那可不都是这座轻工厂赚来的? 秦州至少有2000户人家,因为她的轻工厂,女人们有钱能养家了。 而原来,东方雪樱去广州的时候,见的只是从日本来的丝绸厂的销售经理,买的也不过是零碎产品。 但现在,要想多养活1500人,她就得跟麻生签稳定的供货大单。 刚才,麻生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她就在车间门口偷偷看过。 一个特别矮,胖胖的日本老人,看起来像受了惊吓的麻雀一样,惴惴不安。 这可不太妙,那种面相的人,胆小,吝啬,而且很谨慎,想让他签大订单,估计并不容易。 这时东方雪樱走了过来,悄声问:“有没有把握?” “有。”苏樱桃说。 其实她心里没底,但是得把大家的仕气给冲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一帮女同志深吸一口气,全埋头在了工作中,不一会儿,徐冲冲跟股风似的冲进来了:“苏阿姨,他们已经下楼来了。” 东方雪樱正在跟苏樱桃一起检查丝绸的质量,噗嗤一笑说:“咱们这也叫面子.工程吧?” 郑霞说:“面子.工程也得做得像模像样,一会儿千万别笑。” 这跟在广州卖货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有很多国家的人一起来,她们要笑,要表现的热情大方,因为她们可以装作自己不知道对方是日本人。 但现在不行,现在是你明知道对方是曾经跟这个国家有血海深仇的人。 作为领导,苏樱桃可以笑,但是别的女同志们可不能笑。 万一被记者拍成照片,传出去,那脸就要丢上报纸了。 “婶儿,我们刚才表现的好吧,我发现日本人给我们吓的瑟瑟发抖。”徐冲冲猴在苏樱桃身后,笑着来了一句。 苏樱桃低声说:“乖,去外头呆着,不能在这儿闹。” “好呐。”徐冲冲说完,洒脱的迈开大长腿,跑了。 当初哄这帮孩子,苏樱桃用了很长时间,一直给他们做思想工作,说拳头硬不重要,气势才重要。能不动拳头,用不卑不亢的气势把日本人吓住,才算他们厉害。 麻生身为商人,具有商人那种独有的胆小,懦弱,再加上来了之后,听汤姆用英文介绍了一遍轻工厂在解放前的用途,就更加被吓的只差尿裤子了。 这可大大满足了孩子们的骄傲心理,一帮孩子现在膨胀的,简直要飘上天了。 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一帮十六七岁的小伙子陪着,苏樱桃一眼看到的,并不是麻生,毕竟他太矮了,她没看到,用余光一瞥,就看到一个个头不是很高,但是看身形,肌肉感十足,但是个头并不高的男人,大摇大摆进了车间。 这当然是阮红星。 虽然个头不高,而且五官长的很怪异,但确实有魅力,属于越看越帅的那种人。 而且一进来,两只眼睛肆无忌惮的,就在打量她。 不过苏樱桃并不关心这个,依然在忙自己手里的活儿,直到汤姆叫了一声苏厂长,这才抬起头,转身。 戴着白帽子,围着白围裙,这时候有记者拍照,她就是丝织车间一个最标准的纺织女工了,用这样子上报纸,那感觉可真好。 而这时,阮红星就站在麻生的身边,一高一矮,都丑的奇形怪状,客人终于来了。 苏樱桃当然要跟麻生握手,并且在丰芳的介绍下,跟麻生聊天,问他想看些什么。 几个大车间虽然检朴,但是苏樱桃在梦里坐牢的时候,喜欢读书报纸,她在报纸上看过,说日本人跟咱们华国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喜欢干净和整洁。 干净的卫生,不是一天就能搞出来的。 尤其是布满织机、绣花机的大型车间里,工人们工作忙碌,全是一□□青团那帮孩子在帮她搞卫生,每天接连不断的搞,才把几个车间清洁的干净一新。 麻生用英文说了句什么,汤姆立刻凑在苏樱桃的耳边说了句:“这个车间,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干净。” 那当然,苏樱桃心说,就是为了钓你这条大肥鱼,我们最近快累断腰了,不就是想让您老人家高兴? 事关政治任务,哪怕麻生一分钱都不想掏,但他也必须象征性的参观一下。 他参观,苏樱桃也就陪在一边,跟他一起看了,给他讲解。 麻生对生产线上的丝绸似乎不大感兴趣,反而对绣花机很感兴趣。 站在一架大型的电子绣花机前,长久的站着,而且一直在擦额头上的汗。 阮红星是会说中文的,而且,在被麻生雇来的这些日子,对于丝织行业,稍微做了一下功课,有了那么一点了解。 他又离苏樱桃比较近,就用他那种带着广西一带腔调的,生硬的中文,低声说:“在日本畅销的只是你们丝织品的花样和颜色,关于织机,你们跟世界水平还差的很远很远。” 顿了顿,见苏樱桃一言不发,他又说:“麻生先生给予这趟卖命之旅的心理价期只是十万元人民币,你是不会从他手里赚得更多钱的。” 苏樱桃不着痕迹的挪了一下,挪到了麻生的另一边。 难怪这会是本最喜欢的养子,个头不高,肌肉很精壮,那种自大和自以为是,跟本一模一样。 但苏樱桃一躲,他就又不着痕迹的跟了过来,低头看着麻生,同时又说:“但是我有更好的赚钱手段和方法,而且比卖力的经营这样一家吃力不讨好的工厂更加轻松容易,它能让你轻轻松松,就过的比这个国家大多数的人都要好。” 这要是没做过那个梦的苏樱桃,就算明知道是陷阱,也要问一声,那是什么样的生意。 人的天性中就有喜欢投机取巧的一面,而在生意场上,利润,回报,是商人们最感兴趣的东西,一个不喜欢利润和回报的商人,是不可能赚钱的,苏樱桃也不能免俗。 但谁叫她在梦里,整整流了二十年铁窗泪呢? 但是,她今天并没有想跟阮红星起争执,或者说争锋相对,不过阮红星又说了一句话,突然之间,就让苏樱桃愤怒了。 他又说:“我很喜欢你们这片土地上的孩子,尤其是今天接待我们的这些孩子,就像邓一样,他们都长的非常好看,是很讨长辈喜欢的那种好看,看起来天真而又淳朴。苏樱桃,相比于麻生先生,我有一种生意,只针对孩子,倒是想跟你谈谈,跟你一起,在这片土地上合作,你有意向吗?” 阮红星当然知道,自己宣扬,说要让整个秦州的孩子全吸食他的毒.品这种话,博士会告诉苏樱桃。 但他也看得出来,苏樱桃刻意掩饰下的,对金钱的渴望。 她迫切的想赚钱,而且据苏前进的形容,她似乎也没什么底线。 阮红星在女人面前向来直接。 不会像邓昆仑一样,搞很多迂回曲折,毕竟苏樱桃不行还有别人。 他能给她的,是能赚大钱的法门。 但苏樱桃听到阮红星说,这儿的孩子都像邓昆仑一样,她突然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来。 因为她想起来,博士曾说过,他们俩小的时候站在一起,不论任何人,都更喜欢稳重,高大,看起来天真质朴的博士,而非阮红星。 于是阮红星总会拿一句话刺他,说日军侵华14年,大部分华国人都是一半日本血统,只要他说那句话,不论在任何地方,见任何人,哪怕是在课堂上,博士也会立刻跳起来跟他打一架。 那对博士,或者说整个华国的孩子,都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但据说在西方国家,甚于某些亚洲国家,很多人都认可这种说法,甚至把它吊在口头当口头禅。 不论是梦里的阮红星,还是现在的阮红星,其实他的动机,从他给博士写那封信开始炫耀,或者说示威的时候,苏樱桃就能理解了。 他从小就因为相貌丑陋,生的矮小,而且智商也不如博士,一直生活在博士的阴影之下,即使后来他当了兵,把自己练的非常强壮,甚至用各种方式去招惹女人,用征服女人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比博士强,但骨子里的自卑是摆不脱的。 所以不论梦里还是现在,他纠结于秦州这片土地,想毁了这儿的孩子,只是因为他对博士的恨,就好像华国身为一个中立大国,为了越南摆脱m国殖民,又是武器又是弹药的支持,越南将来却要反过来跟华国翻脸一样。 这种小国来的小民,那怕他外貌伪装的再好,那种仇富,仇强意识深殖在骨子里,是改不了的。 要对付他,有博士,苏樱桃当然不用管。 但现在,这只不停嗡嗡叫的苍蝇,真烦到苏樱桃了,又烦又恶心,苏樱桃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你觉得我们秦州的孩子们长的帅气吗,就像我家博士一样?”突然转身,苏樱桃笑着问阮红星:“那你觉得,他们像日本人吗?” 当一个女性笑着,并且凑近了低声问一个男人某件事情的时候,大部分男人的脑壳会在那一瞬间短路,阮红星也不例外,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他们怎么会像日本人?” 不过,刚才还在笑的苏樱桃突然面色一寒,正色说:“这就对了,我们华国所有的孩子都是纯血纯种的华国人,他们没有一丝一毫像日本人。但你,长的跟m国人一模一样,而且你们越南的土地上,有一半是美国混血儿吧,这算什么,被殖民的福利?我奉劝你一句,别关心我们秦州的孩子了,多关心关心你们国家的美国混血儿吧。” 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但偏偏这还是现实。 而且这是比用刀子扎心脏,还要让阮红星难堪,愤怒,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语言。 因为他们国家现在大概数孩子,都是殖民者留下来的小杂种,他们将是阮红星最廉价的劳动力,也是他们国家的耻辱,是无法抹杀的战争伤痕。 这个女人,真是苏前进嘴里那个只喜欢钱,同时又善良,有点傻的女人吗? 她还在笑,但她这句话刻薄到掀皮扒骨,直接掏了阮红星的老底。 她血淋淋的侮辱了他的国家,甚至把他说成了杂种。 一语杀人,说的就是现在。 阮红星万万没想到,他连邓昆仑的面都还没见到,先被苏樱桃这句话给说的呆在原地,半天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张嘴。 被羞辱的愤怒,以及对本国女性的痛恨,在这一刻让阮红星呆立原地,动弹不得。 他万万没想到,他会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气的几乎要站不稳。 苏樱桃心说,这要博士在该多好,可看看吧,博士多少年前的仇,让她给报了。 好在这时,麻生径自走了过来,对苏樱桃说了句什么,苏樱桃才忍住了笑。 麻生是直接用英文说的。 汤姆连忙说:“苏厂长,麻生先生说,他没想到咱们的绣花机,已经领先到了这种水平,这是电子绣花机。” 现在,秦城重工的绣花机是秦露带着人研发的。 电子绣花,是秦露从m国带回来的精密仪器组装技术,目前不敢说领先世界,但至少是能赶得上m国的尖端技术的。 麻生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又说了句什么。 汤姆说:“他说,他们在日本最大的供货商,去年刚从瑞士引进了三台这样的机器,因为成本太高,而且刺绣的丝绸确实精美,又不伤丝线,现在丝绸的价格番了一倍,想问问我们的价格。” 机器轰鸣,操作这台机器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手一直在发抖。 丰芳听完,也抬起头,看着苏樱桃。 而阮红星,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麻生会问原材料的价格的。 但麻生要问原材料的价格,这可不妙,他应该只想象征性的买点在日本最畅销的小方巾就走,这样,他才能在苏樱桃的失望的时候,更她谈更大的,更能赚钱的生意。 可他为什么要问原材料的价格。 谈价格,就证明麻生想买线绸了呀。 苏樱桃扬起手一示意,顿时,车间里所有的机器在一刹那全部关停,记者、外交部的人,麻生,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麻生依然胆颤心惊,惴惴不安的。 一看所有的机器都停了,而且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嘴里嘟嘟囔囔的解释着,自己不过是随便问问,仅仅是问问而已,只是出于好奇。 虽然日本方面的原材料厂涨了价,但那个价格,他们还是能接受的,并没想改变供货商。 “我们的机器是我们本国的科学家们研发的,这是一个社会主义下,由政府指定价机器的国家,这些机器的价格,出厂时还不到它的成本价,所以我们是以最低廉的价格购买的,均摊在丝绸的成本上,丝绸的成本价格并不高,所以我们……”苏樱桃顿了一会儿,一字一顿,吐了三个字出来:“不涨价!” 要是华国的丝绸不涨价,而且质量更好,花样更为精美,麻生又有什么理由选日本产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 第261章 社会主义快要被汤姆气到杀人的,阮红…… 电子刺绣跟手工刺绣不一样的地方是, 它装备了花带绣,凸线绣,卷绣机能, 这些是手工刺绣所达不到的, 这个技术就已经很值价了。 听苏樱桃肯定的说不涨价,麻生脑子一热,但同时又觉得对方是不是在诈自己, 但同时,这又是个诱饵, 诱着他, 原本一分钱的生意都不想谈, 此刻的心理预期, 就变成, 既然都给儿子写好遗书, 并且准备好了客死异乡的结果,那不行,就买一点刺绣成品回去试试? 所以,麻生原本准备只是看看就走的,犹豫着, 他就想晚上跟苏樱桃一起吃个饭,再谈谈。 “吃饭就算了, 我工作很忙, 让共青团的孩子接待你吧。”苏樱桃居然说。 丰芳很着急, 一个劲儿给苏樱桃使着眼色,但苏樱桃只当自己没看见。 她是厂长,不能表现的太过热情,生意要谈, 但彼此该冷得冷,该晾得晾。 不过看汤姆带着人要走,苏樱桃又把他给拉住了:“汤姆,千万记得小心言辞,一言一行。” “我知道啦。”汤姆回头说。 虽然麻生要来之前,苏樱桃就千叮咛,万嘱咐过汤姆,而且一家子围在一起,讨论过发生各种情况时,他们共青团该有的应对。 但现在苏樱桃依然非常操心。 首先,麻生把自己装的特别弱,但是正所谓咬狗不叫,叫狗不咬,这种看起来软巴巴的人,有时候摆你一道,就会让你栽个软跟斗,吃个哑巴亏,还叫你说不出来。 而汤姆,要他自己不想从政当干部就算了。 但他自己想当,而且苏樱桃也希望他当。往小里说,在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上,你任是努力的去赚钱,哪怕用钞票给自己堆一张床,家里没个从政的,身份地位就拨不上去。 往大里说,汤姆这样的孩子当干部,不论是在什么地方,总能造化一方乡民吧。 他这回要表现好,说不定中央政府的人都会注意到他,从小就好好培养他,所以他也在言行举止上,尤其是公开场合,一步都不能错。 面对日本人,国家的节气,为人的尊严,全都得提起来。 就是四个字:不卑不亢。 离开的时候阮红星回头,一直看着苏樱桃,突然,他伸手拍上了汤姆的肩膀。 汤姆对任何人都很热情,阮红星呢,他看起来又挺熟悉的,就更加热情了,还拍了拍阮红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苏樱桃厉目回望着他,用那种挖苦的语言挖苦越南女性,她心里很不好意思,但是这个家伙太可恨了,而且像只小孔雀一样,不停的扭摆着自己的肌肉,惹得车间里的女工们不停的看着他。 这家伙混身散发的气味,都让苏樱桃无比恶心。 看他伸手拍上了汤姆的肩膀,苏樱桃的心就又悬起来了。 关于阮红星和博士之间的恩怨情仇,在阮红星来之前,苏樱桃是想跟汤姆谈一谈的,但是博士不让,用博士的话说,老一辈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小辈身上。 人嘛,不能在身后肘着孩子一辈子,很多事情得他自己去应对。 所以现在对汤姆,还有他带的这帮孩子们,其实最大的考验不是麻生,而是阮红星,虽然苏樱桃也猜不到,阮红星到底想怎么利用这些孩子。 车间里的女工们,在麻生出去的瞬间全围了过来。 大订单还有希望吗? 日本人到底买不买他们的产品。 “都去干活儿吧,我会把生意给咱们谈下来的。”苏樱桃说。 到现在,其实苏樱桃还不知道博士要怎么把阮红星给留下来,像阮红星那种人,她倒觉得早走早好,一分钟都不要留在这个地方。 结果他居然想把阮红星给留下来,真是叫人想不通。 这不,她刚送走了麻生他们,看他们去了招待所,才摘下帽子,解下围裙从车间出来,迎面就碰上鲁一平,而且鲁一平手里还逮着个孩子,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个头挺高,像根瘦麻杆一样。 “这孩子是我们从秦城重工的家属区那边逮到的,他说认识你,苏厂长,你认识他吗?”鲁一平说。 这几天的轻工厂,就算上空飞过一只鸟,公安和驻扎的官兵们都要检查一下,看是不是一只坏鸟,而且各处的路口都有人守着,农场那边直接全部放假,封门了,轻工厂就是一个,除了本职工能进出之外,旁人不允许进的孤岛,这孩子是从哪儿窜出来的? “他人瘦,头小,我们逮到的时候,正准备从钢厂家属区的的铁栅槛往这边钻。”鲁一平解释说。 这孩子苏樱桃认识,这是熊光弼啊,他应该在首都才对,他是怎么跑来的? “局长同志,我真不是坏人,我还是我们首都共青团的团员呢,你看,这是我的火车票,我是坐火车来的。”熊光顷掏出火车票说:“我是邓长城的朋友,我是来找他的。” 苏樱桃于是揽过了熊光弼,对鲁一平说:“这孩子我认识,你把他交给我吧,再帮我给首都,罗司令打个电话,就说这孩子在我们家。” 估计是最近丰芳忙工作,没时间照料他,从首都到秦州,坐火车得四天四夜,那他出发的比丰芳都要早三四天,到底是没妈的孩子,跑了这么久,家里人居然还不知道? “阿姨,汤姆呢,是不是跟那个日本鬼子在一起?”跟在苏樱桃身后,熊光弼问。 苏樱桃一把拽过熊光弼,压着心里的怒火说:“赶紧跟我走,这几天你得呆在我们家,哪儿都不准去,也不能乱跑,明白吗?” 要不是他瘦的像根麻杆一样,天生营养不良,一看就是个孩子,说不定部队上那些狙击手们早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估计是鲁一平先看到的他,他才侥幸捡了一条腿。 “我知道,你们的工厂在接待日本人嘛,我听我大妈妈在首都的时候跟我叔说过,他要支持他们越南也要像咱们一样搞社会主义,让人人都有饭吃呢,我挺喜欢他的,他还邀请我去越南玩儿呢,让我见见他,好不好?”熊光弼笑着说。 “你大妈妈挺喜欢那个越南人的,是不是?”苏樱桃又说。 熊光弼说:“他们在首都住了两天,我大妈妈一直夸他,还说想把我叔介绍给他。” 丰芳一直对阮红星非常客气,那种客气和欣赏,刚才在车间里,苏樱桃就看到了,当时还纳闷,不知道丰芳为什么会对一个保镖那么亲昵。 但是因为这孩子说了一句,她突然反映过来,阮红星更大的目的了。 毕竟越南跟华国一衣带水,就在旁边,而且华国中央政府,也一直在支持越南搞社会主义。 你要说阮红星贩毒,或者说将来准备往华国贩毒,现在就说这话,除了博士是没人信的,因为越南刚刚才打完自卫战,把m国人打出去。 整个国家满目疮痍,而且政府方面是想跟华国取经,搞发展的。 现在,越南还是乖乖的,听话的小老弟。 这就是博士的致命缺点造成的,他和阮红星之间仇结的很深,属于只要我活着,就不想看到你好过的那种。 但博士不喜欢交际,也不喜欢四处去说这种事情。而阮红星呢,在苏樱桃梦里存在过的那辈子,估计也找借口来过华国,而且跟高层把关系打的比较好。 像熊司令,罗衡那些人,那怕将来退了,上位的领.导们都是他们的下属。 阮红星虽然在m军服过役,但在本死之后就加入越南国籍了,英雄不论出处,阮红星在美越战争的时候,在越南给自己是网罗了一批人的,那帮人跟着他一起搞社会主义,华国方面的高层肯定会支持他。 博士埋头,闷声在秦州搞科研,而阮红星在上层长袖善舞,一边跟华国方面的高层卖脸,宣扬支持社会主义,另一边私底下贩.毒。 这种情况,博士不被他搞死都算好的。 褚岩管禁毒,属于挡在阮红星枪靶子上的人,估计直接不得善终了。 他们俩死的各得其所。 汤姆和麻生应该相谈甚欢,而博士,虽然工作忙,但今天下午珍妮就要去军训了,杰瑞得他自己接,所以他抽了空,接了杰瑞,骑着自行车,也才刚刚到家门口。 苏樱桃揪着熊光弼的耳朵到家门口的时候,就见杰瑞蹲在台阶下面,哼哼唧唧在哭,博士则两手叉腰,正在看着儿子:“你要再这个样子,我也要打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杰瑞的领口是扯破的,蹲在地上,正在呜呜咽咽,但是不说话。 看苏樱桃来了,才扯着自己的线衣,委屈巴巴的说:“妈妈,我今天考试倒数第一。” 一个熊光弼还没解决,杰瑞虽然在托儿所,但是初中代数和几何都能解的孩子,怎么会考倒数第一,这家伙还得过托儿所的‘饭桶奖’,就因为他吃饭快还吃的好,对了,‘蹲厕奖’每次也是他,就因为他腿短扎的稳,蹲坑儿蹲的好。 这到底考什么,他儿子居然考了倒数第一。 博士自认为自己在育儿方面还算经验独道,闷声跟苏樱桃说:“邓东国这种脾气可有点坏,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考了倒数第一,但是考倒数第一就扯衣服,这得打。” 在汤姆身上,博士放了不知道多少巴掌,但在杰瑞身上他从来没放过。 要不是孩子扯衣服,扯的圆乎乎的小肩膀都露在外面,博士是真舍不得打这小家伙。 而现在,博士就准备要放巴掌了。 “跟妈妈说,比的啥啊,你怎么就考了倒数第一?”苏樱桃平常爱打杰瑞,今天倒是没打,反而柔声问。 “比脱衣服呗,我小时候回回比脱衣服都是第一,就因为我头小。”熊光弼大大咧咧的说。 杰瑞抬起头,小脸哭的皱巴巴的,轻轻嗯了一声,那叫一个委屈。 看来这孩子还真是在脱衣服比赛中考了倒数第一,而且还扯破了衣服才哭的? 苏樱桃把熊光弼也推给了博士:“这俩孩子你带着,我今天忙,必须得加班,估计晚上回来,至少得到晚上八点。” 紧接着,苏樱桃就把熊光弼是从千里迢迢跑来的,以及,他对阮红星很有兴趣,想去招待所凑个热闹的事情,跟博士讲了一下。 迄今为止,苏樱桃还不知道博士准备怎么留下阮红星。 汤姆和熊光弼这些孩子,虽说现在看起来是教育的挺好,但是,她真怕这些孩子跟阮红星呆的久了,受那家伙耳濡目染,要学坏。 尤其是熊光弼,本来从小就不是个好孩子,就更不能让他跟阮红星多接触。 “你让他去吧,让杰瑞也去,只要阮想跟他们聊,就让他跟孩子们多聊聊,没什么的。”博士居然说。 因为俩孩子头凑一块儿,熊光弼正在教杰瑞怎么脱衣服,苏樱桃于是压低了声音问丈夫:“你到底打算怎么留下阮红星,你倒是给我透个底儿啊。” 博士深吸了口气,两手叉腰,对苏樱桃说:“这么说吧,只要你能留下麻生的钱,我就能留下阮红星。” 这叫什么话? “我能掏空麻生的钱袋子。”苏樱桃立刻说。同时她还说:“那个阮红星就像一只骚孔雀一样,你可千万不要留下他,早早送走的好,我看汤姆跟他打的火热,这个你也得防着啊。” “你尽量放开,不要管,让汤姆去激发他的愤怒吧,愤怒,就能让我把他留下来。”博士笑着说。 在博士看来,汤姆和谁打的火热,那个人一般没什么好下场。 而他现在想要的,就是让阮红岩坐不住,让他愤怒。 别看汤姆那么天真热情又质朴,但他悄悄,是能活生生气死阮红星,气到阮红星能在秦州露出破绽的,唯一人选。 “你想气死阮红星这个想法特别好。”苏樱桃咬着牙说。 至少在她看来,阮红星是不可能被气死的,博士要气不死阮红星,他就等着吧,别说生孩子,这半年,他休想再上她的床。 她还要加班,珍妮已经坐班车走了,家里确实没人。 既然博士那么笃定,苏樱桃心一横,也就放任熊光弼带着杰瑞跑了。 苏樱桃转身要走的时候,就见博士还在给她挥手。 最近她一直在厂里,用不到车,他上班是可以开车的,但他习惯了骑自行车,跨上自行车,又给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先走,这才折身,自己走了。 其实苏樱桃也跟博士说过,在将来,这个社会势必要鱼龙混杂。 阮红星那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就像杂草一样,锄之不尽。 赶走就完了,眼不见为尽。 但他这种人就是这种性格,你可以违法犯罪,但只要被他看见,就不行。 想都不行。 这不,苏樱桃刚从小白楼这边出来,刚才轻工车间的门口,就见郑霞喜气洋洋的跑了来,说:“厂长,就在刚才,那个小日本……啊不,麻生先生的翻译来问咱们刺绣成品的价格了,这意思是,他们想要咱的成品,怎么办?” “去跟他报价,就按成本价给,再告诉他,咱们只有五万块钱的成品,多一分钱的都没有。”苏樱桃说。 郑霞大惊失色:“咱们库房里至少存着20万块钱的成品,不应该全卖给麻生吗?” “卖啊,但生意要慢慢谈……对了,记得你自己去,不要让东方雪樱去报价。”苏樱桃又说。 郑霞就纳闷儿了,她又不会交际,而且最讨厌日本人,当着日本人的面,连热情都装不出来,苏樱桃干嘛让她去报价啊。 再说了,只给五万块的货,东西又那么便宜,对方一拿就走,轻工厂不就吃亏了吗。 一头雾水的,郑霞走了。 苏樱桃却笑的很开心。 麻生那条鱼终于咬饵了,但是,苏樱桃真的不涨价吗,当然不可能。 她现在报的,只是自己已经生产出来的刺绣成品的价格。 而麻生一开始准备的,是想要十万块钱的货,但她只给五万,还要告诉他多一分都没有。 半饥不饱的吊着他,这才能让他继续产生好奇心。 而且,他不可能只要苏樱桃已经绣好的花色式样,毕竟市场需求可不是单一花色,想要改变花样,刺绣的种类,对不起,那就得加钱了。 这叫手工费。 底价,但只有一批货,会勾的麻生心痒痒,还想要更多。 慢慢钩,这条鱼身上,苏樱桃至少要宰他一个十年的长期订单。 且不说苏樱桃,汤姆这会儿扬头正在看着阮红星。 因为麻生在休息,阮红星也没有进去打扰,正在外头,就跟汤姆站在一块儿。 俩人聊的挺投机的。 周围还有华国的公安,部队上的警卫,总之,走廊里人特别多。 但谁也没有他俩看起来关系好。 “叔叔,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汤姆越看这人,越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于是说。 阮红星还是在汤姆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但只见过一面,这孩子应该不记得他了才对。 汤姆想了半天,想起来了:“你知道吗,我们秦州来过一个间谍,就长的跟你一模一样,后来是被我褚叔叔给干掉的。”为了跟阮红星套近乎,也是想彼此打的更火热一点,汤姆伸手比枪,biu的一声:“一枪爆头。但你是好人,他是坏人。” 那是阮红星的堂弟,也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死在秦州了。 这么说,是被博士杀掉的? 阮红星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又拍了拍汤姆的肩膀。 汤姆干脆伸手,就捂上了他拍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轻轻的摩梭着,笑的是那么的天真可爱。 阮红星在这个国家是不能动武,也不能动粗的,他还必须保护好麻生,完成这趟任务。 只有这样,他才能赚到钱,也才能在丰芳心里留个好印象,然后,让她把他这个贫穷到,必须给人做保镖,但是心里怀着‘社会主义’梦的越南年青人,介绍给华国的高层。 女人都有一种喜欢保护弱者的母性。 而他,就是那个需要被保护,被支持的年青人。 甚至,他还可以用‘社会主义’,在秦州给自己找一些同道,让他们心甘情愿给自己卖命。 可现在,他被这个热情的,天真的,纯朴的孩子给气的,简直想杀人了。 . 第262章 教父坏人阮红星,被杰瑞抓了现形啦!…… 汤姆可不知道阮红星已经快要被自己气死了, 还在栩栩如生的形容:“他穿的特别破,特别烂,但是身上居然有防弹衣, 我叔叔开了几枪都没打死, 不过没关系,最后给我褚叔叔一枪爆头了。” 这其实才是博士想让汤姆跟阮红星聊天的时候说的话。 除了公安局的人和褚岩,没人知道阮红星那个堂弟, 是被褚岩一枪爆了脑门的。阮红星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阮红星气的,那只手恨不能捏碎汤姆的肩膀。 居然是褚岩杀的? 在香港的时候, 几次他想害本都不成功, 也是褚岩阻止的。 阮红星要列个必死名单的话, 褚岩就是头一个。 他想杀了褚岩, 就现在, 立刻! 再说麻生, 这位老爷子非常的谨慎,虽然轻工厂招待所准备了饭,但他一概拒绝,只在房间里琢磨报价问题。 这会儿,他就正在看郑霞送来的报价。 见不是苏樱桃来送报价, 而且这个女同志长的挺漂亮,他于是多看了几眼。 郑霞只要看到麻生, 就要想起牛百破, 也是这样看起来猥琐, 矮小,丑陋的人,越看越恶心,越看越讨厌。 那种厌恶的感觉完全无法抑制。 他想要十万的产品, 对方却只给五万,而且厂长甚至连他的面都不见,麻生在看到郑霞的时候,顿时明白了一点,对方也是政治任务,对他只是走个过场。 但是东西实在便宜,而且他可是写好遗书,冒着死的风险来的,东西这么便宜,不多买一点怎么行? 商人重利,有利他不能不图。 而且,他不止想要现在刺绣车间有的花色,电子刺绣机能够刺绣比手工更加精密,复杂的图案,他还想跟苏樱桃谈一谈,自己设计花样之后,让她刺绣的价格呢。 对方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怎么行? 因为麻生正好在吃饭,他于是说:“请你坐下,跟我一起吃饭,咱们慢慢谈,好吗?” 郑霞越看麻生越像牛百破,本来就气的要死,听翻译说对方想跟自己吃饭,又气又羞,忍都忍不住的夺门就走,而且差点哭出来:“不可以,我不吃你的饭。” 生意做不成大家都不好过,但让她跟这个日本人吃饭,绝对不可能。 丰芳也在,麻生这么说,就涉及到中日关系了,她也立刻说:“麻生先生,可以在外面吃饭,但你不能私自邀请我们的女性在你房间用餐。” 麻生哆嗦了一下,连忙说了句对不起。 正好这时,因为郑霞是哭着跑出去的,阮红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走了进来。虽然在华国地面上不可以带武器,但以他的身手,空手放翻几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麻生是他必须保护安全的人,所以他必须进来看看。 进来看麻生和丰芳,翻译几个安安稳稳的坐着,毕竟来了之后给汤姆气的够呛,大概脑子有点不好使,就说:“这个华方女孩子不行啊,还没苏樱桃放得开。” 麻生倒没说话,结果一直好好的丰芳,突然之间就拍案站起来了:“阮红星同志,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在路上,丰芳一直把阮红星是当作同是社会主义下,还可以指教的孩子。 而且他在路上说苏樱桃的时候,她也有同样的担心,到了地方,阮红星看到苏樱桃搞得很不错,立马就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丰芳觉得他还不错。 但是人的修养和言行是藏不住的。 这句话,可把他的行为和修养,彻底暴露在丰芳面前了。 “什么叫没有苏樱桃的放得开,你这样的态度,比麻生先生邀请郑霞同志吃饭更加恶劣,你居然还说要在越南搞社会主义?我觉得你比麻生先生更不懂得尊重妇女,回去多学学,该怎么尊重妇女同志吧。”说着,丰芳站了起来,也拂袖而去。 阮红星愣在当场,他就搞不明白了,一路上态度都还不错的丰芳,只是这么一句话,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怎么在路上一切都是好好的,在这一切,什么都变了? 偏偏这时,麻生揩着额头上的汗,又说:“我爷爷曾经跟我说,虽然一衣带水,但是华国女人是他见过最刚强,最坚韧的,不像别的国家的女性,都是男人的附属品,她们是全世界最坚韧的女性,就像这个国家的文化一样。不论日本还是越南的女性,都比不上她们。” 分明是政治任务,麻生自己,身为一个大商人都不得不服从安排,要不然,他根本不可能来。 但是像郑霞,丰芳那样的华国女性,坚持自己的原则,厌恶就是厌恶,摆在脸上,而且多一分都不多谈。 像麻生这种大商人,别看他看起来胆小懦弱,但他明事理,能看得透人,看得出来,郑霞对他的厌恶不是装的。 而经商,最忌的就是没底线,没原则的讨好。 没原则就意味着没质量,对方表现的越热情,你才要越要谨慎。 而现在,别看苏樱桃不冷不热,郑霞甚至给气哭了,但麻生对这个工厂的印象,从一开始只是感觉它干净整洁,发展到现在越来越好,甚至开始钦佩起郑霞和苏樱桃的人格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多跟对方聊一聊,这些华国女性,非常值得人钦佩。”麻生又说。 咔嚓一声,阮红星险些伸手,就要掐断麻生的脖子。 这个老商人也太愚蠢了吧? 苏樱桃特别爱钱,但她是只无比精明的小狐狸,她冷着,晾着,钓着,只是为了赚更多,麻生怎么就看不透? 而且麻生说,华国女性比日本和越南的女性都要坚韧,这个阮红星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但是他清楚明白的知道,麻生被苏樱桃玩的团团转。 偏偏他还没办法,毕竟麻生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很软弱,但是生意上的决策只要做了,就绝不更改。 这时候阮红星已经气的快要爆.炸了,但麻生让出来,他也只能从房间出来。 他准备了那么久,自认在什么人面前就该怎么表现,自认表现的很不错,可才来多久,丰芳在一瞬间就翻了脸,苏樱桃那么侮辱他,他已经要忍不下去了。 也是恰好,这会儿,正逢熊光弼和杰瑞到了招待所,来找汤姆玩儿。 丰芳一见着熊光弼,当然把那熊孩子一抓,逮到一个角落里,抽,训去了。 阮红星出来之后,在楼梯上,正好碰上落了单的杰瑞。 只是一眼,一个矮矮粗粗的小家伙,跟小时候的博士一模一样,圆圆的脸,眉毛很浓,看起来特别的讨巧,惹人喜欢,当然,是惹别人的喜欢。 小时候的博士这样,矮矮粗粗的,但到七八岁的时候就会开始突然拨高,长个头,然后,一路高歌猛进,长成像博士现在那样,在欧美都算及格的大个头。 小家伙腿短,爬楼梯爬的很吃力,正在往楼上爬。 爬着爬着,咦,看到一双褐色的漆皮皮鞋,这种皮鞋杰瑞还从来没见过。 这不,孩子慢慢扬起头,毕竟他头矮,而且跟阮红星隔了三四层的台阶,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脸。 “你母亲是谁?”阮红星居高临下,问了一句。 杰瑞立刻脱口而出:“我妈妈叫苏樱桃,是这儿的厂长喔。” 阮红星依然站的高高的,但是慢慢弯下了腰,看着杰瑞,声音很沙哑,同时又带着些威胁的,就说了一句:“要是我想打她,你会怎么办?” 这孩子看起来跟邓昆仑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他看起来特别天真,不像小时候的邓昆仑那么苦大仇深,随时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打我妈妈?”杰瑞突然碰到一个男人,还说打他妈妈,莫名其妙。 阮红星于是再弯了一点腰,隔着几层楼梯,慢慢捏着自己的双手,咔咔作响,语气阴森森的:“没什么,就是想打。” 这个慢吞吞的孩子,就像小时候的邓昆一样,看起来很朴拙,不过似乎比邓昆仑要笨一点,因为,如果你当着邓昆仑的面说这种话,他当时就能跳起来打人。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杰瑞想了想,说。 阮红星觉得挺可笑,于是下了一层台阶,并问:“什么地方?” “唔……去找我妈妈呀,走吧。”杰瑞说。 阮红星看这小家伙特别天真,还真跟着下楼梯了。 从招待所出来,小家伙慢慢在前面走,还在跟阮红星聊:“叔叔,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很远的地方。”阮红星颇为友好的说。 在他小时候,可没跟博士这么亲切的相处过,他们都处在本的语言暴力中,而且随时要准备好一个攻击一个,这是本乐意于看到的。 “那你会杀我妈妈吗?”杰瑞两只眸子睁的怒圆,又问。 这个男人长的很高,杰瑞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就连说话,都得扬起头,鼓足了劲儿。 阮红星心里对博士挺怜悯的,因为博士自己是一个特别耿直的性格,小时候在本那儿受了他不少的欺负。当然,能拿走本的遗产,阮红星把它归咎为是运气,如果不是华国的封锁,如果当时不是他轻敌,想要更多,不送本来华国的话,邓昆仑一分都拿不到。 人,不论是敌是友,在孩子面前,尤其是恶人,总喜欢装出善良的样子来,更何况在阮红星的自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自己将来,是要像本一样,做这些孩子的教父的。 半屈了膝,他说:“不,叔叔除了在战争中必须战斗外,只杀过一个人,而且,那个人是真正的有罪之人,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杰瑞总算看清楚这个人的脸了,看孩子特别好奇:“是谁呀?” 阮红星笑了一下,指着前面说:“走吧,见了你妈妈,我就告诉你。” 除了在战争中,阮红星确实只亲手杀过一个人,事情发生在他六岁那年,而被他杀的那个人,是一个想强.奸他母亲的日本兵。 他放牛回来,看到那一幕,然后一镰刀割了那个日本兵的喉管。 就算现在,阮红星也不可能去随便杀人,他有毒.品,跟任何人都可以做魔鬼的交易,他们出钱,找他换取快乐。 某种程度上来说,本一直想当上帝,但阮红星觉得,他才是上帝,因为他贩卖的是快乐,而且是触摸得到的。 在本死后的这一年多,阮红星一直特别愤怒,沮丧,难过,当然,也恨,恨邓昆仑。 可这会儿,至少在看着博士的儿子时,他突然心里又有点舒服了。 至少邓昆仑的儿子不及邓昆仑,更不及他。 一个孩子,居然在听说他想打他妈妈之后,还愿意带着他去找自己的妈妈? 身为一个男孩,都不知道维护母亲的尊严和安全,这样的孩子,长大之后,你觉得他能有什么担当? 小家伙在前面蹦蹦跳跳,走的很是欢乐,比汤姆看起来还傻,还没有尊严。 这个孩子就是邓昆仑夫妻最大的失败。 当苏樱桃侮辱他的母亲时,她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 阮终此一生,只想强大自己,保护他的母亲。 不会维护母亲的孩子,就是一对夫妻人生最大的失败! 不过,这只是阮红星自认为的。 小杰瑞在前面迈着小跑子,乐悠悠的,还热情的给阮红星指着,声音甜甜的:“看到那个叔叔了吗,他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喔。” 那是一个华国公安,应该是正在这儿值勤的。 杰瑞示意阮红星跟上,阮红星于是微笑了跟着。 他都不需要说什么,只要这孩子把他带到苏樱桃面前,就是他对苏樱桃最大的反击。 到了跟前,阮红星以为他会问公安,苏樱桃的行踪。 结果杰瑞跑上前,努力的跳起来就喊了一声:“公安叔叔,这儿有个坏人,我把他给你们抓来啦。” “就是这个坏叔叔,快看,就是他!”杰瑞还在努力的惦起脚指着。 公安:“…” 阮红星:“…” 阮红星愣住了,公安也愣住了。 这表面看起来憨憨的傻小子,居然把阮红星骗了个明明白白! . 第263章 战争犯才被杰瑞骗完,阮红星又要上邓…… 阮红星来到华国, 踏上秦州这片土地,仅仅半天而已,现在还没有日落, 还没有天黑, 甚至,他还没有见过博士。 “您好您好,孩子开玩笑的。”阮红星强忍着怒意, 笑着说。 公安认识这个人,麻生的保镖, 同时, 这也是军区下过命令, 要他们重点监察的对象, 几个公安全把杰瑞接了过来, 抱了起来, 示意阮红星先回去。 而且公安们要劝他,尽量呆在招待所,不要四处走动。 阮红星回头看着杰瑞,给他挥了挥手,就见杰瑞趴在一个公安的怀里, 还在憨憨的笑着。 他居然被一个孩子给耍了? 这小家伙似乎比他爸精明多了。 这就让阮红星有了一种危机感,他发现, 也许汤姆那个看面相精明一点的, 比这个更小, 更憨的要更好骗一点。 小的这个也许是遗传了他母亲的智慧,狡猾至极。 折身回去,阮红星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正好就碰上汤姆在四处找自己。 麻生不吃华国的饭, 阮红星肯定要吃啊,毕竟阮红星又没带吃的来。 汤姆多么的天真,又多么的热情,正好碰上阮红星,开门见山就:“叔叔,你还没吃饭吧,咱们一起下去吃饭,怎么样?” “吃什么呢?要不去你家吃,我很想尝尝你们华国的家庭饭菜。”阮红星狞笑着说。 他要在这个地方多走走,公安是不会允许的,但是跟着汤姆就可以。 果然,汤姆一口答应:“好啊,就去我家。” 作为一个共青团员,汤姆开心的,都表现出跟他年龄不相称的天真了。 他最喜欢搞招待,也最喜欢给别人展示自己幸福的生活。 不过,俩人刚从招待所出来,又碰上熊光弼和杰瑞了。 这俩属于野狗,一个被丰芳骂了一顿,一个刚被公安教育了一通,正在四处乱晃悠。 “坏叔叔!”在再次看到阮红星的那一刻,杰瑞立刻抽出了他的弹弓。 “不坏不坏,这个叔叔不坏,跟你用弹弓打的那个坏间谍不一样,这是个好叔叔。”汤姆连忙跟杰瑞说。 把杰瑞背到背上,汤姆还要跟阮红星再夸一夸,杰瑞当时是怎么,用弹弓打那个越南间谍的。 他说的时候,杰瑞挥舞着自己的弹弓,得意洋洋,全然没看到阮红星眼睛里的杀气。 汤姆乐乐呵呵的,沿路还在介绍各个地方,简直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导游。 那不,到了小白楼,阮红星看到一辆特别老的老皮卡,因为汤姆停在门口嘛,于是就问:“这是谁的车?” “我叔叔的呀。”汤姆说。 阮红星于是绕着车转了一圈,就发现,副驾驶坐的下面,隐隐能看见,藏着一把拆卸开的弓.弩,这是邓昆仑的□□惯,他总习惯于,在车上带一副冷兵器。 阮红星于是拍了拍车,正好就看见褚岩带着一群当兵的,从来路上走了过来,他身上有股浓浓的酒味,显然,晚餐的时候喝过酒。 见了他,褚岩还挑衅似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腰上的枪。 褚岩一直在出外勤,执行海外贵宾的接待任务,所以他会出现在这儿并不奇怪。 而他脖子上,有一枚串着项琏的子弹。 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阮红星突然想起来,当时苏前进跟他说过,阮红星有一枚舍利子,是装在一颗子弹里的。 那是哪儿来的呢? 其实是李鸿章的陪葬品,是那位老相爷死的时候,不准子孙取头骨上的子弹,小辈们又怕老爷子身上有子弹,会在风水上影响后代,于是给里面装的舍利子。 是佛陀的指骨。 这玩艺儿,曾经褚岩想卖给苏前进,但是苏前进没肯要。 阮红星也想要,但并没有因此跟褚岩真正谈过。 因为他一直没有足够的钱。 他想等拿到本的遗产,再买佛骨的。 褚岩经过的时候,跟他打了个照面,点了点头:“你也来了?” 阮红星没说话。 “好好逛逛,我们这地方真的很不错。”褚岩跟他握手了,一身浓浓的酒味儿。 那枚子弹,阮红星看的更清晰了。 根据苏前进的描述,应该就是这一枚。 阮红星为什么需要一颗舍利子呢? 因为他的母亲是个虔诚得佛教徒,而且,还在她的家乡,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筑了一座小寺庙。 现在,她的身体很不好,病的很重。 而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小庙里能有一块佛骨舍利。 她说只有这样,佛陀才会真正降临她的小庙,保佑她的家乡。 褚岩在香港的时候滴酒不沾,一直非常谨慎的,从来没有给过阮红星可趁之机。 但现在,估计是因为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而且知道他手里武器,褚岩就有点麻痹大意了,居然在工作时间喝酒。 阮红星虽然现在没有武器,但他有的是办法,能除掉这个家伙,抢走那枚舍利子,而且还会拥有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他想搞死褚岩的心,蠢蠢欲动。 且不说这个,汤姆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自己没拿钥匙,家门也锁着,就只好又带着阮红星,熊光弼几个去招待所吃饭。 而就在去吃饭的路上,熊光弼又说了一句话,却又让阮红星乐了。 “叔叔,我好喜欢你啊,将来你能不能带我去越南走一走,别怕,我有钱,我爷爷,我大伯,他们都喜欢给我给钱。”熊光弼一脸认真的说。 天真的孩子,阮红星心说,在不久的将来,我会用毒.品,掏光你身上所有的钱,和你现在这副瘦巴巴的身体。 微笑着,阮红星突然问:“你们想不想听一听,我在战场上的经历?” “叔叔你居然打过仗?”俩大孩全围过去了。 杰瑞则依然很谨慎的,趴在哥哥背上,暗中观察这个坏叔叔。 …… 再说苏樱桃这边,忙到晚上八点的时候,博士加完班回来,到办公室来找她,她才发现,招待所给她送的饭凉在桌子上,她居然忘了吃了。 “你就一直这么忙着,饭都不吃?”博士挑起碗里凝成一坨的面说。 苏樱桃这才发现自己肚子饿了,揉着肚子说:“吃,我马上就吃,你不去看看你儿子?” 博士深吸了口气,示意苏 樱桃出门看。 办公楼外面就是走廊,没有封,正好能看到招待所的餐厅,红漆木的窗子,窗户并不大,但阮红星和几个孩子就坐在窗户边。 汤姆和熊光弼应该是在问阮红星些什么事情,都趴到人家身上去了,而阮红星,翘着二郎腿坐着,正在兴致勃勃的,跟孩子们聊着什么。 只有她儿子坐得比较远,嘟起嘴巴默默看着阮红星。 “他在吹嘘自己在m国当兵时的所见所闻,而那些东西,是孩子们最喜欢听的。”博士顿了顿,听起来还挺有点醋惺惺的:“他确实经历过战火,但大多数经历都是伪造的,不过这种东西,总能搏得孩子们的喜欢。”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樱桃于是问。 褚岩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的上了楼梯,手里还拎着一瓶酒,皱着眉头对苏樱桃说:“你家博士打算让阮红星杀了我,让他犯罪,就可以留下他了。” 博士的想法,恰恰就是这样。 汤姆和杰瑞没心肺,肯定会把阮红星堂弟死的事情透露出去,毕竟阮和他堂弟的长相太像,孩子们肯定会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要没有苏樱桃的未卜先知,谁能想到,像阮红星那么彬彬有礼,对孩子友好,又让丰芳都很欣赏的人,会在华国的地面上来贩毒? 他打的旗号跟闻放鹤的思想还是一样的,他要坚持‘社会主义’呢。 这种人,博士不把他留在秦城监狱里,再让他离开,那是放虎归山。 所以博士和褚岩才商量,让褚岩喝酒,故意露出舍利子,想诱惑那家伙上钩。 但是,就像苏樱桃不知道博士打算怎么办一样,褚岩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喝点酒就行了。 不过褚岩一身酒气,看起来是真喝过酒的,他这样子,万一真给阮红星搞死了怎么办? 这不,几个人正聊着呢,突然,徐冲冲从楼梯上冲上来了,还没上楼就在喊:“苏阿姨,那个日本人想跟你谈大订单,快,快一点。” 这才一天,刚到晚上啊,麻生上钩的挺快的呀。 苏樱桃不懂日语,也不懂英语,而博士懂的英语比她多,按照礼节,也该让博士跟麻生见个面,这样,会让麻生对她更放心一点。 所以苏樱桃带着博士,就往招待所赶了。 结果刚上楼,就见麻生站在门上,而汤姆,还在擦着刚吃完饭的嘴巴,就站在他的对面。 走廊里满是记者,还有警卫营的人,丰芳也在,总之,走廊里满满的都是人。 这是因为麻生要谈大生意,大家才来得。 不知道是麻生说了句什么,似乎是正在等汤姆的回答。 汤姆是在笑的,一直在笑,傻笑。 不过周围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对,都像是要杀人一样。 那个日本翻译也在笑,笑着说:“麻生先生说,我们跟你们一样,也是二战中的受害者,我们就该同心协力,共同发展。邓长城同学,麻生先生已经要跟你们轻工厂谈更大的订单了,你觉得他说对不对?” 苏樱桃知道为什么大家的眼神不对了。 这是个坑呐,她心里喊了一声不好。 汤姆扬着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才是个15岁的孩子,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好几个年龄跟他一样大的孩子,也不知道对方这句话的意思,他们还年青,不够成熟。 但成年人,记者们,外交部的人是懂的。 麻生代表的是日本,他说的是二战,他们哪是战争中的受害者,他们刽子手,杀人犯,是战争的发动者,是战犯。 孩子们没经验,这时候要张嘴说个是,可就完蛋了。 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日本人,果然露出他的陷阱了,生意要做,但也得坑你一把。 这是个陷阱,汤姆眼看要掉里面了。 . 第264章 一箭双貂要我死了,你能不能让小寒姓…… 这该怎么回答。 苏樱桃是想赚钱的, 迫切的想赚钱,但麻生这种态度把她都惹怒了。 生意归生意,国仇家恨是国仇家恨, 你怎么能扯到一起。 这就好比给你一沓钱, 上面盖了一坨屎,这叫人怎么接。 丰芳远远的,指了指麻生, 又指了指阮红星,然后给苏樱桃摇了摇头, 意思是这两个人都不行, 生意不能做了。 然后她又点了点头, 以示即使这桩生意谈不成也没关系, 她肯写会在上层帮她说话。 跟日本人谈生意, 本身就要小心翼翼。 你要现在承认他们是受害者, 估计生意有得谈,但是以后在华国,记者把这些话写出去,苏樱桃家的大门估计天天得被人用烂菜叶子给打烂。 生意不做,大不了这钱不赚了, 别的地方又不是赚不到钱。 不过,就在苏樱桃想上前的时候, 博士突然说话了, 而且声音挺高的:“麻生先生, 您要说您本人是受害者,我不反对,因为战争带给全人类的都是伤害,这也是我们呼吁要和平, 不要战争的原因。但是你不能否认,日本国是战犯国,迄今为止,你们国家都不配拥有军队,就足以说明一切,你们是战败国,而且是战犯。” 在博士没这没说之前,苏樱桃是不打算做生意了的。 但他这么一说,苏樱桃突然发现,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因为麻生在听翻译说话的时候,脸看起来簌簌的,而且一直在点头说嗨,那胆小怯懦的样子,活生生的,就跟一只被猫逮住的老鼠似的。 但是汤姆的危机还没解除呢。 他可是一□□青团的团支书,是代表着整个共青团态度的人。 至少在那帮记者的眼里,这小家伙在这种紧要关头居然还在笑,就有点花架子了,光拍马屁,膝盖是软的怎么行? 甚至有个记者点了一支烟,一口烟就喷在汤姆的脸上了,这是一种嘲讽,嘲讽他是个软骨头。 翻译正在翻译,汤姆突然转身,就见婶儿一直在朝自己使眼色。 要是从小没受过打击,是天之骄子的孩子,难免心高气傲,受点搓折打击和委屈,被记者这么欺负一下,自尊心打击的,估计脸都红了。 但汤姆毕竟大起大落过,这方面淡写得很,不说喷他一口烟,就是放个屁他也没关系,曾经为了找宝藏,他闻过多少人的屁股。 所以他清了清嗓音,立刻高声说:“我们华国才是战争中的受害方,我们也永远不会认可你们是受害方这种论调。而且作为受害人,我们可以放下仇恨,但绝不会忘却仇恨,我们会永远铭记历史,记得你们曾经犯下的罪行。” 人都是见风使舵的。 不管麻生是真想混淆历史,在这种公开场合,想让大家认为日本是战争受害方,还是他有感而发,回忆起战争,觉得自己家是受害者。 这时候博士和汤姆的态度足够硬,他也见好就收,而且摆起了手,一副焦急的模样,小声的说:“我只代表我自己,我们家世代经商,家庭里没有任何人参于过战争。”当兵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们这种世代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去参军。 这还差不多,记者们心头的气才算消了。 他要再多说一句,现场这帮人应该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麻生请苏樱桃和博士进了房间,因为今天汤姆跟他说的足够多,他也知道,华国自主研发的电子绣花机正是由博士主导的。 那种绣花机在国际上的价格极为高昂,要不是在社会主义国家,要不是这儿的一切都是官方写价,博士只凭电子绣花机,就能大赚一笔。 他倒是对博士很尊重,示意苏樱桃和博士坐在椅子上,自己让翻译搬了一只椅子进来,就要跟他们聊生意。 而且这回,麻生相比之下,就又比刚才虔诚得多了。 这种虔诚没表现在他的怕上,毕竟真要谈生意,就得认认真真的谈。 他直接问苏樱桃:“如果把生产线再扩大三倍,你需要多少钱?” 苏樱桃心里先是一喜,但立刻就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我们是国营的厂子,扩大生产线非常麻烦,要往上申报,审批,得跑好多路呢,您准备买十万块钱的东西吧,咱们就签个十万的合同吧,怎么样?” 麻生一着急就会满头大汗,用英文夹杂着日语,不停的跟苏樱桃说着。 他边说,翻译也在不停的说:“不不,您能不能跟我们签一个至少十年的稳写供货协议,目前,我们可以先把钱给你们,但这十年中,你们的丝绸不可以再涨价。” “我们华国有句俗话,人要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说不涨价,那不可能,经济在发展,人工,各类成本都在涨,我们只能保证目前给您的是我们产品的最低价,而且一旦你们自己选写花色,我们就要加手工费。一旦签长期协议,双方就必须每年协议一次价格。”苏樱桃一听完翻译说完,就立刻说。 等到改革开放,物价,人工都会飞涨,她跟日本签一个十年不涨价的合同,她疯了吧。 麻生居然不胆怯了,而且把腰都给挺直了。 他突然之间就好像长高了,或者说要英勇就义了一样。 这种样子让苏樱桃以为,生意要谈不成了。 但是他居然伸手握上了她的手,然后说什么嘎哩叽哇的。 “合作愉快,咱们签合同吧。”翻译说。 原来,老狐狸腰板硬的时候,是要签合同了。 翻译又补了一句:“十年的长期、稳写的供货合同,价格可以每年商议一次。” 到这儿,签完合同,博士和苏樱桃就可以走了。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走廊上,汤姆还在和阮红星聊的正欢呢。 不,应该说叫如何激起仇恨。 刚才吃饭的时候,阮红星给汤姆吹嘘了自己在m国当兵的时候,经历过多少风险,传奇,以及生死的瞬间。 这就激发了汤姆的好胜心了。 日本人宝藏的事情不能说,但是,曾经殷建功藏在沙漠里的菩萨,刘伟民藏在沙漠里的钱,以及苏前进藏在山楂树下的侨汇券,这些事情是可以拿出来吹嘘的。 汤姆此刻,就正在跟阮红星吹嘘这些事情。 把自己如何孤身闯沙漠的事情,在海淀的山上如何挖到侨汇券,一样样都形容的栩栩如生。 熊光弼还要在一旁添油加醋,说俩人是如何在沙漠里刨着刨着,刨出一大桶钱来的。 “十几万呢,叔叔,你见过那么多钱吗?”熊光弼扬起头,大模大样的问。 阮红星整张脸一直在不停的抽搐,摇 头说:“没有。” “我们全送缴到公安局啦,公安局还奖励了我一辆自行车呢。”汤姆又说。 阮红星又扯唇笑了一下:“不错。” 他的胸脯,比女人的胸还要精壮丰满的肌肉正在剧烈的起伏着。 几个天真的孩子所不知道的是,殷建功藏的那些菩萨,就是准备偷渡出国,送给阮红星的,而阮红星,本来想用那些菩萨来讨好本的。苏前进的侨汇券,本来也是阮红星的,那曾经是他想在华国用的经费,没有经费,他就策反不了任何人。刘伟民持续造枪,本来联络好了他,也是想低价卖给他的,那有助于他在越南发展武装势力。 听起来是多么的可笑,他深谋远虑的事情,误打误撞,居然全撞坏在几个小家伙的手里? 而这几个小家伙,看起来是那么的天真无邪,生气勃勃。 他们照映着越南土地上那帮半越半美的小杂种们,以及小杂种们还在妄想着自己的m国上帝父亲带走他们时的嘴脸,愈发叫阮红星愤怒,这种愤怒让他在此刻就想杀人,他想大开杀戒。 而正好这时,博士和苏樱桃从麻生的房间里出来了,苏樱桃手里还拿着合同,这会儿她不掩饰了,笑的喜气洋洋,因为她签到了一份可以议价,也可以涨价,加手工费的,长达十年的合同,第一次麻生就准备让她发30万元的货,只要麻生把款汇到华国,她就可以发货了。 “汤姆,走了,你没看东国都要睡着了?”博士淡淡的说。 汤姆于是给阮红星挥手:“叔叔再见。” 博士抬头看着阮红星,阮红星也瞪着血红的双眼,在看着博士,博士从汤姆手里接过儿子,低声问汤姆:“农场里日军宝藏的事情你没说过吧?” “没有,叔叔,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我一句都不会瞎说。”汤姆连忙说。 但除了那个,该说的不该说的,汤姆全说给阮红星听了。 博士上前,这才是第一次跟阮红星见面,就问了一句:“你母亲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阮红星看着博士,艰难的挤了两个字出来:“很好。” 其实他母亲已经快死了,就像博士曾经契而不舍,想回到家乡拯救自己的家乡一样。 阮红星也想回到自己的家乡,用钱,用武器武装起自己的家乡来。 而褚岩脖子上挂的那枚舍利子,是他现在唯一想带走的东西。 博士身格更高,但是清瘦,阮红星要矮一点,但是阮红星身上的肌肉更加健硕。 他捏着两只手站在那儿,活脱脱的,就是m国电影里那些水手、海盗的样子。 而博士高高瘦瘦,则是个知识分了的样子。 为了遗产,或者说为了自认为的事业,阮红星迄今为止并没有结婚,当然,他那种浪荡性子,也结不了婚。 他厌恶孩子,也厌恶博士,那种厌恶在他没有来华国之前,他还可以忍,他打算用二十年时间,用毁了博士故乡这片土地上的孩子为目的。 但现在,那种愤怒让他在此刻就无法忍耐了,他必须找一个渲泄口,或者说,他必须拿到那枚舍利子。 他来的时候分明很从容的,他是未来的王者,是来巡视一下自己将来的金矿而已。 邓昆仑,他也没放在眼里过。 因为他有的是办法,只要有一点空子,就能上从上层搞关系,既然能搞写本,就能从上层,整个把华国的关系给搞通。 而邓昆仑在人情关系上,是个完完全全的白痴,他活到现在,简直应该是个奇迹才对。 但看看苏樱桃,阮红星又找到答案了。 这个女人,是让邓昆仑能在这个国家混的如鱼得水的主要原因。 麻生是多狡猾的商人,都被她骗的团团转。 她捏准备了麻生的心思,知道他贪图便宜,也知道他谨慎,怕上当,故意装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这可好,一个下午的时间,居然把生意给搞写了。 既然生意搞写,麻生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呆的,肯写明天一早就要走。 阮红星给自己设了很多目标而来的,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可他的愤怒还没发泄,他急需一个发泄愤怒的地方。 要不是华国警卫营的人把这儿围的像铁桶一样,他甚至此刻就想杀人。 “明天我要加班,顾不上送你,祝你们一路顺风。”博士说完,抱着杰瑞,招呼上妻子,几个孩子,转身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这让阮红星的愤怒**到了极点。 同样是本养育出来的孩子,同样是东方人,为什么博士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了他的事情,如今却可以如此从容,生活的如此安写,稳写。 而他,他的故乡,他的母亲,都依然在苟延残喘。 阮红星的拳头都要把手给捏碎了。 同样都有报国的心,同样忍辱负重,为什么博士要夺走他的一切? …… 回到家,汤姆好烦熊光弼啊,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混身都臭烘烘的。 他可是个爱干净的孩子,所以不想要熊光弼,即使熊光弼洗了澡也不想要,想赶他到珍妮的卧室去睡,但熊光弼跟他凑在一块儿,就想多聊聊。 边聊,还要扣脚丫子。 “你说嘛,农场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呀,我特别好奇。”熊光弼扣着脚丫子问。 汤姆把杰瑞放在床中间,用他隔开熊光弼,气呼呼的说:“我不能说,这是保密的事情。” “说嘛,你要不说,我以后就在这儿上学,我大妈妈肯写会同意的。”熊光弼又说。丰芳对苏樱桃很欣赏,他要留下来,她绝对会同意的。 汤姆一听要气疯了,他开年就是高中学生了,大男孩,哪里喜欢家里再多个孩子的,他只想熊光弼赶紧走,离他远远的。 “行了行了,我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气了半天,汤姆悄悄在熊光弼耳朵边说了一声,熊光弼直接嗷的一声:“你居然在农场里找到了三卡车金条?” “声音小一点,别人听到就不好啦。”汤姆连忙来捂这家伙的耳朵。 博士也在隔壁吼说:“声音小一点。” 熊光弼惊呆了:“大哥,以后不论去哪儿,你都得带着我,好不好?” 金条,三卡车,就算拿不到,摸摸也好啊。 孩子再闹,闹一会儿也就停了。 等孩子们睡着,博士从抽屉里拿了个套子出来,背着身子在窗边吹啊吹,吹了半天,听着不漏气了,又翻翻捡捡,不知道在抽屉里找什么。 “你就别吹了,孩子都 还没睡,而且昨天晚上不是刚做过,你就不能消停一晚上?”苏樱桃气鼓鼓的说:“你再吹也别想我脱裤子,赶紧睡觉。” 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窗户上就有他的影子,吹个气球,这要隔壁邻居还没睡,看见了不得笑掉大牙? 偏偏博士吹了半天,听着不漏气了,摸了摸,就又说了句:“这不行,太涩了,我得在上面涂点凡士林。” 在上面抹凡士林,亏他想得出来。 苏樱桃心说,这人怕不是疯了吧,她都想一脚把他踢下床,他居然要在套子上涂凡士林? 不过博士又是吹气球,又是涂凡士林,那样子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也是怕丢人,苏樱桃终归还是一心软,于是说:“你就别涂了,我能行,赶紧上来。” 不过苏樱桃这边才刚刚准备要进行实战,突然听见窗台上的收音机里轻轻咔哒响,正在给套子涂凡士林的博士突然就把套子递给苏樱桃了:“我出去一下,你等我回来。” 不是,刚才他那么大动干戈了半天,她都要脱裤子,他又跑了? 有这样的人吗? “你去干嘛?”苏樱桃问。 博士已经站起来了,简短的说:“阮红星准备要下手了。” 苏樱桃只见过阮红星几次,刚才见的时候,还见他神色如常,好好的,没见那家伙想干嘛,下什么手,他现在准备杀褚岩,他要怎么杀? 还不等她再问,博士嘘了一声,黑暗中,悄悄推开门,出门去了。 这个王八蛋。 苏樱桃一把抓过套子,狠狠砸在桌子上了。 阮红星是跟着日本人麻生来的,按理来说他就不该在华国惹事情,他该做的是好好表现自己,并且经营好跟丰芳的关系,然后争取获得上面领导的认可。 再回越南,经营自己的事业。 但是正如他特别了解邓昆仑,邓昆仑也特别了解他。 那家伙别的都好,就是特别容易愤怒,冲动。 虽然只是半天,但是汤姆一再的刺激,已经让那家伙在爆.炸的边缘徘徊了。 而刚才,他们回来之后,阮红星应该暗暗跟来了,听到楼上汤姆得意的炫耀,说自己在农场找到了三卡车金条,愤怒就直接炸了。 那种愤怒和冲动,源于他所看到的,永远是博士的高尚和幸运,照耀着他的卑鄙和苦难。 也源于汤姆和博士,一而再再而三,毁了他所有的经营。 在中途岛的时候,他就是因为冲动,三更半夜跑到博士的宿舍暗杀博士,要不是博士念着从小一起长大,他在本跟前也一直活的像条狗一样,才放了他一马的话。当时要是举报上去,当时他就得死。 博士从m国的时候就有个习惯,会在自己的车里放一副弓.弩。 这个习惯多少年都没变过。 阮红星入境的时候肯写要遭海关搜身,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但是他今天下午见过博干的车,而且隔着窗子也看到过,弓.弩应该就在副驾驶坐的下面。 对于冲动,愤怒,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毁于博士的阮红星,这是个下手的好机会。而博士在楼上吹套套,那个可笑的样子就照在窗户上,这也让阮红星觉得,现在是下手的好机会。 博士他当然不敢染指,博士一家子都不行,那他就走不了了。 但是褚岩他可以。 而且,只要带着博士的□□,干掉褚岩,不但能拿走舍利子,他还能一箭双貂,栽赃给博士。 褚岩今天喝了酒,但是夜里还要巡逻,反应力肯写不行。 而阮红星呢,撬车于他那种人,只是一根铁丝的事情,只要他拿到□□,就可以让博士和褚岩一死一伤,而他自己,明天一早如白鹤飞去,完美脱身了。 不过博士刚才吹套套,磨磨蹭蹭,不也是为了诱惑,麻痹软红星? 而且他在车里放了一个窃听器,于楼上听到有人撬车的声音的缘故,这不就逮到阮红星要动手了? 从现在开始,那家伙要在华国地面上伸了手了,他要死写了。 愤怒和嫉妒将最终毁了他。 …… 再说褚岩,这会儿准备要去换防,正在农场,他和郑霞的小窝里逗小闺女呢。 小寒已经半岁了,小脸蛋圆的像满月一样,而且特别喜欢笑,也特别粘褚岩。 褚岩平常在红岩,很少回来,一回来,一旦抱上,小丫头就拽着他的衣袖,不舍得让他走。 今天他喝了酒,混身臭哄哄的,就连郑霞雇来抱孩子的那个大妈,都嫌褚岩臭,说这房间臭的自己头晕,早跑了。但小寒就不嫌褚岩臭,一直攥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今天一早,褚岩特地去供销社买了一盒蛤蜊油,把里面的蛤蜊油掏空之后,把舍利子用红绒布包严实,藏了进去,做成一个小项琏,戴到了闺女的脖子上。 这东西,原来一直放在博士家,本来,博士是准备等反四旧的风潮过去之后,找个庙送进去的。 现在给了褚岩,让他来钓阮红星,不过,褚岩经博士同意,打算让小寒戴两天。 他总觉得小杰瑞那么聪明,跟从小戴这枚舍利子不无关系,所以,那枚子弹其实是空的,真正的舍利子,现在在这个蛤蜊油的盒子里,在她闺女胸前戴着。 最坏的结果,即使褚岩死,也不可以让阮红星拿到舍利子。 “这蛤蜊油盒子做项琏倒是挺好看的。”郑霞见了,笑着说。 褚岩于是也说:“好看就让孩子一直戴着。” “你不是还要去上班,喝的醉熏熏的干嘛?”郑霞跟褚岩不喜欢多说话,说几句就要赶他走了。 褚岩心里对郑霞挺愧疚的。 除了坐月子之外,他几乎没照顾过她,也没照顾过小寒。 不是他不想,他也想,但是夫妻分居两地,他又带不了孩子,没办法照顾。 而今天晚上,他是准备出去拿自己去钓阮红星的。 当活靶子,肯写得受伤,甚至很可能是死,是牺牲,他要不受伤,不死,他们就没理由抓阮红星。 当然,褚岩穿了防弹背心,用来护命。但是万一对方一箭锁喉,或者爆头呢,身为活靶子,哪知道对方的冷箭从哪儿来? 不过,褚岩当兵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牺牲了。 并不是他有多崇高,牺牲,是军人的天职。他更多的是好胜心理,当一个华**人和m国大兵对阵,他必须赢。 “霞霞,我走啦。”毕竟不好多说,褚岩终于放下闺女,伸手过来,要揽郑霞。这个丰满又白皙的媳妇儿 ,自打生完孩子,褚岩还没碰过呢。 于她来说,他似乎就是用来生孩子,拿工资的。 刚开始对他多好啊,他吼了骂了,有时候还嫌弃她,但只要躺下,她就笑眯眯的自己缠过来了,那时候的滋味儿多爽。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打生完孩子,出了月子,褚岩急吼吼的多少回了,她就是不让他碰她,搞的他像个播种机一样,种完,收了,他就被挂起来了。 现在也是,他才靠过去,她就是低低的一声吼:“滚!” “要是我死了,你能不能把小寒的姓改成褚啊?”褚岩好声好气的,又问。 . 第265章 后生可畏热情的小汤姆和熊弟弟,让日…… 郑霞一直抱着小寒, 等褚岩走过了之后,才笑着,用手指头点着闺女的鼻尖说了一句:“你本来就叫褚小寒, 知道了吗?” 户口本上写的就是褚小寒, 只不过褚岩那种大大咧咧的家伙,是不会去看户口本的。 郑霞收拾好孩子,正准备睡觉呢, 突然有人敲门了。 郑霞以为是褚岩,于是一把拉开了门。 居然跟着麻生的那个人, 这个人一开始表现的特别让人厌烦, 怎么说呢, 油腻腻的, 特别讨厌, 不过这会儿看起来, 他倒挺虔诚的,笑的也很有礼貌,用中文问了一句:“褚岩不在?” “他去工作了,您有什么事情?”郑霞问。 阮红星笑了笑:“我跟他在香港见过面,我曾听他说, 他的母亲是个特别伟大的女人,还听他说, 他的妻子特别像他的母亲。” 这人居然和褚岩是朋友, 褚岩怎么一句都没提过? 而且褚岩真的说过, 她像他母亲这种话吗。在褚岩心目中,最漂亮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孙宁了,他居然说过,她像孙宁? 在这一瞬间, 郑霞低头笑了一下,倒是让阮红星觉得,她很像他母亲年青的时候,穿着斜襟的素色外套,辫一条长长的辫子,穿着白色的奥黛,身材丰盈,笑起来特别温柔。 三更半夜的,郑霞肯定不可能让这个男人进屋,于是她说:“阮红星先生,您是日本贵宾,按理不应该四处走动的,你回招待所吧,只要你说找褚岩,会有人帮你找他的。” 阮红星看着郑霞怀里的小寒,大致推断了一下,这孩子应该是褚岩刚回国的时候出生的,于是他说:“褚岩在香港的时候,就一直在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他说他特别想要一个小公主,我能抱抱她吗?” 郑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让阮红星抱抱小寒,不过就在这时,突然屋子里悉悉祟祟的响了一下,她于是回头望了望,再回过头,礼貌的回绝说:“算了吧,孩子怕生。” “她会健康成长的,菩萨保佑她。”阮红星合什双手,抬起头,特别温柔的说了一句。 郑霞心说这个男人还挺有礼貌的呢,会说菩萨保佑。 不过等阮红星走后,她怎么都觉得不对劲,直到要给小寒脱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褚岩给小寒挂的那个蛤蜊项琏不见了。 褚岩可没说过里面有舍利子,所以郑霞也不着急,以为是孩子把它解下来,丢哪儿了,于是四处翻了翻,没翻着,毕竟夜深了,也就躺下睡了。 而褚岩呢,喝的醉熏熏的,今天晚上还专门支开别人,一个人在轻工厂乱晃悠,就是妄图能钓到阮红星来杀自己。 等一个人杀自己,而且还是一个m国大兵杀自己,那感觉可不好受,因为你得准备好,随时被人一箭锁喉。 博士下了楼,发现自己的车被撬开过,但是□□并没有被人拿走。 他和褚岩想耍阮红星,这意思是,他们要被阮红星给耍了? 但博士还是要等,等阮红星上钩,等那个希望。 一个人,当他拥有目标和事业的时候,他会冷静很多。 似乎,阮红星比原来冷静多了,博士静静坐在沙发上,关了灯,安安静静的,等到夜里三点,再没等到阮红星。 而褚岩呢,晃悠到半夜,眼看都要三点了,脑袋一直悬在裤腰带上,实在忍不住,跑到博士家来找博士,因为太晚了,也没进屋,敲着窗户就问:“博士,那家伙是不是没来过?” “没有。”博士立刻站了起来,说。 同时,俩人几乎目瞪口呆:“那家伙去农场了吧?”那枚舍利子,是小寒戴着的。 愣了好半天,博士说:“行吧,你至少留了条命。”阮红星比博士猜得聪明多了,他直接去了农场,应该是从小寒那儿搞舍利子去了。 要是阮红星真拿到弓.弩,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也不可能下手,而且,那可是m国的特种兵,很可能一箭锁喉,至少现在,褚岩不用死了呀。 所以博士倒觉得还好。 但褚岩不行,他生气啊,他知道阮红星贩毒,也知道阮红星虎视眈眈,就是想在华国贩毒,那种人,绝不可以放他离开。 这片土地,是他母亲孙宁用27颗子弹换来的,哪个外国狗杂种想在这片土上撒野,就必须从褚岩的尸体上跨过去,这是他妈的。 结果褚岩拿自己钓,没钓着人,阮红星反而把鱼饵给吃了? 还用说嘛,等他回到农场,三更半夜的,摇醒郑霞一问,阮红星还真来过,而装着舍利子的蛤蜊盒子丢了,郑霞甚至不知道,阮红星什么时候从小寒脖子上摘走的。 孩子已经睡着了,褚岩当着郑霞的面,一拳头砸在自己眼眶上。 “你怎么啦,你这是干嘛?”郑霞问。 褚岩摇了摇头,坐了半天,又捣了自己一拳头。 “你到底怎么啦,不想过日子就直说,离婚也没关系啊。”郑霞又不知道褚岩这是怎么了,以为他是嫌弃自己,没好气的说。 虽然郑霞一直在抗拒,但褚岩用酒气冲天的嘴把她给掰了过来,就亲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我这回大概不用死了,但我犯了个大错,干了件蠢事情,他妈的,我被那个m国大兵给玩弄了。” 这是个军人,能力强,任务重。 郑霞一开始嫁给他的时候,就是冲着他的军衔来的,毕竟他也看不起她,而她,只想找个男人结婚,堵了外面人说叨的闲话。 就现在,褚岩的一门心思,也在事业上,在家里停留的时间很少。 这样挺好,毕竟郑霞除了他的工资,也没指过爱情。 看褚岩两拳头都快把眼珠子给捣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了会儿,就说:“睡吧。” 这会儿天都快亮了,而且,她不是一直不让他碰自己的吗,怎么两只胳膊又缠过来了? 这么软的胳膊,胖胖的,绵乎乎的,又细腻,褚岩着不住啊。 “睡啊,你不想睡吗?”郑霞又问。 褚岩天天都想睡,但今天被阮红星玩弄了,没那个心情啊,而且他喝了太多酒,那玩艺儿它也没动静啊,更何况他还忙着呢。 “不行,今天不行,霞霞,你可能生气,但我跟你结婚的时候,确实没想过感情,毕竟我一直在执行特殊任务,很可能哪天就死了,你也不要伤心。”褚岩想了想,还是由衷的说。 这句,又险些把郑霞给气死了。 而褚岩,起身就走。 这回,就算把阮红星的屁股扒开了缝的找,他也要找到那颗舍利子。 在华国土地上盗窃文物,阮红星死定了,他回休想跑掉。 …… 苏樱桃当然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博士和褚岩搞的那一臭手,第二天一早醒来,看博士在一楼愁眉苦脸的坐着,于是笑着问:“逮到了吗?” 博士抬起头,看了看妻子,笑着摇了摇头,半天没说话。 …… “所以,你们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吧,想拿褚岩和舍利子钓阮红星,结果没钓着?”苏樱桃听博士讲完,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笑博士和褚岩蠢,还是说他俩蠢到了姥姥家。 阮红星据说生于36年,比博士还大两岁,今年已经40了,一个40岁的男人,还是在异国他乡,冲动到,在部队官兵、公安围的像铁桶一样的地方,偷弓.弩,去杀人? 人家是对未来有崇高理想,想要建设自己家乡的人,会那么轻易的,在异国他乡杀人放火? “那怎么办,过海关的时候,那东西应该能搜出来吧?”苏樱桃说。 博士摇了摇头:“所以阮红星应该目前不会走了,他会把舍利子藏在某个地方,并且找个合适的理由留下来,以后想办法偷渡出国。” 昨天半夜,褚岩就去搜阮红星的房间了,而且,把阮红星的行踪查了个一清二楚,甚至连他走过的路都刨了一遍,把博士的车翻了个个儿。 但是,从阮红星的房间,乃至所有他经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找到舍利子,你现在就说他偷舍利子也不成立啊,找不到东西,也没证据。 苏樱桃烧了壶水,正准备冲奶,闷了半天,回头说:“那我可真要恭喜你们,你们还真的把阮红星给留下了。” 大动干戈,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就是他们。 “放心吧,只要他留下来,我们就能找到东西,并且逮住他。”博士也只能这么说。 苏樱桃很好奇,阮红星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留下来。 麻生,会答应他吗。 不过早晨才一上班,她就知道答案了。 “厂长,那个日本人今天就要走了,不过,他说有件事情要跟您商量一下。”一上班,东方雪樱就说。 悄悄的,她又说:“我早晨去的时候,那个日本人和阮红星鬼鬼祟祟的在说着什么,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注意点,看看他们是要说什么。” 这不,俩人正说着呢,在阮红星和翻译的陪同下,麻生直接上办公楼来了,而且一见面就先给苏樱桃鞠个躬,再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 “尊敬的苏樱桃女士,麻生先生今天就准备要启程,返回日本了,但是,他想把阮先生留下来,因为第一批,你们要制造30万元的刺绣丝绸,为防产品出现质量纰漏,他想把阮先生留下来,直到这30万元的产品生产出来,并且,由你们双方检视合格后,再发货,好吗?”翻译说。 “行吧,看来麻生先生还是不相信我们啊,欢迎你们监督。”苏樱桃大大方方的说。 “那么,咱们合作愉快。”麻生说。 “合作愉快。”苏樱桃说。 麻生要下楼,这就要走了。阮红星刻意慢了两步,毕竟他一直觉得苏樱桃确实很聪明,这种人骄傲自大,就得挑衅着问苏樱桃一句:“你就不好奇,麻生是怎么同意让我留下来的?” 苏樱桃毫不犹豫,不假思索的说:“这不简单吗,你跟他说,只要他把你留下来,你会想办法弄到电子绣花机的图纸,到时候卖给他,不就行了。” 电子绣花机,在生产国瑞士,据说一台要上百万。 人性就是如此,如果阮红星真的能偷到,或者想办法搞得到华国电子绣花机的图纸,是无本的买卖,麻生需要付出的并不多,从今往后,麻生不就可以拥有更廉价的刺绣线绸了? “我曾用这个说服过他,但麻生先生觉得没必要,他是个商人,没有那么强烈的民族责任感,也只想老老实实作生意,在法律的条框下赚钱。”阮红星默了一会儿,又说:“所以,我告诉了他实情,我的母亲想拥有一枚舍利子,而我留在华国,是为了想办法带走那枚舍利子。这一趟我给他做保镖,他应该付我5万美金,那笔钱我不要了,我只想用这枚舍利子,让我病重的母亲在死前,能满足她的愿望。” 他现在留下来,只是想找合适的机会,从华国偷渡越南,把那枚舍利子带回去,放在他母亲的小寺庙里而已。 这么说,麻生还是个挺高尚的人,至少不是那种吃了肉,还要偷走锅的人。 苏樱桃对自己未来的生意,又充满信心了。 要是麻生真想偷华国的电子绣花机,她会毫不犹豫,现在就撕了合同的。 不过,阮红星也是够猖狂的,他凭什么就认为,他能从华国拿着舍利子偷渡出去? “就凭褚岩和邓昆仑,以及那位邓长城,全不过天真,幸运的蠢货,我就能从这儿偷渡出去。”阮红星说完,快走两步,大摇大摆的去送麻生了。 在他看来,邓昆仑依旧是个蠢货,而汤姆,则是个无比幸运的蠢蛋,除了苏樱桃,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人真正据有智慧。 而他有智慧,他只是一直不够幸运而已。 但现在,有舍利子在,作为虔诚的佛教徒,阮红星觉得,佛陀的智慧,会加持他,护佑他的。 日本人的来访,整个秦州如临大敌,好在今天,他终于要走了。 于他来说,这是刀口舔血的事情,好在他能从中赚到丰厚的一大笔,也算幸事,当然早走早好,赶紧回家最重要。 而苏樱桃,或者说整个轻工厂,等麻生回去之后,把款汇过来,就可以正式开始扩大厂子,进行生产了。 毕竟只是一天功夫,也不怎么熟悉,不过,麻生对汤姆倒是印象深刻,专门提出,要汤姆把自己送到红岩机场,想在路上跟他多聊一聊。 汤姆当然愿意啊,这是大金主,不就是陪着聊天嘛,他最会哄老爷爷开心了。 还有一个熊光弼呢,是偷偷跑到秦州的,这一回他打死也不走了,非得要跟汤姆呆一个暑假。既然汤姆要去送麻生,他拽着个杰瑞,也想跟着。 苏樱桃作为厂长,只把麻生送出厂门就行了。 几个孩子跟个日本老头跑了,没办法,博士只能开着车,沿途去追,等麻生上了飞机,再把孩子们接回来。 就不知道几个孩子会不会添乱了。 丰芳是听了一路的,熊光弼和杰瑞一直在吼,杀死小日本,干掉小日本。 但汤姆,则一直在用英文跟麻生讲,他跟华国,跟苏樱桃做生意的好处。 他还是个孩子吧,今年才十五岁,嘴巴那叫一个天花乱缀,把将来描绘的栩栩如生。 一开始丰芳挺担心的。 熊光弼年龄不小了,但心智傻,而杰瑞呢,是真傻。 就算麻生不懂中文,小日本几个字总能听得懂吧,俩孩子一路不停的吼着干死小日本,日籍翻译一直在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麻生虽然一直在跟汤姆用英文聊的很欢乐,但是看看熊光弼和杰瑞,就忍不住也要冒汗,吓的瑟瑟发抖。 不过,麻生上了飞机之后,就跟丰芳说了一句话:“后生可畏。你们华国人,至少华国的孩子们,值得我们尊重。” 麻生虽然一直在示弱,但是跟大多数的日本人一样,并没有对战争进行过反思,这种事情,你跟他讲大道理也没用,他自有一套受害者的理论,能自圆其说。 但是,华国孩子最真实的表现,让他看到了像汤姆一样,既能流利的讲英语,又能接人待物,对宏观经济,国家发展那么迫切的,想要参于的孩子。 而熊光弼和杰瑞,则让他看到这些孩子隐藏在骨子里的,对于侵略者的痛恨。 敌人的示好和软弱并不能赢得对手的尊重。 能赢得对手的尊重和敬畏的,永远是你骨子里的腾腾杀气,和不忘国仇的警惕性。 这趟不错,丰芳心说,既赢了生意,还赢了面子。 总理已经去世了,邓妈妈一直从悲伤中没有走出来,等回了首都,这件事情,她得赶紧跟邓妈妈聊一下,也能让她开心一下。 她喜欢的孩子们正在渐渐长大,没有一个不让人骄傲的。 …… 轻工厂真正的重头戏,在麻生走了之后。 共青团的接待,苏樱桃的接待,都要被记者细致的采访一遍,然后,作为范本,紧急登上《人民日报》,而且现在就要写成电报,拍到全国各地,各个大厂家,让他们照着这个规格接待日本商客。 这就是定了调子的范本了。 苏樱桃,也是全国各个国有大厂的厂长书记们,要学习的对象了。 被记者采访了整整一个下午,累的精疲力竭。 下班的路上,苏樱桃碰上郑霞,看那样子,闷闷不乐的。 “厂长,褚岩到底怎么啦,昨天把自己揍了两拳头,今天也心不在焉的。”郑霞低声说。 苏樱桃看她蔫哒哒的,也知道舍利子是褚岩挂在闺女的脖子上,被阮红星给偷走的,今天,褚岩把自己打成了个猪头,郑霞这是心疼了。 “没什么大事儿,男人嘛,有时候发嚎发疯,你让他疯就完了。”苏樱桃笑着说。 郑霞又不知道褚岩丢了舍利子,毕竟夫妻嘛,想了想,对苏樱桃说:“算了,我正好要去隔壁卫生院,给他拿点药吧,他那眼睛肿的厉害。” 正好下了班,抱着闺女,郑霞就要去隔壁的监狱卫生院,帮褚岩开点跌打损失的药了。 监狱卫生院,原来并不对轻工厂开放,但最近,为了保护日本客商的安全,在公安部跟监狱打了招呼之后,就对招待所临时开放,而且昨天专门送了一些急救药过来,今天,郑霞得把那些药品送回去,正好帮褚岩拿点药。 这不,郑霞走了,苏樱桃也回家了。 而汤姆,送走麻生之后,带着弟弟和甩不掉的熊光弼,也回了轻工厂。 就在路上,博士就跟汤姆单独说过,说阮红星把舍利子偷走了的事儿。 熊光弼和杰瑞俩大呼小叫,啥都不知道,汤姆一听,也觉得头皮发麻了:“叔叔,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舍利子找回来?” “我得去上班了,很忙,你盯着阮,看能不能找得到。如果你找不到,改天叔叔专门抽个时间去找它。”博士于是说。 不是博士找不到,而是,阮红星不可能现在就在,因为现在他想走也走不了,他肯定要慢慢谋划,想办法偷渡出国,在那之前,只要能把舍利子找着就行。 汤姆要实在找不着,博士在帮忙找吧,现在博士必须去忙工作了。 找东西,这个汤姆在行啊,哪需要叔叔帮忙。 他曾经可是集齐过七把钥匙的人。 这不,一下车,熊光弼和杰瑞都饿了,要跑回家吃饭,汤姆一个人,就去找阮红星了,他的经验是,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就总能找到办法。 而且这事儿现在不算什么秘密,汤姆上了招待所,敲开门,一张白皙,天真,可爱,帅气的脸庞就堵在阮红星面前了,他笑呵呵的就问阮红星:“阮叔叔,我们的舍利了,你到底藏哪儿了呀。” 这可真是个愚蠢而又天真的小傻瓜。 他这是在问一头豺狼肉在哪里,问恶龙金币藏在哪里吗? “愚蠢的、天真的,是个白痴,但是幸运的小傻瓜,你找找看呢,我觉得幸运之神现在不在你的一方了,也许,你永远都找不到它。”阮红星摊了摊双手说。 他这一回,要掐断这个幸运小子的幸运之手。 结束他这辈子的幸运。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66章 大炮轰蚊子被推荐加入空军的珍妮,居…… 现在是7月份,苏樱桃总觉得,在这个七月,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但是,毕竟她在梦里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关注外界的人,而且,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梦到面面俱到。 所以,在七月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大地震,是直到发生之后,苏樱桃才想起来,自己在梦里似乎也隐约听说过这件事情的。 总之,今年于国家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在今年,总理去世了,苏樱桃要记得不错,朱总司令、领袖也会在同一年去世,加上地震,这都是国家的大事情,也都是天灾,是不可避免的。 好在今年过去,苏樱桃和博士就结婚整整十年了。 她梦里所梦见过的,下牛棚、批d,至少她全做到了,没让博士经历过。 而且关于经济方面的改革,已经早早来临了,至少现在,国家全面开放了出口,据说关贸协定了谈的很不错,马上,国家似乎就要富起来了。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苏樱桃这十年,真的没有虚度。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了点。 阮红星还在秦州,就待在招待所里。国家对于这些外籍友人,会放得很宽,而阮红星呢,又爱好佛学,虽然现在全国的寺庙都关门了,但是,他往各个寺庙寄了很多信,全是讨论佛法的,这个,是被部队允许的。 反正他寄出去,那边也会给他退回来。 以监督质量为由头,他每天还到车间转一转,晃一晃。 除此之外,他每天最大的兴趣和爱好,就是羞辱汤姆了。 每天汤姆都要去问一遍,舍利子在哪儿。 阮红星也会说:“幸运的小白痴,你自己去找找看呢?” 汤姆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幸运的小白痴,他不止幸运,关键是他还勤快,他是个勤快,并且幸运的小白痴才对。 不过舍利子是真找不着。 褚岩这会是认了真的,跟博士俩商量了一下,直接把舍利子的事情报到了军区,当然,事有出入,他就说是自己最近才无意间得到的舍利子,本来准备要送到博物馆的,结果被阮红星给偷了。 那么公安、部队上的官兵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找。 整个轻工厂,像地毯一样的翻,不停的翻,这么大一个厂,每一架机器都拆开找遍了,但就是翻不到来,一人藏,万人寻,说的可不就是这个? 而且找不到,你又怎么能证明是阮红星偷的? 且不说这个,今天是周末,既然熊光弼来了,家里就多了一个小长工。 而汤姆和熊光弼这俩小长工,今天的任务是出粪。 虽然家里有蹲坑,但因为味道太大,苏樱桃只允许大家在家里上小的,要上大号,是在外面的蹲坑里,最近夏天了,天气热,蹲坑一个月得清理一回。 平常这活儿是汤姆和博士俩人一起干。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熊光弼,博士就可以甩手,让他们俩干了。 东方雪樱也在,闻放鹤不可能一直被关着,因为他早就写了检讨书,而且承认了错误,又没有犯过实质性的罪,当然放出来了,虽然秦城重工把他的工作给停了,但他还在厂里,也还在政治部工作,只是每天点个卯就行了。 东方雪樱当然得盯着丈夫,哪怕公安也盯着,她每天都会来跟苏樱桃说说,说闻放鹤最近几天又干了什么。 关于阮红星,苏樱桃跟东方雪樱讲过,甚至讲了自己那个梦,并且,言之凿凿的讲过,那就不是个好东西,将来要在华国贩毒。 东方雪樱也把这些事情,全告诉了闻放鹤,总之就是,思想工作,从军区到秦城重工,再到东方雪樱,全方位的,大家都给闻放鹤做过了。 闻放鹤也一直在点头称是,写检讨,承认错误,并且拍着胸脯表示他绝对不会再犯。 因为工作不忙嘛,家务全包,甚至还在学做饭。 每天东方雪樱回家,都能有热菜热饭吃。 对了,那个孙平,跟他也没有特殊关系,而是,孙平,是闻放鹤生母的前一任丈夫生的女儿,所以,他和孙平,是异父同母的姐弟,俩人关系才会那么好的。 这么说来,闻放鹤其实是个好丈夫,也就思想左一点。 当然,也没人再怀疑闻放鹤思想还会有异动的事。 这不,东方雪樱才走,苏樱桃正指挥着俩小伙子淘粪,让他们往农场送呢,就见陈超开着车,急匆匆到了来路上,下了车,推开门就进来了。 “博士在吗?”他问。 “上班去了,怎么啦?”苏樱桃说。 陈超跟褚岩一样,在军区工作,他这么急匆匆的来,应该是军区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樱桃还挺紧张的。 陈超本来要走,又折了回来,跟苏樱桃说:“你们家邓珍……” 珍妮不是在军训吗,这是又打人了? 毕竟珍妮拳头硬,看陈超这么匆忙,苏樱桃第一猜到的,就是珍妮是不是又打人了。 “邓珍的驾驶技术非常厉害,我们准备现在就特招她入伍,到军事学院去读书。”既然博士不在,陈超就跟苏樱桃说这事儿了。 开战斗机,珍妮? 好是好,但是珍妮才16岁,就要被特招进解放军军事学院了吗? 但苏樱桃的好字还没说出来,陈超就又说:“但是档案我们都已经办好了,有人给咱们军区写了封举报信,说你们家珍妮有海外血统,而且6岁才回国,母亲还是一个m国的歌剧演员,这事儿怕是要黄。你们有没有办法,再在上面找找关系,看能不能改一下邓珍的档案。” 是华国人就知道,现在这个年月,部队上绝对不可能要有留洋经历的人的。 尤其是特种部队。 “你跟博士说说,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吧。”陈超说完,又开车走了。 珍妮能打乒乓,就证明她的空间感特别强,能打篮球,而且跑起来速度特别快,这在空中,就能让她对速度有一定的掌握。 而且小丫头虽然瘦,但是体能特别好,当初,苏樱桃一直想让她打乒乓的,但是她的个头长的高,现在已经有170了,还在持续发育,身材太高,人就不够灵敏了,显然打不了乒乓,真能开战斗机是好事。 但是谁他妈嘴巴那么碎,跟军区写的信? 一个国家那么多十六岁的小姑娘,有几个能开战斗机的。 不说开战斗机,有几个能上天飞一下的? 那是凤毛麟角。 苏樱桃一听,当然生气,当时就回到厂里,给首都罗衡的办公室挂了个电话,准备和博士去趟首都,看能不能让罗衡帮忙,修改一下珍妮的档案。 不过刚从办公楼下来,就见阮红星手里摇着一封信,和博士站在一起,博士依然是一脸冷肃,阮红星却笑的特别嚣张。 就在苏樱桃下楼的那一刻,听见阮红星笑着说了句:“你家那个幸运的傻小子呢,再去问问他吧,我一直在等他找到舍利子。” 然后,独留博士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苏樱桃追了上去,跟博士说:“博士,咱们得立刻上趟首都,珍妮那个档案……” “帮珍妮改档案?”博士显然也知道这事情,皱了一下眉头说:“一旦咱们替珍妮修改了底档,她倒是可以加入空军,但万一查出来,她是要坐牢的。” 他扬了扬手中的信封,长吁了口气说:“这是调虎离山,你没发现吗,虽然部队和公安盯的那么紧,但是,阮红星还是跟咱们国家的某些人联系上了。” 所以珍妮的档案突然被查出有问题,是阮红星捣的鬼? 简直就是大炮轰蚊子,那么多人盯着,阮红星一直呆在招待所,出门至少三五个人陪着,他怎么捣鬼? 而且这一害,珍妮的一辈子可就毁了。 苏樱桃拳头都捏起来了,转身要上招待所,邓昆仑却把她给拉住了:“只说血统方面的问题,不大的。钱学森还被美国空军和华国空军同时授予上将荣誉呢,只要珍妮真的技术过硬,她就能考上,国家在这方面更看重的是人材,现在的关键是,得找到那个跟阮红星联络的人。是那个人举报的咱家珍妮,他不止想毁了珍妮,还想调虎离山,调走咱们,然后,阮红星不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扬了扬手中的举报信,博士闷声说:“走吧,回家。” 苏樱桃接过信仔细看了起来,一看头更大了,这封信是从红岩军区寄往广州军区的,而且看寄信人,居然是高司令。 高司令在红岩军区可是一把手,功勋着着能力强,而且人也一直很公正,举报珍妮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 也就难怪博士的脸色那么难看了。 但是高司令怎么可能跟阮红星那种人联系,这可能吗? 回到家,苏樱桃得给跟着俩哥哥挑了半天粪的杰瑞洗澡,这家伙非得要去淘粪,搞的一身臭烘烘的,而博士,手里拿着那封署名为高司令的举报信,一脸面无表情,手里拿着放大镜,一杯热水,湿毛巾,在沙发上坐着。 “妈妈,我爸爸这是在干嘛呀?”杰瑞骨碌碌转着湿潞潞的脑袋,大概因为从来没见博士这么严肃,生气过,好奇的问。 “嘘,别吵。”苏樱桃说。 虽然她直觉那封信不可能是高司令写的,但万一真是高司令写的,那还了得,阮红星直接把线搭上了一个军区的总司令员,他岂不是要在华国这片土地上翻天了? “这封信,是从秦州寄出去的,寄到广州,广州军区又退了回来,退到红岩军区的。”博士小心翼翼的,拿放大镜一点点看着邮戳上,模糊的字迹,终于拼凑了出来:“76年7月12日,秦城长途汽车站邮电局,下午2点40分。” 他抬起头,一双锐目盯着苏樱桃,说:“这是闻放鹤干的,那天下午两点多,他刚从军区给放出来,趁长途班车到秦州。” 啊,苏樱桃和怀里湿潞潞的儿子同时一愣:闻放鹤那家伙,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好,到底还是跟阮红星联系上了? 不过,他们到底是怎么联系的呀? 怎么就跟高司令扯上关系了呢? 不说苏樱桃疑惑,博士也特别郁闷,这个国家,需要像闻放鹤那样的人,因为他清正,有底线,有原则,面对帝国主义,有足够的痛恨,秦城重工的政治思想,一直是他在主导。博士这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公无私的人,一直很欣赏他。 但他明明知道阮红星是个毒贩子,为什么还要联络,他到底想从阮红星那儿谋求什么? 一个好好的党员,一个智商那么高的人,却把心思用在这种狭隘,龌龊的小地方,而且还契而不舍的跟阮红星联络,难怪苏樱桃会说,这个国家将来,要变的让他无法想象。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67章 急救包愚蠢而又天真的汤姆,再度幸运…… “高司令,闻放鹤和阮红星,全联络到一块儿啦?”苏樱桃吃惊的问。 毕竟以她的智商,能理解的只有这么多,把所有该怀疑的人,全部拉拢到一块儿。 但博士摇了摇头:“高司令只是他们的障眼法,写信的时候,寄件人是可以随便填的,你可以把任何人填成寄件人,然后收件人填一个莫须有的名字,信寄到目的地,只要查无此人,就会原样退回。这样,高司令就会收到退信,而退信方,才是他们真正想要寄给信的那个人。” 在这个年代,一封挂号信要五毛钱。 电话凤毛麟角,人们的通讯基本全靠平信和挂号信,以及电报。 每个人,每天都有拆信的习惯。 虽然公安和部队上的人像大炮盯蚊子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阮红星和闻放鹤,生怕他俩联络,但是除了博士这种脑瓜子极为好使的人,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端倪。 毕竟,你会查一个人寄出去的信,但是,谁会查被退回来的信啊。 所以,闻放鹤不需要主动联络阮红星,只要寄信的时候,把寄信的地址写成轻工厂,等信被退回来,不就直接退到轻工厂了? 而阮红星呢,给全国各大寺庙写过信,而且最终全退回来了。 那其中就有很多是闻放鹤寄出去的吧。 毕竟他还在工作中,有的是时间,只要悄无声息,随便把信塞个邮筒不就行了。 这可真是足够高明的犯罪手段,一般人还真查不到。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抓,抓了闻放鹤,我去收拾阮红星,我要狠狠抽他一顿。”在这种事情上,苏樱桃也是傻白甜,跟褚岩一样冲动。 博士却说:“通知邮局的人随时拆信,把所有退到轻工厂的信提前检查,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这事儿不能急,放长线,钓大鱼吧。” 闻放鹤想干嘛,他就想跟苏樱桃对着干,毕竟随着麻生跟她签了大单,整个秦州现在要大力普及种桑养蚕。 虽然全国还没有开始土地改革,但是,在种桑这件事情上,却是一家一户分地种桑,这就已经是另类的土地改革了。 而且,据说今年申请关贸特别的顺利,国家很可能现在就要加入关贸。 只要轻工厂搞得好,秦州的桑农们能赚钱,土地改革会马上到来。 改革开放,要提前十年来临了。 而闻放鹤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改革,发展,他在家里伪装的那么好,连东方雪樱都骗过了,却悄悄跟阮红星联络上,一个想离开秦州,偷渡回越南。 另一个,估计就是想在轻工厂的生产中搞破坏。 这种事情,你使劲儿堵也堵不住,但是一旦出了事也不行,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盯的紧紧的,等那两个家伙有犯罪苗头的时候,给一举抓获。 好在博士一眼就看穿了闻放鹤的鬼把戏,那就等着吧,看他们到底想干嘛。 就是可惜了东方雪樱,最终找得的丈夫,看起来表面恩爱,到底不是个良配。 汤姆出完了粪,今天照例,洗个澡,还要去问候一下阮红星。 身为日本客商,阮红星是可以到秦州城里,秦城重工这些地方四处走一走的,警卫排会有两个人陪着,轻工厂的厂长郑霞也会陪着。 今天也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在拆自己被退回来的信。 郑霞觉得这人好傻啊,居然给什么五台山、普陀山之类的地方寄信,真是可笑,他难道不知道华国的僧人现在全都还俗,好多都已经娶了老婆了吗? 那些山上空有庙,压根儿就没和尚。 阮红星今天用他的特供票买了些刚刚上市的,专门给小婴儿吃的牡丹精奶粉,自己不肯吃,让郑霞带走,郑霞并不想要,刚刚推辞完走掉,汤姆和杰瑞,熊光弼几个来了。 “叔叔……”汤姆一张嘴巴,熊光弼因为明明知道这事情不可能,就吼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到底把舍利子藏哪儿了?” 今天,小杰瑞洗了个澡,又刮了个头,脑门四四方方,特别可爱。 阮红星住的只是一个标间,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 不过,他是个喜欢摆弄武器的人,大概是看过这儿的孩子用铁丝拧枪,自己也拧了一个,然后在墙上挂了一块毡,上面画着靶画,用小小的铁钉做子弹,每天练一下瞄准,射击。 阮红星当然要骂汤姆是个天真,并且幸运的小白痴,小傻瓜。 熊光弼也觉得汤姆特别傻,都替他觉得的丢脸。 但杰瑞一看到阮红星那把枪,就喜欢上了,这孩子拿起那把铁丝拧的枪,居然对准了墙上的毛毡。阮红星轻嗤了一声,不过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子,这东西的弹簧是用橡皮筋做的,后座力特别强,他的手都经常被弹疼,这么小一个孩子,他居然敢玩这个? 杰瑞还是头一回玩这个,抓着铁丝小枪,小嘴巴紧抿着,对准墙上的毡就是叭的一下,那颗钉子恰中中心的靶点。 小家伙一口米白色的牙,哈口气,疼的小手直打摆摆,但是居然一声都不吭。 这太像小时候的邓昆仑了,似乎是种特性,他要专注起来,疼是身外事,根本不怕。 而这时,熊光弼以为这玩艺儿好打,轻松呢,夹了颗钉子,抵开杰瑞说:“我也来一下。” 阮红星替他拉上橡皮筋弹簧,示意熊光弼瞄准,却在熊光弼要发射的那一刻,突然轻轻搡了熊光弼一把,熊光弼的手一摆,那颗钉子恰中杰瑞扬起来,想要枪的手,小家伙的手指立刻给蹦破了。 但是,杰瑞这会儿的反应,就跟邓昆仑不一样了。 他其实很疼,因为钉子是扎他手上,又弹出去的,那是一个深坑,直接出血了。 “你是故意的。”杰瑞嘟着嘴巴,皱着眉头说:“你是个大人,但你是个坏人,你故意欺负我。” 汤姆还在跟阮红星陪笑,在看到杰瑞的小手给嘣破的那一刹那,惊的两只眼珠子怒圆,也差点就要跳起来:“阮叔叔,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了,天真的,愚蠢的孩子,不是你们来找我的,不是他们要玩我的玩具的,不是他们自己自找苦头吃的?”阮红星扬着手里那只玩具枪,抬起头,挑了挑眉头问汤姆。 汤姆还从来没见过阮红星这样的人。 本哪怕瞧不起他,至少本不欺负孩子,阮红星这算什么? 杰瑞的小手手上给蹦开了一个大口子,血吧啦啦的往外流着,熊光弼以为是自自己不小心打的,那么小个弟弟,要抬粪的时候,抢着帮他俩抬粪,夜里睡觉的时候,总是趴在他身上的弟弟,他把手给嘣破了? “棉花,纱布。”他说。 杰瑞还在跟阮红星犟气,吵吵嚷嚷:“你是故意的,你刚才故意碰了熊哥哥。” 阮红星当然是故意的,本来他也不打算欺负小孩子,但是杰瑞这个孩子,似乎完美的遗传了他父亲的动手能力,以及他母亲敏锐的洞察力,相比于刻板,而且内心善良,向来喜欢把人想的好一点的邓昆仑,这个孩子在长大之后,只要不出意外,会比他爸有更高的成就。 阮红星还没有孩子,他为了本的遗产,蝇蝇苟苟了半生,到现在没有孩子,他讨厌孩子,尤其是聪明的,动手能力强的孩子。 邓东国,总让他想到小时候的邓昆仑,不需要去刻意的努力,随随便便就能做成任何事情,他的幸运和天赋,映衬着阮红星的不幸和苦难,他就欺负了,又能怎么样? “你个王八蛋,你等着,我们早晚把你收拾在秦州这个地方。”汤姆气的都快流眼泪了,他已经足够热情,足够真诚了,但是相比于本,阮红星才是真正的魔鬼,这就是个魔鬼。 把沉沉的杰瑞背了起来,熊光弼在给他止血,汤姆背着就下楼,血流的太多,止不住,他们得立刻把杰瑞送到卫生院去。 那不,郑霞也才从办公室出来,要回家。 看汤姆和熊光弼俩大小伙子,眼睛揉的像花猫一样,杰瑞在汤姆的背上,脑门子梆梆梆的乱点着,因为熊光弼满眼睛满脸都是血,给吓坏了,就问:“你们这是怎么啦?” “阿姨,我弟弟受伤啦,要去卫生所。”汤姆苦着脸说:“钉子扎的。” 郑霞最早的时候,上的是红专卫校,在医学护理方面还有点常识,拉过杰瑞的手一看,立刻就说:“这不行,咱们厂的卫生所处理不了这事儿,得去监狱卫生院拿盐水冲,要不然会得伤风的,赶紧来,我背着咱们走。” “不用了阿姨,你快回家吧,我们自己去就行啦。”汤姆苦丧着脸说。 郑霞还在哺乳期,出来时间一长,奶就把衣服憋湿了。 她再不回家,小寒要饿的哭死了。 而且监狱卫生院和监狱是独立的系统,现在是可以对外开放的,杰瑞的小姨樱花就在里面当医生,汤姆能叫得开门。 这种钉子扎的伤倒也不疼,就是钉子上有铁锈,看起来脏,而且深,会一直流血。 杰瑞头一回试枪,特别喜欢那玩儿艺。 于是不停的问:“哥,你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个枪?” 一钉子扎进棉毡里,实在太美妙了。 “你都给扎成这样了,还想玩枪,以后永远不准玩那个。”汤姆都已经哭成小花猫了。 这两个哥哥不会止血,尤其是熊光弼,有血出来就要擦,擦完又要揉眼睛,还要哭,等跑到监狱卫生院的时候,到了门口,值岗的人一看,差点吓一跳。 因为熊光弼满脸是血,汤姆满头也是血,看起来唯有杰瑞好一点,还是干净的。 “快,这儿有几个伤员,是三个男孩,血肉模糊。”警卫往里面喊说。 按理应该要检查,搜身,还要介绍信才能进去看病的,但熊光弼头上的血实在太多了,两只眼睛给血糊的睁不开,警卫喊出来的两个医生一看,直接把熊光弼扛了起来,就往里面冲。 “快,这儿有几个孩子,受伤特别严重。”扛着熊光弼,这个医生在喊。 另一个一看,也开始喊了:“快,快送急救室。” 这是监狱卫生院,来这儿看病的大多是戴着手铐脚铐的犯人。 樱花是个外科医生,今天正好在急诊值勤。 看医生扛进来个满头是血的孩子,再一看汤姆背着杰瑞,也是一脸的血,这还了得,这是她的俩小外甥,而且,是轻工厂的人。 “这怎么回事?”她吼着问汤姆。 汤姆结结巴巴,也吼着说:“我弟给钉子扎深了,深,特别深,一直在流血。” 钉子上面有铁锈,别看扎的是外伤,但特别容易破伤风,而且这年头万一破伤风,死亡的机率特别大。 樱花二话没说,转身就去院长办公室找急救包了。 院长办公室有个急救包,里面有进口的破伤风类疫苗,是日本人麻生来的时候,华国外交部专门为防麻生出意外,专门从国外采购,然后送到监狱卫生院的。 麻生在的时候,这个救急包被放在郑霞的办公室。 等麻生走了之后,郑霞把它送回了卫生院。 里面不仅有破伤风疫苗,还有进口的速效救心丸,以及各种珍贵药物,按理来说,除非国级以上的领导来,否则,这个卫生包不可以打开,但樱花顾不得那么多了。 正好院长不在,她着被开除的危险,上楼,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提起急救包就跑。 楼下,急诊科的医生正在用酒精和棉花清理熊光弼的脸。 “我真没事,快看我弟弟。”熊光弼说。 汤姆的头上血最多,都结成颊了,也在挣扎:“我也没事,受伤的是我弟弟呀。” 所以没人注意干干净净的杰瑞,才是伤的最重的一个? 樱花有私心,进来就直奔杰瑞,而杰瑞呢,还很轻松,把自己一只粗胖胖的小手手伸给樱花,说:“小姨你看,我这里流血啦。” 嘿! 大家忙活了一场,俩半大小子脸上,身上的血,全是杰瑞手上来的。 樱花用棉签小心翼翼翻开杰瑞的手背,把这小家伙团在怀里,仔仔细细的,拿棉签,盐水替他清理着伤口。 一帮子给吓坏的医生,也不知道是该骂俩大的熊孩子好,还是该打他们一顿,孩子没有护理常识,不会止血,白白害大家担心了一场。 不过毕竟是孩子,只要他们没事就好,医生也不好责备他们,转身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汤姆和熊光弼俩给擦干净了脸,这会儿正在围着樱花,看她给杰瑞处理伤口。 看着那个急救药包,汤姆怎么觉得,自己打哪儿见过似的。 对了,这个急救药包似乎是麻生来的时候,监狱卫生院送到招待的。 第二天麻生走了,这玩艺儿汤姆再没见过。 褚岩找舍利子的时候,可谓掘地三尺。 但是,郑霞的办公室他肯定没搜过,而这个急救包,第二天,应该就返还到卫生院了,汤姆啥地儿都喜欢插一脚,他犹还记得,当时郑霞可郑重其事了,说这个急救包只有国级以上的领导来访才能打开,还专门往卫生院送过一趟。 现在这东西就是打开的。 汤姆的心里,这时候其实已经有隐隐的猜想了。 “汤姆,那个你不可以动,我给杰瑞打一针破伤风,还得送到领导办公室去呢,不要乱翻急救包里的东西。”樱花弹着针头说。 杰瑞愁眉苦脸,正在等着打针,熊光弼直接不敢看,捂上了眼睛。 汤姆嘴里答应,但手可没停,翻开急救包,从里面翻出几瓶药来,上面写的几乎全是英文、日语,其中有一名叫zidovudine的,里面垫的纸太多,看不出药物的样子。 zidovudine,这药是干嘛的呀,汤姆当然不懂,它在最里层,应该没人动过。 汤姆大着胆子,一把就给拧开了。 先是一个粗木塞子,这时候还没人发现他在动急救包里的药,他把粗木塞子取了出来,就见里面是一团细细的纸,他于是把纸给取了出来,轻轻剥开。 答案就在眼前,褚岩他们掘地三尺,在轻工厂刨的时候,舍利子被阮红星放在这个急救包里,第二天,就转移到监狱卫生院了。 不止是幸运的,愚蠢的小白痴,汤姆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脑子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68章 改革进程要不是苏樱桃,褚岩就要被阮…… 监狱卫生院的警卫并不多, 而且只要轻工厂的人受伤严重,有批条,像阮红星那样的, 就可以来看病, 再或者,阮红星只要生了病,监狱卫生院会直接把这个急救箱背过去, 用里面的进口药给他治病。 多安全的藏物地啊。 他现在在轻工厂嚣张,等他要走的时候, 故意装个病, 卫生院的人就会捧着舍利子到他眼前了。 要不是杰瑞受了伤, 要不是熊光弼把血糊一脸, 要不是卫生院有他们最爱的樱花小姨在当医生, 汤姆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得到舍利子。 但现在, 他找到了。 那是一截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的,佛陀的指骨,被包裹在纸里头,摸上去油润润的,滑滑的, 汤姆原来也只见过一次,是苏樱桃为了给他们开开眼界, 专门打开子弹让他们看的。 为了看它, 汤姆还跟着苏樱桃一起磕头拜拜过呢。 在这一瞬间, 汤姆本来想,自己要拿着舍利子,到阮红星面前故意炫耀一下。 毕竟阮红星已经整整骂了快一个月,说他是个天真, 但是幸运的小白痴了。 兔子都会被逼急了咬人,更何况汤姆不是兔子,他是个人,而且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但不行,阮红星太气人了。 他一直在故意挑衅汤姆,挑衅他叔叔,他笃准了自己肯定走得了,目前留着不走,还是想留下来报复他叔,报复他们一家子。 想到这儿,正好看到樱花从一个纸盒子里拿出一小瓶药水,打开了,要给杰瑞注射,汤姆就从中偷了一支,还别说,差不多一样长,重量也一样,而且药瓶是蓝色的,用纸包起来,再装进去,刚刚好。 神不知鬼不觉,舍利子已经到汤姆手里啦。 而药箱的药瓶里装的,是一小瓶注射液。 可以想象,等阮红星来拿舍利子的时候,发现舍利子变成了一瓶小药水,脸上的神色得多好看。 干完这一切,汤姆的心里洋溢着一股无处言说的快乐,把樱花用来给他擦额头的手绢拿下来,就把舍利子给包起来了,贴身装在自己兜里,汤姆心说:这玩艺儿,谁都别想从我这儿拿走。 幸好院长一直没回来,樱花悄悄的,又把急救包给放了回去。 把这几个熊孩子带出来,七月底,秋老虎正是热的时候,樱花还要上班,在供销社一人给买了个冰棍儿,最近供销社还有一种纸包的山楂片,看起来红红的很诱人,她又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了一包,然后,又悄悄的,只给杰瑞一个人装了一大把奶糖,因为还要上班,就先回卫生院去了。 这不,汤姆和杰瑞几个正要回家,半路迎上小邓村的建设,骑着个自行车来,就喊了一声:“长城,东国,我们家要种桑树,快去帮忙。” 真是太巧了,阮红星带着俩警卫,就在轻工厂的大门口,看样子是要出去,而且两只深陷在眼眶里的,狐狸似的眼睛,一直盯着汤姆看。 毕竟是个孩子,汤姆伸手捏了捏兜,嘴巴干燥,有点慌。 大概阮红星后悔了,因为他只是想使个绊子,却没想到把他们几个搞到卫生院去了。 “可以啊,建设哥哥,带着我们,咱们一起走。”汤姆把杰瑞放在前面,和熊光弼俩坐在后座上,一辆自行车四个孩子,这就直奔小邓村去了。 人,越是大事当前,越要沉得住气,学他婶婶,当初共青团的孩子们闹的那么凶,她什么时候慌过? 他这一走,阮红星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小邓村的几个哥哥们,大壮和团结已经参加工作了,一个在农场,一个在钢厂,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现在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大虎、二牛和三拴几个也早都成年了,不过他们从小就不读书,现在也是在农村种地,务农,是家里的主劳力。 家里读书的孩子只有建设和小宝秋。 这不,汤姆和熊光弼俩刚刚到小邓村,还没进邓老四家的家门,突然就见院子里冲出一个扎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姑娘,差点跟汤姆撞了个满怀,嘴里还在喊:“我真是有正事儿,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今天不干活儿,我得出去。” “你出去就是想跟男孩子钻小树林子,打量我不知道?”邓老四说着,提着鞋子追了出来。 宝秋气的吼说:“你自己眼睛脏,看啥都脏,我要跟男孩子钻小树林子,我天打雷劈。” 邓老四看汤姆正好来了,指着汤姆,居然来了一句:“看着没,就算谈对象,钻小树林子,也要跟这种,走,跟汤毛一起去栽树去。” 刚刚踏足,到村口的汤姆顿时愣在了原地。 宝秋跺了两下脚,转身哭着跑了。 宝秋和建设俩,是在成县一中读书的。 跟汤姆不在一个学校。 建设读的一般,而且据说初中毕业就要参加工作了,不过宝秋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比家里的男孩子们争气多了,不过,她怎么就谈对象了? 而且邓老四这个当爸的,也是脑子缺根弦,主动鼓励闺女谈恋爱。 还让跟他谈? 宝秋和珍妮一样,是汤姆的妹妹呀,这多不好意思。 今年,老邓家是全村第一户种桑树的人家,桑树种苗是从农业局领来的,必须这几天全部种进去,要不然就全得枯死。 而宝秋,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出去,不想去栽树,所以才给邓老四收拾的。 毛纪兰一家子早去田里了,邓老四看汤姆又带了一个小劳力,于是和建设几个,把所有的桑树扶上了车,连拉带推,一起去田里。 宝秋虽然不想去,但拗不过邓老四,扛着锄头,则一直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 “那也算你妹妹吧,长的真漂亮,你把她叫到小白楼,跟咱们一起玩,好不好。”熊光弼回头一看,开始擦口水了。 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会喜欢姑娘了,不像邓珍又高又黑,不苟言笑,本身邓老四的媳妇冯招娣就是毛纪兰的几个儿媳妇里头,能赶得上苏樱桃的一个。 生女像姑,宝秋长的有点像邓东明,又像她妈。 猛乍乍的一看,梳两条大辫子,两只眼睛生的像杏子一样,里面透着水。 汤姆原来从来没细看过宝秋,今天因为熊光弼提起,仔细一看,咦,还真挺漂亮的。 不过汤姆没那种心思,去田里的时候,他故意慢了几步,就斟酌着准备劝宝秋:“宝秋,咱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你知道不,我们家邓珍都没谈对象,人家现在还当民兵呢,一拳头打过来我都着不住,你学不上邓珍的优秀,好歹别谈对象呀。” 尤其是别听邓老四的,跟他谈,那 汤姆得多不好意思。 宝秋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珍妮一直特别优秀,能打乒乓,会打篮球,考试成绩又好,邓老四就老爱拿她跟珍妮比。 曾经一度,还准备把她送到小白楼去,就想让她跟邓珍比比。 宝秋这孩子挺有自尊的,看奶奶,他爸他妈为了那些事情,跟三叔三婶闹成那样,这都好几年了,一直没去过小白楼。 而且小丫头在成县一中读书,成绩一直很好,至于谈对象,更是没影儿的事。 女孩子会早慧一点,宝秋是农村女孩子,从小羡慕珍妮和汤姆过的好,而且汤姆长的那么帅,又那么可爱,要说宝秋不喜欢他是不可能的。 被汤姆误会谈对象,宝秋顿时又羞又臊又难过,但她又不像珍妮,是那种特别倔的性子,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汤姆,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没有谈对象,我爸那是胡说呢,是市共青团的人约我出去的,我一直没加入共青团,现在共青团的人约我出去,应该是想发展我,要我真能加入,我想到一中,跟你们一起读书。” 说着,宝秋咬了咬唇:“汤姆哥哥,听说明年大学就要招人了,我还想考大学呢。” 共青团,那是汤姆罩着的地儿。 而且宝秋想加入共青团是好事儿,这事儿汤姆支持。 他接过宝秋的锄头,悄声说:“去吧,多参加团活动,有什么新思想,新感悟,来趟小白楼,到时候跟哥说一说,聊一聊,哥帮你加入共青团。” “好呐,谢谢你。”宝秋把锄头给了汤姆,一个眼不丁儿的,钻进高梁林子里,跑了。 这个是实打实的妹妹,还不像珍妮动不动挥拳头,真可爱啊! …… 再说邓昆仑和褚岩,既然发现阮红星和闻放鹤已经取得联络,而且还想联手搞事情,当然会把轻工厂所有的信件截留,然后让人慢慢翻查,看那俩家伙到底有没有通信,信里写的又是什么。 跟俩人有关的,只有一段佛经,这是闻放鹤前几天写到五台山的挂号信,又从五台山被退到轻工厂的,所以可以肯定,是他主动联络的阮红星,但从那以后,俩人应该就直接联络上了,因为阮红星接到这封不是他自己发出去的信,就知道是有人联络自己,只要想办法跟对方接头就完了。 巧的是,今天在秦城重工,有一个预备团员的参观活动,就是由闻放鹤主持的。 他虽然不搞厂里的政治工作了,但共青团的工作一直在搞,毕竟思想够左够专,领导们欣赏的,就是他这种又红又专,给孩子们开会,一直是他的工作。 “哎呀,阮红星今天要参观秦城重工,别他俩已经碰上面了。”褚岩有些抱怨:“你就该听我的,给阮红星搞个窃听器。” 博士站了起来,却说:“这事儿,要不你来干?” 阮红星的反侦察能力那么强,能装得上窃听器? 才怪。 他会故意给你听一些你想听到的,专门麻痹你。 很可能,你连他的真实意图都搞不清楚,反而被他玩的团团转。 俩人是在博士的新工作间,出了门,骑上自行车就往钢厂的新厂区赶。 至少得去现场看看,那俩家伙接上头了吗,他们到底想干嘛。 再说新厂区,今天,闻放鹤招了一帮十三四岁的,可以发展为共青团的学生来,要给他们讲党章,讲历史,当然是想发展他们。 宝秋就是来参加这个小会的,来的时候闻放鹤已经讲完话了,跟秦州共青团的书记,正准备带孩子们去参观。 宝秋是小姑娘,跟同学们打了个招呼,就悄悄藏在最后面了。 就在下办公楼的时候,在宣传栏处,闻放鹤看到阮红星步行进了厂门,就说:“大家先参观一会儿,一会儿咱们再去厂区。” 然后一转身,他就进了厕所了。 才进来,不一会儿阮红星也进来了。 就跟偷情一样,比偷情还简单,这种接头,只需要俩人在同一个地方,借机撒泡尿的功夫,就可以。 这俩人正儿八经,这是头一回碰面,在此之前,也就只有闻放鹤给阮红星写过一封信,除此之外,闻放鹤对阮红星只是神交,并没见过面。 但闻放鹤也深思熟虑过,当改革的浪潮来临,有那么一拨人,必须阻止改革开放,他愿意身先士卒,而阮红星是唯一能帮他的人。 俩人不过擦肩而过,闻放鹤已经放完尿了,要出门,阮红星则刚进来,正在脱裤子,警卫营的人就在外面,这时候,俩人顶多也就擦肩而过的时候,能说一句话。 闻放鹤当然听东方雪樱说过,这个人在香港的时候,就一直在贩毒。 闻放鹤想阻止的只有改革开放,而且,一旦不改革开放,不放开贸易,是不可能有贩毒那种事情发生的,整个国家是封闭的,又何来贩毒,吸毒那种事情。 这个国家将是一个社会主义下,永远处于内循环状态,人民朴素,贫穷,但也快乐的乐园。 这种乐园,阮红星的毒品是不可能渗透进来的。 所以阮红星虽坏,但跟他,或者说跟华国,没有实质性的关系。 他只是想利用阮红星,阻止改革进程的发生而已。 但他还是想试试阮红星,看他是不是真像东方雪樱说的那样十恶不赦。 要是阮红星是个滥杀无辜的人,他也不可能跟阮红星合作,毕竟,在合作中,会牵涉到一些还没成年的孩子。 那些孩子是闻放鹤最喜欢,最看重的共青团员们。 他是想阻止改革的进程,但他不希望任何一个孩子受到伤害,哪怕汤姆和珍妮那种拥有外国血统的也不行。 只要华国的孩子,他就不希望受到伤害。 于是他试探着问:“要是我们想联手,褚岩会是最大的阻碍,如果我想让你把他除掉,可以吗?” 阮红快速的说:“我曾经就是个军人,我不可能去杀一个战功赫赫,伟大的军人,但我会把他投进监狱,只需要明天就行。” “你不会在我们华国杀人吧,任何一个人。”闻放鹤不放心,又问。 阮红星扬起了双手:“绝对不会,我又不是杀人狂,你把我想的太恶劣了。” 闻放鹤自认自己是个崇高的人,对褚岩也没有私仇,毕竟褚岩在解放后的华国,风里雨里去,战功薄上,属于数得上的那种人。 要是阮红星一开口就说要除掉褚岩,他可能就会打退膛鼓,不会再跟阮红星合作。 但阮红星这话说的正合他意,他没有在华国杀人的意思,闻放鹤的心里其实就踏实了。 他和他今天做的事情,山河日月终究会记得。 擦肩而过,他塞给了阮红星一张纸。 阮红星接过纸,快速的扫了几眼,吞进嘴巴里,大嚼着出门去了。 这,就算达成交易了。 那不,另一边,博士骑着自行车,带着褚岩,正好赶到钢厂办公楼下,而这时,闻放鹤已经带着一帮学生离开了,阮红星则还在钢厂参观。 褚岩见了警卫营的人,就问了一句:“这家伙见过闻放鹤吗?” 警卫营的战士们又不是吃素的,既然褚岩吩咐过,当然会盯紧,闻放鹤和阮红星以为他们在外面,就不会偷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那当然不可能,华国警卫营的战士们,不说千里眼,顺风耳,在跟踪,侦察方面,在全世界大概也要数第一的。 这跟工资无关,是他们的觉悟和长期的训练,以及,身为军人的天职,毕竟,这是从四亿人里头,选出来的,最优秀的那帮年青人。 “阮红星说,明天,他要把褚师投进监狱。”一个警卫员看了看领导,紫黑色的脸红了一下,说。 褚岩看了眼博士,顿时就笑了:“他要让我吃屎,都比让我进监狱要容易一点,这不可能。” 让他一个红岩军区的大校,师级干部进监狱,那比让他吃屎都难。 “他要把我送进监狱,我现场给你们表演吃屎。”褚岩看大家瞪着自己,于是说。 但事实上,他得意的太早了,要不是苏樱桃。 第二天,他就真要被阮红星送进监狱里去了。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69章 三足鼎立博士知道阮红星和闻放鹤,到…… 闻放鹤今天还得去趟秦城监狱, 秦城监狱里有很多外籍犯,有些是间谍罪,还有些是解放前就被关押的战犯。 这些人全属于本国和华国之间一直在交涉, 并且, 有好些人的身份特别重要,将来属于要被释放,跟华国被别的国家关押的战犯交换的那种人。 他们的思想工作, 也一直是闻放鹤在做。 搞完这些工作之后,他才要回家, 回家的路上路过农场, 他还专门到农场里转一圈, 跟场里的党员们聊聊天, 大家都是朋友, 他们就会送闻放鹤一些市面上稀有的瓜果。 就比如, 现在是八月,有一种八月香,也叫白玉兰,味道特别香,农场的人送了他两个, 一边兜里一个装着,回家之后削了皮, 还做成个果盘, 专门等着东方雪樱回来。 东方是个好姑娘, 特别好,人善良,工作尽心,虽然说两口子之间因为闻放鹤一直想搞革命而有隔阂, 而且现在,是为了监视闻放鹤,才每天回家的很早。 但闻放鹤并不生气。 一旦这次他谋划的事情能做成,国家将会永远处于现在的状态,也是他自认为最理想的状态,而他,根本不用出面,东方也什么都不会知道。 至于苏樱桃,博士,秦州的所有人,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知道他做过什么。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是为了国家,是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好。 这不,今天晚上上床,闻放鹤破天慌的,夫妻行房的时候,居然不戴套子了。 “我月经完了都有七天了,你要不戴套,我会怀孕的。”东方低声说。 闻放鹤默了会儿,才说:“那咱们就生个孩子吧,咱们也该有个孩子了。” 想要孩子,就证明他的心安定下来,不想干坏事了吧。 东方雪樱听完,捧起闻放鹤的脸亲了几下,笑着说:“这才对嘛,褚岩生了个闺女,但我不想要闺女,我想要儿子。就像小杰瑞那样的。” “那咱就生个儿子。”闻放鹤也笑着说。 再说褚岩,他是真的自认为让自己吃屎,都比让他进监狱更容易的。 而且这种人,你不让他干什么,他就偏偏要干。 正好今天换防,他要来趟轻工厂,因为据说阮红星想让他入监狱嘛,他偏偏就要来招惹一下阮红星。 结果上了楼,俩人笑呵呵的才说了两句话,褚岩脸色一变,一拳头捣到阮红星的眼睛上,而且还把枪拨出来了。 为什么呢? 因为阮红星说:“褚岩先生,你爱人长的可真漂亮,尤其是臀部,你能告诉我,她是怎么拥有那么一个性感的臀部的吗?还能告诉我,当你握着她的翘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这他妈的,谁拦都没用,褚岩要打死阮红星。 …… “厂长,不好了,你赶紧下楼去看看,咱们军区的褚旅长,跟那位阮先生打起来了。”那不,一个女工在楼下急吼吼的就是一声吼。 苏樱桃一听打起来了,当然得去看看。 而招待所里,其实是褚岩单方面在殴打阮红星,而且,就在苏樱桃上楼的时候,褚岩一拳头,直接捣在阮红星的鼻子上,阮红星的鼻子瞬间就开始往外飚血了。 郑霞并不在,招待所自打张平安调走之后,就全是女同志,一个个都跟鸭子似的,只会乱叫,连架都不会拉。 就在苏樱桃上楼的那一刻,褚岩拨出枪,指在了阮红星的脑壳上。 “褚岩,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苏樱桃一声吼,见褚岩直接开了保险,而阮红星,则懒懒的伸开双手,一脸挑衅的看着他,嘴里还说了句什么,居然真的去扣掰机了,于是又是一声吼:“赶紧死,你死了好让郑霞早点改嫁。” 这一句似乎才把褚岩给惊着了,收回了枪。 这俩人怎么会突然冲突,苏樱桃原来根本想不到,刚才上楼的时候,才猛在间咂摸出来了。 阮红星是麻生留下来,专门帮他监督质量的,借此为由头,阮红星每天都要到刺绣车间转悠一圈。 轻工厂的女工们,哪怕是苏小娇和苏小娥那种,都特别讨厌阮红星。 郑霞和东方雪樱就尤其讨厌阮红星了,看见他都要瞪眼睛。 但是你讨厌他,他不讨厌你啊。 而且,阮红星试过苏樱桃的底线,发现她不好惹,不是他这种人孔雀一样骚包一下,开个屏就能惹得到的,就不惹她了,转而,就去招惹郑霞了。 他又是日本贵宾,每天指名要郑霞陪着自己转悠。 别的地方他去不了,农场,监狱外围,乃至整个秦州,秦钢这些地方,他是可以走一走的。 这边,褚岩和博士焦头烂额,想知道阮红星和闻放鹤到底想干嘛。 而另一边,阮红星约着郑霞,居然头一天到秦州去,说是想看看华国市面上出售的丝质品,结果去了,就要请着郑霞吃个冰棍儿,明天,又约着郑霞到成县,美其名曰是想看看华国的桑树,以及养蚕等事情。 郑霞并不傻,只是,她是厂长,阮红星去哪儿,就该她陪着。 这时候,他再拿话一刺激褚岩,褚岩不就发疯了。 褚岩一拨枪,他自己也就完蛋了。 果然,阮红星一见苏樱桃,还是举着双手,就开始自己阴阳怪气的表演了:“报案,苏樱桃女士,我在华国的土地上,受到了一个华**人的殴打,我要报案,我要你写信到军区,严惩他。” 这是阮红星的阴谋,专门用来整褚岩的。 从嘴里呸出一口血,苏樱桃离的很近,分明听见他对着褚岩说了句:“你爱人的丰满,具有一种别样的女性魅力,我真希望看看她穿上奥黛会是什么样子。” 奥黛是越南的民族服饰,这种侮辱,谁他妈受得了。 褚岩胸头顿时腾起一股火,刚刚才离开食指的手指,又扣上掰机了。 好在这时苏樱桃啪的一声,就给了阮红星一巴掌。 “你他妈再说一句?你倒是说说,谁打你了?” 苏樱桃居然打他了? 她居然打阮红星了? 她不是疯了吧,敢打一个国外贵宾。 “苏樱桃女士,你也殴打我,我要报案,我要找公安,我要请我的律师。”捂着脸,阮红星气急败坏的说。 “呸!轻工厂的女同志们,大家都看见了吧,你们说说,褚师长有没有的打人?”苏樱桃高声问了一声。 阮红星也在看着这群女人,这是一群很怪的女人,她们特别保守,而且似乎也不喜欢金钱,比如说,他来华国肯定 是带了美金的,但要给小费,这些女性没有一个愿意收的。 而现在,这帮女性几乎异口同声说:“没有。” 苏樱桃比阮红星矮的不多,再伸手搧了阮红星一巴掌:“那你们说,我有没有打过咱们的国际友人?” 现在客房里的,全是苏樱桃专门从轻工厂挑选出来,过来搞服务的女同志。 这些女同志全是苏樱桃的人,当然一个个顿了半天,摇头了:“没有。” “这就对了,我没动手打过阮红星同志,褚师长也没有。这个阮红星同志,是跟日本人来的,他自己又说自己是个越南人,同志们,你们可不要忘了,1940年日本人杀入越南,一个月的时间就整整杀了四万人。而这家伙是给日本人卖命的,他的话不可信,你们不能信,军区的人更不会信。”苏樱桃说完,瞪了褚岩一眼,低声吼了一句:“怎么,你不相信我们,还是不相信郑霞的为人,信这么一个畜牲不如的东西?” 什么,阮红星气结了:苏樱桃居然形容他为畜牲? 苏樱桃又吼了一句:“走,赶紧回家看孩子去。” 刚才还愤怒无比的褚岩,但也把枪给收起来了。 他突然发现,要不是苏樱桃及时阻止,他要敢开一枪,今天,他就得把牢底坐穿了。 这个阮红星,简直是一只大大的老狐狸,坏的不能再坏。 而楼层的服务员,以及悄悄摸上来看热闹的女同志,也一个个的,全散了。 这叫什么? 阮红星故意带郑霞出去,而且专门跟郑霞表现的很亲昵,其实就是想激怒褚岩,让他跟自己动手。 任何一个国家的军人,都不可以无缘无故打人。 更不可以随便拨枪,一旦褚岩拨枪,放了子弹,阮红星当然能躲得过子弹,他甚至可以反杀褚岩。 而褚岩,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刻,这辈子就得把牢底坐穿。 但是这个国家,或者说,轻工厂的女性怎么那么奇怪,她们不要阮红星给的小费,甚至没有一个女性愿意被他拉拢,也不像外国的,开放地区的女性,喜欢健硕,有肌肉的男人。 她们跟苏樱桃同仇敌恺,不给阮红星这个机会。 “你可真是个蠢材,你怎么不去死啊,死了郑霞正好再嫁。”苏樱桃在楼梯上,气的骂褚岩说。 褚岩哎的一声,在楼梯上对苏樱桃说:“小苏,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人的脾气怪,就这么说吧,要真的哪一天我要死,或者说阮红星从咱们华国跑出去,我就是偷渡出国,我也要宰了他,但是郑霞她别想再嫁,我应该会找个人,托人照顾她,但是这辈子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她休想再嫁。” 说完,褚岩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苏樱桃却愣在当场了。 事实上,虽然跟梦里相比,提前了十年,但梦里差不多也是这样,她应该是被阮红星栽的赃,然后褚岩就不见了。 而从她入狱开始,一直是博士在写信,在想尽和种办法,千方百计的照顾她。 这么说,梦里的博士还真是受了褚岩的嘱托,才来照顾她的吧。 那褚岩呢,他应该没有被抓,而是出国了吧,是被阮红星搞死在越南了吧? 这么想想,她梦里那辈子倒也算活的圆满了,三个丈夫没有一个坏的。 虽然因为时局,他们在各行各业处处碰壁,但他们的心是正的,人,也都是努力向上,往好的方面努力着的。 在她梦里也有革命,但是到今年就截止了。 改革开放的时候,国家,人民也都经受了很多搓折磨难,但后来,大家的日子也都还是好起来了。 所以,这依然还是,所有人都在努力的结果吧。 那不,褚岩回家了,苏樱桃经过博士的老工作间的时候,就又得叹口气。 她一直觉得,阮红星和闻放放鹤的目的,是想烧她的丝绸。 现在,30万的刺绣丝绸已经生产出来了,因为是老花色,签约的价格特别便宜,这批货也耗光了轻工厂现在所有的存款,把它发出去,发到日本,整个轻工厂才能盘活,要不然,这个厂子就得因为没有现金而死掉。 阮红星和闻放鹤俩要是合谋烧了她的丝绸,她还怎么跟日本人合作。 不止她,整个轻工厂都得因为没有现金流而死掉。 现在,所有的丝绸全堆在博士原来的工作间,那个大仓库里满满一仓库,要等9月份海关的批文下来,外交部调出一辆专列,直接运送到海关去。 丝绸是特别容易起火的东西,东方雪樱和苏樱桃,郑霞三个人轮番换班,一人一晚上,专门在大仓库里守着。 而这时还有个嚣张跋扈的阮红星呆在招待所,那就是个行走的打火机。 苏樱桃不怕别的,就怕阮红星一个打火机扔过去,仓库哗然一声失了火,她不就前功尽弃了? 这不,苏樱桃到供销社买了菜,回到家,珍妮又不在,得她一个人做饭,刚把菜放到案板上,汤姆一身臭汗,也不去洗澡,脏兮兮的就进来了。 “婶儿……” “去洗澡。”苏樱桃说。 这个傻小子,一点节操也没有,好歹,像郑凯一样二一点,但能捏雕塑也行,像鲁一平一样,虽然宅心仁厚,但当公安,勤也行,再或者,像褚岩一样,嘴里跑火车,枪法好也行。 可汤姆这家伙,什么都不占,除了满腔的热情,以及,天生会讨好人之外,简直一无事处,估计以后也就能当当干部,毕竟当干部是不需要能力,可以混日子的行当。 不过,十年了,苏樱桃一直在发现惊喜,跟她梦中完全不同的惊喜。 而汤姆能给她的,一直是最大的惊喜。 “给你。”汤姆的声音,温柔的就像可爱的小蜜糖一样,脸蛋笑的像朵小花花,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捧出手绢,剥开,把舍利子捧过来了。 “你从哪儿找到的?”苏樱桃一直很迷信,怕真是舍利子丢了,自己最近才过的这么不顺心的,一转眼,汤姆居然给她捧回来了? 是真的舍利子啊,包在个小手绢里,他头和脸都脏兮兮的,笑的像个小花猫一样,两只手已经捧到她鼻尖了。 这小家伙简直无敌了,他真把舍利子给找回来了。 不过,这事情还有谁知道? “放心吧,除了咱俩,谁都不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汤姆得意洋洋的说。 “得亏你没伸张,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听汤姆说完,苏樱桃把舍利子接了过来,低声说。 汤姆伸手比个耶:“放心吧,我 才不会呢。” 好吧,苏樱桃本来晚上只打算炒两个素菜,蒸米饭的,想不想,给了汤姆两元钱的肉票,外加两块钱:“去趟供销社,我看有羊蹄和羊腿,把它全买回来,晚上我给你们炖羊蹄吃。” 羊蹄要炖烂了,软软的,弹弹的,甭提多好吃了,汤姆和杰瑞俩,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 汤姆捏着钱,一溜烟儿的跑了。 望着汤姆的背影,苏樱桃突然又觉得,汤姆不错,但博士最近有点拉胯,这都多久了,闻放鹤和阮红星都搞一块儿,他到现在都没摸清楚,那家伙是想干嘛的。 博士爱吃辣子鸡,尤其是爆的干干的那种辣子,就着饭,他能吃两碗米饭,本来苏樱桃买了鸡肉,但现在不准备炒了。 想想梦里那个博士,多能干啊。 当时是管制毒.品最严的年月,贩毒跟杀人同罪,二十年徒刑,而且不能减刑,她还记得,博士一直在外面为她多方奔走过,一直想为她申请减刑,但最终没能减下来,她还记得,博士给她写信的时候一直说,二十年并不长,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而且在牢里,她并不是一进去就稳坐牢头大姐身份的。 钱是最简单,但也最行之有效的东西,他几乎每个月都会寄她一笔钱,有钱,能买到东西,能帮自己网罗一帮小姐妹,并且有心机,有手腕,该狠的时候狠,该打的时候打,才是苏樱桃在牢里二十年,能稳坐牢头大姐位置的原因。 而现在这个,连阮红星都搞不定,得,今天晚上的辣子鸡,她不炒了。 现实中的博士,没资格吃她炒的辣子鸡。 再说博士,他这会还在办公室里,加完班,正在琢磨闻放鹤给阮红星的那纸经文。 因为两个人从来没见过面,所以不可能有约定好的密码,而这段经文呢,是《地藏经》中的一段。 ‘若遇烧山林木者,狂迷取死……若有众生,偷窃常住财物……复有地狱,名早铁车……’ 以博士现在的推断,两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用这种方式,只要他们想看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这里面就可以取出几个字来,烧、偷窃、车,这是跟现代有关,还有几个日子,博士是专门找了一本原书对照的,发现其中,有一、八、十四、十五等数字,原经书中有个十八日,但闻放鹤抄的对话里,独独少了十八。 而昨天,正是十八号。 所以恰好,昨天,是阮红星和闻放鹤见面的日子。 博士这算是推断出来了,虽然晚了一点,但是可以确定,闻放鹤和阮红星在这封佛经里,是约定好昨天要见面的。 不过他们到底想干嘛? 苏樱桃觉得,那俩家伙,是想烧她的丝绸,为此,甚至隔三岔五住在库房里。 库房通风,蚊子多,睡一晚上,早晨回家满头的包。 但邓昆仑觉得,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但就目前来说,似乎那两个家伙除了这个目标,还真没别的目标,能让他们俩共同协作起来。 那个共同目标,到底是什么? 这不,博士要回家,骑着自行车,在路上碰见一个小女孩,两条辫子,看起来清清秀秀的,正在路上走着。 从秦钢回轻工厂的这条路,总共20公里,骑自行车大概20分钟,走路至少要40分钟,博士经过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并没有停,径自经过,但这小女孩喊了一声:“三叔好。” 这是? “我是宝秋呀,邓老四家的闺女。”宝秋笑着说。 …… “今天共青团邀请我们参观重工厂,给我们讲了党章和党课,团部还说,过阵子让我们去参观一下秦城监狱呢,这有助于我们的成长。”宝秋笑着说。 博士依旧没有认出宝秋,小女孩嘛,年龄大了,多走点路比较好。 所以他只点了一下脚,骑自行车就走了。 边走,边望着两侧,这片绵密,优美的平原上,一边是秦城重工拨地而起的厂房,大型冶炼炉巨大的蒸气排散囱正在往外冒着白烟,白烟滚滚,在夕阳下,接着天边的云彩。 而另一边,则是轻工厂,矮矮的楼房,厂区,以及一排排红砖打底,盖成的家属楼,相比于秦城重工的厚重和沉重,在夕阳下,所有红砖质的建筑,散发着暖光。 而在更远处,目光所及之处,则是青砖建成的秦城监狱,它像一座堡垒一样,矗立在天边,青砖吞噬了夕阳的光茫,战士们站在哨口,端着枪,偶尔一点红光闪过,那是战士额头上的红五星在闪耀着光芒。 重工,轻工,以及法律的威慑,恰好在这片土地上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这是博士小时候长大的地方,也是他的故乡,是他一再努力,想在这儿,发展出世界工业奇迹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博士想奋斗一辈子的地方。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这片土地上违法犯罪。 再回头,有一队人从军工厂出来,正在回监狱的路上。 就在这一刻,回味着刚才宝秋说过的话,前后左右的看着,突然之间,博士知道阮红星和闻放鹤,到底想干嘛了。 这不,回了家,博士正好碰上苏樱桃在炒菜。 现在,家家户户还没有冰箱那种东西,新鲜肉买回来,顶多能放两天,而且还得先过个油,既然不炒辣子鸡了,苏樱桃只给肉过个油,就准备放柜子里了。 “怎么,今天不炒鸡?”博士洗了个手,进来要端他最喜欢的辣子鸡,见苏樱桃把鸡肉放回了柜子里,于是眼巴巴的问。 苏樱桃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先翻个白眼,然后说:“汤姆把舍利子找回来了。” 多不容易的事情啊,孩子磨了阮红星整整一个月,才找回来的。 但在博士看来,汤姆这属于正常发挥,所以他只点了点头,说:“不错,本来我准备明天抽个时间,专门找的。” “所以啊,鸡肉今天不炒了,我给几个孩子炖了羊蹄汤,你大概不喜欢吃那个吧,但是咱虽然是个小家庭,赏罚也要分明,你啊……”比梦里那个还差劲,至少那个会给苏樱桃给钱,现在这个,一无事处。 博士确实不喜欢吃羊蹄,除了被苏樱桃骗着吃过猪尾巴之外,他不吃任何内脏、口蹄之类的东西。 博士敏锐的发现,妻子似乎是生气了。 是因为他一直没搞定闻放鹤和阮红星的缘故吧。 “闻放鹤应该是想借助阮红星的手,杀几个秦城监狱里的外籍犯。他们要这么干了,现在跟华国建交的国家,估计全部都得断绝外交关系。闻放鹤自己没那个能力,他想借助阮红星来干这件事情,然后,他会帮阮红星偷枪,偷车,让他一回潜回越南。”博士干脆的说。<b r> 见苏樱桃依然不说话,博士又说:“但我觉得闻放鹤肯定会被阮红星耍,要是阮红星真在秦州放了枪,他逃不出华国的,所以,阮红星想问闻放鹤要枪,要车,但并不会杀人,他只想从华国逃走。” 所以说,闻放鹤自以为自己利用了阮红星,现在应该正在四处帮阮红星搜罗,找枪,找车吧。 这可好,他想借阮红星在秦城监狱杀几个外籍犯,但阮红星一拿到车和枪,却要跑了? 而他自己呢,什么好处都得不到,被公安追查到,还得坐牢呢。 与虎谋皮,说的就是闻放鹤。 不过让阮红星骗一下也好,那家伙脑子轴,一根筋,而且自认为自己聪明透顶,而且就跟中央政府的某些人一样,总认为越南是最老实的小老弟,是华国的好兄弟。 往小里说,是阮红星把闻放鹤给耍了,而往大里说,中央政府某些人,也该从阮红星耍闻放鹤的这一手中,看到一衣带水的那个小国家,对华国的态度吧。 他们现在称着大哥,利用着华国,等把m国人从自己国家的土地上赶出去,就要翻脸,来攻打华国了。 所以挺好的,闻放鹤就该被阮红星狠狠耍一把。 这件事,等将来红岩军区报到上层,也好打打那些喜欢亲越,总要扶持越.南的,某些领.导们的脸。 博士看苏樱桃依然不说话,把柜子里已经过了油的鸡丁端了出来,又从柜子里,又把盛着熟花生的罐头瓶子也抱了出来,看她还没动静,从窗户外面捋了一把干红辣椒,一个个的洗干净,控干了水,切成整整齐齐的段儿,也放苏樱桃面前了。 这暗示还不明显吗? 什么都准备好了,好歹动动手吧,他今天晚上就想吃辣子鸡丁。 见苏樱桃依然不动手,博士于是好声好气的说:“炒吧,我保证就这几天,只要阮红星敢摸枪,我就能把他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好不好?” 这其实就是梦里那个男人,话不多,但只要他肯承诺,就一定能办到。 大概是因为褚岩一再嘱托过,只能照顾不能碰,傻到都没敢到监狱探望过她一次。 但是几乎每个月,会把自己一大半的工资交给她。 那时候在他心里,是拿她当妻子的吧。 虽然很遗憾并非一见钟情,跟现在一样,大概责任和义务更重,要不然,离的那么近,他总该到监狱见她一面的。 但苏樱桃已经很满意了,梦里的那一生,她没有虚度。 苏樱桃接过辣子,博士这才心满意足了。 累了整整一天,一盘红艳艳的,诱人的辣子鸡丁,多么的下饭呀。 博士可是一辈子都无辣不欢的人呀。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70章 秘密任务阮红星的脾气躁,褚岩的更躁…… 今天早晨, 博士要去上班的时候,居然碰上阮红星,带着警卫营的两个战士, 早晨在跑步。 “邓, 我马上就要走了,你不想问候一声我的母亲吗?”阮红星笑着迎上博士,拍了拍博士的皮卡, 问说。 博士这皮卡,一直是苏樱桃在开, 她不喜欢走路, 现在天又热, 即使从小白楼到轻工厂的几步路, 为防晒着自己, 她也是开车上下班。 而博士自己骑的则是自行车。 苏樱桃的30万丝绸马上就要发货, 即使阮红星不逃,也该到走的时候了。 “代我问候你母亲,我祝她身体健康。”博士说,如果他能走得了的话。 “真难想象,一辆苏联产的老皮卡, 你能把它的车身全改装成防弹的,玻璃也是最好的, 这是辆好车。”阮红星又笑着, 拍了拍车身说。 博士也笑了一下, 是,这辆车的车身,整体钢板是能防弹的。 自打苏樱桃遭遇过一次枪击之后,博士就把车身的钢板全换了, 玻璃都比一般车的更硬,要真想出逃,这是辆好车。 不过阮红星想偷这辆车,那根本不可能,因为钥匙就在苏樱桃的身上,苏樱桃还特意把它挂在脖子上。 而且车要不停在办公楼下,要不停在家门口,这都是人特别多的地方,只要一眼不见,苏樱桃就会报公安,更何况,警卫排的人也离此不远。 不过阮红星看起来特别轻松,他又笑着说:“说句再见吧,你以后回想起今天,会感激我的。” 博士没理他,径自走了。 当然,当博士把自己的猜想和想法,跟军区的领导们提出来的时候。 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沉默了。 罗衡最近也在红岩,正是为了阮红星的事情而来的。 没有人反对博士,因为他这个推论,解释了闻放鹤的犯罪动机的同时,还能跟时局扣得上。 任何一种政策,在被国家推出来的时候,都会受到阻碍,毕竟国家是人组成的,而是人,就会有意见不同。 所谓的民主,不就是不同的意见,和不同的声音吗? 国家现在正当改革开放,闻放鹤是个典型,他不是一个人,跟他一样的,有很大一部分人,只愿意跟社会主义国家接触,尤其愿意亲近越南那种国家,对资本主义则抱有很大的排斥态度。 这些人,他们对帝国主义怀着血海深仇,想尽办法,要破坏国家的改革开放。 而阮红星代表的,则是一衣带水的,越南式的示好,以及所谓的社会主义。 事是小事,人也是小人物,但它能完美的以小见大。 “行动吧,军区全程配合你们。”罗衡说。 舍利子的事情,苏樱桃只跟邓昆仑讲过,邓昆仑也只跟罗衡讲过,说是汤姆给找回来了,不过目前,也只有这三个人才知道,其余所有人都不知道舍利子已经找回来的事情。 就比如褚岩,他就不知道。 而且为此,可以说是焦头烂额。开完会之后,因为罗衡来了,他还要去轻工厂,让郑霞把那个急救医疗包送到苏樱桃家。 因为罗衡是呆在苏樱桃家的,而这回,他没有带警卫,按理,就该用到那个医疗急救包。 那里面有任何突发情况下,可以用来抢救的各种特效药。 他下了车,正好迎上郑霞,带着两个办公室的女同志从楼上下来。 不得不说,阮红星人虽然是个垃圾,但眼光还是很独道的,看他家郑霞,在清一色干干瘪瘪,瘦巴巴的女同志中,丰乳翘臀,还有一环细腰,简直美呆了。 “急救包?今天那位阮红星同志一直说自己头晕,不舒服,我正准备过去拿急救包呢。”郑霞说。 褚岩是在这一刻,突然之间想到的。 那个急救包,原来一直在郑霞的办公室,他连苏樱桃的办公室都搜了,唯独没搜过郑霞的办公室,你想,阮红星都偷走舍利子了,怎么可能放回郑霞的办公室。但是他很有可能,当时是把舍利子放在那个急救包里了呀。 他妈的,当时褚岩埋头刨地的时候,阮红星就在楼上,眼睁睁的,看着他爱人把急救包给提走了。 不过褚岩也没伸张,毕竟现在不是伸张的时候。 罗衡现在可是一把手的大领导,褚岩得在罗衡跟前表现好一点,从今天开始,他得盯着阮红星和闻放鹤。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在这片土地上,只要阮红星敢摸枪,褚岩就可以开枪击毙他,并且是一枪爆头。 至于舍利子,是他丢的,也得他找回来,别人,不论任何人都不行。 他都可以想象到,当他找到舍利子,并且把它交给领导的时候,领导们拍着肩膀,夸他的笑容和赞扬声了。 罗衡到了博士家,首先映入眼帘,就看到宝秋和汤姆坐在台阶上正在聊天,看这小女孩长的挺漂亮,回头问博士:“这是汤姆的对象?跟宋正刚家那个倒是一样漂亮。” “那是他妹妹。”博士皱了皱眉头说。 这些人怎么这样,有些人积极的,要给汤姆做媒,就比如宋正刚,前阵子居然提出来,要让汤姆到红岩读书,并且说,可以住在他们家。 这其实就是想给汤姆和宋清溪制造机会。 而罗衡呢,孙子还小,也是到处给汤姆物色,看哪个女孩子长的漂亮点,恨不能汤姆现在就给他个曾孙出来。 当然,汤姆的心思就跟博士一样,还小的时候,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心思不可能放在这些儿女情长上。 所以博士觉得,罗衡不过白操心。 既然发现闻放鹤的动机,肯定有人去查他,而罗衡呢,呆在博士家,也是想看到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这会儿,军区去调查闻放鹤的人,陈超已经回来了。 这么一查,事情基本上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闻放鹤的父亲和他哥等人都是上过战场的,家里一直有枪,也有子弹,这些属于遗物,不在收回,销毁之列,所以他倒不需要单独找枪。 据说今天一早,他去了一趟炼油厂,从炼油厂要了很多润滑油,以及火石、火.药、砂纸之类的东西。 润滑油、火石,以及砂纸、火.药,有这些东西,对于阮红星那种人来说,哪怕一把再老再旧的枪,给他半个小时,他就能里里外外,把它翻修的像新的一样。 所以,闻放鹤是在给阮红星翻新枪支。 大家都在沙发上,压低了声音聊天,尤其是褚岩,陈超俩,除了要逮捕阮红星和闻放鹤,还觉得像博士这种只会耍弓.弩的也该被保护起来,毕竟他们都是枪法一流 ,训练有素的军人。 他们已经准备好,来一场棋逢对手,旗鼓相当的枪战了。 博士相比之下,简直文弱的不能再文弱。 他甚至不在大家聊天的时候,讨论的阵营之列。 不过他们讨论的,都是如何在罪名成立的情况下逮捕阮红星。 而且大家一致认定,闻放鹤肯定会把枪埋在一个合适的地方,然后等着阮红星去挖。 那个地方是他们约定好的,要褚岩猜得不错,那个地方肯定特别靠近监狱,时间,闻放鹤应该是约定在明天下午的五点半。 因为那个时间点,正好是监狱里的犯人们从外面劳动完,由狱警押着,回监狱的时候。 但博士了解阮红星,他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闻放鹤是想给阮红星枪和子弹,再给他一辆车,让他杀人,然后离开。 但要阮红星真杀了人,能逃出去吗? 一个铁桶一样的国家,他怎么逃出去? 所以博士依然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这会儿,罗衡和陈超,褚岩几个声音低低的,在讨论着关于明天如何布防,以及如何逮捕阮红星的事情。 孩子们就在外头玩。 汤姆和宝秋俩聊的很好,毕竟一个是共青团支书,另一个是即将入团的小团员,有很多可聊的东西,而熊光弼和杰瑞俩,就在人家俩旁边臊来臊去,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博士出来,是想把熊光弼和小杰瑞给赶走的,毕竟宝秋算是老邓家唯一的小丫头,因为邓老四人不靠谱,博士几乎从来没关注过这小丫头。 这两天才关注她,听说她学习不错,长辈嘛,都喜欢学习好,努力的小辈们。 他就想,让熊光弼和杰瑞俩去远处玩儿,然后让汤姆和宝秋俩好好聊一聊。 不过,博士发现宝秋似乎总在看自己。 这小丫头,老看他干嘛? 那不,过了好久,宝秋不跟博士说话,但是悄悄的,跟汤姆说了句什么。 汤姆一脸疑惑,宝秋则手捂上唇,悄悄的笑了。 “不可能啊。”汤姆说:“任务都是公开的,就比如,当时宋清溪要发展我入团,就让我去给庞老平反,我做到了,她就会邀请我加入团组织,怎么你的上线给你的是秘密任务?我记得团里就没什么秘密任务呀。” “可是团支书说,这个秘密任务不能告诉别人,只能我自己完成。”宝秋说着,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这是看天晚了,要准备走的。 不过她又折了回来,悄声跟汤姆说:“过几天我就会回来的,等我完成任回来,就跟你一样是团员啦。” “你要去哪儿啊?”汤姆拍着胸脯说:“我是一中的团支书,你要去哪儿,你接到的是什么任务,都是可以告诉我的,你不能一个人跑出去,你得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宝秋要是个坚定的,觉悟非常高的,想要加入共青团的团员,大概就不会说了。 因为,发展她的上线正是秦州共青团的团支书。 团支书告诉她,一切都是共青团的安排,想要入团,就必须执行秘密任务。 并且任务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在内。 但事实上,别人以为她有崇高的觉悟,以及是个坚定的革命党人,但宝秋并不是。 她只是个普通小女孩而已,除了喜欢读书,还讨厌她爸,讨厌她奶奶,讨厌家里几乎所有的哥哥,最近正在叛逆期,只想考上高中,进秦州读书,甩开自己家繁重的农活。 汤姆笑起来特别好看,而且看起来求知欲是那么的旺盛。 这样的男孩子一笑,女孩子本身就没什么抵抗力,更何况他今天跟她说了很多很多话。 所以她把手捂在汤姆的耳朵上,说了句悄悄话,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汤姆。 而汤姆,听完,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邓昆仑,就说了一句:“叔,闻放鹤给宝秋安排了来自共青团的任务,让她去偷我婶的车钥匙,还说,让她把车钥匙交给住在招待所的那个外国人,然后,就让她坐着车跟外国人走,闻放鹤对宝秋说,这是加入共青团的考验,只要她做到了,她就能入团。” 博士一直觉得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果然。 阮红星要没个人质,是逃不出去的。 宝秋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她一直积极的想加入共青团,而且还是苏樱桃认识的小女孩,是可以接近苏樱桃,苏樱桃也不会防备的小女孩。 而且她足够傻,相信共青团的那套鬼话。 所以阮红星一直盯着他的车,想偷车,但不是自己偷,是让急切的想加入共青团的宝秋来偷。 这个女孩子既跟邓博士一家熟悉,又不是特别熟悉。 身为女孩子,被家人关注的并不多,父母文化层次低,又是农村小女孩,父母并不希望她读太多书,只希望她早点嫁人,而她更想读书,所以她迫切的想加入共青团。 要不是汤姆对谁都热情,尤其热情团部的事情,要不是他那天去了趟小邓村,并且跟宝秋聊过,还热情的邀请她,一定要再来小白楼玩。 宝秋就不可能来小白楼。 也不可能告诉汤姆这些事情。 要不是这一切的巧合。 要宝秋去偷钥匙,苏樱桃向来喜欢女孩子,又好久没见宝秋了,还真防备不了。 而万一她上了阮红星的车,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事,她只知道,跟着这个人,是团部给她的考验。 傻乎乎的丫头,半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难怪阮红星会说,将来你会感谢我。 他那是在暗示博士,自己没抓他亲生的孩子当人质的原因吧。 也是时候该算总账了,宝秋的话就是证词,就现在,凭借宝秋的证词,就可以逮捕闻放鹤,共青团支书和阮红星,因为他们的合谋,证据琏是成立的。 博士这儿,终于找齐证据琏了。 但很多时候,事情总是千变万化的。 就在博士觉得,可以让军区逮阮红星和闻放鹤的时候,阮红星居然发飚了! 他居然突然发飚了。 上回博士让汤姆耗足了劲儿的刺激阮红星,都没刺激到他吧,结果就在今天,就在此刻,突然,轻工厂有人来喊博士他们了。 “招待所的那个外国人,和警卫员打起来了。”一个服务员说。 另一个说:“他……他好像丢了什么东西,然后,他抓了两个服务员。” 冲动 ,易怒的阮红星,事情谋划的那么滴水不漏。 但是最后,依然被他的愤怒给毁了。 为什么呢,因为当他悠哉游哉,打开装着舍利子的药瓶时,就发现里面的卫生纸里头,包着一枚蓝色的小瓶注射液。 那张纸上,有几个被血染红的小爪印。 那一看就是邓长城的。 当时阮红星就愤怒了,无可抑制的愤怒。 愤怒到,他等不及闻放鹤给自己慢慢谋划的那一切了。 出门,趁两个警卫不提防时打伤警卫,并且抢了枪,然后劫持两个服务员,现在,他有了两个人质,而且还有两把枪,以及十发子弹。 因为以他的身手,只是打伤警卫,一枪未放。 毕竟子弹现在对他来说,特别珍贵。而那两个警卫,他早熟悉了,特别容易下手。 两个人质,还有十颗子弹,在阮红星手里捏着的,就是至少有十条人命。 每一颗子弹,他都会用在该用的地方。 博士在拿弓.弩,褚岩和陈超有枪。 招待所总共三层,阮红星在一楼大厅里,两个被他打伤的警卫员已经跑出来了,而两个女服务员,则是他的人质,被关在大厅里。 他站在窗前,一直在用越南语喊着妈妈,不停的咩咩咩的大叫着,这是越南语里,对母亲的称谓。 要不是为了一颗舍利子,要不是为了他母亲的心愿,阮红星不可能留在这儿,早就光明正大的走了。 他没想干什么,只想要那颗舍利子,不计一切代价,拿到它。 带回去,放在他母亲一块石头又一块石头垒起的庙里,哪怕那庙里只有一个陶质粗糙,造型丑陋的菩萨,只要有一枚舍利子,佛陀就会眷顾他的家乡。 他只想拿走那枚舍利子而已。 为什么汤姆要偷走它,为什么汤姆是那么的幸运,他把东西藏的那么深,他都能找得到。而且,羞辱他吧,两只血红的小爪印子,昭示着,正是杰瑞的手被他打伤的那一天,他从卫生院偷走的东西。 阮红星一下就愤怒了。 现在,他手里有抢来的枪,既然邓昆仑不让他如愿,那他就要在这片土地上大开杀戒。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舍利子,逮着一个服务员,他慢慢探到门口,这就准备慢慢跟华方的人先谈条件。 先拿一个人质换交换舍利子,然后,再用一个人质要挟要车,等他上了博士的车,至少可以逃出轻工厂。 他堂弟曾经从腾冲一路潜到秦州。 他也一样,出了秦州就弃车,也可以一个人秦州一路潜回腾冲,再潜出边境。 阮红星是用服务员的身体挡着自己当掩体的,而且,就在此刻,他只给轻工厂的人三分钟的时间,不交出舍利子,他就要杀掉服务员。 即使轻工厂不交舍利子,他照样能杀出去,不过是多几条人命而已。 他不是不走,也不是不想走,更不是没那个能力,他只是不屑而已。 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冲动,愤怒呢? 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发火呢? 现在,也该让他们看看他的愤怒,终将带来什么了。 不过阮红星脾气暴躁,褚岩脾气不暴躁吗? 这都多久了,整整一个月,阮红星逗狗一样逗的大家团团转,褚岩早就忍不了他,恨不能一枪毙了他。 只是苦于他不犯法,入境理由还是日本客商的原因。 你躁我更躁,谁比谁躁啊? 秦州这些老建筑的窗户都是两层,一层木头,一层玻璃。 因为到了秋天风沙大,玻璃窗外面还有一层木头窗扇,用来防风沙。 而现在,玻璃窗扇是打开的,毕竟阮红星要让外面的人听见自己的喊声,要跟外面的人商量,聊天,谈交易,讨价不价。 不过木头窗扇是半掩的,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他手中的枪,以及被他顶着的女服员。 这时候你要开枪,会先击中木头窗户,子弹会受到阻力,并且射在窗扇里,要不然就是射在服务的脸上,阮红星是把自己整个儿隐藏在木头窗扇里面的。 这于他来说是保护,能把他保护的非常好。 有这层窗户,就算有狙击手,也会把子弹先打在窗扇上,拿他无可耐何。 但要一个人,或者是这样,两个人就说不定了。 褚岩给了博士一个眼色,博士于是穿过人群,到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扬起自己的钢.弩,看准褚岩点头之后,朝着一扇木窗扇射了过去。 木窗扇是向两边开的,遇到重力,就会被打开。 而褚岩,则在另一个方向,就在博士的箭击中窗扇,窗扇下意识打开了一半的瞬间,阮红星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的半边脸颊已经暴露在外面了。 一击即中。 这比当初在杏树村对付刘伟民的时候,褚岩的手法还要准得多。 这不就结了? 一枪而已。 外面的女同志们还在大呼小叫,一个个抱着头,揪着头发,吓的哭天喊地,孩子们还在四处挤着看热闹,挤挤跳跳,唯恐少看一点。 但热闹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而画面,能让所有人都永生难忘。 褚岩在射击方面的自信和冲动,冒进,让他经常受上面的批评,谴责,因为他几乎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阮红星只是冒了头,甚至都还没说出自己的诉求,就被一枪爆头了。 他只是想要加那枚舍利子啊,想带回去给他母亲。 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他的生命。 他想起闻放鹤说的,慢慢谋划,迷惑对方,而且,他还给他物色了最好的人选做人质。 他还说,那个女孩子挺傻的,但是个坚定的,想要加入共青团的小女孩。 就跟很多孩子一样,她热忱,忠诚,只要当作是共青团的命令,就肯定会替他偷钥匙,帮他逃出去。 可是怎么一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至死,阮红星甚至没说出他的诉求。 而褚岩,因为没打开看过,并不知,阮红星那个小药瓶里,是颗假的舍利子,兴致勃勃,他现在要去拿舍利子,邀头功啦。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71章 责任和义务他也曾心生向往,像邓昆仑…… 那颗所谓的舍利子,还被装在小药瓶里。 褚岩第一个到达现场,冲上楼,就去翻那个急救包。 一翻,就翻到那个小药瓶了,盖子是半拧着的,里面隐隐绰绰,有个东西,是半透明状的。 因为阮红星没张嘴,褚岩又不知道对方是为什么而发飚的,再加上冲上来的人多,褚岩也没来得及细问,一把就攥手里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叫公安来清理现场,清理阮红星的尸体。 褚岩当然就闲下来了。 而这时,他也玩了个心眼儿,并没有把‘舍利子’上缴,反而带着它,一路急吼吼的跑回了农场。 轻工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了那么多的公安,官兵干部们,还差点出了杀人的事,做人妈妈的,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家,陪着孩子,郑霞现在就在家里陪闺女。 而小寒呢,刚刚吃完奶,嘴角溢着一丝奶,在郑霞的怀里乖乖的睡着。 “霞霞,我有个好东西,但是,只能给咱们家小寒戴三天,过了三天,我就得把它上缴上去,快过来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褚岩说着,把小寒从她手里接走,放到床上,然后把妻子缓缓搂了过来,说。 “什么好东西?”郑霞倒也没抗拒,问说。 褚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舍利子,没见过吧。” 还别说,见过舍利子的人大概不多,但郑霞还真见过,因为她爸是个兼职和尚的道士,又是个算命先生,而且帮忙修过佛寺,小时候就给郑霞看过,要塑在佛像里的各种宝贝。 “快来,我看看。”郑霞说。 褚岩把妻子推倒在了床上,从兜里急吼吼掏出‘舍利子’,想了想,又觉得三天不行,反正东西谁都没找着,干脆让闺女戴三个月吧,不,三年吧,戴到她上托儿所,说不定,她会和邓东国一样聪明呢。 不不,他想了想,又觉得,干脆还是永远留着吧。 反正,谁也不知道这玩艺儿现在在自己手里啊。 但是郑霞从里面倒出一张揉的皱巴巴的纸,在从纸里剥出一小瓶注射液,吃惊的问褚岩:“就这个,这就是你的舍利子?” 褚岩接过那瓶注射液,头皮发麻了:舍利子呢? 那不,傍晚,本来今天轻工厂就够热闹的,农场里,好些人看完热闹刚回来,先听见郑霞家发出一声嚎叫,紧接着,褚岩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边跑还在边系裤腰带,就好像后面有狼有撵他一样。 郑霞有那么吓人吗? 至于吓的褚岩提着裤子,皮带都顾不上系,就转身跑吗? …… 再说苏樱桃和博士,这天晚上罗衡还要住在小白楼,而舍利子呢,罗衡是见过的,考虑了一下,毕竟现在整体各方面形势都挺好的,罗衡就想往上面建言一下,在封建迷信这方面,以弘扬传统文化为主旨,把佛寺重新修葺,开放。 正好秦州有几个洞窟的佛像年久失修,罗衡考虑了一下,干脆就准备以修葺佛像的名义,找个机会,让博士和苏樱桃把这东西送到大佛石窟,装在菩萨造像里头,这于佛骨才是最好的归宿。 聊完之后,罗衡笑着看了看苏樱桃,刚想张嘴,苏樱桃站起来说:“您老坐了一天飞机,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她心里可记着呢,上回她怀上小杰瑞,似乎就是罗老说他们该要个孩子的时候怀上的,她可不能让老爷子张这个嘴。 在阮红星没有那么重视舍利子之前,博士没有太仔细的端详过这个东西。 阮红星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他母亲也是个很善良的女人,要不是他自己来到华国,并且一再挑衅,不可能这么早就丧命在这片土地上的。 为了一枚舍利子,也是为了自己的母亲,那家伙早早儿的,就把自己的性命给葬送了。 拿一块红绒布把舍利子仔仔细细的包了起来,博士拿着舍利子,在灯下长久的坐着。 在越南,那个病重的女人,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肯定还在眼巴巴的等她的儿子回去。 但这辈子,她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而小时候,阮红星在本跟前吃过的苦头比博士吃过的,要多得多。 那真是像狗一样,小心翼翼的讨生活,而且随时要受本的语言暴力,又因为是体格太小,长的又丑,在学校里受了很多霸凌。 要不是因为这枚舍利子,要不是他发现舍利子被换掉。 有闻放鹤帮忙,就算一次逃不出去,只要天长时久,他终究还是能逃出去的。 从阮红星的房间里,博士找到了好几样东西,有几把自己用铁丝拧的,造型特别精美的小玩具枪,拉着橡皮,就可以用钉子当子弹,除此之外,还有一本小笔记本,上面用英文写着一些地址,以及一连串的数字,这是电话地址薄。 毕竟阮红星全世界各地跑,上面记的名字,各个国家的都有。 博士正翻着呢,苏樱桃开始催促了:“上床睡觉啊,你怎么还不睡?” 自打阮红星来了之后,前段时间一直忙着生产,最近又担心,怕阮红星想烧自己的丝绸,苏樱桃一天都没睡好过。 阮红星死了,苏樱桃心情大好,暗示博士快上床,他倒好,眼睛好像瞎了,看不到她的眼神暗示似的。 博士也想上床,比苏樱桃还着急,但那不,套子是洗过的,他还没吹,没试过有没有漏气,所以不是他看不见她的催促,而是,他怕这套子是漏的。 看苏樱桃一再催促,马马虎虎捡起一个套子,博士上床了。 不过他躺下了,苏樱桃又不肯了,她突然想起昨天褚岩跟自己说的话,就想跟博士聊了聊。 而且,她由衷觉得,哪怕只是出于责任和义务,自己也很感谢一下梦里的博士,毕竟要不是他,她在监狱里不可能有那么舒服的日子过。 “褚岩人其实很不错,人无完人,也不知道在我梦里,他最终死在哪儿了。”苏樱桃感叹说:“特别感谢你,哪怕是出于责任和义务,当时把我照顾的很好。” 博士觉得不对,什么叫责任和义务? 曾经,他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喜欢一个坐牢的女人,尤其还是以贩毒的名义进去的。 但现在,毕竟一起经历了十年,在很早以前博士就觉得,不论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自己都会爱上她。 爱就是爱,最原始的生理冲动和心理依赖,这个跟任何人没关系。 而且,更加不可能跟褚岩有关系。 “不不,小苏,跟这个没关系,就算我认同你那个莫须有的梦,我也不认可你现在说的话,比如郑霞,就算褚岩托付给我,我也不可能照顾她,甚至半辈子,而且每个月把大部分的钱给她,这不可能,这太荒唐了。”博士想了想,肯定的说:“只可能是因为,那个女人是你的原因,要不然,我不可能照顾她那么多年。” “既然不是责任和义务的原因,你为什么二十年都没去看过我,我梦里的秦州监狱就在沙漠边上。”苏樱桃伸手指了指,喽:“骑上自行车,30分钟的距离。” 骑上自行车,就30分钟的路程,结果二十年,他从来没去看过她。 这不是出于责任和义务,是什么? 就算有政策红线,他救不了她出狱,总该去看看她的吧。 可博士二十年,从来没去看过她呀。 博士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啊:“所以你觉得,梦里那个我并不爱你,所以现在你也并不爱我,对不对?” 而且博士转念一想,这又觉得不对了。 她不爱他,难道爱褚岩那种既冲动,脑子又不好使的男人? 那家伙今天下午,在招待所四处翻找舍利子,直到后来,汤姆忍不住告诉他,舍利子自己早就找着了之后,这才算是罢休。 那么蠢的男人,她也喜欢? “睡吧睡吧,不讲这些了。”苏樱桃说着,胳膊缠了过来,当然,这时候别的都不重要,夫妻肯定得深入交流一番。 交流完,苏樱桃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但博士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不可能,说他因为褚岩的嘱托而照顾苏樱桃,比说他在报纸上对她一见钟情更加不可能。 太荒唐了。 他不可能从报纸上看到一个女人,就去追那个女人的,什么样的女人都不行。 要说照顾朋友的妻子,更加不可能,人的伦理道德放在那儿,褚岩在回国的途中用身体给他挡过子弹,俩人虽然关系不咸不淡。 但要是褚岩出国缉凶,生死未卜,他怎么可能去跟对方没离婚的妻子谈情说爱。 那他置褚岩于何地? 总之,博士依然觉得,苏樱桃那个梦很荒唐。 而且,这都在一起十年了,她就跟完任务一样,生一个孩子,就不继续生了,对杰瑞,跟对珍妮和汤姆是一样的,在他心里,一直都要更偏心杰瑞一点,毕竟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她似乎一碗水端平,咸淡都是一样的。 是,是夫妻,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更改。 但是博士也不允许妻子心里装着别的男人。 他想追求生活之上,更高层次的东西,比如说爱情,他原来挺自信,一直觉得两人之间是有的,但现在听她这么说,突然发现,俩人之间,至少在苏樱桃那儿,这只是一段组织介绍的婚姻而已。 至少她对他,没有爱情,对这个家,也没有义务之外,更深的感情,这怎么行? 博士要他在苏樱桃的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 这应该叫嫉妒心理,要在平常,博士会控制自己,但现在,他不想控制自己。 这不,他轻轻碰了碰苏樱桃:“小苏?” “睡觉。你就当它是个梦,想那么多干嘛?”苏樱桃转身,给了博士一个背。 “他为什么不去看你?”博士想了想,又问。 症结应该在这儿,她坐了二十年的牢,那个王八蛋的邓昆仑,却一次都没露过面,从来没去看过她,这才是症结。 “你问我,我哪知道,我上辈子,连你的面都没见过。”苏樱桃不耐烦的说:“赶紧睡觉。” 曾经,博士一直觉得,褚岩是个王八蛋。 现在觉得,梦里那个邓昆仑更可恶,不是一年两年,是整整二十年,二十年时间,他为什么就不去看看苏樱桃。 而且延展来想,假设褚岩已经死在国外了。 既然他那么不要脸,都在信里跟人家的妻子确定关系了,为什么不去看看她? 搞的现在,苏樱桃认为他在梦里对她只是责任和义务,想到这儿,手是伸到苏樱桃梦里,博士非捣那个邓昆仑两拳头不可。 他现在,比苏樱桃更急切的想知道,二十年时间,他为什么就不能去看看她。 那个蠢材,搞的刚嫁给他的时候,一门心思爱着他的妻子,慢慢的,把他也当成责任和义务了。 …… 闻放鹤当然被逮捕了,他和秦城共青团的团支书一起被逮捕了。 虽然犯罪未遂,但是只要公安认真审,就能撬开团支书的口,并且,证实他和阮红星的关系。 不过被羁押之后,他不见东方雪樱,也不见博士,反而提出来,说要见一面苏樱桃,并且,让苏樱桃带着杰瑞一起去。 苏樱桃带着杰瑞,专门开车上红岩,就到公安局去见闻放鹤了。 而截止目前,团支书并没有认罪,只要团支书不认罪,闻放鹤目前就还是安全的,所以公安知道这家伙把刑法里不该干的事情全干完了,但偏偏拿不到证据来办他。 “苏厂长,你好。”闻放鹤虽然被羁押着,戴着手铐,但依然笑的彬彬有礼。 见小杰瑞穿的小背心儿上,肩膀上有两颗扣子,觉得很奇怪,努了努嘴,问苏樱桃:“干嘛在孩子肩膀上系两颗扣子?” 这扣子,是苏樱桃专门给杰瑞缝的,说起这个,孩子贼骄傲,伸手快速的解开扣子,领子一下子就变大了一倍,小家伙奶声奶声的说:“这样我就可以快速脱衣服了呀,现在我们班比赛脱衣服,我回回都是第一。” “哦!”闻放鹤配合着杰瑞的骄傲,夸张的点了点头:“这个办法真好。” 深吸了口气,等公安们出去了,他才对苏樱桃说:“我有个朋友,人其实是个好人,也是个有胸怀,有情怀,有理想的人,但是犯了点错误,那个错误导致他丧了命。其实我们俩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有一回见面的时候,他曾跟我说,自己曾经是个坚决的不婚主义者,而且,他一直想做违法犯纪的事情,但是后来,见了你家邓东国,他突然就不想做违法犯纪的事情了,他甚至想到了结婚,并且生个孩子,他想生一个比你家邓东国更优秀的孩子……” 见苏樱桃不说话,闻放鹤深吸了口气,又说:“我曾经帮他,准备从一个地方逃出去,我们也曾商量过,万一逃不出去,或者他死了,该怎么办。” 见苏樱桃依旧不说话,闻放鹤一字一顿,又说:“他说自己没什么钱,但在香港还小有些存款,总共五万美金,如果他死了,这笔钱,有一半,让博士寄回他的家乡,给他母亲,另一半则留下来,留给你家邓东国,但是……”他再停了好久,才又说:“请你们一定把他想要的那个东西,帮他寄出去,送给他的母亲。” 博士是最了解阮红星的人,所以会用舍利子钓他。 而舍利子,确实是阮红星的执念。 这个执念,来自于他在外漂泊半生,给本当牛做马了半生,当他无法带着本的遗产回家,回馈给自己的母亲时,他觉得,那是他唯一能用来回报母亲生恩养恩的东西。 所以他才不计一切代价,想把它从国内带出去。 不过闻放鹤说,阮红星想生一个孩子,并且是比邓东国更优秀的孩子,这倒是让苏樱桃挺意外的。 在她梦里那个阮红星,收养了很多孩子,还都是混血儿,他在那些孩子面前应该要比本温柔一点,对孩子们比本好得多。 但是他带着那些孩子干的,却是卖买毒.品的犯罪营生。 这点在本质上,就跟本完全不同了,因为他是在荼毒,残害下一代。 一半的钱给邓东国,然后,让博士把舍利子寄到越南,寄给他的母亲? 当阮红星在做这种决定,在做最坏的打算的时候,对博士,在心里,他至少是钦佩的。 他站在招待所的窗户上,看着这个生机勃勃的地方,也应该心生过向往吧,向往自己也能像邓昆仑一样,在自己生机勃勃的祖国,受人钦佩,并且有家有子的活着。 他终其一生都在追赶博士,也终其一生想超越博士。 如果不是那颗舍利子,如果他真的结了婚,有妻有子,是不是一切也会变的不一样。 但那颗舍利子怎么能送给他,怎么能送出国。 即使阮红星的母亲再怎么希望佛陀庇佑她的家乡,那东西也不能送出国,送到别的国家去。 得,这个难题就交给博士处理吧。 而闻放鹤呢,这个坚定的改革绊脚石,又红又专的革命者。 其实共青团的团支书嘴巴很硬,压根儿就没有吐口招供他。不过,在见完苏樱桃之后的这天晚上,他居然用藏在鞋子里的刀片,割腕,自杀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72章 红五星原来上辈子,邓昆仑很早就见过…… 在闻放鹤的心里, 革命不成功,活着就没什么意义了。 而且他自杀,至少可以把团支书救出去, 到时候团支书把一切罪责安插在他身上就行了。 就是可怜东方雪樱, 一开始跟着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一间窄窄的宿舍,一张一米宽的架子床, 架子摇摇欲坠,俩人又都不会生炉子, 每个冬天的夜里, 都是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革命没有成功, 那他只能以死明志。 好在还没有孩子, 即使他死了, 东方雪樱也可以再嫁。 她还那么年青, 再嫁,肯定还可以嫁个好男人。 抱着这种想法,从鞋底掏出刀片,闻放鹤就果断的选择了自杀。 当然,他肯定没死成。 他是把手浸在洗脚盆里割的腕, 热水不会让血液凝固,能长时间出血, 这是想要割腕成功的前提。 他这么做, 证明他早有准备, 而且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晚上公安局的人照例要查房,查到他的房间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浸在洗脚盆里,头杵在地上, 直接就给送医院去了。 这可害死东方雪樱了,她本来还想臭骂丈夫一顿的,不立刻得收拾东西,跑医院看他去。 女人都心软,据说闻放鹤放出了半盆血,整张脸白的像纸一样,摸上去,冷的像冰一样。 被东方雪樱攥着手,暖了一回儿,闻放鹤喘过气来了,睁开眼睛看妻子握着自己的手,嗫嚅了一下唇,摇了摇头,说了句:“我没事。” “好了就认真交待错误,承认错误有那么难吗?”东方雪樱反问。 闻放鹤失血太多,太虚弱,说不了太多的话。 要说承认错误,闻放鹤是不会承认的,他坚定的认为,改革开放不是什么好事,他甚至可以预见,国家这么发展下去,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他其实还是想死的。 但就在这时,东方雪樱悄声说:“我怀孕啦。” 闻放鹤两只眼睛顿时一亮,直勾勾看着东方雪樱,东方雪樱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也看着他。 “真怀上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掐过日子,这都七天了,我例假没来,肯定是怀上了。”她又说。 曾经,闻放鹤是想,自己的革命要能搞得成,才想生孩子的,可现在他失败了,东方居然怀孕了? 孩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让阮红星站在窗前,看着每天执着的,勾肩搭背来看望自己,并问他舍利子在哪儿的汤姆,杰瑞和熊光弼时。 虽然胸膛里既满含着恨意,又忍不住的嫉妒,羡慕,也想拥有那么朝气蓬勃的后代,想改变自己。 闻放鹤也一样,他喜欢孩子,尤其是每天在共青团,接触的都是最优秀的孩子,这让他更想要一个孩子。 而孩子,能改变一切,甚至人的想法。 当妻子捂着肚子,坐在他对面,幸福的微笑时。 在这一刻,闻放鹤突然就想,要不就放手,任由诸如苏樱桃这类的人去干。 他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坚持自己的真理,时间是唯一的检验标准,也终将证明,他才是对的。 所以虽然表面看起来,闻放鹤是放下了,承认错误了。 但在他心里,依旧觉得自己的主张才是对的,他不过是因为听说东方雪樱怀孕了,而放弃了实质性的犯罪而已。 他要冷眼看着,看以苏樱桃为代表的改革派栽跟斗。 …… 再说博士这儿,现在也有个不小的麻烦。 因为在处理阮红星的时候,公安从他身上搜到一枚钥匙,博士认得,这是一种保险柜的钥匙,上面写着渣打银行几个字,这应该是渣打银行的保险柜钥匙。 然后,在阮红星的身上搜出了一份遗书,遗书是用英文写的,就跟闻放鹤说的一模一样,他的遗书是写给博士的,在遗书中,他说,万一自己逃不出去,这把钥匙是他在渣打银行,保险柜的钥匙,里面有美金,一半换成越南盾,寄给他的母亲,另一半,则留下来给杰瑞。 而且他还特地声明,那几把用铁丝拧成的小枪,是送给杰瑞的礼物。 当他想活的时候,想的当然是荣华富贵,锦绣前程,但当他要死的时候,一生的敌人,邓昆仑,似乎才是他唯一可托付的人。 而他最讨厌的那个孩子,邓东国,是他在招待所里无聊的时候,唯一愿意给做个礼物的人。 写遗书的纸是一张很陈旧的信纸,背面画着一个五角星。 博士拿着这张纸,慢慢坐到了桌前。 那是阮红星刚刚被本收养的时候,两个语言不通的孩子,一开始并没什么敌意,而且一个看着一个,满是好奇,当时,阮红星叽哩呱啦的,问邓昆仑从哪儿来,邓昆仑画了一个红五星。 阮红星立刻竖了个大拇指出来。 红星照耀的地方,华国,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含糊其辞的说了句:“弟弟。” 然后他把那张画着五角星的纸,贴到了自己胸前,并肩躺在了博士的身边,又说了句:“弟弟,我是。” 一艘漂洋过海的船上,两个孩子安安静静的躺在一起,至少在那一刻,那种感觉是相依为命的。 直到本不厌其烦的训斥,离间,让他们互相猜疑,他们才越走越远。 但在那时候,在那一刻,阮红星是真正认为,自己是博士的弟弟。 博士万万没想到,过了三十多年,阮红星居然还留着这张纸。 上面那个红五星,还是他自己画的,这张泛着黄的纸,阮红星应该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带了很多年才对。 “怎么办,那些钱,我们可以和渣打银行交涉,把它取出来,但是舍利子怎么办?”博士回头看苏樱桃。 杰瑞有了好几把小枪,博士又给他用毡做了个飞镖盘,原来是苞米满天飞,现在是钉子,嗖的就是一枚,也不怕橡皮筋儿弹坏了自己的手。 两只本来就粗的小手手,现在磨的,像个干活的农民的手一样。 “biu!”小家伙就是一下。 苏樱桃哪知道该怎么办,反正,舍利子她在梦里,从褚岩那儿抢了过来,现在,也绝不可能送给越南人。 希哈努克捐的款,过了这么多年,才算真正能用在石窟里了。 据说,所有大菩萨雕像上的眼珠子要重新装回去,舍利子也要填回菩萨的雕像内部,他要敢把舍利子送出去,跟褚岩一样,他就等着遭报应吧。 那不,苏樱桃从厨房出来,看儿子用枪射着钉子,嗖的伸了一下手,杰瑞立刻皱起眉头了:“妈妈,不要开玩笑 ,你会受伤的。” “我就想看看,这个小坏蛋会不会把钉子扎到他妈妈手上。”苏樱桃开玩笑说。 杰瑞眉头皱起来了:“这是很严肃的事情,我练射击的时候你不能从我眼前经过,五米范围内都不行。” 一本正经,小家伙枪法怎么样不说,至少懂得注意安全,不止是自己,还有别人。 回头,看博士在沙发上愁眉苦脸的坐着,苏樱桃终究是忍不住,还是说:“你就别管了,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吧。” 不送舍利子,又该怎么安慰那个远在越南的老母亲。 越南从40年经受战火,到现在,整整36年,那个老母亲人生的一大半时光,都是在漫天的战火和硝烟中度过的。当然,阮红星是个恶人,但不可否认,他母亲的教育是成功的,直至死的那一刻,他想的,依旧是回到故乡,回报自己的母亲。 博士是真想不到该怎么办,才能安慰到那位母亲,毕竟就他连自己的母亲,他都没有安慰过。 不过这天,博士刚下班,下了楼,就在半路碰上郑凯了。 披件衣服,叼支烟,粗声粗气,郑凯半路迎上博士,瞪了他一眼,径自就说:“邓博士,苏厂长让我来问你一趟,那个越南人的骨灰呢,她要用。” 要用骨灰? 阮红星的骨灰就在博士的办公室楼上,他一直在考虑,要怎么送出去呢。 “拿来,给我。”郑凯点着了烟,深吸一口,吐了个烟圈儿说。 郑凯的雕塑车间虽然没有刺绣车间发展的那么大,而且并不走量,但是价格高,利润高,而且他是子承父业,干这一行是真有天赋,摆弄泥土,摆弄的比谁都好。 进了车间,苏樱桃居然也在,正在笑着跟一个工人聊天,指着一尊整件的菩萨雕塑说:“这儿先不要封口,我把东西填进去再说。” 那是一尊美伦美焕的菩萨塑像,几乎是按照一比一,复圆了敦煌洞窟里的菩萨,菩萨慈眉善目,端庄相好,博士看了,都要忍不住称赞,这是东方美学的巅峰。 不过它出自谁的手呢,并不是什么大师级的人物,而是郑凯。 叼着一支烟,郑凯吐了一口烟圈儿出来,由衷的感叹说:“咱们苏厂长啊,就是太善良,太善良了一点。” 看博士提着阮红星的骨灰盒来了,苏樱桃接过骨灰盒,说:“以我自己来度,我这辈子,只要活着,就永远不想听到我几个孩子去世的消息,这骨灰,咱们把它装进这个菩萨造像里,送回越南之后,给官方看看他的骨灰,真实的情况就别告诉他母亲了,他母亲要问起,就让那边的政府告诉他,他在这儿学雕菩萨,不就行了?” 给那位将死的老人一尊菩萨,再给她一个美丽的谎言,就说阮红星留在秦州,是在给菩萨造像,阮母听了,必定会很欣慰吧。 难怪郑凯叼着烟,要感叹一句,苏樱桃太善良了一点。 她这个方法倒是不错,既能让那边的官方知道阮红星已经死了,也能把骨灰送回他母亲的身边,更重要的是,他母亲也能瞑目。 不得不说,很多博士觉得格外为难的事情,小苏永远会给他惊喜,总是处理的,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才好。 阮红星的执恋是舍利子,但阮母的并不是。 比起舍利子,她更希望自己的儿子生活在安稳,稳定的环境中,有一份好工作,哪怕此生不见,只要他幸福就好。 而一尊精美的菩萨,于那老太太来说,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俩口子一起回家,明天,他们就要正式带着孩子们去大佛石窟,归还舍利子了。 苏樱桃今天没开车,走到博士的自行车前,等他上了自行车,顺顺当当一跳,就跳到自行车的后座上了。 “那些越南盾,也不能一下子给老太太,到时候让褚岩亲自去一趟吧,给老太太换成衣服,再给她做口棺材,要是老太太身体好,就把剩下的钱给她存起来,要是身体不好,找个人托付了,好歹也算有个善终。”絮絮叨叨,苏樱桃坐在车后坐上,又说。 博士点头,答应了一声:“好。” “前几天,我听东方说自己怀孕了,她还说,闻放鹤说,他会一直看着我们,看我们轻工厂的发展,历史将证明,改革是错误的行为。”苏樱桃又笑着说:“他还说,尤其是汤姆那种孩子将来当了干部,于这个国家,将是莫大的悲哀。” “那就让汤姆做给他看,这没什么难的。”博士在前面骑着自行车,笑着说。 “在我梦里,他亲手搞垮了秦钢,也不知道看着那么多工人下岗,三四十岁的年龄跑出去当小摊小贩,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苏樱桃又说。 梦,又是那个梦。 在苏樱桃那个奇怪的梦里,褚岩不知所踪,闻放鹤搞垮了一个厂。 而博士,分明距离她呆的地方,骑着自行车只有30分钟的路程,但是二十年时间,从来没有去看过她,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荒唐。 博士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知道,在苏樱桃那个梦里,他到底怎么过了一生了。 但是就在第二天,他居然还真就知道了,在苏樱桃的梦里,自己为什么二十年时间都没去见过她一面了。 而且还发现,自己在她那个梦里的那一生,其实很早很早以前就曾见过她了。 还是很多次!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73章 大结局(上)三次,他都与她擦肩而过…… 一早起来, 汤姆接到一封信,就跑出门去了。 在军区晒了一个夏天,又黑又酷的珍妮悄声跟苏樱桃说:“我估计, 汤姆应该有什么好事儿, 那样子,像是去见女孩子了。” 不会是见宝秋吧,苏樱桃心说。 虽然汤姆经常邀请宝秋到小白楼来玩儿, 但是她不会经常来,而且每回要来, 总要带点东西, 或者掰两个苞米, 或者摘两颗梨, 这是毛纪兰的行事作风影响的, 小女孩虽小, 但很有自尊心,懂得亲戚之间往来的分寸感。 最近秋收已经完了,家里大概是没东西好拿了,她就不怎么愿意来了。 不过,苏樱桃正收拾着, 准备去大佛石窟呢,就见汤姆背着杰瑞, 身边走着一个小女孩, 并不是宝秋, 而是宋清溪。 “就去我们红岩读书吧,我都听我爸说了,要给你叔,你们家在红岩审请一套房子, 两室一厅呢。”这小女孩笑嘻嘻的说。 汤姆笑了一下,但是没说话。 “你就不想当省城一中,共青团的团支书吗,到时候我选你呀?宋清溪又说。 这个小女孩很有意思,大概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汤姆了。 这也很正常,汤姆长的帅气,尤其是五官,小时候两只褐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又天真又稚气,现在长大了,五官长开了,清眉秀眼,带着异域风情的帅气。 不说宋清溪了,这院儿里的小女孩们,哪一个不喜欢汤姆的。 但显然,汤姆这种各方面都优秀的小伙子,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到底是配不上的。帅气的小哥哥,向来属于白富美。 前几天,苏樱桃才听博士念叨过,说宋正刚邀请他们全家到红岩去住,准备给他们在红岩省委审请一套房子,而且还说,到时候要让汤姆辅导宋清溪的作业。 就这种大手笔,一般人家有吗? 这样帅小伙,一般女孩子哪有条件追啊,只有白富美才追得起啊。 “不用了,我还是觉得留在秦州更好,再见。”汤姆居然说。 就这么着,他就把白富美给拒绝了? 宋清溪是来做客的,其实想来苏樱桃家坐坐,但人家不邀请,她就嘟着嘴巴,去隔壁了。 汤姆背着杰瑞,俩兄弟摇头晃脑的,进门来了。 这小伙子不是最喜欢当官的吗,怎么就不愿意去红岩读书,那地方,有他更能施展的大舞台啊。 “你们看我干嘛?”汤姆进了门,见珍妮和苏樱桃都盯着自己,于是问。 杰瑞也说:“看我们干嘛?” “走吧,今天,咱们得去个好地方。”苏樱桃笑着说。 大佛石窟离秦州本地并不远,不过因为革命的关系,前些年一直关着,也只有大领.导们来了,想参观的时候才会开放,直到最近,罗衡过问了一下,省里才拨款,才开始修葺。 修葺是个大工程,所以,四处都搭着脚手架,整个洞窟都是灰秃秃的。 博士一家子来的时候,就见研究院的大门口站着黑鸦鸦一群人,搓手跺脚的,这帮人看起来挺激动的。 毕竟十年时间没进过人,最近才开始进年青同志,研究院的老职工们,大都头发花白了。 不过,好在研究所的房子虽然很旧,而且墙上刷满了各式各样的标语。 但是,曾经戴过的枷锁被扔在柴堆上,标语上面贴着各项保护条例,而重新开放的洞窟上,全搭着脚手架,门前的池塘里荷叶青青。 初秋九月,处处还是一派绿意,生机勃勃。 看到博士一家子下车,有一个老同志走了过来,伸手就把杰瑞给举了起来,笑着问了句:“就是你找到的佛眼,这还真是个孩子啊。” 杰瑞猛然被抱起来,当然要挣扎。 博士还愣着,苏樱桃反应过来了:“不不,找着佛眼的,是这一个。” 这位老同志于是顺着苏樱桃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材瘦高,皮肤白皙,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少年。 人群中顿时轰然一阵笑,有人说:“段院长,抱抱吧?” “这不行,他抱我还差不多,我可抱不动他,孩子真经长啊,找到佛眼这才几年,这孩子就长这么大啦?” 这位老同志,正是研究所的段所长。 他还没见过汤姆,只是听人形容过,说找到佛眼的,是个矮矮的小胖墩儿。 刚才博士一家来之前,还跟大家开玩笑,说自己要抱抱那个小家伙。 结果却没想到,所谓的小家伙,身高看起来至少175,又帅又高,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 段院长带着一家子,要去参观一下洞窟,而且,据说今天为了博士一家子,是所有的洞窟全部开放。 珍妮杰瑞并不喜欢看那些灰秃秃的造像。 只进去转了一圈儿,就溜出来了。 杰瑞更喜欢文物研究所的池塘,因为正值八月,池塘里满是莲蓬,小伙子还没吃过莲蓬,珍妮悄悄钻进水里,凫了一圈儿,给他摘了一个,把皮子剥了,再把瓤子去了,鲜莲蓬,甜甜的,甭提多好吃了。 相比之下,汤姆是最欣慰的人了。 因为大佛的眼珠子,是他找着的,进了洞窟,他只要见个人,就得夸一下自己:“看到那些珠子了吗,那全是我找着的。” 因为他,这些泥菩萨的眼睛终于重现能看得见了,就说他骄不骄傲。 这骄傲是看得见的,果然,所有人都在给他竖大拇指。 不过,汤姆最近也有点小烦恼。 共青团的人是最红最专的,而宝秋,在阮红星的事情上,算是做过贡献的人了吧,结果现在,共青团的人,一致不允许她入团了。 汤姆跟一□□青团的孩子们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认定,除非宝秋对组织做出重大贡献,否则就不能入团。 从哪儿找个重大贡献呢? 汤姆一直在琢磨这事。 博士和苏樱桃来访,而且,还带着舍利子,要放到菩萨的莲花座底下,东西当然是,交到研究院,工作人员的手里就行了。 按理来说,应该要有一个安放的仪式,但现在并没有僧人,马列主义下,也不讲迷信的那一套,所以,只是由研究所的人,在博士等人的目睹下,把它放回原位就行了。 然后,段院长就要给博士夫妻讲解一下历史,不过才说了几句,段院长就发现,博士对于这些文物的历史,似乎比自己还要了解得多。在真正博学多识的人面前,有些人发现自己知识不够,就不敢再开口了。 而且,正好现在要安放舍利子,到时候要拍照留存 档案,段院长就去盯着那事儿了。 博士是搞科研的,见一个工人扛着几块砖头正在往外走,捡起一块看了一下,肉眼可辩,这都是几千年的砖头,因为那个工人手起手落,拿的很重,看起来一点都不爱惜东西,于是就跟汤姆说:“你去看看,跟他们说说,文物,要轻拿轻放。” 汤姆于是跟着那个工人出去了。 而博士呢,就跟苏樱桃俩在洞窟里转悠,并跟苏樱桃讲讲历史。 但苏樱桃也不爱听这个,她跟杰瑞,珍妮是一类人,这种东西,看个稀奇就行了,不喜欢研究这些。听着还觉得聒噪,烦得慌。 那不,珍妮走了进来,悄悄塞给苏樱桃一粒莲子。 九月莲蓬香,正是莲子香的时候,博士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苏樱桃跟着珍妮出了门,找莲子去了。 再说博士,一直在讲历史,讲文物,讲着讲着,突然见褚岩穿着橄榄绿的衣服走了进来,而且,与自己擦肩而过,往里走了。 博士被惊了一下,因为褚岩看起来特别憔悴,他穿的制服也跟他现在的制服不一样。 而且他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多岁的样子。 这还不算让他惊讶,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发现有一个,长的很像自己的男人,拄着拐,慢慢的,正在往前走。 这也是一个邓昆仑,不过,他似乎没看见自己,而且,他走路特别的迟缓。 “舍利子,我已经交给研究院的人了,他们会放进菩萨像里的。”褚岩的语气里,带着沮丧,嗓音格外沙哑。 那个‘邓昆仑’看起来很生气,褚岩想扶,但是,他似乎不愿意让褚岩扶,执拗的往前走着。 “你曾经偷了我的护照出国,害我在m国的钱差点取不回来,怎么,现在让你出国,你反而不出了?”他说着,掏出一个绿皮本子,砸在了褚岩的身上。 褚岩看起来挺怕‘邓昆仑’的,他深吸了口气,才说:“我在单位只是个小科长,你也知道,咱们没什么关系的人,工作很难开展,我爱人一直劝我辞职,下海,做生意,而贩毒,是个暴利行业。你是一直呆在象牙塔里的人,没有经历过贩毒,吸毒者的人生,为了暴利,他们不惜同卖父母亲人,还记得当年的小h兵们吗,他们就像小h兵一样疯狂。” 顿了一会儿,褚岩又说:“而且我爱人当年,就是一名小h兵。” 他们看不见博士,但博士看得见他们,阳光照进洞窟,洒在那个‘邓昆仑’的身上,也洒在褚岩的身上,褚岩执着的,想去扶‘邓昆仑’,但他一直在摆手,不让他扶。 ‘邓昆仑’捣着拐杖,一字一顿,但是语气特别严厉:“不可能,她绝不可能是那种人。” 他的脸上满是皱纹,但他两只眼睛,甚至比现在的博士还要凌厉,一字一顿,他说:“不可能!” …… 博士仔细观察了一下,从褚岩的神色上可以看得出来,他至少有四十四五岁了。 那么,这俩人应该是十年后的他们俩。 如果不是有苏樱桃的那个梦打底,如果不是今天,博士来归还舍利子,而这俩人最初谈的也是舍利子,博士都得以为自己是产生幻觉了。 但在物理学中,有平行世界的推论,它是一种,被爱因斯坦承认的学术专论。 人一生下来,会面对无数个选择,在每一个岔路口,你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就会把你导向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未来。 舍利子是个契机,在苏樱桃没有做过梦的那辈子,它是被褚岩交到研究院的。应该也是,就像此刻一样,在这个时间点,褚岩跟他一起交了东西,然后俩人也在这个洞窟里走过,聊过。 而现在,舍利子刚刚被研究所的人放回去,于是两个时空交叠了。 博士只听苏樱桃说,自己在她梦里,在牛棚里呆了整整十年,但他并没有想象过,自己的□□会受到什么样的损害。 现在看来,十年牛棚,要只说他是在受苦,苏樱桃说的太轻描淡写了。 他应该长居于一个潮湿,漏风的环境里,类风湿病非常严重,照那个‘邓昆仑’现在行走的步态,不出三年,他就得瘫痪。 俩人聊的虽然是褚岩的人‘爱人’,但邓昆仑敏锐的猜测,他俩说的应该是苏樱桃,因为她一直念叨,说自己被冤枉,坐了二十年的牢。 看样子,‘邓昆仑’认为苏樱桃很可能是被冤枉的,但是褚岩认为她不是。 俩人现在聊的,就是这个。 看起来,似乎是邓昆仑在说服褚岩,让他去一趟越南,寻找阮红星,寻找证据。 为此,邓昆仑甚至掏出了他很多年不用的护照。 不过,褚岩说苏樱桃曾经是一名小h兵,应该是基于这个,褚岩才怀疑她的。 ‘邓昆仑’会怎么说服对方? “我很久以前就见过她,比你来秦州的时候早得多,褚岩,我绝对不相信你爱人是那种人,你对她的误解,是一种侮辱。”那个‘邓昆仑’居然说。 褚岩看起来很烦躁,同时大概不太相信:“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早见过她,你在哪儿见得她?” “头一次,大概是在69年,那一年,我还在秦工工作,她被公安带到密林农场过,据说是发现她的丈夫是汉奸。”邓昆仑顿了会儿,声音突然变的温柔了起来,无比温柔的,他说:“那天,是我下放,出发的日子。” 褚岩两只眼睛夹眯起来了,但是没说话。 而邓昆仑,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她一直说自己的丈夫是个好人,虽然脾气不怎么样,而且有点大男子主义,但绝对不可能通日,也不可能卖国。” 那是第一次见面,上辈子的邓昆仑也只看见苏樱桃跟别人吵架,据理力争的样子。 他要去下放,跟她擦肩而过,当时她还穿着红色的衣裳,那应该是她的嫁衣。 当时的她,是最标准的东方美人该有的样子。 在那一刻,邓昆仑很羡慕她的丈夫,至少有一个妻子,在他落难时,为他据理力争。不过,也只是擦肩而过而过而已,因为他当时也自身难保。 然后,她为郑凯多方奔走,并且在奔走的时候,郑凯死于批d中了。 而她顺利的结识了鲁一平。 由鲁一平的母亲做媒,瞒着儿子有肺结核的事情,她于是跟鲁一平结婚了。 褚岩来回走了几步,点了支烟,静静的看着邓昆仑。 邓昆仑于是又说:“我跟鲁一平下放的时候,是在一个地方,所以我们认识,他的追悼会我也去过,当时我也见过你爱人。” 博士想了想,发现还真对得上,鲁一平他是认识的,对方要是去世了,他肯定会去参加对方的追悼会 原来他在苏樱桃的梦里,居然有两次跟她见过面 鲁一平是个性格温和,宽厚,善良的男人,自打跟邓东明结婚之后,每每邓东明提起丈夫,总是在笑的,就证明,在婚姻生活中,他是一个好丈夫。 邓昆仑去参加鲁一平的追悼会,那他肯定见过苏樱桃。 但是她不一定见过他,因为葬礼那天来的人很多,她不可能记得住每一个人。 那应该就是两次,他在梦里,总共见过苏樱桃两次。 但就在这时,那个‘邓昆仑‘居然又说:“当时鲁一平去世,曾经有人给我介绍过她,不过后来,她因为工作原因,被调到红岩省城去了,而我……” “就你这腿,你这手,你不会还想,找一个跟我爱人一样优秀的女同志吧。”褚岩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但想到妻子还在候审阶段,就又笑不出来了。 而且,他确实怀疑妻子是不是真的贩毒了。 毕竟她当时已经下海了,在做生意。 做生意的人,就难保不会跟毒贩子有牵扯。 “虽然只见过两面,但我觉得,她是个有原则的女性,绝不可能贩毒。”那个‘邓昆仑’说着,拄着棍子,艰难的转过了身,一步一步,朝着博士走了过来。 转身,他似乎是在望着博士,但话却是对褚岩说的:“尤其是跟阮红星勾结,更加不可能,虽然我跟她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我相信她的为人。” 博士站在原地,没有躲闲,是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能不能望得见自己。 可是他只看到对方目光中的坚决,以及自信。 即使比如今老了十岁,即使他的身体并不灵便,但他神彩熠熠,精神馊烁。 褚岩还在后面,听到‘邓昆仑’这么说,大喘了一口气,似乎也放下了胸头一块石头。 而那个‘邓昆仑’,显然并不愿意跟褚岩多说。 他虽然走的艰难,但是一步又一步,就那样,从博士的身体上一穿而过,转身走了。 而褚岩呢,拿着邓昆仑那本绿皮护照,在原地站了好久,突然喊了一声:“那你记得替我照顾她呀。” 顿了顿,又追着喊了一声:“你可别去见她,她最讨厌瞎子,瘸子,身体有残疾的那一类人了。” 这绝对是诛心之言。 因为‘邓昆仑’突然停在原地,停了很久,才又拄起拐,一步一步,艰难的出了门了。 褚岩也追着‘邓昆仑’也出门了。 见‘邓昆仑’依旧不要他搀扶,又软了语气说:“我没有想打击你的意思,你这个身体实在有点太差。” ‘邓昆仑’是被自己的学生们送来的,他们扶过他,小心翼翼的扶他上车,褚岩还想接着说,吴晓歌把他拦在了外面,开上车,转身走了。 留下褚岩一个人,他摘了帽子,回头看了看那些静默的,空洞的,眼中无珠的佛像,戴上帽子,转身也走了。 在这个错乱的时空中,博士不知道苏樱桃在哪儿。 但他突然意识到,在那个时空,此刻应该是86年左右,于今恰好又是一个十年。 而现在,那个时空中的苏樱桃应该正在被羁押,被候审的阶段。 没有亲眼看到褚岩猩红的眼睛,毛乱的头发,以及丧家犬一样的样子时,博士没有那种感觉。 但现在,他急切的想知道此时的苏樱桃到底在哪儿,她过的好吗。 被羁押着,而且还是被最亲人的背叛,她得多痛苦。 不过,就在这时,他居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瞬间,就拥有另外那个‘邓昆仑’的记忆了。 似乎是从另外那个‘邓昆仑’从他身体里一穿而过的瞬间,他就拥有了另一个自己所有的回忆。 他看见年青的,只有十九岁的苏樱桃为了郑凯,跟小h兵,民兵队,以及公安们据理力争。 看见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在跟一群人吵,争,闹,吵着吵着哭了起来,她的眼泪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他在民兵的押送下,只能跟她擦肩而过。 也看到二十九岁的她,在鲁一平去世之后,穿着藏青色的外套,戴着白色的山茶花,站在殡仪馆的入口处,鼻子哭的红红的,静静的站着。 只是一眼,邓昆仑就认出她来了,那是那个在十年前,自己要下放的途中,碰见过的女同志。 经过了十年,他有严重的风湿病,骨结都变形了,甚至影响到走路,疼起来经常一夜一夜睡不着,可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很神奇的,他不觉得疼,混身都觉得格外轻盈。 他甚至上前,说了一句:“请节哀。” 不过她并没有抬头,只是把头扭到一旁,点了点头,继续默默流泪。 邓昆仑甚至发现,自己在鲁一平去世之后,还曾经把毛纪兰叫到小白楼,委婉的跟她提过,让她去问问鲁一平的遗孀会不会再嫁的事情。 居然在那时候,他就已经想娶她,跟她结婚了? 但当时正好是现在,也就是1976年,正是那一年,汤姆要去首都,紧接着,珍妮也被人带跑了。 而他和小邓村的关系很差,并且,毛纪兰但凡来,要不是想要让他给农村的几个兄弟介绍工作,就是用各种理由,说自己有多缺钱,问他要钱。 那个穿着青色衣服,戴着白花的女人,苏樱桃。 邓昆仑好容易抽到时间,打听到她在信用社工作,于是,跑到信用社去,他甚至想好了,自己亲自开口都可以,他想问问她还有没有想结婚的意愿。 不过很不凑巧,就在他打听到她在哪个信用社工作,赶到的时候,正好她因为工作出色,被调到红岩去了。 正当他想追到红岩的时候,他的类风湿恶化的更加厉害了。 甚至到了不借助拐杖,就无法自然行动的程度。 不过邓昆仑自认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他总还是不死心,于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可以甩开拐杖之后,他还是去了红岩。 但事情就是那么巧,十多年中,每一次,都是在她婚姻决策的关头,他才会遇见她。 而这回,当他找到信用社时,她又要结婚了。 但这回她嫁的还不错,嫁给了褚岩,褚岩在公安厅工作,又是一门看上去不错的好亲事。 邓昆仑赶到她的婚礼现场,然后,眼睁睁看她嫁给褚岩。 褚岩在跟她结婚之后,其实并没有收敛过自己。 就比如,他甚至专门跑到博士这儿偷过护照,而且偷了护照之后,还拿出了国,并且 在国外犯了事,害m国紧急冻结了博士在美联储的账户。 幸好当时已经改革开放,幸好当时博士在上层还有些影响力,经过多方周旋,他才能把自己的钱取出来。 但为了苏樱桃,为了那个只见过三次面,甚至没有说过一句的女人,他选择了沉默,把事情压了下来。 只是收回了褚岩偷走的护照,并且,拿护照在他头上狠狠搧了几下而已。 没人能经得起三次婚姻的变故,他希望这一回她能平平安安,顺遂到老。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74章 大结局(下)她是他前世的希望,也是…… 汤姆这会儿跟着段院长,正在看研究院的人小心的修理文物。 “咱们大佛石窟,总共有22尊大型雕塑,你找到了21尊佛塑的佛眼,小伙子,现在咱们石窟里,只剩下那尊主佛只有一颗眼睛没找到了,那双眼睛才zwnj;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你知道为什么吗?”段院长笑着,又zwnj;说。 汤姆蹲在段院长面前,看段院长清理着砖头,就问:“为什么呀。” “因为那颗不是烧制的玻璃石,而是螺体极为清晰的象雄天珠,是大唐僧人玄奘从赴西域取经的时候,在帕玉尔高原上捡到的,因为螺体神似眼珠,路过咱们大佛石窟,供给释迦牟尼佛的。”段院长感叹了一句:“现在,咱们还只有一颗,剩下的一颗没找到,所以还没安装。” 居然还有一颗眼珠没找到? 大佛石窟最大的一具造象,高达12米,比三zwnj;层楼还高,是依托整个山形雕出来的,汤姆现在抬头,也只能看到大佛的下巴。 他长嘘了口气,说:“要不我找一找呢?” “好,你找吧。”段院长笑着说。 宝秋一直想入团还没入,汤姆觉得,自己要能找到那一颗象雄天珠,也算大功一件,到时候记给宝秋,宝秋不就可以入团了。 想到就去做,汤姆在这些事情上有种盲目的自信。 不过既然说要找到一颗象雄天珠,汤姆首先得看看象雄天珠长什么样子。 段院长觉得这孩子好玩,毕竟所有的东西都是他找着的嘛,就带他去办公室看了。 一看,汤姆认识啊:“这颗珠子也是我找着的。” 当时他找到了21对佛眼,还有一颗天珠,当时褚岩说,那颗天珠是他从一个藏传佛教的上师手里拿到的。 据说是那位上师临死前,塞给他的。 哪另一颗呢? 应该不是被人偷走了,而是在那个僧人的手里吧,汤姆心说。 于是他问段院长:“咱们这儿有没有藏传佛教的上师啊?” 段院长一听,说:“原来有过一个,后来去了藏区。” “该不会,他是被褚岩褚营长送到藏区的吧?”汤姆说。 褚岩曾经往最远的南藏护送过一位上师,当时应该是革命刚开始的时候。 段院长清楚情况:“你还认识褚岩,对,当时就是他护送那位高僧去的南藏。” “那位高僧,再没留下什么遗物?”汤姆又zwnj;说。 当时正在破四旧,四处打打砸砸,那位高僧应该是怕佛眼要丢,所以随身带着,但zwnj;是,似乎他藏区之后就去世了,去世之zwnj;前,把一颗天珠塞到了褚岩的兜里,哪另外一颗,难道是遗失在南藏了? 不过,万一能从遗物中找着呢? “还真有遗物,是几卷经书和他的僧衣,被褚岩带了回来。”段院长说。 很多zwnj;事情在于行zwnj;动,汤姆搓了搓双手:“我去翻一翻吧。” 那位僧人临死的时候,应该是想给褚岩托付两颗的,估计是出了意外才zwnj;只托付了一颗,那另一颗,说不定在遗物里呢。 段院长觉得这孩子是真可笑,毕竟那些遗物他们又不是没翻过,早不知道翻了多zwnj;少遍了。 但zwnj;他还是把汤姆带到了曾经,那位僧人修行过的房间。 这就得说纯粹是汤姆的运气,老房子,又zwnj;矮又塌,已经眼看要塌了,汤姆的个头高,又zwnj;没进过这么老的房子,头碰在房梁上,哎哟一声,应声,从门框上掉下个东西来,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段院长把它捡了起来,因为上面沾着灰尘,一时间没看出来,但zwnj;是,他愣了一下,突然就说:“佛眼” 当时,那位僧人走的时候,革命派已经要冲进来了,僧人是被褚岩背走的。 大概是走的急,把一颗塞在门框里了,另一颗,塞褚岩兜里了。 “这是佛眼啊,小子,你找到的。”段院长惊讶的说。 汤姆嘿嘿笑了一下,特别不谦虚:“段院长,这算不算大功一件。” 这绝对属大功一件,东西就在最浅显的地方,可要不是汤姆碰这一下,他们永远都找不到。 …… “不要给我记功劳了,您给公安局报个案,就说这东西是邓宝秋找到的,行zwnj;吗?”汤姆又zwnj;说。 段院长擦拭着天珠,点了点头,再问:“邓宝秋,那是……” “我妹妹,最近正要入团,帮个忙嘛,让她能顺利入团,好吗?”汤姆又zwnj;说。 段院长惊喜于另一枚天珠,佛眼被找到的狂喜,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汤姆好开心啊,大功一件,他的宝秋妹妹终于可以入团啦。 修葺佛像,重安佛眼,就在此刻。 另外那个‘邓昆仑’已经走了,博士也从大殿里追了出来,看着他趁车离去。 他现在拥有对方所有的记忆,知道苏樱桃被羁押了,他甚至知道,自己急切的想去看她。 对于身体上的残疾,他并不在乎,他寄希望于褚岩寻找证据,同时,他也变成了一个不道德的人,他想去监狱看她,甚至劝她跟褚岩离婚。 如果她不愿意,他会等她,多zwnj;久都没关系。 即使褚岩从越南回不来,即使她被判无期徒刑,他也会一直陪着她。 秦钢和秦城监狱是有合作的,而他一直是秦钢设计院的顾问。 博士甚至认识秦钢监狱的监狱长,他想看她有的是机会。 这个时空里的博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去看过苏樱桃,但zwnj;就在此刻,他知道,那个‘邓昆仑’离开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他要去见苏樱桃,帮她打官司,甚至疏通人脉。 褚岩是个不合格的男人,他配不上她。 邓昆仑要把自己从一开始没有抓住的缘份给捡回来。 但zwnj;他为什么没去,整整二十年,离的那么近,就算他是行动不便,但zwnj;并没有瘫痪,也还没到坐轮椅的地步,只要拐杖能撑起身子,他就应该走到监狱,告诉她自己曾跟在她身后,跟着走过的那些路,他为什么没有去? 现在的邓昆仑,不明白前世的自己为什么那么懦弱。 她在离他30公里的地方呆了整整二十年,一堵高墙相隔,他居然因为自己行zwnj;动不便,就因为褚岩说她肯定不会喜欢他,就不去看她? 写zwnj;信有什么用,为什么他不去看她? 既然他都已经做好了,做一个不道德之人的打算,又zwnj;为什么不去看她? 不过就在这时,他又zwnj;看到一个穿着一身西服的年青男人走到了石窟门前,然后又看到他自己,虽然步履迟缓,但zwnj;并没有拄拐。 那还是十年后的他自己,依旧身材笔挺,穿着合体的西装,虽然步履迟缓,但zwnj;依旧没有拄拐。 而另外那个,穿着西服的年青人,看起来应该是个律师。 他交给‘邓昆仑’一个绿色的,铁皮烟盒,然后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但zwnj;是褚岩是在m国杀的人,他被判了死刑,而且他手里所有的东西,也在他逃跑途中被毁了,所以抱歉,他能带回来的只有这个。” ‘邓昆仑’颤抖着一只手,接过那个烟盒。 那只烟盒是殷建功的,里面装的是21对佛眼,以及一颗天珠。 这东西,殷建功卖给了阮红星。 博士大概明白了,褚岩一路追着阮红星到m国,并且在m国杀了阮红星。 但zwnj;是他因为用的是假护照,被m国警方抓了之zwnj;后,就在m国服刑了。 而他帮苏樱桃找的证据,也毁在他逃跑途中了。 只有这盒佛眼,天珠,是他从阮红星身上抢回来的,几经曲折,他把它们送了回来。 褚岩的节操在于,在国内怎么样都可以,是这个国家的东西,就永不能让它流到国外。 律师又zwnj;笑着说:“对了,他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就说,在他的妻子没有出狱的时候,请您不要去监狱看她,他还让我转告您一句,但zwnj;他希望您能给予她最好的照顾,举世无双的那种。” 美联邦政府,曾在76年的时候全联邦统一恢复了死刑,尤其是偷渡、杀人,只要这两样沾边,就是死刑,并且是立刻执行。 褚岩对妻子的误解,以及他的错误,已经让他付出了代价。 他无力zwnj;挽救妻子出狱,而他能带回来的,也只有那些被殷建功卖出国的佛眼。 总还是有一丝希望吧,哪怕她恨他,她在监狱里的日子,褚岩希望她的回忆里只有他。 所以风湿病痛并不是问题。 这是一个约定,来自褚岩死之zwnj;前的约定。 褚岩希望博士给苏樱桃最好的照顾,但zwnj;并不希望他去看她。 邓昆仑遵守了那个约定 当然,这时候邓珍已经入狱了。 博士也尝试着用书信的方式,跟苏樱桃开始了交往。 他在她身上犯遍了一切不道德的错误。 他甚至想过,运用自己的影响力zwnj;帮她减刑,让她早点出狱。 甚至为此还招来了不小的责难,毕竟没有苏樱桃改变过的那个社会,在八十年代,意识形态依然特别紧张,尤其是毒品方面。 而苏樱桃,是在报纸上看到这件事的。 然后她写zwnj;信给他说:我们的上一辈人,像您的母亲,是拿着大刀和长.枪去拼鬼子。我们这辈人的使命,是建设并维护这个国家,尊纪守法是必须的,至少我不憎恨法律,而且法律面前就该人人平等,说到底,咱们不都是普通人,不都应该遵纪守法的吗。 她那是劝他,让他不要再为了她,做违法反纪的事情。 邓昆仑曾被下放了十年,出来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投入了工作,而他一直知道自己没有犯错,自己是无辜的。 苏樱桃因为贩毒被判刑,二zwnj;十年,不得缓释,她也知道自己没有犯错,也知道自己是无辜的。 那么,他们憎恨谁呢? 憎恨这个国家吗? 但zwnj;国家,不就是由他们这些人所组成的吗? 十年.革命的错误,至少让这个国家找到了一条正确发展的路。 而对于贩毒,吸毒的重刑,至少威慑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让他们永远记得,鸦片亡国的痛,记得警钟长鸣。 如果说一个国家是个人的话,他们这一辈就是青春期的孩子,莽撞,冲动,时时在犯错,可他们也在犯错中成长了,不是吗? 褚岩不止带回了佛眼和天珠,他一路追到m国,甚至不惜被判死刑也要除掉毒贩的举动,对于华国边境的小国,是一种极大的震摄。 扼制了十多zwnj;年,让边境上的小国家,不敢再到华国的土地上为非作逮。 他们不是完美的人,都在跌跌撞撞中艰难求生,也都在为自己的行zwnj;为付出代价。 邓昆仑不是没见过苏樱桃,他是秦钢设计院的顾问,而秦城监狱和秦钢是有合作的,他有很多zwnj;机会可以见到她。 而且,他在跟她写上信之后,就开始认真医治自己的双腿,努力摔掉了拐杖。 他甚至经常骑着自行车,绕过监狱,望着那堵高高的高墙。 在那段一墙之zwnj;隔,却书信不断的日子里,他完成了大部分的设计工作,并且,跟她筹划着出狱后的美好生活。 不过,上辈子的他们俩最终见面了吗,她出狱的时候,他去接她了吗? 邓昆仑现在非常疑惑,也特别想知道这个。 当然,很快他就知道了。 时空的重叠总会有一个契机。 而另一个契机则是,在上辈子,最后一颗佛眼被人偶然找到,并且装在大佛眼眶里的时候。 那个找到佛眼的人是谁呢,他恰恰就是汤姆。 时间转到三十年后,当时的博士,正筹划去接马上要出狱的苏樱桃。 而邓长城,哦不,流氓律师汤姆,则在机缘巧合下,也来了大佛石窟。 并且,在四处乱逛的时候,也跟今天一样,碰巧,额头一撞,不小心就碰到了那个门框。 同样,那颗佛眼滚了出来。 当时的社会已经很开放了,这地方除了研究院,还有一个寺庙。 寺里的僧人对着汤姆这个西装革履,荷包鼓鼓的有钱人,当然要奉承两句,所以就对他说:“这个东西对我们石窟特别的珍贵,施主,你有什么要许的愿,现在可以菩萨说,他肯定会保佑你的。” 流氓律师汤姆扬头望着那尊大佛,想了很久。 这时的他,在经过贿赂、挑拨离间、人事施压,各种方式的剥夺之zwnj;后,已经让m国人,成功占比了秦工的大头,可谓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那么,他应该许个什么愿呢? 发zwnj;大财? 他已经有了。 来自事业上的成功,他也有了。 但zwnj;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不高兴,不开心,他甚至一点都不快乐。 汤姆扬头看着那尊慈悲的大佛,想了很久,却哑声喊了一声:“父亲。” 紧接着,他低下头,低低呜咽了一声:“对不起,爸爸。” …… 最美好的愿望,就得从小说起了。 邓长城多想在自己挨完打之zwnj;后回到家,不要看到叔叔也被人批d的伤痕累累,然后,一家人相对愁眉的样子啊。 他多zwnj;希望不要总吃保大妈做的那种难吃的饭菜。 多zwnj;希望在秦州,在首都,那些孩子不要对他有那么深的敌意。 他并不恨邓昆仑,也不恨罗衡,但zwnj;回忆里总有那么多zwnj;让他不愉快的东西。 那些东西是抛不开,抹不去的。 他总会想起那些无缘无故打自己的孩子,也总会想起部队大院里,那些孩子对自己满满的恶意。 他记得邓昆仑每每深夜回来,总是要坐在他的床前,摸摸他的手,捏捏他的脚,替他盖好被子。 那时候,他总要在心里默默喊一声爸爸的。 这个一路把他夹在掖下,扛在肩上,带着他漂洋过海,有任何危险,都会随时挡在他身上的男人,他就是他的爸爸啊。 他知道他没错,可他觉得自己也没错,那到底是谁错了呢。 “给我一个妈妈吧。”汤姆想了想,说。 但zwnj;同时又摇了摇头,因为他自己的妈妈太忙了,没时间在家,还死在要离开他的路上,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一个能永远陪着他的妈妈。 “给我一个东方式的妈妈吧,要漂亮一点的,要有多zwnj;多zwnj;的时间能陪着我的,而且要不骂孩子,不打孩子的。”这个年青人扬起头,眼里是纯真而又zwnj;狡黠,又zwnj;带着几分挑衅的笑:“你们的佛陀,能做到吗?” 据说,童年幸福的人,一生都在追寻童年的幸福。 而童年不幸的人,则一生都在治愈童年的不幸。 这是汤姆潜意识里,没有人能办得到的事情,也是他一生的追寻。 他只想要一个幸福的童年。 不要让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总还逃不开童年的惊惧。 哪怕喝着最名贵的酒,睡在最软的床上,梦里,却总在挨最痛的毒打。 他一生的噩梦,都在他的童年。 他不相信能有谁解决这个问题。 但zwnj;就在汤姆许愿的那一刻,时光回溯,也许这果真是个梦,因为在那一刻,时间就停止了。 而还在小谷村,因为婚事跳河的苏樱桃做完了她那个冗长的梦,也睁开了她的眼睛。 在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改变了。 …… 再说苏樱桃和杰瑞,珍妮几个,不过是摘了几个莲蓬而已,怎么看博士怪怪的,目光直勾勾的,就像给鬼打了一样。 “你没事吧,吃个莲蓬?”剥了一粒奶白色的莲子出来,苏樱桃递给丈夫说。 珍妮塞了博士一大个大莲蓬:“叔,我给你个大的,吃我这个吧。” 邓昆仑还没来得及接珍妮的,就见池塘里突然窜出个圆圆的脑袋来,那是杰瑞啊,他举着七八个莲蓬,正在问:“够吗,我这儿还有喔。” 博士给骇的脸都白了:“我记得邓东国不会游泳,他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 苏樱桃也很无奈,她这儿子跟别的孩子真不一样,没人能相信,他钻水里扑腾了几下就学会游泳了。 她在岸上瞎担心,人家在池塘里游的好着呢,跟条鱼一样。 而这时,刚刚找着了一颗天珠,并且深藏功与名的邓长城同志也回来了。 “走吧,叔。”他笑着说。 “走吧。” 邓昆仑于是去开车了,汤姆把混身**的杰瑞,以及他摘的一大抱莲蓬从水里拽了出来,这小家伙可真重啊,汤姆背他好费劲啊。 上了车,博士开着车,妻子就坐在旁边,几个孩子在后面吵吵闹闹,叽哩哇啦个不停。 邓昆仑松开挂的手,低声说:“对不起。” 哪怕只是个梦,哪怕那个梦最终在她要出狱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了。 那怕这辈子,她那么早的就来找他了。 但zwnj;他依然得为她梦里的那一生说句对不起。 她是他前世的希望,也是他今生的明灯。 而他的心里无限的愧疚,也只能化成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博士喃喃的,又zwnj;说。 他爱了她两辈子,这是邓昆仑两生,最圆满的事!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75章 番外1是继续努力当战斗机飞行员,还…… 现在是1982年。 这是空军某试飞大队的训练场。 空阔的训练场上,一群穿着雪白的空军服饰,面色黝黑的军人,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 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空中的电流发出嗡嗡的声响。 一滴汗珠落在地上,他望着天际线上,一个隐隐出现的黑点,干裂的嘴唇磕了一下zwnj;:“她回来了,邓珍回来了。” 顿时,人群中一阵躁动,有人拿起对讲机,讲了起来:“洞洞拐,按照原计划降落。over!” “洞洞拐收到。over!”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女孩子既沉稳,又不失青春活跃的嗓音。 一架银白色的小型歼-12在蓝天上划出一道银色的闪电,朝着地面上黄色的h型目标飞去,只见离地200米时放起落架,落地500米,稳稳停在了那个h型的标志中。 试飞大队的大队长回头,对拿着对讲机的王腾说:“这真是头一回开zwnj;歼-12?” 王腾斟酌了一下zwnj;,才说:“在我们红岩军区的时候开zwnj;过民zwnj;兵队的苏-27。” “你们真是不要zwnj;命了,敢让孩子开zwnj;着那玩艺儿上天?”大队长吃惊的说。 王腾的脸上这回展现的,就是带着满满的自豪的笑:“我们红岩军区,她是唯一一个敢摸飞机的女兵。” “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后可不敢那么干,苏-27的伤亡率在5%,你们怎么能拿小孩子的生命开玩笑。”大队长说。 苏-27,是苏联曾经援助给华国的老战机,混身每个零件都叮咛哐啷作响,起飞难,降落更难,而驾驶战斗机,哪怕是训练,一旦过程中发生意外,没有伤,只有亡,所以要慎之又慎。 王腾给大队长敬了个礼:“好的。” 看zwnj;邓珍从飞机里出来,一帮人朝着她走了过去,大队长握了握邓珍的手:“飞行演练特别成功,恭喜你,邓珍同志,回去记得zwnj;好好训练,国家总有岗位需要zwnj;你。” 珍妮摘下zwnj;头盔,满脸是汗,本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但是在听到回去记得zwnj;好好训练,国家总有岗位需要zwnj;你时,笑容凝结在脸上了。 转头,短发,瘦高高的小姑娘看zwnj;着王腾,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腾抿着唇摇了摇头,珍妮依然执着的看zwnj;着他。 “走吧,回军区。”王腾眼神示意。 珍妮还是不想走,倔犟的看zwnj;着大队长,想从他的脸上看zwnj;到原因,看zwnj;到为什么。 今天是空军某大队试飞员的选拨现场,邓珍为了这次考试,在红岩军区开着一架破苏-27整整练了两个月,皮都晒脱了几层,笔试全部100分,才拿到这次选择的资格。 她也是选择中唯一的女兵,也是最后一个飞的,她自信自己比那些男战士开的更好,为什么她会落选。 就像她出发前,张迈跃说的那样,女孩子在某些行业,哪怕做的再好,人们更倾向于,选择男人? 但她分明做的很好,她还跟婶婶说过,自己这回肯定会成功的。 这叫她回去,怎么有脸面对婶婶。 “快走,这是命令。”王腾又说。 大队长,考官都已经离开了,现场的军人们忙忙碌碌,正在让一架架歼-12入库,珍妮给王教官瞪着,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从空军大队出来了。 出来之后,上了车,王腾开上车,才说:“不是你的问题,就在昨天晚上,有一个叫吴荣根的飞行员,开zwnj;着一架米格-19,叛逃到对岸了。” 珍妮乍一听到,愣了一下zwnj;,心说,一个飞行员判逃,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随即又恨不能捣自己一拳头:血统,还是血统的问题。 她的母亲是m国的吉普赛人,这才是她不能入选最大的问题。 “回去之后到咱们通讯组工作吧,通讯组的工作轻松,你妈不也想让你轻松一点。”王腾说。 珍妮坐在副驾驶座上,半天,终是一言不发,但是鼻孔里的气zwnj;特别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倒说句话呀,回去会不会想不开zwnj;?”王腾吼着问。 “报告连长,不会。”珍妮也在吼。 “会不会玩冲动那一套,搞自杀什么的?”王腾又问。 珍妮眼望着前zwnj;方,憋了半天才吼了一句:“就算您自杀了,我也不会。” 王腾顿时愣住,这叫什么话zwnj;? 这丫头各方面都好,就是性格太倔。 王腾在她16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她,给她当教官,到她从空军某学院毕业,调到红岩,是她的连长,跟她算是老相识了,但是,从来没见过,这丫头跟谁多说过几句话,也从来没见她笑过。 有些男兵取笑,说邓珍是个木头人,有时候他也觉得zwnj;,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个木头人,作为全红岩军区最漂亮的女孩子,没有一个小伙子敢追,就说她的性格有冷。 在王腾看来,这丫头不止冷,还倔,倔的就像一头牛。 到了军区门口,车还没停,她突然一把打开zwnj;车门,下zwnj;了车,给王腾敬个礼,飚嗖嗖的,转身就跑。 王腾加了一脚油,转身刚想走,突然就看zwnj;见,硬冲冲的邓珍的身体在一瞬间,变的柔软了,而且,她伸开zwnj;双臂,像一个女孩子一样,特别轻跃的,朝着一辆车跑了过去。 真是奇怪,邓珍居然会有,像女孩子的一面? 那一辆崭新的吉普车,车前面站着一个个头高高的小男孩,脸蛋长的特别周正,嘴里唆个冰棍儿,正在眼巴巴的看zwnj;着远处。 而邓珍跑过去之后,把车前的小男孩子举了起来,抱着他,转了个圈。 王腾最早的时候,就是邓珍的军训教官,看zwnj;着那个瘦高高的小男孩,盯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这不那个小土豆?” 曾经到军区看望过珍妮的杰瑞,还是一只小土豆,但现在,他已经抽条子,长成一个瘦小子啦。 苏樱桃正在车上修自己的《轻工厂股份制改革规划书》,杰瑞开zwnj;始拍车门了:“妈妈,我姐姐来啦。” 放下规划书,打开zwnj;车门,苏樱桃还没问,珍妮立刻说:“没考上。” 既沮丧,又难过,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樱桃其实早知道这个结果,因为今天一早,邓昆仑在首都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就说,全军通报,说有一个飞行员叛逃到对岸了。 华国就是这样,很多事情,要zwnj;不发生什么意外,凑凑和和,大家也就过了,但万一出一件恶性.事件,政策刷的一下zwnj;收紧,就得冤死一帮无辜的。 一个飞行员叛逃,据说到了对岸,当zwnj;时对岸就奖励了5000两黄金,还授予了大校职位。 在国际上,报纸新闻整个传开zwnj;了,今天一早,博士就看zwnj;到了,那位飞行员和对岸高层握手的新闻照片。 就是可以怜了珍妮,跟那个王八蛋任何关系都没有,但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在飞行员的考试中,被刷下来了。 “上车吧,去接你叔。”她说。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让孩子自己消化吧。 邓昆仑这趟是出了趟国,参加世界重型机械展览会,今天也才刚回来,要zwnj;在秦州下zwnj;飞机。 苏樱桃这车也才是刚换的,接博士只是顺带,飚一趟她的新车,才是苏樱桃真正的目的。 今年,博士已经44了。 毕竟是出国,从飞机场出来,穿着雪白的衬衣,手臂上搭着藏青色的西装,远远望去,那叫一个风度翩翩。 不过,博士脸上也带着一丝释怀,问了珍妮一句:“没考上吧。” 在得到确定的回答之zwnj;后,他简短的说:“回家。” 博士这趟是去了趟m国。 回来当然大包小包,而那些包,由跟他一起出国的吴晓歌,放到了吉普车的后备箱里。 曾经是小土豆,现在抽成高梁杆子的杰瑞趴在后座上,看zwnj;爸爸打开zwnj;一只行李袋,从中取出个四四方方,但是,用赤橙黄绿的颜色区分的小方块来,就好奇的问:“爸爸,这是什么呀?” 博士笑了一下zwnj;,还没说话zwnj;,吴晓歌把那只魔方给打乱了,打乱之后递给了杰瑞:“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你试试能不能把它的颜色复圆,好不好?” 这是一个四阶魔方,吴晓歌回来的时候,在飞机上玩了一路,最快复圆它,用了四个小时,不吃不喝。 不过杰瑞比一般孩子聪明,他想看看zwnj;,这小家伙两个小时内,能不能复圆它。 博士上了车,看zwnj;珍妮闷闷不乐的,于是说:“在部队干文职也不错,飞行员领域,就连m国那么自由,开zwnj;放的地方,都不向女性开放,咱们华国目前也没有,你考不上也没什么的,放宽心吧。” 苏樱桃跟博士的看zwnj;法是一样的:“对啊,搞文职。这回我让你叔给你买了些化妆品,邓昆仑,你给孩子买了吧。” 这么多年,苏樱桃自己没生女儿,一直在致力于,把珍妮打扮的美美的。 可惜这丫头一身短发,一件线衣穿三季,冷了就在外面套件外套,从来不修饰自己的边幅。 父母都这么说,珍妮还有什么话zwnj;说。 “叔叔,我拼好啦。”杰瑞不闷不哼了一路,突然举起魔方,对吴晓歌说。 吴晓歌看zwnj;了一下zwnj;表,只过了十分钟啊。 这小子就把一个四阶魔方给拼好了? “还有更难的吗,这要zwnj;真好玩呀。”杰瑞捧着个魔方说。 吴晓歌连忙把魔发塞到了旅行袋里,然后说:“还有更难的呢,回家让你爸跟你比赛拼去。” 他得zwnj;瞒下zwnj;来,这可太丢人了。 他好歹也是新华国第一代上了清华的大学生,拼起魔方来,居然比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这要zwnj;瞒着,不能告诉任何人。 转眼车就进了秦城重工的厂区了。 家还是那个家,还是在轻工厂的小白楼,不过六年过去了,这地方跟原来也完全不一样了。 俗话zwnj;说的好,钱在哪儿哪儿好,秦州可是整个红岩,比省城都繁华的地方,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小商小贩到处都是,路上每一个门面里都是做生意的人,土地管理办法还没处来,人们见缝插针,处处盖的是房子。 在这种拥挤,嘈杂的环境中,被几十亩农场环绕着的小白楼简直就是一方净土。 “哟,邓博士回来啦?”下zwnj;车的时候,碰上张爱国家段大嫂,她笑着说。 张爱国年龄大了,虽然还没退休,但已经退居二线了,而段大嫂呢,现在可以说是厂里比较风光的那一类人了。 就那么糊糊涂涂养大的几个孩子,两个儿子在部队上,一个还是空军,还有一个儿子考上大学了,最次的一个,现在在秦城重工车间里工作。 人嘛,年青的时候拼岗位,拼工资,年龄大了,拼的就是孩子。 而最叫段大嫂得zwnj;意的,则是她家小爱。 谁都想不到吧,小时候普普通通一个小女孩子,一开zwnj;始是在轻工厂搞点小业力,但现在自己开zwnj;了一个服装店,专门做着卖服装,一个月的收入,比他爸的工资还高着两三倍,上个月居然赚了一千块。 整整一千块呀,赚到钱,立刻给段大嫂买了三金。 现在的段大嫂,金耳环,金戒指和金项琏都戴上了。 博士向来不怎么跟这儿的女同志们聊天的,也不过点了点头。 而段大嫂呢,显然今天是有什么事情来堵博士两口子的,堵着博士,还是不肯让他走,就问了一句:“听说博士去的是m国,你家那个汤毛在m国过的怎么样,还回来不?” 她这么一问,苏樱桃和杰瑞几个,才恍然大悟似的想起汤姆了。 “对啊,你这回去,见汤姆了吗?”苏桃也说。 汤姆出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是1979年,正好国家要zwnj;选拨,送一批年青人出国留学,张爱国的儿子张必成,以及宋正刚的儿子宋长征都报了名,争一个名额,汤姆一辈子的好运气zwnj;,据说在首都,他因为乖巧,积极,最第一个被敲定名额的,当zwnj;然最后是他争到了。 然后张必成上了军校,现在在空军某部服役。 宋长征则考上了人民大学,现在已经毕业,据说在首都坐机关,是一名人民干部了。 自那以后,段大嫂就经常爱来问问:“你家汤毛回来了吗,还回不回来。” 孩子一养大,只要出了门,就跟离了弦的箭似的,两国本身就离得zwnj;远,倒是可以打电话,但据说汤姆总搬家,而且,他也不可能经常打电话,至于写信,汤姆可没那种习惯,他在家的时候还好,这一走,就跟黄鹤似的,寥无音讯了。 所以苏樱桃也看zwnj;着博士呢:“汤姆呢,你见过他吗?” 说起汤姆,博士去了m国,当zwnj;然见过。 不过,不是汤姆主动来找博士,而是博士千辛万苦,千里迢迢去找的他。 而且,俩人之zwnj;间还生了一场气,博士是臭骂了汤姆一通才回来的。 不过关于汤姆的事情不能在这儿说,毕竟刚下zwnj;班,老邻居都在,博士是打算在床上慢慢跟苏樱桃说的。 至于段大嫂,苏樱桃一直说,她的心思是,最好汤姆从此永远不要zwnj;再回来,一直留在国外,她的心里就会舒服,要zwnj;汤姆回来了,她心里就会不高兴。 还说让博士不信走着看zwnj;。 79年送到m国的公派留学生们,可是国家公费派出国留学的,要zwnj;不回来,那堪比叛国,所有人都希望他们能去几个,回来几个,为什么有人会不希望汤姆回来? 博士不屑于去揣摩段大嫂的心思,提起旅行包,转身进门了。 苏樱桃给博士列了个单子,单子里有一个lv的包,那是她除了化妆品之zwnj;外,最期待的东西,这不,拉开zwnj;行李袋就想看,博士有没有给她买,有没有买到她的心思上。 活了两辈子,苏樱桃很看zwnj;得zwnj;开zwnj;,钱留着没有任何用,该花就得zwnj;花,尤其得花在自己身上,让自己开zwnj;心最重要zwnj;。 不过一回头,又差点撞上段大嫂。 都是老邻居,但苏樱桃跟白娟的关系都比跟段大嫂好一点。 而且两家子并没什么交际啊,她咋今天看起来既热络又好奇的。 “你家邓珍今天去考空军了吧,看zwnj;她不高兴的样子,一看zwnj;就是没考上。”段大嫂说着,踮起脚,想摸一下zwnj;珍妮的脑袋。 苏樱桃打开zwnj;了旅行袋,看zwnj;到一只黯红色的漆皮包,摸上去手感是真好,镀了银的拉琏银光闪闪,这恰是她想要的包,不错,博士挑的这个颜色,恰衬她最近新买的一套衣服。 不错,博士的眼光和审美一直是在线的。 抬头,看zwnj;段大嫂脸上带着好奇,又有点谄媚的笑,苏樱桃突然发现她今天的来意了。 邻居之zwnj;间也有攀比。 汤姆出国了,张必成和宋长征没出成,李薇不甚高兴,但至少能维持面子,段大嫂的不高兴,差点就要zwnj;写在脸上了。 私底下zwnj;,跟好多人念叨过,说邓长城本身就是个m国的孩子,据说在m国还有遗产,这一出去,保准就不回来了。 人嘛,年龄大了,都喜欢比较孩子。 张小爱开服装店赚得zwnj;多,段大嫂就要大说特说,很多时候,你不拿自身跟邻居,亲戚比,但是,你不得zwnj;不成为他们生活中,幸福感的来源。 还有一点,虽然苏樱桃今年才33,但是珍妮和汤姆已经长大了呀,她迫不得zwnj;已,提前zwnj;加入了中年人团队,而这个年龄段的人心目中,孩子们的婚事,就是第一位的。 苏樱桃笑着说:“段大嫂是来说亲的吧,是不是想给我们家邓珍介绍个对象?” “对啊,你家邓珍想当飞行员,那是不可能的嘛,咱们家必成就是个飞行员,是军人,还工资高,咱们知根知底,你家邓珍也在部队上,我家必成也在部队上,两个都是军人,多好啊。”段大嫂心说,苏樱桃不愧是小白楼第一精的女同志,她都不用张嘴,就知道她是来干嘛的。 珍妮今年22,从空军某学院刚刚毕业,现在回了红岩军区,目前还没有分配兵种。 张必成比汤姆他们年龄大一点,今年应该有28了,是一名空军部战斗机部队的飞行员,真要zwnj;说珍妮想相处,是挺不错的。 但是苏樱桃前zwnj;几天才听白娟说,张必成谈了一个社会上的女朋友,张爱国夫妻嫌那姑娘没正式工作,是个社会人口,打死不同意,而那姑娘呢,性格也辣,跟张必成睡了之zwnj;后,据说还怀上孩子了,最后是段大嫂带着去悄悄打的胎,段大嫂两口子还赔了人家些钱呢。 给女孩子介绍对象,首先zwnj;得zwnj;人品过得zwnj;去。 张必成显然人品不行,她又怎么可能让他跟珍妮处。 不过,显然这还不是段大嫂的最终目的。 因为苏樱桃没说话zwnj;,从旅行袋里一样样往外拿着些瓶瓶罐罐,纸盒子类的东西,一直笑呵呵的,以为她是乐意的,心情好,于是又说:“咱们必成现在是上尉,连级干部,一个飞行员的苗子可不好找,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zwnj;好的儿媳妇就只要你珍妮,皮肤黑,不打扮,人本分。” 这叫什么话zwnj;,珍妮可是空军某学院四年优秀的大学生。 在段大嫂的眼里,怎么听起来跟头老黄牛差不多。 而且,紧接着,她又说:“咱们小爱让我问问你,你们厂里这茬换的工装,不行就放到她那儿做?” 这才是段大嫂的最终目的。 把珍妮介绍给她家的优秀儿子,但是,要zwnj;苏樱桃厂里工装的业务,介绍啥对象啊,全是生意。 所以,在苏樱桃看zwnj;来,自家珍妮是全华国顶尖优秀的女孩子。 但在段大嫂眼里,只是一个,知根知底,勉勉强强,她能看上的儿媳妇。 “您操心的太早了,我这邓珍啊,至少目前不嫁人。”苏樱桃旋开zwnj;一管口红,在手臂上试着,笑着说。 段大嫂也在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必成可是个飞行员,邓珍最喜欢的,不就是飞行员吗。给我们家必成主动介绍对象的人家,快把我家的门槛踏断了,要zwnj;不是我瞅好了邓珍……” “不是说她想嫁飞行员,她是想自己当zwnj;飞行员。”苏樱桃合上品红,收了脸上的笑说。 段大嫂虽然不知道昨天有个飞行员叛逃那种党内发生的,巨大的,轰动性的事件。 但是,以她,一个战斗机飞行员母亲的视角来看,这不是瞎掰掰嘛。 华国部队上,从49年到现在,有几个女飞行员? “咱们华国的几个大军区,就没有女飞行员。”段大嫂笑着说。 苏樱桃盯着段大嫂,一字一顿说:“那我们家邓珍就是第一个!” 真是怪事儿,分明是一只鹰,却要被麻雀讥笑,说它长的柴,珍妮和张必成,甚至和所有人,就不是一路人呐。 段大嫂愣在那儿,脸色白白的。 珍妮在看杰瑞玩魔方,咬着唇就噗嗤笑了一下zwnj;。 “姐,你笑啥呀。”杰瑞扬头问。 珍妮摸了一下zwnj;他的脑袋:“玩你的,没笑啥。” 虽然从16岁开zwnj;始,先zwnj;是以民zwnj;兵的身份加入部队,然后考上空军院校,读了整整四年大学,毕业后,又顺利调回红岩军区,期间一回回,晒蜕皮都不算什么,甚至在训练中,以珍妮的体能,都累休克过好几次。但是在她加入部队之zwnj;前zwnj;的三十多年中,没有一个女性真正成为战斗机飞行员。 而且,刚刚出了开zwnj;着战斗机叛逃那种事情,珍妮哪怕当zwnj;兵,也绝对不可能再有摸飞机操纵杆的机会。 但是听婶婶这么怼段大嫂,她还是很开zwnj;心。 特别开心。 以及,珍妮还觉得zwnj;有一点纳闷,汤姆是79年,也就是在他19岁那年出的国,他应该是在m国一所着名的大学里读书的,但是,珍妮整理她叔的旅行包时,怎么发现好几张英文版的退学警告? 这些退学警告被揉的皱皱巴巴,但又重新压平,夹在一本《毛选》中。 汤姆已经有一年多没写过信了,该不会,他因为学习成绩太差,被大学给退学了吧? 那他现在,到底在哪儿?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76章 番外2想让珍妮当飞行员,还得汤姆想…… 段大嫂碰了个软钉子, 出门的时候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就那个珍泥,也能当飞行员,呵!” 又气, 她心里又不舒服, 张小爱的服装店,上个月是靠着秦城重工的工作服,才amp;zwnj;猛赚了一amp;zwnj;笔, 人amp;zwnj;赚钱是会上瘾的。 上个月赚了上千块,这个月, 听说苏樱桃也要给厂里的职工换服装, 张小爱才amp;zwnj;想到的这个门路, 可苏樱桃不接招, 怎么办? 珍妮都已经大学毕业了, 22了, 张小爱24了没嫁出去,段大嫂就急的团团转。就不信她苏樱桃能不着急,看谁急过谁吧。 打发走了段大嫂,苏樱桃上了楼,就见博士从随身带的黑色皮包里, 掏出一amp;zwnj;个徽章,端端正正的, 摆到了他书amp;zwnj;房的书amp;zwnj;桌上。 那个徽章上有三个字母, rsm, 而在下amp;zwnj;面amp;zwnj;,有一amp;zwnj;行中amp;zwnj;文:革命□□共青团。 把那个徽章放到桌子上之后,他又伸手,捶了一amp;zwnj;下amp;zwnj;桌子。 一amp;zwnj;个人amp;zwnj;, 默默坐在桌子前。 苏樱桃还在想,要怎么才amp;zwnj;能让珍妮加入空军呢,尤其是,她的梦想是当个真正的战斗机飞行员,而这些事情,凭她是办不到的。 现amp;zwnj;在是十月,农场里这几年效益好,十一amp;zwnj;的时候,苏野宰了些羊,给秦城重工和轻工厂的领导们一amp;zwnj;人amp;zwnj;送了一amp;zwnj;只,博士在国外吃的全是西餐,估计饿坏了,也馋坏了,苏樱桃得给他红焖一amp;zwnj;锅羊肉,再拿葱和孜然爆上一amp;zwnj;盘,埋头做了半天的饭,估计着,博士闻到香味,就该下amp;zwnj;楼了。 结果菜都炒好了,始终不见他下amp;zwnj;来,于是上了楼。 博士好在桌子前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勾勾的,就那么站着。 “你amp;zwnj;怎么回事?”苏樱桃于是问。 博士张嘴一amp;zwnj;句,把苏樱桃吓了一amp;zwnj;大跳:“汤姆,他估计没法正常回来了。” 刚才amp;zwnj;段大嫂来,两只眼睛滴溜滴溜,最好奇的就是汤姆出国之后,还会不会回来。 汤姆这才amp;zwnj;走了三年,走的时候19岁,像个小傻子一amp;zwnj;样,一amp;zwnj;步三回头,五根瘦长amp;zwnj;的指头伸了又屈,屈了又伸,不停的说:“婶婶,就五年,你amp;zwnj;相信我,五年后我肯定amp;zwnj;回来。” 还跟自己的小伙伴们言之凿凿的说:“我小时候就在m国呆过,现amp;zwnj;在去,也只是去学对方发达的科学技术和知识,他们先进的思想,等我学到了,我就马上回来,建设我们的祖国。” 这可真是,在哪个山头就唱哪个山头的歌。 才amp;zwnj;去了三年,居然就不回来了。 “不会吧,他自己跟你amp;zwnj;说的?”苏樱桃失声问。 “倒也不是,是认识他的人amp;zwnj;说的,我跟他只见了一amp;zwnj;面amp;zwnj;,连话都没说上,他就逃走了。”博士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说。 啊,连他叔的面amp;zwnj;都不见,还逃走,这是为啥? 倒不是说孩子留在m国不好,也不怕自己把孩子送出去,回不来了丢脸。这方面amp;zwnj;苏樱桃都很坦然,毕竟大人amp;zwnj;有大人amp;zwnj;的想法,孩子要走孩子自己的路。 关键问题是,汤姆为什么就那么坚决的,突然要留在m国了? 而且,还要逃开amp;zwnj;博士? 不过博士再一amp;zwnj;讲,苏樱桃就发现amp;zwnj;了,情形比她想象的还要夸张。 却amp;zwnj;原来,汤姆一amp;zwnj;到m国,居然就碰上了一amp;zwnj;个组织,名字叫美国革命□□,简称rcp。 而那个党派信奉的,是古典斯大林主义,和毛的革命主义。 他们最崇拜的就是斯大林和领导,毛。 然后,汤姆发现amp;zwnj;那个组织居然没有共青团,于是当即,就在m国的美革共成立了一amp;zwnj;个共青团。 还别说,因为他强大的人amp;zwnj;际交往能力和亲和力,居然在两三年间,给自己发展了几千个团员,搞那种事情,学习肯定amp;zwnj;就搞不好了,每个学期学分修不满,当然要被学校做退学警告。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更amp;zwnj;夸张的是,m国虽然自由,但人amp;zwnj;家是资本主义下amp;zwnj;的自由。 而那个所谓的美革共,是搞社会主义的。 属于一amp;zwnj;个非法党组织,党首属于被通缉分子。 至于汤姆,在组织成立了共青团的那天,就属于被通缉分子了。 所以现amp;zwnj;在不是汤姆想不想回来,而是全美的fbi都在抓他,都想把他赶回华国。因为据说,在他没去之前,那个党派只有屈屈2000人amp;zwnj;,在他这三年,不务正业,不读书amp;zwnj;,一amp;zwnj;回回拿着退学警告的努力下amp;zwnj;,党派已经发展到一amp;zwnj;万人amp;zwnj;了。 所以他不是逃博士,而是逃fbi的抓捕。 博士到他所就读的哈佛法学院,拿到了一amp;zwnj;大堆的退学警告,跟教授、跟院长amp;zwnj;谈了很久,苦口amp;zwnj;婆心劝对方再观察他一amp;zwnj;年,然后好容易,千辛万苦找到汤姆,结果呢,俩人amp;zwnj;还没说上几句话,汤姆听说fbi的人amp;zwnj;跟着来了,就立刻逃走了。 博士能不生amp;zwnj;气吗? 回来的路上差点没给气死。 这可完全是苏樱桃没想到的,汤姆从一amp;zwnj;个极端走上了另一amp;zwnj;个极端。 跑m国发展社会主义,并且成了通缉犯。 现amp;zwnj;在她不担心他不会回来,而是要担心,最后他要被遣返了。 “下amp;zwnj;楼吃饭吧,大不了拿不到文凭,被遣返回来,到时候可以凭你amp;zwnj;的关系进重工厂搬钢筋,也可以到我们轻工厂卖布,咱不愁他没工作干。”苏樱桃淡定amp;zwnj;的说。 看博士瘦了很多,估计这回,汤姆把他气的好几天没吃饱过饭。 年龄大了之后,博士还有个胃痉挛的毛病,捂着胃闷了会儿,对苏樱桃说:“我有他最新的电话号码,而且,我跟哈佛法学院的教授谈过,对方答应再给他一amp;zwnj;年的观察期,现amp;zwnj;在m国是夜里,今天晚上你amp;zwnj;给他打个电话,再劝劝他吧。” 孩子可以犯了错,大人amp;zwnj;可以骂,说从此不管他,但是,该管还是忍不住要管。 汤姆在m国搞社会主义,那是天真的想法,也注定amp;zwnj;不可能成功。 他的大学不能不读,尤其是哈佛的法学院,从那个学校能学到最先进的,用于国家管理的知识,有多少人amp;zwnj;能有汤姆现amp;zwnj;在的机会,进法学院? 哈佛法学院,号称m国总统的摇篮。 博士送汤姆出国学法的时候,是寄希望于,他毕业之后,能回来当一amp;zwnj;个好干部,把资本国家政治管理上的丰富经验,实amp;zwnj;践到华国的政治工作中amp;zwnj;。 即使他能通过关系帮汤姆在被遣返后,找一amp;zwnj;份扎钢筋,搬钢筋的工作。 但总还是希望,华国能有一amp;zwnj;个,从m国哈佛法学院毕业的干部呀。 “行吧,我晚上给他打电话。赶紧下amp;zwnj;楼吃饭。”苏樱桃连忙说。 在听说汤姆在m国的三年中amp;zwnj;,突然变成逃亡的小混混之后,原本就可爱的杰瑞和珍妮俩,在博士两口amp;zwnj;子的眼中amp;zwnj;,顿时又可爱了不少。 而就在他们吃晚饭的时候,关于那个战斗机飞行员叛逃的消息,正式上了晚上七点的《新闻联播》。 现amp;zwnj;在,秦城所有领导的家里,都有黑白电视机。 段大嫂正在看电视,张小爱缝纫机骨碌碌的,正在匝衣服,段大嫂磕着一amp;zwnj;只瓜子,回头就对张爱国说:“就邓珍那样儿的,也想当飞行员呢,我听说她妈在m国是个妓.女,她能当飞行员才amp;zwnj;怪。” 一amp;zwnj;个飞行员的叛逃,更amp;zwnj;加注定amp;zwnj;了珍妮不可能成为飞行员。 再说苏樱桃,要不是段大嫂用那么浅薄的目光看珍妮。 要不是她一amp;zwnj;直以为,在m国归心似箭的汤姆居然要留在m国闹革命,她对珍妮想当飞行员的梦想,并不太看重。 但现amp;zwnj;在,汤姆在m国成了通缉犯,而且随时面amp;zwnj;临着被遣返。 回来之后,估计顶多也就在轻工厂跑跑业务,卖卖布了。 她觉得珍妮这个飞行员,自己非争取下amp;zwnj;来不可。 不过现amp;zwnj;在国家局势这个样子,哪怕她跟军区的领导很熟,这事儿该怎么办呢? 这不,眼看晚上十点了,博士本来在楼上的,下amp;zwnj;了楼,示意苏樱桃给汤姆打电话。 家里的电话开amp;zwnj;通了国际长amp;zwnj;途,不过还需要接转。 不过打了几通都没人amp;zwnj;接听,显然,汤姆在逃亡中amp;zwnj;,又给自己换了潜藏的地方了。 第amp;zwnj;二天一amp;zwnj;早起来,苏樱桃得去趟红岩军区。 珍妮的工作马上要分配,分配到一amp;zwnj;个岗位,至少要干两年吧,要是在通信班呆两年,她原来训练的那些实amp;zwnj;战经验和技术,估计得全还给马克思。 虽然知道很难,但苏樱桃至少得去跟齐司令谈谈,看在目前这种情况下amp;zwnj;,她们俩口amp;zwnj;子要怎么做,才amp;zwnj;能给珍妮争取到一amp;zwnj;丝机会。 “这个实amp;zwnj;在难办,邓珍确实amp;zwnj;很优秀,但是现amp;zwnj;在咱们党内正在清查血统,邓珍这个血统是大问题。”军区,齐司令员说。 苏樱桃当然知道血统是大问题,但她也知道,钱学森还被m国空军和华国空军同时授予了上将职位呢。 “既然说是血统的问题,需不需要我们做点啥,以证明我们珍妮绝对不可能叛逃?”苏樱桃又问。 齐司令员性格比高司令圆滑一amp;zwnj;点,笑着说:“那可太难了,咱们军区是有规定amp;zwnj;,对国家有特大做贡献的军人amp;zwnj;,可以挑定amp;zwnj;岗位,但是这个特大贡献,一amp;zwnj;般人amp;zwnj;怎么可能有机会获得?” 正好就在这时,陈超走了进来,拿着一amp;zwnj;份文件,对齐司令员说:“司令员,您看,这是咱们前阵子在实amp;zwnj;战演练中amp;zwnj;牺牲的那位王斌同志家属的来信,她说,希望咱们能把她儿子特招入伍,最好还是安排在野战部队,这也是王斌生amp;zwnj;前的希望。” 齐司令员正好现amp;zwnj;场教学,就对苏樱桃说:“这位王斌同志,是在实amp;zwnj;战演习中amp;zwnj;以身捂了手榴.弹,救了三个战士的命,这才amp;zwnj;算特大做贡献,那么,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加入野战部队,我们就会酌情考虑,尽量满足他的希望。” 指了指珍妮的档案,他又说:“女孩子嘛,干点文职也好,何必非要加入飞行大队呢,太辛苦了点,你amp;zwnj;说呢?” 显然,要是珍妮能做出一amp;zwnj;点特大贡献,只要能立个大功,她只要提要求,还是有可能被调去当飞行员的。 但是,你amp;zwnj;从哪儿,能找到一amp;zwnj;个,像那位王斌一amp;zwnj;样,一amp;zwnj;个人amp;zwnj;趴在□□上,自己被炸的四分五裂,却amp;zwnj;能救三个战士性命的功劳去? 这不,开amp;zwnj;车回到秦州,进了小白楼的院子。 br> 珍妮最近休假,但并没有去任何地方玩一amp;zwnj;玩,或者amp;zwnj;走一amp;zwnj;走的。 这小姑娘,小时候还有个张迈跃可以一amp;zwnj;起玩儿,但等长amp;zwnj;大之后,张迈跃考上大学,谈了恋爱,跟她也就没时间来往了。 她在家呆着,又闲不住,正好小白楼的大白.粉好些年没刷了,提个灰桶子,杰瑞在下amp;zwnj;面amp;zwnj;帮忙,她在外头漆墙,一amp;zwnj;排小白楼,别人amp;zwnj;家都是灰秃秃的,就她,把自家漆的又白又亮。 蓝天碧野,雪白的小白楼,过了这么些年,这几幢小白楼,依旧是整个秦城最美的风景线。 而博士家,则是这一amp;zwnj;排风景线里,最靓丽的一amp;zwnj;家子。 博士正在家里接电话,苏樱桃推门进屋的时候,听见博士说的是英文,还下amp;zwnj;意识的问了一amp;zwnj;句:“是不是汤姆打来的?” 说英文的,肯定amp;zwnj;是m国的电话,而只要是m国的,就有可能是汤姆打来的。 苏樱桃现amp;zwnj;在不担心汤姆会不会回来这件事儿。 担心的是,他要被fbi给遣返,给m国一amp;zwnj;大脚踢回华国。 那不,博士接完电话,把电话挂了之后,顿了半天,才amp;zwnj;说了一amp;zwnj;句:“是汤姆,他说,咱们华国海关这边,有人amp;zwnj;借着出口amp;zwnj;产品,往m国走私象牙,让我打电话到海关,举报一amp;zwnj;下amp;zwnj;这件事情。” 顿了会儿,电话又响了。 这回,是苏樱桃接的。 “婶儿,我是你amp;zwnj;小汤姆啊婶儿。”电话那头,传来汤姆熟悉的声音,听起来很匆忙,急急忙忙的说:“我叔那人amp;zwnj;性格古板,估计想不到太多,你amp;zwnj;懂得,我在这边可是在干大事业,我的名字可不能透露,你amp;zwnj;跟我叔说说,可以举报象牙的事,但不能把我供出来,不然我的罪行又得加几条。不行,fbi在追我,婶儿,我爱你amp;zwnj;,爱杰瑞,爱你amp;zwnj;们一amp;zwnj;万年,再见!” 嘟的一amp;zwnj;声,电话只剩下amp;zwnj;盲音了。 苏樱桃还握着话筒,转头看窗外,戴着一amp;zwnj;顶报纸糊成的帽子,正在刷墙的珍妮,再低头看看鼻子上和脸上都沾着白灰的杰瑞,突然之间,就发现amp;zwnj;办法了。 让珍妮打电话到海关,举报象牙的事情不就行了? 海关虽然不属部队,但这也是属于对国家的大功一amp;zwnj;件啊。 就是可怜汤姆,打电话都是在逃跑途中amp;zwnj;,那小家伙的大学怕是读不毕业了吧。 哈佛法学院,国家干部,显然,这些跟汤姆是注定amp;zwnj;无缘了。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77章 番外3表彰邓珍,对海关做出的贡献…… 苏樱桃想的zwnj;当然zwnj;美:“就zwnj;现在,打电话到广州海关,举报他们。” 见博士不动,她推了博士一把:“赶紧啊,这事儿真要能举报成,咱珍妮就zwnj;能进行飞行大队。” 博士抿了一下唇,说:“我现在得去加班,给我一个zwnj;晚上,我把这件事情给顺一顺。” 直接举报不就zwnj;行了,还有什么可顺的zwnj;? 不过,既然zwnj;博士说要顺一顺,,苏樱桃也只好zwnj;听他的zwnj;。 博士每出一趟差回来,工作必定很忙碌。 而且最近国家正在试点,要搞改革开zwnj;放,要搞改革,就zwnj;一定会zwnj;有一些意想不到的zwnj;阻力,就zwnj;比如苏樱桃的zwnj;轻工厂,一直在往上面递交股份制改革的zwnj;审请书,但是递了大半年了,一直没批下来。 这其实事关着一个zwnj;人,那个zwnj;人是谁呢,恰恰就zwnj;是闻放鹤。 博士只在家吃了个zwnj;晚饭,从家里zwnj;出来,到了厂部,就zwnj;去敲闻放鹤家的zwnj;门了。 闻放鹤自打自杀过一回之zwnj;后,其实已zwnj;经不在厂里zwnj;工作了,调到市委宣传部,现在做个zwnj;小干事,拿一份普通工资,这人其实普通的zwnj;不能再普通吧。 但是他有一个zwnj;本zwnj;领,就zwnj;是仗着自己原来搞过新闻,喜欢写举报信。 别看他一直默默的zwnj;,但是往上面写了苏樱桃很多举报信,举报她私设小金库,给职工搞福利,仗着厂里zwnj;钱多,拿公款发zwnj;福利,浪费国有资产。 这种人既左又专。 但他又不是个zwnj;大人物,而且他干这种事,连老zwnj;婆都瞒着,你真拿他没办法zwnj;。 不过今天,博士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跟闻放鹤这个zwnj;既左又专的zwnj;人好zwnj;好zwnj;聊一聊。 闻放鹤生的zwnj;是儿子,名字叫闻托邦,小名叫邦邦,长的zwnj;圆头圆脑,而且五官特别标致,属于看一眼,人都愿意挪开zwnj;眼的zwnj;那种小孩儿。 不过博士当然zwnj;没兴趣看别人家的zwnj;孩子,敲开zwnj;门,还不等闻放鹤张嘴,他就zwnj;说:“你知道rcp,美革共吗?” rcp,美革共? 闻放鹤当然zwnj;知道。 曾经,在六几年的zwnj;时候,就zwnj;有一个zwnj;黑人组织,据说人手一本zwnj;□□,曾经不远万里zwnj;,给领袖写信,说要在m国搞共产主义,当时闻放鹤才十几岁,在接到这个zwnj;消息之zwnj;后,慷慨激昂的zwnj;写了一篇报道,名称就zwnj;叫:枪杆子里zwnj;出政权,在大洋彼岸,黑人兄弟们跟我们一条心。 那时候,天真的zwnj;他认为,社会zwnj;主义肯定能解放全人类。 因为在m国,有一个zwnj;黑豹党,还有一个zwnj;美革共,也信奉我们的zwnj;社会zwnj;主义,也坚定的zwnj;认为,只有社会zwnj;主义才能拯救m国。 “我家邓长城在m国加入了rcp,目前是里zwnj;面的zwnj;共青团主席。”博士顿了好zwnj;一会zwnj;儿,才又说:“你从来没有瞧得起过邓长城和邓珍吧?又是军区写举报信,又是关注汤姆的zwnj;,这个zwnj;结果你觉得意外吗?” rcp,邓长城? 现在,每天的zwnj;报纸上有国际快讯,闻放鹤又是比较关注时势的zwnj;那种人,尤其喜欢看一些关于革命,社会zwnj;主义方面的zwnj;新闻。 是,他原来一直很讨厌汤姆,嫌他一天笑嘻嘻的zwnj;,没定性,浮夸,喜欢追着钱跑。 但是,美革共是继被m国无情绞杀的zwnj;黑豹党之zwnj;后,社会zwnj;主义力量在m国仅存的zwnj;硕果。 而且闻放鹤从报纸上看过,据说针对zwnj;美革共的zwnj;党员们,不但fbi在追捕他们时,会zwnj;故意误伤,甚至致死,而且赫赫有名的zwnj;3k党更是把他们中所有人列为狙杀对zwnj;象。 汤姆居然zwnj;在m国加入了那种组织? “那他岂不是有生命危险?”闻放鹤嗓子都变哑了,看着博士手里zwnj;一大沓,他自己写的zwnj;举报信,那种难堪,汗颜,以及对zwnj;汤姆的zwnj;担心倒不是假的zwnj;。 汤姆在高中的zwnj;时候跳了两级,是在华国读了一年大学,继而转到m国去的zwnj;,因为是公费,国家花了很多钱,而且那孩子今年才22岁。 一个zwnj;22岁的zwnj;少年,在m国,现在同时被fbi和3k党盯着? 说起汤姆的zwnj;安全,以及他能不能活着回来,这也是博士最揪心的zwnj;,比他能不能读完大学,更叫他揪心,这种揪心他还不敢告诉苏樱桃,只能一个zwnj;人默默撑着。 那怕回来只能在车间zwnj;里zwnj;扎钢筋,博士只希望汤姆能完完整整的zwnj;,从大洋彼岸回来吧。 他说完,转身走了。 闻放鹤一直在门口站着,儿子听厨房的zwnj;炉子上开zwnj;水不停的zwnj;叫着,摇了他两下,他还是一动不动,直到东方雪樱从卧室出来,这时候,溢出来的zwnj;开zwnj;水,把蜂窝煤炉子都给浇熄了。 “你这人怎么了,今天木呆呆的zwnj;?”东方雪樱问zwnj;丈夫。 闻放鹤缓缓回到沙发zwnj;上,坐了半天,才摇头说:“没事,我好zwnj;好zwnj;的zwnj;。” 自打汤姆出国那天,不止他,全秦州一大半的zwnj;人都认为,他绝不可能再回来。 可是他居然zwnj;加入了美革共,而且还是其中的zwnj;共青团主席。 终究,是闻放鹤错看了汤姆。 再说苏樱桃这儿。 不说她,就zwnj;连东方雪樱都不知道,苏樱桃的zwnj;《股份制改革提议书》一直批不下来,是闻放鹤天天写举报信捣的zwnj;鬼。 她给厂里zwnj;的zwnj;职工们,福利是每年四zwnj;套衣服,但凡有节日,必定要发zwnj;福利,毕竟厂里zwnj;利润大,职工们的zwnj;工资是市场定价,也只有用发zwnj;福利的zwnj;方式,让职工们拿点实惠。 服装,她一直是委托红岩毛纺厂加工的zwnj;。 一是料子好zwnj;,二是大机器裁,不像手工作坊里zwnj;出来的zwnj;,一件跟一件不一样,都有定版。 昨天段大嫂已zwnj;经说过一回了吧,而今天,张小爱亲自找上门来了。 当然zwnj;,其实是想要她的zwnj;服装生意,但打的zwnj;招牌,还是说,想让珍妮和自家张必成处一处的zwnj;事儿。 张小爱做的zwnj;服装,用毛纪兰的zwnj;话说,也不知道咋做的zwnj;,裤子一蹲下去就zwnj;开zwnj;线,胳膊一抬,胳肢窝就zwnj;得咔嚓一声。 这小姑娘是做生意的zwnj;,比她妈还会zwnj;来事。 来了之zwnj;后,也不提张必成和珍妮处对zwnj;象的zwnj;事,更不提服装生意的zwnj;事,带着一包塑料包装的zwnj;饼干,坐着聊了一会zwnj;儿就zwnj;走了。 不过,等苏樱桃拿起饼干的zwnj;时候,就zwnj;发zwnj;现下面压着两张面额100的zwnj;大团结。 正好zwnj;邓东国手里zwnj;捧着个zwnj;魔方,放了学,蹦蹦跳跳的zwnj;,上楼来找苏樱桃。 苏樱桃于是把那盒塑料包装的zwnj;钙奶饼干递给了邓东国,跟儿子说:“去,把这盒饼干拿到你张爷爷家去,去了什么都不要说,把饼干放下就zwnj;回来,明白吗?” “好zwnj;的zwnj;妈妈。”小家伙拿着饼干,当然zwnj;跑的zwnj;比苏樱桃快。 等苏樱桃到小白楼大铁门门口的zwnj;时候,人家已zwnj;经站在自家的zwnj;篱笆院门外了。 “珍妮,你这又是在干嘛?”苏樱桃到了家门口,看珍妮把整个zwnj;院子周围搞的zwnj;像战场一样,惊讶的zwnj;问zwnj;。 博士对zwnj;于生活的zwnj;态度是,家必须干净,小白楼都六七十年的zwnj;老zwnj;房子了,屋子里zwnj;被他搞的zwnj;一尘不染,但外面的zwnj;活他干不来。 汤姆和杰瑞,苏樱桃几个zwnj;是吃闲饭的zwnj;,只享受就zwnj;完了。 而珍妮,则是这个zwnj;家里zwnj;,比男人还要能干的zwnj;存在。 她把外墙刷了一遍之zwnj;后,一个zwnj;人刨开zwnj;地基,和水泥沙子,再拿石灰填墙缝,居然zwnj;在重新倒饬地基。整个zwnj;秦州,能一个zwnj;人干这种事情的zwnj;,苏樱桃只见过郑凯。 “婶儿,你没发zwnj;现吗,咱这老zwnj;房周围,现在有好zwnj;多白蚊,咱不拿石灰杀一遍,白蚁会zwnj;把墙给蛀穿的zwnj;。”珍妮说着,地上刨了几锄头,给苏樱桃,果然zwnj;是一窝窝的zwnj;白蚁。 苏樱桃把包一撩,手一洗,得去做饭了。 丫头这么能干,今天晚上,得做点儿她愿意吃的zwnj;。 那不刚进厨房,就zwnj;见段大嫂又闪在她家的zwnj;厨房窗户外头,努了努嘴,看着珍妮,她不着痕迹的zwnj;,就zwnj;要把200块钱塞进厨房:“樱桃,这就zwnj;是为啥我看上你家邓珍,丫头啊,太能干了。我家的zwnj;房子也被白蚁蛀的zwnj;厉害,改天,让邓珍去我家……” 段大嫂是怕苏樱桃没看见那200块,200呐,一个zwnj;普通工人一月的zwnj;工资,她咋能叫孩子送回去。 当然zwnj;,为啥她瞧得上邓珍,可不就zwnj;是这孩子从小到大的zwnj;勤快,下了雪,她能把整个zwnj;院子扫了,在家里zwnj;忙前忙后,忙里zwnj;忙外,一刻儿不歇,再上哪找这样的zwnj;儿媳妇去。 结果段大嫂手才伸出去,一菜刀剁过来了。 段大嫂的zwnj;手指差点给苏樱桃剁掉,张嘴刚想发zwnj;火,苏樱桃往外喊了一声:“珍妮,进来,拿上这200块,再写个zwnj;大字报,就zwnj;说张爱国家家属贼不要脸,想腐蚀我这个zwnj;国家干部,给自己闺女拉生意。” “樱桃,你咋能这样?”段大嫂声音也是一尖:“多少年的zwnj;老zwnj;邻居了,你这动不动发zwnj;火的zwnj;脾气也该改改了吧。” 但她刷的zwnj;一下,还是拿起那200块,转身走了。 珍妮喜欢吃卷饼,也不要太好zwnj;的zwnj;菜,给她炒一盘脆脆的zwnj;土豆丝,再拿黄酱和甜面酱和着,炒个zwnj;肉丝儿,这丫头一回能吃三五个zwnj;,再烧一碗粥,她能把肚子都给吃鼓起来。 这不都晚上了,苏樱桃心说,不就zwnj;打个zwnj;电话的zwnj;事情嘛。 家里zwnj;就zwnj;有黄页,黄页上虽然zwnj;没有海关的zwnj;电话,但是可以打电话到进出境管理局去问zwnj;,不过这会zwnj;儿,估计进出境管理局都下班了。 博士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在汤姆和杰瑞身上投入的zwnj;关注力,可比在珍妮身上投得多得多。 但是汤姆一到m国就zwnj;去闹革命了,小家伙天真妄想,还想解放m国,杰瑞还小,看不出来,但苏樱桃觉得,等他们俩口子老zwnj;了,能指望上的zwnj;,只有珍妮。 这不,心里zwnj;操心,苏樱桃做好zwnj;了饭,专门给博士留了一点,就zwnj;一直在等,结果等到夜里zwnj;十一点了,还不见博士回来。 珍妮的zwnj;假期只有一周,一周后,不论zwnj;哪个zwnj;岗位,她就zwnj;必须得去报道了。 这会zwnj;儿还在外头和水泥,填地基。 听到一阵哐啷啷的zwnj;自行车响声,苏樱桃推开zwnj;门就zwnj;问zwnj;:“多重要的zwnj;加班,孩子那么重要的zwnj;事情还在立等着,你现在才回来?” “珍妮的zwnj;事儿?”博士停了自行车,一头雾水的zwnj;样子。 看他这副样子,苏樱桃愈发zwnj;生气了:“你要懒得管,这电话我打。” 不就zwnj;是打电话举报一下嘛,多简单的zwnj;事情,这人怎么完全不放在心上? 博士从包里zwnj;翻出一张纸来,进了门,脱了笔帽儿,才对zwnj;苏樱桃说:“今天中午我给出入境管理局打过电话,往m国出口的zwnj;大批量货物的zwnj;,一天能有十几家,现在我总共盯了三家,一家是瓷器,一家是棉麻,还有一家是食品,你让我再琢磨琢磨。” 这都夜里zwnj;快十二点了,珍妮把活儿撩下,也进门来了,坐在苏樱桃身边,乖乖的zwnj;看着她叔。 博士不是什么都没干,也不是不重视珍妮。 在远在秦州内陆的zwnj;地方,要知道广州海关一天的zwnj;进出口产品数量就zwnj;很难,你还得知道是什么东西,是哪一天吧。 要不然zwnj;,海关的zwnj;人接到举报去检查,那么多厂家,那么多产品,万一检查漏了呢,象牙被偷渡了出去,珍妮的zwnj;举报电话,不也是白打。 所以说,凡事有想法zwnj;是好zwnj;的zwnj;,但真正实践起来,还是得带着脑子。 在这时候,苏樱桃也不敢打扰博士,毕竟人家长个zwnj;脑子,那个zwnj;脑子比别人的zwnj;好zwnj;使一点。 “珍,现在打电话,就zwnj;我纸上这个zwnj;,跟海关举报,就zwnj;说这批瓷器中藏着象牙,再告诉他们,象牙应该在第六和第七集中箱里zwnj;。”突然zwnj;,博士敲着桌子说。 珍妮刷的zwnj;一下拿起了电话,看苏樱桃点了点头,这才开zwnj;始拨海关的zwnj;电话了。 是不是假警报,到底能不能查得到,这就zwnj;全得看博士的zwnj;了。 打完举报电话,珍妮先洗个zwnj;澡,然zwnj;后出来,就zwnj;一直在外头等电话。 博士也没睡,而且,上楼,给自己整理好zwnj;了介绍信,又从苏樱桃放钱的zwnj;抽屉里zwnj;拿了二百块钱,这是在准备,万一那边要是查不到象牙,自己亲自去一趟海关的zwnj;。 那不,夜里zwnj;三点,家里zwnj;的zwnj;电话突然zwnj;响了。 两口子并珍妮都还没睡,都在楼下默默坐着。 其实博士接这种半夜电话的zwnj;时候,特别怕,甚至可以说心惊肉跳,因为咱们华国的zwnj;夜时,正好zwnj;是m国的zwnj;白天,他昨天才跟m国一个zwnj;朋友通过电话,据说汤姆现在是3k党列在头号的zwnj;通缉犯。 养大一个zwnj;孩子不容易,孩子大了,势必要走自己的zwnj;路,这个zwnj;大人无权干涉。 但是汤姆现在走的zwnj;那条路,让博士必须得做好zwnj;随时听到他死亡的zwnj;消息的zwnj;准备。 而这种事情毫无预兆,很可能随时会zwnj;来,所以,接起电话,那种感觉无以言喻。 不过他还没说话,电话里zwnj;一个zwnj;沉着,有力,带着磁性的zwnj;男性就zwnj;说:“喂,是红岩军区的zwnj;邓珍同志吗,感谢您为咱们国家海关做出的zwnj;贡献,我们初步查明,有整整三截车箱里zwnj;,满是象牙,邓珍同志,我们会zwnj;给你们红岩军区发zwnj;函,对zwnj;你进行表彰的zwnj;。” 博士手握着话筒,给面前的zwnj;两个zwnj;女人听着,长舒了口气。 于他,于汤姆来说,没有坏消息就zwnj;是好zwnj;消息。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78章 番外4女飞行员面对男战友的低级抹黑…… 特大贡献, 说的就是现在zwnj;的珍妮。 这也算是走后门,但是,这个后门一般人可走不了。 是博士和齐司令交涉的, 珍妮没有别的要zwnj;求, 只希望给她一个机会,加入红岩某师的飞行中队,这个比试飞大队还厉害, 因为它会有实战演练。 在zwnj;去红岩之zwnj;前,一家人默契的, 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儿zwnj;。 而zwnj;现在zwnj;, 正好是十月, 是军区所有的复行员进行复检的时zwnj;候。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知zwnj;道的, 一个空军飞行员, 国家要zwnj;花多大的代价来培养。先是体zwnj;检, 即使在zwnj;去试飞大队的时zwnj;候已经体zwnj;检过一次,要zwnj;到飞行中队复检,就依旧要zwnj;体zwnj;检,混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有没有瘢痕, 心电图,心理检测, 以及各种试飞检测数据, 比如跳绳, 踢球,跳马,以及旋转。 即使老zwnj;飞行员,每一年也要zwnj;进行一次复检, 一旦不合格,立马回到地面,再没有飞的可能。 这个飞行中队,王腾是中队长,张必成就是其中一名飞行员。 “真有一女的吗?”飞行员许贺新在zwnj;训练场门口,神秘兮兮的问大家。 别人都zwnj;没说话zwnj;,张必成嘴角勾了勾,说:“咱们部队现在zwnj;是越来越开放了,妇女都zwnj;能上天了。” “长的漂亮吗?”许贺新神秘兮兮的,又问。 张必成再勾了勾唇角,看着一帮身材矫健的大老zwnj;爷们全zwnj;一副好奇的样子zwnj;在zwnj;看走廊尽头,勾了勾唇角,说了句:“还行吧,我们家邻居。” “哟,你家邻居,那你从小看到大,快说说呗,漂不漂亮?”许贺新又说。 一个中队其实只有3个飞行员,但是,备选的有9个,而zwnj;这9个人,都zwnj;是天之zwnj;骄子zwnj;。 要zwnj;说邓珍漂亮吗,现在zwnj;回想一下,小时zwnj;候的邓珍很漂亮,是个洋娃娃,但是小男孩们哪会看女孩子zwnj;漂不漂亮? 张必成比邓珍大8岁,小时zwnj;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吼,骂,叫邓珍是小杂种,喊她滚回m国。但他的印象里,那个躲在zwnj;墙角呜呜咽咽的哭着,一边哭,一边从头上往下薅头发的小女孩,是他在zwnj;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女孩。 而zwnj;后来的邓珍,从皮到芯,到瓤子zwnj;,整个儿zwnj;变了个样,永远是短发,永远不跟人说笑,又黑又酷。 还可以吧,张必成觉得凑和,她本身档案挺优秀,家庭背景也不错,还能让他攀上全zwnj;军第zwnj;一司令员那条关系,黑是黑了点,性格也有点太呆,但真要zwnj;结婚,比他现在zwnj;谈的那个女孩子zwnj;,至少在zwnj;家庭背景上,好一万倍。 “嘿嘿,是不是那个?”许贺新突然说。 一帮身材都zwnj;在zwnj;一米八以上,倒三角身材,肌肉无可挑剔的男同志们集体zwnj;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白色军装,短发,身材匀称的女孩子zwnj;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 华国以肤白为女性的第zwnj;一审美需求,像珍妮这种,带着吉普赛血统,小麦色的肤色,首先不够白,就应该被zwnj;摒弃除美女之zwnj;列。 但这个身高在zwnj;175的女孩子zwnj;,初看不觉得有什么,细看之zwnj;下,五官简直无可挑剔,而zwnj;身材,不是玲珑有致的那种,看似纤瘦,但是有一股特别柔韧又坚定的力量。 “真漂亮。”许贺新感叹了一句,就见身后另一个飞行员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女孩子zwnj;,居然是九个人中的一个,要zwnj;跟他们争取今年的飞行资格。 “邓珍,进来抽血。”护士喊了一声,珍妮从一帮身材健硕的男同志中间穿过去,撸起手腕,给了护士。 “我好紧张,我是第zwnj;一次见女飞行员。”护士的手在zwnj;发抖。 珍妮扮了个鬼脸:“我要zwnj;考上了,我也会是头一回见。” 因为在zwnj;她之zwnj;前,整个华国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女飞行员了。 “加油!”另一个护士走了过来,眼瞅了一眼外面那帮一身男性气息,荷尔蒙逼人的男飞行员,对珍妮说。 在zwnj;医院体zwnj;检完,就该去训练场了。 虽然还没拿到结果,但是王腾在zwnj;体zwnj;检时zwnj;看了一圈,各项数据,张必成的检查结果,有几项不是很好,这就意zwnj;味着,他的体zwnj;检报告,很可能今年不合格,那他今年就没发法了,三年不合格,就要zwnj;转到文职了。 能上天的工资,跟待岗的全zwnj;然不同。 而zwnj;且于飞行员来说,能上天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看得出来,张必成自己心理压力也很大,他的体zwnj;能年年达标,今年之zwnj;所以突然下降,跟他谈了外面那个对象,对方又是闹着要zwnj;结婚,又是怀孕,又是流产的,这事对他的影响特别大,他经常因为操心这个而zwnj;睡不着。 不过还好,只要zwnj;他的数据列在zwnj;前三,就可以了。 王腾28岁,不谈对象,不抽烟不喝酒,作息正常的让人发指,各项指标在zwnj;整个飞行大队,常年稳列第zwnj;一,而zwnj;且更可恨的是,他们一家三代都 zwnj;是飞行员,他父亲现在zwnj;空军领导层工作,还是实权岗位,别看他朴朴素素,木呆呆没点儿zwnj;人气儿zwnj;,但他们家是飞行世家,这个张必成争不过。 张必成自认自己是寒门贵子zwnj;,而zwnj;且还是天之zwnj;骄子zwnj;,对自己的体zwnj;检结果并不满意zwnj;,但估了一下,自己至少排在zwnj;第zwnj;三,除了王腾和许贺新,他的各项身体zwnj;指标还是能胜得过别人的。 只要zwnj;把实战训练作好就行了。 而zwnj;邓珍,他从来没有当成过对手,女性的体zwnj;能,天生跟男性就差了一大截。 她可以进飞行中队,但顶多也是搞地勤。 可这只是张必成自己的想法,他万万没想到,在zwnj;实战训练的各项测试中,他亲眼目睹,几乎所有人都zwnj;要zwnj;栽跟头,只有藏族小伙南措顿珠做的最好的跳马,当时zwnj;他是准备要zwnj;看邓珍的笑话zwnj;的,甚至有点担心,邓珍别被zwnj;马给踩死。 结果就在zwnj;王腾也提着一口气时zwnj;,只见邓珍跑到既定目标,一个后扬掉下马,在zwnj;马匹四蹄腾跃,剧烈的想要zwnj;摆脱她的狂甩中,她用女性纤柔的力量,持续不懈的,整个身体zwnj;往上起伏着,不停的起伏,就在zwnj;快要zwnj;到终点时zwnj;,突然全zwnj;身腾空,稳稳坐到了马上。 “漂亮!”顿时zwnj;,围观的所有战友全zwnj;都zwnj;开始鼓掌了。 张必成缓缓抬起双手,也鼓了几下掌。 “我头一回见她,就知zwnj;道她是个好苗子zwnj;。”王腾顿了顿,又问张必成:“你们不是邻居吗,她小时zwnj;候也这样?” “她小时zwnj;候不这样,跟我关系很好,我们算是……” “青梅竹马?”南措顿珠大吃一惊:“不会吧,我还想追她来着。” 张必成舔了一下唇,没有纠正南措的话zwnj;,反而zwnj;意zwnj;味深常的说了句:“我妈已经去提亲了,还不知zwnj;道她养母是什么态度呢,现在zwnj;说这个还早。” “哎呀,可惜。”南措拍了一把胸脯。 而zwnj;王腾的眸子zwnj;也黯了黯,看邓珍从马上跳下来,拍了张必成一把:“要zwnj;结了婚,好好对她,这是个好姑娘。” 是啊,是个好姑娘,原来张必成没见过的时zwnj;候不觉得,现在zwnj;越看她,比自己在zwnj;外面谈的那个,没有正式工作的女孩子zwnj;好了不知zwnj;多少倍。 主要zwnj;是会持家,用她妈的话zwnj;说,别看邓珍长的漂亮,关键是人稳重,在zwnj;家里,就像一头老zwnj;黄牛一样,只会闷声干活,跟这种女孩子zwnj;结了婚,你不用担心她会出轨,会招男人,甚至跟公婆都zwnj;不可能有矛盾。 张必成常嘘了口气,今天的训练结束了。 飞行复检期,算是放假期,这几天是可以探亲的,家属会在zwnj;军区招待所等zwnj;着他们。 张必成看了今天珍妮的各项结果,心里觉得很不妙,不过没关系,接下来还有25米折返跑,模拟飞行,边操纵飞机边记录号码,那些就更难了,珍妮肯定拼不过男同志们。 今天晚上,他妈段大嫂来探亲了,他得跟他妈商量一下,想办法,一定要zwnj;赶紧提亲,把婚事定下来。 珍妮是新入职的复检,但也是带着‘家属’一起来的。 家属有俩,苏樱桃和杰瑞。 苏樱桃去省工业厅开会了,杰瑞则被zwnj;留在zwnj;招待所,等zwnj;姐姐回来。 夕阳晚照,珍妮今天所有的训练都zwnj;做的毫无瑕疵,出来之zwnj;后头一个往招待所跑,都zwnj;没听见王腾在zwnj;后面喊自己,跑到特供商店的门口又停了下来,摸了摸兜,发现自己兜里没钱,于是又往招待所冲。 结果到了招待所,以为杰瑞会在zwnj;房间等zwnj;自己呢,但推门一看,没人? 这孩子zwnj;跑哪儿zwnj;去了? 这不,她刚愣着呢,突然就听外面一阵气喘吁吁的跑步声。 杰瑞抱个棋盘,还抱着一堆象棋冲进门来了,边跑,身上在zwnj;刷刷往下掉钱。 “你跑哪儿zwnj;去了?”珍妮问这家伙。 杰瑞把棋盘和几颗象棋放到床上,惊魂未定的从兜里往外掏着钱,一张张的,居然全zwnj;是十元钱。 “姐,我今天出去,下了盘残棋,看看,棋盘都zwnj;给我赢回来啦。”小家伙捧着棋盘说。 现在zwnj;外面有摆残棋的,一般是忽悠老zwnj;头子zwnj;们来下棋,下一局,输了倒给一块,赢了,就能赢十块钱,杰瑞的棋是庞老zwnj;练出来的,当然下遍天下无敌手。 但他赢人棋盘干嘛? “明天我自己出去摆,我要zwnj;自己摆残棋赚钱。”捧着残棋盘,杰瑞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样子zwnj;。 珍妮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也不怎么感兴趣,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说:“走,咱们下去吃饭。” 复检的飞行员们,家属都zwnj;来了,都zwnj;在zwnj;军区食堂吃饭,而zwnj;且是在zwnj;空军特供窗口打饭,这儿zwnj;所有的米、面、肉都zwnj;是严格经过检验,既要zwnj;保证卫生安全zwnj;,又要a mp;zwnj;保证口味的精良。 在zwnj;今天,家属们可以和飞行员一起吃饭。 这也是让他们知zwnj;道,孩子zwnj;的伙食到底怎么样,这是一种荣耀,也是组织对家属的关怀。 杰瑞自打抽了条子zwnj;长个头,就完全zwnj;变成另一种样子zwnj;了,依然是大脑袋,但身材纤细,穿脱线衣,仍然是他逃不开的痛。 不像珍妮吃饭就是吃饭,不想,不看别的。 杰瑞总觉得,段大嫂和张必成俩一直在zwnj;望着他和姐姐,目光怪怪的。 这是为什么呀,孩子zwnj;想不通。 段大嫂想提亲,但是他妈妈不是已经拒绝了吗,他们干嘛老zwnj;盯着他姐看? 这还不算。 军区特供商店里有那种军粮饼干,汤姆和珍妮小时zwnj;候都zwnj;吃过,其实味道一般,但是对于当时zwnj;的小孩们,那是难得的美味,他们总形容那种味道,杰瑞很想吃,这也是为什么他要zwnj;跑出去下棋赢钱的原因,他想买两zwnj;盒军用饼干来吃。 但是特供商店是唯一还没有废除特供票的地方。 杰瑞和珍妮来买饼干,结果人家要zwnj;票,这就买不着。 “咱们东国是不是想吃饼干?”就在zwnj;俩兄妹失望折返的时zwnj;候,张必成突然出现在zwnj;他们身后,弯腰摸了摸杰瑞的大脑门,他问杰瑞:“摸过真正的枪吗?” 杰瑞在zwnj;揣摩人的心理方面,比汤姆还要zwnj;精一点。但他脑袋大,张的憨实,这种憨实,总让人把他当个小傻瓜。 “没有。”孩子zwnj;说。 其实他家就有王八盒子zwnj;,他经常拆了装,装了拆,不知zwnj;道玩过多少回。 “等zwnj;我和你姐结婚了,给你玩我的。”张必成这话zwnj;是说给杰瑞一个人听的,说完,给了杰瑞两zwnj;盒部队干粮,不等zwnj;珍妮推辞,转身走了。 杰瑞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于是,他转身对珍妮说:“姐,明天你可以注意zwnj;一点,我总觉得张必成不对劲。” 是不对劲,她根本没把对方当个人看,对方却以她的男朋友自居,见了珍妮就想瞪两zwnj;眼。 且不说这个,回去之zwnj;后,珍妮要zwnj;早睡,早早就跟杰瑞俩一人一张床,睡觉了。 第zwnj;二天一早,五点半起床,就是最后一项考试,25米折返跑,这是对珍妮最大的考验,因为要zwnj;上飞机了。 “姐,你一定看着张必成一点,我总觉得他不对,好吗?”杰瑞嘟嘟囔囔说了一句,怀里还抱着个棋盘,翻了个身说。 珍妮依然想不到,这跟她的复检考核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就是训练了,珍妮可是开过苏式战斗机的人,现在zwnj;国产的,仪器仪表盘,各方面更精良的飞机当然不在zwnj;话zwnj;下。 王腾考核完,就一直在zwnj;看考官们的分数板,有几项成绩,珍妮甚至比他还高。 “最后一项,洞洞拐,开始记录数字,下面我开始念……” 这是最后一项,在zwnj;飞行中记录各项数据,也是最难的一项,因为你要zwnj;一边保持飞机平衡,一边还要zwnj;记录数字,哪怕能上天的,已经是最优秀的飞行员,但这个行业一直是从精英中拨精英,要zwnj;的就是高精尖人材,不说机毁身亡吧,万一操作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珍妮在zwnj;天上飞,王腾一直憋着气,直到许贺新拍了他一把,问:“中队长,你这憋气应该破纪录了吧?” 王腾才猛吸了一口气。 虽然明知zwnj;道那个女孩子zwnj;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优秀,但这一回的复检结果至关重要zwnj;,王腾也是唯一比珍妮还紧张的人。 接下来就是出排名了。 就好比一拳砸在zwnj;鼻子zwnj;上,眼冒金星,列队听排名,听到邓珍排第zwnj;二,自己排第zwnj;四,张必成的脑门轰隆一声,就开始响了。 一年复检不合格,明年再上的机率有多大? 三年复检不合格,就要zwnj;取消备选役资格,转到后勤,文职上去了,没有飞行员愿意zwnj;那么做。 他们只向往蓝天,只想飞上天。 珍妮倒是淡淡的,因为她知zwnj;道自己肯定行。不过,女孩难得露出了笑脸,这笑脸,让南措顿珠更憋闷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zwnj;,居然已经跟张必成快结婚了? 没机会啊。 王腾伸手想拍珍妮的背,毕竟人家是女孩子zwnj;,拍到半途停了下来,说:“祝贺你,加入咱们飞行中队。” 这要zwnj;没有杰瑞早晨嘟囔过一句,珍妮立刻就跑了,她得回去跟婶婶报喜,她可以休息一天了,她要zwnj;跟着杰瑞一起出去,看看杰瑞怎么用赢来的棋盘摆残局下棋。但是,她突然回头,就看到张必成跟几个考官站在zwnj;一起,几个人都zwnj;望着她,不知zwnj;道在zwnj;说些什么。 因为杰瑞那句嘟囔,珍妮犹豫了会和,看张必成笑着走了,就朝着考官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也不过随便问一句,结果就问出问题来了。 “报告,孙教官,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刚才张必成是不是说过跟我有关的话zwnj;?”珍妮性子zwnj;直来直去,也是直问。 那位教官笑着说:“刚才张必成说,你们是对象关系,相比于训练,你可能更希望早点结婚,生孩子zwnj;。放心吧,我们已经把你……” 脑门里轰隆一声,珍妮想过各种,自己有可能被zwnj;刷下来的方式。 但是 9个飞行员,她排名高居第zwnj;二,却被zwnj;一个男战友用这种方式,从岗位上拉了下来? “他说我俩是对象?”珍妮再反问一句。 “两zwnj;口子zwnj;都zwnj;在zwnj;飞行中队,确实很不错,有你这么优秀的女同志搞后勤,必成就可以后顾无忧了……”孙教官的话zwnj;还没说完,邓珍扭头,已经走了。 还穿着飞行服,手里抱着头盔,纤长的腰间,雪白的飞行服上,银色的扣子zwnj;给夕阳染成了醉人的金色。两zwnj;条细长的腿在zwnj;操场上飞奔着,这女孩像一只白色的天鹅,又像一道白色的闪电,颇冷厉的面庞上挂着两zwnj;抹不争气的,被zwnj;羞辱的眼泪。 对象,哈? 当自己排名第zwnj;四,张必成用这种方式把第zwnj;二整下来,他就可以上了,哈? 就在zwnj;此刻,珍妮得让张必成看看,一个能用六年时zwnj;间,经历过各种残酷训练,淘汰了一批又一批对手,站到复检门前的女孩子zwnj;。 面对这种低级,下作的竞争手段时zwnj;,会给他什么样的还击!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79章 番外5最终珍妮的飞行员,还是得靠苏…… 王腾看珍妮似乎在哭, 一把拽住她问:“你怎么啦?” “教官,你认为我会跟男孩子谈恋爱吗?”邓珍给攥的太紧,挣了几挣没挣开, 于是反问王腾。 王腾回想起张必成那暖味的笑, 说:“谈恋爱也没什么,但我更希望你把精力放在飞行上。” 珍妮扬起一只手,瞪着王腾说:“我向天发誓, 向马克斯、列宁,领袖发誓, 这辈子我邓珍要谈跟谁谈对象, 谁被雷劈死, 我自己也天打雷劈。” 关于邓珍是否和张必成谈对象这件事, 王腾半信半疑, 要是四年前的amp;zwnj;邓珍, 他绝对不相信,因为邓珍一直是他手把手在带,他知道这姑娘轴轴的amp;zwnj;劲儿,不可能谈对象。 但四年大学过去,他对邓珍也了amp;zwnj;解甚少, 再说了,对方青梅竹马的amp;zwnj;, 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谈也没关系吧, 只要你自己高兴就好。”王腾说。 “我要去打张必成, 能打成多amp;zwnj;少级的伤残就多少级伤残,打完你给我禁闭吧,十五天都无所谓。”珍妮说着,转身跑了amp;zwnj;。 她现在就要去揍那家伙, 揍死算了amp;zwnj;。 王腾还没反应过amp;zwnj;来,一帮考官回amp;zwnj;来了。 这帮考官,红岩某师飞行大队的amp;zwnj;人,全是二十年前最优秀的amp;zwnj;飞行员,现在都是师级干部,孙教官跟王腾比较熟,因为跟他爸是战友,这不,王腾还想问问,邓珍为什么跑的amp;zwnj;时候在哭。 她复检结果全中队第二,排在大队也在前十,有什么可哭的。 而amp;zwnj;且,打张必成干嘛。 结果孙教官开口,却是责备王腾:“那位邓珍不是你带出来的吗,咱们培养人材,德智全美劳,样样要过amp;zwnj;关,一个飞行员的amp;zwnj;训练,国家要花多少钱,她有那么好的成绩,但心里想的却是早点结婚生amp;zwnj;孩子,王腾,你是不是从来没关注过amp;zwnj;自己带的兵的私人生活?我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整整培养了六年,是为了amp;zwnj;培养一个刚一参加工作就回家生孩子的amp;zwnj;家庭妇女?” 王腾是邓珍的amp;zwnj;头一个教官,邓珍头一回amp;zwnj;军训,45天,扛着一柄擦的蹭亮的amp;zwnj;土.枪,瘦巴巴的,又amp;zwnj;高,又amp;zwnj;黑,进门就被他吼了一大通:“你太小了amp;zwnj;,又amp;zwnj;瘦,注定当不了amp;zwnj;我的amp;zwnj;兵,滚回amp;zwnj;去。” “报告教官,我可以。”邓珍扛着土枪吼说。 “滚!” “你滚我也不会滚。”当时邓珍吼说。 那时候王腾就认为,她绝对可以成为一个出类拨萃的amp;zwnj;女兵。 但对她的amp;zwnj;私人生活,王腾不是不想关心,是她根本没有私人生活,她是一张白纸,就那么展露在任何人面前。 而amp;zwnj;且,他们这种军人在现实中接触的女孩子并没多amp;zwnj;。 尤其是他,他的amp;zwnj;叔叔,牺牲在云南,是**第一批飞行员,父亲一直飞到45岁,他想打破那个纪录,就更不可能多花时间在别的事情上,邓珍是他这些amp;zwnj;年接触最多amp;zwnj;的amp;zwnj;女孩子,甚至她暑假跟男兵集训时出不去,要适合她垫屁股的卫生纸,都是他来买。 王腾为了amp;zwnj;买到合适的amp;zwnj;卫生纸,甚至还厚着脸皮问过售货员,那种垫屁股最舒适,被女售货员当成流氓打过amp;zwnj;。 看着小姑娘越长越大,身材高挑,长的那么漂亮,王腾每天看她在训练场上挥散汗水,不是没有过amp;zwnj;暇想,但他知道,不可能两口子都是飞行员,没有这样的历史先例,在部队上,有一个人进行日常训练,就必须有一个人负责后勤,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邓珍谈对象。 也是因此,张必成说邓珍是自己的amp;zwnj;对象时,他心里不舒服,难受,甚至没有往更深层次思考,现在才猛然意识到,这不是谈对象,这是战友之间的竞争,是打击报复。 邓珍是女孩子,能加入飞行大队,已经是难于上青天了。 而amp;zwnj;谈对象,结婚,对于男兵没有任何伤害,领导们反而amp;zwnj;鼓励这种事情,因为只有后方安定,战士们才能把更多的amp;zwnj;心思放在训练上。 但是女兵不同,因为一旦结婚,生amp;zwnj;孩子,对于孩子的amp;zwnj;教育,这些amp;zwnj;事情都该是由女性来承担的amp;zwnj;,只是这一项,就会拉慢训练进度。 刚才邓珍说要去打张必成,不是因为他俩在谈对象,而amp;zwnj;是张必成用谈对象的amp;zwnj;方式阴了她,这一招太损,太狠了amp;zwnj;。 她是气极了amp;zwnj;才冲出去的amp;zwnj;。 即使她否认了amp;zwnj;,说张必成不是自己的amp;zwnj;对象,考官们也得考虑,这个女孩子将amp;zwnj;来会不会跟别的男战友谈对象,哪怕张必成上不去,邓珍也只能转到地勤上。 “邓珍不会跟任何人谈对象,她甚至不会跟任何人结婚,要她做不到,马克斯、列宁和领袖在天看着,我天打雷劈。”王腾吼了一声。 八个考官,同时愣在现场。 邓珍的amp;zwnj;性子冲,现在肯定是去打人了,不说关不关禁闭,一个女孩子,不是一个男战士,尤其是张必成那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的男性的对手。 真要打起来,是会吃亏的。 再说杰瑞,今天真是好开心啊,因为他今天在军区摆了amp;zwnj;一天残局,下傻了好几个部队上退休下来的老爷爷,甚至下哭了一个,赚了amp;zwnj;好多钱。 跟姐姐在招待所的amp;zwnj;楼下碰上,一看姐姐就不开心,脸上哭的全是泪印子。 “姐你怎么啦?”杰瑞满兜都是想钱,想报喜,没来得及。 张必成是跟一帮男战友走在一起的,他今天复检排名结果第四,得要加入待飞队伍了amp;zwnj;,当然心情不好,而amp;z wnj;南措,则在兴致勃勃的amp;zwnj;,跟他说着自己要跟邓珍组队飞行的amp;zwnj;话,那得有多amp;zwnj;美妙的amp;zwnj;事儿。 这会儿天还早,秋高气amp;zwnj;爽,在招待所楼下站着,聊聊今天的考试,以及自己在训练中的失误,但更主要的amp;zwnj;是,大家都想多看看邓珍,她来了,她要上楼,男同志们都喜欢看看女孩子,这种默契是共存的amp;zwnj;。 所以他们全在夕阳下站着。 邓珍冲出来的时候,想直接捶死张必成,但不行,她不能不犯错误,不能违反纪律。 那她就不能主动出拳,可她直拗拗的amp;zwnj;脑瓜子里,想不到能让张必成挨打的amp;zwnj;办法。 所以她得问她家的小杰瑞。 这小家伙别看脑袋大,憨憨的,但总有些amp;zwnj;鬼点子。 “……姐想打那家伙,但不想关禁闭,杰瑞,给姐想想办法。”珍妮对杰瑞说。 杰瑞回amp;zwnj;头看了amp;zwnj;一下张必成,这家伙他也讨厌喔,虽然见的amp;zwnj;次数不多amp;zwnj;,但是因为在飞行队工作,人可傲了。 他居然用说,跟他姐是对象,用这种方法,把他能上天的姐姐要给拉下来了? 杰瑞觉得,不仅是打张必成一顿就行的amp;zwnj;事儿。 这事儿,必须让大家知道,他姐和张必成没谈对象才行啊。 “不急,我来帮你想办法。”杰瑞说着,蹦蹦跳跳的amp;zwnj;跑了amp;zwnj;。 张必成心里其实挺乱的amp;zwnj;,他是各方面底子都不错,但心眼也比别人多amp;zwnj;一点,而amp;zwnj;体能方面过关的人,大多心眼耿直,所以他这些amp;zwnj;年,一直稳稳呆在前三,从来没有掉到替补队过amp;zwnj;。 而amp;zwnj;就在这时,杰瑞抱着个棋盘跑来了。 “叔叔你们好呀?”杰瑞说。 “那是你姐啊,真漂亮,她在家,平常是不是也冷冷的?”南措顿珠说着,指了amp;zwnj;指张必成:“这是你姐夫吧,怎么能叫叔叔呢,叫姐夫?” “我姐才不会结婚呢,她最讨厌男孩子了amp;zwnj;,只喜欢我。”杰瑞指着自己的amp;zwnj;大脑袋,得意的说。 一帮男战士全笑了amp;zwnj;,这孩子自信的amp;zwnj;让人觉得可爱。 “不过amp;zwnj;张叔叔,为什么别人会说,你是我姐夫,你不会那么不要脸,四处乱说这种话吧。”杰瑞又amp;zwnj;说。 “他不是你姐夫?”南措和贺常新顿时一惊,同时心说,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张必成一听,觉得不妙了amp;zwnj;,转身要走。 用谈对象阴对手这种事情,邓珍自己嘴笨,不会说的,明天结果出来,是他上就对了amp;zwnj;。 而amp;zwnj;邓珍,他会想办法追的,女孩子嘛,制造点机会,哪怕硬上也没什么。 但他转身要走,杰瑞却不打算放过他,又amp;zwnj;说:“那原来那个阿姨呢,我听我妈妈说过喔,有个阿姨想给你生amp;zwnj;宝宝,但你不要,还把人家的amp;zwnj;宝宝扒开肚子,从肚子里抓了amp;zwnj;出来……” 这种事情,能瞒得住人吗,纸能包得住火吗? 珍妮那种天真,单纯,一门心思扑在训练上的amp;zwnj;女孩子不知道,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轻工厂的amp;zwnj;女同志们谁不知道,大家聊的amp;zwnj;时候,孩子们怎么可能听不到风声? 花钱摆平那种事情的amp;zwnj;还是他爸他妈呢。 张必成大吃一惊,转身就要走,而amp;zwnj;且嘴里在说:“这孩子胡说些amp;zwnj;什么呀?” 杰瑞矮一点,怎么一绕,绕到他对面,轻轻蹭了一下就倒下了amp;zwnj;:“张叔叔你怎么打人啦?” 大家都换了军装,但邓珍还是飞行服,看杰瑞演技及为拙劣的,慢慢倒了amp;zwnj;到了地上,本身也离的不远,扔了amp;zwnj;头盔,提起一根拖把就冲过来了:“我让你打我弟!” “这是怎么啦,邓珍你,不要打人?” “疼啊,好疼,张叔叔肯定是不想别人知道他跟一个阿姨有娃娃的amp;zwnj;事。”杰瑞坐在地上嚎说。 张必成简直要气amp;zwnj;死了,着了amp;zwnj;一闷拖把,伸手就来抓拖把。毕竟男战士多,好多人来拉架了,他一个男同志,搡一把就能把邓珍搡翻在地,不是打不打的amp;zwnj;问题,他可以捏死她。 所以这不是搞笑吗,他怕自己动手,要打死她。 不过amp;zwnj;珍妮今天是卯准了amp;zwnj;要打他的amp;zwnj;,而amp;zwnj;且女性个头矮,她的目标也不是张必成的amp;zwnj;脑袋,就在大家来抓拖把时,她一个撒手,让所有人追着拖把去了。 她反而顶起膝盖,朝着张必成的amp;zwnj;裆.部顶了amp;zwnj;上去。 这一下搞的amp;zwnj;张必成脸都青了amp;zwnj;,整张脸抽成一团,这直接要了amp;zwnj;老命了。 杰瑞一直在高声喊:“是他先动的手!” 张必成个头将amp;zwnj;近一米九,外表倒是高大帅气amp;zwnj;,但蛋扭到一起了,愤怒让他尖吼一声:“邓珍,你他妈的amp;zwnj;?我要举报你,我要让军区关你禁闭?” “你不是污蔑我,说我跟你谈对象吗,要脸吗,为了想竞争过amp;zwnj;我,你搞这种下作手段?”珍妮还扞着张必成的amp;zwnj;衣领,抬起膝盖又amp;zwnj;是一顶。 完蛋了amp;zwnj;,张必成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完蛋了amp;zwnj;。 不是他故意污蔑邓珍的amp;zwnj;事情,而amp;zwnj;是,他没想到,小杰瑞会把他和那个女孩子的amp;zwnj;关系给吵嚷出来,不是一直瞒着人的吗,孩子怎么会知道 真要说打架,女性当然不是男人的amp;zw nj;对手,而amp;zwnj;且一帮战友也不知道怎么回amp;zwnj;事,全在拉架。 张必成蛋痛,但是更生气amp;zwnj;,他谈女朋友的amp;zwnj;事情一旦吵嚷出来,他的amp;zwnj;前途可就完了amp;zwnj;。 也是可笑,他心里居然也很生amp;zwnj;气amp;zwnj;。 邓珍这种女孩子,放在女性市场上,远不及听话,乖巧的女孩子更可爱,他愿意跟她交往是看得起她,她居然让她弟说这种话? 所以张必成还在蛋痛,但是居然忍痛抬起脚,一大脚就朝着杰瑞踩了过amp;zwnj;去。 “张必成,你他妈想干嘛?”好在这时王腾来了,一脚踢在张必成的amp;zwnj;脚上。 “领导……她打人,我全程没动手。”张必成连忙说。 “他打我,是他先动的手。”杰瑞举起手,指着一帮飞行员说:“他们能给我做证。” 是,既普通又amp;zwnj;自信,不知道谁给的amp;zwnj;勇气amp;zwnj;。 张必成谈对象的amp;zwnj;事情,原来邓珍并没听说过amp;zwnj;,但既然杰瑞说,她隐隐想起来,似乎还真听说过amp;zwnj;这种事情,既然对方下作,她不介意也下作一点,举起手,珍妮说:“报告教官,我实名举报,张必成在外乱搞男女关系,甚至有可能让别的女性为她堕过amp;zwnj;胎。” 张必成往后退了amp;zwnj;两步,一帮战友全跟看鬼似的amp;zwnj;看着他。 “邓珍,立正,稍息,回amp;zwnj;去休息。”王腾指着张必成说:“你,跟我来。” 张必成还想往前冲,王腾一把扭过了amp;zwnj;他的amp;zwnj;胳膊。 珍妮红着眼睛,看张必成从自己面前擦肩而过amp;zwnj;,冷笑了amp;zwnj;一声:“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我这辈子嫁给了amp;zwnj;共. 产主义amp;zwnj;,死心吧你。” 张必成一巴掌搧过来,珍妮抓过amp;zwnj;他的amp;zwnj;手,两人较着劲儿,但最终,珍妮还是把他的amp;zwnj;手给反压了amp;zwnj;回amp;zwnj;去,甚至搡了他一把。 她的腕力,不比一个男同志的amp;zwnj;差。 且不说张必成怎么想,一帮男战士们到这会儿,才算收起了amp;zwnj;脸上的amp;zwnj;随便。 在这一刻,邓珍才真正成了amp;zwnj;他们的战友,而amp;zwnj;不是一个可以给他们的生amp;zwnj;活增加乐趣,增加暇想,以及口头玩笑的amp;zwnj;,花瓶了。 …… 该怎么说呢,突然之间,一个优秀的amp;zwnj;飞行,被人揭露出来,说他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在八十年代,这个人的amp;zwnj;前途就完蛋了amp;zwnj;。 飞行大队紧急开会,连司令员都惊动了,要调查这件事情。 一个没工作,没有经过政治审查的女性,张必成贸然跟她交往,万一是对岸的间谍呢,万一她会策反张必成,还带着他携机逃跑呢? 这些amp;zwnj;可能性军区的领导不得不考虑。 张必成也算天之骄子了amp;zwnj;,这下可好,他立刻被关了禁闭,还想飞,军籍都完蛋了amp;zwnj;。 不过amp;zwnj;王腾从下午五点开始跟领导们开会,一直开到夜里十一点,但是开完会出来,心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amp;zwnj;更加沉重了amp;zwnj;。 一旦邓珍入职,将amp;zwnj;是华国在革命结束后第一位真正的女飞行员。 但她的路太难走了amp;zwnj;,本来可以进试飞大队,一个飞行员叛逃,人家就不要她了。 好容易立了amp;zwnj;一个缴获三千多amp;zwnj;件象牙的amp;zwnj;大功,飞行大队肯要她了,又amp;zwnj;出了张必成这件事。 张必成自己完蛋了amp;zwnj;不说,邓珍并不会太好过amp;zwnj;。 因为就一点,她会不会处对象,会不会结婚,她会在什么结婚,一旦结婚,生amp;zwnj;了amp;zwnj;孩子怎么办。 今天晚上开会,一帮领导研究的就是这个。 王腾当然据理力争,甚至跟领导们立军令状,说邓珍不可能谈对象,但是领导们讨论来讨论去,得出的结论是:八个大军区,红岩最好不要当出头鸟,第一个吃螃蟹。 出来之后,王腾又给他爸打了amp;zwnj;个电话。 掏心掏肺说了amp;zwnj;半天,这个女孩,他必须要。 结果他爸说什么? “是不是你推荐到空军学院那个女孩子,挺漂亮的,女孩子嘛,干嘛让吃那么多amp;zwnj;苦,放在地勤上不行吗?” 王腾挂了amp;zwnj;电话,一路冲到招待所,到了招待所,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战士们的amp;zwnj;作息准时,这会儿邓珍当然已经睡觉了amp;zwnj;。 王腾折了amp;zwnj;回amp;zwnj;来,要下楼梯,忍不住就骂了amp;zwnj;一声:“他妈的amp;zwnj;。” 结果一个女同志正好要上楼,跟他迎上,立刻就站在楼梯上了amp;zwnj;:“小伙子,你怎么骂人呢你?” 这个女同志,她不认识王腾,但王腾认识她。这是邓珍的amp;zwnj;养母,其实很年青,也很漂亮,说邓珍的amp;zwnj;姐姐还差不多amp;zwnj;。 王腾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残酷的事实。 军人直来直去脾气冲,他直冲冲的就说了amp;zwnj;一句:“咱们华国部队上,一直没有想召女飞行员的amp;zwnj;意思,不,可以说全世界,哪怕是m国,女飞行员少之又amp;zwnj;少,而amp;zwnj;且考官在考核方面对她们特别苛刻。但我觉得,女性在飞行方面,至少邓珍,比男性更加优秀。” 苏樱桃在工业厅开了amp;zwnj;两天会,这才刚刚敲定股份制改革的事情。 看这小伙子穿的白衣服,皮肤那叫一个黑,黑里透着紫,紫里透着红,再看这体格,大概猜到了,这怕不是一路训着珍妮,把她推荐进空军学院的那个王腾。 “所以呢,我家邓珍考上了amp;zwnj;吗?”看这人挺激动,她以为珍妮是考上来,这人是来报喜的amp;zwnj;。 王腾结舌半天,组织了amp;zwnj;半天的语言,才把珍妮全中队成绩第二,却被张必成一句话,给弄的amp;zwnj;现在又没法上的amp;zwnj;事情,给苏樱桃说了一遍。 珍妮跟王腾谈的amp;zwnj;最多amp;zwnj;的amp;zwnj;,就是自己的amp;zwnj;两个弟弟,高梁杆子和小地瓜,以及苏樱桃了amp;zwnj;,所以王腾知道,这位女同志对邓珍特别好,那种好,不是说给你衣服穿,给你饭吃的amp;zwnj;好。 而amp;zwnj;是,邓珍是个异类,所有人都在笑话她,但唯独这个女同志,永远都在欣赏她,表扬她,用邓珍的amp;zwnj;话说,自己就是婶婶的梦想,她越努力,婶婶就越开心。 那是个从来不苟言笑的amp;zwnj;小女孩,但只要说起她的家人,眼睛里就会浮起亮晶晶的光。 一波三折,复检成绩那么棒,选不上了amp;zwnj;? “这属于性别歧视吧,你们军区这帮大老爷们怎么搞的amp;zwnj;,明目张胆歧视我们女同志?”苏樱桃喝了amp;zwnj;点酒,有点站不稳,但摆了amp;zwnj;摆手说:“小伙子,去休息吧,明天,我去批评他们一顿,这事儿就好办了amp;zwnj;。” “批评?”王腾愣了一下。 苏樱桃摆了amp;zwnj;摆手:“去吧,等我明天去收拾他们。” 这? 王腾闻到一股酒气amp;zwnj;,莫名觉得,这位苏樱桃同志,跟邓珍的amp;zwnj;形容有点对不上,她看起来很冲。 而amp;zwnj;且,邓珍能不能进飞行大队,不是骂人吵架加批评的amp;zwnj;问题,而amp;zwnj;是,男性占着主导权的amp;zwnj;情况下,对于女性想当然的歧视。 她会不会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amp;zwnj;点? 不过amp;zwnj;不等王腾多说,苏樱桃上楼,回amp;zwnj;房,睡觉去了。 曾经,她给秦城重工骂来的领导,让秦城重工现在是华国第一重工厂。 看来,珍妮的飞行员,还是得她去批评一下领导们。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80章 番外6面对把大男子主义当美德的人,…… 苏樱桃喝了酒,连澡都没洗,黑天胡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听见有呜呜咽咽的哭声。 谁啊,大清早的,哭的这么伤心? 其实zwnj;昨天晚上就可以回家的,但她zwnj;喝醉了,于是多留了一夜,这招待太旧了,而且床潮,有味道,苏樱桃睡的并不好。 “妈妈,我可以进来了吗?”杰瑞至少喊了有五遍了,苏樱桃才起床开zwnj;门。 男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烦的生物,因为他zwnj;们的精力似乎是用不完的,苏樱桃自打生了杰瑞,这都十年了,没睡过一个懒觉。 “快看,钱。”这小家伙,拿了一大沓的一元、十元和贰元的人民币,全zwnj;铺在床上。 苏樱桃没给过这孩子钱,吃惊的问:“哪来的?” “摆棋摊赚来的呀。”杰瑞盘腿坐在床上,给他zwnj;妈数:“看看吧,76块,我昨天赢了这个院子里所有的爷爷。” 象棋这东西zwnj;,楚河汉界,拼的就是兵法。 部队上的老头子们大多是从部队上退的,要说zwnj;全zwnj;国zwnj;下象棋,就数这儿卧虎藏龙了吧,杰瑞居然能zwnj;从这儿的老头子们身上赢钱? “对zwnj;了,妈妈……”杰瑞听到哭声,才想起一件事zwnj;来,这就开zwnj;始跟苏樱桃告状,说zwnj;昨天张必成和珍妮的事zwnj;情了。 …… 苏樱桃心说zwnj;难怪早晨起来,她zwnj;隐隐听见有人在哭,原来是段大嫂啊。 张爱国zwnj;工作任务重,少顾家,段大嫂又不会教育孩子。 而且她zwnj;对zwnj;几个孩子,向来偏心,又不是专偏着哪一个,今天哪个听话,她zwnj;就偏心哪个,偏心是什么呢,就是做饭的时候多一口肉,多一碗面zwnj;的偏心。 三子一女,从小就学着讨好母亲,巴结母亲,排挤兄弟姐妹们,长zwnj;大之后城府一个比一个深。 而且从小在家里就一个整一个,今天你整我明天我整你,整人整习惯了,以为给珍妮栽点赃,就能zwnj;整掉珍妮? 要不是看在张爱国zwnj;跟博士是老相识,要不是张爱国zwnj;那么多回力保她zwnj;,一直挺赏识她zwnj;的,苏樱桃早就跟段大嫂翻脸了。 这也是活该了,张必成搞大别人肚子的事zwnj;情,终究还是给挑出zwnj;来了。 珍妮起的比杰瑞更早,给苏樱桃打了早餐来。 大清早的,人飞行大队的早饭居然是羊肉汤泡馍? 珍妮自己掰的馍,又细又碎,一大缸子,再加一枚糖蒜,一碟小咸菜,足够苏樱桃和杰瑞两个人吃。 “张必成说zwnj;你们是对zwnj;象,你怎么不在考官面zwnj;前反驳他zwnj;们?”苏樱桃拿起筷子说zwnj;。 珍妮性格冲,当时只想打张必成,哪还记得反驳,她zwnj;就是个天生的直性子。 苏樱桃把羊肉汤先给杰瑞吃着,才跟珍妮说zwnj;:“以后要碰到这种事zwnj;情,当时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然后就喊他zwnj;耍流氓……” “他zwnj;倒没对zwnj;我动zwnj;手动zwnj;脚。”珍妮的脑子就是太直,你让她zwnj;耍阴谋诡计,她zwnj;是耍不来的。 “莫名其妙栽赃,说zwnj;你是他zwnj;对zwnj;象,这种侮辱比动zwnj;手动zwnj;脚更厉害,今天是张必成拿对zwnj;象说zwnj;事zwnj;儿压了你,明天再来个别人呢,飞行大队都是男战士,要用这种方式整你,你不还得栽跟头?”苏樱桃反问。 珍妮坐在床沿上,不说zwnj;话了。 “珍妮,你已zwnj;经是大人了,俗话说zwnj;的好,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我和你叔帮不了你一辈子,自己想办法,一定要让那些人怕你,明白不?”苏樱桃又说zwnj;。 珍妮闷坐了会儿,起身走了。 是啊,靠叔靠婶靠不了一辈子,既然选择了飞行大队,又是飞行大队唯一的女孩,就得让战友们怕自己。 那就想办法,让他zwnj;们怕好吧,这个珍妮倒是能zwnj;做到。 张必成被关禁闭,立案调查的事zwnj;情,已zwnj;经在军区公开zwnj;通报了。 飞行大队的复检结果出zwnj;来了,珍妮在全zwnj;军区排在第九,不过早晨苏樱桃刚起来,齐司令就派了秘书来跟苏樱桃报喜,意思是:恭喜邓珍,终于可以加入飞行中队了。 这话就有意思了。 是加入了飞行中队,但不是飞行员,显然,领导们觉得这么糊弄一下,也行? 招待所只有一楼,特供商店有电话。 苏樱桃打电话的时候,碰上老朋友孙雪芹,她zwnj;听苏樱桃在给省妇联打电话,而且自称主任,等苏樱桃挂了电话,就问:“你的工作调到妇联了?” “名誉副主任而已zwnj;。”苏樱桃说zwnj;。 前阵子,妇联要给她zwnj;一个名誉副主席的位置,当时苏樱桃觉得麻烦,还没工资,差点推辞了,但现zwnj;在才发现zwnj;,这个名头能zwnj;帮自己的大忙。 她zwnj;可是曾经的妇联主席的亲闺女,珍妮就是妇联主席的外孙女。 在军区受了欺负哪行,这回,苏樱桃就得搬着妇联出zwnj;面zwnj;。 再说zwnj;齐司令这边,早晨刚准备去开zwnj;会,就见秘书进来说zwnj;:“司令员,刚才省妇联的打来电话,说zwnj;要到咱们军区跟您碰个面zwnj;,视察一下咱们军区妇女权益方面zwnj;的工作,您有时间吗?” “我下午要出zwnj;去一趟,要不改天……” “我已zwnj;经来了。”就在这时,办公室外响起一个声音,齐司令员站起来一看,这不博士的爱人苏樱桃,她zwnj;怎么就成妇联的人,要来视察工作了? 妇联,就跟工会一样zwnj;,是个虚名头单位,但是也属于她zwnj;们到哪儿,哪儿的人就必须认真接待的单位。 漠视,或者侵害妇女儿童的权益,这要被她zwnj;告一状,告到军委,这个名声谁都担不起。 所以齐司令虽然忙,但看苏樱桃打着妇联的名头来,他zwnj;就不得不接待。 “要不这样zwnj;,我把有女兵的几个师长zwnj;叫来,您听一下他zwnj;们的工作汇报,怎么样zwnj;?”齐司令说zwnj;。 他zwnj;心里知道,苏樱桃是为邓珍来的,毕竟他zwnj;们俩口子为邓珍那个飞行员的工作,耗了不少心血,而邓珍确实zwnj;优秀,成绩全zwnj;军区第九,哪怕放在地勤,得给人家长zwnj;一个交待。 国zwnj;家为了训练一个飞行员,付出zwnj;了金钱和人力,但一个女孩子,为了那份工作,是付出zwnj;了汗水和青春的,你不给人家长zwnj;一个交待不行。 汇报工作,这个很可以了。 当初苏樱桃接过荣誉副主席的称号时,完全zwnj;没想过,自己还可以到红岩军区来听师长zwnj;们汇报工作。 对zwnj;了,褚岩目前也是师级干部,听说zwnj;要给妇联汇报工作,估计来的又是个既聒噪,又叨叨不休的老太太,就准备找找飞行大队的孙师长zwnj;,让他zwnj;带自己去点个卯的。 结果俩人正聊着往办公楼走,迎上陈超,他zwnj;手掌一背,悄声说zwnj;:“我早晨看苏樱桃进了司令员的办公室,我估计她zwnj;是跟妇联主任一起来的,你要不去就算了,我帮你请个假。” “不不,去,一起走。”褚岩立刻说zwnj;。 既然苏樱桃在,一个聒噪老太太他zwnj;还是可以忍的。 飞行大队目前就邓珍一个女兵,而且今天是他zwnj;们准备赴野外,展开zwnj;为期三个月的封闭训练的日子,任务特别忙,孙师长zwnj;难免就要咧咧一声:“至少在我们空军,妇女跟打仗没什么关系,我们得去训练了,这来个老太太,拉着我训半天怎么在,我的工作还没安排下去呢。” “别啊,现zwnj;在妇联的领导们都年青,不是老太太。”褚岩说zwnj;。 “年青也不能zwnj;浪费我的时间,本身国zwnj;防、军事zwnj;工作跟妇联的关系就不大。”孙师长zwnj;说zwnj;。 他zwnj;们是男同志,天生嗓门大,而且已zwnj;经走到齐司令员的办公室门口了,哪怕是悄悄话,里面zwnj;的人也听的真真切切。 齐司令员看苏樱桃在竖耳听,还得给手下人笑着开zwnj;脱一下:“咱们军区都是男同志,观念和看法总会有点大男子主义,你别往心里去,他zwnj;们的心还是好的。” 苏樱桃可不这么觉得,几位师长zwnj;进来,齐司令介绍完,她zwnj;就半开zwnj;着玩笑说zwnj;:“刚才我听见有一位说zwnj;,国zwnj;防,军事zwnj;工作和妇联关系并不大?” 其实zwnj;几位师长zwnj;觉得这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zwnj;儿,只不过当着妇联领导的面zwnj;,不好意思说zwnj;罢了。 苏樱桃又笑着说zwnj;:“确实zwnj;不大,毕竟现zwnj;在国zwnj;际社zwnj;会,国zwnj;与国zwnj;之家不拼刀拼枪了,打的是经济仗,就比如褚位,除了齐司令员,应该没有谁跟日本人打过仗吧?但现zwnj;在,日本人归我们妇联,妇女对zwnj;付了,我们跟你们,确实zwnj;没什么关系。” 现zwnj;在是82年,这帮师级干部年龄最大的,也是30年左右出zwnj;生的,他zwnj;们参军的时候,确实zwnj;抗日战争已zwnj;经结束了。 几位师长zwnj;面zwnj;面zwnj;相觑,突然发现zwnj;苏樱桃这话没错。 秦州轻工厂是唯一目前跟日方有合作的单位。 而且,曾经日本人战后头一回踏上秦州,就是苏樱桃接待的,那个接待工作曾经被全zwnj;军学习过。 孙师长zwnj;当时捧着报纸,都咂过嘴:这个女人,有骨气。 “虽然当时我想接手轻工厂的时候,有些人以既然是个女人,就该回家生孩子为由,差点让我当不上轻工厂的书记,但时间证明,我既能zwnj;把孩子抚养大,也能zwnj;把轻工厂做好,还能zwnj;跟日本人较量。”苏樱桃大言不惭,先自吹自擂了一番。 毕竟她zwnj;们家的情况大家都了解,褚岩和陈超几个,都暗暗给苏樱桃竖着大拇指。 不过苏樱桃话头一转,直接就说zwnj;:“你们心里肯定也说zwnj;,太辛苦了,不值得,邓昆仑工资那么高,苏樱桃在家里养孩子,轻轻闲闲,不好吗?” 孙师长zwnj;总觉得,苏樱桃在盯着自己,果然,他zwnj;眼睛才眨了一下,她zwnj;已zwnj;经指名,批评上他zwnj;了:“这就是你们对zwnj;女性的歧视和偏见,是人,就都要结婚,组织家庭,为什么我们女同胞就必须是需要回归家庭的那一方?尤其是孙师长zwnj;您,别否认,您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孙师长zwnj;确实zwnj;是这么想的,也想否认。 得,他zwnj;闭嘴算了。 “您还觉得,好男不跟女斗,反正你说zwnj;什么都是错的,因为女人总比男人能zwnj;吵,是不是?”苏樱桃又说zwnj;。 孙师长zwnj;看众人的目光全zwnj;在自己身上,心说zwnj;,干脆有个鼠洞,让我钻进去算了。 因为女人要吵架,反正她zwnj;有理zwnj;。 “当你们说zwnj;因为结了婚,女性就要生孩子就必须回归家庭时,为什么就不想想,该回归家庭的是男人?我们轻工厂的工作,我们和日本客商的交易,换成男人,换成你们,能zwnj;干吗?在新时代的经济战争中,把我们全zwnj;关在家里,你们扛着枪炮去跟对zwnj;方做生意,行吗?”苏樱桃再问。 这下孙师长zwnj;有点汗颜了,因为经济发展确实zwnj;不是他zwnj;们的长zwnj;项。 但是秦城轻工,娘子军们,确实zwnj;在跟日本人的对zwnj;弈中,赢了漂亮的一仗。 开zwnj;门见山,苏樱桃索性就拿珍妮举例了:“邓珍复检全zwnj;军排名第九,孙师长zwnj;却跟我说zwnj;,自己对zwnj;她zwnj;非常器重,让她zwnj;上地勤,那要是您对zwnj;她zwnj;不好呢?她zwnj;以全zwnj;军第九的名次,是不是要被拒之门外?” 孙师长zwnj;想变成一只蚂蚁,不,他zwnj;想变成空气。 “对zwnj;女性的偏见,赤.裸裸的歧视,明明她zwnj;成绩很好,不让她zwnj;上,就是你们所谓的大男子主义?就连齐司令员也觉得这是一种美德?女性会怀孕,会生孩子,这些会成为她zwnj;工作中的干扰,那男同志就没问题吗,他zwnj;们不抽烟,不喝酒,不熬夜,一年因为抽烟喝酒要死多少人,因为生孩子,抚养孩子又会死多少?”苏樱桃再问。 男人理zwnj;直气壮毁坏身体,就是大男子主义,是美德。 女性生育,抚养孩子,反而成了被他zwnj;们歧视的理zwnj;由? “我来作主吧,让邓珍同志上天,她zwnj;的成绩本来就就应该上天。”齐司令打着圆场说zwnj;。 苏樱桃伸手阻止了齐司令员,说zwnj;:“您别打岔,让我把话说zwnj;完。” 转而,她zwnj;又对zwnj;孙师长zwnj;说zwnj;:“邓珍用实zwnj;力证明,她zwnj;不论从身体素质,还是心理zwnj;素质方面zwnj;,都比你们军区90%的男性优秀,但她zwnj;不是个例,全zwnj;国zwnj;上下,这样zwnj;的女同志比比皆是,而军区的女性占比只有全zwnj;军总人数的0.5%,这证明,有99%比男性在工作训练中更优秀的女同志们,在被区别对zwnj;待,而你们飞行大队,居然只有一个女同志,还是做地勤,这是对zwnj;妇女极大的漠视和伤害,我要严厉批评区红岩军区,尤其是重点批评您,孙师长zwnj;,您的工作中存在着重大失误。” 把大男子主义当美德的男人们,有什么可吵的,得用数据打他zwnj;们的脸。 “所以作为今年的人大代表,我会把这个当作专项提议,直接提交到人大会上,你们可以选择改正工作态度,也可以选择继续歧视女性,到了人大会上,跟组织,跟全zwnj;国zwnj;人民讲这件事zwnj;吧。”说zwnj;完,苏樱桃伸手,跟一帮师级领导们握了握手,转身,走了。 齐司令和一帮师级干部们面zwnj;面zwnj;相觑。 顿了半天,孙师长zwnj;才说zwnj;:“领导,就按考核结果走,让邓珍上天吧。” 要真的上人大会,而且点名批评,被批评的可是齐司令自己呐。 “是让邓珍上天的问题吗?开zwnj;会,全zwnj;军彻查,男兵女兵不能zwnj;再区别对zwnj;待,以最终的考核成绩衡量结果。”齐司令拍着桌子说zwnj;:“散会!” …… 路是一步步摸索着走的,珍妮是个特别单纯的女孩子,有恒心,有毅力,能zwnj;吃苦,但是她zwnj;薄弱的一点,就是人际关系。 这才来了两天,她zwnj;清晰的能zwnj;感觉到,男战友们那种带着偏见、好奇,又忍不住想探究她zwnj;的目光。 真要说zwnj;打架,当然不行,打架得被关禁闭,而且要记过。 今天只是单纯的训练,训了一整天,都是跟大队的男战友们在一起。 明显的,男战友们躲着她zwnj;,让着她zwnj;,同时大多数人还想保护她zwnj;,不过,各种情愫加在一起,独独缺了尊重。 当婶婶和叔叔帮不了她zwnj;,邓珍一直在苦恼,自己该怎么才能zwnj;在这帮男兵中赢得尊重。 这不,晚上下了班,路过篮球场,正好碰见一帮男兵在打篮球。 传球的时候看到她zwnj;,就王腾,下意识的都要躲着她zwnj;:“小心,邓珍走开zwnj;,别撞到你的头。” 他zwnj;是准备把球传给一个战友的,但邓珍犹豫了一下,突然跃起,从那个一米九高的战友手中断到了球。 拍着球,她zwnj;突然发现zwnj;,自己找到能zwnj;叫战友们尊重她zwnj;的方式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81章 番外7小汤姆历险记 “会打篮球吗, 要不要我教你?”南措顿珠本来是amp;zwnj;在防守的,松了双臂,知amp;zwnj;着问。 一个辗转腾挪的假动作, 突然amp;zwnj;跃起, 一个漂亮的三分amp;zwnj;。 顿时,满场的男同志们都停了下来,看着珍妮。 贺常新往后amp;zwnj;退了两步, 知amp;zwnj;着说:“没发现你还会打球啊,刚才投得不错, 不过会过人, 会上篮吗?” 皮肤呈小麦色, 漂亮的, 不苟言知amp;zwnj;的女孩突然amp;zwnj;把球扔给贺常新, 就连王腾都以为她是amp;zwnj;不打了, 要走了,结果一帮男战友们刚刚开始重新打,贺常新才断到amp;zwnj;球,突然amp;zwnj;伸空出amp;zwnj;来一条纤细的胳膊,从他手里一把拍走球, 那是amp;zwnj;个瘦瘦高amp;zwnj;高amp;zwnj;的女孩子,连过三个人, 刷的一下把球投进了篮筐里。 投完, 她还嘘了一声, 这意思是amp;zwnj;嫌贺常新技不如人? 被个女同志断了球,本身就够丢脸的,还被人嘘,偏偏所有人都跟着邓珍一起起讧, 也嘘起了他。 贺常新生气了,他想用身体的重量级对amp;zwnj;抗,去断珍妮的球,但对amp;zwnj;方是amp;zwnj;个女孩子,身形极为敏捷,等他撞过去的时候,人家一转,运着球刷的一下,又amp;zwnj;是amp;zwnj;一记投篮。 “漂亮!”有人吹起了口哨。 贺常新的脸火辣辣的,想抢球抢不到amp;zwnj;,穿着军绿色背心,短发的女孩子还在一再挑衅他。 不,她不止挑衅他,还挑衅所有打篮球的球的战友们,毕竟王腾是amp;zwnj;她最熟的人,伸手勾了勾王腾,示意跟自己组一队,然amp;zwnj;后amp;zwnj;,她拍着球,穿过五六个人,要传给王腾。 “真打啊?”南措顿珠嘻知amp;zwnj;了一声,说:“要撞坏了咱们这一朵军中绿花,可不好吧?” 刷的一声,篮球已经朝着他的脑门过来了。 在此之前,没人知amp;zwnj;道邓珍在体育方面amp;zwnj;有这么厉害,但是amp;zwnj;几乎没人能从她手里断到amp;zwnj;球,因为她跑的太快,而且假动作极为娴熟,再加上王腾做辅助,一场五分amp;zwnj;钟下来,五个打两个,居然amp;zwnj;一球未投。 这也太丢脸了。 一个身材高amp;zwnj;挑,瘦瘦的女孩子,在训练中比他们男同志强就算了,篮球居然amp;zwnj;打的这么好? 别的中队的男同志们并不相信邓珍篮球打的真有这么好,觉得是amp;zwnj;他们中队在给唯一的女战友放水,所以七中队的队长说:“也别二打五了,咱们正式组队,中队之间对amp;zwnj;抗一场,怎么样?” 这就是amp;zwnj;认认真真打比赛了,场比有人自发做起了计分amp;zwnj;员。 这回可没谁让谁,甚至男战友们要防守珍妮,会用自己的体格优势故意来撞她,断她的球。 但是amp;zwnj;,突破、投篮,最厉害的是amp;zwnj;三分amp;zwnj;球,一个小球场上,几乎没有她的进攻盲区,这一场打了15分amp;zwnj;钟,邓珍一个人拿了32分amp;zwnj;。 这时候一帮战友对amp;zwnj;视一眼,这才算对amp;zwnj;珍妮心服口服。 当一个女孩子,能在某个领域以绝对amp;zwnj;的胜利打败男同志的时候,他们自然amp;zwnj;会对amp;zwnj;她抱有一种敬畏的态度。 不过这就算完了吗? 当然amp;zwnj;没完,军区篮球上,除了篮球就是amp;zwnj;乒乓,这时候还有一帮人在打乒乓。 篮球厉害,她乒乓也能打? 就连王腾都不甚相信,毕竟邓珍原来在军区没玩过这些。 不过看珍妮拿起球拍,几乎整个大队所有的飞行员这时候听到amp;zwnj;消息,全围到amp;zwnj;操场上来了。 能打篮球的,一般打不了乒乓,打球和小球,一个拼的是amp;zwnj;体能,对amp;zwnj;抗,另一个拼的,则纯粹是amp;zwnj;灵活性,而乒乓,一般都是amp;zwnj;个头amp;zwnj;比较矮的男同志们打的居多。 但是amp;zwnj;珍妮这一上手,就连王腾都是amp;zwnj;咦的一声,她在乒乓上,居然amp;zwnj;比篮球打的更好? 不止是amp;zwnj;好,打了几场,就没有一个人是amp;zwnj;她的对amp;zwnj;手。 “她这球技,能上奥运会了。”一个小伙子跟她比了一场,下来,心有余悸的说。 原本好多人还怀疑,这个女孩子是amp;zwnj;不是amp;zwnj;靠走后amp;zwnj;门进来的。 或者,军区想搞一下差异化,为了上报纸,为了在人民群众面amp;zwnj;前美化军区,要搞个漂亮姑娘进来充门面amp;zwnj;。 这一比,才发现整个飞行大队没一个人是amp;zwnj;她的对amp;zwnj;手。 从操场出amp;zwnj;来的时候,一帮大高amp;zwnj;个的飞行员们,下意识的,都走在短发,个头amp;zwnj;高amp;zwnj;挑,细细瘦瘦的珍妮身后amp;zwnj;。 想不通啊,这顶多也就100斤吧,她身上哪来那么强的爆发力的? 不过这么一闹,大家都错过了食堂的晚饭,赶到amp;zwnj;食堂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食堂早关amp;zwnj;门,得靠饼干熬一夜了。 “你那儿有没有饼干,要没有,我给你拿一点过去。”王腾说。 珍妮那儿确实amp;zwnj;没有饼干,而且人一运动完,特别的饿,就点了点头amp;zwnj;:“嗯,好。” “那我给你搬一箱子过去吧,我那儿饼干多。”王腾说。 大家走在一块儿,毕竟王腾是amp;zwnj;真优秀,作为一个飞行中队的中队长,仪表,体能,各方面amp;zwnj;都毫无瑕疵,而且爱情这种东西是amp;zwnj;无法掩饰的。 别的战友们又amp;zwnj;不是amp;zwnj;看不出amp;zwnj;来。 邓珍这种女孩子,他们是amp;zwnj;不敢追了,但不免要好奇,谁能追到amp;zwnj;她。 所以有人打趣说:“不不,王队,要少送一点,这样明amp;zwnj;天你就还能再送一次,就能慢慢培养感情。” 珍妮索性清了清嗓音,高amp;zwnj;声说:“你们就别开玩知amp;zwnj;了,乒乓,篮球,飞行任务,哪一样都能赢得过我,再说这种话吧。我尊重你们,把你们当对amp;zwnj;手,但你们要不尊重自己,不尊重我,再开玩知amp;zwnj;,别怪我伸手揍你们,打架是amp;zwnj;不对amp;zwnj;,但你们要让我难堪,我提前通知amp;zwnj;你们,我不怕被禁闭,想打咱们就打。” 打架,女孩子? “她昨天把张必成给打废了,是amp;zwnj;真正意义上的废。同志们,邓珍出amp;zwnj;手狠着呢。”王腾意味深长的给大家科普说,转而,他又amp;zwnj;说:“你们要欺负了女孩子,惹得人家打你们,我丑话说在前头amp;zwnj;,我可不管她的禁闭,我还嫌你们丢我的人。” 在一众战友错愕的目光中,只穿着绿背心,肩上搭着军装的珍妮挥了挥手,去女生宿舍了。 在军区,尤其在飞行大队,飞行员们的素质大多是amp;zwnj;很amp;zwnj;高amp;zwnj;的,毕竟他们从文化层次到amp;zwnj;家庭背景都极为优秀。 打了一架,赢了两场球,这个女孩子在飞行大队,报道才三天,已经是amp;zwnj;男同志们心目中,不可愈越的高amp;zwnj;山仰止了。 这天晚上,所有战友们嘴里说的,全是amp;zwnj;邓珍。 王腾是amp;zwnj;连级干部,有自己的独立宿舍,宿舍里就有饼干,给珍妮搬了一箱子过去,她一个人住,他也不好上楼,只到amp;zwnj;楼下,把饼干递给珍妮就回来了,俩人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回来之后amp;zwnj;勤务兵过来说,有他家里的电话,让王腾去接一下。 王腾知amp;zwnj;道,是amp;zwnj;他父亲要给他介绍一个战友家的女孩子,毕竟他都28了,也该成家了。 但王腾并不想去接电话。 倒不是amp;zwnj;说他不想结婚,不想有婚姻,他也想,他只是amp;zwnj;不想去相亲,不想跟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女孩子组成家庭。 毕竟已经28了,王腾跟他父亲的关amp;zwnj;系很amp;zwnj;好,他父亲也一直很amp;zwnj;关amp;zwnj;注珍妮,不过那种关amp;zwnj;注,更多的是amp;zwnj;出amp;zwnj;于,给儿子考察一个对amp;zwnj;象的关amp;zwnj;注方式。 生母是amp;zwnj;犹太人,歌剧演员,生父是amp;zwnj;个极富才情的画家。养父是amp;zwnj;国内赫赫有名amp;zwnj;的邓昆仑,养母更是amp;zwnj;一个大厂的书记,这么显赫的家世amp;zwnj;,任何人从邓珍的家世amp;zwnj;上,找不出amp;zwnj;丝毫瑕疵。 所以王父不是amp;zwnj;没问过,要不要跟邓珍结婚。 如果他想,自己会在军委开会,遇到amp;zwnj;博士的时候帮他提,两个老父亲讨论一下儿女的婚事。 但当时王腾坚决的摇头amp;zwnj;,否决了父亲的想法。 到amp;zwnj;现在,那个想法依旧很amp;zwnj;坚定,他要飞,邓珍也要飞, 相比于让她在家里做饭,洗衣服,他更愿意与她在蓝天上相遇。 她本来就是amp;zwnj;一只该翱翔于蓝天上的鸟,为什么要折断她的翅膀呢? 这个皮肤黝黑,身材高amp;zwnj;大,面amp;zwnj;色冷竣的男人桌子上有很amp;zwnj;多张照片,那全是amp;zwnj;曾经他在民兵训导大队服役时,跟女民兵们拍的照片,珍妮只在其中一张照片上,而且因为人多,脸不过是amp;zwnj;一个个白白的小点。 这也是amp;zwnj;王腾在工作中,在生活中,跟珍妮之间,与普通战友唯一不同的牵扯,不过她是amp;zwnj;永远不会知amp;zwnj;道的。 打开收音机,是amp;zwnj;天气预报。 从明amp;zwnj;天开始,会有15天左右无风,无降雨,常时间日照的好天气。 而他们,马上要出amp;zwnj;发,进行野外训练。 他和邓珍,可以在蓝天上相遇了。 …… 苏樱桃从来不知amp;zwnj;道,车上还会有电话,而且更加不知amp;zwnj;道,车载电话,居然amp;zwnj;也可以越洋过海。 不过这天晚上,凌晨三点,家里的电话孜孜不倦的响着。 博士接了起来,听了会儿,就回头amp;zwnj;跟苏樱桃说:“汤姆被3k党的人抓住了,不过你不要着急,他现在在一辆车里,特别慌,我安慰不了他,你跟他说让他不要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得了他。” 苏樱桃揉着眼睛,接起了电话。 “喂,汤姆?”她说。 “婶婶,我爱你一万年。”汤姆在电话里,声音还是amp;zwnj;那么的乐观:“我大概回不来啦,你们可要好好的呀。” 这是amp;zwnj;一通越洋电话。 而且是amp;zwnj;从一辆六零年代的梅赛德斯.奔驰上打来的。 汤姆被反绑着双手,不过反绑双手并不防碍拨电话,所以,他拨通了这通电话。 在六七十年代,手提电话没有被发明amp;zwnj;的时候,车载电话特别流行,汤姆到amp;zwnj;m国买的第一辆车,就是amp;zwnj;这辆老奔驰,就因为加了车载电话,原车主还加了50美金,当时汤姆还嫌这玩艺儿没用呢。 可现在,在他临死amp;zwnj;之前,3k党的人正在给他掘坟的时候,他发现这个电话太可爱了,那50美金花的值啊,至少他在临死amp;zwnj;前,可以跟家人通个电话呀。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82章 番外8不好,想害汤姆的坏人开始自相…… 3k党, m国最着名的有色、种族.主义组织。 而这个地方是zwnj;佛罗里达州,据说这个州的人zwnj;是zwnj;全m脑子最不好使的。 但汤姆居然就zwnj;栽在zwnj;这个地方了,真是zwnj;让他想不通啊。 现zwnj;在zwnj;, 外面, 几个戴着zwnj;白色尖尖帽,通体穿着zwnj;白衣服,佛里罗达口音特别zwnj;重的人zwnj;, 正在zwnj;一边说着zwnj;刺耳的佛罗里达口音英语,一边正在zwnj;荒漠里给汤姆掘墓。 汤姆是zwnj;怎么被抓的呢, 是zwnj;有一个大资本家的女儿, 被汤姆的热情, 以及他那套社会主义的理论所吸引, 邀请他来佛罗里达的。 俩人zwnj;这段时间打的非常火热, 她那双蓝蒙蒙的大眼zwnj;睛里充满着zwnj;对汤姆的崇拜, 而且还飞机接送,让他在zwnj;各个大学里搞宣传活动。 她家在zwnj;佛罗里达,汤姆这回来,是zwnj;准备在zwnj;她的家乡搞宣传活动的。 对了,那个女孩有个抽大.麻的毛病, 汤姆劝过好多回,让她不要抽了, 甚至给她讲华国鸦片亡国的历史, 但她总改不了那个毛病, 这回也是zwnj;,抽了□□又喝了酒,发颠,就zwnj;把汤姆吹牛批, 吹到她父亲跟前了。 她父亲是zwnj;个隐形的3k党成员。 打着zwnj;也想听听社会主义理论的旗号把汤姆骗到他家吃饭,然后给汤姆下了药,等他醒来,对方开着zwnj;他的车,已经让人zwnj;把他带到这儿了。 荒郊野外的,汤姆其实zwnj;也还可以打电话,跟他的团员们求助。 但他打了几个,有的在zwnj;抽大.麻,有的在zwnj;泡妞,还有的在zwnj;搞摇滚,救他,会啊,他们可热情了,声称自已马上就zwnj;来,可他们甚至买不起一张机票来佛罗里达。 所以汤姆心里简直失望透顶。 再他在zwnj;m国搞了三年的革命,比任何人zwnj;都清醒的看到这个国家,以及人zwnj;民的问题了。资本控制一切,甚至操纵选举,但底层,尤其是zwnj;他的黑人zwnj;好兄弟们,虽然有那个反抗意识,可并不团结,而且有点钱就zwnj;喜欢抽大.麻,还爱搞摇滚,泡妞。 没有时间观念,做什么事情松松散散,随随便便不说,一盘散沙。 但革命是zwnj;什么,是zwnj;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明知将死zwnj;,汤姆的热情被浇熄了,后悔,现zwnj;在zwnj;就zwnj;是zwnj;非常后悔。 想他在zwnj;秦州的那帮团员们,一个个多么的热情,多么的向上,组织起来多有纪律。 这种东西不是zwnj;一朝一夕能改的,是zwnj;熏陶,是zwnj;来自生活中的影响。 就zwnj;比如zwnj;博士常年早起,守时,汤姆也会养成早起,守时的好观念。 而这个地方的孩子,从根子上就zwnj;跟他们是zwnj;相悖的。 真是zwnj;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要早知道,他自己的国家,人zwnj;民还等着zwnj;他回去报效,在zwnj;这儿费那么大的劲儿干嘛。 “你叔说他有办法,所以不要怕,听你叔说话,好不好?”苏樱桃说。 汤姆现zwnj;在zwnj;是zwnj;,觉得自己要死zwnj;了,强装乐观,但心里那叫一个后悔,难过,刚才博士说话,他听不进去,不过苏樱桃毕竟是zwnj;从小带大他的人zwnj;,这一说,汤姆就zwnj;不急着zwnj;挂电话了。 不过叔叔远在zwnj;华国,地球的另一端,能有什么办法? 那不,博士简单问了一下汤姆开的是zwnj;什么车,以及,他这辆破车的构造之zwnj;后,就zwnj;说:“先用手摸一摸,右边脚底的位置,应该有个按扭,拨一下,后座就zwnj;会被放平。” “叔,我的后备箱没武器,什么都没有。”汤姆是zwnj;个热爱和平的人zwnj;,动过的武器,只有水果刀。 博士握着zwnj;电话说:“先放平后座椅再说。” 不了解车的人zwnj;不知道,很多车的后座椅是zwnj;可以被整体放平的,汤姆的车,除了平常开开,根本不会去了解这些zwnj;功能,这不摸了摸,找到一个小圆点,一掰,啊的一声,他整个人zwnj;被压在zwnj;下面了。 不过没关系,后座椅放平了,夹着zwnj;电话,像一只虫子一样蠕啊蠕,汤姆还是zwnj;艰难的蠕了出来,翻到座椅上面了,这样,他其实zwnj;就zwnj;已经在zwnj;后备箱里了。 手脚都是zwnj;被捆上的,用嘴巴叼着zwnj;电话,汤姆左右一看,只是zwnj;空间大了点,后备箱空空中也,他还是zwnj;个死zwnj;啊。 “汤姆,你在zwnj;听吗?”博士一手紧捏着zwnj;听筒,指骨都发白了,足见他有多紧张。 苏樱桃也紧张,但她连3k党是zwnj;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的紧张是zwnj;有限的。 但博士的紧张,在zwnj;于,他知道3k党的成员有多毒辣,多可恨。 听筒里传来一阵阵隐隐的,各种脏话的咒骂声,汤姆再不逃脱,就zwnj;要被活埋了,而博士,这辈子,很可能都找不 到他的尸骨。 “叔,你说吧。”汤姆终于把话筒调了个个儿,在zwnj;车里继续蠕动着zwnj;。 博士于是zwnj;又说:“现zwnj;在zwnj;用你的头,或者手,在zwnj;后备箱的壁板上慢慢碰,轻轻压,应该在zwnj;加油口的位置,会有一个急救包,但你必须要摁压,它才会弹开,现zwnj;在zwnj;去找。” …… 孩子在zwnj;找急救包,博士捏着zwnj;听筒,挖坑的人zwnj;,似乎快要挖好坑了,正在zwnj;商量这个坑够不够深,以及,要不要烧掉汤姆的指纹和脸。 看着zwnj;表,其实zwnj;哒哒哒的,秒钟响着zwnj;,也不过走zwnj;了一圈。 但博士的脸慢慢变白了。 每辆车上都会有急救包,可万一有人zwnj;用过,里面就zwnj;没东西了,要那样,隔着zwnj;一条电话线,博士也无力回天,救不了汤姆。 但就zwnj;在zwnj;这时,就zwnj;在zwnj;博士觉得自己的胃痉挛要犯了的时候,电话里传来汤姆的声音:“叔,有个急救包,里面居然还有个医用小剪刀。” 对一个被捆绑的人zwnj;来说,剪刀就zwnj;是zwnj;他救命的稻草,比一把枪更重要。 博士大舒了一口气:“先剪脚,再剪手,冷静一点,不要发出声音,车钥匙在zwnj;吧,开车,逃!” 一把医用小剪刀,这不就zwnj;让汤姆自由了。 苏樱桃想不到此zwnj;刻有多么凶险,听博士说逃,刚笑了一下,准备要夸博士一句,穿过话筒,砰的一声枪响。 这一声响,打的博士抖了一下,这个年近四十岁的男人zwnj;,混身颤了一下,低头看着zwnj;妻子,脸上是zwnj;那种难以遏制的震惊,以及难过。 苏樱桃混身也乍了一下,俩人zwnj;都不敢说话。 他们的孩子,不会就zwnj;这么死zwnj;了吧? 这也太夸张了,那么鲜活,年青一个孩子,才22岁。 在zwnj;电话里,刚才还在zwnj;说话,这就zwnj;死zwnj;了? “叔,我剪开啦,我可以自由活动了。”可就zwnj;在zwnj;这时,听筒里又传来汤姆的声音,小家伙压抑着zwnj;自己的兴奋,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并且说:“但我现zwnj;在zwnj;还不敢走zwnj;,外面那几个人zwnj;,打起来了。” 所以,是zwnj;要杀汤姆的人zwnj;,自己开枪打死zwnj;了自己人zwnj;? 得,这注定zwnj;是zwnj;个波澜起伏,惊心动魄的夜晚,而博士对于很多事情的掌控,也一直在zwnj;刷新苏樱桃对一个人zwnj;知识层面的认识。 他刚才差点都要哭了,但立刻又镇定zwnj;了下来,握着zwnj;听筒,冷静的说:“你不能就zwnj;那么呆着zwnj;,拉开后备箱装备胎的地方,取出换轮胎的工具当武器,再悄悄看看,他们是zwnj;为什么起的讧。” 车都有备胎,而轿车的备胎,就zwnj;装在zwnj;后备箱下面。 这是zwnj;汤姆崭新的寻宝之zwnj;旅,他小心翼翼趴在zwnj;车里,慢慢掀起后备箱的盖板,伸手摸了半天,又拿着zwnj;电话来给博士报喜了:“叔,里面居然有把枪?” 这车是zwnj;个宝贝啊,他买回来开了好几年,连保养都懒得保养,可它的备胎里居然装着zwnj;一把枪。 这回邓昆仑是zwnj;真流眼zwnj;泪了,这也是zwnj;苏樱桃见他头一回流眼zwnj;泪。 直到此zwnj;刻,孩子才算安全了。 “做的很好,现zwnj;在zwnj;摸摸,里面有没有子弹,没有也没关系,你可以拿它唬人zwnj;,然后听听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博士又说。 能自由活动了的汤姆依然不敢起身,趴在zwnj;车里,好半天,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 他已经绑了很久了,饿,晕,难受,发现zwnj;绑匪居然还留了可乐和汉堡在zwnj;车上,得,先抓来垫饱肚子再说。 而外面,剩下的人zwnj;哼哧哼哧,还在zwnj;挖,而且越挖越卖力,似乎把汤姆给遗忘了。 他们挖的坑,估计都得有两zwnj;米了吧,这帮人zwnj;怎么回事啊,怎么就zwnj;不管他了? 吃饱喝足的汤姆像只虫子一样蠕动到玻璃窗口,悄悄抬起头,就zwnj;见一起来的三个白衣服,有一个倒下了,另外两zwnj;个只有半个身子露在zwnj;坑外面,过了好半天,这俩家伙从坑里举出来一个箱子。 然后其中一个伸手进去,从中掏了些zwnj;什么东西出来。 汤姆皱着zwnj;眉头,在zwnj;车里看了半天,才认出来,那是zwnj;一只箱子,看起来好旧的一只箱子,不过是zwnj;皮质的,似乎上面还有锁。 这种箱子,在zwnj;汤姆小时候,还上幼儿园的时候,幼儿园的漫画书上就zwnj;有。 骑士骑着zwnj;高头大马去解救公主,遇见恶龙,杀了恶龙,就zwnj;会得到这么一个箱子。 难怪几个人zwnj;开始自相残杀了。 他们是zwnj;来活埋汤姆的,结果挖抗的时候挖到了一个箱子。 一打开,呵,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有一些zwnj;,是zwnj;货真价实zwnj;,汤姆只在zwnj;童话书上看过的金币。 那两zwnj;个人zwnj;都摘下了白帽子,相互拥抱在zwnj;了一起。 庆祝他们发财了。 这些zwnj;东西跟汤姆无关。 他现zwnj;在zwnj;就zwnj;想开车跑路,只差偷到钥匙啦!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83章 番外9学成归国的汤姆,也不知道叔叔…… 还要下车偷钥匙,因为汤姆手里没钥匙。 但就在他准备下车的时候,有个人已经朝着车来了,虽然他们自己也开了一辆车,但是他朝着汤姆的车走了过来,并且准备把东西装在汤姆的车上。 “hi!hi!”一个掰住另一个他,说了句:“that\'sourcar。” 那个才是他们的车,他怎么要把东西抱上汤姆的车? 但这个拎着箱子,突然一转身,啪的就是一枪。 这些人有点恐怖啊,杀人不眨眼睛。 汤姆拿着枪,给吓的愣在当场,一动不敢动。 最后活下来的这个凶犯,在杀了另一个之后,一把打开了汤姆的后备箱,把那个箱子装到了汤姆的车上。 汤姆的枪里并没有子弹,而且是一把生锈的枪,在那人开后备箱这前,他快速掀起后座,躲到了上面,假装自己还是被捆住的样子。 他已经准备好了,这人要来开车门的时候,他拿枪托把对方砸晕,抢到钥匙,就可以走人了。 但汤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趴在中间,手里捏着枪,看最后那个凶手到了车门边,准备好枪托要砸的时候,后面突然砰的又是一声,一股血过来,那人扑在了他的车门上。 这可真是,刚才是哪个没死透,又把这个给杀了? 不说汤姆给吓的心惊肉跳,在电话这头,博士两口子的魂都要吓飞了。 听着枪声砰砰作响,苏樱桃手抚着胸口,觉得自己都要给吓出心脏病来了。 “分赃不均,外面杀起来了吧?”博士倒是很有经验,握着听筒说:“先不要下车,再等会儿,但是汤姆,不能心软,万一你下车碰到阻碍,直接开枪,明白吗?” 都这会儿了,汤姆到底是个大小伙子,这些事情他当然明白。 他自己手里就有枪,虽然是把生锈的枪,但是可以唬人,慢慢推开门下了车,就看到不远处,刚才开枪的那个歹徒慢慢往前爬着,终于,爬着爬着,一口气吐出来,这应该也是死了。 刚才博士说过,不要动现场的任何东西,以及,那个装满东西的箱子必须带走。 因为这箱子东西是无主的,显然,属于对方随机从土里挖出来的。 如果三个人都死了,那汤姆就是唯一的知情者。 不要以为你不贪财就没事了,这箱子东西害死了三个人,你要不拿走它,就会有无尽的麻烦。 等到案发现场被人发现,找到箱子的人,那些人可不会认为这个地方只有一只箱子,反而会认为逃走的汤姆,肯定带走了很多东西,那他将受到无穷无尽的追杀。 最好的办法就是带走箱子。 三个死者已经死了,佛罗里达又是着名的一言不合就拨枪,今天还是好朋友,明天一个就会嘣了一个的地方。 它会被当成是普通的口角凶杀案,汤姆也就只是一个逃脱的受害者了。 从死者身上翻到钥匙,汤姆又把现场检查了一遍,把丢在地上的金币都捡了回来,上了车,就对博士说:“叔叔,你等我,我明天就回国,我再也不要呆在m国啦。” “不要多说话,听我指挥。”博士沉着的说:“你不会有事的,现在开车,往南部海湾,我给你地址,先去一个地方放下东西,然后报案,找警察。” 还报案,找警察? fbi整天四处追他,他要报了案,不立刻得被警察送给fbi? 而且在佛罗里达,汤姆不认识任何人啊。 不过,既然邓昆仑说,自己有办法,他就一定有办法。 本在佛罗里达南部海湾有个小庄园,地方虽然不大,但因为风景优美,本很喜欢,博士打算等时局开放一点,自己闲一点,带着苏樱桃那个地方渡假,所以没有卖掉那个小庄园,这不正好,先让汤姆把东西放到庄园里,再去报案不就行了。 “叔叔,我要报了案,fbi肯定会抓我的。叔叔,我想回家。”汤姆还是不想报案,而且迫切的想回家。 这时候华国的天已经亮了,而在m国的西海岸,夕阳正在缓缓落下。 博士一夜未睡,犹还神彩熠熠,双目灼灼,刚才是教孩子脱险,但孩子犯了错,能不说,不收拾,不批评他吗。 当然要批评,所以博士刚才有多温柔,多沉着,现在就有多生气,语气就有多严厉:“汤姆你觉得自己现在像什么?” …… “无头苍蝇!惶惶如丧家之犬!你还是哈佛法学院的学生呢,你甚至连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都不会。”这居然是一声吼,博士在吼汤姆。 苏樱桃刚刚起床,在坐着梳头发,给博士这严厉的一声吼惊的转过身。 而博士还在骂,还在痛斥:“整整三年了,你浪费了多少时光,浪费了多少国家的,人民的钱?这三年中,哪怕你认认真真在法学院听一堂课,你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吗?你还想回来,你有脸回来吗?你即使回来又有什么用?m国的司法你都搞不定,你还想当干部,华国的司法比m国的更加混乱,更加无序,你能搞得定吗?” 汤姆握着听筒,踩着油门,脸火辣辣的疼。 他刚想张嘴,博士又是一声痛斥:“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还想回家?一门学科,一个学位都没拿到,你让我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了脸,即使你回来,也别想我再认你这个孩子。” 啪的一声,博士居然把电话给挂了? 就这样,他不但把电话挂了,而且还把电话线给拨了,重重砸在了桌子。 苏樱桃很吃惊,因为见博士气的整个人在发抖,连忙悄声问:“到底怎么啦,m国那么危险,你不让汤姆回来,万一给人杀在m国怎么办?” 博士又摇了摇头,这回,缓缓坐在椅子上了。 从昨天夜里三点开始,到现在,他一动不动,在桌子前站了整整三个小时了。 担过心,流过泪,胃绞痛过,而现在,他给孩子发了一通之后,反而镇定下来了,笃定的对妻子说:“放心吧,他能搞得定。” “那你也应该把电话插上啊,万一他再打电话呢?”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我已经救了他的命,接下来的事情该他自己搞定了。”博士意味深长的说。 就这样,苏樱桃只知道汤姆脱险了,知道他往本在西海岸的庄园里去了。 按理来说,孩子从那么凶险的境地脱了险,博士应该要多教教他,指导指导他应该在m国怎么应付警察,以及快点回到华国吧。 但并不是,要说汤姆在生死关头,博士曾经多担心,多沉着的帮过他,在他脱离生命危险之后,博士就反而对他不上心了。 而且他还跟电信局联络,关掉了家里的国际长途功能。 从这天开始,汤姆从m国的越洋电话就打不回家了。 就算汤姆想求助博士,也求助不了了。 苏樱桃当然担心,一开始还挺怨博士的,而且她觉得出了这种事情,汤姆肯定会坐最早一般飞机,赶紧回国。 但是从这天开始,一直过了半年,静悄悄的,不但汤姆没有回国,而且从那以后,汤姆整个儿就失去消息了。 孩子在m国安全吗,还会不会有生命危险,3k党的人还有没有追杀他,这些,苏樱桃完全不知道。 她不是没跟博士生过气,也不是没跟博士吵过,但对此,博士只有一句话:“他是公费出国,在m国搞社会主义,本身就是违反政策的,我们就当孩子是年青,冲动,一时走了弯路。但是公费出国,他拿的是国家,是人民的钱,学不成就想回来,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他要真的敢现在回来,一下飞机我就报案,让公安抓他。” 所以,这是要父子反目不成? 看苏樱桃着实担心,博士又温柔了语气说:“放心吧,我前几天还打电话问过朋友,他已经回去上课了,而且这回他给自己多报了三门课程,看样子是要认认真真修法,等他学成,会回来的。” 所以汤姆在m国是安全的吧。 不过那些追杀他的人呢,就那么放过他了吗,还有,那三个歹徒挖出来的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啊。 但隔着大半个地球,即使苏樱桃再好奇,再担心,家里的国际长途被停了,她又没有汤姆的电话号码,只时不时听邓昆仑说汤姆很健康,而且一直在学校读书,她也就不再过问了。 斗转星移,转眼就又是三年过去了。 现在是1985年的7月,波士顿机场,汤姆拎着大包小包,正在机场排队。 这小伙子穿着牛仔裤,格子衬衫,头发剔成了板寸,推着大包小包,好几个行李包,这不,正在等待回国的飞机。 出国整整六年,终于,到回国的时候了。 大包小包不说,他胸前背着一个小包,这个小包里,装满了十八世纪英国的各种皇家贵族妇女们的首饰。 这些东西放在苏富比拍卖行,每一件都是能引起轰动的最佳藏品。 现在,它们被送上了安检台,正在等待安检。 一个女性安检人员用金属探测器探测了一下,把它打开,就在打开的那一刻,她伸出自己戴着手套的手,捂上了自己的唇,然后,转身碰了碰另一个,示意另一个也来看。 另一个看了一眼,再看一眼汤姆,一脸的惊愕,因为那个小皮包里的各种首饰,看起来格外贵重,而且看样子不像是正规渠道来的。 后面还排了很多人,因为汤姆,都被短暂的押住了。 两个安检人员用对讲机喊来了他们的长官,这时候,后面排队的人,就又是一阵轰动,因为看这样子,汤姆要被请进小黑屋,单独问话了,甚至于,他很可能会误了飞机,回不了国。 不过,事情会这么发展吗,当然不会。 只见海关管理人员来了之后,汤姆有条不紊的,从兜里掏出各类文件,一样样的摆在了那位管理人员的面前,用英语滔滔不绝的,跟对方讲着这些珍贵首饰的合法来历,以及,自己为了把它们带回国,在各个机关办理了多少手续。 总之就是,这些东西他要带回华国,而且完全合理,并且合法。 “haveagoodtrip!”那位管理人员握上汤姆的手,笑着说了句。 就这样,拎起自己的大包小包,汤姆终于可以回国了。 上了飞机之后,把那个小包揣在怀里,汤姆搓了搓双手,对着窗外就说了一句:“别了波士顿,别了,哈佛,叔叔婶婶,华国,我来啦!” 不过说起叔叔,汤姆就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担心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原谅自己啊。 从在佛罗里达脱险到现在,这都已经过去三年了,有三年间,汤姆再也没有联络到过博士。 汤姆能理解叔叔的失望和生气,想想过去的自己,也恨不能捣上自己一拳头,真蠢啊! 当初,刚刚从佛罗里达逃出来的时候,汤姆一头雾水,东躲西藏,甚至差点签证过期,成为黑户。 但就在那段时间,想找叔叔帮忙找不到,他为了保命才开始拿起课本,努力钻研m国的司法。 fbi一直在四处搜他,抓他,但是通过研究法律,汤姆才发现,这其中是有漏洞的。 fbi隶属美联邦,调查他,是因为说他涉嫌恐怖.犯罪,他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是想屈打成招。 但是各州的法律都是不同的,针对留学生,也有留学生的保护法。 被fbi调查一点都不可怕,而3k党追杀,却属于真正的恐怖.袭击,他上诉到联邦法院要求保护,联邦法院就会通知警方保护他。 有联邦警察的保护,他又一直认认真真在学校读书,fbi倒是想抓他,但是找不到名目啊。 曾经,他要出国留学的时候,博士就曾说过,法律是最强大的武器,关键时刻能保护他,也能保护人民。 可惜汤姆走了三年弯路,没有去理解过叔叔的话,也没有好好学法,钻研法学。 但是等他在联邦审请到保护令之后,他同时研修了《国际法》、《公司法》、《批判法》,在修课程之余,他还到一个律所实习,当律师,嘿,打赢了好几场官司,还赚了好多钱呢。 现在,学成归国的汤姆已经是个小富翁了。 不过,要说这一切的一切,汤姆最感谢的还是博士。 要不是他在关键时刻训他一顿,拨了家里的电话,让汤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靠自己的话,他到现在,估计还是一个天真,乐观,理想主义的小屁孩儿。 好在当时叔叔拨了电话,就像老鹰推小鹰下悬崖一样,把他从自己的羽翼底下推了出去,才让他这只小鹰学会了飞翔。 就不知道,叔叔的气消了吗,现在有没有原谅他啊。 还不知道等他回到家,婶婶还会不会要他。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84章 番外10临危受命的邓长城,面对金钱…… 七月,天热的让人难受。 十三岁的大小伙子杰瑞,头还是那么大,身材还是那么的细,但现在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小伙子正在给他妈安装空调。 外面一大群人在围观。 “这东西真能叫家里凉快?” “海尔最新的空调,里面装了8fs10制冷压缩机,夏天的制冷温度可以达到7度,冬天的制热温度,可以达到55度。”杰瑞说。 这小伙子长大之后越来越像他爸了,机械方面的东西,说起来简直如数家珍。 他现在其实是在首都上学的,暑假才回来,这一回来,就忙着给他妈安装空调了。 “你们猜这东西是谁买的?”苏樱桃笑着问邻居们。 白娟既羡慕,又嫉妒:“你买的呗,我听说轻工厂这些年赚美了。” 徐俨笑了一下,说:“当初让你进厂工作,你不肯,不说樱桃凭着轻工厂赚美了,厂里哪个女职工的工资一月没有300块,再不说股份制改革后,现在人轻工厂的职工还有提成,我听说好点的,一个月有人能拿500块。” 曾经,是张悦斋的前妻和现任妻子,白娟自恃自己年青漂亮,一直不把徐俨放在眼里。 但现在,徐俨保养的好,丈夫年青,还是一个大厂的书记,夫妻恩爱,愈发显得徐俨年青了。 而白娟,当初自以为嫁了个当领导的丈夫就了不起,因为她比徐俨年青而得意了好久,但岁月不饶人,她比徐俨小十岁,可现在看起来,比徐俨老多了,而且张悦斋马上退休,她啊,成个普通人了。 对于这些老邻居,看人家日子红红火火,既羡慕又嫉妒,心里太酸,说话难免带刺。 不过苏樱桃却笑着说:“还真不是我自己买的。是杰瑞在外头摆残棋赢了些钱,去年他又买了两支股票,赚了钱,给我买的。” 一台空调少说几千块钱,才十三岁的小杰瑞,不但读书成绩一直好,还会赚钱给她妈买空调? 得,这天没法聊下去,除了徐俨还笑着跟苏樱桃聊几句,别的邻居全走了。 “妈,你不能在外面老这么夸我,别人听了心里会不舒服的。”装好空调,杰瑞揩着额头上的汗说。 这小子跟他的长像一样,表面憨厚,但内心极为滑头,而且跟古板,刻板的博士完全不一样,不但深谙人情关系,还懂得藏拙,虽然说很多教过他的老师都夸他是个天才。 但他并不是个异类,反而跟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 “妈是有钱,但妈更想让人知道,我生的儿子最孝顺。”苏樱桃端了杯水给杰瑞,贪着空调上散发出来的凉气说。 杰瑞狂灌了一口气,说:“你还会更有钱的,马上不是要上市卖股票吗,相信我,这回你肯定能赚一大笔。” 说起这个,苏樱桃就又得想起汤姆来。 关于这个上市,其实也跟汤姆有关。 股份制改革后,苏樱桃的轻工厂换了名字,现在叫红岩樱花股份有限公司。 简直红岩樱花。 就在没有改制之前,苏樱桃就有红岩樱花25%的股份。 这些年的分红算下来,她的账上已经躺着上百万了,所以她不缺钱,也并不想上市。 上市干嘛呀,她在秦城监狱的时候,见过八十年代末期最多的犯人,就是金融犯,全是玩股票,想套国家的钱给关进来的,她只想闷声发大财,可没想过上市。 但据博士说,跟汤姆一起出国的留学生们,一大帮都留在了m国,回来的寥寥无几。 而汤姆,则要被领导.们安排在人民银行工作,而且专项对口的工作,就是监管并制定一套完整的证券法。 人民银行,苏樱桃一听更觉得头大了,因为据她所知,人民银行九十年代管股票的那几个,最后全给关秦城监狱了。 所以往好里说,卖股票是为了赚钱,但往差里说,卖股票只是为了防着汤姆在工作中出了各种各样的岔子,被关进秦城监狱而已。 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告诉孩子,所以小杰瑞,就让他继续乐观吧。 至于汤姆,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面对的风险也就更大。 他自己肯定是想大施拳脚的,但万一他敢贪污,或者贪恋美色,很可能今天还是人上人,明天一副铐子,就要进秦城去望月。 总之,前路艰难,只是孩子不知道而已。 对了,据博士说,汤姆半个月前就已经回国了。 不过他得先到人行去报道,报道完,因为国家急需证券方面的人材,他得马上展开工作。 博士正好这段时间要上首都开会,苏樱桃暗猜,这回博士是想去盯一盯汤姆,毕竟改革开放了,鱼龙混杂,怕汤姆要在工作中犯错误。 但博士不明说,她也就不问了。 转天,一家人趁着飞机,就上首都了。 罗衡目前还没退,但已经退居二线了,不过部队大院,只要罗衡在一天,就永远是博士一家子的家。 而罗衡,最近因为生了病,去了北戴河休养,家门的钥匙就在杰瑞手里。 到了部队大院,杰瑞提行李,熟门熟路,就往罗衡家走了。 不过,还没到家门口呢,不说苏樱桃觉得有点不对劲,杰瑞直摸脑袋,博士的脸,也越来越阴沉了。 部队大院现在管的没有原来那么严格了。 社会上的人,只要报备一下,是可以随意进出部队大院的。 现在的部队大院,在首都也没了前些年那么高的地位。 春江水暖鸭先知,十年前的倒爷们,现在都成了富翁,而且不像苏樱桃,不想上市,那一个个,开着厂,赚着钱,再研究一下m国那些资本家的暴富史,趁着改革的春风,都想上市,卖股票,赚大钱。 这帮人也是全国关系最广,最有人脉的一帮人。 他们想上市卖股票,而汤姆,虽然年龄不大,也才25,在人行,也只是个小科员,但他负责的工作,是证券监管,全国各地,哪个公司想上市,都得先来他这儿拿批文。 汤姆上班大概也就半个来月,这帮人就跟闻着了屎的苍蝇一样,已经找到他这儿来了。 这一路上,苏樱桃一家碰到三个送空调的,还碰到两个送电冰箱的,更夸张的是,有个扛着一个大彩电,蹲守在罗衡家的门前。 这帮人可不认识博士,也不认识苏樱桃,因为他们一家提的大包小包,想进门,一个人直接把博士拦住了:“嘿嘿,有没有眼力见儿,没看见大家都在排队吗,想送礼也别坏了规矩,后面排队去。” 这是光明正大的行贿受贿吧。 汤姆上班也才半个月,送礼的人把家门都给堵了? 那他收过礼吗,以他那种见了钱就兴奋,而且永远不会拒绝别人的性格,这半个月,该不会,他已经借着工作致富了吧? 现在受收贿赂是没人管,但是过几天,等国家完善了法律,曾经收受贿赂,寻私舞弊,让一帮资本客趁着国家政策不完善而在股票市上赚大钱的那帮人,一个逃不脱,全得进监狱。 且不说博士已经给气的两鬓突突,苏樱桃的脸色都白了。 这种情况,汤姆搞得定吗? 该不会,他已经被别人给搞定了吧? 这会儿是下午五点,今天是星期六,按理来说汤姆应该已经下班了。 自己家的门居然给别人堵了,进不去? 这不,博士两口子正生气着呢,就听见远处一阵喊,一个二十五六岁,瘦瘦的小伙子手里拿着个笔记本跑了过来,边跑边喊:“要给邓长城送礼的过来登记,都在我这儿登记,买的什么东西,多少钱,全部登记。” 这不熊光弼吗? 他应该是当了几年兵,刚刚退伍,还没转业到工作,汤姆这才回来,他就给汤姆当起狗腿子啦? 送礼还要登记,说明价格,这搞成致富流水线了呀。 看要送礼的人全跑了,杰瑞掏出钥匙,想进门,就听博士哑沉着嗓音说了一句:“快看,那不邓长城?” 小伙子穿的牛仔裤,格子衬衫,皮肤还是那么的白,笑脸还是那么的热情洋溢,远远看上去帅气逼人,比跟黑乎乎,瘦巴巴的熊光弼相比,简直漂亮的跟个女孩子似的。 他也一惯笑嘻嘻,一出现,就被一帮人给围住了。 “邓科长,我是广州来的,我们的股票啥时候批?看看,这春兰空调,我送的,一台5000块。” “邓主任,我是上海来的,我们的国债马上等着发放,人民群众等不及啦,你能不能快一点啊?这是海尔空调,7800,这是我送的。” 哟呵,小伙子给大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且不说博士气了,苏樱桃看他这样子,也觉得这孩子一趟m国是不是把路子走岔了。 这可是部队大院,他明目张胆的就这么收礼,置罗衡于何处,置邓昆仑于何处,置他长辈的面子和名声于何处? 可气的是,现在国家在搞经济改革,相应的法律跟不上。 毕竟领.导人有句话,叫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一切都比不上搞活经济,赚钱更重要。 汤姆来的这个结骨眼儿,正是送礼大行其道,吃喝成风的一个阶段。 不止汤姆这么干,大部分的干部都敞开了怀的接受送礼,天天被人拉着请吃饭,这在组织中已经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习俗了,谁被人请得多,谁就光荣。没人请吃饭,大家认为你没能力,还要瞧不起你呢。 这孩子才回来,从资本主义国家学来的先进经验没看出来,贪污受贿的手笔,倒是耍的很大呀。 当然,汤姆也看到叔叔婶婶了。 还看到他们的脸色都不好,而且叔叔看起来还在生气。 三年前,他糊里糊涂把自己置于险境中,差点要了命的那件事,估计叔叔的气还没消。 不过,当时邓昆仑说,m国的司法混乱,华国的更加混乱,他要在m国都混不出名堂,在华国就更别想混出名堂来,当时汤姆是不承认的,而且心里还觉得叔叔是不是一直搞科研,太不了解社会了。 他觉得m国自己都能搞得定,华国是他的主场,轻轻松松,不在话下呀。 这一趟回来,他是临危受命,要管理华国证券方面的先行工作。 这才刚开始工作,一看,了得。 司法体系是真混乱,而且一改革,人就无法无天了。 你以为别人送礼,你不收,拒绝了就行? 不是那样的,他的前一任,就因为小伙子年青气盛,立志要清政廉洁不收礼,要照章办事,莫名其妙给摩托车撞了,肇事的摩托车到现在还没找着,人也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他上任头一天,家门口就扔着一只死老鼠,第二天是一只死麻雀。 别看现在这些人喊着科长喊着主任给他送礼,他要不收,也搞清政廉洁那一套,这些人立刻就会找辆摩托车撞他。 好在邓长城曾经可是从3k党的手里逃出来,跟fbi周旋过的人。 他要稳住自己,工作要干,事情要办,法律要完善,换个角度看,这不也叫大有可为吗。 这是他的国家,叔叔和婶婶都看着呢,汤姆不但要保护好自己不受伤,更不能进监狱,他还得把事情干好。 不过,嬉皮笑脸的年青人,是努力想要装沉稳,装深沉的。 但是看到拨个儿拨的像根高梁杆子一样的弟弟,再看看婶婶那种既担忧,又关怀,又不敢上前的神情,一秒钟,他就又变回少年的自己了。 “光弼,一定要把账记得清清楚楚,好好打发这帮人,我……” 汤姆更噎了一下,两眼一热,就是一个踉跄。 他要回家啦!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85章 番外11你妈妈看你找小姐…… 叔叔生气了? 要只是为了这些送礼的人而生气, 不着急。 汤姆有个小本子,清清楚楚记着,什么名字, 什么人, 哪一天送了他什么东西。 而且这些东西他可没有自己用过,这才回来半个月,因为收的太多没地儿存, 还专门买了一套房用来存放。 当然,他也汇报过上级领导, 说自己被迫收礼, 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才收的, 目前先zwnj;存在他的房子里, 等zwnj;上级领导给他解决意见, 到时候集中处理这些东西。 “专门买一套房来存这些东西?”博士反问。 汤姆也愁啊:“没办法, 这才几天房子就堆满了,我最近正让光弼替我看着呢,打算再买一套房子存东西。” 把人送的礼从起来,转交给上级领导,这事他办的不错, 就是有点费房子。 “工作上尽量注意点,我得去开会了, 去, 好好陪你你婶儿。”博士于是说。 “叔叔再见。”汤姆掩饰不住喜悦的语气, 挥手说。 到底是一家人,曾经叔叔那么生气,但一听他说自己没收贿赂,一下就放过他了, 一句都不多问。 出了家门,博士深叹一口气。 改革开放,证券上市,这全是跟金钱有关的事情zwnj;,是个只要踏进这个行业,就很难干干净净走出来的事情zwnj;,你要不受贿,大概是现在就死,要受贿,过几年再死,总之事情zwnj;不好干。 可也非得有人来干,而且,还得有人能把它干好。 汤姆为人圆滑,而且从小不爱钱,他在这个行业,于行业,于国家,都是一种幸事。 博士的担心和骄傲同在,并由衷觉得,自己当初对他狠一点是对的。 孩子长大了,得走自己的路,博士就不多问,也不多说了。 看汤姆夹着杰瑞的脑袋,努力想把比他还高的弟弟夹起来,抿唇笑着出门,走了。 博士在的时候,他们俩兄弟还安份点,博士一走,轰隆隆的就上楼了。 汤姆从m国带回来的那些珠宝,全是那几个3k党挖出来的,金币他已经洗成合法的钱,并且想办法带回国了,现在买房子,用的就是那些钱。 而首饰,他全给婶儿留着,就在婶儿的卧室里。 不过汤姆刚要进门,就见苏樱桃的床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盒子,见他进来,就说:“这些也是受贿的吧,赶紧拿下去,放到别的地方去,别让我看见这种东西。” 像钻戒,项琏,胸针之zwnj;灰的东西,女性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苏樱桃上了楼,从柜子里翻出这些东西,一下觉得汤姆被腐蚀也是应该的。 要她在汤姆的岗位上,估计也得被腐蚀。 这太让她眼花缭乱了。 “婶儿,你想哪儿去了?”汤姆打开zwnj;一个盒子,掏出一枚胸针,亲手别在苏樱桃的胸前了:“这是你的,正儿八经是你的东西。” …… 要不是苏樱桃和博士,汤姆那回就被3k党活埋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且不说钱,这些珠宝首饰不交给苏樱桃能行吗,当然不行。 汤姆还给珍妮留了几件,以后有机会见了面,送给她。 汤姆一回家,家里立刻就热闹起来了。 首都大院里的一帮孩子,刘小武和熊光弼这些都是刚服完役回来,正在等转业的,汤姆是从国外回来的,不论从眼界,层次方面,都比他们高得多。 转了一圈儿,他还是这儿的大哥。 不过,汤姆自打回国,被分配到岗之zwnj;后,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夜里十一二点,今天还是头一回,他下班早。 刘小武率着一帮兄弟,帮汤姆搬他‘受贿’来的东西完,兄弟们筹了点钱,就想跟汤姆一起聚一聚。 这一说聚会,吃饭,他们还在一个个挤着兜的筹钱,有个搞国债的人一听说,当时就包了个饭店,又包了个歌舞厅,说是要请他们兄弟吃饭,而且这人放话了:只要能请到邓长城出席,不但大鱼大肉敞开zwnj;吃,今天晚上,最好的歌舞厅,最贵的洋酒,他们兄弟可以敞开zwnj;了喝。 大院里的孩子们都是军人子弟,从小家教严,基本上就没怎么在外面吃过饭,洋酒更是没喝过,这一听,打死也要拉着汤姆一起去吃饭。 大家堵在门外,一副你不去,以后就别认兄弟的样子。 汤姆回头,一脸无奈的看着苏樱桃,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兄弟们请,你就去一趟吧,大不了自己把钱掏了。”苏樱桃于是说。 汤姆想想也是,大不了他掏钱,兄弟们总归是要聚一聚的,于是拍了杰瑞一把:“走吧,哥今天带你,咱们去看看首都的花花世界。” “但要记得小心一点,吃的喝的都要小心,尽量别乱喝酒,也别吃不干净的东西。”苏樱桃连忙说。 想在华国的官场上混,总有人有法子劝着你喝酒,一喝醉酒,稀里糊涂,就被人给卖了。 汤姆这方面很有自信,带着杰瑞转身走了。 且不说大院里一帮孩子跟那位请客的金主一起,把汤姆和杰瑞,就像大灰狼哄着小绵羊一样,给骗走了。 苏樱桃一到首都,跟博士一样忙,厂里要搞股票上市,郑霞专门住在首都忙这事儿,要写报告,要规划书,还要做财务审核,一样样都要操心,还专门成立了个办事处来办这件事情zwnj;呢。 虽然这些东西最终呈上去,会是由汤姆签字,汤姆来批,但也马虎不得。 她到办事处转了一圈,眼看天色黑了,因为今天晚上博士要在军区跟领导们吃饭,她自己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面馆,吃了碗面,出来之后,看路上有家理发馆里出来个女同志,头发烫成大波浪卷,烫的很漂亮,索性进去,也给自己烫了个波浪卷。 “小妹今年该有28了吧,可真显年青,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你这头发发质也好,特别有光泽。”烫头发的男同志笑着说。 苏樱桃都36了,有人说她28,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这话她爱听啊。 要平时烫头发,总得讲个价,把15的讲成12,但今天苏樱桃高兴啊,摸了一下大波浪,不真挺漂亮,直接拍了15块,价都不讲就出来了。 女同志都这样,要给人夸夸年青,难免有点着不住。 这不,路过一家迪斯科舞厅,按理来说她这个年龄不进舞厅的, 但苏樱桃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皮带子的高跟凉鞋,上面还镶着钻,乳白色的齐膝裙,这打扮,再配上一头波浪长发,不比正往迪厅里走的那些女孩子们差。 脚一痒,她也进去了。 一会儿人多了,她也跟着蹦一蹦,找一下梦里的感觉呢。 这会儿才晚上八点,现在的迪厅,门口都是有几个壮汉当保安的。 不过这些壮汉可没拦苏樱桃,看她要往大厅里走,一个还提醒她说:“后台在左边,先zwnj;去开会,开zwnj;完才能出去坐台。” 坐台? 这个词听起来怎么耳熟,又有点怪异? 苏樱桃往右边一间房子另了一眼,顿时明白为啥保安让她往左边走,还要开zwnj;会了,那边坐了一大排的姑娘,全是清一色的短裙,波浪卷长发,坐在一块儿,正在吃着瓜子聊天。 这是坐台小姐啊,她被人误会成坐台小姐了。 咦,真恶心。 苏樱桃转身,就准备要走。 但就在这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摇着一张照片,一把揽过苏樱桃,把她推进那间小房子,然后摇着照片说:“看见照片上这个小伙子了吗,今天晚上有人包场,点名要你们搞定他,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要能搞定他,谁就能拿五百小费。” “什么人啊,给我看看?”一姑娘跑了起来,一看照片,顿时哇的一声:“这是一外zwnj;国小伙儿吧,怎么这么好看?” 照片上的小伙两只眼睛非常深邃,鼻梁高挺,笑的特别温柔,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温暖的阳光一样,既干净又明亮,好看的叫人挪不开zwnj;眼睛。 另一个姑娘一把抢过照片,一看也惊呆了:“这……这也太好看了,这啥人啊?” “人民银行的小领导,专门管给公司和银行放钱的。”这中年妇女应该叫旧社会的老鸨,把照片抢过来,给大家看了一圈儿,到一个看起来衣着比较朴素,还挺生涩,脸上也没化妆的小姑娘面前,把照片递给她了:“以我的眼光看,他应该会选你,到时候就跟他讲讲你的身世,说的越凄惨越好,明白吗?” 这小姑娘脸素素的,不化妆,也不烫头发,穿的是白衬衣,黑裤子,看起来像个好人家的姑娘,接过照片一看,咬了咬唇,点了点头,那叫一个乖:“嗯!” 几个浓妆艳抹,烫着大波浪的女孩子一看这姑娘点头了,其中一个嗤的一声:“又是父亲前几年给武d斗死了,母亲病重,弟弟还小,必须坐台养家,一不出台二不喝酒,赚了钱还要考大学那一套吧?” “怎么,不行吗,就有人喜欢我这套,你要能像我一样,你也试试啊?”衣着朴素的女孩显然很鄙视别的坐台小姐,呸了一口说。 妖艳的那个自知比不过,看朴素的这个从包里翻出一瓶一看就很昂贵的香水在悄悄往腋下喷,咦的一声说:“你这样子是想出台吧,是不是看上了,想嫁吧?” 朴素的那个拿的香水苏樱桃也有,是爱玛仕的香水,日本客商麻生先zwnj;生去年来秦工的时候,给苏樱桃送过一瓶,跟这姑娘给自己喷的一模一样。 据博士说,这香水不止要一千多块一瓶,还轻易买不到。 小姑娘买得起这么贵的香水,估计她妈病的不那么严重吧。 这一瓶香水,都够支付她读大学的费用了,还需要出来坐台? 所以这朴素也是假的吧? 就说现在当干部容不容易。 即使你能推掉的别的饭局酒局,童年兄弟的饭局能推吗,被他们拉进歌舞厅,你能不来吗? 你要喜欢妖艳的,歌舞厅里有,喜欢人淡如菊想要赚钱上大学的,歌舞厅里也有。 总之你喜欢哪一款,这地儿都有。 苏樱桃当然不可能混到那些小姐里头,她从包里掏了五十块钱,给了门口那个保安,让保安替自己选了个最隐蔽的角落,要了一小瓶价值8块钱的小瓶啤酒,悄悄坐下了,就准备要看看,这帮狐狸精准备怎么勾搭她家小汤姆。 孩子要真的被这帮小狐狸精迷晕了,苏樱桃还是考虑让他回轻工厂跑业务,或者到秦城重工轧钢筋去。 那工作虽然普通,但至少不会被这些小狐狸精骗,也不会坐牢啊。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86章 番外12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 这种歌舞厅要amp;zwnj;到9点才上客。 按理, 其实那些人是要去包房的,不过amp;zwnj;,应该是怕头一回吓坏了汤姆那个雏儿, 这地方已经被那个私企老板给包了场, 所以他们今天晚上会amp;zwnj;坐在外头。 外面原本是一排排小坐位,鸨母,哦不, 应该叫妈咪,正在紧急布置, 反多余的amp;zwnj;桌子撤了, 挪了几个大沙发出来, 围出一个能坐几十人的圆台子, 再把头顶上那颗闪来闪去的amp;zwnj;灯一开, 这个歌舞厅, 就准备要amp;zwnj;迎客了。 就在他们布置场地的时候,苏樱桃仔细听了一下,又观察了一下那位穿着朴素的amp;zwnj;姑娘,心里愈发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 那姑娘今年21,居然跟苏樱桃一个姓, 名字叫苏梦雪。 这名字一听怎么那么假,不过amp;zwnj;坐台小姐, 一般用的都是假名字。 苏樱桃本来以为自己能冒充得过amp;zwnj;去, 但并没有, 妈咪转了一圈儿,找到她了,而且一看,这个自己不认识, 灯光黯,看不清,这妈咪就问:“你谁啊,来喝酒的amp;zwnj;客人?” 对方发现了她,就怕要amp;zwnj;赶走她。 而那个叫苏梦雪的姑娘,眼看着要amp;zwnj;勾搭小汤姆,苏樱桃不在场当然不行amp;zwnj;,她于是站起来说:“大姐,我amp;zwnj;家里困难,想在你们这儿赚点快钱,心里上有障碍,想多看一看,看自己能不能赚这个钱。” 歌舞厅灯光昏黯,新烫的大波浪足够漂亮,苏樱桃的amp;zwnj;身材也保持得好,隐隐绰绰,确实是个二十几岁的amp;zwnj;女同志。 妈咪嘛,一是笼络漂亮姑娘,二是招待客人,性格倒是豪爽,指着不远处那个大卡座说:“一会amp;zwnj;儿你看看姑娘是怎么招待客人的amp;zwnj;,再看看她们怎么拿小费,别怕,别把咱这地儿想的太脏,现在的客人们大方着呢,你就倒几杯酒,陪着坐一坐,一晚上少说三百块。” “三百?”苏樱桃惊讶的问。 妈咪得意一笑,刚想说句什么,外面一阵脚步声,客人们已经来了。 哟呵,刘小武已经喝的amp;zwnj;稀巴烂醉,由汤姆和杰瑞两个架着,一帮大院子弟进amp;zwnj;了门,一个个酒气熏天,手足无措。 这一总儿,十几个男同志呢,那位金主姓王,人称王老板,进amp;zwnj;门打个手势,一大帮子姑娘已经鱼贯而入了。 “这……这怕是小姐,我amp;zwnj;大伯要amp;zwnj;知道了得打死我,我amp;zwnj;得走啦。”熊光弼先给吓了一跳,想走。 王老板也不着急,来个激将法:“这位小同志还是太老土,没见过amp;zwnj;世面,你大伯是熊同amp;zwnj;尘吧,老牌外交官,他们那些人在资本主义国家,玩的可比咱们开放多了,你要amp;zwnj;走就走吧,来来,兄弟们,一人选一个,不用干啥,陪着倒个酒,聊聊天就行amp;zwnj;。” 男人们,一开始也是有节操的amp;zwnj;,没有人急吼吼的,一进amp;zwnj;歌舞厅就想找小姐,干那种事。 但是就从倒酒,聊天开始,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欲.望是给慢慢放大的amp;zwnj;。 相比于他们这帮初生牛犊,或者说叫傻驴们,汤姆反而要amp;zwnj;镇定得多,就说:“坐下吧,不过amp;zwnj;大家举动文明点,咱们好歹是大院子弟,不要amp;zwnj;给咱们部队大院丢人。” 不管大家揣的是什么心思,这不就坐下了。 汤姆的amp;zwnj;左边是杰瑞,右边是那位王老板,这不,先来几个姑娘,帮大家倒酒,确实人姑娘很正经,不乱摸,也不耍流氓。 大家相互一看,发现歌舞厅挺文明的呀,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情。 苏樱桃坐得不远,那妈咪还时不时的招呼她一下:“要amp;zwnj;准备好了,等会amp;zwnj;儿就上,你没发现吗,那位王老板一直在看你?” 看她? 呸,瞎了他的amp;zwnj;狗眼。 苏樱桃回头,瞪他一眼。 场子是慢慢热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amp;zwnj;洋酒,除了杰瑞,剩下的amp;zwnj;人都喝了,喝了几杯之后,有个姑娘慢慢的,就坐到那位王老板的大腿上了,刘小武是烂醉之人,胆子大,而且没结婚,肯定有火气,那不,醉眼朦胧的摸了一个姑娘一把,那姑娘立刻也坐他腿上了。 杰瑞顿时吞了口唾沫,小孩子嘛,吓的amp;zwnj;起来想跑了。 汤姆倒还淡定,摁着弟弟,让他先别怕。 坐着。 有人伸手,就证明事情进amp;zwnj;行amp;zwnj;的amp;zwnj;很顺利,那位王老板立刻拍巴掌说:“姑娘不够用啊,妈咪,再喊几个来。” 妈咪是早就准备好的,多喊了几个过来,其中就有那位‘卖身医母’的amp;zwnj;苏梦雪,别人都大大方方,找个男同志就坐下了,只有那位苏梦雪,一直在往后退,咬牙流泪的,不肯进去。 “不肯做就就滚,病的amp;zwnj;是你妈,又不是我妈,给你脸让你坐台,你还不要amp;zwnj;脸了?”妈咪这脸变的飞快,突然搡了苏梦雪一把。 苏樱桃心说,这排的amp;zwnj;像场戏似的,还挺有意思。 但这种戏不就是给男人看的amp;zwnj;吗。 尤其是初入社会amp;zwnj;,心地善良,还有点理想主义的amp;zwnj;男人们。 这姑娘被搡了一把,怀里啪的一声,掉出一本书来。 有个小伙子捡了起来,在舞厅昏黯的灯光下一看,大声念了起来:“《人性的枷锁》,哟,这姑娘会amp;zwnj;读书。” 天啦,这也太拙劣了吧,苏樱桃心说。 但苏梦雪一把抢过书,眼泪婆娑,转身就要走。 上钩了上钩了,汤姆要amp;zwnj;上钩了,他站了起来,在苏樱桃远远的amp;zwnj;,仿如刀子般的眼神中,如王老板预期的amp;zwnj;那样,说:“你别怕,我amp;zwnj;们也是头一回来,来吧,要amp;zwnj;不你坐我amp;zwnj;这儿?” 苏樱桃都能替汤姆说出来,他下一句绝对是:“我amp;zwnj;保证不碰你。” 苏梦雪坐过amp;zwnj;去了,看起来跟她俩傻儿子聊得很好,但舞厅里本来就吵闹,再加上大家划拳的声音,苏樱桃当然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不过amp;zwnj;坐了会amp;zwnj;儿,那位猥琐的amp;zwnj;王老板一直盯着她,而且喊来妈咪,还说了句什么,妈咪就朝着苏樱桃走来了,悄声说:“王老板点名要amp;zwnj;你陪,就聊几句,喝几杯,小费五百起。” 这就有点太过amp;zwnj;分了。 苏樱桃站了起来,拍了十块钱在桌子上,对妈咪说:“我amp;zwnj;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你让我回家考虑考虑吧。” 这才85年,坐台这种事业属于新兴产业,确实很多女同志接受不了,考虑也是正常的,妈咪爽快的amp;zwnj;说:“钱就不收你的amp;zwnj;了,但你记住,王老板的钱多得数不清,而且他特别大方。” 她看到汤姆被那位苏梦雪勾掉了魂,心里气的amp;zwnj;要amp;zwnj;死,同amp;zwnj;时,也已经准备好押着他回秦城,现在该回家了。 不过amp;zwnj;就在苏樱桃起身,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就见妈咪从她这个位置伸手,狠狠掐了苏梦雪一把,吼了一声:“会amp;zwnj;不会amp;zwnj;倒酒啊你,不会amp;zwnj;滚回家去,你看看你,连个客人你都不会amp;zwnj;陪。” 但她这一把,直接把苏梦雪推进amp;zwnj;了汤姆怀里。 杰瑞两只眼睛瞪的怒圆,往后退了退,差点要退到墙上了。 汤姆伸手扶住苏梦雪,倒是跟妈咪争起来了:“她做的amp;zwnj;很好,你为什么总要针对她?” 妈咪笑了笑说:“只要你觉得好就好,我amp;zwnj;也就说两句,这孩子她妈病的amp;zwnj;严重,我amp;zwnj;替她心里着急,陪客在于小费,要amp;zwnj;不然,干喝几瓶酒,有什么意思。” 年青人兜里都没钱,看得出来,汤姆对这位苏梦雪很上心,但他是个公职人员,一个月才拿多少工资,现在苏梦雪需要amp;zwnj;钱,他就得给小费,他要amp;zwnj;给小费,不就得求助王老板。 这一求助,钱的交易不就搭上了。 不过amp;zwnj;就在这时,汤姆跟杰瑞说了句什么,两兄弟一起站起来了。 说是去上个厕所,但是汤姆带着杰瑞从卡座上挤了出来,找到妈咪,就问:“那一桌总共消费了多少钱,我amp;zwnj;埋单。” “你埋单,我amp;zwnj;怕你埋不起。”妈咪说。 “你说说嘛,我amp;zwnj;先听听。”汤姆喝了点酒,摇头晃脑的amp;zwnj;,笑着说。 “不包括小姐的amp;zwnj;小费,总共3800。”这位妈咪说。 汤姆晃了一下,脸色都白了,杰瑞悄声说:“哥,再添一点,都够买个春兰空调了。” 掏出钱包,汤姆是准备好自己埋单的amp;zwnj;,但他总共只带了2000块,这可怎么办? “这样吧,我amp;zwnj;这儿还有一块浪琴表,我amp;zwnj;先押你这儿,单我amp;zwnj;们埋过amp;zwnj;了,我amp;zwnj;们得先走,还有……那位苏梦雪同志,明天一早,让她来趟部队家属院,找我。”汤姆又说。 自己埋单,王老板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但这到底是个雏儿,苏梦雪一勾搭就勾搭上了。 不过amp;zwnj;也对,男人两大爱好,一是拉良家妇女下水,二是劝风尘女子存良嘛。 妈咪笑了一下,爽快的amp;zwnj;接过汤姆的amp;zwnj;2000块,押了那只表说:“行amp;zwnj;,我amp;zwnj;现在就去告诉他。” 部队大院里住的都是好家庭,好背景的干部子弟,别看钱不多,但人脉关系厚重,苏梦雪这回,怕是真要amp;zwnj;嫁进amp;zwnj;那个老牌大院了。 再说汤姆带着杰瑞,因为埋完了单,索性也不惊动别的兄弟们,就从歌舞厅悄悄出来了。 苏樱桃就跟在俩兄弟身后,离的不远。 一出来,汤姆手就捂上胸口了,嗓音带哭:“3800,那是我半年的工资。” 半年的工资,一把花在歌舞厅里了。 “那怎么办呢,要amp;zwnj;不我amp;zwnj;去帮你要amp;zwnj;去?”杰瑞说:“不就几瓶臭烘烘的amp;zwnj;酒嘛,他们讹咱们那么多钱,这是黑店。” 汤姆看了看杰瑞,说:“对,是黑店,必须举报,但不能是在这儿,咱得想办法,先一人搞个口罩。” “哥,咱要打举报电话,但不能让人看清楚咱的样子,怕人打击报复咱们,是不是?”杰瑞很聪明啊,一猜就猜出来了。 这可真是好兄弟,心有灵犀。 俩兄弟沿路走着转了一圈儿,有口罩的amp;zwnj;地方只有药店,这会amp;zwnj;儿早都关门了,不过amp;zwnj;有家卖服装的amp;zwnj;还没关门,俩兄弟进amp;zwnj;去,一人选了一顶鸭舌帽,戴在头上,从里面出来了。 然后俩人一直走到部队大院门口不远的amp;zwnj;地方,看到一个商店门口写着长途电话,每分钟1元的amp;zwnj;牌子,进amp;zwnj;去了。 这还真是打电话举报啊。 虽然说这种举动和行amp;zwnj;为苏樱桃觉得很幼稚,但是他们至少懂得虚以尾蛇,伪装自己。 社会总要发展,孩子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就很好了。 但苏樱桃还是准备带走汤姆,他虽然不为金钱所动,但显然,美色是他最大的克星!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87章 番外13坐台的假清华被宝秋个真清华…… 苏樱桃刻意又在外面逛了一会zwnj;儿才回家zwnj;。 博士还没回来, 听着洗手间zwnj;里哇哇的zwnj;声音,好像是汤姆在里面,她披了个外套, 拿个橡皮筋儿扎住头发, 进洗手间zwnj;了。 杰瑞正在拍背,汤姆蹲在蹲坑前,正在哇哇的zwnj;吐。 “你这是怎么啦?”苏樱桃问。 汤姆吐了几大口, 深吸了口气,回头赖皮脸笑着, 看着苏樱桃说:“你刚才也一直在吧, 我都看见你了。” 杰瑞也说:“我也看见啦, 妈, 我看见你一个人坐在后面, 两只眼zwnj;睛瞪成斗鸡眼zwnj;儿了。” 这俩熊孩子挺鸡贼啊, 她以为自己藏的zwnj;好着呢。 “你怎么在吐,不舒服?”苏樱桃拍着汤姆的zwnj;背问。 汤姆嘟囔了一下zwnj;,说:“这是假酒,要不吐出zwnj;来会zwnj;伤胃的zwnj;。” 到底是留洋回来的zwnj;,他在m国喝过洋酒, 知道这是假酒,回家zwnj;就吐了。 吐完, 汤姆一瘫, 坐地上, 用手揩着嘴上的zwnj;胃酸和黏液,脸黄的zwnj;像蜡一样。 “回秦州吧,你这个工作难免要喝酒应酬,现zwnj;在哪有洋酒全是骗人的zwnj;假酒, 小心哪天喝出zwnj;问题来。”苏樱桃试着劝说。 汤姆吐完站了起来,居然天真的zwnj;说:“所以我已经把那家zwnj;店给举报了,就说它养小姐,贩假酒,你放心吧,涉额金额超过2000块了,他们肯定要被关门。” 这天真的zwnj;孩子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没听说过? 当然,有人举报,肯定会zwnj;有人出zwnj;警,而且目前正是严打最厉害的zwnj;时候。 博士回家zwnj;的zwnj;时候,一把推开门,就说了句:“外面怎么了,今天晚上真热闹,怎么都熄灯了,还有好多人往外走,我见刘参谋长骂骂咧咧的zwnj;出zwnj;去了?” 为什zwnj;么? 因为这大院里十几个子弟一起,被公安逮到公安局去了呗。 汤姆也够心黑的zwnj;,表面上笑嘻嘻,还埋单,但是一转手,就把他的zwnj;好哥们全给举报了。这下zwnj;可好,熊光弼跑的zwnj;早没关系,刘小武那帮子全给公安抓走了,还得父母三更半夜去捞人。 博士看汤姆一直在书zwnj;房里,而且在从书zwnj;架上往下zwnj;抽书zwnj;,等苏樱桃洗完澡出zwnj;来,欣慰的zwnj;说:“这孩子今天喝酒了吧,回来还没忘了读点书zwnj;,不错。” 读个屁的zwnj;书zwnj;,他这一看就是在帮那个苏梦雪找书zwnj;。 儿大不由娘,而且她对未来的zwnj;担忧,就算她完全跟汤姆坦白,汤姆也意识不到的zwnj;,哪个干部初入职场的zwnj;时候,不是抱着报效国家zwnj;,报效人民的zwnj;心思的zwnj;? 腐蚀和拉拢,□□,拖他们下zwnj;水的zwnj;陷阱比比皆是,就跟那唐僧上西天取经一样,九九八十一难,妖魔鬼怪层出zwnj;不穷,他这是栽在女儿国,要栽在情关上了。 “上楼睡觉吧,懒得管他。”苏樱桃说。 博士看着妻子背影,倒是说了句:“你这头发烫的zwnj;挺漂亮,我们出zwnj;去吃饭的zwnj;时候,我在大街上看到一个背影跟你一模一样的zwnj;女同志,不过她进歌舞厅去了,我听几个领导说起,才知道,那是歌舞厅里的zwnj;小姐,现zwnj;在的zwnj;女同志们,要身材有身材,有相貌有相貌,干什zwnj;么不好,要当小姐……” “领导们没想请你去歌舞厅坐坐?”苏樱桃问。 军区也有改造项目,军区的zwnj;领导也有人请,不过是他们碍于政策,不敢去罢了。 “有人想请我们去,有几个同志也想去看看,但在我的zwnj;严厉批评下zwnj;,他们没敢说什zwnj;么,就没去了。”博士说。 苏樱桃心说,别呀,你去试试嘛,说不定你还能点到你老婆呢。 且不说这个,博士俩口子和杰瑞几个,洗完澡,当然早早就睡下zwnj;了,而汤姆在一楼,好像还打了几个电话,还找了好多书zwnj;出zwnj;来,这才洗澡休息,他喝了酒,还是假酒,脚步走不稳,在楼下zwnj;叮呤咣啷了半天,吵的zwnj;苏樱桃刚睡着就要被吵醒,正想下zwnj;楼抽那家zwnj;伙一顿。 第zwnj;二天一早,顶多不过早晨七点钟,有人压门铃了,而且是个姑娘的zwnj;声音:“有人吗?” “有有有,我马上来。”汤姆已经刷好牙了,苏樱桃到楼梯上,就见小伙子衬衫雪白,裤腿笔挺,迈着步子已经去开门了。 这也太天真单纯了点吧,把夜总会zwnj;的zwnj;小姐召上门,这是热情勃勃的zwnj;想拯救对方于水火之中。 别看开始只是资助,慢慢有了感情,那个苏梦雪估计能气死庞老,气晕博士,继而嫁进军区大院呢。 汤姆开门,走进来一个姑娘,穿着白色的zwnj;无袖连衣裙,扎个马尾辫,整个人清清爽爽,乍一看,并zwnj;不是昨天晚上那姑娘,而是……小宝秋。 宝秋今年也25,跟汤姆的zwnj;年龄一般大,小丫头考的zwnj;是清华,据说是革命结束后的zwnj;第zwnj;一批研究生,现zwnj;在已经快读毕业了。 说起这姑娘,就不得不说说邓老四了。 傍着苏樱桃的zwnj;轻工厂,邓家zwnj;几兄弟的zwnj;种桑养蚕业务如火如荼。 不像别的zwnj;几个兄弟孩子多,邓老四只有宝秋一个闺女,现zwnj;在自己有钱了,并zwnj;不希望宝秋读太多的zwnj;书zwnj;,反而想让她回家zwnj;料理zwnj;桑田,坐地招夫,招一个女婿进门,给他多生几个孙子。 邓老四那人本zwnj;身性格就有点歪,又不听人劝,而且还给宝秋介绍了很多苏樱桃一看,就想吐的zwnj;对象。 后来宝秋跟他闹翻,只身一个人上了首都,从那以后,这姑娘就跟家zwnj;里断了联络了。 没想到她跟汤姆居然还有联络? “婶儿,好久不见,你这头发烫的zwnj;真漂亮。”宝秋遥遥看见苏樱桃,笑着说。 这姑娘比原来大方了好多。 “有个女孩子跟你境况差不多,她说自己也在备考清华,是个挺优秀的zwnj;女孩子,看起来家zwnj;境挺困难,一会zwnj;儿她应该会zwnj;来,到时候你帮帮她。”汤姆笑着说。 博士和杰瑞也起床了,博士看到宝秋,一惯的zwnj;认不出zwnj;来,还得问苏樱桃,这是谁,不过杰瑞看起来跟他姐挺熟的zwnj;,笑着问他姐:“姐,你是不是马上该毕业了,选好单位了吗,准备到哪儿上班?” 这年月的zwnj;研究生,据说各个部门抢着要,她不用担心就业问题,要苦恼的zwnj;,是自己该选哪个单位去就业的zwnj;问题。 “宝秋学的zwnj;就是金融,我都跟领导打好招呼了,到时候就到我们单位上班。”汤姆说着,给宝秋冲了一杯咖啡:“你爱喝这个,是不是?” 咖啡啊,宝秋熬夜学习的zwnj;时候确实喜欢喝,捧了过来,踢了杰瑞一脚:“你姐还没吃饭呢,去打饭吧。” “对了,我再给你细讲一下zwnj;那个女孩子,苏梦雪的zwnj;情况吧,看起来挺上进一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歌舞厅了。”汤姆说。 宝秋翻起汤姆放在案头的zwnj;书zwnj;,说:“这是你上大学时的zwnj;课本zwnj;啊,怎么,是你谈的zwnj;对象了,这么上心?” 八卦老妈苏樱桃的zwnj;心也快□□了,要看汤姆怎么回答。 别这孩子给她来个狗血的zwnj;一见钟情。 结果汤姆嘿嘿一笑说:“刚认识一女孩子,能帮你就帮帮她。”不知道是说他傻好,还是说他天真好。 宝秋点了点头:“好!” 杰瑞从食堂打来早饭,豆浆油条的zwnj;摆开,大家zwnj;要吃早饭。 正好博士刚拖完地,苏樱桃就见宝秋走过的zwnj;地方,一脚一个黑色的zwnj;圈印儿,刚想说啥,宝秋已经发现zwnj;了,从包里掏了些zwnj;卫生纸,趁着大家zwnj;不注意,把那一圈黑印子全给擦掉了。 仔细一观察,苏樱桃发现zwnj;这孩子一双一脚蹬的zwnj;鞋尖早就磨破了,她是用鞋油把磨破的zwnj;地方染了一下zwnj;,才会zwnj;走一脚,地上有个鞋印的zwnj;圈圈。 所以宝秋的zwnj;鞋子是破的zwnj;,但人小姑娘有自尊心,至少在表面上把自己拾掇的zwnj;非常体面。 今天是周末,吃完饭,博士带着俩男孩儿在院子里打乒乓,宝秋则跟苏樱桃在家zwnj;里聊天,大概十一点钟的zwnj;时候,正在打羽毛球的zwnj;汤姆把球拍到窗户上,喊了句:“宝秋,苏梦雪来了。” 苏樱桃和宝秋往窗户外一看,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梳两条辫子,还提着一篓子鸡蛋的zwnj;个小姑娘,走在来路上。 她这走法也挺有意思的zwnj;,头垂的zwnj;低低的zwnj;,咬着牙,红着脸,走几步又折回去,再犹豫着走几步,又折了回去,分明zwnj;都看到汤姆了,偏偏还要问问人:“请问,邓长城家zwnj;怎么走?” 好一朵清新脱俗的zwnj;小莲花。 “我家zwnj;就在这儿呢,你没看到我吗?”汤姆高喊了一声。 热情,阳光,开朗的zwnj;少年,正在挥着羽毛球拍子。 那位苏梦雪快步走了过来,扬头看着房子,感慨了一句:“你们家zwnj;房子可真大。” 相比于这朵清新脱俗的zwnj;小莲花,汤姆,杰瑞两个从优裕家zwnj;庭出zwnj;身,从小就生活在上层阶层中的zwnj;孩子,则显得是那么的zwnj;坦率,热情。 “来啊,苏姐姐,进门坐。”杰瑞热情的zwnj;招呼说。 汤姆也说:“进来进来,今天我们专项专点,解决你的zwnj;问题。” 苏梦雪进了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zwnj;苏樱桃和宝秋,就又要扭捏了:“这两位是?” “一个是我妹,一个是我妈。”汤姆笑着说。 苏樱桃笑了一下zwnj;:“过来坐。” 宝秋也特热情的zwnj;说:“听说你特别爱读书zwnj;,就是家zwnj;庭条件不好,考上了好大学,没钱读?” 苏梦雪把鸡蛋放在茶几上,点了点头,看着挺为难的zwnj;:“嗯!” “你考的zwnj;哪所大学,跟我说说吧,我帮你。”宝秋说。 苏梦雪回头看着汤姆,汤姆抢着说:“跟你一个学校。” “那不对啊,我们大学是包学费,包食宿的zwnj;,至少我上大学一分钱没花过,全是国家zwnj;培养的zwnj;我。”宝秋说。 杰瑞抢着说:“她妈还有病,她昨天晚上说,一年少 说2000块的zwnj;医药费,因为这个她上不起大学,但她成绩很好,昨天晚上她说,她上大学的zwnj;录取分数线超了清华线90分呢。” 天真的zwnj;孩子啊,不外如是。 要说俩男孩这么天真,就是苏樱桃和博士把他们保护的zwnj;太好了。 “那也不对,就比如我,有奖学金,一年下zwnj;来能拿500块,我下zwnj;课了可以出zwnj;去做兼职,我现zwnj;在在帮好几个涉外公司做翻译工作,一年下zwnj;来能赚个三千块左右,要说药费,肯定够了。再说了,你是哪一年被录取的zwnj;,我在校务处帮忙工作,帮过很多学弟学妹,没听说这几年有哪个女孩子分数线超了,但因为家zwnj;里穷上不起学的zwnj;,咱们国家zwnj;有专项贫困补贴,我们学校也有贫困补助经费,怎么可能让一个超过录取分数线的zwnj;女孩子去坐台的zwnj;。这不行,我回去帮你查一下zwnj;,这必须给你一个交待?”宝秋一本zwnj;正经的zwnj;,又说。 吹牛吹大了吧,遇到宝秋这个真清华,这牛吹不下zwnj;去了吧。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88章 番外14被领导整的汤姆,是时候展现…… 苏梦雪的脸上短暂的浮过一阵尴尬,不过立刻笑着说:“谢谢你替我费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没关系啦,你这种情况属于罕见现象,在全国的大学生中估计也就你这一例。”宝秋笑着说:“苏梦雪是吧,我回去就帮你调查。” “不不,在那种地方工作,我们不用真名,用的都是假名字。”给宝秋逼到了角落里,吱吱唔唔的苏梦雪说。 宝秋往前探了探身子,于是问:“那你的真名是什么,我得记下来。” 掏出纸和笔,她准备要记录了。 苏梦雪站起来说:“我妈住在医院里,这会儿该换药了,我也该走了。” 这是招架不住,想溜了吧。 苏樱桃冷笑着,看这姑娘狼狈而逃的样儿。 这位苏梦雪站了起来,回头,就跟汤姆说了句:“你妹妹生在你们家这样的家庭,完全不懂底层人在这种社会下的挣扎,真好。” 这叫什么话,要说这个社会有底层,宝秋才是真正的底层。 人家从家里逃出来,上大学,用奖学金,打零工的方式保障生活,反而要给一个做小姐的女孩子挤兑? 这种张嘴就挤兑别人的说话方式,阴阳怪气,苏樱桃还真是头一回见。 “她小时候其实过的也很苦,我们都很苦。”汤姆解释说。 苏梦雪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两只眼睛雾蒙蒙的,就说了句:“但你们的父母不都还活着,我爸给人生生打死的,不是吗?” 为什么汤姆和杰瑞会信苏梦雪,恰恰就是因为她说自己的父亲在革命中被武d死了,而且把死状形容的极为惨烈。 前十年的伤痕,非常能引起汤姆这代人的共鸣。 现在的年青人只要说到这一点,基本上就能找到共情了。 汤姆和杰瑞俩的傻样儿,苏樱桃心说,该不会宝秋把这姑娘的底子都快掏干净了,他俩还要傻乎乎的信这姑娘吧。 要是那样的话,就证明汤姆内心确实是喜欢这种姑娘的,因为爱情使人盲目,一谈恋爱,男孩子的眼睛基本上就瞎了。 不过汤姆看苏梦雪要走,突然就伸出了手:“苏梦雪同志,告诉我妹你的真名。” 他昨天晚上掏心掏肝吐了一场,今天早饭都没吃,脸色蜡黄蜡黄的,一夜的功夫,看起来人都瘦了一大圈,还吊着两个黑眼圈,伸着手,堵着苏梦雪,不让她走。 “改天再说吧,我今天不想说。”苏梦雪说。 汤姆摇了摇头:“不不,你今天必须要说,你不知道,一旦不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后果有多严重。” 昨天晚上,汤姆为什么明明尝了一口,发现是假酒还要喝,就因为他想跟这姑娘多聊聊,而且那位王老板,当时指着苏梦雪对汤姆说:“现在这社会也就这样了,清华大学,多牛逼的地方,但只要咱有钱,清华的女孩子照样得给咱倒酒,邓长城同志,现在这个社会,谁的面子可以不看,钱的面子,不能不看。” 宝秋在华国上大学,没有用过家里一分钱,一直一个人生活在首都。 在王老板说那种话的时候,汤姆的脑子里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妹妹是不是也是在用这种方式上大学的。 是因为这个他才同情苏梦雪的。 因为这个,他甚至把宝秋也归类到了,凭坐台赚大学学费的那类女孩子之列。 也就是说因为这个苏梦雪,全清华的女孩子都被人当成了坐台小姐。 这可太过分了,一所全国知名学府的女学生的名声,被她一句话给毁了,她撒一句谎就算了,那一所大学里,所有姑娘的名声谁负责。 但苏梦雪给汤姆盯着了,咬了会儿唇,终究还是一把推开汤姆,走了。 不解释,就意味着她绝对是在撒谎。 汤姆已经够生气了吧,偏偏苏樱桃还要雪上加霜:“汤姆,杰瑞,你们不去送送苏梦雪?” 杰瑞吐了吐舌头,抓起自己的羽毛球拍子,出门跟他爸打球去了。 汤姆垂头丧气,坐到了宝秋的身边,一副深受打击,可怜巴巴的样子。搓了搓脸,他倒是勇于承认错误:“婶儿,我觉得那姑娘是在撒谎,她说的应该不是真话。” “以后别去歌舞厅那种地方,遇事多长个心眼儿,现在是新社会,真正能考上大学的好姑娘,什么地方找不到一份工作干,要去坐台?”看汤姆可怜巴巴的,苏樱桃又忍不住安慰说。 人都是在吃亏上当中成长的,吃一堑长一智,你不吃亏,哪能接受教训。 社会开放了,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那位苏梦雪也不过是个坐台小姐,给宝秋戳穿了,汤姆也醒悟了,在苏樱桃这儿也就翻篇了。 一个坐台小姐而已,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汤姆依旧忙自己的工作,她瞅着自己上市的事情,而博士,则在开完会之后,给全家审请了一个到北戴河休养,旅游的机会。 这可不多得,苏樱桃一直听说北戴河是个渡假圣地,迄今为止没去过,特别期待。 当然,汤姆知道自己被骗了之后,也不过点了点头,说了个嗯字,再没多说什么。 苏樱桃以为他把这事儿给放下了呢。 不过过了两天,汤姆晚上回了家,突然就跟苏樱桃说:“婶儿,我最近几天下班,偶尔到那个歌舞厅门口转一转,有回发现我们单位的李小民,李科长在里面唱歌。” 银行的人对于小老板们都是金主,汤姆个小科员都有人请,更何况科长。 “你自己不去就行了,以后李科长要放贷,经你手的,仔细着点儿。”苏樱桃说。那位李小民,就是要被关到秦城监狱的第一经济犯,据说还用银行的钱,包养过一个女明星呢。 汤姆点了点头,上楼,加班去了。 苏樱桃的股票上市也到了关键阶段。 想赚人民的钱哪那么容易,各项材料,财务审计那一套,都能把人整的四脚朝天,就算汤姆下班了,专门指教苏樱桃,苏樱桃和郑霞还是给忙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一直跑人行的是郑霞,苏樱桃没去对接过。 这不,有一天,郑霞突然就说:“厂长,咱们小汤姆在银行,好像在被领导整啊,我今天去的时候,听说李科长专门开会,在点名批评他。” “他工作一直挺尽心,也挺努力的,李科长干嘛批评他?”苏樱桃说。 郑霞说:“我听了会儿几个科员的聊天,好像说,那位李科长点名批评,说咱们小汤姆公然受贿,吃喝成风,而且从资本主义国家来的,无组织无纪律,散漫,不接受领导的工作安排,总之,会议上天天骂他。” 受贿的事情,汤姆是跟那位李科长达成协议的,自己收东西,但不自用,归单位安排。李科长一边答应汤姆,一边又批评他,这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吧。 至于说他吃喝成风,他也就去过一次夜总会,还是自己埋的单。 说汤姆散漫,他天天回家,夜里加班到12点,偶尔早晨起不来,迟到一回,这也叫散漫? 这不是好像被整,这是确切的被整了呀。 就像珍妮在工作中遇到不顺心,苏樱桃就要忍不住出手一样,汤姆被人整,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不过汤姆到底是男孩子,跟珍妮不一样。 二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也到不需要父母操心的年龄,就能自己不闷不哼,搞定事情的年龄了。 这不,眼看就要到最后敲定,从全国三百多家工厂中选出三家子,作为股票上市的关键阶段了,按理,也该苏樱桃去趟人行,开会讨论这事儿了。 这天中午,汤姆说要请苏樱桃和宝秋吃个饭。 小伙子单独请婶婶和妹妹吃饭,而且还把饭订在悦宾楼,苏樱桃估计自己是被排除在三家工厂之外了,汤姆想给她打打预防针,让她别失望。 本身苏樱桃也没把上市卖股票当真,当然也带着宝秋,欣然赴约。 悦宾楼是个三层楼的独幢楼,上了楼,苏樱桃就见汤姆和熊光弼靠在二楼窗户那儿,坐了聊的欢着呢。 看她和宝秋来了,熊光弼嘿嘿笑着,就说了句:“你们来的正好,过来,快看。” 因为汤姆临窗坐着,一手还托个相机,正在看对面,宝秋也好奇的凑了过去:“看什么?” 熊光弼一把就把宝秋拉过来了:“乱看能瞅着啥,来来,哥这儿有望远镜呢,给你看。” 苏樱桃一看这俩家伙的样子,就是在捣鬼。 顺着窗户看下去,就见对面是个家属楼,这会儿正值中午,进出的人并不多。 不过突然间,苏樱桃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苏梦雪俩从门洞里走了出来,不是走,应该是押,是被两个穿着绿警服,戴着大檐帽的公安给押出来的。 “看着没,那个是苏梦雪,不,真名叫苏招娣,是个江苏那边的乡下姑娘,跑首都来打工的。另一个是咱们人民的科长李小民,我都跟了好久了,这位李科长人很不错,也特谨慎,人苏招娣租了房子,还教她怎么上夜大,上电大,还想帮她在人行安排工作呢,嘿嘿,我在部队上当的可是侦察兵,他们想什么事儿,能躲得我?”熊光弼得意的说。 所以,曾经想钓汤姆的苏梦雪没钓到汤姆,倒是钓到了汤姆的上司李小民。 而汤姆天天被李小民整,应该跟苏梦雪不无关系吧。 汤姆也是够能忍的,批评挨了,黑锅背了,这都快一个月了,他一直让熊光弼跟着李小民,就是准备抓他个□□.□□? 苏樱桃看汤姆还在拍照片,就不得不佩服这小伙子了。 到底是跟着她练出来的,小伙子不闷不哼,整领导这一手很可以啊。 不过就在这时,熊光弼凑近汤姆,突然就说了句:“你的事情我帮你办成了,我现在要提我的要求,你也必须满足我。” 看来,他跟熊光弼不止是兄弟情,也有利益交换? 这不,苏樱桃眼皮跳了一下,刚想骂熊光弼一句市侩,就见熊光弼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然后乐呵呵的说:“汤姆,我的好兄弟,现在就由你,把我介绍给宝秋同志吧,我想跟她处对象。”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89章 番外15组织给邓长城介绍的对象居然…… 汤姆大概没想到熊光弼会提这种要求,惊的张大了嘴巴,相机都差点掉到地上,宝秋也顿时愣住了。 “我马上就要有正式工作了,我以后在公安局上班,工作已经安排好了。”熊光弼连忙说。 “在总局,还是哪个分局?”苏樱桃问。 熊光弼说:“市局,侦察大队。” 宝秋快速的抬了一下眸子:“侦察大队,好单位啊。” 他这工作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程度是运气,公安局好进,但要进侦察大队可不容易,同年退伍的谁关系不够硬,不过是军委大员的兄弟们有了嫖.娼,进歌舞厅的记录,侦察大队不肯要,给他趁了个狗屎运而已。 可就凭侦察大队的工作,熊光弼挺起腰杆,就敢追姑娘。 “邓长城,你还是不是我哥们啊,该你说的都让我说完了,你倒是帮我问一句,咱妹愿不愿意跟我处啊”熊光弼急的直挠头,又说。 汤姆嘛,工作的时候谨慎认真,但放下工作,就是个最擅长和稀泥的,一手揽过宝秋,竖了竖大拇指,他说:“有能力你就追,你能追上就是你的,介绍对象这种事情我可不干,我怕我妹打我。” 看熊光弼还要张嘴,他立刻说:“吃饭吃饭,你再瞎胡扯,我妹该给你气走了。” 宝秋其实没生气,反而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兄弟,倒是汤姆,给宝秋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突然之间脸就红了。 其实,他懂宝秋那种目光,这姑娘一直挺喜欢他的,而且她一直在给人行递档案,想来跟他一起工作,肯定是想跟他在一起,但汤姆没那个意思,也就不肯接这个茬。 意料之中,轻工厂并不在三家被批准上市卖股票的工厂中,不过汤姆选的几家工厂确实是比轻工厂更有发展前景的,这个结果苏樱桃心服口服。 而且心里也有谱:汤姆在甄选,鉴别这些工厂的时候,一没收过礼,二没违过法,一切是按程序走的。 既然工作完了,博士难得抽出机会,苏樱桃得启程,跟博士一起赴北戴河渡假去了。 批准完上市工厂,还要进行国债的发放,汤姆一直很忙碌,但是他一直没忘了一件事情,就是给珍妮写信,打电话,跟她约见面的时间。 他存了好些东西,大头给了苏樱桃,剩下的是要给珍妮的。 汤姆在生活中接触的女孩子并不多,而且他跟博士挺像,属于依赖上某个女性,就不愿意更改的那种。 而且有个小秘密,他青春期遗.精,做梦的时候,梦到的是珍妮。 从那以后,不说爱吧,更多的是珍妮的淫威,让汤姆在心里,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长大之后,就该跟珍妮结婚,这样,他们还是一家人,过年回家,回的也是一个家。 当然,他也是计划好的,珍妮现在在当兵,但马上就会转业,等她转业了再跟自己结婚也行,他也不大,才25,珍妮也才26,哪怕再等四五年,他还等得起。 这不,好容易等到快过年的时候,珍妮才说自己有七八天的休假,要到首都来看汤姆。 汤姆那个激动啊,要出门见珍妮,还把杰瑞临时支开,甚至悄悄摸摸,专门找人把杰瑞从家里哄走两天,就怕杰瑞发现了,要当电灯泡。 兴致勃勃,他跑到火车站就去接珍妮了。 他的女朋友,哦不,媳妇儿,马上就要来了。 他都想好了,一见面,俩人就正式谈结婚的事情,谈定了再跟博士夫妻说,一想他们得多高兴,汤姆在火车站,笑的简直乐开了花儿。 珍妮穿的是白色的空军军装,身材好,个头高,从火车上下来,那叫一个鹤立鸡群,旁边经过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在看她。 小麦色的肤色,走起路来一步步,脚步是那么的轻盈,而且远远看见他就在笑。汤姆来的时候忘了戴手套,手冻坏了,遥遥看见珍妮,知道她一身火气,伸手就要往珍妮的脖子里按。 “你怎么没带行李?”他还说。 俩人分别的时候,珍妮才17,汤姆也才16,还是小孩子,这一别,一晃已经快十年了,汤姆还是小孩子性格,但珍妮不是了。 “别闹,你这干嘛呢,好冰。”珍妮说。 “我手冷,借我暖暖。”汤姆嬉皮赖脸,笑着说。 但就在这时,突然身后有一只钢筋铁爪一把掰上了汤姆的手,然后是一个男人粗沉的嗓音:“她的颈椎在训练中经常要加十公斤以上的负重,你用两只冻僵了的手捂她,有没有想过她会伤到她的颈椎?” 汤姆回头,看着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男人,愣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不当初笑话他是高梁杆子的那个王教官? 这王八蛋,珍妮休假,他跑来干嘛? “听说你要请我们吃饭,定好地方了吗,车呢,这儿真够冷的。”王腾说着,把自己外面的皮大衣脱了下来,捂在了珍妮的身上:“走啊,你的车呢?” 汤姆目前还没买车,是坐公交来的,而且他穿着很厚的呢子大衣,但是他完全不会意识到,应该把呢子大衣脱了给珍妮。 在他心目中,自己就是该被珍妮保护,照顾的那个。 而且珍妮不一直是会照顾人的大姐姐吗,怎么在王腾面前,乖巧的像个小姑娘一样。 她也笑着问:“车呢,我来的时候在火车上碰见一个丢了棉衣的孕妇,把棉衣给那孕妇了,我冷。” 汤姆这下更愣了:“要不咱叫个面的吧,我还没车。” “你还没订吃饭的地儿吧,那我来安排,咱们去东来顺吃个涮羊肉吧,邓珍是女孩子,体质再好也比不上男人,我们在野外训了整整三个月,一直在非常湿寒的地方搭帐篷,她最近脸上老起疹子,这是湿气的问题,得多吃点羊肉去湿。”王腾有条不紊的安排说。 汤姆从来不知道珍妮脸上起疹子,是因为湿气的原因。 这是他的妹妹,哦不,其实是姐姐,还是汤姆从小到大,给自己选好的结婚对象,为什么这个黑脸男人了解她,比汤姆还了解。 而且对方把任何事情都安排的明明白白,汤姆连句话都插不上。 这一顿羊肉吃的,汤姆故意要跟珍妮亲近,一个劲儿聊小时候,说小时候俩人睡在一起,被保大妈诬赖尿床的事儿,说他和珍妮一起洗床单的事儿,忆苦思甜,堵的王腾连嘴巴都张不开。 到了埋单的时候,汤姆财大气粗,这个当然要他买。 不过王腾也不说什么,出门找了一辆面的,把珍妮和汤姆一直送到部队家属院里头,把珍妮的行李提进门之后,才敬个礼,跟汤姆握个手,转身走了。 太好了,那个黑脸教官终于走了。 罗老冬天又去了北戴河养病,没回来,杰瑞被熊光弼给哄走了,偌大的房子里现在就汤姆一个人。 这是个二十五岁的大小伙子,凭心而论,对珍妮,因为从小一个床上睡到大的,似乎没有异性之间的那种吸引力,但是只要有珍妮在某间房子里,只要会给他洗衣服,做饭,扫地,倒水,汤姆就会觉得特别满足。 就像此刻,他像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珍妮热好了奶递给他,又灌一个热水袋给他,还给他一本书,汤姆就觉得自己幸福的不得了。 现在汤姆就准备张嘴,跟珍妮谈结婚的事情了。 珍妮也坐到了汤姆的身边,两个从四岁开始,依偎在一起,经历过千山万水,风风雨雨的孩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对视一眼,珍妮伸手,搓了搓汤姆那张俊嘻嘻的小脸,就说:“你长大了,现在可真帅。” 皮肤又白又细,脸蛋长的既标致又标准,还带着一种异域风情,好看的让任何姑娘见了,都忍不住要多看他几眼。 汤姆端着热热的奶,脚上还捂着珍妮给他塞的暖水袋,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一句:“珍妮,咱们结婚吧了。” 不过就在这时,珍妮扶上脖子,哎哟了一声:“快去帮我取取膏药,我上回的拉伤还没好,脖子疼。” 膏药,什么膏药,在哪儿? 珍妮只带回来一个行李箱,汤姆一把抓了过来,伸手拉开,就开始在里面乱翻,什么内衣服袜子,本来人家理的好好的,全给他翻乱了。 “你别乱翻了,看地上那张纸,那是王腾写的,照着纸就能找着。”珍妮说。 从行李箱里飞出一张纸,就掉在地上,汤姆捡了起来,见上面写着:上层左边第二个拉琏里是膏药、维生素和急求药,一把拉开,里面还真有。 “原来都是王队给我贴,我转过去,你帮我贴一下。”珍妮说着,转过身,埋下了头。 就是在这一刻,汤姆恍然顿悟的。 珍妮是个女汉子,但也是个女孩子,她也需要人照顾。 华国,她目前还是唯一的女飞行员,这样的女孩子是要有人照顾的,显然,虽然她看起来独立洒脱,但这么多年,能坐进飞机驾驶舱,能飞上蓝天,少不了王腾的照顾。 行李箱这东西,汤姆向来都是内裤袜子一起塞,从里面能摸到什么就是什么,可王腾居然把它给理的井井有条。 要是珍妮跟他谈恋爱,或者结婚,珍妮就将是永远在照顾他的那个人。 但要是跟王腾在一起,她会是在被王腾照顾。 汤姆知道,只要自己张嘴,珍妮肯定会答应,她跟他一样,不想离开家,不想改变自己。 但要他真的张了嘴,结了婚,珍妮要永远变成照顾别人的那个人,而不是被人照顾的小姑娘了。 怎么办,汤姆才打算要恋爱,这就要失恋了? 他能理直气壮从珍妮身边赶走王腾,但要让他学会珍妮,他做不到的,他天生就是一个习惯于被照顾的孩子。 所以最终,直到杰瑞回来的时候,汤姆也没张嘴说要跟珍妮结婚的话。 珍妮在首都,在汤姆和杰瑞的陪伴下过了七天,就迫不及待的回红岩,回秦州老家去了。 汤姆则继续留守首都。 现在的年青人似乎都不像原来那么喜欢找对象,结婚了,所以转眼就是1987年了,珍妮没有结婚,汤姆的对象也没着落。 而杰瑞,则被博士送到了乌克兰去留学了。 别人留学都是去m国,英国法国那些地方,现在的乌克兰还属于苏联,而且苏联摇摇欲晃,解体在即,用报纸上的话说,整个苏联,随时都有可能干起架来,怎么博士就把汤姆最疼爱的弟弟给送那儿去了呢。 那地方局势多不安全,多不稳定啊。 不过就像邓珍工作的特殊性,让她除了一年几天休假能在外面,汤姆始终联络不到她之外。 杰瑞的留学申请也是组织特别安排的,一出国就没有音讯了。 就博士在电话里头,也几乎不跟汤姆谈杰瑞的情况,偶尔说起,也只会说杰瑞现在过的很好,平安健康,就不会多说了。 这让汤姆难过了好久。 因为杰瑞走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他还是个才高三的学生,头一天还在和汤姆玩摔跤,被汤姆夹着脖子撞核桃树,俩兄弟打架打的,大院里的狗都不敢靠近他们,第二天一早起来,只收拾了两件衣服,杰瑞就不见了。 那可是汤姆从小夹在胳肢窝下的弟弟啊,怎么走的时候都不跟他说一句呢。 好在岁月如梭,人一忙起工作来,时间过的就很快,转眼就是1988年了,杰瑞出国留学也有三年了,据说今年就要回来了。 临近过年,在首都的汤姆先是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曾经,博士的前女友kate打来的,kate是博士的前女友,也是汤姆的堂姑,听说汤姆在人行现在已经是个处级干部,回来之后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到机场接她。 汤姆其实并不情愿,但罗衡自己的两个亲女儿早就不认了,对kate老爷子倒没什么意见,老爷子让汤姆招待一下,汤姆也就不得不招待一下。 毕竟不论怎么样,kate至少曾经帮博士回过华国,在生研所指导华国生物学家们研发的疫苗,拯救了成千成上万华国孩子的生命。 另外就是,上级单位,妇联,大概是因为罗衡的施压,要给汤姆介绍一个对象,本来汤姆不想去的,但是妇联的领导专门打电话,说是邓妈妈最近突然想起博士一家子,听说他还没对象,要给他介绍的。 这个不好推辞,而眼看临近过年,因为杰瑞今年要回家,汤姆也准备要回家转一转,临行之前,才跟妇联的人确定了时间,要去见组织给自己介绍的对象。 因为还没准备好要结婚,或者说撒开珍妮那个姐姐的手,汤姆三天没挂胡子,把自己搞的邋里邋遢,又穿了一条用罗老的话说,皱的像猪大肠一样的裤子,再裹个军绿色的大衣,就跑到妇联去相亲了。 进了门,妇联的领导就拿眼神责备,觉得汤姆这样子太不正式了。 而且一个劲儿说,人家女方特别注重,打扮的特别体面,就怕女方要看不上他。 汤姆这张小白脸儿,长点胡子,唏嘘拉茬的,看起来确实很邋遢。 上楼的时候,汤姆瞥见楼梯拐弯处,有个姑娘突然伸了一下手,又笑着搓了搓手,看起来很拘谨的样子。 远远一扫,这姑娘身上有一股秦州女孩子才有的那种爽利劲儿,不知道是不是缘份巧合,她穿的衣服跟苏樱桃跟博士相亲那天穿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邓宝秋呀,其实跟汤姆一样都在人行工作。 只不过汤姆避嫌,自打发现熊光弼想跟宝秋谈对象之后就刻意远着她,从来没在私底下见过面。 “邓宝秋,快进办公室,这位是邓长城,他其实姓罗……”妇联的领导笑着说,下半句还没说出来,宝秋笑着说:“你好,我是邓宝秋。” 这个契而不舍的姑娘,为了能赶上一个小伙子的脚步,离家出走,自己考大学,读大学,毕业后,跟着他的脚,又进了人行工作。 虽然汤姆想否认,但宝秋在工作中,默默的,一直在帮他的忙。 不能叫小姑娘了,因为她也26了,她笑的依然很拘谨,眼睛里还有闪闪的泪花,那眼神仿佛在说:拒绝我吧,你要拒绝了我,我就死心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90章 番外16为了博士,为了这个国家的航……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是新闻联播时间,□□城楼将在今年的元月1号开始,对外开放,允许全国人民进行参观,游览。蒋经国去世,冬奥会将在奥地利因斯布鲁克举行,下面是详细新闻。”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新闻。 苏樱桃今年刚刚搬了新家,是轻工厂自己建的楼房,楼房的暖气不用自己烧锅炉,而且,房子是按照苏樱桃自己的心思设计的,一层楼整体打通,家里四五个卧室,几个孩子一人都有一间卧室。 而且卧室也是按照苏樱桃的心思装修的。 珍妮的卧室最大,里面还有个单独的卫生间,衣柜,镜子,都是最漂亮的。 汤姆的最简单,只有一张床,反正他估计也不怎么住。 杰瑞的则给打了一个高高的书柜,把杰瑞这些年积攒的书全放了进去。 苏樱桃一本本的翻着书,由衷感叹自己的儿子,足够优秀,也足够省心。 一本本的,又是工科方面的,又是理科方面的,还有一大堆的工具书,这全是他12岁之前读的,12岁以后他就上首都了,接着又转到乌克兰去留学,苏樱桃都有三年没见过儿子了。 现在杰瑞已经16岁了。 这三年,只有博士跟杰瑞联络过,苏樱桃连儿子的照片都没收到过,说起来真是叫人难过,好在今年过年,他就回来了,汤姆和珍妮也说好了,都要回家过年。 捧过杰瑞小时候一个人的照片,大大的脑袋,粗短的小胖手,苏樱桃轻轻把照片搂在怀里,就止不住的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多抱抱他呢,这会回来,恐怕她都抱不动了吧。 有人敲门,苏樱桃看厨房里保姆在做饭,自己去开门,打开门吓了一大跳。 一个老太太,戴着貂皮的帽子,膝盖上围着两圈兔皮,身上是一件雪白的羊皮毡袄,还戴一副漂亮的老花镜,摇摇晃晃的进来了。 这是毛纪兰,老太太快七十了,站如松,行如风。 进门抖了抖帽子上的雪,老太太先看保姆办的年货。 保姆这东西,毛纪兰向来不放心,总觉得她们干不好活儿。 不过进了厨房,看到保姆炸的兔肉丁儿,肉丸子,卤的牛肉小排,刚煮出来的,热腾腾的灌肠子,毛纪兰虽然想表现的威严,但还是忍不住咧一下嘴巴:“做得不错。” 这保姆是秦州本地人,儿媳妇和女儿都在轻工厂上班,她的饭菜做的一绝,主动推荐,来给苏樱桃当保姆的,饭确实做得很不错。 “今年老三是不是要评个……” “最年青的院士,工程院院士待遇。”苏樱桃笑着说。 这个毛纪兰不懂,但是她在家里的电视里看到过儿子,在新闻上,配着他年青时的照片,帅气的不得了。 老太太还有关心的了,她又问苏樱桃:“我的大吉瑞呢,啥时候才能回来?” 这老太太就改不了口,永远都叫杰瑞是吉瑞。 保姆笑着说:“这满院子的人见了苏厂长都要问吉瑞啥时候回来,那孩子是不是特讨人喜欢。” “那还用说,我那大孙子从小就聪明,乖巧懂事,会说话,会讨人开心,回回见了我,把我哄的哟,嘴巴都合不拢。13岁就出国留学的研究生,没听说过吧,我大孙子就是。”毛纪兰说着,嘴巴忍不住咧开了。 保姆并不是故意的,而是有感而发:“我有个弟弟,也聪明伶俐,嘴巧会说话,十一二岁就会做木匠,打的柜子比老木匠打漂亮多了,关键是还孝顺。” “你弟弟,也有年龄了吧,现在在干啥?”毛纪兰问了句。 保姆吱唔了两声:“好着呢。” 其实保姆那个弟弟,16岁那年突然意外去世,身亡了。 全家都伤心的不行,她妈给急晕了,差点随着儿子就去了。 后来,一个算命的说,人生到世上,性格、相貌、才智,总会有缺的一方面,要是样样不缺,样样都很好,那叫童子命,就是天生早夭的命,是天上的童子喜好人间,跑下来玩儿的,大一点,被上天看到,自然就收回去了。 这种话哪能随便说,这要说了,不是恶心人嘛。 虽然说毛纪兰不可能来这儿长住,但苏樱桃还是给她搞了个卧室,摆了一张床,刚摆的时候博士很害怕,生怕老娘要来长住,但用苏樱桃的话说,人是会变的,现在邓家村的兄弟们有钱了,都有点儿显摆,几个妯娌的口气渐渐也大了,而毛纪兰老了,在家里干不动活儿了,她们渐渐,就有点不尊着老太太了。 这张床不是用来让毛纪兰住的,而是震慑几家兄弟的。 毛纪兰万一在家里受了气,立刻就能来住,家里有保姆伺候,不过是博士给老妈盯着说几句,不自在一点。 但邓家村的兄弟们敢给老太太气受,这张床是老太太的退路,也是苏樱桃威震几妯娌的,她们敢给老太太气受,她就敢断她们的财路。 所以有这张床,小邓村的几房才会把老太太孝敬好。 家和万事兴,但你没点智慧,家是合不起来的。 毛纪兰没在这儿过过夜,也不习惯睡城里的床,这回是听说杰瑞要回来了,才打算来住两天,这会儿晚上七半,进了自己卧室,脱了身上的羊皮袄往床上一趟,哟呵,对面还有一台电视机,一打开,里面正在播新闻。 儿孙俱全,家业兴旺,毛纪兰这辈子,鬼子没白打,革命没白干。 “新华社消息,基辅昨日暴发大□□,反对党冲击了尼古拉耶夫造船厂,造了三十人伤亡,十五人失去联系,其中包括基辅工科大学的十名大学生。”电视里又在说。 这种新闻毛纪兰当然不关心,她更加关心的,则是国内新闻,毕竟基辅是个啥她都不知道。 不过,外面的苏樱桃听到基辅两个字的时候,眼皮跳了一下。 杰瑞去留学,就是在基辅。听到基辅这么乱,苏樱桃心里挺怪怨博士的,别人留学都是去m国法国和英国,她儿子却被博士送到了乌克兰那种地方,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好在杰瑞马上就要回来了。 今年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一样样年货炸好,备好,冰箱里装不下,得端到露天的阳台上冻着。 她正指挥保姆在端东西,家里的电话响来了。 来电话的是博士,开口就让苏樱桃准备好自己最暖的衣服,因为要坐飞机去乌鲁木奇。 “现在去乌鲁木奇,是去接杰瑞吗?”苏樱桃问。 “对,快点出来,我十分钟后到楼下。”博士说。 苏樱桃有各种貂皮大衣,是去接儿子,当然打扮一下自己,不过她才套了件毛衣,刚把貂皮大衣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涂点口红,博士已经在楼下打车喇叭了。 “你就不能提前通知我,我都三年没见过我儿子了,不得好好打扮一下?”苏樱桃上了车,语气略带着抱怨说。 博士是男人,也不善收拾自己,去年开始发现自己的视力没那么好了,于是配了副眼镜,年近五十,身材保持得当,思文雅致,虽然比苏樱桃大着将近十岁,但是他一直那么强的工作量,天天吃的家常菜,反而越活越年青,跟苏樱桃走在一起,像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实在抱歉,是我没有规划好,不过你今天啊,特别漂亮。”博士说。 苏樱桃坐在副驾驶坐上,从包里掏出口红,打开上面的镜子,对着镜子就画了起来。 “杰瑞是几点到乌鲁木奇啊,咱们一去就能接上他吗?”边涂,她边说。 突然猛的一脚刹车,口红在苏樱桃嘴巴上斜斜一撇,她哎呀一声:“你到底怎么啦,车开这么快?” “没事没事,要手绢吗,来,我这儿有手绢。”博士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手绢,递给了苏樱桃。 一转眼到机场了,居然有一架军用飞机,而且褚岩就在飞机旁等着,远远看见苏樱桃和博士,对着对讲机说了句什么,机场的地勤一路指挥,博士的车,直接停在了飞机旁。 “你们现在出门一趟,会不会太浪费国家资源了?”苏樱桃有点担心的说。 褚岩在军区政治部,有权利调飞机,而且他一直喊杰瑞叫女婿,跟博士关系又好,早就跟苏樱桃提过,说杰瑞回来,自己要调一架飞机去接,苏樱桃只当他是吹牛,没想到他真办到了。 在这方面,苏樱桃没有那种,我是特权阶层我就有理的心态。 毕竟梦里坐过监狱,而且监狱就在不远处,警钟长鸣,她可不想坐监狱。 “也就这一回,而且是国防部批的,把安全带系好,要起飞了,这飞机小,颠簸,你可能会不舒服。”褚岩说着,系上安全带,闭上了眼睛。 苏樱桃怎么看褚岩眼睛上亮晶晶的,好像挂着泪珠,不过也没多想。 起飞的时候,博士一只掌心粗糙,温暖的大手握上她的手,而且飞机确实颠簸,她也就把眼睛闭上,把嘴巴张开,尽量缓释那种起飞造成的,耳膜鼓胀感。 就在苏樱桃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博士扭过头,静静看着窗外,冬日里蓝天下,土黄色的地表,和那些越来越小的楼房,街道,最后变成一片黯灰色。 活着,以及奋斗的目标,博士一直都特别清晰。 在今天之前,他敬畏国家,敬畏生命,忠于自己的职责,也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献完理想献青春,献完青春献终身,献完终身献子女,把一切奉献给这个国家的准备。 但就在此时,此刻,邓昆仑突然就迷茫了,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中,他的心,仿如被灸烤在铁网上一样,一直在不断的收缩,血水在往外冒着,渐渐要焦成一团灰烬。 杰瑞是经过国防部的定向选拨,和十几个跟他一样,在工程设计方面有长项的学生一起,去乌克兰的工程学院留的学,主修的,则是船舶制造。 为什么那十个孩子会被派到基辅去呢。 因为苏维埃政府的第一艘航母‘基辅号’,就是在位于基辅的黑海尼古拉耶夫造船厂建造的。去留学的孩子们,经过双方协谈,有机会到尼古拉耶夫造船厂去实习,学习。 他们的宗旨和任务是学习如何造航母,是国防部未来二十年的主体工业梯队。 不过这一切是严格保密的。 那些孩子是国防部审了又审,盯了又盯,千挑万选,经过层层选拨,才选上去的,而杰瑞,是其中最小的一个,还是博士主动自茬,报的名。 按理,他们就该昨天启程回国的。 但是昨天,基辅爆发了大游.行,而且□□冲击的正是尼古拉耶夫造船厂,两国之间的消息也在同一时间被切断。 据说华国留学生们在冲突中失去了联系,其中就有邓东国。 可这一切,博士不敢告诉苏樱桃。 现在,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中,因为今天孩子们就返回了,所以,他依然要奔向那个目的地,但他不知道,自己将要翻开的底牌是什么。 他睁着眼睛,眼前是小杰瑞从小到大的模样。 他刚生下来,蹬着小粗腿的样子,他拿着小弹弓儿,玉米满天乱飞,跟猫天上地下,斗的无穷乐的样子,以及他抱着棋盘,下遍整个红岩,下的那些老棋手们一见了他,扭头就跑的样子。 那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为了他,为了这个国家的航母梦,早早就被博士送上飞机,送到了异国他乡。 孩子走的时候,只是摸了摸脑袋,回头跟他说了声爸爸再见,就那么走了。 而现在,他失踪了。 坐在最外侧的褚岩伸手一只手,握上了博士的手,狠狠摇了两摇。 博士也回握了握他的手。 飞机眼看落地,博士深吸了口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房正在剧裂收缩,能听到它眼看就要裂开的声音。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91章 番外17留学基辅的邓东国,终于回来…… 飞机一停稳, 苏樱桃就起身了。 走的时候只比她高半个头的儿子,也不知道现在个头有多高了。 因为是从首都直接走的,只给她打了个电话, 说了声再见, 连面都没见着就那么走了,过会儿就要见面了,真amp;zwnj;想把儿子搂在怀里亲个够。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张帅一点, 还是跟原来一样,大大的脑袋撑个瘦瘦的身子。 三年了, 一张照片都没有, 叫她怎么能不想。 “你们俩快点啊, 怎么还不起来?”苏樱桃问。 “飞机还要滑翔一段时间呢, 你也先坐下, 系好安全带。”褚岩说。 回头, 他先对博士说:“基辅政府在被切断联络前,最后给我们的消息是,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孩子们,并且送上飞机,但要是今天飞机无法抵达, 很可能也就……” 那边政府已经失联了,只要活着, 今天就能看到孩子们。 但要是今天飞机不落地, 那也意味着, 孩子们已经…… 搓了搓脑袋,褚岩摘了帽子,揉着眼睛问博士:“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 这两个字博士倒是没想过,因为人活着总要有个意义, 有个信念,而他的信念就是这个国家。 但是他心如刀绞。 “不后悔就站起来吧,不论是个什amp;zwnj;么结果,咱们都得面对,走吧。”褚岩说。 眼睛一红,他更不争气amp;zwnj;,直接落泪了。 乌鲁木奇属红岩军区管辖,褚岩一直在协助国防和外交部执行任务,所以那十个孩子是经由他的手派出去的,其中就有两个是红岩军区的战士,关于那十个孩子在基辅的学习生活,褚岩了解的是一手消息。 博士所知道的消息都是由他来转达的。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报喜不报忧,尽量挑些好消息转达给博士。 其实孩子们在基辅的生活环境,是难以想象,难以形容的恶劣。 华国和苏维埃政府还处于交恶中,两国之间是没有外交关系的,华国的留学生去,就是去学习造航母的,所以基辅那边有些反对党一直盯着华国学生。 杰瑞是其中最小的一个,也是跟褚岩联络最多的一个,这三年,俩人经常打电话。从孩子刚刚去,一句俄语都不懂,到后来说话总带着叽哩呱啦的腔调,褚岩是看他一步步成长的。 刚去不适应环境,还要学习俄语,俄方的教授专家们对他们很是防备,一开始几乎不教授知识,孩子们需要软磨硬泡,攻克专家教授。 杰瑞在电话里跟褚岩形容过,自己是拿国际象棋,如何征服那帮专家教授的。 褚岩听了,也在电话里放声大笑。 水土不服,饮食也是问题,杰瑞不止一次的念叨,说他想念家里的饭菜。 而他因为个头矮,又瘦,褚岩听别人说,在和本地学生的争执中,甚至被人拎起来,往墙上扔,往草地里扔过。 然后褚岩打电话问杰瑞,问需不需要他联络基辅市政府方面的人,替他教训那些孩子们。 “不用呀,都是同学,现在他们欺负我,等amp;zwnj;我把身体练好,就是我欺负他们了,褚叔叔,告诉我爸,我今年一下长了十厘米,我现在是一个俄国大汉了。”电话里,杰瑞语气轻快的说。 “你爸把你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你就不生气amp;zwnj;?” “我为什么要生气amp;zwnj;啊,我爸当时跟我说,这个世界上有几十亿人口,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是一个最平凡的普通人,因为家世,背景不同,也许有些人天生会过的比别人好,但是,一个平凡的人,必须要有一颗,努力做非凡事的心,这一生,才能过的充实amp;zwnj;,到闭眼的时候,才会了无遗憾,我是在学造航母啊,这是一件非凡的事情,我感谢我爸还来不及呢。”杰瑞依旧语气amp;zwnj;轻快的,笑amp;zwnj;着说。 那时候褚岩也是在笑的,既骄傲,又得意。 在他的周围,身边,所认识的人里,或者家庭背景好,或者平凡普通,大多数孩子都只是平凡的人,做着平凡,甚至平庸的事情,过着平庸的一生。 就比如陈超的儿子,宋正刚的儿子,以及他哥的儿子们,都是按部就班读完书,服几年兵役出来,转业做一份按部就班的工作。 学坏的也很多,比如他大哥家的两个儿子,说是做生意,其实偷鸡摸狗,无所不干。 就邓长城,在m国搞革命,不也走过弯路。 但杰瑞那孩子,看似单纯,又无比通透,勤奋,刻苦,认真。 十三岁离家,跟一帮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学生一起,在基辅吃了那么多的苦,没有怪过父母一句,没有怨过博士一声,甚至没有哪一天,走过一天的弯路,他是个从小到大,都优秀无比的孩子,纵观他成长的这十年,就是非凡的十六年。 可现在他突然失联了。 童子命。 在此刻,在褚岩的心里也滑过这三个字。 秀木易折,兰芳易萎,他真amp;zwnj;怕那优秀的孩子要回不来。 博士有一颗强大的心,可以不后悔,但褚岩后悔。 特别后悔当初博士要送杰瑞出国时,自己怎么没拦着,没有劝一句。 他没有儿子,从满月那天,杰瑞从他手里抢那颗子弹的时候开始,那孩子他就是当成儿子看的。 要是邓东国真的回不来,他怕博士还能站得住,他自己要先倒在地上,嚎啕跌足,捶地大哭。 两个男人的心情,只能用悲噎二字来形容,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勇气amp;zwnj;跟苏樱桃开口,说起这件事情。 所以,苏樱桃虽然觉得坐专机有点太夸张,但整体还是很愉快的。 一路上,还在兴致勃勃的计划着:“咱们是在乌鲁木奇住一宿再回秦州,还是当时折返?” 博士和褚岩对视了一眼,说:“目前还不确定。” “我的头发不算乱吧,前两天新烫的,好像有点怪。”苏樱桃又说。 博士望着妻子,艰难的摇了摇头,柔声说:“不会,你在我们父子的眼里,永远是最漂亮的。” “那倒是,儿不嫌母丑。也不知道杰瑞有没有给我带一个乌克兰姑娘来,我听说乌克兰的女孩子都长的特别漂亮,我倒挺想有个外国媳妇儿的。”兴致勃勃的,苏樱桃又说。 就在飞机场,寒风中,苏樱桃见齐司令,还有军区好些个人都在航站厅里站着,还回头问褚岩 :“这些领导怎么回事,在这儿等人,等amp;zwnj;着迎接领导?” “差不多吧。”褚岩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说。 其实现在已经过了预定降落时间5分钟了。 褚岩问了一下才知道,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到任何一个国际航班请求降落的信号。 也就是说,至少基浦的航班没有按照规定时间起飞。 那么,人找到了吗,机场也被冲击了吗,孩子们是活着,安全的,还是受伤了,或者已经……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冬天的乌鲁木奇比秦州至少要冷十度,天色倒是很清亮,夜空呈一片青黛色,因为所有航班全部被暂停,这个大型国际机场,冷清的只能听见跑道上风刮过的声音。 苏樱桃被安排在贵宾室里,不过这地儿挺冷清,也就她一个人。 搓着手,她抱着双臂,看着深夜,黛青色的天空。 博士则在外面,跟那些军区,国防部的人在一起。 “还没有把基辅发生的事情告诉家属吧?”齐司令握上博士的手,问说。 博士摇了摇头,下意识看了看表,又过去了30分钟,但是目前为止,还是没有航班请求降落。 他知道自己该告诉苏樱桃所有的真amp;zwnj;相,至少不要让她在无知中,带着喜悦的那么傻等,可他实amp;zwnj;在鼓不起勇气amp;zwnj;。 当他替孩子做选择的时候,是知道孩子万一有事的后果的,可他没有告诉妻子,他选择了独自承受。 到现在,他也没有准备好,跟妻子坦白这件事情。 “再等amp;zwnj;等amp;zwnj;吧,我们应该相信我们的战士,也应该相信我们的孩子,他们在基辅呆了整整三年,又不是头一天去,也不是不清楚形势,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齐司令说。 首先,派的战士是最优秀的。 其次,几个孩子都是工科方面的天才,前阵子齐司令跟其中一个聊过,当时对方笑着跟齐司令说:“放心吧,一旦局势不可控,我们就是偷架飞机,也会回来的。” 十个工科天才,其中就有研究飞机制造的。 他们怎么可能回不来。 所以齐司令虽然也很担忧,但觉得自己该相信那帮年青人。 博士点了点头:“好。” 他当然相信十个工科天才的实amp;zwnj;力。 但为人父母,对上子女,就会有不可避免的担心。 担心那个万一。 他曾经做好了一切打算,却独独没有想过,万一杰瑞回不来,自己该怎么跟苏樱桃交待。 这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在场的所有人,每一下呼吸都力费千钧。 十个孩子,加两个军人,那是这个国家想要跻身世界军事强国的全部希望,也是十个家庭中,从小到大,都优秀非常的天之骄子。 从现有的十亿人口中,选出那么十个孩子来。 要是他们回不来,十个家庭的希望要破碎,国家的希望也要破灭。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邓昆仑在大佛石窟的时候,白日里做过一个梦,多出了几段记忆,就是苏樱桃所谓的,她那个冗长的梦。 在那段记忆里,华国远没有如今的开放和强盛。 工业方面也要再过十年,才能达到如今的程度和成就。 他也曾觉得,这其中,该有自己一份功劳。 也是想要早日圆了国家的航母梦,才会把儿子送出去的。 可儿子要是回不来,他该怎么办,妻子又该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博士腕上那块表从来没有走的,像今天一样快过。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那颗攥紧的心,正在积蓄力量,准备爆开。 “有消息了,有不明航班的信号,请求降落。”突然,对讲机里说。 …… “航班来自基辅,航班号为……机上总共18人,无线电里说,有十个华国留学生,两个华**人,以及……3个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的工程师。” 大厅里的人们对视一眼:就说嘛,孩子们不但安全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3个造船厂的工程师。 孩子们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勇敢,有智慧多了。 …… 苏樱桃等amp;zwnj;了45分钟,终于看到远处闪起了亮个光点,起先非常黯淡,慢慢的越来越明亮,夜空中,她隐隐看到一个黑点,紧接着,是一架银色的飞机。 这绝对是载着她儿子的飞机呀。 虽然这会儿已经快十一点了,而且她穿的太少,有点冷。 但是儿子终于回来了,苏樱桃还是冲出贵宾室,朝着外面跑了出去,这回,她要抱着儿子亲个够。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92章 番外18长城,东国和邓珍,回家就变…… 其实在楼上zwnj;的时候, 苏樱桃就想过,会不会是儿子出了什么事情,不然, 军区的大领导都守在寒风中, 在那儿等飞机。 但人是这样的,越是自己的亲人,她越会回zwnj;避, 不敢去想那些可怕的事情。 下楼的时候看到那帮领导们,有些大概是从首都, 从单位赶来的, 就穿件薄军装, 冻的脸色乌青, 也站在寒风中, 翘首望着飞机, 就明白了,这些人全是来等她儿子的。 博士握上苏樱桃的手zwnj;,这会儿才抽空说:“基辅发zwnj;生大暴.乱,杰瑞他们差点就要回zwnj;不来。” “怎么可能,我儿子小名吉瑞, 吉人自有天象,你懂不懂?”苏樱桃说着, 看舱门打开, 走出个瘦瘦的小伙子来, 立刻说:“那是杰瑞吧,他长这么高zwnj;了?” 这种事情不能细想,越过它就行,苏樱桃相信一点, 她这一生没有与人为恶过,上zwnj;天不可能给她一个恶的造化。 这小伙子,身上的衣服上zwnj;全是火烧过的痕迹,脸上也有给火烫烂的痕迹,到了舱门口并不出来,伸手往里面,似乎是在接着什么。 “有医生吗,救护车,我们这儿有两个人严重烧伤,现在重度昏迷,请求支援。”这小伙说。 幸好军区备了医生,医生们立刻要上zwnj;舷梯,但情况比大家预料的还严重。 “轻伤我们自己就可以走,严重的不能动,必须要担架。”那小伙又喊说。 这当然不是杰瑞,听口音就不一样。 有伤员,而且伤员还要用到担架? 苏樱桃两腿发软,都不觉得自己冷了,站在原地直发抖。 褚岩不是现场指挥,但一把拨开人群,就准备往上zwnj;冲,边冲还要边喊:“邓东国,你在哪儿,邓东国,人呢?” “不要吵,按程序走,让伤员先zwnj;下。”博士一把拽住他说。 “你他妈的,邓东国是咱儿子,万一受了伤呢,必须让他先zwnj;下,你这个当爸的不操心儿子,我操心。”褚岩一直以来,最烦的就是博士这种调调。 孩子好容易回zwnj;来了,就那么小一个舱门,万一邓东国受了严重的伤呢,在他这儿,谁都往后,就该邓东国优先zwnj;下。 “我们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吗,你不要吵嚷,让飞机上的人决定该谁先zwnj;下。”邓昆仑掰住褚岩的肩膀,语气刚硬的说。 褚岩回头看着苏樱桃,气的声音都变了:“这种没人情味的东西,你这么些年是怎么受过来的?” 医生抬下来一个,衣服和手zwnj;烧到了一起,整个人都看不清形状了。 苏樱桃也想知道儿子怎么样,而且她穿的少,裹着博士的呢子大衣,整个人也冻透了,其实她也很生气,跟褚岩一样,觉得博士和褚岩脸面大,就该让儿子先zwnj;下来,但就在这时,齐司令突然就喊了声:“齐……齐成,是你吗齐成?” 那团黑色的东西突然动了动,张了张嘴:“爸?” 齐司令两腿一软,但还是稳稳站着:“你保护了咱们的留学生,做的很好,快去医院吧,爸一会儿来看你。” 那团黑色的东西抬了一下手zwnj;,还想说什么,立刻被医生抬走了。 …… 谁的儿子都是儿子,烧伤最严重的这个是齐司令的儿子齐成。 而接下来,还有被烧伤的年青人被抬下来,这就跟等中奖一样,谁知道孩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前后不过五分zwnj;钟,但这是苏樱桃人生中经历过最艰难,也最漫长的五分zwnj;钟,不过她坚信一点,最后出来的,肯定是健康的,齐囫囵的孩子。 好在前面抬下来两个伤员之后,剩下的孩子都是能走着下舷梯的。 孩子们的手zwnj;上zwnj;,脸,这些露在外面的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烧,苏樱桃已经不期待杰瑞给她带个乌克兰美女回来了,只希望孩子的脸不要伤的太严重,否则的话,就怕将来找对象是个麻烦事儿。 一个又一个,学生们鱼贯而出,一个个瞅着脸,瞅着眼睛,苏樱桃盯的眼花缭乱,但就在她还盯着舱门时,突然,一个个头比博士略矮些,肤色白净的小伙子经过她眼前,伸手一揽腰,就把她给抱起来了。 “妈!” “邓东国?”褚岩喊了一声。 这小伙子的脸,手zwnj;,混身都是完好的,脸上还带着稚气,笑起来,两颊还有两个小酒窝,身材比例很协调,完全不是当年那个大头儿子的样子。 但这确实是邓东国,手zwnj;上zwnj;干干净净,一张脸蛋完好无缺。 这真是她儿子。 “走,咱们回zwnj;家。”苏樱桃捧着儿子的脸,仔仔细细,上zwnj;上zwnj;下下的看着:“回zwnj;家,你奶,你外婆,整个轻工厂,不不,整个秦城的人,都在等你回zwnj;家。” “先zwnj;等等,我还有几个朋友呢。”杰瑞笑着回zwnj;头,用俄语喊了句什么,有几个蓝眼睛,白皮肤,深眼窝的男人走了过来,看着苏樱桃一家子。 这一看就是俄罗斯人,都很严肃,一脸不善。 但其中有一个慢慢扬起手zwnj;,朝着苏樱桃挥了挥,也试着用卷舌叫了声:“妈喔?” “你朋友,那带回zwnj;家吧,跟咱一起过年。”苏樱桃笑着说。 杰瑞回zwnj;头,跟那三个人交流了几句,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迟疑着,但也点了点头。 儿子好好的,还带回来三个工程师,别的事情苏樱桃管不着,但咱们华夏民族,最不缺的就是热情,家里吃得多,眼看要过年,这些人必须好好招待。 几家欢喜几家愁,兴高采烈的博士一家,映衬着儿子被严重烧伤,却依然坚守原地,还在跟外交部,国防部的人一起开会的齐司令。 从齐司令身边经过时,苏樱桃看到他眼角亮晶晶的。 那是眼泪,在乌鲁木齐零下二十度的气温下结成了冰,挂在眼角。 直到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齐司令才会去医院,才会去看望自己的儿子。 谁的儿子都是儿子,任何一个父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受伤,但每个人肩上的职责又是不一样的。 当齐司令说,我们的战士一定会保护好留学生的时候,当他站在那儿,安慰博士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在是一个大军区的司令员的同时,也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他的心在那一刻也是千疮百孔,甚至比博士还要焦灼,难过。 因为他的儿子,是被派去保护留学生的。 一旦留学生们有什么危险,他必须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他们安全归来。 这回zwnj;,褚岩一直站在齐司令的身边,支肘着扶着他,一直到医院。 直到他跪在儿子的病床前,哽噎着,泣不成声。 …… 回zwnj;到秦州,苏樱桃原本是想招待那三位乌克兰工程师的。 但是他们还要在军区接受调查,还要让医生检查身体,总之,忙着呢,不是说你想让他们出来过年,他们就能出来的。 不过既然苏樱桃已经邀请了,那三位工程师过年的时候,得来小白楼做做客。 今天腊月二十四zwnj;,养儿千日,用在一时,苏樱桃和博士今天得带着杰瑞,让他把小白楼的卫生好好搞一下,毕竟是七八十年的老房子了,又好长时间没住过人,不搞一下卫生确实没法住人。 三年时间,杰瑞的身高已经有178cm了,肩膀又宽又阔,换衣服的时候苏樱桃悄悄扫了一眼,小伙子不错,身上还有肌肉了。 乌克兰那边天气寒冷,日照少,把他的皮肤,养的比他爸还白还细,再加上zwnj;他穿的是特别合身的夹克衫,牛仔裤,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白娟定神看了半天,悄声问苏樱桃:“这是博士在m国的亲戚吧,小伙子长的真帅。” 连邻居都认不出他来了。 苏樱桃笑了笑,也不说穿,带着儿子进门,搞卫生去了。 要搞卫生,当然得换件旧衣服。 杰瑞从柜子里翻出自己出国前的衣服往身上一套,就纳闷儿了:“妈妈,这是我的衣服吗,怎么这么小?” “将就着穿上吧,你给咱们扫房顶。”苏樱桃头上包块了帕子说。 小土棉袄,穿上都露肚脐眼儿了,不过算了,穿上好搞卫生,就它了吧。 小时候的军绿色棉袄,加上zwnj;已经给磨破,有点出毛的大棉裤,衣服紧巴巴,再戴一个汤姆小时候戴过的绿军帽,这就完全是三年前走的时候那个小杰瑞了。 从小跟着苏樱桃一起干活儿,小时候还需要妈妈搭把手zwnj;,但现在杰瑞已经完全不需要他妈搭手,自己一个人上zwnj;窜下跳,就能把所有的活儿给干了。 相比之下,邓博士就显得太没用了。 而且,苏樱桃深觉得,老天爷在帮博士偷懒。 平常老房的电话从来不响,他一回zwnj;来,老房的电话叮咛咛,也响个不停,而且接起来,全是找他的。 所以博士一直在接电话,杰瑞楼上楼下的搞着卫生。 苏樱桃则站在窗户前,看着外头几家子邻居兴致勃勃的议论。 本来今天,家家户户都该大扫除的,但刚才穿着夹克衫,牛仔裤,帅气高zwnj;大的杰瑞成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徐俨、段大嫂、白娟这些人要倒垃圾什么的,总要从苏樱桃家门口过。 个个儿都在议论,刚才那个皮肤白白,个头高zwnj;高zwnj;的帅小伙儿到底是谁,从哪儿来的。 而就在这时,汤姆也回zwnj;来了。 他其实和宝秋坐的是一趟飞机,而且俩人是一起坐班车到的秦城重工。 不过,相亲的事情,他还没最终给宝秋一个准话,肯定也不会带宝秋回zwnj;自个儿家,虽然苏樱桃说了,今年搬了新家,但熟门熟路,汤姆还是找到小白楼来了。 这小伙儿是从首都回来的,在银行上zwnj;班得穿西装,外面要套呢子大衣,也是高高zwnj;大大,帅气得很。 见了街坊邻居,他向zwnj;来面善,都是热热情情的打招呼。 可他也有三五年没回zwnj;过家了,所以邻居们一时也认不出他来,看他进了门,大家都得猜猜,博士家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又来一帅小伙儿。 珍妮是真不知道自己家搬家的事情。 她在单位,是跟外界完全不联系的,而且一休假,头也不回zwnj;就往家里赶。 王腾想跟她说,她家已经换了地方的时候,都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冲出门,好几里地儿了。 对了,王腾把自己转到了试飞大队,因为是驾驶新出场的飞机,试性能,试操作,以及要在空中完成各种复杂的战斗动作,所以他的工作,现在变的更加危险了。 但是,王腾跟她求婚了,想跟她结婚。 虽然珍妮不好意思,但这事儿必须得跟博士和苏樱桃商量一下。 珍妮穿的,依然还是军装,白色的大檐帽,白色的空军呢子外套,一米七五的大姑娘,走在路上zwnj;,英姿飒爽。 这个走的太快,眼不丁儿就从眼前经过,更没人能认得出来。 不知道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运气臭,一进门,就是大扫除的现场。 “汤姆,赶紧换衣服,把锅炉里的灰给出了去。”苏樱桃看汤姆进了门,立刻就说。 汤姆也得换身衣裳啊,旧衣服全在小白楼,换件破棉袄,进锅炉房出灰。 珍妮是一进门就要换衣服的,不用苏樱桃说,就要扛着锄头出门的,花园里的花全枯了,枝叶没人修过,破败的厉害。 这三兄妹就是最强的壮劳力,这不就忙活起来了。 再说白娟,刚才提着垃圾出门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穿着一身白军装的女孩子进了苏樱桃家,心里还在想,苏樱桃家是来了什么贵客了。 这趟再出来,就见俩穿着军绿色的旧棉袄,戴着小军帽的小伙子有说有笑,从苏樱桃家出来了。 紧着接,一个穿着花布棉袄,大棉裤,头上包个头巾的女孩子,也从门里出来了。 “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汤毛,真泥和吉瑞吗?”白娟顿时高声说。 刚才洋气的不敢认,但是从哪儿长大的,就带着哪儿的泥土气息,汤姆和杰瑞一咧嘴,珍妮裹着小头巾一笑,这模样儿,谁不认识。 “婶儿好。”两小伙子停了下来,咧开嘴巴,笑咧咧的说。 这就对了,回zwnj;家过年,来的时候个个儿洋气的人都不敢认,但一进家门,立马打回zwnj;原型。 再说苏樱桃,因为博士接了半天的心得,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嘛,于是过了卧室,孩子们都回来了,里里外外忙忙碌碌,他一直在这儿接电话,这也太不像话了。 那不,正好她一进门,博士挂了电话,正准备往外走,而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 这谁啊,这么执着的打电话。 苏樱桃于是把电话给接了起来。 …… “苏樱桃,我是kate啊,你问问邓昆仑,他到底怎么回zwnj;事,他在佛罗里达西海岸的那个小庄园,有个m国的政界人士想买,对方可是积极的亲华派,甚至愿意帮博士运作,帮他拿到现在位于基辅的,尼古拉耶夫造船厂最后一艘,关成型的,航母的购买权,华国不是想要航母吗,他一直以来最渴望的,不也是让华国拥有航母,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kate在电话里说。 这间小小的小白楼,这么多年,总在发生着很多苏樱桃无法想象的大事情。 本在m国的资产,邓昆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唯独剩下一个小庄园,他一直说,那是他要带她去m国旅游时住的地方,那也是他唯一承诺给她,说退休后,要让她好好享受一下的地方。 但现在,那个小地方,能换一艘航母? 博士居然没有答应? 是为了她吗? 他到底怎么想的?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293章 番外19是梦里那一回回的执着,才会…… 博士在m国只剩下佛罗里达一个小庄园了。 苏樱桃没去过,具体想象不出来,但据汤姆和博士的形容,说它跟陆之间的连接不多,三面环海,前面是一片特别干净,细软的海滩,水的清澈程度举世罕见,更难得的是,虽然房子不大,但庄园很大,那一整片海滩是属于博士一家子的私人海滩。 在佛罗里达日照最充足的地方,有那么一片私人海滩,一大片的绿地,关键是,它还跟m国总统的度假庄园离的不远。 博士这些年一直资金困难,几乎把本所有的资产全卖了,投在秦城重工。 但一直舍不得卖掉它,就是因为,他想在退休后,每年至少有半年,跟苏樱桃住在那儿。 kate突然回来,说有人想买,并且拿航母做诱饵,这个诱惑,也不知道博士是怎么能张嘴拒绝的。 他可真够有勇气的。 “你让博士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回我的话。”kate说着,把电话挂了。 苏樱桃从来没有出过国,对于m国的小庄园一直很期待,跟博士计划好,等后年就去渡一趟假呢,这倒好。 既使博士拒绝了kate,她也不敢去了。 压力好大啊,搞的好像航母买不来,是她的过错一样。 “尼古拉耶夫造船厂有一艘半成型的航空母舰,随着苏维埃政府的解体,好几个国家都想得到它,但那是属于大国间的角力,跟咱们一个小小的庄园没关系的。”博士于是说:“kate目前是一个政客的顾问,她只是想帮那个政客买我们的房子,找个噱头而已。” 话头一转,博士问:“活干到哪儿了,要我帮你们干什么?” 苏樱桃笑着说:“挑挑孩子们的衣服吧,整理出来,全拉到新房里去。” 不论他在外面干什么,不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在家里,就该做些杂七杂八的家务,至于航母,不是苏樱桃该操心的事,既然博士不想卖庄园,她乐的呢。 本来,孩子们的衣服,苏樱桃是想扔掉的。 但是从她刚来的时候,给汤姆和珍妮做的小棉袄,再到杰瑞的,一件件从襁褓里穿出来的小衣服,小鞋子,哪样苏樱桃都不舍得丢。 她跟博士打理这些东西,装成几个大纸箱子,放到原来那辆老皮卡上,让几个孩子开车,全送到楼上去。 汤姆上楼来搬箱子,看博士正在坐在叠衣服,于是捅了捅杰瑞:“嘿嘿,快看咱爸。” 博士在家务活上一窍不通,拿一件衣服出来,就得问苏樱桃一句:“这件要不要?” “要,叠起来,放纸箱子里。”苏樱桃说。 博士于是认认真真,把它叠成个方块,放到了纸箱子里。 他叠衣服,也有一种旁人没有的认真,认真的有点发傻,一件件叠的那么方正,也就苏樱桃才能忍受他这种刻板。 杰瑞也觉得挺可笑,抱起一个纸箱子,跟在汤姆身后下楼了。 装满一车,汤姆和杰瑞还在商量到底该谁开车,毕竟他俩要开,都属无证驾驶,虽然只是穿过厂区,但也属违法犯罪。 俩人还在犹豫该谁来犯这个错。 但等他俩纠结的时候,会开飞机的珍妮,上了车,一把方向盘,已经绝尘而去了。 这也太过分了。 这个姐姐,永远在碾压她的两个弟弟。 汤姆还想问问她跟王腾之间到底怎么回事,都28,眼看快30岁了,是她不想结婚,还是王腾不想结婚,虽然他自己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宝秋结婚,但轮到珍妮,他还是希望她能早点结婚。 得,俩兄弟穿过小路,一路小跑,到新家,给珍妮帮忙去了。 而博士和苏樱桃俩,还在小白楼继续收捡旧衣服。 边收拾,边聊些家常。 “对了,刚才咱们空军的王司令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家王腾已经转业到了试飞大队,小伙子人不错,想娶咱们家珍妮,问你有没有什么条件,彩礼什么的,要怎么谈?”博士收捡着衣服,抬起头说。 苏樱桃早知道王腾家应该快来提亲了,当然,也是打算好的:“彩礼当然要,现在外头是800块的礼钱,加上三大件,彩电冰箱加一台摩托车,摩托车咱珍妮就不要了,她也没地儿开,彩电冰箱必须有,三金也得有。”苏樱桃掰着手说。 博士觉得没必要吧,俩人十几年的恋爱长跑了,这些可以免了吧,干嘛那么正式。 他们家又不是缺钱花,干嘛要800块的彩礼,直接让他们结婚,不行吗? “彩礼,三金,三大件,这是一个男人想娶妻最基本的礼节,怎么能免了?谈恋爱是谈恋爱,嫁人是嫁人,这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家人的事情是。咱们要不提这些要求,王腾自己就不说了,他没父母,没姐妹没兄弟?那些人会怎么看,还以为咱们想攀他们家的关系,一分钱都不要,急着嫁姑娘呢。高嫁低娶,有女儿的人家就得把自己的身份端起来,咱们的姑娘嫁过去,就成他们家的人了,他们就应该准备这些,才显得有诚心。”苏樱桃说起这些,头头是道。 博士听的天花乱坠,但究竟不知道她这么做,对俩人的婚,到底有什么帮助。 “这还不够,他们出800的彩礼,知道我给珍妮准备了多少陪嫁吗?”苏樱桃又说。 …… “3000块。比他们家给的高多了,要是王腾家有些亲戚嚼舌头,觉得咱们端着,拿彩礼卖姑娘,轻看咱们家珍妮,到时候3000块的现金陪嫁一过去,就能堵住他们的嘴巴了。”苏樱桃又说。 博士听了半天,深觉得,在苏樱桃这儿,儿女的婚事简直跟卖买交易一样。 不过她向来比他更强的,就是人情世故。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婚姻则是两家人的事情,她事事谋划,不是在为难王腾,而是在为珍妮争取未来,婆家人的重视。 在这方面,博士永远是个天真的婴儿,苏樱桃一边说,他就一边点头。 今天博士接了好几个电话,而且恰好都是老熟人,专门打到小白楼来的。 还有一个电话他没说。 “对了,妇联打来电话,说给汤姆介绍了个对象,我听了一下名字……”博士话还没说完,先摇了摇头,才说:“也不知道妇联的人怎么挑的,居然挑的是咱们家宝秋,这也太巧了,居然挑到俩兄妹,我直觉这不行。” 苏樱桃倒觉得,不是妇联的人挑的巧。 罗衡原来见过宝秋,当时他在小白楼呆了几天,就跟苏樱桃念叨过,说那小姑娘模样儿俊俏,看起来人也特别机灵,是个好姑娘。 要她猜得不错,宝秋,应该是罗衡先瞅准了,然后跟妇联的人打了招呼,专门指着要介绍给汤姆,妇联的人才介绍的。 “老四的脾气本来就没谱,要成了汤姆的老丈人,还不得天天上首都闹汤姆,这事儿,我不同意。”博士于是说。 博士觉得这点自己还是看的很准的,而且预想也是正确的。 宝秋和汤姆不合适。 “这个我倒不觉得。邓老四再无赖,也只能拿学费卡宝秋,别的方面他管不住宝秋。宝秋能一回不认他,就能二回不认他。你给汤姆介绍个别的女孩子,不论漂亮的,丑的,家世背景好的,都行,但是咱们汤姆不需要那些,他要的是一个能盯着他,帮衬他,在银行工作中不犯错误,不踩坑的女同志。宝秋是清华大学毕业的,也在人行工作,而且她是自己勤工俭学上的大学,工作来之不易,在生活中上过的当也多,汤姆再精明,毕竟一来就是领导,有人捧着,没在基层体验过。宝秋这些年实打实是在基层,他要飘了,宝秋能帮咱们敲打他,拽着他。他要万一给人做局做庄,像上回那个苏梦雪一样,给他挖个抗,宝秋也能防着他踩坑。”苏樱桃分析说。 谈恋爱当然要漂亮的,自己喜欢,结婚最好是家世好的,老丈人能帮衬。 但是于汤姆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他如今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机遇,也趁着前所未有的东风,在经济改革的浪潮中,他是站在风最大的风口上的,是在天上飞的。 不要以为在飞有什么了不起,飞的时候当然风光无限,但稍有不慎,一旦摔到地上,就得粉身碎骨。 这时候他需要的是一根能拽住他,扯回他的线,是一个扎扎实实,能在工作中帮到他的女人。 而宝秋,恰恰是那个能帮助汤姆的女孩子。 要是宝秋能答应跟汤姆结婚,是汤姆的福气,只是他自己意识不到而已。 博士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他今年快五十了,苏樱桃也已经四十岁了。 他们有很多的人生经验,全是从吃亏上当中得来的。 社会在变革,人在改变,属于他们的时代注定会过去,他们能帮孩子的也太少太少。 而把关一个合格的伴侣,则是父母能给予孩子,最大,也最珍贵的财富。 那才是能让他们一生受益的,最宝贵的东西。 苏樱桃叠了半天的衣服,腰酸背疼,这会儿突然想吃烤红薯,就跟博士说:“咱们厨房的烤箱应该还能用,去隔壁借几个红薯来,洗干净,烤了我吃。” 今天早晨就在下雪,现在雪已经脚踝的深了。 博士下了楼,敲开徐俨家的门,借了几个红薯过来,在厨房冰冷的水里洗干净,切成两半,打开橱柜,见有成盒的黄油,又打开,在上面刷了一点,这才烤了起来。 把红薯烤上之后,他就又上楼,给苏樱桃帮忙去了。 俩夫妻边说边聊,并没发现,这房间里其实还有一个人,就坐在博士的书房里,正在静静的听着他们聊天。 那是谁呢,正是前几天就回了华国,并且,刚刚在秦州下飞机,由秦州市委的人招待在宾馆住下,又直奔博士家的kate。 kate刚才是在秦州宾馆里给博士打的电话。 她现在是m国一个政客的幕僚团队之一,恰好,就是那位政客想买博士位于佛罗里达的庄园。 那位政客的态度,于华国非常重要,他要是愿意帮忙,华国能拿到航母的机率就会变大,要不然,华国的购买航母之路,将困难重重。 对方出价40万美金,那些钱,足够博士在地段稍差一点的地方,买两幢大房子,而且,他们秦城重工现在依然很困难,按博士的惯例,不应该把房子卖掉,把钱投到秦城重工的吗? 刚才被邓昆仑给生硬的拒绝了。 于是kate就让市委的人把自己送到了小白楼。 这一路上,kate其实很震惊,因为十几年没来过,她万万没想到,曾经那么一个小小的县城,会变成如今,高楼林立,交通发达的样子。 不过只要经济良性发展,一个地方想要发展起来,是很快,也很容易的。 这也不仅仅是博士一个人的功劳。 kate在m国,一直在关注着华国,也知道华国目前在飞速的发展,这种发展趋势,让很多头脑冷静的m国资本客,甚至认为,在将来的某一天,华国在经济上,迟早要超越m国。 不过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博士对待航母的态度。 据说中方为了学习造航母的知识,为了得到那艘航母,一个大军区司令员的儿子都在基辅受了重伤,刚刚才脱离危险。 可见那艘航母对华国有多重要。 博士有这么好个契机,很有可能能拿一个小庄园,换来一架航母,为什么不换。 他刚才对她说,那是他要送给妻子的礼物。 那不笑话吗,40万美金,他可以在稍差的地段,买一幢更好,更大,更漂亮的庄园。苏樱桃连m国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kate相信博士是真的爱苏樱桃。 上回他不惜低声下气,找她换特供票,只为给苏樱桃买一双皮鞋的时候,kate就知道,他很爱苏樱桃。 为了她,他会去做很多自己平常不屑一顾,或者觉得很可笑的事情。 他愿意满足她一切的愿望,只要她觉得快乐就好。 不怕麻烦,不嫌繁琐。 但他不是一个盲目,热血,冲动,鲁莽的少年了,他应该要去算一笔总账,想一想航母背后的代价,而不是因为那是要送给妻子的礼物,就拒绝她的。 kate在进小白楼之前,还存着一股自大的,指气颐使的心态,想要说服博士,用那位政客对待华国想买航母的态度,逼博士答应卖掉佛罗里达那个小庄园的。 甚至,她觉得,要是博士不答应,她想联络华**方,国防部,外交部,一起给博士施压,最终要让他成交。 但此刻,像个贼一样坐在博士的书房里,她非但张不了嘴,说不出那种话,甚至特别的难过,惭愧。 刚才博士两口子在楼上聊天的时候,kate一直在外面静静的听着。 曾经,她一直认为,苏樱桃是因为足够年青,长的漂亮,才会被博士深爱,毕竟男人都是眼色系的动物,他们足够专情,只喜欢长的漂亮的女人。 而苏樱桃,是个运气很好的女人,汤姆,珍妮,都是很优秀的孩子,杰瑞,遗传了博士最优良的基因,也从来没让她操过任何心。 她这半生,是被一个男人深爱的半生,也是充满着运气的,陪伴几个优秀的孩子成长的半生。 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佛罗里达的庄园,博士又何必执意要送给她。 但是,刚才听苏樱桃和博士笑嘻嘻的,边整理着衣服,边说的那些话,kate才发现,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有一个女儿,虽然一直都是寄养在别人家,但她从小就给女儿很多零花钱,到了周末,也会陪她一起吃饭,带她去游乐场,让她尽情享受金钱带来的快乐。 可女儿跟kate的关系并不好,而且成年之后,不愿意出去工作,每天都呆在家里,交一些乱七八糟的男朋友,还动不动跟一些瘾君子,摇滚客去同居,直到被人打出来,赶走才罢休。 她把孩子的学坏,乖咎于黑人的劣根性,归咎于她的父亲。 但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 但就在刚才,她听苏樱桃对着博士,笑盈盈的分析着汤姆和珍妮的婚事时。 她才蓦然明白,自己错的有多厉害。 爱情或者是出自于美貌,但除了爱情之外,博士给予苏樱桃的尊重才是无价的,也是至关珍贵的。 是那份尊重,让他宁可选择把庄园送给妻子,也不愿意去换取获得航母的机会。 那份尊重跟相貌无关,跟爱情也无关。 曾经,kate并不知道,为什么邓昆仑会那么尊重苏樱桃。 就在刚才,在外面静静听了半天俩人的对话,才恍然大悟。 那是她在这二十年的婚姻生活中,给予博士,给予几个孩子用心的,长远的规划,以及关怀,自然而然,由博士心里油然而生的。 邓珍已经足够优秀,嫁的人也足够好,可她依旧要为她筹划婚礼,让她在结婚之后,能更多的得到婆家的尊重。 汤姆在人行,管着这个国家大半的资金使用权,苏樱桃非但没有因此而骄傲,反而在考虑该给他找一个什么样的妻子,才能让他变的更加强大。 相比之下,kate除了金钱,没有给予过女儿什么,除了抱怨,也从来没有替她规划过什么。 她一直在怨女儿不争气,骨子里流淌着黑人的恶。 可她又给予过女儿什么? 在这间四壁空荡荡的房子里坐了很久,直到博士下楼去取烤红薯的时候,kate才起身,悄然离开了。 即使没有那幢庄园,她的建议和议见,那位政客是愿意听的。 在航母收购中,他是倾向华国,还是阻挠华国,她的意见非常重要。 为什么非得要拿庄园做代价呢? 她本身也是一个华国人啊。 她应该去游说那位政客,放弃那个庄园,并且帮华国得到航母,她是可以做到的。为什么她不去做,反而要跑来要挟,甚至通过华国官方,给博士夫妻施压呢。 苏樱桃对待汤姆,对待珍妮,那些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能够那么的费心,才是他们能最终成材的原因。 不是孩子们足够优秀,而是她在他们身上花费了足够多的心血。 当人把心血倾注在某个地方,某个地方就会有汇报,它比眼前的利益更加丰厚。kate在此刻恍然大悟,她觉得,自己该致力于两国的关系,以及,认认真真,设身处地的,对女儿好一点。 这,才是会给她丰厚回报的,真正有利于她的事情,其回报和价值,将比一套房子的佣金高得多。 踏着鹅毛大雪,她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 楼上,都不知道kate曾经来过的苏樱桃和博士俩,刚刚整理,收拾完衣服,洗干净了手,彼此对坐着,正在吃烤红薯。 带着黄油香气的,甜甜的热红薯,佐着窗外的鹅毛大雪,一口滚烫吃进嘴里,真舒服。 “明年,咱们去一趟m国,到时候我给自己放一个月的长假,好好陪陪你。”博士说。 “关于航母的事情,你就不理啦?”苏樱桃问。 博士轻轻剥下浸着黄油的壳,因为这个苏樱桃喜欢吃,喂给她了。 簇了簇眉头,他说:“总还会有别的办法,我会想别的办法的,你只管去渡你的假就行了。” 航母重要吗,当然重要。 齐司令的儿子还在抢救室里,据刚才褚岩打来的电话,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还在重症室里。 而博士,把儿子送到基辅,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学习,不也是为了航母。 跟它相比,佛罗里达的小庄园简直不值一提。 但那是苏樱桃喜欢的,邓昆仑就不会把它送给任何人。 他会从别的方面,找别的人去努力,去想办法,努力达成那件事情,而不该是拿要送给妻子的礼物作交易。 一个男人,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到,又有什么底气,对妻子言爱。 “走吧,咱们是不是该回家了?”吃完了红薯,苏樱桃说。 博士有长款的呢子大衣,而苏樱桃,穿的则是长长的羽绒服,这是一种最新从国外进口的衣服,既挡风,又保暖,甭提多舒服了。 从小白楼回新家,有一条小路,经过秦城监狱,就是轻工厂的家属区。 白雪皑皑,天地一片苍茫。 这会儿是下午五点,几个孩子刚刚搬完箱子,开着车,在来的路上。 博士牵着苏樱桃的手,自然而然的,把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兜里,一只在自己兜里怎么都暖不热的手,在博士的大手里,瞬时就变的热腾腾了。 就在秦城监狱的门口,博士突然停了下来,就喊了一声:“苏樱桃?” “怎么啦?”苏樱桃抬头,张着嘴巴问。 博士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不要张嘴,听我说就行了。” 她一张嘴,雪渣子都灌嘴里去了。 “在你梦里,你还记得吗,是从今天开始,咱俩开始写信的。”博士边走边说,指着不远处的高墙说:“监狱离这儿有30km,你收到信的那天,我是跟着邮差的,专门骑自行车到监狱外面,看邮差在监狱门口跟狱警做交接,然后把信带进去。女子监狱在东南方向,我骑着自行车,转到东南方的高墙下,停了很久,天气没有变,你看,今天依旧是个大雪纷扬的日子。” 苏樱桃想起来了,她第一次接到博士的信的时候,确实是个大雪纷扬的日子。 但她忘了具体是哪一天。 只记得从那以后,她源源不断,陆陆续续收到他很多封信和钱,让她即使在监狱里,也没有因为钱而困难过。 当然,说到这儿,博士就不往下说了。 当他寄出每一封信,估算到邮递员要去监狱的时候,都会抽时间,骑着自行车到监狱外面绕一圈儿。 哪怕只是个梦,但他清晰的记得当时每一天的天气,天边变幻的云彩和夕阳。 也记得当珍妮最终被宣布执行死刑时,自己站在监狱的高墙外,看着朝阳升起,又看着夕阳落下时的苍茫,无助。 还记得汤姆最终斗赢了他,走的时候,边走边笑,以及眼里的泪花。 应该是梦里那一回回的执着,才会换她来改变他的一生吧。 在别人看来,嫁给博士,拥有三个智慧超群的孩子的苏樱桃,人生何其幸运。 可是,走在这条路上,一边是沧茫大雪中,巍巍压顶的秦城监狱,一边是生机勃勃,热火朝天的秦城工业。 历经梦里梦外两个世界,历经这二十年,邓昆仑比任何人都知道,碰到苏樱桃,才是他们所有人此生最大的幸事。 《全文完》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址:,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