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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族边境,沧浪海上。

    一身粉白纱裙的少女一把抹掉脸上的血,用力一抖手中长鞭,冷笑着朝对面的妖族抬了抬下巴,挑衅之意尽显。

    在她周围,三个妖尊呈合拢之势把她围在中间,各自化出原型。浑身黑紫色羽翼的千支食腐鸟,从颈部分裂出两个头的双生大蛇,还有一头通体火红的龙族。

    那是龙族的泓延妖尊。

    “堂堂龙族妖尊,居然选择了向一只蝎子俯首称臣,泓延,你真丢人!”

    泓延妖尊涨红了脸,“良禽择木而栖,有什么不对?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送死,还不准别人想活吗?”

    粉衣少女嗤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软骨头?”

    她一挽鞭子,以一敌三也面无惧色,“来,姑奶奶送你们上路!”

    一座边陲的小城里,妖族肆意闯入家门屠杀凡人。

    他们纵声狂欢,杀空一座就转向下一座,蝗虫过境般蚕食人族的领地。

    “保护沁华仙子!”

    喊话的修士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剑,衣衫上扶桑树的刺绣栩栩如生。

    他们是扶桑岛派遣前去林家接人的修士,行到一半,忽然遇到妖族屠城,不得已停下来清除妖族,谁知妖族源源不断,他们被困守在城中,眼看就要弹尽粮绝。

    众人眼中露出一抹绝望,还有人忍不住扯起衣袖擦了把眼。

    他们已经感应到了扶桑岛上的巨变,这里的人就是扶桑岛仅存的血脉,要是他们也死在这里……不仅如此,这座城是边境通往人族内部的重要通道,要是守不住……

    就在这时。

    啪!洁白莹润的花瓣自半空中绽开。

    紧接着是第二瓣。

    晶莹剔透的半透明花瓣把整座城笼罩在内,城内的妖族尽皆化作飞灰。

    扶桑岛修士惊讶回头,发现床上一路昏睡的人竟然睁开了眼。

    在她手心,一朵洁白的花苞绽开,莹白色灵力丝丝缕缕流淌向半空,把整座城笼罩在内,挡住城外汇聚而来的妖族攻击。

    “……沁华仙子?”

    林沁华浑浑噩噩,浑身泄了力,重新闭上眼,又摔倒回去,脸色惨白。

    南方五国。

    源柊梧头上的帝王冠冕早歪了,斜斜挂在脸上,浑身狼狈不堪,手中长剑砍卷了刃,他随手丢掉,重新从尸体里招了一把,继续厮杀。

    一条通体碧绿的大蛇盘在他身边,和他彼此配合,血盆大口每次张开,都能吓得人群拼命后退。

    “源柊梧,你果然和妖族勾结!”

    “你这个人族叛徒!”

    “杀啊!杀了绫月皇帝!”

    万千箭矢齐发,碧楪王蛇一躬身体,把箭矢全挡了下来,箭矢撞在他鳞片上,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只有一根插入他血肉之中。

    人群中,一个渡劫期修士放下嵌满宝石的弓箭,得意地一招手:“本座还以为多强呢,上,拿下这妖族,本座要拿他的皮重新做一套铠甲!”

    源柊梧喘息道:“你走吧。”

    就连皇室供奉都选择了放弃他,这不知从哪冒出的蛇却一路保护他,他不明白为什么。

    “不行,你是我大嫂的朋友,我要是看着你死,我大哥不会放过我的!”

    源柊梧愕然,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不认识你大……”

    “打不过了,快跑!”碧楪王蛇一低头,把他囫囵吞进嘴里,尾巴一甩转身就跑。

    那渡劫期修士愣了一瞬,发狠道:“给本座追!”

    西海仙山。

    少女踉跄地往前一步,一身金色华丽长裙早已被血染红,表情却依旧冷若冰霜,面对着无数刀剑,也不为所动,手中傀儡丝勒紧肉里,身后高达百米的金人傀儡单膝跪地。

    藏雪秘境被硬生生撕出一道裂口,正在缓缓愈合。

    她眼眸冰冷:“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扶桑岛。

    昔日美轮美奂的人间仙岛此时遍地都是残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断墙上流下的鲜血已然干竭。

    直插天际的扶桑树被拦腰炸断,倒下时压塌了半个岛,树冠一半浸在海水中,一半倒在岛屿上。鲛人焦急地扶着树冠,眼泪一粒粒掉进水里,凝结成珍珠,又回头望向不远处的蓬莱岛,空灵悠远的悲鸣沿着海水传递出去。

    龙岛下的深坑里,林慕在昏迷中缓缓皱紧眉心。

    眼前的光景再次变化。

    通体澄澈火红的魔骨静静悬浮在面前,银发白衣的身影头也不回朝着魔骨走去。

    银白的长发被风带着扬起,他用尽全力也只能握住最后一缕发丝,但这一缕发丝也被主人带走。

    他抬手一招,神血雀跃欢呼着朝他飞去。

    分离了千年的骨血重回主人身体,带来的是尘封的力量。

    这并不是真正的复活,只是短暂的回光返照。

    林慕看到他随意系在手腕上的暗红色发绳,垂下的绳尾被狂风带的狂舞。

    在这人通身的白中,这一抹颜色红的刺眼。

    他记得他以前问顾随之,觉得他适合穿深色的衣服,怎么挑来挑去选了黑色,而不是红色?顾随之告诉他红色是妖族成亲的时候才会穿的,天天穿就没有仪式感了。

    深深掩埋在废墟下的手一点点收紧,手指骨节早就碎裂了大半,软绵绵使不上劲,上面的伤口被石块锋利的边缘划过,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