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许亦洲说只看了一眼,实际上是观察了全程。
许亦洲的异样反应以及许良甫的不自然行为,他都记下了。
那天之后,他让周青着重调查当年落水细节,紧密关注许良甫近日的行踪。
他早就怀疑许良甫居心不轨。
得知今天许良甫调动一帮人手前往香溪,而许亦洲也恰好前往同一个地点,他就知道后者的处境大概如何了。
程修询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慢慢缩紧。
特别是想到如果两方真的碰上面,许亦洲落入许良甫的手里,他就没来由的紧张。
随车的烟灰缸里捻灭奇多的烟头,车厢内残留的尼古丁气息已经不足以安抚他略显急躁的心情。
程修询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条宽敞的国道上行驶了多久,久到内心掀起的波动逐渐平缓。
但下一刻,他捕捉到不一样的细节。
黑夜里,除了车灯所照之处,其他地方的样子很难看清。
程修询定睛看去,内心诸多不祥的预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一个接着一个。
那里有火光。
他收回视线,驱车停到火光附近。
来到国道的护栏边,可以看到后面是一个小沟道,地势落差并不大,唯一险在周围都是坚硬无比的岩石。
火光似乎在更靠近底部的地方。
程修询越过护栏,终于看见火光来源。
他的瞳孔在看清那辆正在燃烧、很是眼熟的轿车时,仿佛崩裂。
那是许亦洲的车。
程修询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他来晚了。
眼下,必须把人从车里弄出来。
他观察几番,不出所料,没有通向沟道底部的道路。他没法,只能顺着沟壁上的凸起向下爬。
越向下,周边的温度就越高。
火焰燃得旺盛,火舌高高卷起,似乎要将周边的物什尽数吞噬。
程修询废了好大劲,终于踩上实地。
车身被烧得面目全非,程修询艰难分辨着各个部位和车门的位置。
他拽动车门,根本没有反应,应该发生了严重变形。
正在他要强硬破开车门的前一秒,一声微弱声响打断了他。
“救……”
程修询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朝声音来源之处去。
不过他看见的不是许亦洲,而是一个中年男人。
即便对方脸上满是血污,他也大概能认出,这就是许亦洲找的人。
杨必忠。
好在杨必忠这边的车窗是降下的,程修询将其拽出车门,终于见到驾驶座上的人。
程修询的心跳似乎跟着停了半拍,整具躯体都在微微颤抖。
许亦洲斜背着他,脑袋低垂,露出半边侧脸,白色的衬衣被血液浸湿,双眼紧紧闭着,看起来好虚弱,好脆弱,像朵被风雨凌虐的昙花。
【作者有话说】
合同走得比较慢 等的这段时间更慢点养养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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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手术室的灯仍然亮着,隔着一道门,没人知道里面进度如何。
程修询双腿交叠,神情淡然,五指却紧紧攒在一起。
他的对面站着个身材清瘦的年轻人,对方滑动手里的平板,整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足足让人看得头晕眼花。
杨平一直跟在程老爷子身边,一个小时之前,程老爷子得知周青忙得掀不开锅,就遣送他来程修询身边,帮助调查许亦洲此次事故的原因。
“小程总,那辆货车肇事后落入江中,驾驶员捞上来时已经咽气了,我们的团队查到他的银行卡近期有一笔巨额款项汇入,来源是海外的某个私人慈善机构。”
说完,他调出肇事司机的个人信息,事无巨细,包括家庭关系和近日行踪。
“您请过目。”
平板沉甸甸的,程修询接过后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肇事司机的家庭关系。
肇事者名叫刘朔,关系网再平常不过,结构非常简单。
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老人需要赡养,和妻子生活在平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上,生了一儿一女。
本身没有出格的爱好,到底是什么让他甘愿为许良甫做事,成为亡命之徒。
程修询继续往下翻,停在行踪那栏。
他死死盯着最后那几个地名,似乎明白对方的动机了。
他退出刘朔的个人页面,点开他女儿的。
小女孩才五岁,个人经历那一栏,却写着首都医科大学多项疾病在治。
程修询闭眼停了几秒,继续往后翻。
下一页是小她两岁的弟弟。
同样也是首都医科大学在治。
他顿时失去继续探究的想法,将平板物归原主。
“发一份到我的邮箱。”
杨平轻颔首,“好的。”
谈话间,门被打开了。
转运床被医护人员推出,轮子滚动的声音飘荡在走廊中。
程修询站起来,快步上前。
许亦洲双眼紧闭,肤色像要融入白如雪的床单中,床被隆起的弧度单薄得不像有个人躺在上边。
——
许亦洲只记得自己闭眼前,全身痛得麻木,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地方是幸存的。
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得而知。